第一百七十三章 诡异转变
这显然是一个十分惊人的答案,岩洞中的众人顿时扭头看向阿尔斯兰。始终抱着胳膊在一侧监视他的燕道杰不禁放下了手臂,脱口问道:“是谁?谁开的枪?”
“我不知道。”阿尔斯兰摇了摇头,“那时我们靠近了一片雅丹,我似乎远远看到巴图尔进去了,于是就和哒哒向那边赶过去。没想到,才刚刚靠近哒哒就被打中了。子弹打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哼了一声就倒下了,一头摔下了骆驼。他身上很快就流出来一大片鲜血,染湿了他的衣服,染红了周围的沙子。我当时吓坏了,以为哒哒被打死了,就像疯了一样向他冲过去。哒哒见我过来就冲我大喊,让我快跑,别被打中。我怎么能扔下他跑呢,所以就不听他的,跑过去抱住他就往岩石边上拖。还好,打了哒哒的人没再开枪。”
顿了顿,阿尔斯兰接着说道:“我们在一块岩石后面躲了半天,我看没事了,就赶紧给哒哒裹伤,跟他说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命都没了。我听哒哒讲过一些那群恶魔的事情,我觉得就是他们开枪打的我们,他们既然当年可以开枪打在石头上警告哒哒,现在见他不听话又去找他们,当然就会直接开枪打他,如果我们继续往前的话,搞不好还会杀了我们。不过,哒哒似乎不太同意我的说法,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同意和我回去。我觉得他好像心里还有什么事儿没说,不过我也没管,只要能安全带他回家我就高兴,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从那以后你们就被伊利亚斯盯上了?”我问。
“还要再晚一些,”阿尔斯兰拉下了脸,“是巴图尔回来之后。我和哒哒回到家里之后。大概过了十几天,他就回来了。没说什么,就是和我们见了个面,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可是,他走后没多久那群恶魔就来了,就像追着他的屁股一样。我觉得就是他把他们引来的。要不然那些恶魔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们的住处。”
“他们做了什么?威胁?还是别的什么?”阮玉问道。
“我想应该是威胁吧,具体的我不知道,他们只和哒哒谈了谈,哒哒没让我听。”阿尔斯兰顿了顿,随后有些愤恨的说:“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找上门了。我担心那群恶魔伤害哒哒,就劝他搬家离开这里,可他不听我的,还说那些人不是恶魔。是真主的战士。胡大在上,随便开枪打人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奉行真主的旨意。我气坏了,我觉得那群恶魔一定给哒哒下了什么魔咒,不然怎么会让人为开枪打自己的家伙辩护。我和哒哒大吵了一架,不过他依旧固执。后来又吵过几次,他也不听,我没有办法,只好每天都带着刀子。想着如果有个万一的时候就和那些恶魔拼命。从那天开始,我时不时就会在我家周围看到他们。有的时候,他们还会进来喝酒,而哒哒每次还会陪他们。胡大在上,哒哒一定被他们下了魔咒!”
阿尔斯兰的话解开了我心中不少的疑惑,斯拉木在那天讲述时许多不合理的言行也因此合理了起来。比如,当时在说到伊利亚斯的驻地时。斯拉木曾经说“虽然没进去过,但却知道岩石群里面有个绿洲”,又说“那就是一个神迹,是胡大对忠诚勇士的奖赏”。这些事情按理说他不可能知道,可如果他像阿尔斯兰说的那样和伊利亚斯得人有过不少的接触。那么他能知道这些事情就不那么奇怪了。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有些重要,有些不重要。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心中最关注的其实是斯拉木最后给我们的忠告。既然斯拉木对伊利亚斯部落的了解比他告诉我们的要多上许多,那么,他的忠告就不再是一个信奉平安教条的老人给出的劝慰了,而他口中始终在重复的“莫名恐惧”显然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些和你们接触过的人你都认识么?如果是你没见过的人,你怎么辨认他们?”阮玉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女人,“比如,这个女人。”显然,她的职业习惯让她敏锐的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我其实只能记住他们其中一个的长相,其他的都很模糊。每次他们来的时候,哒哒都会让我出去上货,不让我和他们接触。不过,我偶然发现了他们的特殊标记。”阿尔斯兰伸手指了指右侧的额头,接着道:“刺青。他们每个人这里都有刺青,具体是什么图案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些字符。不过我可以确定,他们每个人都有。那个女人额头上是有的,燕大哥抱她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虽然被头巾挡住了,只露了一点儿黑色,但我相信除了那群恶魔之外,不会有在额头刺青的人这么巧被我们遇到,还是在这种地方。一定是他们,来害我们的!”
阿尔斯兰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猛地抬起头就想站起身来,不过却被我一把按了回去。他瞪着我直喘粗气,显得愤愤不平,但却没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看来,刚才他说将我们当成真正的朋友这句话倒是并非作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开口道:“兄弟,你要冷静,不能因为冲动就去谋害一条生命。这样的话,胡大他老人家想必也不会原谅你。我们总要先证明她的身份不是么?万一你看错了呢?”
言罢,我起身就想去查看那个女人的额头,打算确认一下头巾下面是不是真有阿尔斯兰所说的刺青。没想到我才刚刚站起来,身侧的小芊却突然开口道:“不用看了,我刚才帮小玉姐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动过她的头巾,那个女人的右侧额头上确实有个刺青,圆形的,大小和一块钱的硬币差不多。图案么……嗯,反正肯定是有。”
我疑惑的看了看小芊,总觉得她此刻的这番话有些别扭,似乎隐含着什么东西没说出来。不过,本着我们之间的信任,我没在这个时候再追问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坐了回去,对阿尔斯兰说道:
“好吧,那个女人的额头有刺青,我们暂且承认她确实属于伊利亚斯部落。但是,我们依旧没法证明是她,或者是她的族人杀了斯拉木大叔,不是么?”
“不,就是他们干的!我知道的!”阿尔斯兰激动的吼道,“他们要保守所谓的秘密,所以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们。他们曾经开枪打了哒哒,让他的腿留下了毛病,只要太累了就会疼的死去活来,根本不能远行。现在,你们来了,他们看到了,觉得哒哒出卖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就杀了哒哒!哒哒从不和别人结仇,周围的人都很尊敬他,就连来店里的旅客都喜欢他,还给我们留下不少纪念品。没有人会发疯想杀了他,只有他们!一定是他们!就是这群恶魔!”
我伸手用力按住怒目圆睁的阿尔斯兰,防止他突然暴起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大声对他喊道:“兄弟,冷静!当年的枪击你并没有看到是谁开的枪,只是怀疑是伊利亚斯的人,不是么?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我们根本没有见到凶手。我们看到斯拉木大叔的时候,酒馆里就只有他自己。你依旧是在怀疑他们,不是么?我们不能只因为怀疑就杀人!”
“不!这不是怀疑!就是他们干的!”阿尔斯兰歇斯底里的狂吼,“他们根本不是人,是恶魔!就是他们杀了哒哒!”
“不是……我们!”
一道微弱的声响突然从我身后传来,整个儿岩洞瞬间陷入了沉寂。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在了我身后的地面上,看着那个刚刚醒来的女人费力地支起了上半身。
“不是我们干的!”女人的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却十分坚决,“斯拉木大叔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刀刃只会朝向敌人,不会朝向朋友!”
“你……”我张口欲言。
“哈哈哈!朋友?!”阿尔斯兰突然狂笑了起来,“魔鬼怎么会和人做朋友,你们的心里只想着恶毒的欺骗,你们的嘴里只有虚伪的谎言。看看吧!看看这只魔鬼!”
言罢,阿尔斯兰突然向前伸出了手。我本以为他手里还藏着什么武器,抬手就想阻止,可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只是一支手电筒,抬了一半儿的手就不禁顿了顿。仅是这不到一秒钟的迟疑,阿尔斯兰就已经把手电打开了,刺目的强光顿时像锐利的飞箭一般刺穿了空间,直直照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让小芊惊叫出声,阮玉和燕道杰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做出了戒备的动作。心知不对,我急忙扭头看去,结果顿时被眼中的所见骇了一跳,不由猛地瞪大了双眼。
我看到,那个美丽的女人变成了一只活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腥拼
眼前惊人的一幕让我不禁想起了小说中描述的照妖镜,仿佛这件传说中的法宝真的存在,而且还伪装成一支手电筒的样子被阿尔斯兰拿在了手中,在眨眼之间就将一个美丽的女人照出活鬼一样的原形。
事实上,强光下的女人并没有产生太多让人惊恐的变化。她的皮肤没有溃烂脱落,血肉没有忽然融化变得只剩白骨,微翘的嘴唇中那两排整齐的牙齿也没有变成尖锐的獠牙。她身上唯一产生变化的地方,其实只有那双原本明亮秀丽的眼睛。而仅仅是这一处变化,就让她的容貌瞬间从美丽变成了惊悚。
她的瞳孔消失了。
两只布满血丝的青白色眼球霸占了眼眶,显得硕大而刺目。深陷的眼窝此刻已经没有了原本层次分明的美感,眉骨造成的阴影在这对白眼球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阴暗,就像遮挡凶残的黑幕。本身秀丽的脸庞和雕塑般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由于那对白眼球的颜色太过激烈,太过显眼,她的整张面孔似乎都因此而萎缩了,显得干瘪枯槁,好似布满了浓厚的阴冷,鬼气森森。
不,等等。也许……
我往前探了探头,更加细致的打量起她的面容。无数次离奇的经历早已将我的神经锻造的坚韧如钢,这份面容虽然初时让我深感惊异,但没过多久就很难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了,尤其是在我有了新发现的时候。事实上,她双眼中的瞳孔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缩的极小,仿佛针尖一般。如果不是她在转动着眼睛扫视我们,我想我也很难发现那一对细小的黑点儿。
“能拿开么?这样很不舒服。”女人开口道。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完全没有一个“显形女鬼”的惶恐或是凶恶。而且,虽然她口中说着“很不舒服”,但却没有伸手遮挡刺目的强光,仿佛这种不适并不比一个不吸烟的人闻到烟味的不舒服严重上多少。
“看!看!魔鬼显形了!”阿尔斯兰兴奋地大吼着,“这下你们相信了吧!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恶魔!”
“我们不是魔鬼!我们是……啊!”女人沉声大呵。过于激烈的动作引起了胸前伤口的疼痛,以至于她的呵斥不得不被惨哼声所替代。
“先关掉吧,兄弟。”我伸手拿过阿尔斯兰手中的手电筒,“我想听听她说什么,如果我们可以确认是他们杀害了斯拉木大叔,那我保证不再阻拦你。不过,在此之前,你也不能有任何攻击行为,否则。我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哼!”阿尔斯兰愤恨的哼了一声,咬牙道:“魔鬼会承认自己是凶手吗?我告诉你,就是他们干的!他们在白天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总是带着深色的风镜,我是在偶然中才发现了他们这个秘密。每一个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这就是一群魔鬼!是他们杀了哒哒!”
“我说过了,不是我们。”女人按着胸前的伤口喘息着。她的双眼在离开手电的照射之后马上就恢复了原样,刚才颇似活鬼的面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最初那份充满异域风韵的俊俏。略微缓了了几秒。她又道:“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们的朋友,但是。我看到了凶手!”
“谁?是谁?到底是哪个畜生?”石破天惊的话语顿时让阿尔斯兰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死死地按住了他,他一定会冲到那个女人的身边,掐住她的脖子疯狂逼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不认识他。”女人沉稳的说。
“你见过他的样貌?”我眯了眯眼。“能描述一下么?”
“可以,”女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皱起眉头,说:“不过,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女人说的话有些不清不楚。不禁让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样的情况让本就对她心存恶感的阿尔斯兰顿时怒不可泄,大吼道:“骗子!这是魔鬼的谎言!根本就是她杀了哒哒,她在骗我们!”
我用力拍了下阿尔斯兰让他停止了恼人的叫嚣,转而对那个女人说道:“我叫牧七生,我们是斯拉木大叔的朋友。我们对他的被害十分关注,发誓一定要抓到凶手。你能仔细说说当天的情况吗?”
女人冷静的点了点头,说:“我见过你们,只不过你们没见过我。”我挑了挑眉,忍住好奇没有插话,而后就听她接着说道:“那天我本想去看看斯拉木大叔,不过,刚刚到附近的时候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我的鼻子十分灵敏,我分辨得出那是斯拉木大叔的气味。我觉得可能出事了,所以就马上往那边赶,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从大叔的酒馆里蹿了出来,马上开始逃跑。你们这个时候也在往这边跑,然后,我就看到他去追那个人了,不过,他没追上。”她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燕道杰。
“哦?那时你在哪里?”燕道杰皱眉道。
“我在房顶上,”女人似乎是看出了燕道杰神情中的猜疑,扯了扯嘴角道:“我是‘纳鲁塔’,你发现不了我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跟丢了,但你没有。你继续追着那个男人?”
她点了点头,“对。我继续跟着他,一直跟到旅店。我不知道那里是他的落脚点,还是别的什么,所以就没离开,始终在旅店外面守着。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吧,那个男人出来了,我看到了他的脸,但又不确定是不是我先前跟着的那个人了。”
女人指了自己的鼻子,又道:“我说过,我的鼻子很灵敏,比普通人灵敏的多。我是就靠气味追踪,离得很远,一般很难被人发现,所以最开始那会儿我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脸。等他从旅店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他的脸,但他的味道又有点儿不对。”女人皱了皱眉,疑惑道:“衣服和体型都差不多,气味有些不一样,但又好像区别不大。我有点儿不敢确认,但是,我知道就算这个人不是我最开始跟着的那个,他们也一定有关系。所以我就继续追着他,一直追到了这里。”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我问。
“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女人顿了顿,叹气道:“你们知道也没有用,他死了。”
我闻言挑了挑眉,将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的穿着样貌大致说了说。女人听完后点头说,“就是他,”又道:“我看着他进了这里,与他见面的还有两个人,装束和他差不多。其中有一个女人,另外一个男人和这个人的味道很像很像,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我最开始跟着的那个。他们进了这里,我等了一会儿,就想跟进来。不过,这时候突然起了风暴,还是最可怕的黑风暴!我赶紧找地方躲,等我安全了,再继续找寻他们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尸体的状态是什么样的?”我问。
女人略一回想就流利的将自己所看到的样子描述了一遍,我和脑中的记忆对比了一下,发现基本没有什么差别,于是就示意她继续说。
“发现尸体之后我就更小心了,几乎是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摸索。没多久,我听到了枪声,赶过去一看,结果发现和死了的那个人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正在和另一群人搏斗,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边打边跑,一会儿就没影儿了。我等了一会儿才偷偷的跟过去,不过,还没等我发现他们的踪迹,石头后面却突然冲出一个男人,二话不说就要掏枪杀我。我和他打了起来,胸口挨了一枪,后来就昏过去了。”
女人讲完之后就闭上了嘴,皱着眉头默默地喘息着。我向阮玉打个了眼色,让她去看看女人的伤势,又向这个女人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就默不做声的思考了起来。
鲜血,尸体,谜题。
血腥的拼图随着这个女人的讲述渐渐丰满了起来,虽然依旧残缺不全,但却着实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也让我掌握了不少信息。至少,我现在知道暗中跟着我们的队伍有两支,而且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冲突,明显不是一路。另外,根据这个女人所说的旅店名字来推测,我怀疑前一天偷偷进入我们房间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两男一女的三人组。正因为没有从我们那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们才在同一间旅店开了房间,以便就近监视我们的行动。从这一点上来看,这队人马和血徒应该没有关系。
他们是巴图尔的同伙吗?另外那一群人是不是血徒的人呢?最开始出现在小酒馆的那个男人是谁?我对他的熟悉感到底又是从何而来?
揭开的谜题下面并不是最终的答案,而是下一道谜题的问卷。我觉得似乎正在打开一个不知道有多少层的盒子,打开一个,里面又是一个,反反复复,似乎永远都开不完。更重要的是,我忽然发现,谜题并不是只来自于未知的敌人,竟然也会来自身边的队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谜之风暴
火辣的阳光挥洒在沙地上,仿佛将每一粒沙子都烤了个通透,摸上去有些烫手。恐怖的黑风暴已经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岩洞外的沙漠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干燥,灼热,偶尔吹拂着满含沙粒的微风。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又似乎完全换了模样。
我们驾着车子行驶在连绵不断的沙丘之间,向着伊利亚斯部落的驻地缓缓前进。行进的队列中少了一辆汽车,却多了两头骆驼。除了骆驼,队伍中还多出了一个向导。这个向导不仅能像阿尔斯兰一样带我们找到伊利亚斯的驻地,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带我们走进那片几乎完全封闭的岩群。她的名字叫卡纳古丽——那天我们救回来的那个伊利亚斯族人。
除了名字之外,卡纳古丽还和我们说了不少东西,包括带我们进入他们部落的约定。这一切的起因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无法保守秘密的人,或是因为受到了我们的迫挟。严格来说,即使我们以她的性命为要挟让她带我们进入那个神秘的部落,我估计她也不会有丝毫退缩,宁死也不会顺从。这一点,在她那双可以因为光照强度而变化的眼睛中十分明显。那是一种信仰的光芒,可以超越一切的信仰。不过,如此严密的壁垒却被小芊突然说出的一句话打破了。那天晚上,小芊的举动惊呆了岩洞中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吉利亚克,多克。”
小芊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莫名的语言,顿时就让始终低头沉默的卡纳古丽猛地抬起了头,满脸震惊的看着她。虽然此刻的岩洞中并没有强光,但她那对漆黑的瞳孔依旧在瞬间缩小了不少,仿佛看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像怪物的女人。
事实上。我们的震惊非但不比她少,反而还要更多一些。当时,我们和卡纳古丽的谈判陷入了僵局。虽然她十分感谢我们救了她,但她却依旧拒绝回答任何有关于伊利亚斯部落的问题。不管我们如何劝解,如何套话,甚至在后期转化为威胁。她却始终都是摇头拒绝,态度十分决绝。到后来,她更是低下脑袋闭口不言,用彻底的沉默来抗争这一切,摆明了一幅“死不开口”的架势。我并没有想到僵局会这么快就被打破,更没有想到打破僵局的是始终没有说话的小芊,而且还是用一种我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
“你……”卡纳古丽盯着小芊愣了半晌,终于费力地张开了嘴。不过,她只吐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就没再继续。只是僵硬的动了动嘴唇,似乎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吉利亚克,多克。”小芊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古怪的语句,接着道:“意思是‘圣族的奴仆’,对么?你的刺青。”她伸手指了指额头。
“你……怎么知道的?”卡纳古丽咽了咽口水,语声异常干涩。
“我读的,你的额头上写的很清楚,不是么。”
“读?你说读?!”卡纳古丽激动的坐了起来。大力扯动伤口的疼痛让她惨哼了一声,可她已经完全顾及不上这些。只是像“连珠炮”一样地问道:“你能看得懂‘圣语’?你是谁?你怎么能知道这些?从哪里?”
“我也想知道答案。”小芊喃喃地念了一句,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苦笑,问道:“这些文字叫什么?圣语?”
卡纳古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芊接着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看懂这些文字好像很难。你们的族人难道也看不懂么?”
“确实很难。”卡纳古丽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半晌之后。她才接着道:“事实上,我们的族人已经没有人能够完全读懂‘圣语’了,就算是‘卡斯洛’也只能读懂一部分。”
“卡斯洛?是个人名么?”
“不是,是称呼,意思是‘首领’。他是我们中最有智慧的人。”卡纳古丽叹了口气。“这是我们的族语,是从‘圣语’中分离出来的语言,也是我们平时每天都在使用的语言。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对我们掌握‘圣语’没什么帮助,我们现在依然对‘圣语’了解的极少。这对我们非常重要,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圣语’的吗?”
小芊摇了摇头,诚恳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那你能告诉我,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字吗?”卡纳古丽指了指自己的刺青。
“很多,”小芊想了想,蹲下身子在地上画了几个奇怪的符文,随后一一解释起每个符文的含义。
卡纳古丽极其认真地听着小芊的解释,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地上的符文,时而迷惑不解,时而惊喜的猛力点头。待到小芊将所写的那些符文全部解释完,卡纳古丽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而后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某种极重要的决定一般,说:
“我有个请求,你能跟我回族里吗?”
这份邀请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求之不得,如果是在数分钟之前得到邀请,我们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欢呼雀跃。可是,在此刻这样诡异的情况之下,却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了。
我看着小芊,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神情十分坚定。我见状只好向卡纳古丽表示同意,简单的说了几句嘱咐她好好休息养伤,而后就带着众人退出了岩洞。
来到外面的岩洞,我没有回到篝火边上,而是拉着小芊走到了一侧,轻声问她刚才她那些奇怪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芊闻言苦涩的笑了笑,说:“我知道我吓到你们了,其实,我也吓到我自己了。我看见那个刺青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一种文字,心里也明白它们的意思,就像看中文一样。可我知道,我自己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文字,就连相似的东西都没有。我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这些东西就像做梦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很害怕。”
我叹了口气,伸手将浑身颤抖的小芊拥在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小芊将额头顶在我的肩膀上抽泣了起来,声音压抑,让人能明显感觉到从她的骨子里逸散出来的恐惧和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小芊在我的轻抚下慢慢平静了下来。微微喘息了一会儿,她从我的怀中离开,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说:“我想,那个神秘的伊利亚斯部落一定能给我答案,即使他们没有,我们应该也能从他们那里找到线索。事实上,我的脑袋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很散碎,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它们串联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表述。给我些时间,我会尽力把这些东西想清楚。这些东西不光对我很重要,对我们,尤其是对你,更重要!”
我惊异的看着她,不明所以。小芊却在此时解开了我的衣扣,而后轻轻拉开衣襟,用手指轻抚着我胸口右侧的纹身图案,说:“这个圆环中的符号是‘耶萨多’,意思是‘万物的基础’、‘神圣的创造力’。你明白么,这种所谓的‘圣语’和你有着极大的关联!”
我低头看了看胸口,惊讶得无以复加。小芊缓缓将手指拿开,叹气道:“可惜,我现在只能辨认出这一个符号,其他的那些就完全没有概念了。而且,我虽然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但却不知道它的意思应该怎样串接或者是使用。就像新学了一种外语,明白一个词语是一个东西的名称,但却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具体是什么,又是什么样子。我想,我们只能在伊利亚斯那里找到答案。”
我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原本就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目的地,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问题而显得更加神秘了。不论基于任何一种理由,我们都必须尽快与他们接触,而且,还要尽可能的与他们建立友好关系。虽然我们救了卡纳古丽,但在这些事情上,她又能为我们提供多少帮助?到底该如何去做呢?
另外,小芊现在的情况和她不久前那次诡异的高烧到底有什么关联?而那次高烧的起因,是不是又和我们在神农架的那次经历有关呢?我曾经在她发高烧的时候看到过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些血色的符文,当时我觉得这种状况有些似曾相识,后来仔细一想,我才回想起小芊在逃离神农架的时候,曾经因为意外接触过那种原本立在金字塔顶端的圆形石头,而那个时候似乎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当时情况十分紧急,这种异象也是一闪而逝,我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而后急着逃命也就没有在意。难道,我当时看到的不是错觉?这些符文就是那种圆石头在作怪?那些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小芊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而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冰冷的夜风在无数个谜题的灌注下显得愈加刺骨,我极度厌恶这些纠缠不休的谜题,但又无法挣脱,只能无奈的在它们的蹂躏下辗转反侧,烦躁的等待着天明。
明天,风暴也许会过去,也许,会变得更加猛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伊利亚斯
“先停一停。”坐在身侧的卡纳古丽探头看了看车窗外,说道:“我们快到了,让那个姓燕的骑着我的骆驼到车前面去,走慢一点儿,让卫兵看清楚,别引起误会。”
我点了点头,停下车子等着燕道杰和阿尔斯兰靠近,待他们走到车边,我就把卡纳古丽的话和他们交代了一遍,而后就跟在他们的骆驼后面慢慢向远处的岩群靠近。
看了一眼在骆驼上摇摇晃晃的燕道杰,又扭头看了看身侧的卡纳古丽,我的心中不禁再次琢磨了起来。自从那晚卡纳古丽醒过来之后,她对燕道杰的态度就十分奇怪,让所有人都纳闷不已。卡纳古丽非但一句话都不和他说,在和我们提起他的时候也会用“姓燕的”这种称呼,仿佛十分讨厌燕道杰。可是,当我们找到她的骆驼准备出发的时候,她又主动发表意见说让燕道杰骑她的骆驼,而后又冷着脸不闻不问,只是偷偷地观察着燕道杰,看他怎么向阿尔斯兰学习驾驭这种从没使用过的交通工具,仿佛是一个正在监考的考官。
这样的情况让我们一头雾水,不过为了能和伊利亚斯部落搞好关系,我们还是压着困惑没再多说,让燕道杰尽可能的顺着她的意思行动,尽量不要与她发生冲突。我曾在私底下问过燕道杰,不过他也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话都没说几句,上哪儿惹着她去?估摸这小丫头片子是出门儿忘了吃药了。”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除了我们一起将卡纳古丽救回来的那段时间以外,燕道杰根本就没和她单独有过什么接触,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话都没说上几句”。事实上,在岩洞中是燕道杰发现卡纳古丽还有呼吸的。也是他亲手将她从岩洞中抱回营地的。不管怎么说,燕道杰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卡纳古丽的脾气怪异,不懂道谢,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忽然,我猛地想起卡纳古丽出现这样的情绪好像是那天问过我们一些事情之后。那时候说的是救她时的情况。她也问了一些问题,问完之后好像就变成这样了。她问了什么?对了!面纱,是面纱!
我扭头看了看卡纳古丽,发现自从那天她醒来之后好像确实没再带过面纱。我曾听说过,一些信奉古老教条的国家对女人的面纱十分注重,几乎等同于她们的贞洁。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儿?扯下她面纱的燕道杰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犯了她的某些忌讳?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禁为燕道杰大叹冤枉。但愿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卡纳古丽对我们的一些看法,以致对我们和伊利亚斯部落的接触造成影响。
心中正想着,我的耳中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呼啸声。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沙地上猛地翻腾起一片烟尘,一队骑兵正像离铉的利箭一样向我们迅速冲来,隐隐带起一股肃杀之气。
卡纳古丽见状急忙让我停车,随后急慌慌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燕道杰他们前面挥手大叫了起来。那队骑兵听到卡纳古丽的叫声之后回喊了几句,我隐约看到,打头的那个人似乎是回身发出了什么指令,而他身后的那队人再听到指令之后则是收起了手中的……枪?!
难道刚才卡纳古丽不下去阻拦的话。这些家伙就会直接开枪?这是凶戾的无法无天?还是另有原因?
我皱了皱眉,嘱咐阮玉和小芊呆在车上保持警戒。随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燕道杰边上以防万一。那队骑兵在靠近之后缓下了速度,慢慢停在了不远处。卡纳古丽则是迎了上去,与领头的那个人不断地说着什么,声音不小,语气急促。似乎有些争执。
阿尔斯兰在看到这队骑兵的时候不禁紧紧地扯住了手中的缰绳,勒得他身下的骆驼不满地哼哼了几声。不过,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那晚在听完卡纳古丽的讲述之后,虽然他依旧对这支纠缠在他身边数年的部落毫无好感,但也明白自己的怀疑并没有证据来证明。无端端的举起屠刀我们也不会同意。于是,他只能暂时按下复仇的念头继续跟着我们打探,看看到底是这群“恶魔”害了他的父亲,还是像卡纳古丽所说的那样另有凶手。
阿尔斯兰的性子十分耿直,换句话来说,就是有些顽固不化。在早年间他发现了这群围着他父亲的人“不是人”之后,心中的恐惧和对父亲的担忧就始终在折磨着他,以至于他曾经像发了疯一样拼命锻炼自己,把一个本来有些瘦小的小伙子,在短短地几年之内就练成了一个单手就能拎起一个成年人的壮汉。然而,斯拉木的突然被害让这一切都变的毫无意义了。阿尔斯兰没能像自己想的那样保护好自己的父亲,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害了他。惨痛的事实让他痛苦无比,而作为最大怀疑对象的伊利亚斯更是彻底被固定了“恶魔”的形象,几乎无法被改变。
事实上,这些事情是阿尔斯兰在我们离开那片雅丹之后才告诉我的。他承认自己在听完卡纳古丽的话之后根本就没有相信,那时的沉默也无非是不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打算另寻机会再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不过,他也慢慢发现我们也在暗中注意着他,所以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才让他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审判”到底对不对,有多大的可能会变成一宗“冤案”。
那天,我们在卡纳古丽的指引下再次向那些混乱的岩洞深处进发,目的是去寻找她在躲避黑风暴时藏起的骆驼,当然,我也有心想找找那两支在暗中跟着我们的队伍,看看能不能摸到摸到他们的“尾巴”。我们在岩洞中搜索了大半天,骆驼找到了,人也找到了。不过,骆驼是活的,人却是死的。
尸体不是一具,而是三具。它们分别扑倒在一片露天的岩群之中,位置相对,一侧有两具,另一侧只有一具。那两具尸体都是男性,体型普通,都很结实。其中一个被子弹打爆了脑袋,斜跨跨的瘫倒在凸起的岩石上,他身边的石头和沙子上染满了混杂在一起的黑黄色物质,闻起来腥臭无比,让人直欲作呕。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脑浆被高温烘烤之后形成的“极致”味道。我使劲儿压抑着喉咙不停的上涌感,仔仔细细的将他的尸体翻查了一遍,依旧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燕道杰检查的另一具尸体也是一样,除了武器和弹药之外,尸体的口袋中只有一些普通的随身用品。不过,这两具尸体的穿着和我们早先发现的那个彪形大汉近似,也是那种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沙漠迷彩服。他们的武器也差不多,都是非制式的外来货。看起来,这几个人应该是属于一支团队。
倒在另一侧的是一个女人,年纪不大,大概不到三十岁。样貌普通,属于那种即使在某个地方见过,回头也不一定想得起来的人。在她的身上我们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燕道杰却说看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这三具尸体的发现无疑为卡纳古丽所说的话做了证明,阿尔斯兰也因此暂时放弃了他的复仇计划。在和我开诚布公的说了一些之后,他主动选择在出发时骑着骆驼跟在车后。一来想向我们证明他自己的承诺,免得我们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再者,我估计他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放下对伊利亚斯族人的成见,不愿意和卡纳古丽同坐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不管怎样,阿尔斯兰的做法让我放心了不少,也能减少一些精神上的疲劳。毕竟,时刻防备着暗中的敌人已经够累了,能够不用再去分心监视自己的队伍总归是一件好事。
“阿生。”
卡纳古丽唤了一声,缓步向我走了过来。我赶忙放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思考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么?”
“暂时不行,”卡纳古丽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几天族里出了事情,雅扎克说已经进入中级警戒状态了,不可能让陌生人进入我们的驻地。”
“哦?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有人入侵了我们的警戒范围,有两个在外围巡查的卫兵被杀了。”卡纳古丽沉下了脸,“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斯拉木大叔被杀害,紧接着又有人入侵,怎么这么多情况!”
顿了顿,她又道:“暂时是不可能带你们进去了。不过,我和雅扎克说好了,你们可以在驻地的外面扎营。‘圣语’的事情他没有权利知道,我不能和他说。我会先返回驻地向卡斯洛报告,等他做出决定,我再通知你们。你们先等一等吧。”
我无奈的点点头,心中不禁蹿起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迹岩谷
大漠的夜色静谧而清冷,就像落寞者的坟墓。
我们在伊利亚斯的岩群外侧扎下了营地,在一队卫兵的严密监视下等待着卡纳古丽,一眨眼就已经从中午等到了深夜。银色的圆月爬上了天空,皎洁的月光均匀的挥洒在沙地上,为起伏的沙丘镀上了一层银白,犹如连绵不绝的雪山。就连偶尔被微风卷起的沙尘也一样被银白色的微光缠绕包裹,仿佛漫天飞舞的细雪,让人不得不产生自己正置身于塞外雪原的错觉。
篝火在岩石群巨大的阴影下劈啪作响,仿佛已经受不住那阴影沉重的压力,就连“骨头”都被压得几近断裂。我拨了拨火堆,随手扔进几根干枝。扭头看了看投下巨大阴影的岩石群,心中不禁暗叹这片雅丹的雄伟。其实,称它为雅丹有些不合适,因为这片岩群的高度至少也有二十多米,比起一般六、七米的雅丹要高出许多。不过,它的范围不是很大,远远到不了“迈塞”的程度。或许,称它为沙漠岩谷更合适些?我不由回忆起斯拉木曾经讲述过的那个沙漠山谷,心中下意识的想着,那故事中的“巴提哈尔”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从沙海之中猛蹿而出?
“阿生。”
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扭头看去,只见岩群的阴影中出现了几道身影,正在快步向我们走来,打头的那个人正是卡纳古丽。
我起身迎上前去,问道:“卡纳古丽。你们首领……”
卡纳古丽摆手打断了我的话,瞥了一眼身侧,说:“这是雅扎克,警戒队的队长。”
“你好,我是牧七生。”我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伸出了手,打算和他握手。不过这个男人却没有伸手回应,而是抬手搭在额头,向我略微躬了下身。
这也许是他们的礼节吧——我心想。由于不知道如何回应,我只好收回手向他点了点头以作示意。扭头看向卡纳古丽,我刚想开口。不料却被她抢先道:“从现在开始。就由雅扎克负责你们的安全和住宿安排。你们收拾一下,马上跟他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卡纳古丽连续抢话的举动明显是想让我少说话,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我并不想在此时去探究这个问题。按照她此刻表达的意思来看。我们现在就可以进入他们的驻地了。这比我们预想的时间要早得多,终归是件好事儿。不过,我估计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太轻松。雅扎克这个“保护者”应该会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我们,以防我们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明天早上我会去找你们,然后带你们去见首领。”
卡纳古丽补了一句话,而后就向我们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我见状也没再多言,只是通知队友们收拾一下,随后就跟着雅扎克走进了岩群的入口。
黑暗,死寂。
进入岩群之后,我心中最先升起的感觉就是这两个词。除了月亮洒下的银光之外,整个儿岩谷之内没有一点儿灯火,也没有一丝声响,仿佛这个硕大的岩群中根本没有人居住。
也许这里的人习惯日落而息?又或许,他们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心中暗想。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的猜想和事实有着极远的距离。
“小心脚下,”身前的雅扎克停下了脚步,回身道:“前面要走上一段石阶,你们尽量靠着左边,扶着岩壁走,别掉下去了。”
“为嘛不点灯?警戒?宵禁?”燕道杰扭头看了看四周,问道。
“我们不用灯。”雅扎克冷硬的回了一句,转身就向前走。
我和燕道杰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只能分别走在队伍的头尾照顾着队友,默不作声地跟着雅扎克继续向前走去。
前行不远,我们就登上了紧贴着岩壁开凿的石阶。石阶的尺寸很大,估计可以并排走下三、四个人。踏步的表面很宽,处理的也很粗糙,走起来并不危险。我们贴着岩壁逐级而上,随着所处位置的逐渐提高,眼中的视野也渐渐宽广了起来。阴暗的岩谷在月光的照射下慢慢明亮了一些,虽然依旧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但至少已经能看出基本的轮廓了。
眼前的这座岩谷基本呈椭圆形,四周是一圈儿暗赭色的岩壁,中心则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十分空旷,除了泛着银色的沙子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与我想象中的“植被成荫”完全不同。四周的岩壁上倒是有着不少东西,不过不是我猜测的那种岩洞,而是一些好像房子一样凸起。黑暗中看不清这些房子的具体模样,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看起来可以居住下不少人。
这些房子一样的建筑之间有很多回廊和阶梯相连,上面时不时就有一些人影在走动。这些身影多数都穿着沙漠地区常见的宽松白袍,或是空手,或是拎着一些武器一样的物品。虽然他们在黑暗的夜晚中行走在陡峭的岩壁上,但我却没见到有人使用照明工具,确实像雅扎克说的一样“不用灯”。这些人在行动之间基本不会发出声响,就连脚步声都是十分轻微,几不可闻。仿佛那一个个身披白袍的身影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群刚刚从阴曹地府跑出来的幽魂正在山壁上游荡。乍眼看去,让人不禁心底发寒。
“到了。”身前的雅扎克突然停住了身子,沉声道。伸手推开了岩壁上的一道木门。
我定睛一看,发现他所站的位置是一个范围不大的平台,左侧的岩壁上有一道对开的木门,右侧则是由铁链绕成的围栏。再往前的地方是一道继续向上的石阶,石阶前站着两个卫兵,显然是禁止通过的。
“走吧。”雅扎克催促了一句,伸手指了指门内。
我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走了进去。门内是一条石制的通道,由于没有光,看不出来到底有多长,我只能借着门口的月光看到通道的两侧各有一道木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雅扎克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也跟了进来,伸手打开右侧的木门,说:“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房间有三个,你们自己随意使用。”他指了指对面的门,示意那里也是一个房间。而后又指着通道深处说,“那里是厕所,有水,可以洗漱也可以直接喝,很干净。有什么需要就和门口的卫兵说,没事的话,请不要随便走动,我们都休息的早。”
言罢,雅扎克就向我们点点头,转身就向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对了,你们可以用自己的手电照路,不过不要向外面乱照,也别对着卫兵。就这样吧。”
木门在雅扎克身后紧紧地关上了,虽然没有听到有什么锁闭声,不过,门上的窗口却马上被两道身影覆盖,想来是那两个卫兵已经站到了门前。
这到底是算监视?还是算软禁?
我摇头苦笑了下。看来这支神秘部落的排外性十分强,几乎和彻底封闭差不多。如果不是小芊莫名其妙的和那种所谓的“圣语”扯上了关系,那我们就算是想尽办法也很难进得来,此刻的这番境遇说起来还真是幸运。
真的是幸运吗?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再次猜测起血徒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怎么会笃定我们就能和这群奇怪的人打好交道?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小芊的诡异状况?或者,这种状况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的计谋?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必要抓住干爹刑忠来威胁了,直接编个神乎其神的理由用小芊来威胁就好,反正我们也分辨不出真假。更何况,小芊在上次逃跑时会接触到那颗圆形石头完全就是个意外,不可能是设定好的计策。如果血徒连这种事情都能预测和安排,那么他们几乎就是无所不能了,也就根本就不需要利用我们去做什么了。这样来说,唯一可能让他们笃定的条件就只能是我了。看来,他们确实像我想的那样知道我身上这些纹身的意义。不过,这幅纹身对伊利亚斯部落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暗自琢磨起明天应该怎样和伊利亚斯的首领接触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以致久久不能入眠。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我才打了个盹,不过没过多久就被卡纳古丽叫醒了。众人急忙收拾了一下,而后就跟着她离开了我们的暂居之地,打算去见他们首领。
刚刚走出大门,我就被眼前的奇景惊得一愣,前行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我不知道斯拉木究竟有没有亲眼见过这座岩谷,但我确信他所说的“真主赐予的神迹”这句话丝毫没有夸张。
这座岩谷就是一个神迹,一个活生生摆在眼前的神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隐秘身份
我知道,同一件事物在黑夜和白昼之中往往能够展现出不同的面貌,但我从未想过,这种不同的差距能够如此之大,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昨晚在夜色中所看到的岩谷此刻完全变了模样,如果不是刚刚推开的木门以及脚下的石阶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月色下的空地上只有沙子,除此之外就连一块大一点儿的岩石都没有。然而,晨曦中的空地却是彻底换成了另外一番景象。沙子虽然还在,但却不再是这里的主角。真正的主角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我昨晚遍寻不着的事物——一片绿洲!
这是一片真正的绿洲。各种树木接连成片,郁郁葱葱;低矮的灌木丛苍翠茂密,蜿蜒成群。成片的草坪覆盖在地面之上,鲜绿悦目,间或还有一些野花点缀其中,色彩绚烂,芳香怡神。绿洲正中心的位置镶嵌着一湾深潭,水色碧绿清澈,犹如宝石一般。一片淡淡的水雾漂浮在水面之上,朦胧飘渺,仿若人间仙境。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前行几步走到了石台的边缘,扶着铁链仔细打量起这座岩谷。除了岩谷中心突然跑出来的绿洲之外,岩谷的其他部分倒是没什么改变。围在四周的岩壁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阳光的渲染下从暗赭色变成了绛棕色。岩壁上那些房子一样的凸起也不像在月光下那样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而是可以看清具体的样子了。这些房子多数都是由深褐色岩石垒成。高低错落,凸凹不齐,不论是房子的大小还是式样都不尽相同,仿佛是一个个自然形成的空心岩石,而并非人工制造的一般。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片建筑,我发现几乎每一栋房子的下方都有数量不等的石头支撑,从而让这些房子能够在不同的高度稳稳当当的固定在岩壁上。这些石头没有固定的形态,样式十分自然。它们有的呈立柱状,从地面直冲而起,有的则好像横梁一样从岩壁上伸展而出。仿佛巨大的手臂一样稳稳地托着半空中的房屋。还有部分房屋的下方没有明显的石柱。而是直接落在下面的房顶上面,以岩壁和下方的屋子作为支撑。整片房屋就这样密密麻麻的贴服在四周的岩壁上,虽然看上去混乱无序,但由于和岩壁的结合十分自然。所以又不会让人产生杂乱不堪的感觉。总的来说。这些建筑看起来和喀什的“高台民居”有些相似。但结构上却又要复杂上许多。
浏览过这些“空中楼阁”之后,我再次将视线锁定在了那片神奇的绿洲上,双眼努力地四处搜寻。期望能够找到这片奇景形成的原因。片刻之后,我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我发现空地的四周多出了一些长三角形的石板,好像风帆一样斜斜的矗立在岩壁前方。这些石板的颜色和周围的岩壁基本相同,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如果不是它们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毫光,我必然会将它们和普通的岩石混为一谈。
我盯着它们仔细看了半晌,发现它们底部都有一种好像横轴一样的部件和地面连接,似乎可以像翻板那样上下移动。我在脑子里大概推测了一下,结果惊奇的发现,如果将所有的石板全部放到的话,它们就会拼合成一个盖子一样的东西,将那片绿洲完全覆盖起来。
难道……这就是昨晚我没能看见这片绿洲的原因?这片绿洲在晚上的时候就会被石板覆盖起来变成一片沙地,而早上的时候又会显露出来?老天,这是什么技术?!难道真的是“神的力量”所造成的?伊利亚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部落?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下意识的琢磨起自己想了一夜的对策是否合适。面对这样一个掌握着未知技术的隐秘部族,我那些想法到底还能不能奏效呢?
“走吧,卡斯洛在等我们。”卡纳古丽大声说了一句,顿时将我们有些呆愣的神志唤了回来。她看了看我们,嘴角微微有些上挑,似乎很享受看到我们这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的样子。不过,她却没打算解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马上转过了身子,向着石阶走了过去。
我轻轻叹了口气,打了个手势让众人跟上,而后就追着卡纳古丽的脚步登上了石阶。虽然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大家的心里也十分清楚,此时就算是问出来,卡纳古丽也不会给我们什么答案。与其如此,还不如压下疑惑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顺着石阶向上走了一段,我们就从一个平台上跨入了回廊,开始在不同的回廊之间穿行,慢慢地从入口左侧的岩壁上走到了正对着入口的那一面岩壁。我探头看了看,这段岩壁上的房屋分布比其他地方要松散很多,每间房子的大小也要比其他的房子大上一些。岩壁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栋体量十分巨大的房子,大概有十多层的样子,从地面上一直延续到岩壁的上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嵌在岩石中的城堡。
卡纳古丽带着我们走到了这栋房子中间部分的一个入口,在向门口的卫兵说了几句话之后,她转身向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她进去。走进大门,我的眼前不禁豁然一亮。没想到这房子的内部竟然如此之大,光照也如此充足。我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身处的位置应该是一间大厅,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功用是什么。这间大厅粗略估计也有三百平米左右,大致呈长方形。它的宽度大概在十米上下,但进深却很长。以这栋房子在外面看起来的样子来估算,建设它的人至少在岩壁中开凿了不下二十米的深度,无论如何都是一项极耗人力的大工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资源贫瘠的沙漠中完成这一切的。
大厅的顶部不算太高,大概在四、五米的样子,基本都是由岩石组成。顶面的装饰不多,只是有几个层次的错级,好像还涂着一些不同颜色的油漆,不过已经有了许多脱落的地方,斑斑驳驳的。大厅的入口处除了大门之外,两侧各有一排宽大的窗子,明亮的阳光就是从这些窗子里蹿了进来,将整个儿厅内都照的异常明亮。离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道木质的楼梯,位置紧贴着右侧的墙壁,看起来可以在内部上下整栋建筑。楼梯侧面是一排浅黄色的木门,大概有四、五道。卡纳古丽此时正站在第一道门前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赶快过去。
我没敢耽搁,急忙放下粗略的浏览向前走去,跟着她进入了那扇木门。门内是一个五十平左右的房间,基本呈正方形。除了入口处的这一面墙壁之外,屋子的其他三面墙都被硕大的书架完全遮蔽,一丝空隙都没留下。这些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多数都是深色的牛皮封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看起来十分古旧。
书墙围绕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很大的方桌,桌子上堆着不少书籍和一些造型古怪的金属物件。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正坐在桌子旁边摆弄着那些金属物件儿,低着头,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听见推门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笑了笑,随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我们。
这位老人大概有六十五岁左右,肤色黝黑,下巴上留着一缕银色长须,脸上丘壑纵横。考虑到沙漠地区的风沙对人的面貌改变较大,我估计他的实际年龄应该要比表面上小上一些。老人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领口的位置有一圈符文一样的花纹。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铜色边框的眼镜,透明的镜片后面是一双小而明亮的眼睛,此刻正闪着一丝智慧的毫光。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好。”老人收起审视的目光缓缓站起了身,抬手示意我们坐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接着道:“我叫喀特.默罕默德.卡隆多克,是这里首领,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可以叫我喀特。”
“喀特首领,您好。我是牧七生。我们不请而来,很抱歉,打搅您了。”我向老人微微躬了躬身子,随后一一介绍了身后的队友。
老人向我们颔首为礼,而后再次邀请我们入座,同时吩咐卡纳古丽叫人送上饮品。等到众人落座,侍者进来为各人添满茶水之后,老人这才让卡纳古丽关好房门,慢悠悠地开口道:“请问,你们中的哪一位是那位能够读懂‘圣语’的神奇姑娘?”
语声虽慢,可他的视线却不停地在阮玉和小芊身上转来转去,隐隐透着一丝急切。
“老先生您好,是我。”小芊向老人点了点头,急不可耐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张嘴就想向老人询问关于“圣语”的事情。
没想到刚刚隐带急切的老人此刻却忽然缓了下来。他笑着向小芊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后再说,而后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道:“那么,这位牧先生应该就是教授这位姑娘‘圣语’的老师了吧!我说的对么?尊敬的‘圣族巡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圣痕之谜
“您说什么?”我愣了愣,疑惑地问道。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对话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我从未设想过的方向,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呵,”喀特笑了笑,轻摇着头道:“来自圣族的使者,老头子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这个世界上现在还能掌握‘圣语’的人没有多少,说是凤毛麟角都算是虚高了。这个小姑娘不会无缘无故就接触到这些的,她的身边一定有和圣族有关的人,这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更何况,对于您的身份,我多少也有些了解。”
“哦?您所说的了解,具体是指什么?”我挑了挑眉。
“这是一个考验么?”喀特沉下了脸,显得有些不高兴。他没再多说,只是向卡纳古丽摆了摆手。
卡纳古丽见状点了点头,开口道:“尊敬的圣族巡查,我知道您的身上有‘圣痕’,这是我听您和小芊姑娘亲口说的。我很抱歉,我不是要故意偷听的。但是,我的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虽然你们当时是在岩洞外面说的话,声音也很小,但我还是听的十分清楚。”
圣痕?是指我的那幅纹身么?
我皱了皱,没有作声,脑袋里却在飞速的思考着怎么应对这种状况。卡纳古丽见我没有说话,张了张嘴就想继续证明自己,不过,喀特却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多说,开口道:
“圣族的使者既然来到我们这里,就不会对我们一无所知。小卡卡(指卡纳古丽),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那些对话真的是你恰巧听到的么?那是圣族使者故意让你听见的而已,呵呵呵。”
略微顿了顿。他将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又道:“太久了,确实太久了!圣族已经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的太久了,怕是有数千年了吧?我们之间的纽带也许并不清晰了,但请您不要怀疑我们的忠诚。”
喀特伸手将桌上的一个铜制圆盘拿了起来,轻轻放到我的面前。接着道:“就当是些许的的不敬吧!我权当您在考验我,所以私自做了证明,请您看看答案吧!”他伸手指了指铜盘。
我疑惑的低下头,仔细看着桌面上的铜盘。这个铜盘比巴掌略大,直径大概在二十五公分左右,正圆形,全身铜制,看起来颇为沉重。铜盘的边缘略微上翘,镌刻这一圈儿不明其意的符文。十分繁复。它的中心部分有三个呈“品”字形排列的圆环,环心稍稍下沉,各自漂浮着一个箭头形状的指针。这三根指针此刻正指着不同的方向,我扭头看了看,发现下方并排的那两根分别指着阮玉和小芊的方向,而上方那个圆环中的指针则是直直的指着我。
“喀特首领,这是什么意思?”我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喀特闻言狠狠地皱起了眉。十分不悦的说道:“圣族的使者!您这是什么意思?‘息针’明摆着的探测结果也要装作看不懂么?难道我们就这样不值得您信任?要知道,数千年来。我们一族从未忘记过圣族交给我们的责任。我们忍受寂寞,孤独的隐居在大漠深处。我们时刻警觉,每一刻都在坚守着自己岗位。一代又一代,多少族人为了责任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和生命,而此刻换来的,却是连身份都不愿意的承认的不信任吗!”
喀特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松懈的眼皮费力的遮挡着瞳孔中隐藏的怒火。他缓缓将颤抖的手收到了桌下,紧抿着嘴唇不再言语。我想,如果不是出于他骨子里对“圣族使者”的绝对敬重,这个体形健壮的老人现在一定想站起身来狠狠挥出拳头将我打倒在地。从他的话语和表情之中,不难看出他正在极力忍着“被当成孩子耍”这样的羞辱。
遗憾的是。我没办法消解他的怒气。我并没有骗他,而是确实一无所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解开衣扣,拉开衣襟将胸口的纹身展露了出来,诚恳的说道:“喀特首领,我很抱歉。我并没有任何欺骗你们的意思,更谈不上什么考验你们,我确实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请问,您所说的‘圣痕’是指这个纹身么?”
喀特被我的行为弄得一怔。他仔细盯着我看了半晌,而后又细致地看了看我的纹身,轻轻点了点头。沉默地思忖一会儿,他抬起头,困惑的说:“您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息针’的意思?”
我默然点了点头,神情诚恳而坚定。喀特再次看了我半天,而后叹气道:“好吧,我相信您,我从您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请您不要用敬语称呼我了,听起来挺别扭的,毕竟您才是年长者。”我笑了笑,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又道:“我也很想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做梦都想!可惜的是,这个问题已经纠缠我很多年了,可我至今都没能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您先跟我说说这个‘息针’是怎么回事儿吧!”
喀特点了点头,说:“这个‘息针’其实就是一个探测装置,专门用来侦测圣族血脉的。它是古老的防卫设施之一,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圣族的人员来欺骗我们,利用我们的力量。”
“就像防伪检测?”我问。
“对,只不过它是针对人的。”喀特指了指铜盘内的三只指针,说道:“你看,下面这两根指针指着这两位姑娘,这意味着她们的身上有着圣族血脉的气息,不过并不强,可能是混血后代。上面这根指针只会对纯血圣族有反应,想要得到我们的帮助,或是命令我们,那么必须先要让这根指针动起来才行。而现在,它正指着你。”
喀特将铜盘拿了起来,在桌上几个不同的方位摆放了几次,可那三根指针却始终直直地指向我们三个人,丝毫没有变化,就像被强力磁石吸引的磁针一样稳定。
“你看,结果十分稳定。”喀特将铜盘放下,又道:“自从小卡卡向我报告发现了一个能读懂‘圣语’的人开始,我的心里就止不住猜测,是不是消失了许久的圣族又出现了呢?我不厌其烦的向她问了所有细节,反复许多遍。从而越来越确信小卡卡口中的那个‘牧先生’极可能就是圣族之人,要知道,除了纯粹的圣族血脉之外,没有人可以拥有‘耶萨多’这个圣痕,就算是在圣族之内,这种圣痕也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拥有它的人必定身份不凡。所以,我将‘息针’取了出来,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毕竟,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圣族的人,不得不小心。而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
“请问,我身上的这些‘圣痕’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急切的问道,尽量控制着身体不要颤抖的太厉害。可惜的是,过于激动的情绪显然极难控制,就连我自己都能听得出刚刚问出的这句话抖得像坐在疯马上一样。
“很抱歉,我不知道。”喀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们只是圣族的奴仆,不可能知道所有伟大的秘密。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基本丧失了解读‘圣语’的能力,我所能辨认出来的‘圣语’符文不超过二十个,可能还没有这个小姑娘知道的多,这也是我急于见到你们的原因。”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知道圣族的‘圣痕’和我们的刺青不一样。‘圣痕’不是由特殊的技法纹刺出来的,而是天生的,就像胎记一样,是自然生长在皮肤上的。我刚才看了看,你的这片‘圣痕’是真的,没有任何纹刺的痕迹。”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我抬头对喀特说:“能麻烦您在帮我辨认一下别的图案么?就算辨认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
喀特点了点头。我见状急忙将上衣脱去,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纹身的全貌。喀特推了推眼镜,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身边,仔仔细细的地看了起来,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我只能认出你背后右上方的那个符文。那是‘杜克玛呵’,意思是‘智慧’、‘创造的原点’。”
“这个呢?这个毕竟比较常见,是不是容易辨认一些?”我指了指左胸的十字架图案。
“没错,这个符号确实比较常见。但在‘圣语’中它所代表意思必定很复杂,与我们一般能知道的那些意义不同。”喀特推了推眼镜,又道:“要知道,‘圣语’是一门十分复杂的语言,或者说是一门科学。它的每一个字符不仅拥有正常文字的读音、字义,可以用作记录或是表达思想。同时,每一个符文还相当于一个公式,或者是方程式,它们记录着各种不同的宇宙奥秘。而根据不同的排列方式,这些符文又能成为一种能量载体,进行能量传递。就像……电路板上的电子元件那样,可以传递电流,也可以达成很多复杂的功能。”
顿了顿,喀特盯着我问道:“牧先生,我有个冒昧的请求,您能给我讲讲发生在您身上的事儿吗?我相信一切都有因果,您的经历之中也许就包含着这一切的缘由。”
我点了点头,决定对他坦诚相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意料之外
天色随着故事的进程越来越深,很快就已经接近了黄昏。
屋子中的众人始终没有离开这间房间一步,就连午餐都是由侍者送进来简单解决的。每一个人都兴趣盎然,每一人都全神贯注,每一个人都随着我们那些跌宕起伏的经历变换着神情,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时而疑惑不解,时而恍然大悟。
突如其来的血腥案件,谜一样的组织“源灵会”,残暴诡谲的血徒,各有目的的考古队,我们在四川的深山中舍命狂奔;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毒,隐藏在民间的异人,不知不觉卷入谜团的雇佣兵,密林深处的非人种族,我们在神农架的密林中生死一线。
一件件,一桩桩,无数个血腥而诡秘的事件串连在一起,让每一个听到这些经历的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生怕一丝过重的喘息都会让自己跌入重重迷雾之中,难以自拔。就连身为经历者和讲述者的我们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不禁被那些记忆中的事件扯动着心弦,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数月以来,我们一直挣扎在迷雾之中,徘徊在生死边缘。可除了我们自己这一队人之外,我们却无法向任何一个人倾述这些事情。一来,如此诡异的事情即使我们说了,人家未必相信。再者,这些事情中有太多的秘密也不适合被无关的人知道。
不可否认的是,喀特是一个绝好倾诉对象。他不但属于一个与这些秘密关联深刻的神秘种族,更掌握着一些我们急需要知道信息。不论是对我们此行的目的而言,还是对我们一直想挖掘的,我的身世之谜来说,与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都有极大的好处。更何况。我们也十分需要一次情绪的宣泄来释放压力。
虽然屋子里还有与大多数事件都没什么关系的阿尔斯兰,但情到极处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身上长久以来的重压委实太重,一旦开口倾泄便很难再收得住,只能像泄洪的水坝一样一吐为快。好在阿尔斯兰也不算毫不知情,即使多知道一些东西也不会产生太糟糕的影响。而我的讲述虽然尽可能的详细,但多多少少还是隐下一些极为核心的东西没说。毕竟。我不能真的将所有的底牌一次性全部翻出来。并非因为不信,而是我谨慎的天性使然。
喀特听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就低头沉默着,似乎在分析我们所说这些话有几分可信。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吩咐卡纳古丽去取一些照明用的东西,而后对我说道:“牧先生,我相信你所说的这些话,也大概明白了你们现在的处境。我想,我们可以相互帮助到彼此,只是不知道具体能帮到多少。我们需要仔细研究一下。需要更加深刻的谈一些东西。这样吧,我们先去用餐,回头再继续探讨。”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能和伊利亚斯部落达成现在这份关系是我喜闻乐见的,虽然整个儿接触过程与我预想的完全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份结果的信息和满意。
片刻之后,卡纳古丽拿着一些煤油灯一样的东西走了进来。喀特见状便邀请我们去楼下用餐,并且主动站起身来。亲自在前面为我们引路。一路之上,喀特零零散散的向我们介绍着这栋巨大的建筑。讲述着发生在这里的一些重要事件。期间,他不止一次向我表示今天的招待有些怠慢,请我们原谅。虽然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和身份,但他却十分肯定我一定来自“圣族”,并且身份特殊。按他的说法,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为我们举办一场最高规格的宴会以示尊敬。可此刻却只能以便餐来招待,确实有些不成体统。
我和他说不必为此事挂怀,他却不敢苟同,固执的说传统的礼节是不能打破的,让我今日暂且原谅。明天定然要通知全族仔细准备云云。我见状也不便再做推辞,以免引起他的不快,于是只好点头致谢,说了一番客气话。
在他们的餐厅用过晚餐,我们一行人再次返回喀特的房间谈话。甫一入座,我便将话题放到了我和小芊都十分关心的“圣语”上。喀特显然比我们还要看重这个问题,谈了没几句,他就拿来纸笔请小芊将知道的符文画下来,随后就像个学生一样,谦逊的向小芊请教那些他不认识的符文代表着什么意思。
小芊和他来来回回的探讨了半天,待到所有的符文讲完,喀特这才坐回到自己椅子上,叹气道:“唉!‘圣语’果然深奥难解,小芊姑娘现在虽然知道了不少符文,但却不知道它们真正的意义和用法,不能算真正的掌握啊!”
顿了顿,他又道:“牧先生,您说你怀疑小芊姑娘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是因为你们上次在神农架的经历?那些圆形的石头?您能具体给描述一下那些石头的细节么?”
我点了点头,将上次在神农架的神秘古城看到的那种圆形石头仔细描述了一遍,并且将我们逃走时的情况以及小芊刚到若羌时的“奇怪高烧”再次讲了一遍,事无巨细。
喀特听完之后站起了身,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思考了起来。半晌之后,他走到一个书架前找寻了一会儿,随后抽出一本古书翻查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应该是这个!”
他捧着古书走回桌边,将书放在我们面前指着内页的文字道:“看这里,这里描述着圣族的一种用于储存信息的工具,名叫‘贤者之石’。”看了看我们茫然的表情,他猛然想起我们看不懂这些用他们的族语写成的书籍,于是拍着额头叹道:“哎!老了!有时候难免犯糊涂啊!”
自嘲的笑了笑,喀特拿着古书坐回椅子上,说:“我来解释一下吧,这种名叫‘贤者之石’的东西和你们描述的圆形石头样子差不多,作用就是储存信息,可以向内存入,也可以随意读取,就像现代社会的电脑一样。不过,操控它需要身具圣族‘源血’,或者是拥有圣族给与的‘识别器’,不然的话就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它的存入和读取方式不是物理方式,而是直接以思想的方式传递,意思就是直接把脑子里想的东西放进去,或者是读出来的东西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哎?这不是和我情况一样?那些字符就是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中的。”小芊道。
“对,所以我才觉得你们遇到的就是这件东西。”喀特点了点头,“不过,奇怪的是,根据祖先留下的记录来看,这种工具在启动的时候会变成一个红色的光球,球面上会出现很多信息让打算使用的人选择。虽然这里的描述并不具体,弄不明白后面到底还要如何操作。但就单单说这种最基本的启动状态你们也没有遇到啊。”
“嗯,确实没出现这种现象。”我皱眉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可能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小芊摔倒接触到那块圆石头的时间很短,接着马上就被我拉起来了。我当时只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发呆,眼睛里有血色的符文一闪而逝,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赶紧拉着她逃命,根本没时间注意别的。”
喀特合上了书,说道:“你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听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件东西了。我是这么想的,”他扶了扶眼镜,分析道:“这两位姑娘之所以会有圣族的‘源血’气息,我估计可能来自于你,应该是她们早先中毒的时候你给她们喂了许多次血液造成的。而小芊姑娘正是因为这种血脉,所以在接触到‘贤者之石’的时候无意间启动了信息的传输,所以导致了今天这种情况。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所谓的‘传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我想肯定和当时的想法脱不了关系。你还记得当时想过什么吗?”喀特看向小芊。
“想过什么?逃命吧……当时也想不了别的了,”小芊皱了皱眉,随后忽然双眼一亮,惊声道:“对了!在那之前我们在古城的方尖碑上看到了许多符文,我当时发现那些符文有很多和大木头的纹身花纹很像,也和他一起猜想过很多东西。后来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些符文到底是什么,没准儿逃跑的时候潜意识里也在想呢。”
“这就对了!”喀特拍了下手,“我的猜想应该没错,你在方尖碑上看到的那些符文想必也是‘圣语’,你时时刻刻在想着那些符文,想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所以,在你无意间启动了‘贤者之石’的时候,你的这些想法就成了一种‘命令’。它自然就把相关的东西传输给你了。不过,因为你接触它的时间很短,所以传输的东西也许并不完全,或者还引起了一些不适的反应,比如你后来会发高烧等等。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明白你到底收到了多少信息。”
喀特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走到一个书架前翻找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一个尺寸不大的木盒子走了回来,将盒子放在我们面前。
“看看这个,这本书能帮助你确认对‘圣语’的了解到底有多少。”喀特伸手打开了盒子。
在看到盒子中那本古书的那一瞬间,我不禁猛地愣住了神儿,额头上瞬间布满了一层冷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尘封之殇
难道……是它?!
我咽了咽口水,脑中不禁想起了那本在噩梦中一直放在我床头的,被我翻过无数遍的古书。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形制,一样古旧的牛皮封面。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眼前的古书都像极了梦中的那一本。
我努力压抑着双手的颤抖,迅速将古书从木盒子里取出,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
没错,一样的质感!
不明材质的内页让我双手颤抖有些压抑不住,就连正在和小芊说话的喀特都已经发现了我的奇怪,禁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没精力再去遮掩这些,头也不抬的继续向后翻去,只是想尽快看看书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和我梦里的一样。
隔页、扉页、第一页……
这……不是?!
我怔了怔,急忙加快速度向后翻去,直到将整本书都大致翻了一遍这才作罢。
确实不是!
扉页上没有那句箴言,而后面每一页上的内容都不是我看过的。严格来说,页面上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就算见过几个也辩认不清。因为,这本古书整本都是用那种“圣语”书写的,这个房间里现在没人能够读懂。
我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感顿时缓解不少。随即,我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似乎对这本古书不是我梦中的那一本感到有些失望。这种又是期盼,又是害怕的感觉着实十分难受,就像被人吊在半空中一样不上不下,感觉无处着力。
“牧先生,你怎么了?”喀特扔下和小芊的对话向我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手中的古书,又太抬头看了我一眼。疑惑道:“这书有什么不对?”
“不,没有。”我摇了摇头,“我以为这本书能像字典一样解释每一个符文的意思呢。呵呵,我忘了,就算是这样我也看不懂,我太着急了。”
在今天整整一天的讲述中。我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大多数事情都告诉了喀特,隐瞒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我的那个噩梦就是隐瞒部分的其中之一。毕竟,这件事情太过私人,而且我至今无法证明它的真假,说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其实,你说的没错。”喀特说道,顺手从我手中接过了古书。他看着我笑了笑,睿智的双眼明显已经看穿了我的搪塞。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继续深究,而是将话题转向了手中的古书,接着道:“这本书的作用基本上就相当于字典,只不过它的使用方法与我们常规意义上的字典不太一样,而且需要首先学会一些重要的‘圣语’符文作为基础才能使用。根据我刚才和小芊姑娘的探讨结果,我觉得她现在已经具备了使用它的基本条件,所以才将它拿了出来。”
“哦?也就是说小芊很快就能掌握更多的‘圣语’符文了?”我惊喜道。
“这可说不好。”喀特摇了摇头,“我说过。‘圣语’是一门十分复杂的科学。想要真正掌握它十分困难,不光需要努力。也需要天分和运气。事实上,上一代的‘托斯洛’,也就是我的父亲,也仅仅是掌握了一部分而已。”
“托斯洛?不是叫卡斯洛么?”我以为老人说错了,不禁脱口问道。
“不,‘托斯洛’的意思是‘语者’。与‘卡斯洛’是两个不同的词。代表着不同职位。”喀特顿了顿,又道:“事实上,首领这个职位只管理族务,负责一些日常的事情。语者这个职位才是我们族人的核心,他负责研究‘圣语’含义和应用。指引我们的前进方向。当然,这个人会从研究中获得难以想象的收益,他会称为我们中最有智慧,最有力量的人。可惜的是,我们今天已经没有能够承担这个职位的人了。”
喀特摇着头重重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小芊姑娘已经有能力展开最基本的研究了,可以肯定的是,她在后期会掌握更多的‘圣语’符文。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进程的快慢,但我会尽全力帮助她加快研究的速度,争取让她更快的掌握更多的符文。毕竟,这件事儿不管对我们,还是对你们都一样重要。”喀特停了停,扭头对卡纳古丽说道:“从今天开始,小芊姑娘交给你负责,你需要把她当作‘预备语者’来对待。她可以随意使用这间资料室,也可以使用我的实验室。总之,尽可能地提供一切便利给她。”
卡纳古丽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用右手扶住额头的刺青,微微躬身向小芊施了一礼,表示遵从喀特的吩咐。
对于伊利亚斯部落还有“实验室”这种设施,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异。早在我们长达一天的彼此畅谈之中,我已经从喀特的一些介绍中了解到,这支隐匿在大漠深处的部族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封闭。
他们的一部分武器和生活物资的供给是来自于官方的,虽然喀特没有向我具体说明,但我明白这样的情况一定和他口中的“守护任务”直接相关。他们会时不时的派人去社会上学习新的知识,掌握现代的科学技术。虽然他们整个儿部族也不过才四百多人,但这些人当中却有七成以上都有硕士以上学历,有些甚至还有博士学位。只不过,他们的毕业证书上都是假身份罢了,当然,这些证书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就此来说,他们的驻地有着一个“实验室”,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们还掌握着一些由“圣族”留下的遗产——一种与主流科学完全不同的“科学技术”,比如岩谷中心的那片神奇绿洲。对于这片绿洲,喀特还没时间向我具体解释。虽然我对此十分好奇,但此刻来说,我最关心的问题反而不是它,甚至不是小芊既定符文研究,而是喀特刚刚说的,“我们已经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个职位”这句话。我隐隐觉得,这句话和我们此行的目的密切相关。
“喀特大叔,”我调整了对他的称呼,诚恳的问道:“您刚才说你们现在没有人能够承担‘语者’这个职位了,这是为什么?而且,卡纳古丽从见到我们开始似乎就十分着紧有关于‘圣语’的事情。难道,除了传承和研究的作用之外,‘圣语’还有其他的作用?”
“是的,而且是至关紧要的作用。这正是我下面想和你们商讨的事情。”喀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吩咐侍者为我们重新换了茶水,而后整了整脸色,认真的说:“让我们从头开始吧,我先和你们说说我们这一族和圣族的具体关系。”
他讲述的语速虽然不快,但内容却很是简练,没用多久就将数千年的历史言简意骇的叙述了一遍。根据他的讲述,我大致总结了一下,内容如下:
伊利亚斯这支部落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大概九千多年前。按照我们所熟知的历史而言,那个时代我国还没有任何可以考证的历史,但在喀特的嘴里,那个时代却是一个繁荣不下今日的时代。他在讲述那个时代的时候,用了不少诸如“车马如织”、“城市广博”之类的辞藻来体现那个时代的繁华,不过,这番景象显然不是他能亲眼所见的,仅是从部族的古籍中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展开的想想而已,着实作不得准。
按照他的说法,在那个时代,他们的部族就已经是圣族的从属部族之一了。后来圣族产生了分裂,分成了两支几乎不共戴天的群族,随后便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圣族分裂的具体原因他们的祖先并没有写清楚,只是简单的记叙成“善恶之分”,此外再无只言片语。此后的记叙也没有用“善”、“恶”这两个字来代替两族,而是使用了“阳”、“阴”二字。他们的部族跟随了“阳”字一族,从此以后就将“圣族”这一称呼变成了对“阳”字这一族的专属,跟着他们征战四方。待到代表阴、阳两族的蚩尤和轩辕黄帝进行了一场最终对决之后,天下的纷争才就此收歇,而那两支神秘的部族也从此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鲜少出现。
事实上,当听到“阴”、“阳”两支圣族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对喀特所讲的历史信了八成。毕竟,这番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而当我听到黄帝姬轩辕和蚩尤的大战之时,心中仅有的一点儿疑虑也消失不见了。不久之前,我们还听野人“殇”谈论过这段秘史,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了。
简而言之,喀特所讲的这段历史着实给我提供了不少信息,再综合前一阵子得到的材料略一推敲,我心中对“阳源人”和“阴源人”这两支神秘的种族可谓有了一些了解,心中对此番的行动也略略有了一些想法。
稍一思忖,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来自血徒的那只铜牌,轻轻放在了桌上。喀特起先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而后就等着我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数秒之后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对缩得极小的瞳孔不禁死死钉在了铜牌之上,想要伸手去拿,又有些不敢下手,犹犹豫豫的十分难受。
我向他示意了一下,喀特见状一把就将铜牌抄到了手里,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半天。片刻之后,他又拿出一个烟斗形状的铜制器械,小心翼翼地将铜牌放了进去。待到看见“烟斗”的斗部发出红光之后,喀特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了椅子上,语含悲切地说:
“是圣牌,真正的圣牌!如果你们早出现几十年,我的父亲就不会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拒敌之计
“您的父亲……”我轻声问了句。
“唉!我的父亲死在了一次保卫战里。”喀特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年,并没有跟父亲一起去参加战斗,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叔叔后来告诉我的。他是上一代的首领,而我父亲则是上一代的语者。”
喀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慢慢的掀开记忆中的伤疤,“那一年,大漠乱了。”他摇了摇头,又道:“其实,那些年里到处都是战火纷飞,哪里都乱。不过,乱也有乱的规则。大漠这里,虽然沙盗泛滥,搅得民不聊生,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一定的底线。我说的‘大漠乱了’,指的就是有个人打破了这种底线。”
“周凌风?”我问。
“对,狂鲨。”喀特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人如其名,完全就是一条疯狂地鲨鱼。他闻腥就动,见人就咬,没有任何规则,也没有任何底线,肆无忌惮。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一个人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后被其他人消灭。不过,在他的身上却出现了意外。他确实很快成了众人围攻的目标,也差一点儿就被彻底湮灭了。不过,就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却得到了一种新的力量,结果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在一时之间成了沙漠之王。”
“巴提哈尔!”我道。
“没错,这是那股力量的一份子,但不是最重要的核心。”喀特顿了顿,接着道:“所谓的‘巴提哈尔’只是圣族遗留的一种工具,虽然狂鲨有了它之后就可以来无踪,去无影的纵横沙漠。但这种情况并不会让我们太过担心。真正让我们忧心忡忡,以至于决定出战的,是因为这艘船连带的东西。”
喀特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古书,说:“这里面记载着很多的秘密,包括巴提哈尔,也包括我们这一族数千年来始终在坚守的任务。由于我对‘圣语’的掌握不够。我暂时无法读懂这些隐秘,了解的不够具体。我只知道,巴提哈尔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将驱动它的人带到一个地方。那里拥有圣族留下的遗产,也有圣族留下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让这个世界飞速发展,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毁灭一切。而我们一族的任务就是守护这股力量,不让任何心存恶念的人碰触到它。”
“掌控世界的力量?”我不禁喃喃自语。“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喀特苦笑着连连摇头,似乎对自己这个首领的“不称职”感到异常懊恼。“我的父亲原本是掌握这一切秘密的人。就连我的叔叔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按照既定的规则,当时已经开始学习‘圣语’的我应该在不久之后称为‘预备语者’,那时候我就可以从父亲那里知道这一切。可惜,还没等到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就在征讨狂鲨的保卫战中牺牲了。事实上,按照当时的情况,消灭周凌风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困难,这种结果可以说完全出乎意料。而造成这种意外的。是因为我们没有料到狂鲨身边竟然有一个来自‘阴族’的妖女。”
“九儿?”我惊异的问道。早些时候听斯拉木讲述的时候,我虽然觉得那个那个叫九儿的女人来历不简单。但没想到她才是周凌风最核心的力量。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和血徒同出一脉。
喀特微一颔首,道:“根据我们后来查证的信息来看,那个妖女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据我叔叔说,由于突然出现了这个意外,本来是手到擒来的战斗瞬间就变成了生死之战。而最终的结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狂鲨周凌风当场倒毙,我的叔叔为此付出了一双腿。阴族妖女被我的父亲封印固化,而代价却是我父亲的生命。”
“战果凄惨。更可恨的是,遗害还有不少。”喀特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以任务来说。那次行动是极其失败的。付出生命是我们的荣耀,可是没有完成任务却是耻辱。我的叔叔在回来之后就主动卸任了首领,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我,自己则是辅助我,等我长大。那次任务遗留下了很多隐患,由此也造成了我们这一族近几十年的困境。”
他顿了顿,又道:“首先,语者的突然死亡导致‘圣语’的传承断了,我们的许多技术因此无法使用,力量被削弱了一大半儿。其次,阴族妖女只是被封印,不是被消灭。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那么她还会复活过来。对我们来说,这必定是个心腹大患。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们不得不举族迁徙,来到现在这个地方就近监视。另外,巴提哈尔只是沉在了原地,不能被我们利用,也不能回到游弋状态。这样的话,一旦有人获得了圣族遗留的相应工具,那就有可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发现它。这无疑让我们的守护任务变得更加危险。更重要的是,没有‘圣语’的传承,我们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只能被动的期盼着别出现什么糟糕的情况。这很无能,是我们无法忍受的耻辱。”
“我本以为,需要到下一代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你们来了。”喀特眯了眯眼,眼中微光一闪而逝,“小芊姑娘为我们重新掌握‘圣语’带来了希望。而你,来自圣族的使者,你更是给我们带来了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些隐患的契机。”
喀特伸手将铜牌拿了起来,兴奋地说:“这真正的圣牌啊!它是圣族没分裂之前的王权代表,世上仅有两块,没想到我竟然能够亲眼见到其中之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啊!”他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铜牌,而后恋恋不舍的将它递给了我,又道:“圣牌是带有强大力量的圣物,不过,不是圣族特殊指定的人根本使用不了。它比圣语要强大的多,有了它,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慢慢地喝了几口茶水,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喀特才认真地开口道:“我有一个计划,既可以想办法安全救出你的义父,又可以消灭阴族妖女这个隐患。”
喀特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计划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引蛇出洞。
喀特的意思是派人带我去巴提哈尔的沉没之地,也就是周凌风当年的沙盗老巢。在找到被封印的九儿之后,就由我使用圣牌将她彻底消灭,以绝后患。我们的任务带有目的性,同时也是一个诱饵。在任务进行的过程之中,喀特会派另外一队人马在暗中跟着我们,寻找必定会追着我们的血徒。一旦揪住血徒的“尾巴”,那我们这两队人就可以来个前后夹击,想办法救出我的干爹邢忠,甚至,我们还可以尝试着消灭血徒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这个计划虽然有些简单,但事实上却是现今来说最管用的方法。我相信血徒那帮人一定跟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伊利亚斯部落前两天被杀的外围卫兵搞不好就是他们下的手,不过,他们却没有能力再度深入进来。以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我估计血徒的目的就是利用我们找到巴提哈尔的沉没之地,从而利用那艘神奇的沙漠之舟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地方。这样的话,一旦我们离开伊利亚斯前往沙盗的老窝,那么他们一定会寻找机会带着干爹现身,或威胁,或冲突,总之,他们会不择手段的达成目的。
这种情况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毕竟,我们没有掌握血徒行踪的能力。如果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定处于被动,只能按照血徒的要求行事,就像一直以来的境遇一样。不过,现在我们有了伊利亚斯这支“外力”,而我们和伊利亚斯的关系是血徒无法探知的。这样一来,虽然表上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但私底下我们却能从被动变为主动。只要将现身的血徒限制在我们掌控的范围之内,那么后续的事情就对我们有利的多了。血徒这帮家伙虽然拥有不少诡异的能力,甚至可能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不是万能的。在早先的经历之中,我已经亲手杀掉了两个,虽然过程凶险无比,但结果却是既定的。我相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解决掉他们中的某一个应该不会太难。
事实上,我一直就想利用伊利亚斯的力量为救出干爹增加一些筹码。不过,我没想到我们的接触从一开始就偏离的原本想象中的方向,于是只好把心里的想法扔到了一边,打算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好在这种偏离虽然不可预测,但却没有指向糟糕的一面,反而指向了更好的一面。我们和伊利亚斯之间竟然出现了彼此各有所需的局面,而且,这种需求对于两方来说还都是不可或缺的。这样的情况在我们之间迅速搭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让我们成为了坚实的盟友,虽然不至于彻底推心置腹,但至少可以将背后交托给对方。对我们来说,这种境遇无疑是十分幸运的,而对于伊利亚斯来说也无非如是。
计划,基本可行。但是,想要顺利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却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需要解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对垒之行
我该如何利用圣牌消灭那个被称为妖女的九儿呢?
这是执行这一切计划的前提,也是我此刻心中最大的困惑。这个疑惑我有,但我想,喀特却不一定有。至少,他在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任何犹豫。也许在他看来,一个出身“圣族”,又手持着“圣牌”的人,就算始终弄不懂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可事实是,我确实没有这种能力。
我虽然和这块圣牌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了,甚至手里还有另外一块儿喀特所不知道的圣牌,但我却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们。我曾经尝试过不止一次,不过始终都没有结果。最开始那次是在四川的深山中,我想学着血徒的样子用自己的圣牌停止古城的启动,可却毫无作用。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那次我们就应该被突然涌出的湖水所淹没,永远沉在湖底了。
从那之后,我曾经着重研究过手里的圣牌,甚至在认识程婆婆之后,还向这位对神秘力量十分了解的老前辈请教过。不过,一切的努力都毫无结果。我除了知道这种铜牌名叫圣牌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时至今日依旧如此。不管这块圣牌之中蕴含着多大的能量,如果我没办法使用它,那么用它消灭九儿就成了一纸空谈。这种情况显然是喀特无法接受的,这样一来他也就不可能再派出伊利亚斯的族人帮助我了,那么所有的计划都会搁浅。
怎么办呢?该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决定诚恳的说明这个问题,看看能不能和喀特商讨出什么解决方法。喀特听完我的问题之后显得十分惊讶,看来,他对我们那些经历的信任度多少还有些保留。直到我此刻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才彻底相信我对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迷惑。毕竟,没有人会蠢到在这种关键问题上装傻。
喀特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慢慢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许久之后,他才坐回到椅子上,说:“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但并不是不能解决。我们可以试试。只不过不知道结果如何。”
他起身拿来了一本书,摊开来放在我的面前,道:“这是一组‘回归’咒文,是当年我父亲唯一留下的完整咒文,也是将阴族妖女封印的咒文。事实上,这组咒文是可以将阴族妖女彻底消灭的。但不知道是因为我父亲的能力不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当年并没有达成这个结果,只是将那个妖女封印了起来。”
微微顿了顿。他又道:“你是纯血圣族,只要你能正确读出咒文,我想你应该就能驱动体内的力量。而且,你的手中还有圣牌,当你体内的力量开始运行的时候,圣牌应该会自动进行辅助。不过,因为没有明确的指令驱动圣牌,所以。我估计你需要将圣牌放置在打算施咒的物体上,这样圣牌才会起作用。”
“您的意思是说。首先我要读出正确的咒文,另外,我在读出咒文的时候需要将圣牌放在相应的目标上。这样就可以了?”我总结道。心中不禁回忆起血徒使用圣牌时的情况,两相对比之下,我发现喀特说的方法很可能成功。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最重要的前提是。你得能正确读出这组咒文。”喀特扶了扶眼镜,“看的话你肯定是看不懂了,理解也不大可能。我想,我们来试试你只学会读音行不行。‘圣语’毕竟是圣族的根本,对于你们来说。也许不用像普通人那样费力就能起作用。”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和喀特学起了这组咒文的读音。他说的没错,“圣语”确实是一种十分复杂的语言,就连看似简单的读音都无比难学。事实上,这组咒文的音节并不多,总的来说也就是十多个的样子,可这些为数不多的音节却需要使用超出音节数量几倍的发音方式来读。喉音、鼻音、共鸣、错声……每一个音节其实都是数种发音方法综合出来的声响,我简直怀疑这种声音不可能是人类的声带能够发出来的。
我们用了数个小时的时间反复尝试,从初一入夜一直试到了午夜时分。期间众人绞尽脑汁,或正,或奇,使用方法无数,可结果却不如人意,我甚至连一个正确的音节都读不出来。心力憔悴的众人已经打算放弃了,就连始终坚定的喀特都已经紧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打算另寻他法。就在这个时候,打算最后尝试一遍的我却鬼使神差的读对了一个音节。紧接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改变就突然降临在这个房间里。
“嗡”的一声。房间里猝然出现了一声共鸣般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与此同时,我体内的暖流忽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转了起来,似乎在遵循着某一个特定的线路。我的大脑顿时一清,一些朦朦胧胧的血色字符慢慢在脑海里浮现。我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却觉得异常熟悉,似乎可以很容易的读出它们。
我顺着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张开了嘴,下意识的将这些字符读了出来。原本极其复杂的发音方法仿佛突然变得简单了,几乎不用费力就能的完成,水到渠成。我知道它们并没有变得简单,而是我的身体适应了这种方式,或者应该说是我的身体回忆起了这种方式。
没错!这是身体的记忆,就像是基因链里不可或缺的一段,从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的一部分。
随着我不断将字符读出,房间中慢慢出现了一阵共鸣音,就像有无数个我正在同时发声。这种现象我曾经在血徒启动第一座古城的时候见过,那时我只觉得惊恐,而此刻我却感到一种伟大。
这种伟大感并不是针对我自己的,而是对于整个儿空间,或者可以说是对于整个宇宙。在共鸣出现的时候,我的眼中隐约可以看到。原本毫无一物的空气中渐渐亮起了一些红色的光点,就像漂浮在半空的雪花。这些光点慢慢向着我的身体移动,有些直接透入皮肤消失不见,带给我一丝十分舒适的温暖感。而另外一些则是汇聚到了我的右手,紧紧包裹着躺在我手心中的那块圣牌。
最后一个音节读完,我的手中红光绽放。就像握着一团灼热的火焰。我相信自己的手中握着一团能量,我无法解释这一切,也没办法将这团能量的性质描述出来。但我十分清楚,这确实是一团带有实质力量的能量。这一刻,我相信喀特说的没错,这不是骗人的巫术,而是一种我们现在还无法掌握的科学!
“创神在上!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力量!”喀特呆呆地盯着我的手,半晌之后,他突然挥舞着手臂大笑了起来。一改惯有的沉稳。“这下肯定没问题了!一定可以消灭那个阴族妖女!父亲!叔叔!你们可以瞑目了!我们不会再有耻辱!”喀特哽咽了,低下头来默默擦了擦眼角。
“那个……卡特大叔,我这……怎么办?”我尴尬的抬了抬手臂。本来,我并不想打搅一个情绪有些激动的老人。不过我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也只好主动开口了。
喀特闻言茫然的看了看我,随后便意识到我问的是自己手中这团能量,于是表情怪异的说道:“能量是你自己引动的。完全受你控制。你可以让它消散,也可以选择吸收。只要用思维控制就行了。”
我按他说的试了起来,没过多久,手中的红光果然慢慢消失了。与此同时,我感到一丝暖流透过皮肤进入了体内,和那道本身存在的暖流迅速融为了一体。这种神奇的体验不禁让我再次想起了国人传说中的内功,难道。现今科学无法证明的内力其实就是这种现象的一种表现?
这很可能!至少现代科学无法证明中医的筋络,但我们的针灸和推拿却实实在在的可以出现功效。现代科学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局限性,这一点其实大多数科学家都明白,只不过主流的公众信息中并不会刻意提及罢了。我隐隐觉得,这些来自圣族的“科学技术”很可能就是被历史掩埋的一种科学。一种不亚于现代科学体系,甚至比现在科学还要高深的科学。
血徒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找回这些失落的技术么?这就是“掌控世界的力量”?
我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慢慢压在了心底。迷雾似乎已经成了我身边的固有“天气”,不论如何也不会彻底消散。此刻猜想这些意义不大,还是现将眼前的问题解决比较实际。
想到此处,我急忙和喀特探讨起了行动细节。比如由谁来为我们领路,后队由谁带领,应该配置多少人,我们之间如何联络等等。这些事情都不难确定,也没出现什么争议。不过,在确定我们这队人应该由谁去的时候,我们自己反倒是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我的想法是,只有我和燕道杰去就可以了,阮玉和小芊则是留在伊利亚斯的驻地等着我们。理由很简单,我不想让二女总是跟着我去冒险,前些日子是逼不得已,所以只能让她们同行。可此次却可以选择,我自然不愿意让她们再度踏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更何况,我们这次行动有了伊利亚斯这群强援,不管是对付人数不会太多血徒,还是对付那个已经被封印的九儿,危险性都不会太大。最主要的目的只是平安救出干爹邢忠而已,二女着实是没有跟着的必要。
阮玉和小芊对此并不满意,或许是因为习惯,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们并不想在我们去冒险的时候自己却在这里等着。我们讨论了很久,但彼此的意见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眼看着问题就要陷入僵局,我却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可以劝阻她们的好办法。
我对小芊说,我们这次行动危险性并不大,时间也不会太长。你们在这里等着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这件事情不光重要,还得抓紧时间,你们越快出现成果,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二女见我说的郑重,不由好奇了起来,连忙追问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的回答倒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研究“圣语”!
她们闻言不禁一怔,不过,数秒之后,这冰雪聪明的两人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事实上,这件事也不难理解。我们即使抛开伊利亚斯的事情不谈,研究“圣语”这件事儿也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它极可能直接牵扯到我的身世之谜。就此来说,小芊自然是越快得出成果越好。而身在既没有安全隐患,又有大量参考资料的伊利亚斯驻地,显然比和我们一起去冒险要更有助益。既然如此,阮玉自然也要留下陪她。毕竟,将小芊孤身一人放在一个我们都不太熟悉的地方不太合适,她们在一起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道理显而易见,二女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所以听完这句话之后便也不再争执,同意了我将她们留在这里的方案。不过,这厢风雨刚停,被我们无意间忽略的阿尔斯兰却有张开了口,强烈要求要和我们一起前往。
他的理由简单而坚定。那就是,他的父亲斯拉木致死都没解开的心结就是他爷爷失踪,如果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此刻既然有了机会,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眼,不管有没有结果,至少他在坟前也能对斯拉木有个交代。
纠缠着阿尔斯兰祖孙三代的谜题确实是一个不容反驳的理由,至少,我想不出该如何拒绝他。另外,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就算我们拒绝了他,他也会偷偷跟在我们后面跑过去,搞不好就会遇上血徒。与其让他孤身涉险,那还不如跟着我们更安全一些。再者说,阿尔斯兰是个很好的沙漠向导,万一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他也能对我们有所帮助,可以算是各取所需。
我点头同意了阿尔斯兰的要求,至此,我们的出击计划就彻底敲定了下来。次日下午,我们准备妥当之后便挥别了阮玉和小芊,向着大漠深处的目的地进发。我此时并不知道,我因为不愿二女跟我涉险而将她们留下的举动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将险境化为坦途,甚至还能将我们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而这一切事情的主导者,则是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人——小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泣血之空——夏芊芊篇1
芊芊,意思是柔美而娴静的女子。我想,我的父母在给我起这个名字时候肯定是这么想的。可惜的是,我小时候却总以为这个词的意思是“生命力旺盛的青草”。这样的误解来自于我那位糟糕的小学语文老师,当然,这也和我的姓氏有很大关系。我姓夏,夏芊芊——夏天的草坪,旺盛而有活力。听起来好像十分合适,不是么?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误解,我的性格和我父母最初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我不柔美,也不娴静,瘦小的身体里好像塞满了永远都用不完的活力,只要不动就会憋得难受,就像闷在水里换不了气一样。从我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周边的孩子王,每天都会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跑来跑去,四处捣蛋。我会爬树掏鸟窝,会下水抓青蛙,可以和男孩子打架,也可以拿着小棍子去揍吓唬我的大狗。总之,小时候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够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玩一会儿长相傻傻的布娃娃。直到,我遇见了张阿姨。
张阿姨名叫张瑾,是我的历史老师,也是我的邻居。她样貌柔美,性格娴静,十分符合我父母对女儿的想象。于是,自从她成了我的邻居之后,我的母亲每天都要念叨很多遍“学学你们张老师,那样才是女孩子啊”之类的话,就像是一个没完没了的魔咒。我很不服气,我想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于是,我敲开了她家的门,而影响我一生的改变,也就从这扇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了。
张老师喜欢历史,也喜欢古文。尤其喜欢那些读起来哀哀怨怨的词句。比如什么“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之类的句子。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她应该去教语文而不是历史,这样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对我的名字误解那么久了,而她也可以每天都沉浸在那些喜爱的文句之中。这样多好。我和她说过这件事儿,不过张老师却说比起古文来说,她其实更喜欢历史,古文只是喜欢历史的附带产物罢了。
平心而论,张老师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师。她不像其他的老师那样时刻板着脸,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叫你“好好学习”,不管在什么场合。好像除了这种说教之外,他们就不会聊天了。我很奇怪,难道这些人回到家里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说话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他们的孩子可真倒霉。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在外面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不论如何,张老师不会这样。她不光很少对我说教,反而还会在我去找她的时候给我讲故事,讲那些她喜欢的历史故事。
我不喜欢那些酸酸的词句,但是,我却十分喜欢她的故事。从她第一次给我讲故事开始,我就喜欢上了那些许多年前发生时事情。从那天起。我的爱好完全变了样。我不再每天在外面疯跑,而是一有时间就去张老师家听故事。慢慢地。我还在她的指导下开始看书,自己去找寻自己感兴趣的故事。
历史事件,民间传奇,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我对时间留下的脚印越来越感兴趣,简直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拿来看书了。把所有的兴趣全部放在了古人身上。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一个是我确实表面上变得柔美娴静了,这让我的父母觉得高兴。另一个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就选择学了考古,这让他们觉得头疼。
不论如何,我的父母觉得我的性格符合他们的期望最重要。学什么倒是不太重要。反正我的家境还算殷实,也不指望我能学个什么征战商场的学科来发家致富。就这样,我继续徜徉在书海之中,继续和那些古人打交道,不管是看似丰满的平面画像,还是只剩皮包骨的干尸。
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其实是残酷的,每天都在和书本打交道,自然也就没时间去谈恋爱。这件事情又开始让我的父母头疼万分,不过除了时不时的唠叨之外,他们倒是没做出什么过度的举动,至少没给我胡乱安排相亲。其实,我的身边倒是有一些追求者的,不过都被我拒绝了。这些人里面不乏条件不错的人,甚至还有小时候就跟在我身后跑来跑去的邻居吴小胖。长大后的他更胖了,当然,这不是我拒绝他的原因。真正拒绝他和其他人的原因是,我对这些人怎么都提不起兴趣,不管他们是不是别人眼中的白马王子。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自嘲的想过“我的爱情需要去历史中挖掘”这种可笑的理由。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理由一点儿都不可笑。
某年某月的某个时候,我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而决定去找个工作。也许是在书海中游了太久,担心自己和社会脱节;也许是因为想要自食其力,为自己赚些零花钱;也许,只是因为想要去工作。谁知道呢,女孩子就是这样,很多想法有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清楚。
后来我发现,命运其实比想法更加莫测,因为你的想法事实上只是命运的一部分而已。我的想法才刚刚出现没多久,一个和我十分熟识的学姐就向我说起了自己的工作,说是自己要回老家,只能辞职,但她的老板人挺不错,就这样把工作扔下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听到这些话,我就跟她说自己正好想找个工作,能不能代替她去上班呢?学姐听到之后十分高兴,马上就拿起电话和她的老板联系,随后就告诉我明天就可以去公司看看。
可能是因为在书堆里埋得太久了,我多少变得有些迷糊。不是因为反应不过来,而是因为我习惯了在脑子里同时想好几件事情,结果反映在行为上就有些顾此失彼。直到我到了学姐公司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工作是一间商务咨询公司的秘书,这么重要的问题我之前竟然忘了问。可见我能迷糊到什么程度了。
秘书这个工作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打鼓,毕竟,在现在的社会里,这个词对于女性来说似乎变成了情人的代名词。也不知道是社会变得太快了,还是人们对词意的理解改变了。虽然如此,但是本着对学姐人品的信任。我还是决定先工作几天看看,如果有问题的话就马上辞职。就这样,我遇见了他。
牧七生,这是一个带有乡土气息的名字,总让人联想到海边的小渔村。事实上,他就是来自南海边的一个小渔村的。不过那里不是他真正的家,他的家到底在哪里,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很奇怪吧。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原本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失忆的角色,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遇见过。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带着极度好奇的眼光偷偷看他的,就像在看一个稀有动物。
他确实很稀有,至少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来说算得上是个稀有男人。他沉默寡言,但待人却不冷漠;做起事儿来雷厉风行,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在他的身上我可以看见男人的坦荡和担当,也能看见原本应该属于女人的细腻和柔和。总之。他是一个十分有吸引力的男人,对于很多女性来说都如是。这一点。从那些女顾客看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那几乎就是想把他吞进去的黑洞。
不过,这家伙有一点十分不好。他几乎不会笑的,浑身上下总是透着一股子隐隐的忧郁。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他在故作气质,我能感觉得到,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每当他独自看着窗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变得强烈,仿佛他脚下站着的地方不是繁华都市中的高楼大厦,而是一片生命绝迹的荒漠。而每到这种时候,我的心里就会觉得十分难受,就像针扎一样。所以。我总是会在这种时刻故意弄出一些响动去打破他的沉默,就算让他苦笑着说我两句,叫我“小叮当”,我觉得也比看着他在那里落寞强得多。
好吧,我承认。我恋爱了,对象是他。
爱情的路其实很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是狭路相逢。勇敢的人总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心绪,用自己的爱意去俘虏心上人,否则的话,就很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不勇敢,所以我没说。但我也不太担心被别人横刀夺爱,因为这家伙的情感就像榆木疙瘩一样顽固,很难有人能够走进他的视线,想要走进他的心里显然更难。
我不敢说,可是,我敢行动。我给他做饭,为他洗衣服,帮他处理数据,还帮他打扫房间。我所做的一切早就超过了秘书的本职工作,进入了女朋友的范围。我相信这一切他都会看得到,他那颗聪明的脑袋也会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我等着他说,可是,他却始终不说。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其实并不糟糕,对于这种没有责任的人根本不必挂心,直接离开就好。爱上一个不知道家在哪里的人才是真的糟糕,因为他的迷茫会让他想回应又不敢回应,想接受又不敢接受,只能像只小松鼠一样躲来躲去。犹豫的样子引人发笑,更让人心生怜惜。
好吧,我等着,不过也不会永远等下去。如果再过个一年半载他还不开口,那本姑娘就不得不拿出当年和大狼狗搏斗的勇气,好好敲一敲这块儿“大木头”了!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我们的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直到他开口,或者我逼他开口。可惜的是,意外偏偏就出现了。
我的情敌突然间闯入了我们的生活。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和我的情敌竟然成了朋友,还是生死与共的姐妹。而此刻,她正在我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泣血之空——夏芊芊篇2
“小玉姐,你休息会儿吧。”我放下书回头看了看她,“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怎么睡过,这样不行,你睡会儿吧,没事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想这里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阮玉冲我笑了笑,向我表示她没关系,让我继续忙自己的就好。我劝了她半天,她都不听。最后没办法了,我只好拿出她交给我的手枪放在了书桌上,示意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疲累到极点的她这才握着枪躺在了床上,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向我嘱咐了半天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就是我的情敌,一个让任何人都恨不起来的人。
几个月之前,她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生活之中,起因是因为一个奇怪的老伯委托的寻人任务。那个老伯最开始是我接待的,我当时只是觉得靠近他身边的时候有些皮肤发凉,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他带来的寻人委托里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不但给我带来了一个情敌,还让我们陷入了至今都没能拨开的迷雾中。
我第一次见到阮玉的时候是在病房里,那时候大木头受了伤,躺在床上,而她则是坐在边上陪着。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她的脸有点儿红,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大木头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估计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情。后来,我听燕三哥说大木头救了阮玉一命,胳膊也是因此而受的伤。我想,当时她应该是在道谢吧,被我突然撞见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其后的几天里,她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大木头的病房里。好像除了陪着大木头之外就没事儿可做了。警察不是要保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吗?怎么会这么有空?我认定这是一个借口,一定是!她想干嘛?难道,她对大木头……我警觉了起来,不得不警觉。仔细一观察,我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端倪。
她看着大木头的眼神和那些女顾客不太一样,不是那种想要吃了他的激烈。而是一种暗暗地,但却绵长的波纹,就像清澈的山泉一样连绵不绝。这很可怕,比那些女顾客更可怕。我虽然没在看着大木头的时候照过镜子,但是我知道,我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的东西一定和阮玉的差别不大。
我开始每天同样出现在病房里,也开始慢慢地和阮玉接触。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熟知历史的我怎么能不懂这个道理。几天下来,我发现很难对阮玉兴起恨来。她表面上冷若冰霜,但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十分温柔而细心的人,很会关心人,就像一个温婉的大姐姐。而且,由于她的职业关系,她还有着一般的女孩子所没有勇气和极强的正义感。英气勃勃,让同为女孩子的我都不禁暗暗欣赏。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我不能用小女人的手段撒泼胡闹,再说,这种方法我也不会。我只能平静的和她竞争,盼望着他们跟进的那个案子能早些结束,这样的话,每天都和大木头在一起的我多少会有些优势。上帝。原谅我的小心眼儿吧。
命运就像是一颗橙子,你能看见外表,也能闻到味道,但是,只要不吃进嘴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那件案子确实像我期盼的一样,很快就结束了。可是,我们的生活也从此变得天翻地覆。
由于我的迷糊和失误,我的考古学导师莫教授发现了大木头带着的铜牌,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件。哦,对了,关于这件事儿我们曾经在事后分析过,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血徒的一个阴谋,并不是真的因为我的失误。莫教授当时也承认过,他来找我们是受到了血徒的指派,所以,他在我的论文中发现的那张照片极可能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反正我也不可能想得起来。
总而言之,我们因此卷入了一场考古活动。阮玉认为这件事情和上次的案件有关,所以一定要跟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件案子肯定不是她执意要跟去的最大理由,想要帮助大木头追寻身份,以及和他在一起增进感情才是重点。当然,我也一样,所以我必须跟去。
就这样,我们和莫教授一行人走入了四川的深山之中。我没想到会在队伍中遇到吴小胖和他的女朋友余倩,也没想到他会变得那么奇怪,不断地和我说什么“掌握世界的力量”。当然,我更没想到他们都会死在那里。
在那里,我们就像走入了一场真实的恐怖电影。我们遇到了像篮球一样大小的吸血飞虫,看到了布满白骨的黄泉之路;我们从活着的尸体群中杀出重围,在奇异的古城里舍命狂奔。吴浩云,余倩,江威,莫教授……一个个不久前还和我们说话聊天,一起吃饭的人突然间变成了尸体,永远留在了那群深山里。而我们虽然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但我和阮玉却是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
从那之后,我们跟着大木头四处奔波,努力寻找着解救的方法。我们去了东北的深山老林,又回到了大木头被救起的南海小渔村。村里的独眼伯帮我们压制了蛊毒的反应,省去了大木头每天用自己的鲜血喂我们的痛苦。后来,燕三哥通过家族的力量找到了一群民间奇人,我们在他们的帮助下掌握了一些可以追踪到血徒的方法,而我也破解了从古城中带出来的玉简,锁定了那个疯子的去向。
我们再次整装出发,一头钻进了神农架的密林。在那里,我们见到了风俗奇怪的村民,也遭遇了样貌可怖的白凶。我们和一群来路不明的雇佣兵斗智斗勇,亦分亦合。与密林深处的野人部落对战拼斗,直至最后化敌为友。最终,我们解决了血徒,化解了蛊毒,安然无恙的逃离了古城,仿佛终于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中了。可我知道,这不可能,因为我们都变了。
大木头在变化,虽然这种变化非他所愿。他的过去变得更加神秘了,身上的谜团也越来越多。他的项链挂牌,他的整幅纹身,他那远超常人的力量……每一样都是个谜题,每一样又都涉及到了隐秘的上古文明,就像从历史的尘埃中爬出来的老古董。我的爱情原来还真的需要在历史中挖掘了,不过,我此时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好笑。
燕三哥变了,虽然还是那样没个正形儿,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多了很多男人的担当。阮玉姐变了,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温柔,对敌人更凶,对我们则是更好。最重要的是,我也变了。
也许,我的天性中本来就有许多的冒险因子。从最开始见到那些诡异事件时的恐惧瑟缩,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这中间的转变过程非但一点儿都不艰难,似乎还有些顺理成章。小时候的胆大和无畏,在这些谜题的驱动下慢慢地回到我身上,或者应该说,它们只是从我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我开始向小玉姐学习如何射击,向大木头学习怎么徒手搏斗,向燕三哥学习如何翻越障碍,也学习如何躲藏起来保护自己,不给大家添麻烦。我在努力让自己变成队伍中重要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拖累。因为,我对我们见过的那些,绝对可以震惊世界的神秘古文明充满了探索的兴趣。更因为,现在的我就连离开大木头一分钟都会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安,只想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哪怕,他的身边还有同样亦步亦趋的小玉姐。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而最复杂的情感必然是爱情。能成魔,也能成疯;能毁灭,也能拯救。这,都是爱情。而我们之间的爱情远远要比这些复杂得多,也难解的多。无数次生死与共的经历,无数次颠覆常识的境遇。这些东西在我、小玉姐和大木头之间穿起了一条无比坚韧的纽带,是情,是血,也是命。
我和小玉姐没办法再去竞争,也没办法再去争风吃醋。我们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忙着拼命。等自己安全了,唯一还剩下的情感就是庆幸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都还活着,庆幸我们还在一起。所以,我们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此时只要在一起就好。
有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很显然,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刚刚从神农架的密林中走出来,还没等回到京城,新的情况就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我们身边,让我们不得不直接启程进入了大漠。
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我觉得我们越来越接近这一切的源头了,大木头的身世之谜也似乎越来越明朗。离奇的是,我在这个过程中莫名其妙的学会了那个神秘文明的核心语言——圣语。虽然我对这种神奇的语言还是一知半解,但我依旧十分开心。毫无疑问,随着我对这种语言的逐渐掌握,我就可帮到他更多,甚至可以帮他揭开身世之谜,解开他的心结。而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能救他的命。
这一切,都是从那场雨开始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泣血之空——夏芊芊篇3
沙漠里会下雨吗?
当然会。
只不过,这种现象十分少见,可以算是沙漠地带的一份奇景。如果那天我看到的只是普通的雨,那么,我想我会开心,但不会担心;会感到惊奇,但不会感到惊恐。可惜,那不是普通的雨。
那天是大木头他们离开伊利亚斯驻地的第二天。小玉姐在睡了一觉之后精神了不少,不过我看她脸色不好,所以就叫她和我一起去岩谷中心那片绿洲转一转,顺便透口气。事实上,我早就想去那片神奇的土地看看了,只不过我怕小玉姐担心,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而已。她的担心其实并不为过,我们毕竟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而大木头他们也不在我们身边。虽然我们现在和伊利亚斯部落是绝对的盟友,但两个女孩子总是要多防备一些的。
小玉姐听了我的话之后就同意了,我们走出屋子叫上了住在对门的卡纳古丽,一是想让她带路,再者,我也想向她问一些问题,解一解心中的疑惑。
卡纳古丽带我们走出了岩壁上的屋子,向着岩谷中心的绿洲走去。她一边向我们介绍着周边的事物,一边不失时机的向我询问圣语学习的进度,神情微微有些急迫,显然对这件事情十分着紧。其实,在这件事上我比她要着急得多。不过,圣语确实是一门十分复杂的语言,不是那么快能够出现结果的。虽然我的脑子里有很多感觉十分熟悉的符文,也能把每一个符文的意思说出来,甚至是读出来。但我却始终没办法把它们串连在一起,也无法组成一些带有深刻含义或者是力量的东西,比如,大木头那晚读出咒文后引发的现象。我很清楚。这是一门科学,不是骗人的巫术。
研究历史也是一门科学。很多人都以为研究历史或者是考古就是把过去发生的事情整理一下,然后公布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就行了。这种看法不算错,但不完全,或者可以说,这样的工作只是研究历史的一小部分作用而已。小时候我是因为喜欢听故事。所以喜欢上了历史。可长大之后继续在这份事业中拼搏,原因就不那么简单了。随着多年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我渐渐发现,对于历史的研究其实是人类最重要的科学事业之一。因为,我们在时间的长河中丢失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不知是大众认知的一些风俗习惯,更多的其实是可以直接影响当今人类发展的科学技术,重要的让人难以想象。所以,我们只有通过对过去的不断追寻才有可能把这些丢失的知识找回来。也有可能为了今天的人类社会做出贡献。
学术界有一种说法叫做“信息过滤”,它的意思就是指向大众公布的信息事实上只是一些主流的、容易被理解的信息,并不是全部,或者说,只是冰山一角。比如说,我们都知道达尔文的《进化论》是通常用来解释人类起源的依据,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进化论》始终是一个没有完善的研究。而它对人类起源的解释也十分牵强,至今都无法证明。达尔文自己也承认这个问题。并且一生都在致力于这个研究,可惜,一直到他去世也没能研究明白,其后的科学家也是一样,直到今天。所以,一直被大众所了解的人类起源其实并不对。或者说不完全对。可这种事情普通人却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样的例子其实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在初中就学习过牛顿的三大定律,并且一直认为这就是恒古不变的科学道理。但其实很少人知道,第二定律,也就是《动量定理》。其实在《相对论》中是不成立的。又比如,我们的地理课上说地球的结构由内到外依次是地核、地幔、地壳。可事实上,这只是科学家的一种猜想,从来都没被证明过。人类到现在为止的最深钻探记录都没有超过十六公里,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地下到底有什么。
这些就是所谓的“信息过滤”,但它不是为了隐瞒,也不是一个阴谋。简单来说,大众不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们没有参与研究,就算研究者告诉他们,他们也听不懂,反而还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也就是说,民众自己首先就是第一个“过滤者”,他们自发的屏蔽掉了那些他们觉得对自己没用的信息。另外,很多研究都是正在进行时,没有具体的结论之前,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它,就算想说也无从开口,于是也就自然而然的选择闭口不言,因而称为了第二位“过滤者”。
由于这种社会现象的存在,我们实际的科学研究和普通民众所知道的东西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这种差别有时候甚至可以大到完全颠覆认知的程度。比如,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们的现今最新颖、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中,有很多其实在历史中早就已经出现过了,甚至以残留下来的一些事物来看,当时的理解远远要高于现在。现代科学有很多发现其实都是“再次发现”而已,我们只是去再次明白我们的祖先曾经掌握过的东西,而且,我们还没有祖先掌握的多。
莫名其妙?难以置信?
相信我,这是真的。事实上,现在世界上的前沿科学研究都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考古学的加入,甚至在很多学科上还颇为倚重。
“我们要从历史的尘埃中找回属于我们的真正文明。”
这是莫教授在上课时经常对我们说的话。我原本以为所谓的“真正文明”是指文化,可后来我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指科学。在见到那两座奇异古城的时候我就相信了这一切,而今天,在了解了伊利亚斯的神奇绿洲之后,我更加坚信这一点——这是一种我们丢失了的科学。
听了卡纳古丽的介绍,我们才明白,原来喀特大叔所说的“举族搬家”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在这里建起居住的房屋,最后再把这片绿洲开过来。
没错,就是开过来,就像开车一样。
按照卡纳古丽的说法,这片绿洲是可以整体移动的,就像一个大型汽车。或者是轮船。不过它的运行方法却和我们今天的机械工业产物不太一样,它靠的不是汽油,而是另外一种能量。卡纳古丽并不清楚这些,她只知道,竖立在绿洲周围的那些三角形石板就是用来吸收这种能量的。那些石板吸收的能量可以保证这片绿洲中的植物正常生长,也可以在非常时刻驱动这片绿洲移动。
听了这些讲解,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喀特大叔会对周凌风的“巴提哈尔”不怎么惊奇。想想看,一个熟知这些工具,并且还在使用着类似工具的种族怎么还会觉得神奇呢?另外。我想他们在岩壁上建筑房屋的方法应该也另有神奇的技术,要不然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形成这种规模的。这些事情其实正是我想向卡纳古丽询问的东西,因为我在研究那本“圣语典籍”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巴提哈尔”其实并不是只有一个。
我在那本典籍中找到了代表“巴提哈尔”的符文,书中对这个字符的解释是“梭鱼”——这是它真正的名字。按照上面的记载,这种工具只是一种运载船,用于运送货物和人。就像是江上的摆渡船一样。只不过,这种“摆渡船”所使用的地方不是水里。而是一个我看不懂的名词所代表的地方,我想那个词的意思应该是指沙地。书上说这种船有两种规格,大小不同,大的叫“巴提哈尔”,小的则是叫做“巴提多尔”。无论是哪一种,它们都是给“圣族的奴仆”所使用的。我想。伊利亚斯一定曾经拥有过这种东西。或者,他们现在还有。
想想看,斯拉木大叔曾经说过,“巴提哈尔”可以带着周凌风来去无踪,当时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可是。当年那群“红袍部落”却用“谁都不知道的方法”找到了他的老巢。而喀特大叔的讲述也已经明确证实了,现在的伊利亚斯确实就是当年那支消灭周凌风的“红袍部落”。那么,当年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找到了周凌风呢?
我想,典籍中所写的东西应该就是答案。伊利亚斯应该掌握着某些好像这片神奇绿洲一样的“遗失科学”,其中极有可能包含着另外一艘“巴提哈尔”。而我现在需要去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去证实这一切。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对我们十分重要,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重要在哪里。
我将心中的想法拆开打散,重新组成不同的问题向卡纳古丽请教了起来。可惜,我没能的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对自己的部落是否拥有其他的“巴提哈尔”这件事一无所知,我认真的分析过她的神情,觉得她应该说的是实话。我想,这件事情很可能只有族里的高层才知道,比如喀特大叔。这就意味着,这种事情已经是伊利亚斯部落的核心秘密了。这样一来,我又要怎么向他询问呢?
“哎?阴天了?”小玉姐忽然惊讶的往前走了几步,避开树冠的遮挡抬头看向天空。
我放下心里的疑问走到了小玉姐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向天上看去。只见刚才还是晴朗无云的天空此时却忽然暗了下来,一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云朵紧紧地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又厚又重,颜色漆黑,好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沙漠里下暴雨?这也太少见了吧。”小玉姐皱了皱眉,脸色微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确实很少见的,”卡纳古丽走过来插了句话,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我长这么大其实都没见过几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次下雨的时间都很短,大概也就几分钟,下完了之后雨水也很快就被蒸发了,要是每当场看见,你都看不出来下过雨的。今天这云好黑啊,从来都没见过这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就突然掉了下来,把我们弄了个措手不及。大家没办法,只好赶紧跑回树底下躲雨,反正沙漠中的雨基本不会有雷电跟着,也不怕在树底下有什么危险。
没跑几步,我就猛地停了下来。我觉得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气,眼睛里看到也是一片血红的颜色。我有些害怕,伸出不停发抖的手轻轻抹了一把脸,接着拿到眼前一看……
天啊!真的是血!天上下的不是雨,是殷虹的鲜血!
天空,在流血!
小玉姐和卡纳古丽这会儿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脸上的表情异常惊恐。我的耳朵里也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喊声,一个个模糊的白影开始迅速出现在崖壁上的回廊中,显然伊利亚斯部落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恐怖的现象。
一分钟?或者,只是几十秒?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被天降鲜血的事情吓出来的僵硬感还没有消失,天上那片厚重的阴云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刺眼的阳光马上就填满了视线,就像利箭一样,让我不得不扭动僵硬的脖子低下头来。
这是一个噩梦吗?
不,肯定不是!我的鼻子里现在还能闻到浓郁的腥气,身上还在不断往下滴落淡粉色的血水。我看了看小玉姐和卡纳古丽,她们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就像刚刚从屠宰场的清洗池里被捞出来一样。身前不远处的水潭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清澈了,原本碧绿的水面上此刻正漂浮着一层淡红色的水雾,那是被灼热的阳光蒸发出的雨水,或者是血水。围绕在周围的树木上也有一道道粉红色的水流在向下流淌,就像一条条颜色怪异的小蛇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整座岩谷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可怖的血腥气氛之中,如果现在地上正堆着无数具尸体,那么,这里就是一座彻底的血肉屠场。可是,这里没有尸体。
地上没有,现在晴朗无云的天上自然也没有。没有尸体,那么这些血雨又是从哪儿来的呢?难道,那些散发着腥气的红色雨水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物质?这场吓人的血雨,其实只是一种未解的自然现象?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即使这是一种诡异的自然现象,那它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更不会如此巧合的被我们,在这个时候,在此地撞见。我极力压抑着浑身的颤抖向小玉姐走去,因为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担心。
我想,大木头极有可能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泣血之空——夏芊芊篇4
乌鸦嘴!乌鸦嘴!
我不禁暗暗地责骂自己。想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想大木头出事了呢?可是,我心里那份越来越重的揪心感到底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看到了一场恐怖的沙漠血雨吗?不,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我没这么胆小,而且,如果只是因为这场血雨的话,小玉姐的神情也不会这么紧张。很明显,她也感觉到了什么,而且,我相信她的感觉应该和我一样,这就是我们之间那条“无形的纽带”所带来的作用。
感觉。
没错,仅仅是一种感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在我心中越来越强,让我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准确的可怕。我和小玉姐都是女人,这种所谓的第六感我们肯定也有。还有人说,相爱的人之间会有一种神秘的感应,在对方出现危险的时候,另一方就会莫名其妙的有所察觉。我和小玉姐都爱着大木头,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出现这种感应的先决条件我们也都具备。
还需要别的理由吗?如果需要的话,我想我能马上找出一大堆。事实上,就算我一个理由都找不出来,我也一样会选择相信它,相信这种感觉。因为,我不愿意去冒失去大木头的风险,哪怕一丁点儿也不愿意。
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走到小玉姐身边和她交流了几句,随后就决定马上让卡纳古丽带我们去找喀特大叔。出了这么奇怪的事儿,卡纳古丽正好也要去喀特大叔那里汇报下情况,所以在听到我们的请求之后,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立马转身带着我们就向岩壁上的主楼走去。
我们急匆匆的在石阶之上攀爬。急匆匆的在回廊之间穿梭,和一些同样急匆匆的擦肩而过,或是同向而行。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紧张,这样的气氛让我心中的那份揪心感变得更加严重了,就连胸口都隐隐有些刺痛。当然,这份感觉的加重不止因为周围的紧张气氛。更因为我在路上和小玉姐简短的交流中已经确认了,她心中的不详感觉果然和我一样。
不久之后,我和小玉姐跟在卡纳古丽的身后进入了主楼,随后毫不耽搁的直接走进了喀特大叔的资料室,就连门都忘了敲。刚推开门,我们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没想到喀特大叔的屋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老老少少的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喀特大叔见我们突然闯了进来不禁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没有礼貌的推门就进。还是因为我们现在糟糕的样子。刚才见到那场恐怖的血雨之后,我们直接就往这里跑,自然也没时间换什么衣服。那场血雨虽然下的时间不长,但是雨量却不小,而且还带有浓重的血腥味。我们虽然不至于被淋了个彻底通透,但样子也难免狼狈不堪,尤其是对三个女孩子来说。
挥了挥手,喀特大叔向卡纳古丽说了些什么。让她带我们先到旁边的屋子里等一等,想来也是觉得让三个衣物半湿的女孩子呆在这里有些不成体统。当然。我们此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于是就和卡纳古丽推开旁边的屋门走了进去。
没多一会儿,喀特大叔推门走了进来,沉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么?”
“嗯,我们有急事找您。”我说。
“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了,说吧”喀特大叔点了点头。又道:“如果是刚才那场怪雨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只是其中之一,”我抹了抹脸上的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您能派一支队伍送我们去找阿生。要全副武装的队伍。”
这是我和小玉姐在路上商量好的说法,直接说,毫不回避,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就能出发。因为我们不知道大木头他们去的地方离这里具体有多远,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处在什么危险之中,每一秒钟也许都是至关紧要的。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这样?”喀特大叔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
我没有耽搁,用最简单的语言把自己和小玉姐的不祥预感向他说了一遍,同时也把担心大木头那里出了事情的猜测告诉了他。喀特大叔听完之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十分认真的问:“你是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感觉,仅仅就是感觉?”
我点了点头,神情十分认真。
喀特大叔见状叹了口气,说:“我的孩子,我很抱歉,现在不能给你安排队伍。”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十分着急,张嘴就想说话。喀特大叔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我,说道:“我的孩子,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微微一顿,他马上说到:“如果是平时的话,你们这种要求虽然突兀,但我也会尽量满足你们的。可是,现在可不行。刚才那场怪异的血雨你们也看见了,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我心里也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不过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我刚才已经派出了数队人马向周边搜索,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另外,我还要留下一些人守在这里,以保证整个儿部落的安全。所以,我现在人手不够。你们的事情只能先等一等,等那些搜索队回来,我再给你们安排。”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焦急地站了起来,不顾礼貌的直接抓住了喀特大叔的胳膊,急声道:“大叔,我求求您了。我的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疼。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大木头他们一定是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咱们不能耽搁啊,耽搁了可能就救不了他们了!”
“可是,这只是你的感觉啊,我的孩子。”
“不。不只是我自己啊。”我抢言道:“小玉姐也是一样的感觉啊,如果没事的话,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会有一样的感觉?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寻常了吧!”
小玉姐急忙走了过来,极为认真地说:“喀特大叔,您知道我的职业。我的职业要求我时刻都要保证冷静,也不可能单凭感觉就去行动。但是。我现在完全同意小芊的想法。因为我心里的这份感觉十分具体,也十分强烈,让我觉得这几乎就是一个证据了。我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就像小芊说的一样,我们俩同时出现这种一模一样的感觉本身就不寻常了。所以,我也郑重的请求您,请您帮帮我们。”
喀特大叔听完我们的话之后没有出声,扶了扶眼镜就默默思考了起来。好半天都没动一下,似乎就连眼睛都没眨。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反正我觉得每一秒都难熬的不行,于是就急慌慌的开口道:“大叔,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们吧!我们……”
“不可能啊……”喀特摇了摇头。
我见状顿时生了气,板着脸说:“好!既然您实在不愿意帮我们,那您就给我们一张地图吧,反正我们自己的车还在。我们自己去。另外,你也让人把给我那本书收回去吧。什么圣不圣语的。本姑娘没兴趣再管了!地图给我们,我会把这两天研究出来的符文告诉你们,咱们两清了!走,我们现在就走。”
我哼了一声甩开了喀特的胳膊,拉上小玉姐就往外走。喀特大叔见状怔了怔,随后哭笑不得的说:“哎?你这丫头脾气还挺大。我还真没看出来。呵呵,别急,孩子,我说‘不可能’不是说不帮你们。”
我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出声。等着他的下文。我想好了,如果他再推脱的话,那我就真的和小玉姐自己去,绝不耽误。反正我手里握着他们十分看重的圣语,就算只有几个符文,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我不信连张地图都换不出来。
“你这小丫头啊,有点儿意思。”喀特见我还在板着脸,不由摇着头道:“我刚才说‘不可能’是觉得困惑,因为,我似乎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小玉姐的表情十分惊讶。其实,我也和她一样惊讶,只不过我在使劲儿忍着,努力扮演好我和小玉姐商量好的“黑脸”。
“我想,可能是因为你们的血。”喀特大叔根本就没太在意我的表情,只是十分认真的解释道:“你们都曾因为中毒而被阿生喂过血,这没错吧。阿生是一个纯血圣族,他的血液本身就会含有一些神奇的力量,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别的不说,你们的身上现在也有圣族血脉的气息就是证明,‘息针’的探测结果是不会有错的。我想,阿生的血极可能已经融入了你们的身体之中,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和他之间就出现了一条由血脉连成的纽带,看不见,但可能具有十分神奇的作用,所以你们才会出现这种好像‘心灵感应’一样的现象。”
“无形的纽带”其实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我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我没想到喀特大叔也会说出类似的东西,而且比我的感觉要具体的多,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叔,那您觉得这种感觉的准确度有多少?”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所以才觉得‘不可能’。”喀特大叔摇了摇头,随后脸色一正,认真道:“不过,我宁愿选择相信你们的这种感觉是对的。圣族有太多神奇之处,我们不能以凡人的眼光妄加猜测。再者说,这附近也确实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了,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异状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这场血雨也来的太过巧合,为什么偏偏赶在阿生他们出去之后才出现?按照时间来算,他们昨晚就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我觉得,你们的感觉极可能就是对的。”
“大叔,那您答应帮我们啦?太谢谢您了!”我激动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呵呵,你这小丫头,变脸比变天还快。”喀特大叔笑了笑,紧接着就脸色一沉,说道:“如果是阿生他们出事了,那就一定是大事,搞不好就会牵扯到所有人。我决定,只派少数人去周边搜索,将大部分人马集中起来去找阿生,我亲自带队!”
喀特大叔说完之后就向卡纳古丽交代了几句,让她赶紧去吧正在准备出发的队伍截住,叫那些领队回来他的房间重新布置任务。随后,他又交代我们赶紧回去换衣服收拾一下,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我和小玉姐急忙应了,跟着喀特大叔出了屋子,而后就急匆匆的赶回房间收拾准备。等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妥当之后,走出房间一看,绿洲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个个身穿深红色的长袍,手中牵着黑色的马匹,身上背挎着寒光闪闪的武器。他们的头上带着与长袍相连的兜帽,肩上搭着带有金色符文的面巾,神情肃然,眼神坚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好像钢刀一样的森冷和坚利,仿佛他们随时都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冲破刀山火海,让人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喀特大叔此刻正站在队伍的前面讲话,见到我们出来,他赶忙向我们招招手,叫我们过去,而后又像队伍说了几句就挥手示意他们上马。所有的红袍战士都在看到他的示意后翻身跨上了自己的黑马,随后统一抽下肩上的面巾高高举过了头顶,在念了一句他们的族语之后将面巾戴在了脸上,神情虔诚而坚定,仿佛立下了某种誓言。做完这些之后,他们一起发出了一声呼啸,紧接着就调转了马头,像风一样冲出了岩谷。我们见状急忙和喀特大叔登上了卡纳古丽准备好的汽车,紧跟着马队踏起的烟尘冲了出去,向着大木头他们所在的地点极速前进。
大木头,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要坚持住!我们来了,很快就到。你一定要坚持!坚持!坚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