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逆天求存
“掌控……沙漠的力量?”
周凌风看着九儿愣住了神儿,不仅因为九儿此刻的神情与他记忆中那唯一的一次冷漠威严完全重合,更因为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禁就想起了早些年前自己执行的那个“神秘任务”。
自己就是因为那个任务来到了沙漠,也是因为那个任务才遇到了九儿,关于那件任务的一切至今都还记忆犹新。记得那份卷宗上曾经反复提到了“掌握世界的力量”这句话,而九儿此刻说的虽然和这句话不尽相同,但又似乎有着很深的关联。难道,那件自己认为早已烟消云散的任务,其实直到今天还没有结束?
错综复杂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周凌风的脑海里,随后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怪一样四处乱蹿了起来,真真就是一片群魔乱舞。这些想法让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阴冷的东西纠缠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更加让他不寒而立的是,自从九儿说出这句话开始,他的心里就没有升起过一丝怀疑的念头,仿佛满脸威严的九儿所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不可违背的。
算了……九儿,毕竟还是九儿。
周凌风心道。随后看着九儿叹了口气。
过了不久,收拾妥当的周凌风和九儿走出了屋子。在向仅剩的几个属下安排了一下之后,他们二人急忙离开了自己的老窝,趁着夜色直奔九儿所说的地点。周凌风本以为九儿会带他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神秘之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方向就是通向那里的。可等到他们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儿。在钻进岩石上那个七扭八歪的洞穴之后,他们并没有顺着石头阶梯向下走去,而是钻进了另外一个洞穴向着别的地方进发。
不久之后。周凌风跟着九儿钻出了洞穴。呈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某条通往未知的通道,也不是某个光怪陆离的岩洞,而是一片沙漠,一片四周都被高大的岩石紧紧包裹着的沙漠。
周凌风望着眼前的景象愣了愣神儿,随后张嘴就想向九儿询问。可他的口中才刚刚吐出了一个音节,九儿就伸手打断了他。示意他呆在原地,自己则是向前走去。走了一段之后,九儿停下步子站在了原地,而后闭上眼睛张嘴唱了起来。或许是唱吧,周凌风分不清九儿到底在干什么,只能从九儿嘴里吐出的怪异腔调推测她是在唱。当然,他也完全听不懂这些音节所代表的意义,虽然他觉得这些音节应该是一种语言,但他却保证自己从没听到过这种语言。甚至,他还觉得这种语言的发音十分奇怪,应该与那些洋人所说的外语也有很大的区别。简直……不太像是人类所用的东西。
突然,九儿的声音猛地尖锐了起来,整个儿沙漠山谷也似乎在应和着她,隐隐发出了一阵嗡鸣。九儿的声音越来越高,随后猝然在某一点上戛然而止,那双紧闭的双眼也在这一刻遽然张开。
周凌风咽了咽口水。惊骇万分的看着九儿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突然腾空而起,随后就那样毫无借力的漂浮在离地一人多高的半空之中。她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了一丝红光。逐渐将整个儿眼球完全染成了血色。更为惊人的是,就在九儿的双眼全部变红的时候,她头上那头整齐的黑发也随之产生了变化。几簇发丝忽然无风自动的从她的肩头飘了起来,一边向她的头顶前方飘移,一边彼此纠缠,很快就在她的前额上方形成了两只长长的细角。就像通讯兵用的电台天线一样颤颤巍巍。
周凌风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会想起“电台天线”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或许,自己已经被眼前的异象吓疯了吧——他不禁这样想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这番异象并不是真正能让人疯狂的景象,下一秒那一幕才是!
一阵猛烈的抖动突然从周凌风脚下传来。顿时就把呆愣愣的他晃倒在地。紧接着,一种巨大的“沙沙”声从沙子下面不断传出,似乎有什么体型庞大的东西正从沙子下面向上爬出。声响愈见增大,频率越来越快。瘫坐在地上的他惊骇的看着九儿脚下的沙子开始像“开了锅”一样翻涌不休,迅速拱起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沙丘。而九儿则在此时缓缓向他飘了过来,落在地上之后便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周凌风愣愣得望着九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慢慢恢复了原样。虽然九儿刚才的表现让他惊恐不已,但他的内心深处依然舍不得与她分开。直到此时看见九儿恢复了原貌,满心惶恐的他这才慢慢踏实下来,甚至在一时之间忘记了身前不远处刚刚发生的异象。
“看,那是属于我们的!”九儿望着周凌风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座突然拔地而起的沙丘。
周凌风闻言扭过头去,顿时发现那座沙丘竟然依旧在变化着。沙丘的高度正在逐渐变矮,位于顶部的沙子此时正顺着四周的斜坡迅速向下流淌,没用多久就暴露出一个巨大的,两头微尖的银色扁圆形物体。
这是什么?
周凌风望着面前这个散发着幽冷银光的奇怪物体瞪大了眼睛,木呆呆的脑子转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有心想问,可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一样不听使唤,张嘴咦啊了半晌却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出来。
恰在此时,眼前那个已经完全从沙子中显露出来的物体开始产生了变化。伴随着一阵铮鸣的脆响,扁圆形的银色物体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横向的缝隙,上下两个部分以这道缝隙为起点开始逐渐脱离,慢慢露出了一人多高的距离。紧接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猝然响彻四处,仿佛一阵厉鬼的嘶嚎一样让人心惊胆颤。而银色物体的上半部分则是随着这阵声响逐渐分离成了数个三角状的小块,随后慢慢竖立了起来。
这是……帆船?!!
周凌风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随后急忙再次向前看去。
没错,那就是一艘船。一艘银色的,立着六片淡银色竖帆的船!
“巴提哈尔。”九儿在周凌风身边轻声道。
“什么?”周凌风扭头问道。他的嗓音干涩无比,犹如一对破铁片儿剐蹭出来的声响。
“巴提哈尔,”九儿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沙子上的银色的帆船。“我们的沙漠之舟。有了它,你就能掌控整个儿沙漠。从现在开始……”
斯拉木咳了几声停止了讲述,伸手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地抚着咽喉,似乎过长时间的讲述已经让他的喉咙十分不适。
我们四人满面惊骇的互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巴提哈尔”这个关键词终于在斯拉木的故事中出现了,事实证明,那张神秘的纸条上所提供的线索并没有错,而我们也确实没有找错人。不过。此刻所听到的信息却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甚至让大家在一时之间都有些茫然无措。
我们曾经设想过数种“巴提哈尔”这个词所代表的可能意义,其中不乏诸如地点、人名、甚至是某个神秘古城的名字之类的想法。不过,根据一直以来的经历以及对血徒的有限了解,大家还是更倾向于与地名或者城市相关的方向,从来没有人将这个词联系到某种物件身上,更没有人想到它竟然会是一艘船的名字。
沙漠中的帆船,这种东西与血徒之间的关联似乎有些浅薄。至少暂时与我们所了解的血徒看起来关系不大。血徒寻找一艘出现在“绝水之地”的帆船能有什么作用?是这艘船上本来就隐含着他们需要的东西?还是这艘船具有某种他们需要的功能?
我抬头看了看斯拉木,开口欲言。没想到小芊却在此时向我打了一个眼色。抢先道:
“大叔,您的故事真是太精彩了!我都听得有些傻了!您这是渴了吧,我给您沏些热茶吧。”
“呵呵,咳咳咳……哎!这人老了,就有些不中用喽。多说些话就觉得气不够用,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么些毛病!”斯拉木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就欲去吧台哪里烧水,口中推辞道:“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们坐着,我去烧些热水。”
“大叔,还是我来吧!”小芊抢先端起了茶盘。脆声道:“听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我们总得做些回报啊,给您沏杯热茶算什么呀!嘻嘻,我可得把您老伺候开心喽,要不然一会儿可就没故事听了!您说是吧?”
小芊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后端起茶盘就去吧台那里烧水了。阮玉见状急忙不失时机地将桌上的一些残羹冷饭装在另一个托盘中拿到了吧台,随后等了一会儿小芊便和她一起回来为众人换上了热茶。
喝了几口热茶,阮玉满含好奇的开口道:“大叔,您刚才说的故事确实很神奇。不过,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一艘船在沙漠这种没有水的地方有什么用。那个周凌风就算是得到了这艘船,也不能让他解决眼前的困境啊!那个九儿说的‘掌控沙漠’到底是怎么个掌控法儿?难道这艘船还能在沙漠里用不成?”
“呵呵呵,孩子,你恰好猜对了!”斯拉木捋了捋胡子,“你们知道海盗吧?这个周凌风小时候流浪在黄浦江边,孤苦无依的他总会在周末去一间教堂领取些救济穷苦孩童的吃食。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无比开心,不仅因为能够填饱肚子,还因为那里的神父会在发完吃食之后给孩子们讲些故事。他最喜欢听的就是欧洲那些海盗的故事,也时常幻想自己也能当个纵横大洋的海盗头子。呵呵,他没想到,这个儿时的幼稚梦想竟然某一天在沙漠里实现了,只不过,他纵横的不是大洋,而是沙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沙海搏涛
“啊?沙漠里的海盗?!那艘船还真的能在沙漠里开起来啊?”小芊惊讶道。
“呵呵,何止是开起来那么简单,”斯拉木忽然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那艘铁甲船不但能在沙子上飞快的航行,还能将所有的风帆都折叠起来,变成一个梭子样的东西‘嗖’的一声钻到沙子里,眨眼之间就能跑的没影儿!”
“姥姥的,潜水艇啊?!不对,这玩意儿应该叫‘潜沙艇’了吧!”一直默不作声的燕道杰此时也忍不住惊讶,插了句话之后就不断摇着脑袋啧啧称奇。
斯拉木摇了摇头,“这船到底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大家都管它叫‘巴提哈尔’。”
“大叔,这船既然这么神奇,那个周凌风肯定回去接了那几个手下逃跑了吧?先逃过一劫,再图谋东山再起嘛!”小芊用故作江湖的语气猜测道。
“没有,他回去找那些坑了他的沙盗们算账了,”斯拉木喝了口茶水,“他和九儿驾着‘巴提哈尔’回到老窝的时候,几股沙盗联合起来的队伍正在洗劫他的老窝,而那几个留守的弟兄还在反抗,不过已经被打死了几个,仅仅剩下两三个人还活着了。这一下可把他气的双眼喷火,当场就用新得到的力量和那些沙盗打了起来,最后将那些沙盗打得四处逃窜才算作罢。”
“这……就只有周凌风和九儿两个人就能做到这样?难道那艘船上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器?”我惊讶的问道。同时心中不禁猜测这艘满载武器的船没准儿就是血徒的目标。
“没有,”斯拉木摇了摇头,“据我父亲说,那艘船就是能在沙子上和沙子里航行而已,从来没有展露过什么武器。周凌风当天能够将那些沙盗打得哭爹喊娘,甚至到后来能将所有反对他的沙盗消灭干净。能将民兵联合部队打得屡战屡败,以致称霸沙漠。完全靠得是与那艘船一同出现的百十来个身穿黑袍的武士……”
我惊讶的看着斯拉木,忍不住开口打断道:“等等,您刚才是说您的父亲?您的父亲难道是……”
斯拉木大笑了几声,似乎知道我正在想什么一样摆了摆手,说:“别瞎猜。我的父亲可不是周凌风。我父亲就是那三个活下来的沙盗之一,可以说是周凌风的副手,也就是团伙里的‘二当家’。哈哈哈,要不是我小时候他天天抱着我讲他‘大哥’的神奇故事,我上哪儿能知道这些去!”
原来如此——我心中暗忖。心下不免对斯拉木所讲故事的真实度多了几分信任。随即,我就对他刚刚说到的那群突然出现的“黑袍武士”怀疑了起来。以仅仅百十来个人就能将数股沙盗联合起来的队伍打得分崩离析,甚至后期还能让周凌风近乎无敌于沙漠,这些“黑袍武士”难道是超人不成?而他们,或许又和行事诡异的血徒有着什么联系?
“一百多个人能有这么大本事?这帮家伙简直不是人了吧?”燕道杰明显和我想到了一处。不由讶异的开口问道。
斯拉木闻言看了看燕道杰,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沉默了几秒,他语声略有些干涩的说道:“听我父亲说,那些‘黑袍武士’很可能真的不是人。那些人平时只待在船上,除了打仗的时候以外几乎不会下来走动。而那艘船除了周凌风和九儿之外,其他人是根本不许靠近的,所以,没人知道那些‘黑袍武士’到底在船上干什么。当然也没人知道他们脱下那身只露出眼睛的黑袍之后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父亲还是在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发现了一些问题。”
斯拉木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接着道:“首先,他发现那些‘黑袍武士’的人数基本不会减少。不管战斗有多激烈,面对的敌人有多少,那些‘黑袍武士’从船上下来多少人,回去的时候就会上去多少人。仿佛根本打不死一样。这种事情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没人会去注意,而这些‘黑袍武士’只负责与敌人战斗,其后的抢东西、打扫战场之类的事情一概不管,一旦敌人露出溃败的架势,他们就会被九儿召回到船上去。所以一直没人发现。我父亲也是在偶然之间看到一个被机枪扫倒的家伙又爬起来接着拿刀砍人,这才吓了一跳,慢慢注意起他们来。”
“另外,”斯拉木轻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凝重,“我父亲发现他们从来不用枪械,最多也只是用刀剑棍棒之类的东西对敌。打斗起来也十分原始,他甚至觉得那些刀剑也只是摆设,因为那些‘黑袍武士’更多的时候都是随便砍上几下,随后就会舍弃武器用自己的身体去打斗。最惊人的是,我父亲发现,那些‘黑袍武士’有时候会……吃人!”
“吃人?”小芊惊讶的捂住了嘴,略有些害怕的说道:“这些‘黑袍武士’不会是……僵尸吧?!”
斯拉木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父亲曾经问过周凌风,不过,周凌风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他一定不要靠近那些‘黑袍武士’,说是为了他好。据我父亲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大哥露出过害怕的神色,可那一次,他却在周凌风说起“黑袍武士”的时候,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彻底的恐惧。”
屋子里的众人皆尽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慢慢消化这段对话带来的阴冷感。过了一会儿之后,斯拉木才继续说道:“这种奇怪的事情注定是瞒不了多久的,很快,很多人都发现了这群‘黑袍武士’的奇怪,这里面有我父亲他们的手下,有被抢劫的民众,也有被打败的敌人。越来越多的传闻也开始流传,有人说九儿是个巫师,那些‘黑袍武士’是她招出来的恶鬼。也有人说,其实周凌风已经在早先那次被沙盗包围的时候就被打死了,不过去了阴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送了回来,还带了一队阴兵出来。总之,当时的传闻乱七八糟的有很多,说法也各有不同,每个讲起这些传闻的人都把自己的说法说的信誓旦旦,好像亲眼见过一样。不管怎么说,周凌风他们这一支沙盗确实是有了名声了。据我父亲说,那会儿他们去哪个村镇抢劫,只要那船一露面,对方立马喊着‘阴兵来啦’放弃抵抗,还主动将一些牛羊财物供奉出来,根本不用费一丁点儿力气。据说后期还有正规部队来围剿过他们,不过那些部队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老窝在哪儿。那时候,周凌风每次都带着那些‘阴兵’去迎敌,打一阵子,感觉差不多了就马上坐船逃跑。结果,那些部队打又打不了,追又追不上,最后也被愣生生给拖垮了。在那段时间里,周凌风简直就是这里的沙漠之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反抗他。”
“大叔,您刚才说的意思是那个周凌风确实‘掌控’了沙漠,不过只有一段时间是吧?”阮玉插话道。“后来呢?他被别人打败了?是大量的正规军么?”
“不是。在那个时段来说,来再多的军队其实都没用,因为根本就不能阻止他逃跑,又不能找到他的老巢直接围剿,他总是有机会再回来的。”斯拉木扭头看了看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马上他就放弃了这个动作,苦笑着说道:“打败周凌风的是一支人数不多的部落,大概也就是一百多人样子。他们和那些‘阴兵’一样,也是穿着只露眼睛的长袍。不过,他们的袍子是红色的,而且他们使用枪械,也会说话,说一种奇怪的语言,也说维语,不像那些‘阴兵’一样从不开口。”
斯拉木刚才怪异的举动引起了我的警觉,我不动声色的假装回身找烟,趁机快速搜寻了一下窗外,不过却没什么发现。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对面的燕道杰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多注意窗外的动静,随后抽出一支烟递给斯拉木,问道:
“大叔,您说的那支队伍人数也不多啊?他们是怎么打败周凌风的?”
斯拉木点上烟深吸了一口,沉声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具体是用了什么方法打败周凌风的,这件事情一直是个谜。据我父亲说,那支红袍部落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们的老巢,随后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了突袭,一下子就将沙盗团打散了。当时,这支红袍人有一部分突然出现在了周凌风和九儿所在的内围,而后又用了不知名的方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败了那艘船上的‘阴兵’。当我父亲他们听到混乱的时候外面又冲进了另外一部分红袍人,等他们和这队人马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里面的那些红袍人却打开内门冲了出来,用维语大声叫着‘周凌风死了’。我父亲他们回头一看,发现那艘船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却躺着不少‘阴兵’,那些破碎的袍子下面暴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具具骷髅。到这时候,他们觉得地上躺着的肯定就是那些‘阴兵’了,它们既然都倒下了,那周凌风估计也是活不成了,于是就放弃了抵抗,投降了。”
斯拉木顿了顿,随后用有些追忆似的口吻接着说:“听我父亲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大概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吧。那会儿我虽然很喜欢听这个故事,但心里却是有些不相信的。没想到,不久之后我就和这些事儿扯上了关系。我估计,这件事儿恐怕连我父亲都没能想到吧!虽然,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无人生还
斯拉木的全名叫做斯拉木.吐尔洪,按照维吾尔族姓名的书写规则,他父亲的名字就是吐尔洪,在维语里的意思是“生存下来”。
事实上,斯拉木的父亲确实生存了下来。自从周凌风的沙盗团伙被那支神秘的“红袍部落”打败之后,吐尔洪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用分到的钱开了一家小酒馆,老老实实的过起了日子。
每次想到这些分到手里的钱,吐尔洪就觉得十分困惑。当时那些“红袍人”虽然将沙盗团的老窝端了,但却神奇的没有对他们这些残余的沙盗赶尽杀绝,甚至连一丁点儿的伤害行为都没有。对一群在周边恶名颇盛的盗匪来说,这份举动简直就是天大的仁慈了。而更加让他们没想到是,这些“红袍”竟然还从自己的战利品,也就是沙盗团原本积累的钱财中拿出了一些分给了这些俘虏,随后竟然就简简单单的把他们放了,让他们拿着钱各自回家谋生。
直到骑着分给自己的骆驼走出好远,吐尔洪这才从犹如梦幻一般的事实中醒了过来。看了看骆驼上背着的真金白银,吐尔洪心里不禁想着,还从没听说过有把贼窝端了却不杀人还给贼分钱的事儿,这些身穿红袍的怪人玩命流血的到底图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吐尔洪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于是也就只好默默埋在了心里,成为了他最困惑的三件事情之一。至于其他两件让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件是大哥周凌风和九儿到底哪儿去了,另一件则是他们为什么会输。
那日那些“红袍”攻占了沙盗的老窝,虽然他们从内围冲出来的时候喊着“周凌风死了”,但事实上,沙盗们却始终都没见到周凌风和九儿的尸体。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和尸首都没见着,这些沙盗们就难免心存侥幸,觉得大哥周凌风没准儿是带着九儿逃跑了。不过,由于周凌风在得到那艘船之后基本就没再招过人手,除了他们这些老弟兄之外,平时就只靠着那些“黑袍武士”。沙盗们眼见着内围的地上躺着成片的“黑袍武士”。心中自觉对“红袍”们毫无反抗能力,也就老老实实的投了降。虽然如此,但沙盗们的心里未准儿没有“等大哥回来东山再起”之类的想法。可惜的是,周凌风却从那以后彻底消失了,九儿和那艘船也再没有出现过。
可能真的是死了吧。
时隔多年之后,吐尔洪不禁这样想着。他深知周凌风的性子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如果还活着,那周凌风就一定会回来报仇,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消息。想来周凌风是真的在那一日就死在了那些“红袍”的手里。不过,这个事实却恰恰引发了吐尔洪心中最大的疑惑——他们为什么会输?
周凌风很少会真的相信别人,不过,一旦他信任某个人,那也就不再会去怀疑。吐尔洪无疑是周凌风极少会信任的人之一,如若不然,他也就不会知道周凌风那些过去的往事。吐尔洪之所以会怀疑“他们为什么会被红袍部落打败”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他太过迷信周凌风和那艘怪船的力量。而是因为周凌风在某晚与他喝酒时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烤肉的!”周凌风眯着眼睛冲着吐尔洪说道。每次他和吐尔洪喝酒,喝到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叫他。
“跟你说个事儿。”周凌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眼望着天空。“如果有哪一天,我们的‘老家’被人找到包围了,那你记住,一旦有机会你就立马逃跑。不管身后发生什么都别回头,哪怕你觉得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太阳也不能回头看。只管跑,跑得越远越好!”
“头头,这是为什么?”吐尔洪惊讶的放下了酒杯,瞪眼道:“有敌人,我们就要打散他们啊!”
周凌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道:“烤肉的!你这脑袋瓜子有时候就是犯拧啊!你也不想想,咱们这‘老家’就只有你和老三知道路,别的兄弟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如果敌人找到这里了,那就证明这群人有可能会打败咱们。”
“咱们有那船,还有……”
“那船也不是万能的,说到底也就是个工具,顶不了命的!”周凌风摆了摆手,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船上那些……咳!不说也罢。你就知道他们也不是万能的就行了。”
吐尔洪闻言沉默了下来,闷闷的喝了一口酒,哑声道:“我要是跑了,那头头你怎么办?”
“我?呵呵呵……”周凌风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他才停下笑声,哑声道:“我会带他们去见识一下地狱!”
言罢,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小盒子放在了桌上,说:“这件东西就是能打开地狱的钥匙。”
吐尔洪看着桌上的小盒子愣了愣,伸手就想拿过来看看。没想到周凌风却猛地出手打开了他的胳膊,瞪眼道:“你不想活了!这东西不能随便碰,一旦盒子开了,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咱们就都得完蛋!”
“这么邪?”吐尔洪看了看周凌风,扭头又看了看桌上那个毫不起眼的小盒子。
“这东西……咳!说了你也不懂。”周凌风将小盒子收进了怀里,似乎有些后悔地说道:“这件事儿你就放在自己心里烂掉就行了,别和任何人说。不过,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一旦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有多远就跑多远!如果,你能找到九儿的话,那就带着她跑,然后帮我照顾好她。”
“头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九儿夫人。”吐尔洪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仿佛立下了一个誓言。周凌风见状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杯中酒仰头喝尽。
这天晚上的事情吐尔洪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总觉得周凌风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出来。不过想着头头的身上一向秘密众多,吐尔洪也就没再深想,只是心里暗暗多加了一些小心。正因为有了这一番对话,在那日“红袍人”突然攻进“老家”的时候,吐尔洪才在看清情况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随后就打算找寻机会带着九儿逃跑。不过。他没想到那些“红袍”没过多久就把他放了,而周凌风所说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吐尔洪绝对相信周凌风那晚跟他说的事情不是在开玩笑,也相信周凌风既然说那个小盒子十分厉害,那么那个小盒子就一定很厉害。一来周凌风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性子,二来看看那艘怪船就知道,周凌风确实掌握着一种神神秘秘的力量。虽然吐尔洪并不是很清楚那个小盒子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周凌风所说的“见识地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就算周凌风手里的小盒子不能将敌人打败,也至少有能力和敌人同归于尽。绝对不会这样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吐尔洪觉得周凌风十有**是带着九儿跑掉了,所以就安心开了个酒馆等着他回来,可没想到许多年过去了却依旧渺无音信。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吐尔洪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也曾有数次冲动想要回当年的“老家”看一看,挖掘出那些被埋藏的真相。不过,稳定平安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却成为了天枰另一侧的砝码。让他的心中始终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次踏上险途。这种折磨让他有些心力憔悴。只能通过酒精和时常给自己的儿子讲讲当年的故事这些手段来排解,直到,他们找上了他……
“那是几个军人,很厉害的军人。”斯拉木点了一支烟,缓缓的说。“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并不知道这些概念。但我还是能从那几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冷硬和锋利,就像是切肉用的钢刀一样。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明白这种刀锋一样的气质是优秀军人的标准特质,可那时候我却只觉得害怕,只能躲在妈妈身后偷偷地看着这些人。”
微微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些人里倒是有一个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很和气,戴着一幅眼镜,很像学校里的老师。他给了我一些糖果,在那个年代,我们这里这些东西并不多,我当时就高兴的接过来跑掉了,也没再管他们和我父亲说了什么。不过,晚上的时候,我就看见我的父亲自己在喝着闷酒,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没打算再给我讲那些故事。我回到里屋,看到妈妈坐在那里偷偷的哭,我拿手里的糖果哄她,她却抱着我哭得更厉害了。那时候,我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第二天早上,我的父亲就和那几个人离开了家。”
“是……因为曾经的事情被抓走了?”小芊犹犹豫豫的问道。
“要是那样就好了,至少我父亲还能多活很多年。”斯拉木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我母亲零零散散的说过一些东西,不过也不具体。后来我自己琢磨了一下,那时候好像是那几个人要求我父亲带他们去一个地方,具体是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我父亲他们那个沙盗团伙当年的老窝。这是我从那个戴眼镜的人身上猜的,我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盒子,就想着那是不是我父亲说过的那一个。可惜,这个猜测永远只能是猜测了,那几个人和我父亲从那天开始就彻底消失了,一个人都没回来。”
“您刚才不是说看到那个戴眼镜的人回来了吗?怎么又说他们一个都没回来?”阮玉疑惑的问道。
斯拉木沉默地吸着烟没有回答,直到整支吸完,他才将烟蒂狠狠按熄在烟灰缸里,沉声道:“那些人确实一个都没回来,包括我父亲。至于回来的那一个,我不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算不算是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冰寒之夜
沙漠的夜晚十分冰冷,与它在白昼时的火热反差极大,以致初次体会到这种突兀的人往往会觉得难以置信。不过,生长于斯的斯拉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差,甚至从未觉得夜晚的冰冷有多难受,直到,那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夜晚悄然降临。
那一天是吐尔洪离开他们后的第二十天。斯拉木之所以清楚能将日子记得这样精确,是因为从他父亲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每天用小石子在窗前摆上一个记号,然后跑到附近的小清真寺里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祷告,祈求自己的父亲能够早些回来,这样自己的母亲也就不用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了。
那天,他像这些天一直在做的那样在清真寺里做完祷告,随后也无心再和小伙伴们玩耍,便径直回了家。由于父亲吐尔洪不在,所以他家的小酒馆最近总是很早就关门,而母亲总是要在这个时候独自打扫店铺,还要准备第二天所要用的一些东西。斯拉木很想帮帮她,让她不那么辛苦,或许她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回到家中吃完母亲准备好的晚饭之后,斯拉木拿起扫把就想帮母亲打扫。恰在此时,本已锁闭的店门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似乎是在敲门,但又像是什么动物正在用爪子刨挠。斯拉木觉得很奇怪,拎着扫把就向门边走了过去,正在后面厨房收拾的母亲也听到了这阵响动,从厨房敞开的门里探头向这边看来。
走到门边,斯拉木打开插销,伸手就将屋门拉开。霎时间,一股极致的冰冷猛地扑面而来,顿时就将毫无防备的他激得浑身猛颤。腿弯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
这股凶猛的阴冷并非来自夜晚的寒气,而是来自门前地面上趴着的那个人,或许,那是应该是个人。
斯拉木并不确认,他只是从那个物体身上残破的衣物来判断,觉得这应该是个人。可是。除了这些破碎的布片之外,趴在地上的这个生物已经完全没有一个人类的应该有的模样了。这个生物的四肢还在,不过已经扭曲成了十分奇怪的样子,极像是一只被踩扁了的蜥蜴。它头上的毛发几乎已经掉光了,头皮和浑身其他地方暴露出的皮肤一样,到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就像他在书上看到的癞蛤蟆一样恶心。不!应该说比癞蛤蟆还要恶心数倍,至少癞蛤蟆身上只是布满了肉疙瘩,不会再有其他的东西。可这些水泡有的已经破开。形成了皮肉翻卷的黑红色伤口,有的却还鼓鼓囊囊的饱胀发白,似乎随时可能爆破开来,迸出四处飞溅的黄白脓汁。
斯拉木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到自己家门前的,他觉得以这东西的样子应该是动不了的,动一下就很可能会死,或者,这东西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叫不出声。从刚才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就想哭,想大叫。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可事实上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一丝声响都没能发出来,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眼睛非但没闭上,而且还从头到脚将这个东西看了一遍。
斯拉木的母亲此时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手中端着家里收藏的步枪。刚刚她看到儿子突然间坐倒在了地上。顿时就觉得他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立马拿了枪就跑了出来。不过,她端枪的双手此时正在抖个不停,似乎快要拿捏不住手里的武器。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前地面上的那团东西,想要叫斯拉木躲进屋里的喊声只叫出了半句就戛然而止。后半句却怎么都发不出声响。
“开……开门……”
地上的生物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喊,语声干涩而沙哑,就像打磨破铁片时发出的声响一样难听。与此同时,他的头颅十分费劲的抬了起来,奋力将自己的面孔扭向这一对仿佛雕像一样的母子。
胡大在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斯拉木的心中狂吼了一句,喉咙深处顿时涌出了一阵怪异的响声,随后“哇”的一声就将肚子里还没消化的食物呕了出来。恐惧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奔流而出,转瞬之间就越过了他的脸庞,冲刷着他嘴边的食物残屑迅速向下流淌。
斯拉木呕吐出的食物残渣溅满了门前狭小的地面,甚至还有一小部分直接飞溅到了那张费力扬起的面孔上。不过,这张面孔的主人却没有伸手去擦拭这些充满浓郁气味的呕吐物。也许是他扭曲的上肢已经无法做出这个动作,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这些飞溅在脸上的东西,毕竟,他的脸上基本已经没有了可以提供感觉的皮肤。
这张脸上的大部分皮肉已经溃烂脱落,早已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也许在他来时的路上,也许在他破碎的衣服上,也许,就在斯拉木母子的脚边。他的一只眼睛也已经随着那些消失的皮肉逃离了这张脸,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眼孔与没有鼻子的鼻洞相互呼应,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黑红色的筋膜。怪异的是,这张近乎失去了所有皮肉的脸上却用细线死死绑着一个本该比皮肉更早丢失的东西——眼镜。斯拉木记得它,但却不敢确认眼前这张骷髅一样的面孔就是它原本和蔼的主人。
“联……系……组织……联系……”
布满筋肉残丝的颌骨上下开合,暴露在外的青白色气管不断颤动,缓缓挤出了一丝微弱的声响。趴伏在地的“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同时将两只几乎扭断的胳膊向前伸出,慢慢向斯拉木母子靠近。斯拉木看到,他的两只手上分别用绳子紧紧地绑着两件东西,左手上捆着的是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盒子,而右手中则是一个巴掌大的铁牌,上面似乎用几种不同的文字刻着一些什么。
斯拉木没有看清小铁牌上的文字,因为他那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的母亲已经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再看这种恐怖的场面。她一把将斯拉木从地上拽了起来,随后将他抱到屋里的椅子上。扭头就跑到门外,将屋门紧紧关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斯拉木的母亲推开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二话不说的拽起他直接上了二楼。将斯拉木带劲屋里之后,他的母亲神情异常凝重的嘱咐他不要出去,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数件厚衣服。发了疯一样一件件的往自己身上套。她的神情之中充满了惶恐和迷惑,但斯拉木觉得她似乎又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坚定。在将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之后,体型大了数圈的母亲又郑重的嘱咐了斯拉木几句,随后就紧紧关上屋门跑去了外面。
从呕吐的虚弱中缓过来的斯拉木不禁担心了起来,他想出去看看,又觉得母亲的嘱咐不能不听,于是只好趴在窗口向外面看去。阴暗的夜色让视野中的一切都有些朦胧,斯拉木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母亲似乎是找来了一块破门板将那个戴眼镜的人拖了上去。随后又用绳子费力的将门板拉到了院子角落的柴棚。斯拉木死死抓着窗沿看着母亲不断地在屋子和柴棚之间跑来跑去,不停地将一些东西拿到柴棚里去,似乎是在救助那个恐怖的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跳出了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也破天荒的觉得夜晚异常寒冷。
第二日一早,斯拉木的母亲为他准备好了食物,随后就将他锁在了二楼的屋子里,急匆匆的离开了家。下午的时候。他的母亲回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一大车军人。这些军人刚一到地方就立马跳下了车。而后端着钢枪四散而开,转瞬之间就将斯拉木家的小酒馆围了起来,好像铁桶一般严实。紧接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急惶惶的跑进院子钻进了柴棚里,不过没多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就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跑到门边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才几句话。那个军官立马转身就向门外跑去,身形动作显得无比惶急。军官一边大吼着什么,一边钻进了车里,那些围在房子外面的军人在听到军官的喊声之后迅速散出了好远,斯拉木还看到有一部分人从队伍里分了出来。跑到周边的屋子里将邻居们带出来,远远的领到了别处。
又过了几个小时,另一批军人开着好几辆车来到了他的家,车队里有一辆斯拉木从没见过的铁甲车,样子就像一个方形的铁皮罐头。这辆车里下来了几个穿着十分怪异的人,他们的衣服就像一个个绿色的橡胶雨衣,不过却有衣袖和裤腿,而且还是连身的,一丁点儿皮肤都不露。他们的头上也带着材料差不多的帽子,眼睛的地方是两块像眼镜一样的透明玻璃,嘴部的位置则是一个圆形的扁片,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
这些人进了斯拉木家的院子,立马将那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换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和斯拉木的母亲一起进了屋子,来到了二楼的房间,其中一个人在他母亲的示意下抱起了斯拉木,而后就带着他们坐进了那个罐头一样的车里,开到了一个很大军营。从那天开始,斯拉木就在这座军营里长大。他和母亲住在一间分配给他们的楼房里,和军人们一起吃饭,上部队的子弟学校,成年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入了伍。
斯拉木一直弄不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就连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在那天之后没多久就死了的事情,还是斯拉木在很多年后无意间听母亲提起才知道的。不过,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和知识的不停增多,斯拉木虽然无法将具体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但在心里却隐隐对事情的原委有了一番自己的想象,至少,长大的他知道了那天那些人所穿的,那种密不透风的衣服有一个十分专业的名字——防护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绝密任务
“防护服?难道是……某种生化病毒?”阮玉皱了眉,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比病毒还要严重得多。”斯拉木慢悠悠的允了一口茶,接着道,“这件事情是我长大之后查询资料才知道的,就在那件事儿发生之后的那一年,罗布泊这里就另外建起了一个大型试验场,建成之后马上就投入了使用。同年十月,一件震惊国际的大事就在那座试验场发生了。那一年是1964年。”
“1964年十月的大事儿……姥姥的!是原子弹!”燕道杰惊讶的喊了一声,随后迅速扭头望向斯拉木,问道:“大叔,您的意思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带回来的金属小盒子,也就是您父亲曾经说在周凌风手里的那个,而且,这个小盒子和我国能够成功拥有核武器密切相关?”
斯拉木端起茶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做出的猜测,不可能断言真假。不过,我自己觉得可能性很大。”
确实如此——我心中暗道。仔细想想,周凌风当年的那个“神秘任务”本身就带着深刻的疑点。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被称为“能够掌控世界的力量”?又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效忠的党派有绝对的信心反攻全境?如果,答案是核武器或者是与核武器相关的东西,那么这个答案看起来就十分合理。
另外,我始终想不透血徒到底要在这里找什么,原本我们猜测他们要找的是另一座古城,可在莫名奇妙的得到斯拉木这条线索之后,这个猜测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如果将与核能量相关的东西与血徒的目的联系起来,那么他们的行为似乎就能有所解释了。甚至。我心中还有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那个银色的金属小盒子,是不是来自于那个一直与我们纠缠不休的“神秘文明”呢?
这很可能!
很多原本一直陷在迷雾中的事情,通过斯拉木的故事渐渐明朗了起来。但是,还有另外一些事情依旧在迷雾中徘徊,甚至,我还隐隐觉得这些事情正在向雾中更深的地方缓缓移动。比如。到底是谁给了我们那张纸条?
那张突然出现的纸条虽然来的奇怪,但手法却不是很高深。简单来说,在那样的密集的人流之中,一个身手利索的普通窃贼都可以很轻易的将纸条放在小芊的身上。正是因为这样,当时的我们才没有在发现纸条之后再在周围徒劳的寻找。我的心里虽然十分看重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方”,但却并没有将他们提升到与血徒一样的高度。毕竟,像血徒这样诡谲的人和组织,整个世界应该都不会太多,我们应该没那么“好运气”又遇到一个。可是。在听完斯拉木的故事之后,这种定位就显得过于草率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着吸引怪异人物的“好运气”,也不得将这个神秘的“第三方”抬高到与血徒平行的位置,甚至,还可能要更高一些。
这样一来,现在的情况就变得十分尴尬了。最初我们与斯拉木接触时的那番说辞只是一种江湖话术,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套出一些讯息。我没想到斯拉木会如此轻易的相信我们,也没想到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会如此“庞大”。也如此重要。既然那个“第三方”已经引起了我的高度警觉,那么。我就必须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从斯拉木的嘴里尽可能的了解他们,以备不时之需。要怎么开口才能不让他起疑心呢?
另外,虽然刚才听到的这一切已经可以算极致的匪夷所思了,但除了让我们了解到“巴提哈尔”是一艘神奇的沙漠之船以外,我并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进行。总不能给血徒回信说“我们已经查明,‘巴提哈尔’是一艘船的名字”吧?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很可能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干爹刑忠的某一段肢体,可能是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这取决于血徒认为自己有多愤怒。
很显然,我不可能这么做。而血徒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可能只要这个答案。我必须尽可能的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不管是为了干爹的安全,还是为了能在后期与血徒的对垒中多一些筹码,我都必须这么做。可是,斯拉木到底还了解多少呢?
脑中飞快的思考了一下,我决定以那个“第三方”作为突破口。而现在最合理的方式,无非是继续用先前的话题接续下去,继续我们一直表现出来的直接和坦诚。这样虽然有些冒险,但却可以防止行为的前后失调,引起斯拉木的怀疑。
“大叔,”我为他点了支烟,诚恳的说,“说实话,虽然刚刚听您讲了这么多,但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我的意思不是说对您讲的事情觉得无法相信,虽然这些事情确实不可思议,但在那位长辈委托我们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要我们做好颠覆原本世界观的准备,所以,我对您讲的事情还是相信的。可是,我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您刚才讲的那些事情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与我那位长辈直接相关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我的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由于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嘴里的“那位长辈”到底姓氏名谁,这番相对有些肯定的话就极可能出现漏洞。阮玉在我说完这段话之后也情不自禁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在说“太冒险了”。
我苦笑着微一颔首。我知道,我在用今晚的一切努力进行着一场赌博,孤注一掷。如果斯拉木此时出现任何一个对于“那位长辈”的疑问,我估计都很难答得上来,顿时就会满盘皆输。
不过,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们,估计是怕你们根本不相信,所以只好先让你们到这里再知道这些吧。这老家伙还是那么心思缜密啊!”斯拉木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所说的这件事再后来就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了,仿佛有什么势力将它彻底掩埋了。我曾经回过老家打探,不过得到消息却是当年那里发生了一场大瘟疫。这说法也许是为了掩盖那些军人的出现和我们被带走的事儿吧。”
他顿了顿,接着道:“后来只有两件事儿让我觉得似乎与当年的那件事情有些关联。第一件事情是八零年的时候,有一个姓彭的学者来找过我的母亲,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我觉得应该与当年的事情有关。我隐约听到他说是‘韩教授的同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好像就是姓韩。不过这个姓彭的学者只来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几年之后,我母亲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来找过我问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巴图尔的事儿了。哦,对了,这是我给你的那位长辈起的维族名字,我总这么叫他。这个名字在维语里的意思是‘勇士’,我觉得对他很合适,哈哈哈!”
“我会把您对他的称赞转告给他的!”
我像个恭敬的晚辈一样笑了笑。心里却不禁在大松了一口气之后兴奋了起来,简直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我得到了一个名字,虽然不是本名,但至少也是与那个“第三方”有关的线索。
“哈哈哈,这倒不用了,他肯定不太在意这些。”斯拉木捋了下胡子,“对了,他肯定没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吧。以他那种不声不响的性子,这些琐事估计是不会说的。”
见我点了点头,斯拉木接着说道:“果然还是这个性子!呵呵。我们是战友,他曾经是我的班长,也在沙尘暴里救过我的命。不过,后来我接到一个长期驻守任务,就被调离了原本的部队,所以就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后来,他有一次趁着假期的时候来找我喝酒,喝得很凶,明显就是心中有什么苦恼的事情。我问他,他却说不能说,只说接到了一个保密级别很高的任务,结果却莫名奇妙的失败了。最关键的是,他回来之后连续好久都在做同一个梦。”
斯拉木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听到是保密任务,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他的样子明显是已经憋苦到了头儿,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这样跑来找我喝闷酒的。我想了想,就跟他说,任务不能说,可那个梦不是任务啊!这个和我说说吧,说了你也能痛快些。他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就大概讲了讲他一直做的那个梦。其实,那个梦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听的我也云山雾罩的。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记得清楚,那就是在他的梦里有一群人好像一直在阻止他去做什么,那些人看不清面貌,只是从头到脚都套着一件红色的袍子。”
“啊?难道是打败周凌风的那支红袍部落?”小芊惊讶的说道。
斯拉木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吃惊。其实,我被调走之后执行的那个驻守任务也和这支部落有关。我本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了,没想到却有一个好兄弟和我遇到了类似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胡大对我的考验,我只知道我终于能和别人说说那些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红袍部落
“啊?您是说,你被调走之后去执行的任务就和那些红袍人有关?”阮玉的表情十分惊讶,而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和她的表情相差不多。显然,我们都没想到斯拉木所讲的故事竟然还有后续,而且他还亲身参与到了新的故事之中。
“七一九工地,这是我当时的驻地。”斯拉木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坐在我对面的燕道杰闻言不禁看了看他,说道:“这个名字应该是个机密代码,年限……”他的言外之意是指“保密年限”,意在询问斯拉木是不是可以说给我们听。
斯拉木闻言笑了笑,说:“小伙子也是个军人吧。呵呵,放心吧!虽然这个名字确实是个机密代码,不过有关这里的事情却没有指定保密年限,当然,知道它的人也根本不会往外说。再说,你们已经是知情人了,甚至比一般的知情人知道的还多,所以就不用顾及这些了。”
言罢,斯拉木就向我们说起了他在这个“七一九工地”时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名为“七一九工地”的地方位于罗布泊戈壁和库母塔格沙漠交界处,属于完全的无人区。虽说名字叫“工地”,但事实上这里却没有任何工程,除了一个小小的哨所之外,这里就再没有别的设施了。哨所里常年驻守着三个战士,他们除了每月一次的轮休之外,在每一轮驻守任务的期间是不会被替换的,而每一次的驻守年限则是长达二十年。这里的一切补给都由上级部队直接配送,每月会有补给队往来一次。除此之外,这里与外界几乎完全没有联系。驻守在这里的战士只有唯一的一个任务,那就是时刻观察“工地”附近的一个雅丹岩群,监视着在那里生活的人有没有异动。
“人?那里可以说是‘生命禁区’了吧?不可能有人能在那里生活下去的啊!”小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道,生活在那里的人就是那些红袍怪人?”
“伊利亚斯,”斯拉木点了点头,“这是他们部族的名字。这个词在维语中的意思是‘真主的力量’。”
“我的天!真的是他们啊!”小芊讶异道,旋即使劲儿拧了拧眉,疑惑地说:“就算他们很厉害。可再怎么说也有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吧?大漠深处的无人区连最耐旱的植物都生长不了,整整一个部落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啊?就算他们是靠‘光合作用’活着的‘植物人’也不行吧!”
斯拉木不由被小芊奇怪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摇头道:“哈哈哈,你这孩子的想象力还真丰富!那群红袍人虽然有些奇怪,但其实他们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的。进行光合作用的不是他们,而是真正的植物。虽然我没进去过,但我知道,他们的岩石群里面有个绿洲。”
“绿洲?这就难怪了!不过,在完全的死地深处竟然有个绿洲。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算是个奇迹了!”小芊不禁惊叹了起来,双眼之中充满了对那片奇异土地的憧憬。
“是啊,那就是一个神迹,是胡大对忠诚勇士的奖赏。”斯拉木感叹道。
“大叔,按您的语气来看,您是和他们接触过了?”我问。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斯拉木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向窗外瞥了一眼。“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每天观察的对象就是父亲所讲故事里的‘红袍部落’。他们平时并不穿那身红袍。只是穿着普通的服装,除了年轻的女孩子之外,也没有人刻意遮挡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就像一个遵循古老教条的原始部落,我的战友们平时就是叫他们‘沙漠遗民’的。我能发现他们的身份其实完全是一个偶然。我们哨所的任务就是监视他们的日常生活,如果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动。那就要马上向上级汇报。其实,我在那里呆了好几年,除了那些守在岩石群入口的卫兵以外,我根本没见着他们有什么人出来过,更别提什么异动了。可那一天。我发现他们的卫兵突然增多了……”
那一天的天气很像往常一样热,太阳像往常一样刺眼,沙子也像往常一样无聊的随风飘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和往常不同的地方,可是,斯拉木却在自己的望远镜里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没错!卫兵增多了。
平时守在岩石群入口的卫兵只有两个,也许再往深处的通道里还有几个暗卫,斯拉木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他在望远镜中看到的卫兵多达六个,数量足足是以往的三倍!这种情况很明显的意味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
要上报么?不,再等等,再观察一下看看——斯拉木这样想着。他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望远镜的目镜,期望自己能从那些卫兵的行为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惜的是,观察了半天他也没能发现什么端倪。恰在此时,岩石群的入口处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只驼队和一支由纯黑色马匹组成的马队就从岩石群中走了出来,迅速在岩石群前面的沙地上列队整理,明显马上就要出发去什么地方。
看到这种情况,斯拉木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将自己看到的情况马上向上级汇报。他放下望远镜扭头就想返回哨所,可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在原地愣了数秒之后便迅速转身,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冲回了观察点,举起望远镜再次向岩石群看了过去。
二、三、四……果然!全部都是!
望远镜中的世界有些摇晃,斯拉木的视野不禁被一片模糊的红色迅速填满。他想停止这种模糊,仔细看看那支身穿着红色长袍的队伍。可是,他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双臂的颤抖。
是他们吗?哒哒(维吾尔族对父亲的称呼)说得那支神秘队伍?
从头到脚的红袍,彪悍肃杀的气度,奇异的隐居,神秘的驻地,官方的监视……
“没错!肯定是他们!整个儿沙漠估计再也找不出像他们一样奇怪的人了!”斯拉木沉声说道。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仿佛回到了那天的监视点,“当时我的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在回响,嗡嗡的,到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到自己底在想什么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父亲讲的那支神秘部落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我还已经足足监视了他们好几年了。直到对面的队伍开始出发了,我才被那些响动惊醒了过来,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任务,于是赶紧跑回哨所让战友向上级汇报,就像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一样愣呼呼的,呵呵呵。”
“发现他们之后,您就找机会和他们接触了?”我点了支烟,问道。
“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们接触。”斯拉木摇了摇头,“那天向上级汇报完之后,我又跑回监视点继续监视着新的情况。两天之后,他们出去的队伍就回来了,从外表上看,他们没有什么让我感觉到特别的地方,没有受伤的,也没有少人,感觉不像出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儿。而且,这两天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上级单位接到汇报之后没向我们这里加派人手,也没有下什么特别的命令,只是让我们继续原先的任务就行。”
斯拉木顿了顿,接着道:“虽然我对父亲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但我其实还是挺迷茫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排解这个问题。就算我发现了这支红袍部落也是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接触,也不知道我要找他们要问什么。问我父亲当沙盗时的老窝?问他们一直在保守着什么秘密?”斯拉木摇了摇头,“这不现实,他们肯定不会说。就算他们说了,我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说到底,我当时对我父亲的事情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既想知道真相,又有些害怕知道真相。其实,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心中早就明白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怕的并不是再次确认他的死讯,而是别的东西,是一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是一种简单却纯粹的恐惧。我不知道这种恐惧来自哪里,也许,是那个金属小盒子?也许,是别的什么……”
斯拉木沉默了,神情惘然,似有所思。半晌之后,他才悠悠地开口道:“我想,我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让我面对心中莫名恐惧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不久之后我就找到了,帮我找到理由的人就是巴图尔。”
“那晚听完他的话,我脱口就说出了‘伊利亚斯’的名字,并且给他讲了我父亲的那些故事,”斯拉木拿起茶壶将茶杯缓缓倒满,似乎在将自己的记忆倾泻出来,“他听了之后十分惊讶,就连酒都好像一下子醒了。除了他必须守密的任务核心部分,他马上将能说的东西一股脑的都说了,随后就开始和我探讨了起来。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我们决定去找他们,去找伊利亚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磨刀霍霍
虽然斯拉木他们做下了决定,但实行起来却没那么简单。首先,他们都是在役的军人,必须要遵守相应的纪律,不可能有太多的空闲时间跑来跑去。另外,斯拉木还需要想办法说通哨所中的战友,在不犯错误的前提下为自己接触红袍部落创造条件。
斯拉木准备了许久,也经历了很多波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于是马上就带着巴图尔去和红袍部落接触。可惜的是,他们得到的结果却十分糟糕。
“那一次,我们连岩石群都没能靠近。”斯拉木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们的卫兵十分警觉,我们刚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他们就已经防备了起来。等到靠近了一些,他们就有一个人直接走了过来,向我们大喊‘不要靠近’,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想编个理由接近,他却拿出枪来戒备了起来。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说明来意,不过他依旧不同意,只让我们离开。后来岩石群里又出来了一队人,全部拿着枪械,我们一看就觉得事情不妙,只好在发生冲突之前离开了。”
“全部拿着枪械?”燕道杰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看来,他们不是完全独立生存的啊,和官方有很明显的关系。”
斯拉木点了点头,“嗯,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可不是四分五裂的战乱年代了,在和平时代仍旧能够自主保有武器的民间队伍明显就很不简单。而且,我们在那里还有一个哨所,只监视,但却没有限制。我想,他们这支部落必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才能得到这种默认般的许可。”
顿了顿,斯拉木接着道:“除了与他们和平接触。我们不可能有其他的办法,所以也只能再找机会尝试。不过,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那些卫兵就像石头一样冷硬,除了阻止之外连多余的话都不说,更别提什么回旋余地了。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和他们说我父亲的事情,他们照样不理,直到我说到‘巴提哈尔’的时候那些卫兵才有了反应。他们其中一个靠近了我们一些,张嘴就冲我说出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可我却一句都没有听懂。他见我听不懂就摇了摇头,示意我们在这里等会儿就回到了岩石群里,似乎去报告了。”
“哦?事情有转机了?”我问。
“没有,”斯拉木摇了摇头,“那个卫兵回来之后依旧让我们离开。还说族长已经说了,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来,他们永远不可能让我们进去,也不会告诉我们任何事情。我们只好离开了,不过,随后我们就想了一个十分冒险的计划……”
斯拉木自认对那片岩群周边的地形十分了解,而一片雅丹地貌的岩石群是极可能还有其他出入口的。于是,他们就准备趁着夜晚偷偷的溜过去。看看是不是能有机会溜进里面去。至于溜进去之后怎么办,斯拉木他们还没想好。只是冲动的想要打破这种阻拦他们了解真相的壁垒。可惜的是,他们很快就认识到这个壁垒也许永远打破不了。
“他们开枪了,”斯拉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也许他们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基本不出来,而是有一些时常在周边的巡逻队。我们被发现的时候,其实离他们的岩群还有不短的距离。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出我们的,但我觉得他们一定是认出来了,所以才开了枪。子弹打在了我们躲藏的一块岩石上,一连三枪。一枪比一枪近,显然是一个明确的警告。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斯拉木点上一支烟,接着道:“后来我们一直没有停止想办法,不过始终也没能达成目的。巴图尔跟我说,他的那个梦没有以前频繁了,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出现。更奇怪的是,他的那个梦似乎在随着时间产生变化,慢慢多出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比如一些奇怪的生物,还有‘巴提哈尔’这个词,他还向我十分细致的问了我父亲讲到这艘船时的细节。我觉得他对这件事情越来越看重了,而且也觉得有些话他并没有和我说实话,我估计是因为那个任务的原因,所以也就没再刨根问底。没过多久,巴图尔就被调离了新疆,此后的很多年我们都没再见过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斯拉木突然转了话题。我惊讶的看了看他,他却冲我坦然的笑了笑,说道:“这是事实,胡大教育我要真诚的面对自己。我对探寻我父亲失踪的秘密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坚决。在伊利亚斯那里受到阻碍之后,我反而觉得有些轻松,心中那份莫名的恐惧也淡了一些。后来巴图尔走了,我就觉得自己更没有办法继续追寻了,于是就很安心的用这个理由把这些秘密埋在了心里。”
斯拉木将手中的眼按熄在了烟灰缸里,接着道:“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儿子,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去探寻我父亲的事情,那是不是会和我父亲一样一去不回呢?那么,许多年之后,是不是我的儿子也会像我一样,再次去寻找他的父亲?而我的妻子是不是也会像我的母亲当年那样,一直到死去都没有停止过伤心?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放下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坦诚的老人,目光之中丝毫没有夹杂任何鄙视的情感。每个人的人生之中都有许多不同的责任,到底选择哪一个背负起来,其实都不需要讨论对错。
“可惜,到后来,我觉得我又放不下了。”斯拉木自嘲的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反复无常”十分懊恼,“我的孩子长大了,妻子也在多年前离开了我,回到了胡大的怀抱之中。原本的幸福被替换成了平静,我觉得我应该就这样慢慢的活着,直到去见胡大他老人家。可是,多年前被压在心里的那些事情却又时不时的跳出来,让我的心总是找不到平静。恰巧在这个时候,巴图尔回来了。他人老了,可是心还没有。他还想再去找寻那些秘密,所以要我再带他去一次伊利亚斯所在的地方。我同意了,所以就叫上儿子和他一起去了。”
斯拉木当年带上自己的儿子一起同行,我觉得他似乎有着安排后事的意思。至少,他也能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一些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解开心结,因为刚刚到达离伊利亚斯部落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巴图尔就态度强硬的让他们回去,打算自己去找那些红袍怪人。巴图尔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孑然一身,不论如何都没有任何拖累,可斯拉木还有儿子,不应该再去冒险。结果,巴图尔走了,而斯拉木则被儿子强拉了回来。
“所以,我是个懦弱的人。我知道,我始终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心里的恐惧。从那天开始我就彻底放弃了,我觉得我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去了解那些真相的,只有像巴图尔那样勇敢的人才有这样的资格。”斯拉木叹了口气,又道:“后来,巴图尔回来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说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然后就离开了。我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但又没有真正达到目的。所以,我想他一定放不下这件事,终归有一天还会回来找我。这不,我等来了你们。”
斯拉木看了看我,认真的说:“我的身体不行了,没办法再带你们进沙漠,但我的儿子可以,他可以带你们找到伊利亚斯部落。孩子,答应我,不论巴图尔托付给你们什么,你们都要量力而行。我这一辈子都纠缠在这些事情当中,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心里却一直没有少了恐惧。这种恐惧让我始终没能碰到这些事情的真相,这让我觉得懦弱,觉得悲愤,但是,也许这才是胡大赐给我的礼物,让我远离了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孩子。”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斯拉木见状笑了笑,说:“也许你们就是胡大他老人家挑选出的勇士,拥有着知道真相的资格。我的话也不一定对,我只是希望你们多小心些。”
言罢,斯拉木和我们说去给他的儿子打个电话,随后就站起身来走进了后面的屋子。没多一会儿,斯拉木就端着一个装了些小菜的托盘走了回来,对我们说他的儿子要明天才能回来,我们要等一等了。又说刚才一直在聊天,想来我们早先吃的那点儿东西也早就消化没了,打算再给我们弄些吃的。
阮玉和小芊闻言急忙站了起来打算帮忙,斯拉木连连推脱,不过最后也没拗过两个姑娘的坚持,只好带她们一起去厨房准备。很快,新的酒菜就端了上来,斯拉木坐下和我们慢慢地喝着,随便聊着一些话题,有时也会站起身来指着墙上的某个挂件讲讲相应的趣事。他的爽朗和豁达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虽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色漩涡
时近午夜,我们与斯拉木道了别,约定好第二天的见面时间之后便离开了小酒馆,向着投宿的旅店返回。
一路之上各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消化着今天得到的这些讯息,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路程本就不远,没用多久我们就回到了旅店。在走进前厅的时候,我看到身前的阮玉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紧盯着一侧,于是急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过却什么都没看到。我疑惑的问她怎么了,她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随后就继续向房间走去。我见状也就没再多问,向二女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和燕道杰回了我们的房间。
刚一进门,我顿时浑身一紧,心中猛地蹿起了一种十分“不对劲儿”的感觉。紧跟在身后的燕道杰见状马上做出了警戒动作,不过随后就略略放松了下来。这里的住宿条件并不是很好,房间也不大,基本上一览无余,既然没发现什么明确的危险,他的戒备自然放下了不少。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进屋搜寻了一圈儿,随后皱着眉头对正在仔细观察四处的我说:“老七,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啊,不过又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我点了点头,沉声道:“嗯,这房间好像有人进来过。”
燕道杰闻言一惊,急忙将床边的行李箱拎出来打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个箱子里放着我们的一部分枪械和弹药,自然要第一时间确认一下,以免这些东西流出去酿成大祸。毕竟,我们并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
少顷,燕道杰合上箱子松了口气。向我摇头示意没什么情况。而我这边此时也已经确认完另外一个箱子,发现行李之中并没有少什么,但却有一些被翻动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十分微小,微小到让我顿时产生了一种“专业”的感觉,这种感觉明确地告诉我一个讯息——进过我们房间的人来路不简单!
“笃笃笃!”
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和燕道杰对视了一眼,随后就站起身了走向房门。而燕道杰则是向屋子的侧面挪了挪,站在一个开门时无法被马上看到的地方警戒了起来。我走到门前向猫眼中看了看,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阮玉之后就向燕道杰打了个手势,伸手将门打开了。
“怎么了?”我问。
“有点儿问题,”阮玉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们的房间有人进去过了。”
“走,去看看。”我挑了挑眉。
言罢,我回身向燕道杰打了个招呼,而后跟着阮玉回到了她们的房间。在房间中仔细搜索了一遍。我同样没能找到闯入者留下的明确痕迹。又看了看二女的行李,我发现被翻动的痕迹与我们那边一样,微小的近乎难以察觉,如果不是阮玉的职业习惯让她拥有远超常人的观察力,想来也发现不了。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我下意识的摸着鼻子琢磨了起来。首先,普通窃贼这个可能性直接就可以排除了。两个房间都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一般的小偷不会什么都不拿,也不会有这种“专业”的手法。其次。血徒这一边也可以排除,他们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难道是那个作为“第三方”的巴图尔?有这个可能性。但并不是很大,因为我想不出来如果是他的话会想要在我们这里找什么。或者,是他觉得我们这里有什么是他需要的?会是什么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和众人说了说,可大家依旧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虽然我们从斯拉木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巴图尔的事情,但对于他的了解依旧处于贫乏阶段。我们仅仅是用手头有限的线索分析。猜测巴图尔就是给我纸条的“第三方”,可这一切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甚至,我们都不能确定“巴图尔”这个名字现在到底是代表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原因很简单,能够探知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并在适当的时候送上了一张写着线索的纸条,这显然不是独自一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到底是不是他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问号在脑子纠缠,让我们怎么都摸不到头绪。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先把这件事暂且放下,转而研究起血徒那边该怎么应对。虽然血徒在上次的邮件里说“在看着我们”,让我们无需联络,但我必然想知道干爹刑忠此时的状况,而且也想试探一下血徒。众人商议了一番,随后决定向那个“不存在”的邮箱发一封邮件,内容如下:
我们已经探明相应地点,随时可以出发。现需确认我方人员安全,否则一切行动暂停。
邮件发送完毕之后依旧因为“地址不存在”而被退回,但我知道血徒一定收得到,现在就要看他们是否愿意回复了。
过了一会儿,收件箱传来了提示音,我们赶紧打开来看,结果发现这封邮件里只有一张干爹刑忠的照片,此外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看了看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几分钟之前,这让我放心了不少,至少照片中的干爹并没有缺少哪一段肢体,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看起来暂时还算安全。不过,我的眉头随即就拧在了一起,这封没有任何一个文字的邮件,事实上却“写”着不少讯息。
血徒的回复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妥协,因为上一封邮件之中曾明确的写着“无需联络”。不过,这种妥协同时也反映着急迫和坚决,证明血徒这件需要利用我们去做的事情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让这帮疯狂而凶残的家伙适当做出妥协的程度。另外,我发现血徒手里掌握的信息似乎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少,我的邮件故意写的有些模糊,并没说明具体要去做什么,但血徒的回复却代表着默认,这种情况无疑意味着他们知道一些更深的东西。
血徒到底要利用我们做什么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试图找到答案。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下午。
虽然距离和斯拉木约定的时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内心的焦急却让我们有些按捺不住,于是决定提前到小酒馆去等着斯拉木的儿子回来。
进了小巷没走多远,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眯眼看了看远处小酒馆敞开的大门,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起来。我急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没走几步,我忽然看到小酒馆的右后侧猛地蹿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微微顿了顿,似乎扭头向我们这边瞥了一眼,随后就迅速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心中暗道不妙,我急忙跑向小酒馆。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我的鼻子里顿时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的腥气。紧跟在身后的燕道杰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向我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立马加速拐向一侧,向着刚才那道明显十分可疑的身影追了过去。
一脚踏入酒馆。浓郁的腥气登时扑面而来。微一低头,满目的猩红和奄奄一息的斯拉木当即占满了我的视线。
“小玉!”我喊了一声,随后抽出腰后的短刀冲进屋内搜索起来,阮玉则是迅速跑到斯拉木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前前后后的搜索了一圈儿,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也没有见到其他人,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都没有。看来,斯拉木的儿子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这到底应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烦躁地将短刀收起,我急忙回到小酒馆的大厅。蹲在地上的阮玉摇着头。对斯拉木伤势的做出了最糟糕的判断。她没说错,几分钟之后,斯拉木就在说出了一句奇怪的遗言之后死在了我的怀里。
他回来了。
“他”是谁?是燕道杰没能追到的那道身影?还是另有其人?
杀人,可以有很多种理由,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毫无理由。但对于斯拉木的死来说,我认为必定有理由。而且最可能的理由就是——灭口。
斯拉木是个生活简单的人,不论是他长达二十年的驻守任务,还是他退役后形同隐居的生活,这些生活状况都决定着他不可能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的恩怨情仇。即使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我认为也不是导致他在这个时候被刺身亡的原因。哪有这么巧的寻仇者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要在我们与他接触后第二天立马跑来寻仇?这场谋杀分明就是针对我们而来,是打算阻止我们知道什么的灭口行为。
为什么要灭口?又是谁要灭这个口?
血徒?应该不可能。就算血徒通过监视我们的行动知道了斯拉木这条线索,他们也没有任何必要杀掉他,这样的行为除了会给他们想要利用我们去做的事情增加风险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蠢。
巴图尔?应该也不可能。虽然谁都不知道现在的巴图尔到底变成了什么人,或是加入了什么组织。可仅仅以他和斯拉木多年的交情来说,他就不应该会狠毒到这种地步。我想,他的目的恐怕和血徒差不多,也是打算利用我们去做些什么。既然如此,他根本没有杀掉斯拉木的理由。
到底是谁杀了斯拉木?刚才那道让我觉得十分熟悉,又似乎一直在跟踪我们的身影究竟是谁?他就是凶手,亦或另有目的?
谜题!谜题!还是谜题!
斯拉木的死仿佛打开了一个奇异的囚笼,瞬间就将那堆早已困居在此的黑色问号释放了出来。这些问号甫一冲出就肆无忌惮的到处冲撞,用它们残暴的弯钩搭扣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随后狠狠地将我拽了下去,直至深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暴来临
五月份是罗布泊的多风季节,沙尘暴在这个时段里是这里的常客,时常突然来访。这位客人的热情已然近乎暴躁,每次造访似乎都是一次寻仇,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拥在怀里狠狠揉碎。狂风一起,顿时黄沙飞扬,遮天蔽地。天与地在瞬间就模糊了彼此,毫无分隔,让人觉得仿佛回到了蒙初的浑沌之中,只是不知道迎来的究竟是消亡还是重生。
数日以来,我们已经遇到了许多次沙尘暴,从简单时的目不视物,到严重时的被黄沙彻底掩埋,我们都已经亲身体会了一番,让我们心中对大自然的敬畏不由再次加深了许多。我们的帐篷时常被风沙吹垮,很多个夜晚都不得不压在帐篷下面过夜,在早上的时候再从沙子下面钻出来,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万幸的是,我们始终没有真正走进坟墓。虽然经历过数次犹如活埋一样的情况,但最终还是得以重见天日,而这一切,我认为应该归功于我们优秀的向导。他的名字叫做阿尔斯兰.斯拉木,斯拉木大叔的儿子。
阿尔斯兰在维语中的意思是“狮子”,而这位维族小伙子也确实人如其名,长得壮硕如狮。虽然因为他的身高略微有些矮小,从而使结实的身材看起来有些扁宽,但这并不影响他那些虬结的肌肉展露出的男子气概。事实上,称它为“小伙子”有些不大合适,按照我们彼此交流时得到的信息来看,他的年龄只是略比我小上一岁而已,当然,前提是我那张身份证上的年龄确实与我的真实年龄相符。
阿尔斯兰的性格很奇怪,有时他像斯拉木大叔一样爽朗。但更多的时候却有些沉默寡言,显得难以接近。我相信,他的原本性格应该和斯拉木大叔如出一辙,此时的怪异想来是因为刚刚丧父的压抑造成的影响。不过,我心中觉得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影响着他,虽然我此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隐隐感到有些危险。这种感觉,其实从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滋生。
六日前,罗布泊镇。
在将斯拉木瞪直的双眼轻轻合上之后,我们恭恭敬敬的向这位老人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权作告别。小芊不禁轻声哭了起来,她十分喜欢和蔼而爽朗的斯拉木大叔,突然来袭的噩耗自然让她有些压抑不住。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悲伤,虽然我们迄今为止都无法断定斯拉木大叔对我们来说到底是敌是友。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这位老人的喜爱,也不会影响我们对他突然被刺身亡而产生的愤怒。
沉默的空间里缓缓回荡着一丝委婉的乐声,那是吧台里的录音机所发出的声响。小芊的抽泣声与这丝乐声交杂在了一起,似乎变成了乐声中的低吟浅唱。地上的鲜血仿佛被这些声响诸如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霎时间变得艳红,有些刺目。
沉默了许久,我们商议了几句之后便由阮玉拨打了报警电话,通知当地警方这里发生的事情。随后。我们又随警方回到警局做了笔录,折折腾腾的弄到了午夜。我本想尽快与斯拉木的儿子见面。不过想着他此刻需要忍着极度的悲伤处理一大堆后事,想来也不会有任何见我们的心情和时间,于是便摇头作罢,只是让已经知道我们身份的警察告诉他我们的临时住处就离开警局回了旅店。
次日下午,正在房间中谈论后续计划的我们迎来了一位访客。这位访客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应该还在处理斯拉木后事的阿尔斯兰。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来见我们。更没想到他来见我们的目的是问问我们的计划安排,如果没问题的话,他明天下午就可以带我们出发。
我向他问起斯拉木大叔的后事,他说已经昨晚就已经由一位和斯拉木十分熟悉的阿訇(伊斯兰教教职名称)安排做了净礼,今天一早就已经完成殡礼下葬了。我对如此迅速的葬礼感到十分讶异。不过为了不表现出不合时宜的怀疑,我只好十分惋惜的对他说可惜没得到通知,不能去为斯拉木大叔行礼送行。阿尔斯兰表示没关系,说后续的时候还有“月头”之类的纪念日,到时候定会通知我云云。随后他再次询问我们计划,在我们点头同意之后就说回去准备,而后便告辞离开了,对此番出行似乎比我们还要急切。
阿尔斯兰离开之后,我不禁念叨了几句对这种迅速葬礼的怀疑。小芊听到之后解释说,维族穆斯林基本都讲究“速葬”,通常来说葬礼都不会超过三天,所以斯拉木的葬礼虽说显得仓促了些,但也并不是太夸张,也许只是受限于家庭状况而已。小芊的解释确实让我明白了不同的地域风俗,但我的心中却并未释然。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阿尔斯兰开始,我就觉得他的身上似乎带着某种说不清楚的气息,让我的心里微微产生了警觉。
“阿生哥!”
身前的不远处传来了一句低沉的呼唤,顿时将我从思考中拽了出来。我抬头看去,只见阿尔斯兰正在向我招手,神情似乎有些急迫,于是急忙应了一声之后就从车底爬出向他走去。
中午时分的罗布泊就是一个天然的火炉,温度高得仿佛可以在瞬间就将皮肤烤的炸裂。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在中午的时候停下任何活动,钻到车子下面躲避像子弹一样灼热的阳光,等到下午温度稍稍降低一些的时候在继续上路。此刻阿尔斯兰不顾炎热站在太阳底下,显然是出现了什么让他十分在意的情况。
“怎么了?兄弟。”我走到近前问道。
“看,那片云,”阿尔斯兰指了指头顶的天空,神情紧张的说,“我们有麻烦了,是沙暴。”
“嗯,那现在怎么办?”我应到,语气并没有太多的焦急。毕竟,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情况了。不过,阿尔斯兰的表情却并不轻松,甚至隐隐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恐惧。这份表情让我顿时觉得事情也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急忙开口追问道:“兄弟,情况很糟糕么?”
“很糟糕,十分糟糕!”阿尔斯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我估计可能是很少见的‘黑风暴’,这是胡大惩罚罪人的利剑!没有人能在‘黑风暴’里活命的!”
“怎么办?”我凝重的问,回身向车子那边挥了挥手,示意队友们赶紧过来。
“逃跑!马上!”阿尔斯兰焦急的喊了一声,随后就招呼我向车子跑去。
阮玉等人才刚刚从车子下面钻出来,猛地见到我们急慌慌的跑了回来,不禁有些发愣。我简单的向他们解释了几句,随后就按照原本的分队招呼大家迅速上了各自的车子。阿尔斯兰驾车载着燕道杰和小芊在前引路,我和阮玉则是开着另一辆车紧紧跟着他们,两辆车终于打破了近日来每小时不到十公里的龟速,好像两匹风马一样颠簸着向不知名的方向跑去。
现在我所驾驶的这辆车子并不是我们从库尔勒借调的那一辆,而是阿尔斯兰向朋友借来的。他说我们的车子在戈壁外围还行,深入的话估计够呛。尤其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需要穿过罗布泊,虽说不是原来的湖心地带而只是外围,但一样要走十分难走的盐壳地。那里的盐壳十分厚,差不多要有三十公分以上,而且十分坚硬,用十字镐猛刨都不一定刨得动。
我当时觉得他说的有些夸张,不过本着“相信专业”的态度,我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换了车。后来我发现,阿尔斯兰确实是个极为优秀的沙漠向导,听取他的意见永远是好处大于坏处的。刚到罗布泊的时候我就用自己的短刀试了一下,发现他所说的硬度一点儿都不夸张,甚至对于盐壳的厚度他可能还说得保守了些,我个人觉得起码得有五十公分的样子了。
自从进入罗布泊以来,阿尔斯兰就一直要求我们将车速降低,大概每小时七八公里的样子就行。燕道杰对此表示十分不满,调侃说,这车的起步待速就十公里,你让我保持七八公里我可没那技术。阿尔斯兰听完之后也不生气,只是指着雪白的地面说,我就是个比喻,意思就是尽量慢慢往前开,开快了的话会颠的人受不了。
我低头看了看,发现脚下的盐壳确实到处是坑坑洼洼的,估计连摆下一个双人沙发的平整地面都找不到,于是就给燕道杰打了个圆场把争执扯了过去,随后老老实实的按照阿尔斯兰的要求慢行。后来阿尔斯兰跟我说,怕颠簸其实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怕磨坏轮胎,这种盐壳地面摩擦力十分大,速度一块就等于是在高温砂纸上打磨轮胎,用不了多久就会坏掉的。
对于这一点我当时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此时我却深以为然。就在我们疯狂地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突然听到车子的右后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我就觉得车身猛地向后侧歪了下去。还没等“不好”这个词在我心中转完一圈儿,更糟糕的状况就已经接踵而来。
车窗外的天空猛地黑了下来,‘黑风暴’在此时猝然来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险象环生
我曾经以为,“黑风暴”这个名称除了描述沙尘暴的凶猛之外,多少也带着一些宗教式的警示夸张,以此来告诫人们保持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可是,当我亲眼见到“黑风暴”降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夸张,描述的就是这种凶猛沙暴的颜色——黑,如墨般的浓黑!
前一秒还是烈日当空,下一秒却已经暗如深夜,天黑的速度竟然比夏天的雷雨来临还要快上许多。漫天的黄沙在眨眼之间就将阳光彻底隔离,仿佛一个突然降临的暴君一样统治了整个儿世界。它们只有在车窗附近的时候才是黄色,一旦离开一段距离,立马就会融入狂暴的风沙之中,嘶吼着演化成墨色壁障的一份子,好似一种充满死亡的变异。
前所未见的灾难让我不禁有些混乱,脑子里一边回想着燕道杰他们的车子几秒钟之前所在的位置,一边迅速思考着对策。恰在此时,我的耳中却忽然听到了阮玉发出的惊叫。
“怎……”
想问的话才刚刚开头,我顿时感觉到整个儿身子猛地向左侧一歪,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颤动以及幅度越来越大的上下起伏。
糟糕,要翻车!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的大脑马上恢复了清醒,在意识到将要发生危险的那一刻,我急忙用最快的速度扯开自己和阮玉的安全带,随后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按到在座椅上合身扑了上去,死死将她护在了身子底下。
天旋地转的感觉在下一秒如约而临,我和阮玉就像是被扔在摇奖机中的乒乓球一样,在狭小的车厢里左冲右突。上蹿下跳,愣生生地被摇了一个天昏地暗。一切的动作在此时都毫无用处,所有的感觉全部混成了一团,我们只能死死的抱住对方,极尽全力将身体蜷缩起来,苦苦等待着翻滚的结束。
万幸的是。这种苦难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一会儿,车身就不再翻滚,随后在重重地掼摔了一下之后停了下来。我咬牙从侧身竖立的车厢中撑起身子,用力拍了拍怀中的阮玉。她睁开眼睛茫然的眨了半天,随后才回过神儿来向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暗叫侥幸。要不是我们上午就已经行进到了罗布泊盐壳地面的边缘,那么此番翻滚下来就不是摔在沙堆里,而是直接掼在坚硬的盐壳上了。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少不了要多出几处骨折。
刚才的这番经历虽然惊险,但在另一个方向上来说却是一种幸运。经过一番摔掼之后,我的脑子反而清醒了很多,我猛地想起刚才我们正打算从一个沙丘向下行驶,似乎是准备冲向不远处的一片雅丹岩群。阿尔斯兰和燕道杰他们的车子在我们前面,先一步向下开去,我们车子正是开到下坡边缘的时候遇到了爆胎。随后就被突然降临的狂暴风沙掀了下来,顺着斜坡一路翻滚到底。这样一来。我们现在其实比阿尔斯兰他们早一步下了沙丘,已经在他们的前路上了。刚才爆胎时我还在苦恼怎么在这种凶残的狂风中和他们汇合,我估计如果直接走出车外,保不齐就会被狂暴的风沙吹得东倒西歪,不辨方向,最后迷失在犹如黑夜一般的环境里。现在这个问题明显要轻松许多。我们只要等着他们下来就行了。所以说,灾难有时候也是一种机会。
当然,我们此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傻等着阿尔斯兰他们。现在的情况虽然比刚才安全一些,但也只是很少的一点儿罢了,并不能保证我们能像预想的一样与他们汇合。我们首先要想办法明确自己的位置。让阿尔斯兰他们能在如此糟糕的能见度下发现我们,其次还要想办法在走出车外的时候保证自己不被风沙卷走。虽然沙丘下面的风力感觉比上面小上一些,不过危险程度并没有少上多少。我们所驾驶的这种像“皮卡”一样的半箱货车自重不小,保守估计也在两吨五以上,加上阿尔斯兰他们为了日常使用方便而进行的改装,以及我们装的满满当当的储备,我估计全车的重量应该已经接近四吨了。可是,我们此时依旧感觉的车身在不住的晃动,虽然幅度不大,但足以证明外面风沙的力量。
心中略一思量,我让阮玉在后座上尽量收集一些我们能用到的东西,尤其要找到绳子。而我则是爬到前座上尝试着打开车灯,为阿尔斯兰他们创建一个明显的目标。我在扭曲的车厢里钻了半天,终于将脑袋和一直胳膊伸到了操作台前,拧了拧钥匙,发现车子已经像我猜测的一样打不着火了,不过仪表盘上的指示灯还亮着,估计电路并没有损坏的太严重。我使劲伸长胳膊摸索着车灯开关,找到之后便急忙打开。万幸!风挡玻璃前顿时亮起了一片光芒,虽然没有往常那样明亮,但在这种黑夜一般的环境里还是十分明显的,只要阿尔斯兰他们能开到附近,那么就应该能够看到。
身下的阮玉此时向我喊了一句什么,不过外面的风声太大,我根本就听不清楚。她见我没有反应,只好伸手拍拍我的腿示意我向侧面挪一挪,随后拿着绳子挤了上来。
“外面好像有亮光。”阮玉趴在我耳边喊道。
我点了点头,喊道:“我开了车灯。”随后用下巴往前指了指风挡玻璃,示意她朝前看。
她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趴回我耳边喊:“不是那边,是后面,我在底下从车后窗看到的。”
我一听,心中立马高兴起来,心想着那道光亮定然是阿尔斯兰他们的车子发出的,既然阮玉能看到他们,那么他们必定也能看到我们这边的车灯光亮,没准儿现在已经开到我们旁边了。
事不宜迟,我急忙要过阮玉手中的绳子,先是在她的腰上缠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实的绳结,随后又快速将绳子倒顺,用另一头在自己的腰上系紧。做完这些,我向阮玉喊了几声告诉她呆在车里,我自己则是出去看看,随后就小心翼翼地扳开了头顶上的车门把手。
缓缓将车门推开一道缝隙,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猛地灌注在车门上,险些将车门直接掀开。好在我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留好力气做了防备,这才让车门不至被狂风抽飞。慢慢地将车门打开,我脚下蹬着错位的座椅爬了上来。刚一露头,一股凶猛的风沙就直接掼在了我的脸上,感觉有点儿窒息,就像突然被人在鼻子打了一拳一样。还好眼睛上的风镜将脆弱的双眼保护了起来,让我能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照常观察四处,不然的话,就算钻出车来也没什么用了。我不禁暗自佩服起阿尔斯兰的丰富经验,若不是他让我们务必随时将风镜和遮挡口鼻的面巾挂在脖子上,我们此刻的境遇显然会凄惨数倍。
心中正想着这位“曹操”,我的双眼就已经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不禁暗叹,古人诚不欺我。阿尔斯兰显然也已经看到了我,急忙用力按起了汽车的喇叭,我闻声赶紧向他挥挥手,示意我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的车子晃晃悠悠的朝我们开了过来,我看到车厢里有一道身影正在向后移动,想来是燕道杰正在爬向加了顶盖的货箱准备接应我们。我见状连忙缩回车里向阮玉说了下情况,随后再次爬出车门蹲在一边,等将阮玉拉出来之后就和她一起跳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车子遮挡的缘故,我发现此刻的风沙似乎小了很多。源于自然的东西就是这样充满变化,刚才风沙疯狂的几乎可以掀翻车辆,此刻却又能让人踉踉跄跄的行走了。不过,以阿尔斯兰刚才的凝重来看,我不认为这种能让他决定马上逃跑的“黑风暴”就只有这点儿能耐,所以还是尽快找到躲避之地为好。
燕道杰他们的车子此时已经停在了我们旁边,为了防止我们那辆竖立的车子倒下来发生危险,他们停车的位置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不过也就是数十步的样子。然而,这点儿在平时完全不起眼的距离,在此刻却像是延长了无数倍一样遥远。我和阮玉相互拉扯着,像两只大猩猩一样深弯着腰,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在狂风中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时不时还会因为脚下沙子的突然流动而摔倒在地,仿佛永远都走不完这点儿距离。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车边,等得焦急万分的燕道杰急忙将货箱的上板打开,探出身子来打算接应我们上车。我迅速缓了缓神儿,抱起阮玉将她向上举起,燕道杰则是同时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拖,当即就将她拉进了车厢。
我松了口气,刚想伸手扣住箱板爬上去,没想到脚下却突然一软,随后就猛地陷入了一种我从未经历过的,甚至是从未想象过的状态——我,飞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岩洞异响
有些文人常用“断线的风筝”来比喻某种哀怨的自由,我不知道风筝是不是真的享受这种自由,但我知道我肯定不会享受。因为,我此刻正像一只风筝一样被狂风卷飞在天空上,如果我腰上的绳子断了,那么等待着我的结局应该不是自由,而是——死亡。
数秒钟之前,我突然感觉到脚下一软,紧接着就觉得身体腾空而起。燕道杰和阮玉的惊叫声越来越远,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车子顺着斜坡迅速下滑,眨眼之间就和我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就像被激流推进的小舟一样迅捷。
滑沙!这座沙丘塌了——悬在半空的我不禁这样想着,随后就下意识的做好了承受一会儿落地时冲击的准备。然而,我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的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阵犹如被鞭挞一样的刺痛,火辣辣的,我想回头,但身体却在此时突然旋转了起来,就像一只被狂风打得转向的风筝。疯狂的旋转让我的大脑不禁一通眩晕,胸口憋闷欲吐,身体就像被无数根细绳捆住了一样难以动弹,仅仅是用双手抓住腰间的绳子这一动作就几乎消耗了我的一大半体力。好不容易将双手扣在了绳子上,我的腰间却猛地传来了一股大力,险些将我的身体勒成两截。我急忙忍着刺痛猛力收腹,尝试着用双腿夹住腰间的绳子,不过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数秒之后,让人晕头转向的旋转减弱了下来,不过我的身体却依旧没有下落的趋势,以一种让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空中左摇右摆的漂浮着。我奋力扭着脑袋向下看去,发现阿尔斯兰的车子似乎正在踩足了油门儿向前猛跑,想来从腰间绳子上传来的拉力就是由此而来。我看不见身后。但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漩涡般的力量正在向后拉扯我的身体,这前后两股力量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平衡,而作为两股力量中点的我就这样被“凝固”在了空中。
突然,我觉得腰间的拉力一松,身体猛地向下坠去。我急忙将身体蜷缩起来准备承受冲击,心里却十分诡异的出现了“松了口气”的感觉。我想我没疯。不过应该快了。虽然对从高处摔下来这种事感到期盼,多少显得有些不正常,但如果你试过像风筝一样被“放飞”在天上的感觉,你一定会理解我此刻急迫希望“掉下去”的心情。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我的身体终于接触到了实体。不知道是因为我这具拥有暖流之后的身体确实强壮的离谱,还是因为我刚才在天生“飞”的距离并不是很高,总之,这下掼摔虽然把我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麻木。但还不至于让我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至少,我还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辨认出来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车子的顶棚。我奋力抽出腰后的短刀,随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刃刺入了身下的铁板里固定住身体。刚想回口气看看现在的情况,我就感觉到身下的铁板猛地震了一下之后腾空而起,还没等我将极致的抱怨大骂出口,一股巨大的冲力便已临身,我顿时觉得两眼一黑,而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我的意识再次回到身体里的时候。我的耳中就听到了燕道杰的声音,似乎是在大骂着什么。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在和勾魂的小鬼争执买路的费用,于是顿时做出了让自己欣喜不已的判断——我们还活着。
努力了半天,我才将仿佛黏在一起的眼皮睁开。身体微微一动,一阵揉杂着酸、木、麻、痛的怪异感觉顿时席卷全身,让我不禁呻吟出声。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儿?”阮玉的面孔猛地从上方出现在了视线里,双眼之中灌满了焦急。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僵硬的舌头才恢复了正常的功能,开口道:“还好,就是浑身酸疼,好像被锤子把全身砸了一遍。”
“大木头,你怎么样?”话音刚落。小芊的脸就出现在了视线里,双眼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我动了动手臂,觉得酸疼和僵硬似乎比刚才消减了不少,于是伸手拍了拍她,说:“别哭,我没事儿。”
小芊点了点头,眼泪却流了下来,我见状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三哥在哪儿?我刚才似乎听到他在骂人?”
“嗯,不止骂人,再早一会儿的时候还打算开枪打人呢,”阮玉沉下了脸,恨声道:“说实话,我也想开枪。”
“嗯?什么情况?”我问。
阮玉张口欲答,听到这边响动的燕道杰却正巧跑了过来,急问道:“老七,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伸出手来示意他将我拉起来。燕道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则借力坐了起来,动了动上半身,觉得身体在飞速流动的暖流滋润下正在迅速恢复,于是就告诉他没什么事儿,估计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了。
燕道杰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咬牙道:“姥姥的,亏着你没事儿,要不然我肯定让那个王八蛋陪葬!”
我见他的神情十分愤怒,于是急忙问他怎么了。燕道杰当即骂骂咧咧的给我讲了起来,我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在刚才那场风暴中,燕道杰将阮玉拉进车厢之后回身就想接着拉我,结果突然发生了滑沙现象,整个儿车子顺着沙流就向下迅速滑去。燕道杰抬心中一急,一把就抓住了阮玉身上的绳子,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办法,他们身下的车子却在此时忽然加速向前蹿了出去。突如其来的晃动让他摔在了厢板上,等他爬起来抬头再看,就看到我被绳子扯着飘在了空中,身后则是一条通天彻地的风柱。燕道杰见状吓得直冒冷汗,一边和阮玉紧紧扯住绳子想把我拉回来,一边冲着驾驶室大喊,让阿尔斯兰把车停下来。可阿尔斯兰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狠踩着油门。似乎已经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只想逃命。燕道杰喊了半天都没有用,气的胸口几乎就要爆炸,不过他却丝毫办法都没有。就在此时,驾驶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车子立马就停了下来。数秒之后,我“嘭”的一声摔在了车顶上。紧接着,整部车子就被紧跟而来的风柱抽了起来,无比幸运的甩进了一个岩洞里。
“妈的,那小子见死不救,老子崩了他的心都有。”燕道杰依旧愤恨不平。
“三哥,也不能这么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他们讲起了我在做“风筝”的那数分钟之内感觉到微妙平衡。
燕道杰听完之后不以为然,觉得如果不是车子玩命儿似的往前跑。没准我就飞不了那么高,也不会在空中停顿那么长时间,甚至掉下来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沙地里而不是铁皮上。我无法判断他说的对不对,事实上,在遇到这种恐怖的沙暴之后,我们的一切经历和结果都包含着太多根本无法估量的巧合,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哪个举动就是正确的,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最终能够存活下来。我觉得只能归功于幸运,所以也不应该一味的指责谁的行为不对。
再者说。阿尔斯兰和我们的关系与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不一样,我们之间是由无数生死经历锻轧出的感情,随时都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可他不同,他只是一个向导,从和我们认识到现在也不过短短数天而已。在分秒就能致命的情况之下,他顾着自己逃命的行为其实并没有错。严格来说。我们也没什么权利指责他。更何况,前面的路途中他其实帮了我们不少忙,而后面的路上我们必定还有借助他的地方。因为一场谁都无法控制的意外就彻底决裂显然并不明智。
燕道杰听了我的话之后没有作声,不过脸上的愤怒却消解了不少,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调节。我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扭头看了看小芊,我对她在那种情况下能举枪开火不禁倍感讶异,忍不住就问了几句。小芊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吐了吐舌头,说自己当时也是急疯了,又因为怕翻车也不敢去抢方向盘,只能咬牙把阮玉给她的手枪掏了出来,打算学着燕道杰的惯用方式顶着阿尔斯兰的脑袋威胁他。可是,没想到车子在风暴里摇晃的太厉害,她拿着枪的手刚伸到阿尔斯兰的脑袋边上就摆到了一边,心里一紧张,手底下就是一紧,结果就在他的脑袋边上开了火,一枪将车窗打了个粉碎,吓得阿尔斯兰一脚刹车就把车停住了。
我听完之后不禁冷汗直流,心里大叹阿尔斯兰那小子的命可真大,随后又下意识的琢磨起让小芊这种“忙叨”的女人拿枪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没准儿什么时候自己都可能挨上一枪。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小芊瞪着我的眼神渐渐有些发怒的趋势。我见状连忙借口活动身体让她们扶我起来,总算是将尴尬揭了过去。慢慢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就离开了她们的搀扶自己走了走,随后站定身子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岩洞,面积不是很大,粗略看来也就是五、六十平米的样子,洞顶的高度大概在六米左右,略微有些发尖,整体看来很像是一个窝窝头。岩洞的一侧有一道瘦高的裂缝,宽度大概能让一辆小汽车出入。我从裂缝向外面岩洞看去,没有看到我们的汽车,不过却见到外面的地面上点着一堆篝火,看来这辆车上的装备基本没什么损失,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侧耳听了听外面呼啸的风声,感觉不是很大,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岩石阻隔的原因。看来那恐怖的“黑风暴”仍旧没有停下,我们只能暂时躲在这里了。心中想着应该和阿尔斯兰缓和一下关系,我扭头向阮玉问他去了哪里。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爆响突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我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阮玉的反应也同我如出一辙。下一秒钟,我们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一句话:
“枪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危机临近
话音未落,坐在侧面的燕道杰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显然他也已经听到了这种让我们异常敏感的声音。
是谁?
我一面向洞外跑去,一面心中暗自琢磨了起来。我们四个人全部都在岩洞里,外面剩下的就只有阿尔斯兰了,难道是他偷了枪?可被他攻击的又是人是物?又或者是他被别人攻击?可能性太多了,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找他。
出了岩洞,我们几人迅速拿出武器散开,各自选择一个方向贴着岩壁慢慢前进,仔细搜索着可疑的地方。外面的这个岩洞比刚才那个要大得多,周围的岩壁上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孔洞,地形十分复杂。我们仔细查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事物,也没找到阿尔斯兰。大家商议了几句,打算扩大一下搜索范围,于是就从行李中拿出手电分发了一下。刚准备出发,右侧一个较大的岩洞里却突然传出了一阵脚步声。众人闻声急忙散到洞口周围,拎着各自的武器做好了准备。
我仔细听了听,脚步声听来只有一道,时快时慢,略微有些沉重,不过却没有刻意掩饰的感觉。它的行进方向没有犹豫,也没有改变,几乎是笔直地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不大一会儿,洞口处就出现了一个身影。这道身影甫一露面,阮玉和燕道杰就在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燕道杰一把扯住了来人的衣襟,手中的枪当即顶在了他的脑袋上。阮玉则是在这个时候蹲下了身子,借着这个人的身体作为掩护,举枪向他身后的洞穴警戒了起来。
“燕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阿尔斯兰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手中的手电也不禁微微的晃动着,在地上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燕道杰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他。没有出声。直到阮玉从地上站起来,打出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燕道杰这才把枪从阿尔斯兰的脑袋上挪开,沉声问道:
“你去哪了?”
“我去车里拿毯子了啊,”阿尔斯兰动了一下夹着毯子的胳膊作为示意,“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我们听到了一些怪声,以为有什么野兽。”我插话道。
刚才小芊已经通过手势告诉我,经过她的清点,确认我们现有的枪支弹药并没有任何缺少。这样一来,阿尔斯兰偷枪的嫌疑就被排除了。虽然他也可能自己私藏了枪械,但我想几率并不是很大,毕竟,这类武器在我们的社会没那么容易就能获得。
由于突然被燕道杰用枪顶住脑袋,阿尔斯兰不禁有些发懵。我说完话之后过了几秒,他才猛的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我,于是赶忙向前走了几步,急切道:“阿生哥,你醒啦!你……没事吧?”
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奇怪,既有些急切,又有些尴尬,暗地里还夹杂着一丝微微的惶恐。显然。他对先前在“黑风暴”中将我抛弃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所以有些羞于面对我。况且。刚刚又发生了被我们用武器挟持的事情,估计他在那一瞬间难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而燕道杰他们则是要让他偿命。
“我没事,兄弟。”我亲切的说道,随后主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把事情跟我说了。我认为不怪你,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这种事情大家谁都没有办法,过去了就算了。大家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阿生哥,我……对不起!”
阿尔斯兰诚恳的道着歉。弯下腰就要向我鞠躬,不过被我拦住了。我向他笑了笑,示意我确实没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随后伸手拉着他坐到了篝火边,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风停了么?”
“没有,还是那么凶,”阿尔斯兰摇了摇头,“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胡大他老人家为什么发这么大的怒。”
“咱们的车子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侧面撞瘪了一些。我打火试了试,能开,应该不耽误用,我这车挺皮实的。等风停了大家把它推出去就行了。”
“哦,那咱们的东西怎么样?损失大么?”
“不太大。咱们的货厢有顶子,基本没丢什么。我看了,油和水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没事儿,就是带的干粮少了一包,不过问题不大。”阿尔斯兰顿了顿,不无担忧的说:“不过,另外那辆车估计是找不回来了。这样的话,咱们的备用油量就不多了,后面的路上可不能再出差错,要不然的话可能就不够回去的了。希望胡大他老人家保佑咱们。”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刚才我问的那几个问题之间没有停歇,还故意逐渐增加了提问的速度,基本没给他留下什么思考的时间。他回答时的表情很自然,所说的事情也确实是一个老练的向导首先应该关注的东西,与他以往的表现十分符合。看来,他刚才说去车子那边拿毯子的说辞应该不是借口。
“哦,对了,阿生哥,这个给你。”阿尔斯兰将手里拿着的毯子递了过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怕你冷,所以……”
我接过毯子笑了笑,向他道了谢,随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兄弟,你刚才在车子那边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没有?”
“奇怪的声响?”阿尔斯兰皱了皱眉,“那边到处都是怪声啊,风进入这种地方就会一直发出怪响的,就像鬼哭狼嚎似的,所以我们都会管这样的地方叫‘雅丹’,汉语俗称叫‘魔鬼城’。”
我知道这种地方确实会出现风声形成的“怪声”,这种特殊地形的特点,前些天在各处调查的时候小芊就已经介绍过了。此刻这样问他,事实上也只是再次验证下他刚才的行踪而已。我估计车子所在的地方要比我们待的地方靠外许多,那里的风啸声应该更大一些,刚才的枪响声音并不是很大,如果阿尔斯兰确实在车子那里,那么他很可能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也应该不会对细微的枪声有太大的反应,基本上会很自然的与风声所发出的怪啸声混为一谈。阿尔斯兰此刻的表现十分合理,看起来,刚才那道枪声跟他应该没有关系。而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严重了。
我们所走的线路并不是寻常的探险旅行线路,而是鲜少有人会走的古老商道,现在基本上就是彻底的无人区。在这样的一条线路上碰到与我们毫无干系的人,我想,这种几率比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还要低。是血徒?还是那个“神秘的第三方”?亦或是其他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却已经将我们当成目标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动了枪,这就意味着他们遇到了危险。很显然,在外面仍旧有风暴肆虐的情况下,被困在这里的我们也极可能被这种危险所波及。
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
“兄弟,”我抬头看了一眼阿尔斯兰,“咱们现在躲避的这个地方,你熟悉么?”
阿尔斯兰摇了摇头,说:“不熟悉,其实,这条线路我都没走过几次。我只是知道这边有一片雅丹,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样子。那会儿发现黑风暴就要来了,我吓得不行,也想不出什么地方能躲,所以就想这来这边试试。”
“嗯,这里大概有多大?”我问。
“具体的我可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不小。”阿尔斯兰歪头想了想,接着说,“我们维语管这样地方叫‘雅丹’,但并不是所有的都这么叫,还有一个说法叫‘迈塞’。这样的地貌有大有小,‘雅丹’指的是比较小的,而‘迈塞’指的就是比较大的。我觉得,咱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规模应该算‘迈塞’了。”
听完他的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随后叫过燕道杰和阮玉商量了几句。随后,我们决定让阮玉和小芊带着阿尔斯兰守着营地,而我和燕道杰则是凭着刚才听到枪声时的感觉朝那个方向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主意既定,我们也就没再耽搁,马上准备了武器装备就欲出发。阿尔斯兰知道我们想要出去查看之后立马紧张了起来,说外面的黑风暴还没停,胡大他老人家发怒的时候最好不要胡乱行动,免得犯了忌讳被一并惩罚了。我们要是一不小心跑到了石群外面的黑风暴里,那肯定就回不来了。再说,这片岩石群到处是孔洞和裂缝,地形十分复杂,就算没有跑到外面去,我们在这里乱闯也容易迷路,搞不好就困在哪里再也转不出来。
他说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不过,我不知道这阵黑风暴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刚刚弄出枪声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如果就这样呆在原地,搞不好一会儿就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可是,阿尔斯兰说的那些问题也确实让我十分头疼,该怎么办呢?
“呯!”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档口,枪声突然再次从远处传了过来。这声枪响听起来比刚才清晰了许多,似乎,正在向我们靠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暗中搜索
逐步临近的危机感让我们不约而同的僵了一下,随后急忙扭头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顷,燕道杰紧盯着右侧的岩壁,说:“三点钟方向,距离判断不出来,不过方向应该没错。”
阮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那边儿能进人的洞只有一个,虽然不确定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去看看。”
“嗯,就按照刚才商议的分队吧。”我说。转身拿起刚才准备好的背包,我又道:“道路标记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就按照咱们的老规矩执行吧。这次行动的时间预定为一个小时,如果我们到时间还没回来,你们就留下标记换个地方等着。现在,对下表。”
队友们闻言点了点头,聚在一起将各自的手表调校统一。阿尔斯兰茫然无措的看着我们,几次开口欲言,不过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好不断的摇头叹气,显得十分愁苦。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兄弟。我们只是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触犯胡大他老人家的。”
“唉!圣意凡人不应揣度。”阿尔斯兰念叨了一句箴言,随后就默默地坐回篝火边不再言语。
我见状也没再多言,只是向阮玉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多注意阿尔斯兰的举动,而后就和燕道杰拎着装备钻进了岩壁上的洞穴。
手电的光芒在这种不规则的洞穴中照不了太远,时常会被突然出现的转折遮挡住,让人总有一种走两步就会撞到石头上的感觉。耳畔的风声因为地形的改变而不断地变化着,声音忽大忽小,时而尖利,时而低沉。就像一群纠缠不休的魔鬼在耳边不停地低语、叫嚣,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走在前面的燕道杰忽然低声咒骂了一句,不无愤恨地往突然出现的岩壁上踹了一脚,发泄着愈见烦躁的情绪。踹完之后,他重重叹了口气,而后摇着脑袋蹲下了身子。用刀子在岩壁距离地面三十公分的地方划出了一个小小的长三角。这是我们四人之间商议好的标记,长三角表示探索的人前进的方向,以最长的那个尖角为指向。如果画着的是交叉的两条线,则表示“此路不通”。除此之外,还有圆圈、方形、波浪线等等符号,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我见燕道杰在刻画符号,于是就跨过他的身侧,打算先一步转过岔口看看。刚刚走了两步,一股阴风就“呼”的一声扑面而来。随后尖啸着消失在岩石山。我不禁一愣,紧接着就立马绷紧了身体,而蹲在地上的燕道杰也在同时“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拎着武器跑到了我身边,低声道:“是血腥味!”
我点了点头,用手势和他交流了几句。而后用握着短刀的手将手电筒的光芒遮了起来,默默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前蹿两步跨过岩壁。同时将遮住手电筒的手挪开,用刺目的光柱迅速在岩石之间晃动起来。搜索着异常的情况。
突然,我的视线一凝,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迅速缩回了刚刚所在的岔口之中。我看到了一支手枪,枪口正斜斜地指向我。
我用手势将发现的情况告诉了燕道杰,又与他交流了一下定好计划。而后就向刚才一样突兀的蹿了出去,猛力向侧面跑去。燕道杰则是根据我们的计划紧跟而出,蹲在地上将手里的枪瞄向那个枪口所在的地方,寻找着射击的时机。不过,我们周围却什么都没发生。
我停了下来。挥手让燕道杰保持警戒,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枪口靠了过去。走近一看,我发现握着手枪的人躲避在一块儿齐腰高的岩石后面,持枪的手臂斜搭在岩石上向外伸出,似乎是在警戒。不过,他的双腿已经直挺挺地在地上伸了出来,脑袋也无力的低垂着,胸口前方有着一大片暗色的湿迹,没有起伏,看来已经没了呼吸。
我向燕道杰发出一个安全的信号,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了这具尸体。死者是个男性,年纪不大,估计在二十三、四岁左右。黑色短发,黑色瞳孔,从五官上来看很可能是个汉族人。他的身上穿着一套灰黑色的户外探险装,质地很好,但没有品牌,无法判断来源。他的口袋中只有一包香烟和几条巧克力,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香烟是在周边城市买的本地品牌,无法体现这个人日常的生活状况或者是地点,那几条巧克力也是一样,属于随处可见的东西,毫无特点。总之,这个人身上丝毫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线索,显得十分“专业”。由此来判断,他可能从事着某种特殊的职业,需要时刻注意这些细节,比如雇佣军之类。又或者,他在死后被别人搜过身,处理了所有的线索。
“有硝烟味,最近用过。”一直在检查死者手枪的燕道杰闻了闻的枪口,说道。他将弹夹插回枪里,拉动枪栓试了一下,随后将上了保险的手枪收了起来,又道:“枪身没有编号,但邪门儿的是,编号的位置也没有打磨,不像是黑市上弄来的东西,反倒像是单独组装的。”
“也许是为了隐藏身份特别配发的吧。”我将自己的检查结果和他说了说。
燕道杰点了点头,说:“挺可能的!我刚才摸了摸,这家伙的手指头上有茧子,是个老手。”
我闻言拿起死者的手看了看,发现确实有长期握枪形成的老茧,看来死者从事的职业很不一般。另外,我发现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僵硬,按照我从郑法医那里学来的技巧来判断,尸僵发展到上肢小关节的时候,那么死者最少也已经死亡五个小时以上了。
“三哥,我们进来这片雅丹有多久了?”我扭头问道。
燕道杰闻言看了看手表,说:“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吧,怎么了?”
“这个人在我们进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了。”我说。
燕道杰闻言皱了皱眉,说:“这家伙比咱们提前到达这里,那就很可能和咱们没什么关系。这就奇怪了,阿尔斯兰不是说咱们走的这条线路基本没人会走了么?难道是个巧合?”
“也不一定,”我摸了摸鼻子,“他可能用‘迂回跟踪’的方法,所以跑到了我们的前面。”
所谓的“迂回跟踪”是一种十分专业的跟踪手法,这种手法的特点就是跟踪者会预判目标的行进方向,而后抛弃“跟在后面”的传统方式,提前跑到目标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以此来减少被目标发现的几率。不过,这种手法想要独立完成是很困难的,毕竟,预判这种事情有着极高的失败率,如果判断错误的话,那跟踪就一定会失败。所以,这种手法一般情况下都会由一个小组来执行,一部分人沿用传统的方式跟在目标后面,为预判提供支持,也有一定性的“保险”作用。另一部分人则是根据预判跑到目标的前进方向上,等目标出现之后就替换原本那一队人继续跟踪,让目标无法发现任何一个“熟悉”的事物跟着自己。
就此来说,我觉得眼前这个死者应该还有队友,而且很可能还在这里。另外,刚刚我们将附近都查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背包。这里是袅无人烟的沙漠,不是人来人往的城市,在这里行进而没有背包是不可能的。他的背包如果不是被凶手带走了,那就会在他的队友手中。更重要的是,我们刚才听到的两声枪响肯定不会是这个死人弄出来的,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的队友和杀了他的凶手正在搏杀。不管最后的胜利者是谁,我们都有绝对的必要将他抓到。
计议既定,我们就没再耽搁时间,马上钻进死者身后的岩洞向深处走去。临行之前,我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心里那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纠缠不去的奇怪感觉,不过依旧是分辨不清,于是只好摇头作罢。
我和燕道杰一边在岩壁上做着记号,一边向无边的黑暗中前进。由于刚刚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的警觉度不由又提高了几分,行进时的探查也更加仔细了起来。走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个岔口,眼看着面前的四条岔路,我们心中不禁犯了难。这次探查一共就只有我和燕道杰两个人,就算是此刻分队各走一条岔路,那依旧还剩下两条岔路没法查看。再者说,我此时并不太想分队行进,敌人的数目不明,位置不清,一个人势单力薄的闯进去极易发生危险,甚至会让整队人陷入被动。
商讨了几句,我们决定还是两人一起行动,如果到了和阮玉他们的约定时间还没有结果,那就先返回去再作打算。随后,我们拿着手电从最左侧的洞穴开始照起,打算先看看每个洞穴的大致情况,再选择一条深入。
手电的光柱在土黄色的岩石上不断晃动,闪耀出一片模糊的光影。就在我们查看到第三个洞穴的时候,明亮的光柱中突然出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鲜艳,血红。
于此同时,两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也在这片鲜艳的衬托下,在我们的视线之中清晰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准备行动
我和燕道杰对视了一眼,拎着武器就向洞穴里面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我们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于是,燕道杰就站在一侧保持着警戒,而我则是蹲下身子开始查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动不动,暂时没能看出有什么生命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他们的身体上下重叠在一起,倒在下面的那个人几乎被上面的人彻底遮住了,除了双脚和双腿的一部分之外,上半身完全看不见。他们身体周边的痕迹十分凌乱,地面的沙子上,侧面的岩壁上,到处都有血迹和擦痕,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经过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扭打之后才双双倒地。
难道是同归于尽?
我心中暗忖。伸手抓住上面那个人的腰部用力将他翻到了一侧。摸了摸他的颈侧,我没有感觉到脉搏,又试了试他的鼻端,也没有发现呼吸。这个人已经死了,不过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胸前的伤口也还在流血,显然不久前才刚刚失去生命。我又伸手检查了一下另外一个人,发现也是呼吸全无,看来我那个“同归于尽”的猜测基本上属实。
我将注意力放到原本在上面的那具尸体上,首先检查起他来。这是一个成年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多岁。他的身高不矮,目测在一米八五左右。体型壮硕,从我刚才搬动他时的感觉来看,估计比燕道杰还要重上一些。这个男人留着一头的短发,发色微微发黄。他的五官相对较大,看不出明显的种族特征,面貌有些凶恶,那双依旧瞪得滚圆的眼睛尤其凶狠。似乎到临死之前的那一刻还想将身下的对手置于死地。不过,他显然没能想到,他的对手也同样具有将他杀死的能力。
这个男人的身上穿着一套棕黄色系的沙漠迷彩服,质地轻薄的衣服被他的肌肉撑得鼓鼓的,似乎力量再大些就会被撑破。我看了看衣服的后领,发现有商标水牌。应该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成衣产品,不是出自军工。衣服的口袋中有不少东西,口香糖,香烟,打火机,一沓钞票,还有一个不锈钢的小酒壶,不过,这些东西都是随处可以买到的普通产品。完全没有任何能够指明身份的线索。
我摇了摇头,起身捡起侧面地上的手枪扔给燕道杰,示意他查看一下,随后换个地方蹲了下来,开始查看另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的体型比起刚才那具要小上很多,身高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体型也显得纤细单薄,难怪会在搏斗中被完全压制在下面。尸体的四肢修长。腰细臀宽,胸前微微鼓胀。从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个女人。她的身上穿着一套淡黄色的衣服,头上缠着头巾,脸上覆着黑色的面纱。我用手摸了摸,衣服的质地轻软,有些像麻。样式简洁大方,做工却有些粗糙。很像是沙漠民族手工自制的服装。
从正面来看,这个仰面朝天的女人没戴着什么武器,那支手枪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的东西。不过,我发现女人的右手腕上有一个皮革制作的护臂,上面沾染着大量的血迹。她的胸前也有一条质地差不多的皮带斜向挎着。似乎背后背着什么东西。我挪了挪位置,伸手将她的手臂拿了起来。仔细一看,结果惊奇的发现这只护臂竟然内藏玄机,是一个制作巧妙的弹簧臂刀。我将臂刀取下试了试,发现刀刃弹出的时候迅疾而流畅,力量极大。刀刃的质地也十分坚硬,刃口锋利,想来那个彪形大汉胸口的致命伤就是由这件东西造成的。
我将发现告诉了燕道杰,顺手将臂刀递给他,随后解开女人胸前的皮带,拎起她的身子将她背后的小皮囊抽了出来。刚想将她的身子放到一边,我却感到手中忽然一轻,女人的尸体随着一声衣料的撕裂声摔在了地上,顿时激起了一片沙尘。我低头看了看,发现刚刚自己扯住的地方恰好是她肩部的一处伤口,想来是那里的衣服破损了,所以受不住力,于是也就没再理会,转而研究起手中的小皮囊。
伸手解开小皮囊的搭扣,我刚想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查看一下,站在我身侧的燕道杰却突然蹲了下来,伸手就将那个女人的面纱一把扯下。他试了试女人的鼻息,倏地扭头惊声道:“老七,这女人还活着。”
“嗯?”我惊异的挑了挑眉,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摸了摸女人的颈侧,结果发现刚刚毫无反应的皮肤此刻却有一丝轻微的震动,虽然不明显,但却确实存在。
眼见如此,我急忙将女人的身体放平,仔细检查起她的伤势。她的左侧锁骨下方有一处明显的枪伤,伤口的位置略微偏下,刚才大略一看,我以为是子弹打中了心脏,而她则是因此毙命。此刻撕开衣服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处枪伤竟然是一个罕见的贯通伤,左侧背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对应的创口。这个创口略微上斜,想来是枪口在搏斗中偏离了位置,导致本该打碎心脏的子弹从肩后蹿出。由于没了面纱的遮挡,这个女人的脖子自然就露了出来。我发现她脖子两侧的皮肤上分别有着一些青紫色的压痕,颜色很深,估计是那个男人控制她时用手狠掐住她的脖子,从而造成了她的窒息假死。
检查完伤口,我用身上带的绷带将她胸前的枪伤包裹了起来,随后决定马上返回我们的营地。一来我们预定的是搜索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回去晚了怕阮玉他们担心。再者,这个女人的伤势也需要马上处理一下,以免她因为失血过多而真的死掉。我们出来的时候只是拿了一些简单的应急物品,治疗这种伤势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还是要尽快返回营地才能解决。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见死不救也不是我们能做出来的事情。更何况,她对于我们来说必然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我和燕道杰商议了几句分了下工,而后就快速行动起来。燕道杰将装备扔给了我,伸手将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而我则是将周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将可能有用的东西塞到背包里,随后就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引路。
由于回程不需要太过谨慎的探索,通道中又有我们自己做下的标记,走起来自然顺当许多,所以没用多久我们就回到了临时营地。阮玉他们见我们带回来一个女人不禁十分惊讶,想来也是,我们自己都没想到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能有所斩获,不但带回了一个活着的线索,而且还是个女人。在这种几乎是生命禁区的地方行动,不管是跟踪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总归还是派个男性来执行任务要更加合适,用一个女人来执行任务就显得很不寻常。不过,这一点也恰恰证明这个女人必有过人之处,把她救过来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阮玉看了看那个女人的伤势,而后就和小芊一起去车子那里拿来了药品和相关用具,将那个女人抬到我早先躺着的小岩洞里处理起了伤口。我和燕道杰先是去车子所在的地方看了看的情况,眼见着黑风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就搬回了一些东西,打算在此过夜。
坐回篝火边上,我们一边等待着阮玉她们完成工作,一边检查起我从岩洞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燕道杰说那个壮硕男人的手枪保养得很好,但从撞针的磨损程度上还是能看出经常被使用的痕迹,应该是个老手的东西。不过,这把枪的款型不是咱们国家的制式武器,来源不好判断。又说那个女人的臂刀设计十分精巧,但做工却一般,看起来应该是手工自制的,一样无法判断来源。总的来说,他从武器上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让我们确认对方身份的线索。
我这边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那个女人的背包里虽然有不少东西,但基本上都是一些在沙漠中行动的必需品,没什么特殊的。更何况,这些东西里还有很多都是手工制品,连个品牌都没有,根本就无法断定来源。看来,我们的“信息困境”还得持续下去,不管我们自己有多迫切,也只能等到那个女人醒过来才有可能打破僵局。想到此处,我就和燕道杰说想去看看阮玉她们处理的如何了,随后就想起身,没想到始终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阿尔斯兰却忽然积极了起来,自告奋勇的说他去看看情况就行,让我多坐着休息一会儿云云。而后自顾自的站起来就向那个小岩洞走去。
如此怪异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我们的警觉,燕道杰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抬腿就想跟过去,不过却被我伸手拦了下来,告诉他暂且不去理会,静观其变。反正阮玉她们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燕道杰闻言也没有反对,坐回篝火边紧紧地盯着那边的洞口以防万一,而我则是坐在一旁默默思忖了起来。不知为何,就在阿尔斯兰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中对他那份奇怪的感觉猝然清晰了起来,似乎隐隐抓到了一些什么。
我想,我该行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入谜题
狂风的尖啸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之间不住盘旋,忽远忽近,如泣如诉。凄厉的回声在岩洞中纠缠不休,即便已是在睡梦中的人似乎都能感觉到风中的透骨阴寒,不禁瑟缩起了身子。
营地中心的篝火暗了下来,纤细的火苗在阵阵阴风的压迫下不停地摇摆着,忽快忽慢,仿佛垂死的挣扎。恍惚之中,一个身影慢慢站起了身子,在嶙峋的岩壁上投下一抹扭曲的暗影,看来份外狰狞。沉默良久,身影借着微弱的火光冷然扫视着睡在地面上的几个人,缓缓抽出了藏于腰间的尖刀。
森冷的刀锋在火光之中时隐时现,渐渐映出了一丝妖艳的微红。细碎的脚步声在凄厉的风啸之中忽轻忽重,逐渐与风声水乳交融,再也难分彼此。
身影在移动,血腥在靠近。
近了!近了!近了!
呼吸愈见沉重,握刀的手不禁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突地,那持刀的手臂猛然扬起,随后挟着一股劲风迅速挥下,尖锐的刃口仿佛毒蛇的尖牙一样闪烁着贪婪的冷芒,直直奔向不远处的细嫩脖颈。
下一秒,鲜血必会飞溅。这一秒,我伸出了手。
“你要干什么!”我死死扣住了持刀的手臂,将锐利的刀锋卡在了脖颈之前。
“我,我……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持刀人愣了几秒,随后就像入了魔一样疯狂地大叫了起来,使尽全身力气挣扎了起来,玩命想把尖刀继续向下按去。
膝撞、脚踢、头顶,甚至还想用牙咬,持刀人的疯狂让我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为了不出现意外,我只好猛地用力打在他的臂弯。在夺下刀子的同时一把将他甩了出去。
“阿尔斯兰!你小子疯了么!”我将再次扑过来的阿尔斯兰一脚踹了回去,吼道。
沉重的力道让阿尔斯兰一时难以起身,他试了几下,始终没能成功。即便如此,他依旧一声不吭的继续尝试着站起来,实在觉得不行了。就红着眼睛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行,似乎怀揣着一股“以命换命”的执着。可惜的是,他的疯狂依旧没能成功。我的队友们此时已经赶了过来,眼见如此,燕道杰立马扑上前去,几招简单但却有效的擒敌招式一用,阿尔斯兰顿时就被牢牢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阿尔斯兰不认命的挣动了几下,随后就绝望的大哭了起来。嘴里拼命的嘶吼着:“让我杀了她,求求你们了!哒哒(维语中对父亲的称呼)!哒哒!”
斯拉木?难道,他的死……
阿尔斯兰的喊声让我不禁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自从在岩洞中发现她以来,由于时间和环境的限制,我始终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女人的长相。此刻因为阿尔斯兰的事情,我不由下意识的认真观察了起来。严格来说,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的五官带有典型的维族特色。鸭蛋脸,高鼻梁。眼窝深陷。虽然她的眼睛紧闭着,但从轮廓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双形状漂亮的大眼睛。她的皮肤微微发棕,有些像牛奶巧克力的颜色。虽然这种颜色并不太适合大多数国人的审美,可我却不得承认,也只有这种肤色才能和她五官相得益彰,展现出一种风韵独特的异域之美。
她。和斯拉木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禁暗自揣测了起来。大脑中不断地思考着这个女人和纠缠在我们身边的那几股神秘力量有什么关联,是来自其中的某一个?还是新多出来的一个?
“咳咳,阿生哥!”趴在地上的阿尔斯兰喊了起来,“求求你,放开我吧!让我杀了这魔鬼!要不然哒哒死不瞑目啊!”
“你冷静点儿!”我走近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是这个女人杀了斯拉木大叔?你怎么能确定?”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我能确定是他们干的!他们是魔鬼!”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我眯了眯眼。
阿尔斯兰仰头看了看我,咬牙道:“伊利亚斯!”
那只神秘的红袍部落,我们此行的目标?我心中讶然,脑中顿时一片混乱。虽然我们最近一直在混乱之中挣扎,但我保证,此刻绝对是迄今为止最混乱的时刻。我不禁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神秘部落的人为什么又和斯拉木的死扯上了关系,而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我们身边?难道……
我想了想,冲着阿尔斯兰说道:“兄弟,你听着。我们很敬重你的父亲,对他的死,我们十分伤心,也十分愤怒。别忘了,我是眼看着他在我怀中断气的,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顿了顿,我又道:“我向你保证,如果找到了杀害斯拉木大叔的凶手,我们一定让你手刃仇人,甚至如果你的能力不及,我们还会帮你。但是,现在不行。你必须先把你知道事情说出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确定是他们下的手。”
阿尔斯兰喘息着看了我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对我说他想从地上起来。我向燕道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放开了,随后紧紧盯着阿尔斯兰的举动,以防他搞出什么“突然袭击”的戏码。阿尔斯兰很老实,在起身的过程中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视线都没向那个女人那边转过一次。
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阿尔斯兰坐在了地上,开口说:“其实,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我见过他们别的人,不同的人,就在我们身边,时刻都在!”
“你是说,伊利亚斯一直在监视着你们?”我问。心中不禁想起那天斯拉木两次瞟向窗外的怪异行为,两相对照之下,我不禁暗自相信了他的说法。想来斯拉木是知道这群监视者的,只不过他对我们选择了隐瞒。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我想,我很快就能从阿尔斯兰的嘴里听到。
我见阿尔斯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年前吧,就是我和哒哒去了他们驻地那次之后。”
“和巴图尔去的那次?”
“是,那次哒哒受了伤,我们差点儿回不来。”
“嗯?怎么回事儿?”我心中大讶。不禁暗中揣测起斯拉木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没说。虽然我一直感觉斯拉木还有很多秘密,但由于我们已经得到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信息,所以我就没再过度探寻。再者说,手中讯息极度匮乏的我们也没有继续探寻的条件。
“哒哒没告诉你们吧,我猜他也不会说的。”阿尔斯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们到了距离那群魔鬼不远的地方,哒哒的朋友,也就是巴图尔,突然说让我们回去,他要自己去找那群魔鬼。哒哒不同意,就和他争执了起来,不过那个人很固执,依旧坚持不让我们去,说了几句之后就自己离开了。哒哒很生气,想要去追他,不过让我拦下了。我本来就不想让他来,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倒是高兴,心想正好借着机会把他拉回去。”
阿尔斯兰讲到此处都和斯拉木告诉我们的版本没什么区别,不过,他紧接着讲出的事情就是斯拉木没对我们提起过的了。
“我没想到哒哒会那么固执,这和他以往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就像中魔鬼的诅咒一样。”阿尔斯兰沉下了脸,“不管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还从我发了脾气。我没有办法,只好顺着他的意收拾东西上路,打算去追那个巴图尔。”
阿尔斯兰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看了看我,随后说道:“阿生哥,我说实话你也别生气。我不知道你们和那个巴图尔是什么关系,但我就是这个性格,所以我还是要说。我不喜欢巴图尔,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带给我的感觉很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别扭。再加上他偏要哒哒带他进沙漠的事情,我就更讨厌他了,其实,一开始哒哒让我给你们带路我是不愿意的,不过,后来我改变了主意。”他瞟了一眼躺在我身后的那女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这就是我从见到他时就感觉别扭的原因。他的身上压抑着反感,压抑着刻骨的仇恨和复仇的怒火,他想利用我们找到伊利亚斯给他的父亲报仇,而这一切在他这个并不善于隐藏想法的人身上就显得十分突兀,也由此引发了我的感应。不过,新近丧父的事情成了他最好的保护伞,我的猜疑因此被干扰,直到他见到那个女人,他身上泄露出的杀意才让我彻底警觉了起来,随即制订了这个阻拦他的计划。
“不过,”阿尔斯兰接着说道:“后来我倒是挺喜欢你们,所以现在才会和你们说这些。就是因为‘黑风暴’,虽然燕大哥对我喊打喊杀,就连小芊姑娘都冲我开了枪,把我吓的不行,但我还是很喜欢你们。你们勇敢,感情深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都没有抛弃自己的朋友。而你醒过来之后也没有怪我,豁达的让我自己都羞愧。我想,也许哒哒说得没错,你们可能真的是胡大他老人家挑选的勇士。所以,就连黑风暴都不能伤害我们。我要再次为自己的懦弱向你道歉,阿生哥,对不起,当时我确实吓傻了。”
我伸手按住阿尔斯兰的肩膀,阻止他打算起身鞠躬的动作。冲他笑了笑,我说:“那件事情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咱们接着说,你们再次上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尔斯兰闻言叹了口气,咬牙道:“哒哒中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