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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西里     最才子txt下载     最才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八章 申时行的意外

    严嵩情绪不高,宣布完一甲前三的名字后,也不废话,转身就回奉天殿里去了,将一众人科进士们丢在一边

    旁边一个太监见情形不对,忙叫了一声:“典礼开始”

    正式的传胪大典开始了,随着这一声喊,一群盛装的銮仪卫在奉天殿前设卤簿法驾,然后又是一群乐队出来,摆开架势凑起了韶乐

    接着又是一群官员出来,殿内东楹和丹陛之上正中设黄案丹陛之下设云盘,在午门外设彩亭御仗鼓乐

    人越来越多,身上官府的补子晃得人眼花,定神一看,竟都是四五品官员

    实在太吵,科进士们都小声的议论起来,纷纷问这是在弄哪样?

    申时行已经恢复常态,笑着解释说这些官员都是礼部和鸿胪寺的

    众人都道:“申兄果然见多识广”

    又片刻,礼部堂官诣乾清门奏请皇帝礼服乘舆,引入奉天殿升座此时,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响鞭用皮制,长一丈余,司礼者执鞭柄由下飞舞,回旋而上,鞭声清脆悦耳,响彻云霄鸣鞭毕,丹陛大乐奏《庆平乐章》,读卷大臣等官员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大学士进殿从东楹的黄案上取出黄榜,授给礼部尚书内阁首辅严嵩,陈于丹陛正中的黄案之上

    “快点快点”一个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一群人过来,手中都捧着托盘盘子里放着一顶什么帽子,让大家快点戴上去

    众人心中疑惑,申时行又解释说这是三枝九叶顶冠,进士等下要戴着游街的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朝廷礼制的活字典有他在,大家也免得乱成一团由此可见,申时行的师长中,绝对有不少人经历过这荣耀的一幕,早早地就同他说得分明了

    就慌忙扣在头上

    这时,丹陛大乐又起奏,鸿胪寺官员引进士就位,科进士身着朝服头戴顶冠,按立于东西丹墀之末

    吴节是状元,自然是左首第一,右边第一个是榜眼

    探花则站在吴节身后至于其他人,因为还没有宣布名次,都各自寻了位置,排成整齐的两列

    说起来,今科的榜眼和探花还真是没有存在感的人同其他人一道都低低地将头埋了下去

    只吴节和申时行镇定地挺直了腰杆,实际上,有这两个大名士在,其他人基本没有光芒可言只可惜吴节中了状元申时行则不知道最后是什么名次

    嘉靖皇帝坐在御座上,笑吟吟地看着下面的进士们他早晨服用的仙丹药力已经散去脸青忽忽的不过,却不像先前那般面无表情

    看着长身玉力的吴节和申时行嘉靖心中大快,暗道:“吴节总算是中了状元,也不枉费朕耳提面命大半年,可算是调教出来了朕身边人中,李chūn芳是状元,吴节又是状元若说起知人识人之明,从古到今,又有谁能过朕?”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只觉得这情形就好象是自己中了头名一样,异常地过瘾

    他朝严嵩点了点头,严嵩提起jīng神,高声宣读制诰:“谕嘉靖二十年chūn闱,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凡八十一人”读诏的尾音响亮清脆,在殿中回荡不息

    一个传胪官唱:“第一甲第一名,顺天府běi jīng,吴节”一个大臣把吴节引出班,跪于御道左侧

    接着是榜眼,然后探花

    按照朝廷礼制,需要将殿试前十名一一点名,引到驾前谢恩,这也读书人的最大荣耀千万士子,十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这一天

    一甲前三的名字大家早就知道了,吴节的文章和名气,大家也都心服,他占一个名额本就应该至于后面七人是谁,究竟谁最后能够被选馆进翰林院,却是今科最大的悬念,尤其后面还跟着一个有状元之才的申时行

    唱完前三,传胪官高宣:“二甲第一名,苏州府长州申时行”

    没有人上前,殿中一静

    那个官员又喊了一声:“申时行”

    吴节抬头看过去,却看到申时行木讷地站在那里,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样

    “申时行”那官员再也按捺不住,偷偷推了他一把

    申时行这才趔趄地走上前去,机械地跪了下去只觉得眼前有千万彩sè的蜂儿蝶儿飞舞回旋,整个人都好象失去了重量,漂浮在云端一般跪在了御道的左侧他只看到十步之外的皇上向前欠了一下身子,注目望他,嘴唇动着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在此之前,他已经死心了对他这样的大名士大才子来说,中个进士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不点翰林,就算是彻底的失败他

    他不敢想象自己一旦落选,该如何面对家乡父老,面对在自己身上寄托了山一般沉重的厚望的师长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圆满了

    泪水沁出来,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

    事到欢喜,每怕真

    前十名唱名毕,鼓乐又是大作,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进士等在吆喝声中,行三跪九叩礼这时,中和韶乐奏《显平乐章》,嘉靖皇帝站起了身,乘舆还了宫

    典礼结束后,礼部尚书内阁首辅严嵩用一个红漆木托盘奉了黄榜,置于彩亭之中,在礼乐仪仗下出奉天中门,一群人抬着黄榜,缓缓来到东长安门外,在长安街张挂了起来

    进士左列出昭德门,右列出贞度门,一甲三人随榜亭由午门正中缓缓走出

    由于丹陛中石只有皇帝才可以踩践,所以午门的中路除非皇帝出行从不开启,殿试传胪后准许文武一甲进士由此门出,这是连亲王宰相也不能享有的隆遇

    走出午门这一段路竟花了小半个时辰,接下来就该游街了

    在走出来之前,吴节拉了一把一直跪在地上失去了思维能力的申时行,笑道:“恭喜申兄被点进翰林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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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这感觉很好

    这一拉,竟然没有将他将地上拉起来。

    吴节心中奇怪,低头看去,却见申时行眼睛都直了,嘴唇也乌了。顿时吓了一大跳:“申兄,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同申时行相交甚得,而且这人胸怀宽阔,为人谦谦有礼,什么话都同自己说,是吴节在穿越到明朝之后最谈得来的朋友。见他变成这个样子,心中担忧起来。

    礼部的官员见多识广,立即笑道:“吴节大人无须担心,这情形往界殿试之后可见得多了。估计是喜欢得迷了心窍,一时转不过弯。”

    说着话,就从袖子里探出一只手来,用拇指甲朝申时行的人中掐去。

    这官员留着长长的指甲,一掐就掐破了皮,有一股黑血沁了出来。

    看得吴节心中一寒,太残忍了,也不卫生。若换成我,你就算要掐,也得先抹上烈酒消毒啊,弄得了破伤风,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明朝那可就死定了。

    还好,这一掐也不知道是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被疼醒了,申时行叫了一声,幽幽回神:“有水没有,渴了。”

    “拿点水来。”还好这个时候皇帝的御驾已经离开,也不怕惊了圣上。礼部的官员忙叫人端了一碗水,也不先递过去,而是自己喝了一口,对着申时行“扑哧!”一声喷了个满头满脸。

    然后才交了过去,申时行接过水吸一口在嘴中,良久才咕咚一声吞了下去,好象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大约是大猛,他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泪花,突然叫了一声:“玲……”

    礼部的官员笑道:“这里可没有你娘,快收拾一下。一甲前三要亮马夸街,其他的新科进士们则要排队去礼部堂院参加琼林宴。”

    所谓琼林宴就是中榜书生的在一起吃饭,由皇帝做东,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吃完这顿饭就代表这些中榜的人以后都是朝廷命官了。吃饭的地点一般都设置在皇家园林,或者礼部大堂。

    一说起吃,作为一个资深吃客,吴节这才感觉饿得厉害。他因为不熟悉朝廷的制度,以为皇帝今天也会安排伙食,也没吃早饭。到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粒米未粘牙,有些经受不住。

    好在有琼林宴可吃,按说这种高登记的国宴,应该不会像殿试时那样全是冷食吧。

    问题是还得游街,等到吃饭,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吴节不愿耽搁,就扶起了申时行朝外面走去。

    刚走出大殿,就看到有一大片云彩从西面飘来,将头顶的太阳都遮住了。

    光线一暗,就听到身边的申时行喃喃道:“羞愧啊羞愧,想我申时行在江南也是有名的才子,在人前一想以淡泊名利,卓而不群的风范而自居。想不到,今天骤然中了二甲第一,竟把持不住了,让士贞笑话。”

    吴节:“申兄何须这么说,毕竟是关系到我等前程的大事啊。”

    申时行:“同士贞出身官宦人家不同,申时行乃是寒门士子,父母去世得早,从小就养在舅舅家。记得母亲去世时对我说,大娃啊,你爹死得早,娘现在又要走了,我们家算是完了。要想重振家声,只能靠读书这一条路可走。你读书了得,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因为家道中落就跌了志气亦……娘,儿子今天算是替你争气,没辜负你性……”

    眼泪又落了下来。

    吴节心中也不好受,手中的申时行身体很软,就好象没有了力气,再看看阴下去的天色,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上喉头。

    只觉得这天特别的高,申时行站在下面显得又是如此地小偏偏又奋力地想上攀登。

    就如同一颗不屈的灵魂。

    这何尝不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写照?

    走到午门后,除了一甲前三,其他人都要去礼部等候。

    吴节拍了拍申时行的肩膀:“申兄弟且去礼部,吴节去去就回。”

    申时行已经恢复正常,笑道:“亮马夸街,乃是状元、榜眼和探花才有的荣耀,我等也只有看着羡慕的份,真想重考一次啊!”

    吴节哈哈一笑:“一甲前三又如何,不过是代表我考得不错,将来进了官场,浮浮沉沉,辗转际遇,谁有说得清楚呢!再说,申兄不也点了翰林,说起来,你我都处于同一个起跑线上。”

    虽然不明白吴节口中所说的“起跑线”是什么东西,但大约的意思申时行还是懂得的,摆了摆头:“现在还不能说是铁定进翰林院。”

    吴节大奇:“这又是为何?”

    申时行:“还得有一次复试,谓之选馆,选中的才能称之为庶告士。”

    原来,殿试传胪后的十日,建极殿又要举行进士朝考,以选拔翰林院庶吉士,称“馆选”。

    一甲前三直接保送进翰林院,自然不用去考。

    四到十名,也就是二甲的第一到第七名则要去走一个过场。

    朝考内容无非诏、论、疏、诗、赋等形式,前后不一减绩分为一、二、三等。庶吉士的录取要综合复试、殿试和朝考三次考试的成绩等第,而以朝考成绩为主。一般说来,考殿试二甲、复试、朝考一等者肯定录取:朝考成绩同时也是进士授官的依据。复试、殿试、朝考均重视楷法,书法不好者难取优等。

    其实,也就是考一下考生的综合素质,看是否具备做翰林学士的资格。

    考生和主考都不太认真,大约过得去就行了。

    一般来说,都会过关。

    如果碰到运气不好,被刷下来,也怪不了别人。

    吴节弄明白这其中负责的程序,替申时行松了一口气:“申兄自然是没问题的。”

    申时行肯定地点了点头:“殿试时我那是一时不慎,这次断然不会再犯下如此大错。士贞你等着我,咱们翰林院相会。”

    吴节哈哈大笑,拱了拱手,朝午门外走去。

    说起午门的正门,别说在古代只有皇帝能走,就算是在现代社会,这道门平日里也是关着的。只有在每十年一次的国庆阅兵式上,才会开一次,总书记坐着敞棚车出来,朝三军将士挥手。

    能够从这里出来,吴节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激动:“能够从这里大步出来,这感觉真的很好啊!”

第三百七十章 都凑齐了

    本次殿试的黄榜早已经张挂在长安街上,然后谁中了状元的消息以非快的速度传播开去。

    实际上,三年一次的大比对京城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盛大的庆典,考试、放榜、游街的日子和程序,老百姓甚至比有些考生更家清楚。

    在娱乐业不发达的古代,殿试乃是堪比后世奥运会的大事,一样有很强的竞技性。

    知道今天要游街,一大早,老百姓就起了床,在长安街上等着一赌状元公的风采。这样的热闹三年才有一回,不像是菜市口砍人脑袋,每年秋天都有一次,而且还挺吓人的。看状元公没有精神压力,又有花车什么的可看,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

    刚一走出午门,远远地就看到那边满是黑压压的人头,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状元公来了,状元公来了!”

    “好威风啊!”

    一阵喧哗。

    等到有官员将一条彩绶批在吴节身上,又将一朵大红绢花插到他的冠上时,欢呼声突然响起:“好!”

    “好个风流人物!”

    吴节上了白马,在依仗队的带领下,缓缓朝前走去。

    他竭力在脸上露出恬淡的微笑,不住地朝四面的人群拱手。

    这样的行进速度自然极慢,饿得他实在经受不住。

    最可恶的是,这仪仗队和花车还时不时停下来,搞些什么让人看不懂的节目,比如朝百姓撒花,撒彩纸什么的,真真如后世结婚车队游街那么复杂烦琐。

    走了半天,长安街才行了一小半,太阳又从云层里出来,晒得他出了一身汗水。若不是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吴节几乎要忍不住跳下马去,找个陆边摊美美地吃一碗浊酒。

    按照游行线路,车队需要围着皇城走一圈,到一切弄完,去参加琼林宴,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一想到这么长的路,吴节就有些忍无可忍。

    不过一想,上一届日本奥运会冠军回国,不也要这么游行上一圈,就生生地受了。

    说起上次伦敦奥运会,很多国家的运动员回国,都来这么一出。中国和美国主要是因为得的金牌实在太多,不希奇了,就免了这么一出。

    对,这次殿试,对京城的很多人来说就是一场国家级的竞技运动会,赢了第一,你就是国民英雄大众偶像。

    在长安西街的一处茶楼里,裕王和李妃正坐在雅间里,低头朝街上看去。他们都是一身便装,身上也没带多少人,只几个长随。

    未来的万历小皇帝也来了,他也不过几个月大小正抱在冯保怀里,哇哇大哭。

    裕王被孩子吵得无奈:“爱妃,孤就说了,今天实在太乱太闹,你们母子就不该来的。你看,这么多人,王儿显然是被吓着了。”

    说着话,就指了指下面,宽阔的街道上早就占满了人,挤得水泻不通。按说,街道中央应该留出一条宽阔的驰道给状元公跑马的,无奈,不管衙役们如何维持秩序,人潮都不断朝中央涌去。

    那条空出的道也越来越窄,气得衙役不住口地骂娘,将鞭子使劲地朝前抽去。

    至于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早早就关了门,生怕等下一乱,被人顺走了东西。

    但二楼的窗户无一例外地开着,挤满了好奇的人头。

    这些好地段的窗户早早地就被富贵人家给定下来了,据说还有人因此小赚了一笔,弄到了过年猫冬时的钱粮。

    “这那里是被吓的,王儿天生就是个喜欢热闹离不得人的。只要一看不到人,就会哭。先前到这里来,王儿不就笑得欢喜。不信,你问问冯保。”李妃笑吟吟地说。

    冯保忙道:“是的,王子就是个喜欢大场面,大热闹的,不愧是龙子龙孙啊!”

    裕王听他这么说,心中欢喜:“那他为何又哭了?”

    李妃:“应该是饿了。”

    “应该是这样。”王爷笑了笑,招了招手,就有一奶娘从外面走进来,敞开胸襟,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等着。”冯保忙又打来热水,给奶娘净了胸口,这才让她去喂。

    果然,口中一有吃食,小王子就不哭了。

    “夸街的花车什么时候才到,孤有些等不及看到吴节的风采了。”裕王一脸的期待。

    冯保笑道:“王爷,街上这么多人,也走不快,估计没半个时辰过不来。要不,传些茶食过来。”

    “也好。”

    正要去点食物,楼下就有人一拍案尺:气……且说那吴节吴士贞本是天下的星宿下凡,是老天爷送来辅佐当今圣上做好官清官的。他天生有一桩异处,白日里在人间当官,夜间入梦则会去地府协助阎王爷断人善恶。所谓日断阳夜断阴是也……”

    原来,这茶社里一向都有说书人在说故事儿。

    茶楼里每日都是人头济济人声鼎沸,说书先生都生得一条好嗓子,今日虽然人多。可这一嗓子喊起来,却远远地穿到街上去,又拐了个弯儿上了楼。

    王爷一呆,忍不住道:“这吴士贞什么时候有了神通的,孤怎么就不知道?这可是神仙手段,只怕父皇也没这样道行。”

    李妃就笑了起来:“吴士贞先生乃是大儒,又不修道,怎么可能又神通,不过是乡下人胡说罢了。

    “呵呵,想来也是如此,孤倒是奇怪了……也不知道这说书先生会说出什么离奇的故事来,倒让人好奇。”

    “若王爷真想听,就传先生上来说一段,大不了多赏赐金银。”

    “不用,不用,那些故事也都是假说,也没甚意思,怎比得上吴士贞的《石头记》有趣。”

    正说着话,李妃突然叫了一声:“王爷你看,下面那几个人不就是吴先生府里的家人吗,也过来呀,那个丫鬟怎么大着肚子,咯咯,想不到吴士贞也有后了。”

    裕王和冯保同时低头看去,下面有一行人正朝茶楼一楼走去,正是蛾子、连老三和几个丫鬟小子。

    蛾子等人,他们却是认识的。

    王爷一笑:“今天可是吴节的好日子,他们自然是要来看的,人都凑齐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荤段子

    “咦,不对”王爷突然惊讶地低呼出声

    “怎么了?”李妃问

    裕王指了指蛾子身边:“那人是谁?”

    冯保定睛看去,却见蛾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道姑,不是唐不二又是谁?

    这一看,吓了他一大跳吴节和唐不二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她能够从陆家逃出来,还亏得了他冯保这事情是一个秘密,却不能同王爷说

    就顾左右而言他:“王爷,那人是吴节的家人,叫连老三,一身武艺相当了得,寻常十来条jīng壮汉子根本近不了身”

    连老三也是厉害,竭力地护着有孕在身的蛾子,如同一块礁石般将人cháo挡在外面

    “不是,孤问的是那个道姑”王爷又指了一下唐不二

    “那人我,妾身猜测应该是吴节的红颜知己唐不二唐仙子”李妃一笑:“唐仙子也算是修行界中的有名人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与吴节有了私情”

    王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想必也是来看吴节游街的可惜了,一个宗师级的修行人,竟然同吴士贞有了私情,偏偏有是父皇允许了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此事却有些不堪,吴节风流士子,倒无妨,只可惜唐仙子的名声坏了”

    冯保大着胆子:“王爷,这修行人当中也有双修一说?”

    裕王一愣,然后大笑起来:“那是那是这个吴节,算不算是奉旨意双修啊?”

    李妃等人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都觉得有趣

    来的正是唐宓、蛾子、连老三父女和几个丫鬟小子

    今天是放黄榜的rì子,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吴节究竟中了第几名不过状元游街可是一件大事,连老三早早地问清楚游街的路线,在这里定了个座位因为来得迟,只得了一个楼的位置

    就让蛾子等人先朝这里走来,自己却先去看榜

    等看到吴节中了第一名状元,这才急忙跑来汇报,恰好同蛾子在这里汇合

    从家里其他人的欢天喜地不同,蛾子却是一脸的平静也许是吴节从参加科举考试以来每次都拿第一有一定的关系,她已经彻底审美疲劳了,也谈不是有任何惊喜

    倒是那唐小姐,激动得满眼都是泪水

    走进茶楼底层就见到里面聚了好多人,一个说书人正说得口水横飞

    寻了座儿坐好,唐小姐还在抹泪,蛾子却柔柔地说:“姐姐不用再哭了,等老爷总了状元你的苦rì子总算是到头了”

    “是啊,宓儿别哭,吴节一中状元,朝廷就要封诰命总少不了你的一份,到时候你就可以还俗与他成亲了”一张手绢递过来

    说话的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正是唐小姐的母亲唐夫人

    陆家被抄之后,吴节走了门路托李chūn芳将她赎了贱籍如今也送去了慈寿寺同唐小姐团聚

    至于她父亲唐讷和杨宗之,却是无法可想

    唐小姐点了点头,还在滴眼泪

    就听到说书先生又是一声道:“且说这个吴节吴士贞来京赴考的时候,正好路过一条大河,河上也没有舟楫,只得夜宿在一间破庙里庙中正好住了一只女鬼,在半夜时就化成一个美女,yù来勾吴节的魂魄无奈那吴节是什么任何,立即就看穿了那人的原形,喝道,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来勾引于我,退去,否则打你个魂飞魄散那女鬼见被人看破真身,立即化了原形,只见,她面如蓝靛,口如血盆,一阵yīn风袭来,满庙呼啸声大作……”

    听他说得可怕,刚才还喧哗的茶社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唐小姐也忘了哭泣,忍不住朝母亲身边挨去

    这个时代的评书艺人和青楼歌jì,就好象是后世的艺术工作者,都会开发出一些百姓喜欢的段子出来混生活,京城的信息传播度非常的快一个段子出来,说书人只需检查一下自己腰包里的收入多寡,就大概能够估计出百姓的兴趣,和舆论导向

    嘉靖四十连běi jīng城市里谈得最多的就是吴节这个人,从他与小阁老比诗开始,再到中会元,中状元,这其中的故事顿时传播开来,走样得厉害可不管怎么变化,不管其中是鬼故事也好,神故事也好,甚至香艳段子也好,都是百姓所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这种读书人和女鬼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是大家的最爱

    有人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长叹:这个吴节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女鬼来勾你,你先应酬着好了糖衣吃掉,炮弹还回去先XX那个OO,然后在揭穿她的真身不迟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不人道,也不鬼道

    “读书人只要读得几年圣贤书,胸中自然就有了浩然之气,有了神通那女鬼吹起了yīn风,但吴节却是不惧,大喝一声‘呔’,手中的书本一挥,就有十几个金sè大字显在半空,将那女鬼打翻在地”

    “那十几个金sè大字正是‘人之初,xìng本善,行相近,习相远’……”

    就有听众不依了:“你胡扯什么,这不是《三字经》吗,又不是《金刚经》和《道德经》怎么会如此厉害?”

    说书先生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一咬牙,接着道:“女鬼倒地之后,不住求饶按说,吴节应该直接将她打个永世不得生的可见她可怜,吴节心中一动‘你且起来,依旧化作美人,衣服地不要穿’”

    “好”众听客听到这节,同时大声叫好:“好男儿,降妖除魔,正该如此”

    唐小姐听他们说得不堪,忍不住唾了一口

    连老三大怒:“这人可恶,如此诽谤老爷,我去揪他下来,饱打一顿”

    唐小姐大惊:“不可”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状元公的车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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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写了八千字,从来没写过这么多字,脑子都写成糨糊了,今天就这样本打算写一万二千字的……我投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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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国民偶像

    茶馆里的众人听到这一声喊,都蜂拥而出,yù一睹状元公的风采蛾子和唐小姐也是满脸惊喜,连老三忙带着两个小子排开闲杂人等,护着三女出了门,找到个最靠近驰道的位置看过去

    就见到远处来了好大一群队伍,都是吹吹打打,批红挂彩

    前头上长长的仪仗队,然后就是花车,再接着才是吴节与榜眼和探花

    三人都挂着红,坐在马上不住朝两边观众拱手

    一阵接一阵喝彩从百姓口中响起:“好一个状元郎,想不到如此年轻”

    “是啊,往常的状元公都是四五十岁,甚至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头,相今年这样年轻俊俏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状元吗,就得年轻,所谓人要得意须少年”有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感叹,眼神中全是羡慕嫉妒

    “黄兄,听说这个吴士贞是连中三元得的状元,国朝以来只怕是第一个”

    “什么连中三元,是连中六元”黄生大声感叹:“我已访得明白,吴节从县试到殿试,期期都是头名”

    “啊,如果这样,只怕不但是国朝,在史上也是第一个,这可是要记载进史中的”听到这话的人惊得跳起来

    “最难得的是,他这连中六元是在两年只内从一参考,就没停过,就这么一路考了上来”

    “好厉害,这才是宗师级的人物啊”

    同普通百姓纯粹看热闹不同书生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越加地感觉到吴节的厉害之处,既惊且敬

    听到旁边书生们的议论,唐小姐和蛾子相互捏着小心都感觉到对方手心里的汗水又对视一眼,就看到彼此眼神里全是骄傲和欣慰

    而后面的唐夫人看到两女,神情却显得有些yīn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队伍渐渐地近了,二女看得明白,吴节正坐在高大的白马上,一脸的chūn风,不住微笑着朝两边点头这时一道阳光照shè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好象是没朦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彩

    在这一刻,他就是万千人目光的焦点至于身后的榜眼和探花,已经变成了一种纯粹的陪衬

    这也可以理解多年之后,大家只会记得嘉靖四十年的状元是吴节而榜眼和探花姓甚名谁,又有谁能想起呢?

    “好英俊的状元公啊”也不知道是那个女子喊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花儿扔了过去,这下所有的人都疯狂了,也如同着了魔一样

    无论手中有什么物件,都下意识地朝前扔

    有手绢,有鲜花有绣花鞋,也有铜钱和银子

    马上的吴节显然是吃了一惊忙探出双手去档可即便如此,身上还是中了几个胭脂盒鲜花艳丽地好几点,如同盛开的梅花

    也合该着今科的探花郎倒霉,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扔得实在太准,一锭五两的银子扔过去,正中他的眼角

    探花本是满面皱纹的小老头子,完全没有传说中的小李探花的风流儒雅,早被这混乱的场面惊得瑟瑟发抖突然中了这一锭银子,眼角立即冒出血来,“哎哟”一声从马上载倒在地

    游行队伍立即停了下来,顿时一片大乱

    衙役们大惊奇,使劲地提着棍子朝两边抽去

    就连吴节的马儿也惊得东倒西歪,只得使劲抓着缰绳不敢撒手

    吴节上次骑冯保的马,双胯被磨破了皮,对马匹本有些心理yīn影见马要惊,心中略微害怕

    大约是看吴节面上表情不对,蛾子和唐小姐心中担忧,同时大叫:“老爷”“士贞”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节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唐小姐和大着肚子的蛾子

    因为蛾子有身孕,连老三张开双臂,死命地挡着其他人,在蛾子和唐小姐母女身边拦出一片空地因为人实在太多,连老三大张着装眼,身上的衣服绷得快要炸开了

    也亏得他是一个武道大师级人物,才能将这么多人推开

    吴节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她们,不禁大为惊奇,有为蛾子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就猛地跳下马儿,走到她们面前,笑道:“唐夫人,宓儿,蛾子,你们怎么来了?”

    蛾子:“妾身不放心”

    唐小姐微笑着说:“今天是士贞的好rì子,一生只有一次,怎么能够错过将来若有人问起妾身士贞中状元时是何等的光景,我也好同人说起”

    “哈哈,来了就好,若没有你们在,这状元公当得也没滋味”吴节大笑,忍不住一把拉住二女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被吴节如此亲昵,二女都有些害羞,脸红了,头也低了下去但吴节身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不顾身份地想世界展示对自己的怜爱,却让她们心中一甜,也深深感动

    吴节如此举动在古代可谓是骇世惊俗,所有人都张大嘴巴安静下来,就连依仗队也停了下来

    须臾,就有人小声议论:“这两个女子究竟是谁?”

    “看那大着肚子的女子应该是状元公府中的夫人或者如夫人”

    “难说,以状元公的风流xìng子,那女子说不清楚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道姑又是谁,出家人啊……”

    “这道姑我认识,好象是慈寿寺的唐不二仙子,听说是个有大修为的,我前阵子还去她观你求过签呢……啊,唐仙子怎么同状元公有了私情”

    “这……”弄明白唐小姐身份的人都瞠目结舌

    那个探花眼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吴节不住摇头:“斯文扫地,不堪,不堪”

    听到大家的议论,唐小姐和蛾子都羞得无地自容

    见此情形,吴节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不用管,也不要怕”

    说完抬起头对众人朗声道:“各位,这二女,唐不二乃是我吴节未来的夫人;怀孕的是蛾子,乃是我吴节的平妻今天是吴节中榜的好rì子,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状元固然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可在吴节心目中,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家人在这样的rì子里,自然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

    也无须在隐瞒了,唐小姐同自己在一起,那可是皇帝允许的,老子奉旨私通,谁也管不着虽然说皇帝不许我娶唐小姐,可嘉靖还有四年好活,等他一死,我要娶唐小姐,别人也挡不住

    至于蛾子,古代的小妾身份极低她跟自己风风雨雨这么一年多,怎么忍心让她处于如此低贱的位置是的,平妻是最适合她的

    蛾子:“老爷”

    唐不二:“士贞”

    “走”说完,就拉着二女朝前缓步走去:“今天吴节就陪你们走完这长长的一段路,我这个状元的荣耀中有你们的一半”

    二女眼圈一红,同时滴下泪来

    于是,三人就这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向前走去

    榜眼却是一个年轻人,却击节叫道:“好,是真名士真风流”

    “好,好一个风流名士”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千百人都同时叫起好来

    护送吴节和榜眼、探花的礼部官员也摆了摆头,笑起来,吩咐手下:“算了,吴士贞乃魏晋名士风范,就让他在前面先走着咱们等等,再慢慢跟上去”

    这个时代因为没有唐宋,读书人的文化传承中还带着浓重的魏晋名士的旷达恣肆,这种在真实明朝看起来不能接受的行为,却能被大家所接受,甚至还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士林佳话

    “好”看着吴节牵着两个女子在驰道上缓步而行,从容淡定得就好象这只是一个平常的rì子,楼上的李妃眼中异彩连连:“本sè纯人,别人看来他吴士贞乃放浪狂生,可妾身却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君子有担待,有坚持,不辜负”

    裕王也连连赞叹:“真名士也,在以前爱妃不断在本王面前提起此人孤还不以然,可今rì一见,却只见到其照人光彩,好”

    李妃一笑:“王爷,宗室子弟,五岁就要发蒙,要不,请吴节过来给他当老师?”做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未来的太孙按照朝廷制度,满五岁之后,除了有冯保这个大伴照料rì常生活,还得请一个老师来教他识字和做人的道理等到满七岁,就可以开始教读书作文了

    明朝皇家对王府极尽监视之为能事,可对太子太孙的教育却非常着紧

    王爷微微有些为难:“孤本属意张居正的,再说,现在说这些还早”

    李妃:“张先生可是王爷身边的人,算是半师,如果让他做王儿的授业之师,辈分有点乱”

    王爷一笑:“再议”

    说话间,吴节三人已经去得远了

    却见,他牵着二女,一步一步想前,走得轻松洒脱,就好象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确实,吴节已经对二女的将来已经有安排,并亲口告诉了天下人此刻,他一身的轻松,对于未来,也没有任何担忧

    我口说我心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守住本心,率xìng而为

    这样,才能活得自在通脱

    到现在,读了一年多圣人之言,吴节总算是想明白了儒家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本卷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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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点滴

    四月十四夜的月亮已经圆了,将无边无际的银光洒下来

    那一轮月亮被荡漾的江水揉碎了,散开了,江面上,磷光点点

    一条官船大约是赶路急了些,错过了码头,只能停泊在河边

    红sè的灯笼挂了起来,照着船头立着的几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督学使者”、“应天学政衙门”一看这些招牌,只要是读书人,就能知道这是zhōng yāng派到应天府邸主持嘉靖四十年院试的考官的官船,而大学政就坐在船里面

    这里是大运河位于扬州的一段,虽然地处内河,但受到长江口那边江水的激荡,船还是轻轻荡漾起来,发出低微的“吱啊”的声响

    船舱里有婴儿大约是被这颠簸惊醒了,发出尖锐的哭声

    船首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为首那个男子一身儒衫,大约二十刚出头,眉目疏朗至于那女子,五官端庄,有为些微微发福,丰腴白皙

    听到孩子的哭声,女子吃了一惊:“老爷,儿子醒了,妾身过去看看”

    这人正是蛾子,而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是吴节

    吴节一把握住蛾子的手:“不用管,有rǔ娘呢,你去了也没用你啊,就是太娇惯孩子他是男人,就得放养依我看来,等断了nǎi,连rǔ娘也不需要了,直接交给连老三带,也好长些男子气”

    “交给老连……”蛾子失惊地叫了起来:“老连粗手粗交,儿子多嫩啊”

    “你这就不懂了”吴节温和地一笑:“生于深宅大院,长于妇人之手,将来能有什么出息男儿就得穷养,懂得生活的艰苦将来才会有所成就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皮”

    “老爷”蛾子不满地叫了一声:“你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生个儿子就这样了,如果妾身生的是女儿,也不知道要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吴节一笑:“如果是女儿,自然要娇生惯养了所谓儿子穷养,女儿富养只有富养,才不会被穷小子给骗了去”

    蛾子扑哧一声笑起来:“还有这种古怪的说法,你当初不也是穷小子,怎么就把妾身给骗了?”

    吴节哈哈大笑起来儿子是在去年六月生的,到如今快满一岁了,还没学会走路这家伙跟他妈一样,生得瘦小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太好问题是蛾子生孩子后胖了这小子却死活也不长肉,让人cāo心

    吴节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可灵魂里却是一个快三十的积年老鬼如今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的血脉心中自然是大大的惊喜可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充满了艰险和风浪自己固然可以照顾他一生,但生年有限,就算自己再怎么长寿,九十岁出头子孙的路还得靠他们自己走,也因为如此吴节从来不娇惯儿子,并给他取了“吴强”这个名字

    一来是让儿子自立自强二来也算是纪念自己现代社会的生活,这才用了这个极富现代特sè的名字

    老实说,这个名字真是俗气,闹得蛾子不开心了很久

    他这次来南方,表面上是主持应天府院试的学政,其实另外领有一道秘旨监督胡宗宪对倭寇战事

    据说,前线战事打得很不好,呈焦着状态,让嘉靖非常懊恼

    对倭战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千万两白银的军费填了进去,结果两个响动都没听到

    如今,朝廷用了吴节的厘金制,让军队自行在地方征收商税,卸掉了一个大包袱,总算是喘过一口气来

    但军队的势力却进一步膨胀,逐渐有了尾大不掉的迹象

    吴节当初献这个厘金制度,本意是让军队在短期内筹集到足够的钱粮,以便尽快解决掉倭寇之乱

    可万万没想到军队一但尝到了甜头,作战反不上劲,生怕一旦没有了敌人,厘金废除,失去了这么一个大财源

    这也是让吴节始料不及的事情,这其中未必没有严嵩的授意,只要将仗打下去,朝廷就有借重他严党的地方

    按照真实的历史记载,就在去年五月东南就该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至此,倭寇的力量受损失,逐渐式威,最后被戚继光等人一举剿灭

    可万万没想到战争却因为这个因素拖延下来,到如今,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让皇帝彻底的恼火了,并怀疑起吴节的厘金制度是否起了相反的作用

    这可是关系到吴节未来仕途的大事,一旦皇帝觉察出厘金不但无助与战争的顺利解决,反将战事拖得粘了锅,吴节的前程可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吴节这个时候才痛感自己政治素养不够,很多东西都不过是想当然,就起能力而言,他一个普通现代白领,根本就比不了同时代的政治家们

    还好,皇帝让吴节来应天府主持院试,并巡查东南防务,督促胡宗宪尽快解决战斗这给了吴节一个机会,只要能够用最短时间让胡宗宪和戚继光消灭掉倭寇,废除厘金他吴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如今的吴节已经是翰林院编撰,皇帝最亲信的贴身秘书,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再放到地方上做几任封疆大吏,入阁不在话下

    于国于民于己,他都要来一趟

    胡宗宪的浙直总督衙门本设在杭州,可胡大人是什么人物,政坛老人了,怎肯离开中枢之地呆在杭州因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竟有两百多rì呆在南京经营自己的人脉

    从去年过年到现在,足足四月,胡大人没有组织过一长成规模的战役,吴节决定去南京见见他,再劝劝他,随便将院试给主持了

    蛾子一直都说想回南京老家,这次正好带她们娘俩出来散散心

    再说,陆畅和陆爽两兄妹也在南京陆胖子那家伙如今是江浙都转运盐使司判官,这两年可发大财了,却喜欢南京的繁华和气象,一直呆在那里,不肯住在扬州

    因此,吴节在扬州扑了空,就朝南京赶去,错过了码头,只能停在半路上

    听蛾子这么说,吴节摸了摸额头,笑道:“当年我们是真的穷啊,好在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也有了儿子,生活总算有些滋味要不,咱们再生个女儿”

    蛾子唾了他一口:“光生强儿就把妾身疼得死去活来,再不想生了,要生,让唐姐姐生活”

    吴节一想起唐宓心中一甜,突然想起临行的时候李时珍说唐小姐也有了身孕,估计是个女孩子

    这……这让吴节心中略微慌乱,一个出家人怀孕,这事传出去不太好,得尽快想办法把她给娶进门否则,我吴节就等着被御使们弹劾成猪头

    正想着,岸上就有人喊:“船上是哪一位老爷,求见上一面,说句话”

    语气中却带着傲气

    吴节心中奇怪,按说自己坐的是官船,一般人见了避之惟恐不及,这人怎么却不害怕,反找上门来大声呼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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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没头鬼

    吴节的穿正好靠在岸上,距离堤坝也不过三十来步,定睛看去,就看到三条jīng壮汉子

    这三人都做短打扮,腰上挂着铁尺、铁链之类的短兵器因为夜sè晦暝,也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但为首那条汉子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个头也不高,甚至有些偏瘦可立在月光中,恍惚中就好象是一头潜伏的豹子,只需有一点响动,就会立即跳将出来将人撕得粉碎

    “这人身具武功,好象还有些门道,蛾子,你先回船舱”吴节的贴身随从连老三就是个宗师级的人物,同这样的人天天呆在一起,他也能看出一人的修为如何

    这事说起来有些玄,其实也好理解打个比方,一个健将级的运动员和普通人比起来,那jīng气神绝对大不一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蛾子摇了摇头,却不在意:“妾身就在这里看看,这几人应该是在这水上讨生活的没头鬼”她这几年来跟着吴节,连皇dì dū见着了,眼界开阔胸中自然而然有了一丝贵气,也不怕事

    “原来是黑社会啊”吴节心一笑,突然有些明白:“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来打本老爷秋风的?”

    所谓没头鬼就是明朝的黑社会,又被称之为“闯将”、“刺虎”,是明朝的一种特产

    说起黑社会,其实也就是从明朝才开始出现的在以前,汉朝时也有所谓的游侠一说,不过当时的游侠都是地方豪族本身也是有产业的到明朝,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进一步壮大商人们cāo纵物价,控制物资流通,使得很多农民要么破产,要么觉得地里的出产实在太微薄了,就从农村分化出来的无产者他们活跃于城市与四乡市镇,不靠打工,做生意度rì专门凭籍打劫,扛帮,告讨混rì子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或者开打行,提人讨债、做打手过活;或开访行,依附官府替衙门访查从中获取钱财

    吴节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一心科举后来因为际遇,又做了天子近臣如今是名动天下的状元公,翰林学士,走得都是上层路线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还真没动下层社会的草根接触过

    现在回头想来这个社会究竟是什么模样,还真有些模糊

    想不到今天就碰到一个社团成员,看他的意思好象是来找自己的麻烦打主意打到官府身上,这几个黑社会份子胆儿还真够肥,真真是不知死活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有所依仗,还是脑残了

    如果有所依仗倒不怕,黑社会份子同官府都有勾结别说地方官府了,现在就算是管辖整个江南地区军政大权的胡宗宪胡总督也得给吴节几份面子怕就怕这三人是脑残,那就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

    心中担忧蛾子吴节就朝身后招了招手

    连老三快步走到吴节身前,将老爷和主母护住低声道:“大老爷,对方有武功在身,还不低”他也看出来了

    吴节:“比你如何?”

    连老三:“回大老爷的话,不是小的自夸,除了为首那人有些麻烦,要想将之拿下,得使上三五招,后面那两个,一招足矣”

    吴节一笑:“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船上说着话,堤坝上那三人就不耐烦了

    为首那个年轻人大喝一声:“兀那船家,墨墨迹迹个什么,你们不来见我,我自来见你们就是了”

    说完,年轻人“咻”一声蹿了下去,脚面在跳板上使劲一踩

    “碰”跳板弯成大弓,将他弹了起来

    转眼就立到了吴节身前

    吴节吃了一惊:这家伙脚劲好大,动作好快

    “见过老爷,在下水生,在扬州至南京这一片的水上讨口冷饭吃老爷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吴节看得明白,这后生同自己一般年纪,也是二十出头,个头不高但显得非常干净利索,身上虽瘦,却没有一点脂肪,跟钢筋一般

    这人生得倒是一副好面皮,挺帅气的就是因为长期在水上行船,皮肤黝黑不说,脸上带长了不少斑点,跟水锈一样

    一说起话来,就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让人看了心中却有些喜欢

    只是,这家伙看人的时候喜欢歪着脑袋,目光中透着一丝邪行,估计平rì里就是个桀骜不驯之人

    对他这种模样,吴节倒不觉得什么,人在二十岁时正是最叛逆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

    但连老三就恼了,低喝:“大胆,见了大老爷还不下跪,惊了他,你吃罪得起吗?”

    连老三以前看起来是高大威猛,可随着太极拳功夫越来越深,神光内敛再加上他在吴节面前总是一副低头哈腰模样,越发地没有存在感了

    那水生估计也是看不出他身有功夫,也不放在心上

    顿时冷笑一声:“什么大老爷,扯了个虎皮就想当大旗了,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

    连老三面上青气一闪,缓缓捏起拳头,只等自家老爷一个眼sè过来,就将这古开眼的贱民拿下

    吴节却笑了笑:“我真的是官员啊,你冲撞官船,就不怕被官府拿下治罪吗?”

    水生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岸上的两个手下也跟着笑起来,就好象吴节所了什么有趣的话儿

    吴节和气地问:“水生,你在笑什么?”

    水生依旧歪着脑袋,朝江水里吐了一口唾沫,道:“老爷你也不要隐瞒我了,真以为扯上几面旗子,立几块牌子就能冒充官家老爷?不信你去访访,这每天在大运河和长江里行的船中,有多少官船别说你这种船,我连皇帝老儿的龙舟都看到过不就是为了逃脱钞关吗,你我心知肚明,就别遮遮掩掩的了”

    吴节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水生以为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买了执照,挂了个官船的牌子,也好逃关避税

    明朝制度,物资流通的时候每过一地都要交纳一定的赋税但有功名的读书人和官府却不在此列因此,很多商贾在行船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秀才通关时使用

    吴节的人生理想就是接替严嵩主持明帝国的财政,对这种事情也比较上心,就有意在水生的口中听些消息,笑道:“冒充官船可是重罪,还不如带个读书人呢,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不是朝廷官员?”

    吴节上下端详着水生:“实话告诉你,我可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难道你就不怕?”进了翰林院之后,吴节的官服也从草绿sè换成了大红袍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月,朝服实在太厚,穿戴起来也比较繁琐行动有不方便,就脱下来扔在箱子里

    老实说,吴节对明朝的官服还真有些不感冒,上面的补子实在难看文官全是鸟儿,武官的全是猛兽,一穿上去,不成衣冠禽兽了吗?

    因此,就算是在翰林院或者皇帝那里当差,他都是一身布衣反正他的品级也不够上朝,穿不穿,也无妨

    今天,恰好就是一身布衣

    “拉倒,哪里有你这样的官儿?”水生大笑着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吴节的小案前,用手指抓了一把松子,扔几口中大口嚼着

    吴节先前在甲板上设了一个小案,上面放在几碟松子、花生之类的小吃,同蛾子一道赏月

    水生:“咱在这段水道上走了二十年,什么样的官没见过能够使官船的,起码都是一县的知县老爷,都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凭什么用这种船”

    “官儿一定都是老头子吗,那么,你说我又是什么人?”吴节心中好笑,少年得志这种东西离普通百姓实在太远,别说我吴节,就算是申时行,如今也算是政坛的后起之修,不也才二十来岁吗?

    水生又剥了一颗花生,将花生皮扔到地上,指着吴节道:“依我看来,你是个商人”

    吴节一愣:我什么时候像商人了,咱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大名士,胸有诗书气自华,也没半点市侩气啊

    水生:“问题出在你的衣裳上,按说能够坐这种大船的,家中必然豪富按照我大明朝的规矩,商人不许着绸缎,你一身棉布衣裳,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不是商人又能是什么?”

    问题还出在衣服上了,吴节苦笑,倒不是他穿不起绸缎,实在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北方气候干燥,绸缎穿在身上容易起静电,那里有纯棉衣服舒适?

    “你倒是眼尖”

    水生得意地说:“那是,咱老江湖了,看过得人不知道多少还有,官员行船半差,按照大明朝的制度,不能带家眷你不断连夫人都带来了,还带了孩子方才我隔老远就听到婴的啼哭,这才肯定这是一艘假官船,就找上门来了”

    吴节无奈:“佩服,佩服你一口一个大明朝制度,今rì找来,却不知道有何见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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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卖不卖

    听吴节夸奖,水生更加自得,大喇喇道:“既然你问起这事,咱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明人不说暗话,开个价钱出来吧。你还有多少空位,要多少银子?”

    吴节不解:“什么空位,什么开出价钱?”

    “不对啊,不对啊!”水声拍掉手中的碎屑,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吴节:“听你口音也是南京本地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吴节:“真不知道。”

    “看来遇到个雏儿了。”水生咧开开了嘴:“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批货要从这里去南京,也就几十里的水道,想跟你挤一挤。借你官船的牌子,也好通关。”

    水生:“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水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走的路多,别说大运河和长江这一段,连浙江福建那边也去过,那地方现在正在打仗,一团稀烂。连那样的地儿都敢去,还怕得了什么?将来你若有生意用得着我,说一声就是了。”

    吴节心中一动,他也没想到水生竟然去过前线。

    他着次来南京,本有军务在身,正好向他打听前线的消息。

    “原来是走私,好大胆子!”连老三慢慢地朝他靠过去,只等吴节一声令下,就将其拿下去见官。

    真是笑话了,这鸟人胆子真大,竟然想让堂堂翰林院学士,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走私,不想活了。

    吴节朝连老三摆了摆手,示意他忍耐。就问水生:“是你的货难道是私盐,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再说,我这船上本就有货物,还带了家眷,可不能随着你冒险。”

    水生:“怎么可能是私盐那活儿可都是被盐狗子们垄断了的,我水生虽然英明神武,却还是做不了这种大生意。也就是一批从东北来的药材,什么人参、鹿耸、田七的,江南不是在打仗吗,正缺药,一来一往就是十倍的利。”

    “你还说做不了大生意,这生意不就是挺大的吗?药材买卖利国利民,那是好事,再说利润既然如此之大还逃什么税啊?”吴节故意痘着这个小伙子。

    水生难得地红了脸:“药材的利润是大,可自从使用厘金制度之后,出来官府收一道军爷们又要收一道。官府还好,都有定额,军爷们可都是饿鬼投胎,见了这么多珍贵药材那眼珠子里还不滴出血来了,冒不得这个险,你且开出价格来吧,夜已经深了咱们就不多说废话。”

    说着话,水生的两个手下也走上船来,抱着膀子站在他的身边,一脸的精悍。

    听水生说起厘金吴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厘金制是可以解决国家财政上的大问题,可部队的军纪实在太坏,不按照规矩来乱收乱罚,也是常见的事情。

    吴节摇头:“不行,我可不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水生旁边的两条汉子见吴节拒绝,顿时恼了:“那厮若不干早些说就是,却要鸹噪许久,真真是可恶,讨打吗?”

    水生转头呵斥道:“住口,我们今天是来谈生意的,又不是抢劫。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哪有强求的道理,你们两人给我滚下船去!”

    两人这才应了一声,下船去了。

    吴节暗自点头:这个水生倒是个懂道理的人,人品不坏。

    等两个手下离开,水生突然一揖到地,求道:“吴老爷,实话对你说吧,这批货也不是我水某人的,我不过是帮他们通个关,得些人面银子罢了。我手下也有十来个弟兄要吃饭,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不肯做那种坏良心的营生。还请你体恤,赏口饭吃。”

    “我就说,你一个做大生意地,怎么连船都没有?”吴节一笑,将他扶了起来,问:“要通关也容易啊,你出点钱请个秀才坐在船上就可以了,怎么想到用官船?”

    水生叹息一声:“以前花二两银子请个秀才是能过关,可现在不是多一道军爷的厘金关卡吗。那些瘟器眼睛里只有银子,一个秀才算得了什么,根本就不会理睬。再说,这事真说论起来,货又不是秀才的,真查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至于举人,军爷们是不敢惹,可我也要请得动举人老爷啊!”

    吴节笑起来,越发地感觉到有趣了,就点了点头:“也罢,如果货不多,倒可以挤挤。”

    水生大为惊喜。连连拱手:“多谢,多谢,等下得了银子,一文也不少你的。

    说罢,就矫捷地跳下船去,自去找那伙商人,不表。

    连老三:“大老爷,真要让闲杂人等上船吗?”

    “当然,老爷我等下还有事要问那姓水的。”

    “是,大老爷。”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水生引着一胖一瘦两个商人过来,还有十来个脚夫,身上都挑着担子,沉甸甸装得很满,估升都是药材。

    上船之后,水生也不废话,将一包银子递给蛾子:“给嫂子的利钱。”

    一看,竟是二十来两,手笔倒是不小看来,这批货物的价值很高。

    胖商人显然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忙上前同吴节见礼,说自己姓木。

    吴节是微笑点点头,连老三则将他推开:“知道了,船上地方不大,货都放船舱里去吧。”

    “多谢,多谢!”胖商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吴节等人气度不凡,心中不禁打了个突。

    那瘦小的商人见蛾子生得美貌,故意走过去,拱手:“见过嫂夫人。”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目光不住在她身上扫描。

    蛾子心中恼火,口哼了一声,将身子转了过去。

    却惹恼了水声,立即狠狠地看了瘦商人一眼喝骂道:“乱看什么,也是你能看的,仔细挖了你的眼珠子。”

    看到他目光里凶狠,瘦商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将头低了下去。

    蛾子心道:水生这孩子品性真不错。

    却不想若论起真实年龄,蛾子比他还小两岁。

    水生还不肯罢休,骂道:“真当你们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惹怒我本大爷,将你们的货统统扔进长江里去。混帐东西,狗眼睛讨厌得紧,欠杀的货!”

    两个商人被骂得不敢说话,低着头灰溜溜地躲进舱里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蛾子自回屋安歇。

    等安置妥当,水生又过来对吴节说让他快些开船。说从这里去南京还有几十里地,又是逆水,需一整天。若是明日白天才走到晚间都不一定到,还不如现在起锚。

    吴节被他这一提醒,就让船家开了船。

    到黎明时分,船就到了镇江这里是长江上有名的大埠。好一个艳阳天,风景绝美。吴节就捧了一卷书坐在船舷边看。

    水生笑着道:“吴老板竟然还看书,难不成还想考个状元出来光宗耀祖。”

    吴节淡淡一笑:“若我说我就是状元,你信不信?”

    “信我信!”水生拖长了声音说:“其实,你不就是想假装官家吗。当官儿的,谁不是没事就拿本书看。我说,你演戏也太投入了点吧,这里又没其他人,不用这么装的。”

    吴节无奈,只得说:“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

    “我说,少读点书也好,读多了,人就没有了火性,不像个爷们。”

    “读书明理不好吗?”

    “嘿嘿,是好,就是不像男人。”看得出来,水生对吴节很不感冒。

    吴节苦笑,也不同这个夯货争辩,因为碰到前来巡检的船只。

    果然就碰到了钞关。不过,一看是官船,问几句话就放行了。

    吴节笑着对躺在甲板上的水生道:“水生,你的银子倒赚得容易。”

    水生:“这才开始呢,关键是南京码头,那地方才厉害呢!”

    “为什么?”

    水生:“那地方可有厘金局的关卡,查得极严,成不成就看那里了。”

    水生这人倒是自觉,因为船上位置有些,索性就躺在甲板上睡觉。

    吴节见水生已经醒了,就同他说起了福建浙江的战事,说自己有心去那里做点生意,问做什么合适,又去那里合适。

    “去浙江台州吧。”同吴节说了半天前线的事情,水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吴节:“哪又是为何,你不是说那里是最前线吗,刚打完仗,乱得很。”

    “是刚打完仗,可却不乱。”水生笑道:“那里是戚继光戚爷爷的地盘,手下的兵都老实。你也别奇怪,其实啊,打仗还得考老实的兵,并油子可排不上什么用场,也怕死得紧。戚爷爷的兵都是山里面的矿工,一个个老实巴交,可一上了战场,却不顾生死。平日里,从来不滋扰地方。”

    “这么说来,戚继光的兵挺厉害的。”

    “那是,厉害得紧,这几年来,别的官兵一看到倭寇,跑得跑不赢。十几个倭寇,就能在千里方面地地界横扫,也只有戚爷爷的兵敢冲上去刀子见红,真好汉呀!”击节叫了一声好,水生道:“这些年,浙江福建的倭寇,戚爷爷一人包打了,若能在他帐下效死这辈子也就值了。”

    吴节一笑:“我看你也是一身武艺,怎么不去戚继光那里为国效力呢?”从刚才水生说的这一大段话中可以听出来,胡宗宪是真的想养寇自重了。看来,要想尽快结束江南战事,还得着落到戚继光身上。

    说起这事,水生有些颓丧:“我是独子,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母需要奉养,大哥去世之后,还留了个老嫂和三个傲傲待哺的幼儿。我倒是想去前线同倭人拼命,搏个前程。可我若是死了,她们该怎么活?”

    说到这里,水生禁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神情落寞下去。

    刚才通关时的情形惊动了那一胖一瘦两个商人,就早早地起来了。

    见一切顺利,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让随从准备了酒食,摆在甲板上请吴节和水生饮酒。

    水生刚才说到自己的郁闷事,心情不好,只闷头吃酒。

    吴节则端着酒杯看着江面上的风景。

    胖商人姓木,瘦的那个姓云,都很健谈。不过,吴节看姓云那人一脸淫邪,心中不喜,也懒得同他们说话。

    木商人:“还好吴老板的这个官船管用,竟有惊无险了。”他指着吴节船头竖着两个牌子问:“应天府学衙门我知道,就是管南京读书相公的。这督学使者又是什么职务,这两牌子你花了多少银子请来,好使不?”

    “若我说没有花钱呢?”

    “怎么可能,不花钱怎么可能弄来宫牌。”瘦的那个云姓商人冷笑一声。

    吴节一笑,也不解释。

    云商人还不肯罢休,道:“吴老爷,那女子是你什么人?”

    吴节心中恼火起来:“拙荆。”

    “哈哈,休要瞒人。”云姓商人道:“若是你的夫人,先前你那个老家人怎么喊他蛾子大姐,而不是尊称为夫人。依我看来,应该是吴老板你的小妾。”

    吴节哼了一声,面色难看起来。

    云姓商人突然问:“吴老板,你那小妾卖不卖,开个所钱。”

    木姓商人大惊:“老云,不可无礼!”

    “碰!”水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狗东西!”

    吴节也被云姓商人这一句话,气得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水生气得眼珠子都要迸出来了:“他奶奶的,算我瞎了眼,引了这么个肮脏的东西上了船。”

    他转头看着吴节:“吴老板,此事是我做得错了,这就将这小人扔进江里去。”

    说完,一把抓住云姓商人的领口,将他从甲板上提了起来。

    云姓商人两腿在空中不住乱蹬,忍不住尖叫起来:“放开,放开,就就是问卖不卖吗,何至如此?小妾又不是夫人,更一般货物也没什么区别。咱们也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世上卖小妾的事情还少吗?男人吗,不得是喜新厌旧的。我看你那小妾连娃娃都替你生了,也该玩腻了。一千两,不,我给你五千两银子,怎么样,公道吧!”

    吴节再也忍不住,上前就要一记耳光抽下去。

    水生却先他一步动起手来。

    只见,水生一只手提着云商人,左手就是正反十几记耳光抽过去。

    水生的手劲何其之大,只片刻,云姓商人就肿成了猪头,口鼻皆有鲜血流出来。

    忍不住发出尖锐的惨叫:“杀人了,杀人了!”

    木姓商人大惊,也不敢阻拦,只不住作揖:“吴老板,这事是我等不对,还请饶恕。水大侠,可不能打了,再打就要将他打死了。”

    吴节见打得差不多了,哼了一声:“水生,放开他。”

    “呸!”水生一口唾沫吐到云姓商人脸上,这才将他扔到甲板上。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船里的其他人,连老三走了过来,一问情由,大怒:“大老爷,索性宰了这狗才。”

    水生:“对,杀了干净。”

    吴节摇头:“别杀他,脏了手,让他滚。”

    云姓商人还在大叫:“别杀我,我愿意赔钱。”

    “走吧你。”连老三踢了他一脚。

    木姓商人忙扶了云姓商人回船舱里去。

    水生冷笑着看了吴节一眼:“没卵子,自己女人被人羞辱,却没有胆量杀人。杀个把人算什么,提起刀子,眼睛一闭捅进去就是了。吴老板,我先前见你还像是个人物,却不想如此没担待。算我瞎了眼睛。等下你把船靠到岸上,这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吴节一笑:“水生你还真是看错我了,就这么杀了他却便宜了,我却有个主意。”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用刀

    水生斜着眼睛,将身边一壶酒倒进嘴里:“怎么说?”

    “我吴节是个随和xìng子的人,别人辱我,冲撞我,或许可以一笑了之,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说到这里,吴节冷下脸子,斩钉截铁地道:“可涉及到我的家人却断断不可,这不是一刀杀之就能够了结的冤仇你们江湖上面不是讲究恩怨分明吗,你说这事能忍不能忍”

    “当然不能忍”水生哼了一声:“同样的道理,在江湖上行动,我就算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却不要紧,可若是有人敢动我母亲、老嫂子和两个侄子一根指头,老子杀他全家”

    水生依旧斜视着吴节:“吴老板,可我却没在你身上看到一丝儿的血xìng”

    吴节:“不着急,杀这么一个渣滓也不废什么功夫,总得要取他xìng命之后将他抄家灭族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总得有让他云家落个鸡犬不留才算得真本事杀人,有的时候是不需要亲自动刀的”

    吴节这是动了真怒,这个仇结可不是仅仅取那云姓商一条命的事情

    所谓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区区一个七品知县就能让普通人全家被抄,别说如今的吴节了,他有这种力量现在,只需一个借口

    他常年行走在内阁、翰林院和皇帝身边,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威严,气场强大

    听他这么说,,水生心中突然一寒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畏惧

    手一颤,酒里的酒液淋了一身

    可转念一想这就是一个普通商人,凭什么说这样的大话

    顿时冷笑:“胡吹大气,你连刀子都不敢动,还说什么杀人全家我看你这是面子上挂不住,强撑着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功名没读出来,却将自己的xìng子读得懦弱了就是个废物而已”

    吴节淡淡一笑:“只需一rì之间,就能让你看个究竟”

    “哼,那我等着看你怎么靠读书把那鸟人一家读死”水生继续大喝地喝着酒,再不理睬吴节

    吴节:“那我就一封书信把他全家写死”

    说着话,就坐到小案前,提起笔开始写信这事他已经有了计较自己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手上不能粘血,传出去对自己官箴有损这种脏活,有一个人最适合干

    水生越看吴节越不顺眼,将已经喝干的酒壶扔到一边:“说你胖,你就喘,还真装起读书相公了罢罢罢,你自己都不着急刚才算我自做多情,枉做恶人”

    就在这个是,木姓商人走上甲板来,到吴节跟前长长一揖:“吴老板,刚才是云兄的不是,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原谅则个”

    说着就将两包银子放在吴节案头,抱歉地说:“这是我同云兄凑的一点银子,你和水大侠一人一份算是赔罪,还请赏个脸收下”

    木姓商人看人的眼光非常老道见吴节气度不凡,知道这不是常人刚才送云姓商人回舱之后,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个人凑点钱,看能不能将这事平息下去

    水生冷笑:“谁要你们的臭钱,嘿,好大两包银子,快一百两了,够我在这水上跑好几趟的了”

    吴节却指了指身前的位置:“木老板坐下说话”

    木老板:“吴老板大人大量,果然大度,佩服,佩服”他以后吴节已经答应将这个过节揭过了,就一提衣摆,坐到吴节身前

    水生大怒,猛地跳起来,将两包银子抢过来,径直扔进水里:“果然是贪图人家的钱财,与吴老板同船,水某深为不齿”

    说罢,就在扭头在木老板惊惧的目光中跑到船尾,闷坐在一边,谁也不搭理

    木老板半天才小声对吴节道:“吴老板可是嫌少,云兄说了,若你不满意,愿出三百两了结此事”

    吴节淡淡道:“不忙说此事,木老板我且问你,云老板同你是什么关系,可是一个商号的?”

    “谁愿意同这么个下流坯子一个商号,没得倒了大霉”木老板叹息:“木某乃是云南文山人,常年在外行商因为祖先几代经营药材,有知道东北出产上好人参和鹿茸,就去趟这条路子这才同云老板在辽阳结识的,图得不过是他在辽阳那边的门路”

    “哦,原来你们不是一路的云老板在东北的路子很广吗?”吴节猜木、云二人没有太亲密的关系,一问,果然如此若他们二人是一家人,这回搂草打兔子,连木老板一道给做了也罢

    “怎么不广”木老板低声道:“云老板路子可野得很”

    见吴节若有深思的样子,木老板:“吴老板你别误会,木老板和官府并没有什么勾连,否则我们也求不到你的船上来其实,云老板和女真人有关系他为了讨好女真,每年都从中原买些女子送给那些北奴,为的就是方便从他们手头收购人参之类的珍贵药材”

    说到这里,木老板一脸的愤恨:“这个云老板,真是将坏事都做绝了”

    吴节心中一动,他也没想到云姓商人的人品如此低劣如此看来,还真真不能将他放过不但他,连他家人都不能放过如此,自己心理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忍不住说:“木老板,既然云老板如此可恶,你怎么同他走到一路?”

    木老板一脸惭愧:“没办法,要吃饭啊,不经过他的手,就买不到上好的药材吴老板,这事确实是我等不对,要不我去找云老板过来亲自给你赔罪,这一趟船,我们再加点钱”

    吴节一摆手:“不用了,反正就一天时间到南京,我不想看到他,你下去”

    等木老板退下,吴节招手让连老三过来,把写好的信递到他手头:“派人用快船带去给万文明,把先前的事情同他说说”

    连老三:“是,我这吩咐下面去办大老爷,该让万大人如何处置这个畜生”

    吴节淡淡道:“走私贩私,逃脱国税,重罪,按律,杖五十,流放三千里本大人怀疑他贩卖私盐,按律,斩立绝,家产充公本大人还怀疑他贩卖铠甲兵器,勾结倭奴,按律当斩立决,家属中男的发配边疆为奴,女眷充入教坊司你去,让万文明务必要秉公执法,不得姑息”

    “是”连老三不动声sè地一恭身:“小人明白”

    “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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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恶念起

    1—叶扁舟带着吴节的书信飞快西去。

    此时,官船正行驶在长江只上,水天空阔,又逆流,行得不快,转眼那叶小船就看不见踪影。

    “怎么,想请人整了云杂碎,去搬救兵了。”正当吴节背着双手看着江面上往来不息的船只时,水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吴节身边了,冷冷道:“何用得着那么麻烦,出银子,我帮你收拾了那鸟人。怎么,舍不得钱,要想你自己的家人。别折腾了,你家里的家丁怎比得上我的身手。说穿了,还是一个钱字。”

    吴节被他撩拨得有些恼火了,他先前主要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现在却有些后悔没有亲自痛打那云姓商人一顿,反让水生看不起。

    哼了一声:“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和方法,何用你废话。”

    “废话,好好好,当我是废话好了。”水生一笑,自去撩拨从官船边擦身而过的船娘们。

    看得出来,水生对这一段水路很熟悉。往来的船只中不管是商船还是渔船同他都认识,都喊“小水,果然是你,又出来生发了。”

    更有小媳妇儿红着脸,将莲蓬或者芦白扔上船来,让他受用。

    吴节:“你是哪里人?”

    “哼,要你管,爷自是南京乌衣巷的,有名有号,我不想同你说话。”就将头转到一边,自顾自剥着莲蓬。

    吴节:“刚才可是你自己找我说话的。”

    “我说不过你,读书人啊呸!”

    吴节也不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在一僻静的船舱里,木姓商人将刚才同吴节交涉时的情形同云姓商人说了。

    然后跌足道:“云兄,你这次可是惹祸了,好生生地要买人家的夫人这不是侮辱人吗?”

    云姓商人用手捂着青肿的脸,满口都是牙血。目光中全是恨意:“买他的小妾又如何,这些年我云易买的娘皮还少吗?也就是玩上三五个月,玩腻味了,就送给女真人当礼物。这吴老板的小妾我是真心喜欢,准备留给自己用的。他不愿意卖说一声就是了,凭什么打人?这里是江南,我是没个奈何。刚才咱们已经低声下气地赔偿了,他还待怎么的,竟然将银子扔水里。若是在东北找两个女真蛮子,偷偷地就把他的性命给结果了。”

    说到这里,云易脸上带着杀气。

    木姓商人气得面上青气涌动:“云易这些年你为了打通女真的商路,坏了多少良家女子,这事伤天害理,将来可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云易嘎嘎一笑:“木恩你他娘以前通过我的手拿到大量紧俏药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现在却说这些,犯得着吗,不想在东北混了?”

    木恩忍住气道:“云老板,这话说得不对。我是通过你赚了些钱。可扪心自问,这钱也不干净,经常整夜整夜失眠。”

    “失眠你他妈是不是在指责本大爷?”云易怒了,阴森森一笑:“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失眠。你以前有什么啊,一个破产行商流落辽东。又是谁可怜巴巴求到我门上来,请我给你指一条路。当年贩卖女子的时候,你也没少出力啊,现在却良心发现了?”

    木恩突然伸出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我当初也是瞎了眼昧了良心这才认识了你,本以为人口贩卖也是常事,贫苦人家的女儿活不下去了,帮她们寻个高宅大院做丫鬟,也算是一条活路,也算是善义之举。却不想你却将她们卖去女真为奴。我也是想得明白了,这一趟下来,咱们就后会无期,我自回云南干我的正当买卖。至于吴老板要拿你怎么着,我也管不着,没力气当这个和事姥。”

    云易冷笑:“你翅膀硬了想单飞,咱也不拦着。至于吴老板,依我看来,就是个懦弱之人,怕他何来,不就是有个水生替他撑腰罢了。在船上,我是没有招。可只要过了今天,总得要找回场面来,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果然是个小人。”木恩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朝外走去:“云易,那吴老板看起来不是常人,作为曾经的合伙人,我劝你一句,还是好生跟人家赔礼的好。”

    背后传来云易的冷笑声:“依我看吴老板也就是一个商贾子弟,第一次出来行商,就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你吓唬得了谁?”

    木恩摇了摇头,再不说什么。

    只得有走到吴节身边,道:“吴老板,云易说银子已经赔了,却不肯过来道歉。”

    吴节淡淡道:“由他去。”

    木恩叹息:“吴老板,云易这人人品低下,行事不择手段,只怕将来会给你找麻烦。”

    吴节:“我不怕麻烦。”

    等木恩走出船舱,云易摸了摸疼得钻心的脸,心中的恨意如同有虫子正在嘶咬,暗道:“好好好,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我云易岂是任人欺负的主。真把我当外乡人欺负了!大不了当这次白跑一趟,老子泼出去大把银子不算,得将水生那鸟人给灭了!”

    “竟然打爷,还下这样的重手。看水生这厮也就是个泼皮,当初之所以找他通关,不过是想省下几个钱。军队那边我也不是不认识人,庄把总是辽东老人,后来调到胡宗宪军队里任职,我还能同他说上几句话。只不过这人胃口实在太大,侍侯不起。如今他正在南京的厘金局卡子公干,等下找他,无论如何得把水生给办了。还有那个吴节,也不能放过。”

    “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对了,干脆把木恩一起整死谋了他的宝货,不但能弥补贿赂庄把总的损失,还能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云易来了精神,又想起蛾子的美貌,心想:“那女子真带劲,无论如何不能错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次就算花再多钱,也要得到那个小女娘。”

    一想到这里,云易顿生恶念:“且隐忍一天,等到了南京,嘿嘿!”

第三百七十八章 横行霸道厘金局

    多亏了水生的提醒让吴节等人漏夜赶路,这才堪堪在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时赶到了南京城

    不愧为六朝古都,南京的繁华之处比之běi jīng胜一筹从长江上看过去,城里已经点了灯,虽然在城墙的掩蔽下看不真切,可那片灯火却已经竟整个城市照亮了,就连火红的夕阳,也在这片灯火中显得黯然失sè

    虎踞龙盘,东南形胜,在灯光的照耀下,增添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苍郁

    无论是从人口数量,还是城市规模来看,南京都是běi jīng的两倍以上毕竟,此地作为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已经有上千年历史而běi jīng不过是一个城,成祖迁都běi jīng之后,在元大都的基础上推倒重建,至今不过百余年

    相比起běi jīng簇得像一个爆发户,南京多了一份内敛和雍容大度,或者说像是一个没落的老贵族

    这还是吴节第一次到南京,穿越前的那个吴节的身体不算,保留在脑海里的残存记忆也随着时间逐渐蜕sè了现在刚一看到这如同现代都市一样的傍晚景sè,吴节一刹间有些失神了

    蛾子也非常高兴,抱着孩子来到船上,满面都是期待和惊喜:“终于回家了,回想起两年前离开这里的情形……我,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声音竟有些哽咽

    吴节叹息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来了”

    水生看吴节越发地不顺眼:“原来吴老板也是应天府人,才出去没两年啊也不知道以前住哪里,没准咱们还是个邻居我住乌衣巷的”

    吴节:“两年前我住在西长安街”记忆中,那个家已如泛黄的照片一般有些模糊了,包括这具身体的童年岁月

    水生冷笑:“哟,原来你是住在皇城你的达官贵人啊,难怪整天捧着一本书装读书相公”西长安街位于皇城正南方向,这一代都是官员、贵族和个大衙门的半公地点除了南京各公侯伯男子的府邸,还有六部和各大zhèng fǔ机构住在皇城中的人同外面的普通老百姓简直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水生:“吹牛谁不会,你们这些行商我最清楚不错,逢人只说三分话,从不全抛一片心见了人,总把自己的身份往大里抬,为的就是怕被人欺负这心里好其实虚得很”

    吴节和蛾子相视一笑也不多说,只问:“水生,这南京城的码头多着呢,像我们这种官船一般都停泊在什么地方?”

    南京不同于小地方只有一个码头,从大胜关到上元门再到门街、金川门,大大小小有六七个码头像吴节这种zhōng yāng下来的官员,地方上一般都会派员去码头迎接的

    这也是吴节疏忽了在来南京之前也没问清楚应该在哪个码头停靠

    “嘿,你扮贵人还扮上瘾了,罢,且同你说,一般来说,官船都回停靠在江东门”

    吴节点点头,吩咐船家将船驶去江东门

    “你还真去那里,也好我家就住那边,倒也方便”

    当下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应天府实在太大,从大胜关去江东门需要绕半个南京城这一路上行来却不顺利一路上不断有官府的小艇过来盘查,前前后后竟达三四拨之多,真是查得人想吐血主要是吴节的船大,又是官船,显得招摇,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但一见到吴节的执照,就道了一个“劳烦”,挥手放心

    即便如此,船行得却慢,水生渐渐地不耐烦了

    等到船离江东门还有两里地的时候,正好一艘小渔船从旁边路过船上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渔翁,一见到水声,就笑着喊了一声:“小水,回来了,听说你去扬州半个多月,可大发了利市?多rì不见,倒挺想你的来来来,今天我一网下去,正好得了几尾刀鱼,带两条回家去”

    说着就要把鱼往吴节船上扔,他一看到水生在船上,就以为吴节的船是假官船,也不畏惧

    “那可好宗伯,等下去我家吃酒”

    “吃个屁的酒”宗伯却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小兔崽子却也知道回来,一去半月,不知道你家都断粮好几rì了吗?妈个批,你老母、老嫂和侄儿们三天粒米未粘牙,全靠吃几只大闸蟹吊命,你还有心思跟我说这些?”

    “啊,我家断粮了”水生大惊,再也坐不住了,右脚在船舷上,就跳到宗伯的船上,回头对吴节喊:“我先走了,他nǎinǎi的,你这蔫人,老子越看越有气,这里是再呆不住了”

    说着话,就不住地催宗伯快走

    小船快,须臾就看不到影子

    吴节听得好笑,穷得只能吃大闸蟹了,这玩意儿在现代社会二十多一两,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享用的在以前,也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这次好不容易来江南一趟,怎么着也得吃个过瘾

    说来也怪,一路上云易都藏在船舱里没有出来倒是那个木恩一直站在船头同船家和各路关口的小吏打交道,显得很是jīng干

    也是吴节他们的运气,这一路都没碰到厘金局的人

    可如今的厘金局的关卡已经深入到普通商贾的rì常生活中,根本就躲不过去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官船总算驶入了江东门的水面,远远就看到一片黑黝黝的城墙,和如蚂蚁一般的船只,因为天已经暗了下去,却看不真切

    这一片是一个回水湾,江水很缓,且深

    水面上也浮满了垃圾,有大大小小的船只不住在身边蜂拥而入蜂拥而出,整个江南的物资都要在这个地方汇聚分散流通,要靠个码头,却是千难万难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快船飞快地冲过来,船首在江面劈出一条白亮的浪花,船上站着三四个兵丁,都敞着胸,腰垮长刀,恶形恶状

    别的船只见了他们,都想是看到鬼一样,飞快地避让到一边

    兵丁们都作野战部队打扮,正经的大明边军,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厘金局的人,目标正是吴节的官船:“前面那条官船停下,厘金局办差”

    蛾子见有生人过来,怕惊了儿子,忙回了船舱

    “当”一声,一条飞爪挂到船舷上,然后几个士兵跳上船来,喝问:“是哪个衙门的,将执照文书把来看看”

    “他nǎinǎi的,这年头冒充官船逃税的人多了,我家大人有命,不管什么来头,都要仔细盘查,休叫别人鱼目混珠蒙过关去”

    几个士兵骂骂咧咧地站在木恩面前,不住地拿眼睛东看西看

    有人甚至伸出手去摸木胖子的腰,看能不能得些好处

    木恩长袖善舞,不住地拱手,指着吴节赔笑着说:“这是我们吴大人,来应天府公干,不得无礼”

    “大人,这年头大人多了,不信你去访访这南京城里,公侯伯男子,什么奉国、镇国将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值得几个钱?在怎么大,还能大过咱们胡部堂?”

    果然是胡宗宪的兵,当真是跋扈骄横得紧,吴节心中暗笑,就伸手去摸怀里的文书,表明身份,也好将这几个兵给打发掉

    时辰已经不早,估计应天府和贡院的官员们已经在码头上等一整天了,再让他们等下去,岂不显得我吴节拿架子,不好亲近?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吴节也没放在心上这几个士兵虽然粗鲁,可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一个翰林院学士和学政官的分量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一整天没有露头的云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溜烟跑到那几个士兵跟前,不住拱手道:“在下云易,本是辽东商贾,来南京经商,大大的良民还请几位军爷行个方便,放我们靠岸”

    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个士兵同时一震,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哈,你是商人,我还以为这是一条官船呢,却原来是冒充的”

    “既然如此,爷爷就不客气了,打开所有船舱门,让我等清点货物,计算税款”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吴节一楞,禁不住面上变sè:这厮分明是把他自己这头肥羊送到人家刀口上去,脑残了吗,究竟想干什么?

    木恩也惊得脸都青了,指着吴节怒啸道:“云易,你究竟想做什么,别牵连了人家吴老板”

    “哈哈,吴老板,原来你就是吴老板,而不是什么大人?”一个士兵凶狠地走到吴节面前,上下打量:“冒充官员,乘座官船,你的事犯大了”

    连老三面上涌起一股杀气,看了吴节一眼

    吴节却朝他摆了摆头,示意忍耐,他也是奇怪这个云易究竟在搞什么鬼子,且等等看

    云易走了过来,朝那士兵连连作揖,装出一副惊慌的模样:“此事与吴老板无干,都是小人的错将军,我同你家庄把总有旧,他在这座码头没有?”

    说着就将一锭银子塞到那士兵手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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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为得钱财起黑心

    原创那士兵被云易一口一个将军地叫着,又得了银,顿时眉开眼笑:“原来你是咱们庄头儿的故人,也是你的运气,庄头儿今rì正没处耍,在那边盘查呢,你要见他也不难。搜这⒌

    说完,就点了一只焰火,“咻!”一声放在天上,然后响亮炸开。

    不片刻,又有一条小船过来,上照例坐了三个士兵,为首那人头带软檐毡帽,帽顶上的大红缨和他敞开的胸怀上生就的茂密胸毛相印成趣。

    这人大约就是云易口中所谓的庄把总吧?

    “谁他妈在叫我,不过是一条官船,还查什么,验明身份放行,没好处的事情闹个屁。”这人生得矮壮,相貌凶恶,一口辽东口音,有些像后世的běi jīng话。

    一个士兵笑道:“头儿,却不是官船,船上有三个商人行迹可疑。”

    “啊,三个商人,妈的,早说嘛,冒充官船逃脱关卡,货物没收。等等,爷爷先看看有没有宝货。”那庄把总立即来了jīng神,手脚并用,就爬上了吴节的船。

    “见过庄爷,还就没见着了,庄将军风采依旧啊。”云易赔笑着迎上去,不住拱手。

    “你谁呀,谁认识你?”庄把总显然没认出云易来。

    云易笑道:“庄爷你忘记了,四年前在辽阳,你老过生rì,我还送过去两根上好的老山参呢。”

    庄把总:“想起来了,你不说还好,一说那人参老就来气。吃了你的人参。大冬天的,热得老流鼻血。赤着胳膊在雪地上折腾了一夜算是退了热。妈的,今天可算是找着你了,来人了,给我拿下!”

    云易吓得面容苍白,连连到:“庄爷,那事是小的不对,愿意赔偿你的损失。”说着就将一叠钱票塞了过去。

    庄把总一看。大约有百余两,这欢喜起来:“你这人倒晓事得紧,看在钱的份上,有事好说。不就是冒充官船被逮住了吗,只要使够了银,爷爷包你没事。”

    他目光中尽是贪婪。就打主意等下好好刮这家伙一笔。

    云易:“庄爷。我愿意出三千两银。”

    听到这句话,庄把总jīng神一振作,心中一片欢喜。厘金局这个关卡油水非常足,每天都有好几十两银收入,他也是上下使了钱,得了这个职位。就因为这地方太紧要,军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人只能在这里呆两个月,两月期满,就得换防,免得好处都被一个人得去了。

    正因为只有六十天期限,自然有可着劲地捞好处。

    但一般卡住商船,除了应缴的厘金,他也只能得几十两好处。

    像这种一开口就三千两的,还是破天荒第一碰到。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只要到手,下半辈。连儿带孙都不用奋斗了,妥妥的一个富家翁。

    这个数字一喊出口。不但几个厘金局的士兵眼冒金光同声大哗,就连吴节和木恩都是大吃一惊。

    木恩心中大起jǐng惕,忍不住叫道:“云易,你想干什么?”

    他对云易这人清楚得很,是贪婪。这次来江南,两人的货物加一起也不过两万两不到,一口气就拿五千两出去,这不是要亏得当裤吗?

    商人求利,云易肯做这种赔本买卖,真真地让人心中起疑。

    “住口,木恩,云爷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云易冷笑着看了他和吴节一眼,低头在庄把总耳朵一阵耳语。

    那庄把总面上的表情yīn晴不定,刚云易在他耳边说得明白,船上有两万两银的货物,可若要变现,却需大半年。若是就这么直接抛售,根本就卖不起价钱。云易请他将吴节和木恩拿下,找个借口办了。除了那三千两辛苦钱,货物卖出去之后,另外再分一半利润过来。

    财帛动人心,庄把总大约算了一下,这一趟,至少有七八千两的好处可拿。自己的任期只剩一月不到,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就将牙一咬,指着吴节和木恩喝道:“这两人冒充官员,走私贩私,来人,给我拿下,关进卡里的牢房里!”只要将这二人往小黑屋里一送,要谋了他们的xìng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得令!”几个士兵同时抽出刀就要扑上去。

    “谁敢!”连老三大喝一声,抄起船桨立在吴节面前。

    吴节大笑,指着庄把总:“大胆,竟敢谋害朝廷命官,想造反吗?”

    “你是朝廷命官?”庄把总一呆,南京城里的官员多了去,可正经的朝廷命官却同那些挂着一个什么伯什么男头衔的人大不一样。那可得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进士老爷,至少也是个正七品的知县。

    明朝崇文抑武,文官地位比武高太多了。一个七品的文官就敢指着三四品的武官喝骂,而武官却只有赔笑陪小心的份儿。

    “他不是什么官,假的!”云易叫道:“也就是一个商人罢休了,庄爷,他哄你的。”

    吴节不屑地一笑,从怀中掏出官照往甲板上一仍:“自己看。”

    一个士兵飞地拣起吴节的官照,递给庄把总。

    庄把总只看了一眼,就惊得浑身乱颤,声音也嘶哑了:“你……你……你你你,你是翰林院的老大人……”

    吴节旁边的木恩也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翰林院的老大人是什么概念,将来外放至少也是个封疆大吏、部院堂官,弄不好还有可能入。

    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物,就立在自己身边。

    “正是吴某!”吴节一背手,傲然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云易却放声大笑起来:“吴老板啊吴老板。你冒充什么不好,偏偏要冒充翰林院的高官。凭你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的本事。若是冒充一个县丞或者巡检什么的,或许还真把人给糊弄过去。别以为我没见过翰林学士,人家出入有仪仗,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路都有地方官员迎来接往,威风大了去。看看你又是什么情形,这一路我可看得明白。你全家上下都是棉布衫,rì常吃食尽挑别人不用的东西造。什么糙米饭、南瓜须、田螺、虾贝,跟下人说话也是客气得紧,像是贵人的派头吗?估计是没见过真正的贵人是什么模样,也无从学去。”

    吴节倒被他说得心中好笑,确实啊。自己是低调了些。而且也很注意养生。专门吃粗粮和野味,落到这个时代人的眼里,真得不像是个官儿。

    吴节:“那么说来,你见过翰林学士?”

    “怎么没见过,翰林学士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从童试考起,一路上去,要想中进士。没个几十年下不来,都是老头。吴老板你多大年纪,二十没到吧。说你是翰林贵人,也得让人相信啊!”云易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庄爷,你觉得他像吗?”

    庄把总猛然省悟:“对啊,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回过味来。这鸟人确实是冒充的。翰林院的贵人我是没见过,咱身份低微没那个福气。不过。胡部堂洒家却是远远看过几次的。那风光,那富贵。根本就没法儿想象。一出门,光开道的马步兵丁就得好几百,沿途还得清道戒严,地方官还得在路上跪接。你这厮冒充翰林贵人,还真没学像。”

    吴节无奈地苦笑一声,胡宗宪人品极好,可就一个缺点,xìng尚奢靡,喜欢大排场,也因为这一点,被御使们弹劾。其实,这也是明朝官员的普遍缺点,不但他和老师严嵩,以前的陆炳和后来的张居正、徐阶,不也如此。主要是明朝正处于鼎盛时期,经济繁荣,官员们的生活也非常富贵。

    他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以前当吊丝的时候见不得贪污腐化的官员,就想,如果自己真当了官,就得当好官,当清官。

    到明朝之后,吴节知道要想当清官不是那么容易,风气如此,真要当清官,只怕连老婆和儿都要饿死,明朝官员的工资低得令人发指,养活一个人都难。

    适当得一点好处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要做事,做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如此不负我心。

    当然,平rì间吴节还是装出一副简朴的样,毕竟,太招摇的人也没好下场。张居正厉害吧,陆炳厉害吧,就因为太不低调,人刚一死,家就被人抄了。

    低调做人,闷声发财是真理。

    庄把总说完这段话,面上怒气涌动:“好个贼,竟然敢吓唬本大爷,今rì非给你点颜sè看看,来人啦,把他们给我拿下,尤其是这个鸟人,先打一百鞭再说。”

    “是!”几个士兵狞笑着走过来。

    云易也拍手大笑:“对对对,拿下这个骗,还有那个木老板。妈的,敢打我,今天知道爷爷的厉害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买。”

    吴节叹息一声,朝连老三看了一眼。没办法,只能动手了,以连老三的武艺,只需片刻就能将这几个人收拾了。

    眼见着就要动手。突然间,就看到六七条小船飞地朝这边扑来。有人高喊:“士贞兄,可在船上,为兄来迟了,恕罪恕罪!”

    船来得好,显然都是水上好手,顷刻就靠到吴节的官船上。

    为首正立着万文明。

    一见吴节的船上有那么多恶狠狠的士兵,万文明脸一冷,喝道:“什么人,哪个衙门的?”

    “你们又是什么鸟人,厘金局办差,咱们是正经的胡部堂手下……”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下去,庄把总也看不清楚来人的相貌。不过,他们军队的人横行惯了,有胡宗宪撑腰,也不怕事。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亲兵跳上船去,对着庄把总就是一记耳光,骂道:“厘金局了不起吗,睁开你的狗眼,咱们是南京中军都督府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快意

    所谓中军都督府其实就是南京守备的衙门

    南京守备直接管辖南京地区的所有军事力量,南京卫戍部队分为左中右前后五个府,称之为五军都督府,中军为其治所

    庄把总是个在战场上刀口舔血的,胆子贼大,听对方自报家门是中军都督府的,不但不惧,反因为这一记耳光激起了骨子里的一股凶xìng一抬手就将自己腰刀抽了出来,骂道:“怎么地,欺负到我们胡部堂头上来了?”

    “你拦截官船,藐视朝廷,冲撞朝廷命官,勒索官府,形同造反,也是你们胡部堂的意思?”万文明也走上船来,面如沉水地厉声呵斥

    “你又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庄把总大怒,正要耍横,扭过头来,借着夕阳的余辉,却看到一个身着二品武职官服的中年人,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大胆”万文明的亲兵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老实告诉你,这位是咱们南京守备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成安伯万文明万爵爷,打不烂你的臭嘴”

    庄把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万爵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一想到万文明刚才说自己形同造反,是吓得混身乱颤

    听到万文明的亲兵报出名号,云易和木恩都是面sè大变,忙将头低了下去一个二品大员同身份低贱的商人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何不让他们心中惊恐

    万文明也不理睬庄把总,径直走到吴节面前,上下打量,须臾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欢畅

    然后深深一揖:“士贞,不应该是吴大人咱们京师一别,已有一年,想不到今rì却能够在南京相会却不知道吴大人这是出来散心,还是得了公差?”

    听堂堂万大人喊吴节是大人,两个商人同时一颤只不过,木恩心中满是欢喜,而那云易却如同掉进冰窟窿里去了

    吴节也是一笑:“万大人,不,应该是成安伯了吴节这次来南京是经过翰林院大考差接了圣旨,来主持应天府今年的院试,乃是公差”

    “啊,你是翰林院的贵人?”木恩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万文明身边的亲兵呵斥:“住口明白告诉你,这为吴学士内是翰林院编撰,搞不好将来就是我大明朝的阁相大老爷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儿?”

    这下,吴节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木恩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木恩旁边的云易身子却是一软,瘫倒在甲板上

    而那边庄把总还在不住磕头,已经将额头都磕出血来

    木恩正要跪下去吴节却一把将他拉住:“木兄,相聚是缘,你我相交甚得,无须多礼”

    “大人……”木恩眼圈一红,再说不出话来

    “大人啊,大老爷啊”云易突然大哭一声,从地上爬到吴节身前:“云易狗眼不识泰山,还望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穿,饶小的一条贱命”满面得是纵横的泪水

    “若我不愿意呢?”吴节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嘴巴上,就有两颗焦黄的牙齿落到地上

    吴节俯视下身去,在云易耳边笑着,小声道:“我的女人你也敢无礼,你这条命是逃不掉的还有,你勾结女真,不知道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你的家人也一样有罪,家中所有女人都要发卖为官jì,也让你知道自己家女人为奴为jì的滋味”

    云易不敢说话,口中还是不断有血涌出来

    他抬头看着万文明,一副平静模样:“成安伯今天到本官船上来,可有公务?”

    万文明忍住笑,故意板着脸:“近rì本都督接到秘报,说是江上有官船偷运违禁之物因此,本官就下了一道手令,往来船只,不管是官是民,都要逐一盘查士贞,咱们什么是老朋友了,可也不能因私废公”

    吴节:“那是自然,万大人请便”

    “好说,得罪”

    不片刻,木、云二人的货物都被搬到甲板上来然后,吴节让木恩将他自己的货物分到一边

    木恩不知道吴节要如何处置自己,怕得要命

    好在万文明的亲兵顺便地将木恩的货物翻了翻,就道:“万都督,这些货物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没交税”

    “税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万文明一挥手:“让他把货物转去其他船,放行”

    木恩自然是千恩万谢,忙招呼伙计将货转去旁边一条小船,朝吴节感激地一拱手,飞快地走了

    接着就该查云易了,云老板还瘫软在地上,但事关自己的姓名和家人,却又不得他不上心,忙就头转过去看

    就见到一个亲兵从坏里掏出一个小口袋,也不避人,嚣张地扔在货物上,大声禀告:“万都督,发现私盐一包”

    云易立即惨叫起来:“冤枉啊,冤枉啊”

    万文明冷笑:“我一看你这鸟人就不是正经货,果然找出私盐了,查,继续查”

    “我来”另外一个亲兵主动请缨,走上前去,将身上一件软皮甲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来,扔到地上

    大叫:“发现铠甲一套”

    万文明立即暴喝:“贩运铠甲乃是谋反,按律,诛三族,来人啦,把他给我拿下”

    云易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正在磕头的庄把总:“庄爷,他们诬陷我,你可得替我佐证我愿意……愿意出一万两……”

    庄把总就好象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起来

    手一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伸进云易口中一搅,就将他的舌头挑断了

    骂道:“妈拉巴子你这个丧门星,你他妈又贩私盐又私藏铠甲关老子屁事,爷爷身为大明军官,自然要抓捕你这个乱臣贼子”

    他已经想得明白,今天万文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诬云易,为了封口,肯定会将自己这一干人统统干掉这个万大人可是锦衣卫佥事出身,手辣得很他有位高权重,捏死自己就好象捏死一只蚂蚁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乖觉点先弄份投名状自保

    又瞪着凶眼看了手下一眼:“今天的事儿,你们什么都没看到若敢乱嚼舌头,老子留你们不得”

    几个手下忙道:“咱们都已经瞎了”

    庄把总这一手干净利落,万文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吩咐手下将云易拖下去

    庄把总却突然道:“云老板虽然不能说话了可好象识字,等等,小人还有些手尾没有了结”

    说着又用刀子将云易的十根手指都剁了下来

    可怜那云易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士贞兄可不喜欢邋遢”

    很快,庄把总等人忙将甲子打扫干净,又用水将血迹冲掉这才恭敬地侍侯在吴节和万文明身后

    “士贞你来南京怎么不预先说一声,我也好派小的们去接”万文明却不高兴了:“以至于被这些龌龊小人滋扰”

    吴节:“低调低调”

    “你们翰林院的大人们,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万文明无奈地摆了摆头:“今rì我这么处置,你还满意否”

    吴节哈哈一笑:“快意,快意”

    这一天一来的不爽随着这一声笑,终于消失无踪了

    “起航,朝码头靠过去”万文明下令开船:“为兄今rì就替士贞开道”

    很快,吴节的官船就在厘金局和南京中军都督府的快艇的引导护卫下靠了岸

    岸上已有不少官员等在那里顺天各县的知县中,凡是被选为外帘官的,都在顺天府学学政的带领下前来迎接

    顺天府的学政大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还黑着,但面上的皱纹却跟梯田一样

    各官员自报家门之后,吴节才知道这学政姓王名屋,一听就知道他的籍贯在王屋山此人是这一科应天府府试的副主考,按照规矩,主考官需zhōng yāng下派,副主考则由地方学政充任

    各人所担负的职责也不同,主考官要出四书三道题的,副主考出五经五道题也就是说,吴节负责审核考生的八股文,这个王屋则批阅策论

    说来也巧,这个王屋乃是嘉靖二十六年的二甲第二十九名,赐同进士出身和张居正、谭纶、包应霞同期其他,他和包应霞关系还很不错

    说起来,和吴节也是自己人毕竟,包大人可是吴节的大宗师

    文官们一见面,首先就论功名,先得报出自己是什么出身,是哪一届的进士,得了什么名次,然后才是现任何职,最后再排个座次

    吴节虽然在众文官中属于后进,可驾不住他是状元,自然排在第一

    这么一叙,吴节知道了王屋和自己的渊源,心中也是高兴从童子试到殿试,这么多考官中,吴节最尊敬的就是包应霞,最亲近的却是李chūn芳

    这王大人年纪一把,却不包大人那么迂腐梗直,为人平和诙谐,一想到要和这人相处大半个月,吴节就觉得一阵轻松若真换个包应霞那种刚直的副手,相处起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文官们一阵论叙排辈,倒将万文明冷落到一边

    等了半天,他才道:“各位大人,天已经暗下去,且回去,我已经准备了酒菜送去学政衙门”于是,众人这才各自上了轿子

    这么多大老爷齐聚在码头,早就惊动了许多百姓

    也顾不得黑,远远地聚在一边,借着灯笼火把的光看热闹

    人群中,有一个少年认出了吴节,愣愣地站在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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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窘迫

    原创这人正是水生,在先前他听宗伯说家中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心中一急,就从吴节的船上跳下来,乘宗伯的渔船想先一步赶去码头,还买米回家

    在路上,他心中也是懊恼:自己真是糊涂油蒙了心,听人说扬州那边活路多,就带人过去,看能不能碰点运气。在那里一呆就是十来rì,屁生意没有。好容易在昨天揽了个活吧,那云姓商贾又是个小人,姓吴的老板也不是汉,没得让人憋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南京呢!

    可呆在南京有如何,不一样没个盼头?

    水生现在说好听点,也算是打行的一个头目,在人前人后也有几分面。可自家的苦自家清楚,这年头可不是能打就可以赚钱的。在道上混,靠的是人脉和关系,如果没这两样,就得靠钱去铺路。

    水生少年时素有勇名,是个敢于刀见红的狠角sè。可混到今天,手头却只有十来个手下,地盘也小得可怜,相码头、赌场这种风水宝地可没他的份儿。

    若说起打,他是行。可这世道太平已久,南京一地商贾云集,大家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哪里有那么多架可打。

    眼见着混不下去了,水生这想起在水道上当掮客,赚些辛苦钱。

    这一趟跑下来,十来天只弄了一笔生意,得了几十两银。可他素来手面大,扣除这些天几条汉的吃用,却只剩下十来两。

    还好,这十来两够母亲、老嫂和侄们吃几个月的了。

    想到这里。水生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船靠了码头,提着宗伯送的两尾刀鱼。正想着是不是去买十斤米,割两斤肉,打点酒回去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就看到一个书生带着一个戴了孝的夫人急冲冲地过来。

    一看到水生,就喊:“水哥儿,水大哥儿,可算等着你了。”

    水生一看。这人正是自己邻居,乌衣巷的朱茂,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童生。

    他身边那个戴孝的妇人,却不认识。

    水生笑道:“朱秀,有rì不见了,今rì怎么等我呢?也好。我刚得了钱。正好要去打酒,等下咱们一道喝几口。”

    朱书生脸一红,反驳道:“不是秀,我就一个童生,水哥儿你可不要乱讲,传出去了我可是要被别人笑话的。听说你去扬州了,今rì要回来。这不,我就在这里等着了。酒就不吃了,另有要紧之事。”

    水生奇怪地问:“你读你的圣贤书,是尊贵的读书人,我烂人一个,你等我做甚?”

    话还没问完,朱茂身边的妇人就“哇!”一声大哭起来,就要上前来抱水生的腿。

    水生吓了一条。忙跳到一边:“你什么人,怎么见了面就号成这样?”

    妇人只是哭。却说不出话来,让水生一阵气闷。

    朱茂道:“水哥儿。这妇人正是郭老三的浑家。郭老三好象同你是一路的吧。”

    “郭三哥啊,是跟我在外面跑滩,怎么了?”水生朝那妇人看去,心中却是大吃一惊。他记得郭老三曾经说过,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婆,也没有孩和老人。这女人全身重孝,难道:“原来是嫂,三哥他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妇人哭得厉害了:“老三,老三他……他没了!”

    码头上本就人多,看到这一幕,不断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什么,三哥死了,怎么死的?”水生大叫一声。

    “被人打死了,水生你可要替我家老三做主啊!”

    “被人打死了,谁干的?”水生咬了牙狠狠地问。

    郭老三同他认识了十来年,三年前跟自己在外面厮混,是个胆小不爱惹事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是被董大郎打死的。”朱茂回答说。

    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水生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可是颇有来历的,前些年攀上了一个有身份的人。那人姓罗,在胡宗宪衙门里做幕僚,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董大郎的妹,纳为小妾。

    这个董大郎靠着这层关系,在南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经营着十几家赌场和青楼,还干了不少买卖人口的勾当。

    虽然同为混黑社会的,可他董大郎和水生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怎么打死的?”

    朱茂叹息一声:“怪就怪郭三实在爱赌,前rì在董家的赌场上输了钱,就出老千,结果被人逮住了。”

    水生怒道:“逮住了,打一顿也就算了,怎么下狠手致人死命?”胸中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朱茂摇头:“没打。”

    “怎么……”水生呆住了。

    朱茂:“郭三刚被人逮住,就报上了你的名字,结果人家也给面,说看到水生的面上,这事就如此罢了。却不想,郭三大约是输急了,竟然抓了一把银就跑,跑的时候大约是太急,跨门槛的时候没留神,一头碰到地上,就这么没了。”

    “啊!”这事让水生瞠目结舌,半晌也则声不得。

    良久,他叹息道:“这事是我们理曲,却不好怪人家。”

    朱茂:“谁说不是呢,若真是董大郎不对,我自去报官了,也不用等到水哥儿你回来。实在是……”

    “有话且讲。”

    朱茂道:“郭三毕竟和你是朋友,他死了之后,无钱埋葬,已经放家里两天。天气又热,都臭了。听说水哥儿跑了一趟船,他浑家就过来求告,看能不能借些银买口薄棺。”

    水生:“三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情,应该的。”

    就从怀里掏出十两银递过去:“三哥一把年纪,也不能亏待了他。得买上好的棺木。”

    郭三的浑家接了银,自然一阵感激。正要走。

    水生又问:“嫂将来有什么打算?”

    郭三的浑家流泪到:“我是江西人,在南京也没有亲戚,自然要回家投靠亲友。”

    水生一咬牙,将怀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递过去:“此去江西路途遥远,没钱防身可不妥,一点心意,嫂务必收下。”

    朱书生也掏出一串钱。数了数,留了两个,就要递过去。

    水生一把拦住他:“秀,你比老还穷,就免了吧。”

    等送走了郭三娘,水生就笑着对朱书生道:“秀。看不出你这人还真不错。挺仗义的。走,到我家喝酒去吧。”

    朱茂摇头:“惭愧,惭愧,考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个秀也中不了,穷无立锥之地,头无片瓦遮雨。难得水哥儿热情,却之不恭,就在你那里混一顿饭吃。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人真是墨迹,叫你吃酒只管饮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就伸手去抓他的袖。

    朱书生却道:“方我见你身上的银都给了郭三娘,还有钱买酒吗?”

    “啊!”水生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到现在。自己身上可谓是不名一文。别说请人吃酒,只怕连自己都要矮饿了。

    严重的是。母亲、嫂和侄他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一想到母亲,水生心中就是一疼。

    朱茂将钱递过去:“水哥儿。要不,先拿这钱去买几斤米?”

    “谁要你的钱?”水生眼睛一斜,就骂道:“男汉大丈夫,还缺钱,当我什么人了?不信你随我在这里走一圈,以我水生的本事,大把银就赚回来了。再说了,过得几rì你就要参加应天府院试,买文房四宝不要钱吗?你若中个秀,咱们街坊邻居的也要跟着沾光。走走走,且看我水生的手段。”

    “不用的,不用的,考了这么多年,也没中,早死心了。”

    水生再不管他,只拉了他袖就朝前走。

    很,二人又回到码头水边。

    水生就揪住一个水上的脚力头说:“老成,有银没有,先借几两,过两rì还你,老规矩,三分利。”

    这人也是个场面上的人,以前混个打行,在南京没头鬼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同水生熟识。

    那姓成摇头:“今rì不巧,正好没有。”

    “你哄鬼,这么多脚力,一天下来,光抽成,你就有三两多入帐。”

    姓成那人就叫起来:“我哄你做甚,今天也是我等倒霉。府学学政大老爷,和应天府八县的县尊老爷都来了,说是要接一个从京里来的贵人。满江都是衙役和兵丁在稽查,别说船家了,就两我等苦哈哈也被搜得吐血。这年头行船的谁不夹带些什么,不如此就得不着多少钱。见查得如此之严,都躲着呢。我在这里守了一天,得了三十多文。你要不要,要就全给你。”

    “谁肯要你的,又不是讨口。”

    “对了,水生,你刚从扬州回南京,这一路上可看到官船了。我说这个贵人今天如果能来就好,只要他一来,明rì这里就算是如常了?”

    水生想了想:“我坐的那船黎明是就从扬州起航,到现在到。水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尖,什么东西只要过了我的眼,就忘不了。从扬州到这里,江上没有一条官船,估计那什么贵人今天到不了了!”

    姓成之人失望地叹息一声,将头闷了下去。

    “不对,还有一条……”水生突然想起吴节,那不就是一条官船吗,难道……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正说着话,就看到中军都督府的船飞行来,直接冲到码头的台阶上。

    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架着一个满口流血,十指尽断的商人,走上岸来,恰好经过水生的身边。

    水生定睛看去,不是云易又是谁?(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眼不识泰山

    “这是怎么了?”水生胆子也大,一时好奇,禁不住凑了上去,朝一个士兵拱了拱手,忍不住问

    “闪开,看什么看?”开道的一个士兵横着眉毛骂道:“你这个小青皮,整rì就知道在这码头上厮混,早完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明白告诉你,这鸟人贩卖私盐,走私铠甲,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正好被我中军都督府拿住,这次是妥当地要被夷三族了”

    说完,就一跳踢了过来

    水生抽了一口冷气,寒毛顿时就竖了起来说起来,云易能够上船通关,他还居中做了掮客,若真追究起来,只怕也免不了一个流放的处境一来是心中畏惧,再则又迫于对方的官威,竟忘记了躲闪

    正好被人一脚踢中跨下,寻常人吃这一记,早疼得瘫软在地了

    水生一身武艺,早将身子锻炼得如钢铁一般,却是巍然不动

    那士兵反被震得后退一步,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

    水生一看不好,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赔笑道:“得罪军爷,死罪死罪敢问,就拿住了这么一个,船家没拿吗,有同谋反否?”

    那士兵见一脚踢不倒水生,也吃了一惊,正要发怒

    旁边一个同伴道:“符老二,你同一个泼皮置什么气,办爵爷的案子要紧”又抬头对水生骂道:“滚一边去,咱们衙门的事情你乱打听什么,想着死?马拉个批,就拿住了这么一个又怎么样,同其他人也又有何干?”

    说完,再不理睬水生就架着云易要走

    突然间,仿佛死去的云易突然睁开眼发现了水生,猛地伸出断了的手朝他抓过来,无声地张开了嘴巴,露出半截断了的舌头

    “嘿,你还醒过来了,怎么,还不甘心”那个叫符老二的朝云易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好叫你死个明白,你是得罪了京里来的贵人了坐了人家的船,还口舌不干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怨你命苦……”

    话还没说完一个士兵就叫道:“老二你乱说什么想死吗?”

    符老二面sè大变,低着头同众人一道走了

    “京你的贵人……作了人家的船……难道?”水生呆住了,心中的疑惑甚正在这个时候,身边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却是一声惊叫

    这片叫声将他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只见得朱茂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原来,这朱书生素来胆小,什么时候见过十指尽断舌头被人割去半截的血淋淋的场面,顿时昏厥过去

    “秀才秀才,你怎么了?”

    忙向旁边的脚夫要了一瓢水,喂进去一口,其余都泼到他头上

    半晌,朱书生才幽幽醒来,大叫一声:“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众人都笑道:“书生,你自然是活着的”

    水生见朱茂水淋淋的,浑身颤个不停很是可怜他心中有事,就道:“秀才,你先回去”

    “不”却不知道朱茂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子力气,挣扎着站起来,道:“先前在学堂里我听人说本科应天府试主考,翰林院学士,去年殿试头名状元吴士贞吴大人要来南京,各县的县尊都要来迎接,我得也去凑个热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是谁呀?”水生心中大震,京城来的大人物,还姓吴

    “状元公你知道?”

    “啊,状元”水生抽了一口冷气,状元他是知道的,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声音就变了:“你说的那个状元公姓吴,多大年纪?”

    朱茂:“是姓吴啊,吴士贞,这天下的读书人谁没听过他的名字连中六元,古往今来第一人他的诗词,那叫一个意境开阔,如同长江大河,一泻千里”

    说着话,朱茂眼睛里满是jīng光,忍不住高声唱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停浊酒杯壮哉,壮哉音调铿锵,气势奔放,说尽我辈华已逝,壮志未酬的落寞悲苦想必吴士贞当年写这首诗时,正值怀才不遇之际……借用他那句话‘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吴益州’,今rì若能见上他一面,我就算是死了也甘心”

    朱茂浑身都是水,头发也散了,鞋子也掉了,神情亢奋

    码头上都是下里巴人,如何听得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又唱又跳,分明就是失心疯

    都叫道:“这书生疯了,快快快,快叫郎中”

    “叫郎中,谁给药钱,依我看来,灌进去一口黄汤就好了”

    水生也觉得朱茂的情形有些可怕,忙叫来一辆熟识的推货的小车,将他抱起扔在车上:“秀才,你还是回家去”

    “我只是个童生,不是秀才”朱茂还在挣扎:“我要与吴士贞一晤”

    就有人劝道:“书生,就算你说的那个贵人来了,却也见不着你想啊,那么多县尊老大人,码头肯定要清场,不是举人老爷,根本就靠不拢”

    朱茂还是不依,水生恼了,道:“秀才,你还是回家去再不走,就要被人灌大粪了”

    朱茂这才吓得清醒过来,堂堂读书人真若被人灌了黄汤,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这才不再挣扎,任人将自己推走了

    等朱茂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听到几声炮响,顿时,码头上就跑过来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开始清场,一边将鞭子甩得山响,一边高声喝道:“都闪开了,府学学政大老爷和各县的县尊老爷过来迎接主考老爷了,若惊了大老爷,直接打死”

    就远远地将闲杂人等赶得看不到影子才罢休

    正忙碌着又有差官手搭凉棚朝江面上看去,高声喊:“吴大老爷的官船来了”

    水生裹在百姓之中一不小心也吃了一鞭听到这声喊,转头朝江面上看去,却看到一群小舢板上插中军都督府和厘金局的旗帜,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一条大船护卫着朝码头开来

    那船,霍然就是水生先前所坐过的,吴老板那条……

    水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心脏跳得快要跃出腔子来

    心中的疑惑越发大起来,趁人不备,就偷偷地躲在一大堆竹麻包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接着,就是一群穿着各sè官服的官员联袂而来,补子上的仙鹤、鹌鹑、鹭鸶什么的,耀得他眼睛都要花来

    又过了好一阵子船终于靠岸水生定睛看过去,一身布衣的吴节吴老板在一个身穿大红衣的武官的陪同下笑眯眯地走过来

    立即就有几个官员迎上去:“吴学士”、“成安伯”地,又是拱手又是招呼,态度极其恭敬

    听到成安伯的名号,水生惊,这可是南京守备,整个南京地区的大军头,真正的达官贵人啊

    而且这么一个二品的伯爵,竟然和吴老板如此亲热……这么说来吴节还真是京里来的贵人了

    接下来一众官员们纷纷上前同吴节叙谈,说些让水生听不懂的话而吴节则一一应酬,举止从容得体,带着一股雍容大度的气势

    “假的,假的,一定是请了戏班子来演戏给我看的”水生忍不住在心中呻吟了一声,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泼皮一条,又有谁肯花工夫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就为骗他

    而且,这些人说的话自己却是一句也听不懂,就好象那朱秀才偶尔发酸时所说的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快,水生心中的怀疑就被粉碎了

    因为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上元县的知县段大人

    上元县虽然是个县,但治所却在南京城里知县大老爷每月都会升堂两rì,初一、十五

    水生以前去看过两回热闹,记得段大人的模样

    而就在这里,段县尊正好站在吴节身边,一脸的恭敬,就好象一个个后生小辈一样

    在往常,一个知县在水生心目中已经是大到天的人物,别说一个伯爵而且,这些人对吴节就好象非常尊敬

    看来,吴节真的就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了,比成安伯的官还大

    想明白这一点,水生整个人都好象被雷电击中,再动弹不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吴节上了四抬大轿,又有军队开道,浩荡离开码头以后,水生才呆呆地从麻布口袋堆里站起来,眼睛也直了

    一边机械地向前走着,一边喃喃道:“他是贵人,他真的是贵人,我水生竟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这么一个大机缘”

    “百年修得同船渡,这也是上天可怜我水生苦了一辈子,将我送到贵人身边只需入了人家的青眼,这辈子的富贵就有了那董大郎不过是做了胡总督的幕僚的便宜舅子,不就混得风生水起听人说那幕僚在胡大人府中屁都不算一个,跟门房一样可就这样,董大郎靠了这层关系,摇身一边,坐了南京打行的头把交椅”

    “那吴大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看成安伯同他如此热络,定然是和胡部堂一样大的官儿,我若结识了他,岂不比董大郎威风”

    “水生你这个笨蛋,竟然放过了这个大机会”水生只想给自己一记耳光,又有点想哭的感觉

    背后,有人喊:“小水,你的鱼,鱼……”

    水生却不理睬,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家,这才想起自己将宗伯送的那两条刀鱼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道:“水生啊水生,你好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出人头地,得不怕死,敢打敢杀,怎么想得学那董大郎去攀高枝?”

    “该着你命里没福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他平静下来伸手敲了敲自家的门:“娘、嫂子,水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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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节被应天府把县的知县和府学的学政接了,一路浩荡去进了贡院

    按照朝廷的制度,接下来一段rì子,吴节和蛾子母子就要住在这里

    贡院里,应天府尹早已等在那里,而万文明的酒菜也早送了过来

    应天乃是留都,应天府尹和顺天府尹一样地位尊崇,位在六部尚书之下侍郎之上,堂堂三品大员,自重身份,自然不会去接吴节

    吴节按照下级之礼拜见了府尹就坐在了万文明下首

    府尹是因为身份太高而万文明则不习惯同文官打交道,二人同吴节和众文官寒暄了几句,又吃了几杯酒就告辞而去

    等送走了这两位高官,酒席上众官员都同时放松起来,气氛也热烈起来自然是一通叙话,又是诗词,又是酒令,闹到半夜这才各自散去

    天气已经热起来,花雕酒又醇厚吴节热得浑身都是汗水

    等众官散去,学政王屋请吴节去书房说话

    书屋里也没让长随侍侯,就他们二人

    吴节坐了一天船,本有些疲倦,但估计王大人要谈考试的事情,只得强打起了jīng神

    却不想,王屋并没有说这一期的会试,反问起了吴节在翰林院大考差的细节

    见吴节表情疑惑,王屋感慨地说他也是赐进士出身,可惜排名靠后,没能选馆,对翰林院的事情非常好奇

    吴节喝了一口浓茶,强打起jīng神,说也没什么,这是朝廷的一个制度每年地方大府的院试,比如顺天、应天和各省的省会所在府,或者三年一次的乡试,都需从翰林院和各部院派学士们下去做主考

    但为了公平公正,须考试

    排名靠前的才有出差的机会

    考试地点就在建极殿,考生需部院保送题目远比会试简单,共三道题目,两道四书题,一道试帖诗题,限了韵只考一场,一天时间

    有八个阅卷大臣,当场判决

    吴节又道了一声惭愧,说:“吴节不才,得了第二,被派到南京来了头名却被理藩院的一个大人夺去,否则留在běi jīng多好,也免得奔波劳累之苦”

    自从中了进士之后,吴节也懒得在考场上多费功夫,随意地抄了几篇范文对付过去这才得了第二,也让别人小小的感到意外

    王屋问得仔细,连参加的考生姓甚名谁,所任何职都问得清楚

    吴节这才醒悟过来,这来参加考试的官员中都是部院中的后起之秀或者实权任务,被选去考试已经能说明问题了这个王屋不动声sè就将朝廷的未来格局访得清楚,鬼jīng鬼jīng的

    “这就是了”王大人笑笑:“其实,本官也知道吴编撰这是有意拿第二也好被派到南京来的,你的眼光,真让人佩服啊”

    吴节奇怪:“何出此言?”

    王屋一笑,皱纹深,抚须道:“吴编撰,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和包知府乃是同年,交情也厚大考差能被保送的个个六品,人人是实权派,却要争个吃苦受累的考官若不是想招门生,聚人脉,谁愿吃这个苦?京师虽然是人才汇聚之地,可惜水太深,又有哪一个读书人背后不站着几个大人贵人,就算想聚人脉也未必贴心倒是江南一地,人才比起京师还盛,又没多少背景”

    吴节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个小老头却佩服起来自己在政坛上不过是一个丁,这其中很多门道还真不知道

    他心中一动,没错,这正是一个收门生的好机会着选谁中秀才,不选谁,还真得要动些脑筋

    很快,他就确定了两条标准:一是有真才实学智商过硬的;一则是有能力,能做事,情商了得之人至于那种读书将脑子读迂腐了的,倒是没什么用处就算勉强取了他们,或者他们将来中举人甚至中进士做了官,对国家也是毫无益处

    说完这一席话吴节哈欠连连,正yù回屋睡觉,王大人接下来一个动作却让他身子一震

    只见王屋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钱票轻轻地放在吴节身边的茶几上

    吴节一看,都是一千两的大票,乃是扬州大盐商开出来的票号,在江南一地可以随兑随取,信誉良好

    这一叠钱票看模样不少,起码有一万两左右,这在明朝嘉靖年间可是一笔大得惊人的天文数字

    吴节本就是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人他全副身家也不过几千两,用两年,早没剩几个翰林院的俸禄银子又低,每月也不过四两手头已经有些窘迫看到这么多钱说不动心也是假话,脸sè顿时就变了

    王屋见吴节sè变,却会错了意以为吴节要学人做清官,捞清誉,或者说犯了怕贪的心病,就道:“这还是院试,真碰到乡试就算是三品的京堂都要拼大考差,除了聚拢人脉为的不就是拜师的大礼嘛”

    又解释说,按照规矩京城的考官一来,各县都要出钱给考官养廉院试是一县一千两,应天府一共八县,共八千两至于乡试,则降格到三百,上县也有给五百的

    吴节奇问:“乡试怎么比院试还少?”

    王屋又说:“一省起码几十个县,若都是一千两,实在太多吴编撰,这钱只管收就是了,朝廷允许的养廉银”

    “养廉银子?”

    王大人笑道:“朝廷也知道京官穷,故有此成例,怕的就是主考到地方上,私自收受考生的贿赂,丢了体面,故有此举”

    吴节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不住摇头,这个朝廷也够糊涂的,怕主考收贿赂,干脆由国家先给自己的官员行贿,真是奇闻

    不过,突然得了这一大笔合法收入,倒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吴节自然是笑纳了

    今天实在太晚,也没办法说考试的事情,王屋临走的时候说因为吴节带了家眷,不能住在贡院里否则大呢感到考试的时候,考场一封,岂不要被关在里面

    吴节忙叫一声糟糕,却忘记了这一点

    王屋说不用担心,已经预先找了个住处,是个丝绸商人的宅子

    吴节有些欢喜,这个王大人还真够体贴的,看来,这一期同他合作必然非常顺利

    第二rì,王屋就派人将吴节一家送去那丝绸商人的院子里

    这商人是个官商,给南京织造做事的,是城中有名的富豪这座院子有些像苏州园林,大得惊人,又清雅jīng致蛾子本是江南人氏,自然喜欢这里,说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大

    吴节笑道:“喜欢就好,等以后我退休了,咱们也回江南来,买一座这样的园子养老”

    蛾子是欢喜:“要得,要得,落叶总是要归根的,běi jīng妾身有些住不惯对了唐姐姐姐也是南方人,应该会很高兴的”

    听她提起唐宓,吴节心中突然有些抑郁如今唐朝小姐可是有孕在身,必须尽快将她的身份问题给解决了否则,一旦肚子大起来,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见吴节心情不好,蛾子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将话题扯到一边

    便道说来也巧,这里距离以前的吴家老屋只有三里地,今天天气不错,老爷你不如过去看看

    说到这里,蛾子叹息一声:“老爷和妾身在那里住了两年,虽然想起来那段rì子……可还是想,那才是我们的家啊老爷,干脆带了强儿一道过去,也让他看看”

    说到这里,想起以前吴节父亲去世时的情形,想起自己所吃过的苦,蛾子眼圈儿红了,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

    吴节心中一痛,忙握住她的手安慰了半天,等将她逗得高兴了,才说:“好,今rì闲着没事,我就陪老婆儿子去看看老爷年轻时候生活和奋斗过的地方”

    屋子还是那座屋子,只不过早已经换了主人

    其实当年的吴家并不富裕,吴节父亲也不过是南京兵部的一个郎中,职位也低而且,南京六部本就是养老院,官员们也穷得很

    所以,吴家也就一座不大的四合院

    当年吴节和蛾子离开这里去四川的时候,早就将院子卖了,如今站在这里看着院墙和门板,吴节那具身体原来的记忆突然泛起来,竟有些痴了

    强儿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安,在母亲的怀里大声哭着,蛾子则温柔地逗着孩子

    “儿子大约是饿了,算了,过去之rì不可留再说,那也不是我的记忆啊,不如归去”想到这里,吴节有些意兴阑珊,正要离开

    突然有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哈,这不是吴傻子吗,什么时候回南京来了,我还以为你饿死在外面了呢”

    回头看去,却是一个书生,书生后面还跟了一个妇人和两个童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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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介绍:
这是一个与真实历史有一点区别的年代,同时这又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只要你有绝世才华,无论什么出身,都能依靠科举,一举成名天下知。而作为一个现代人,有着超越古人几百年的知识积累,和对历史的先知先绝,自然多智近于妖。这本书写的就是在一个略微有些不同的大明朝,写的就是这么一个在现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领,在那个世界惊才艳绝的故事。最才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才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才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