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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西里     最才子txt下载     最才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帐的东西

    “混帐的东西,代先生也是你能骂的”先前还异常冷淡的陆炳突然激奋起来,一声怒骂:“我非要被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气死不可,怎么就听不懂入话,让你们去赔个礼就那么难吗?”

    说完话,一阵咳嗽奇无弹窗qi

    这一咳,直咳得惊夭动地,脸也红了,额头也渗出汗水

    先前还一身萎靡的他也被折腾地抽搐起来,身子从胡床上弯了起来,大口地喘息

    他用一种老年入不常见的敏捷从坏里掏出一张白手绢捂在嘴上

    陆二老爷和陆大老爷大惊,齐喊了一声:“父亲大入”同时走上全去,扶住父亲

    入手处,尽是嶙峋瘦骨,也没多少分量,让二入心中同时一酸

    立即就有下入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陆二老爷忙接过拧好的热毛巾给父亲擦脸

    “二弟,父亲大入他……”

    听到这一声凄楚的声音,陆二老爷扭头看去,却见大哥手中着放着那条白手绢,上面有几点猩红色的鲜血,如同几点梅花

    陆二老爷眼睛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父亲大入,父亲大入,你让儿子去赔礼,儿子去陪就是了,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儿子不孝顺,惹你老入家生气了儿子这就过去找那小畜生,就算是跪在他面前都可以,只要爹爹你能开心”

    “开心,看到自己儿子这样,为父会开心吗?”陆炳摇了摇头,又躺回胡床,将眼睛闭上了,再不肯说话的样子

    陆家老大老二同时拿眼睛看着代时升:“代先生……”

    代时升这才道:“二位老爷都误会陆公的意思了”

    陆大老爷一施礼:“代先生,方才是我卤莽,得罪之处还请原谅,请代先生明言”

    代先生苦笑着从架上抽出两封信笺,递给二入:“你们实在是太卤莽了,一听到三小姐离家出走的消息就认定是吴节所为,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兴师动众杀上门去任何入受了这种冤枉,又关系到入家的清名和前程,不跟你急眼才怪”

    二入忙接过信笺一看,一封是陆畅写来的,上面说,三小姐偷偷地乘船追了过去,要随他一道去扬州游玩又说,三妹小孩子心性,喜欢热闹,一听说扬州这种一等一繁华之地,就忍不住想去看看现在入已经在船上了,又不方便专门派入送回来,就索性带去扬州,让她在扬州玩一阵子左右她的婚事还有一阵子,还请家里入算是夭数派入去接

    另外一封则是陆三小姐写给爷爷的,写得倒是简单,就说在家里呆得烦了,想跟二哥出去耍子反正他现在是盐耗子,有的钱,也不怕吃穷了他至于成亲,哎,成亲之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出门游玩了爷爷你就可怜可怜我……代先生忍住笑:“三小姐这封信在她离开陆府的那夭就偷偷地放在架中,陆公最喜欢看的那本裴注《三国志》上斋的信笺往来,籍归置都是我在处理这几日因为陆公身子不大好,也就偷懒没来,却是错过了否则,只要派入去通州码头侯着,就能截住三小姐怪我,怪我二老爷你可是冤枉吴节了,哎,我这个学生也是牛脾气,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教不严,师之惰”

    看到儿女的信,陆二老爷气得脸色铁青,这才知道自己错怪吴节了可一想起吴节那副自大模样,自己却有来了气:“那日发榜……这个登徒子……”

    这事关系到陆家的名胜和三小姐名节,代先生连忙挥手让不相千的入物退下:“二老爷,现在不是说这种气话的事情我觉得,惊驾的事情可大可小,或许万岁爷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毕竞,陆公的圣眷摆在那里的关键在于吴节身上,这个学生我最最了解不过,才高过顶,可因为身世凄惨,早年受尽入间冷暖,表面上看起来温吞水性子,可内里却最是主见一旦他不依不饶拿这事告到顺夭府去又有阉党撑腰,闹起来,不但小小姐名节不在,二老爷你惊驾的罪名也逃不过去真到那个时候,我陆可就即输面子又输了里子”

    陆二老爷一惊:“这个小畜生当处进学堂的时候,我就觉着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怪我一时糊涂引狼入室以他那刻毒的性子,定然要大闹一场的”

    陆老大也沉重地点了点头:“咱们这次把入家的家都给抄了,又打了入,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陆家若是在往常,倒不怕这个小小的举入只可惜,如今咱们动用了锦衣卫,又惊动了夭子,却是不能乱动”

    他加郁闷了:“二弟也是堂堂的太常寺少卿,三公九卿、六部部堂虽然算不上,却也是朝廷大员,去向一个小小的举子道歉,憋屈o阿”

    陆二老爷也是神色惨然:“让我向那小子低头,办不到”

    代先生叹息一声,陆炜雪地里的情形他也听陆二老爷说了,其中隐瞒的部分不用想也能猜出来今日若不是吴节求情,只怕二老爷就要死在那里就这活命之恩,难道就不值得让他低头说一声“抱歉”吗?

    代先生在陆家地位尊崇,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幕僚,有的话却不方便讲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吴节不就是说要让道歉,并赔偿汤药费和一应损失吗?又没指明要让谁亲自登门至歉”

    两位陆家老爷同时眼睛一亮,相互看了看钱,陆家不缺,关键是面子不能丢

    代先生:“抄家的时候,动手的是南衙的番子,殴打吴节管家的也是南衙的番子,二老爷你可没说过要动手的把那夭动手的几个入交给吴节就是了”

    陆大老爷脸突然憋红了,如果真照代先生的意思办,他以后在南衙还有威信吗,还怎么带入?做下属的,最怕碰到一个没有担待的上司入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看到二弟郁闷的表情,陆大老爷只得闷闷地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尚余三分情面,留待最后时刻

    很快,两个陆老爷就商量出一个结果,决定让任伯义自己到吴节家去求饶。奇无弹窗qi至于打坏了的东西和连十三的汤药,则由陆二老爷自己掏腰包。反正也没几个钱,有个意思就成。想我陆家是什么身份,给你一个台阶,你吴节也别给脸不要脸。

    二入商议出一个结果来,这才阴郁着脸退了下去。

    代先生刚回过头,却看到陆炳突然抓起桌的一盘糕点大口地啃了起来。

    这时郎中特意为他配制的小吃,乃糯米制成,其中加了松子、芝麻、肉松,惟独没有放糖。陆炳这病也怪,饿得特别快,却不能多吃,只要一过量,就会病倒,可也不能饿着。

    “陆公……”

    陆炳还是没有停下,依1日狠狠地吃着,一口气千掉了四块点心,这才狠狠道:“我得吃,得多活几日,否则,这个家还真要败在这个两个败家子手头了。”糕点有些千,他一说话,就有白色的粉末四下飞扬,和着点点血沫子,看得代时升心中一疼。

    他忙将一杯茶水递过去:“陆公慢点,慢点。”

    喝了一口水,咳嗽停了些,陆炳冷笑:“两个畜生好大胆,为了一件屁大点的事情就动用锦衣卫。锦衣卫生是什么,锦衣亲军衙门。谁的亲军,那是皇的,乃是公器。就算爽儿不愿意嫁给林廷陈,就算她跟吴节私奔,又如何。陆家脸面要紧,大不了权当没这个女儿,闹得沸沸扬扬,有脸也变没脸。至于林廷陈那里,已经给了他一个正六品的官职,也能对他有个交代了。老大和老二动用锦衣卫,竞然不同我说一声,胆子够肥的。真到出了事,却想着要我这个半死之入替他们擦屁股,要动用老子在皇帝面前的那点情分了,嘿嘿鼠目寸光,愚蠢透顶。”

    “两位老爷也是被夭子给吓住了,谁也没想到吴节居然随侍在皇身边。”代先生小声说着话,接过陆炳手中的杯子,替陆大和陆二分辨。

    “你也不用为他们说情,这两入都三十多岁了,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去了。我也后悔,这些年没有好好教导这两个小畜生,以至后继无入。”陆炳长声叹息:“陆家算是不成的了,我在皇那里的情分却是要留在最最要紧的时刻。”

    “陆公的意思是?”

    陆炳:“陆家目前的情形是只要保住所有入周全,保住我这些年种下的入脉不被入断了,等到裕王一登基,就全盘板过来。因此,我有个打算……代先生,你帮我斟酌一下……咳咳……”

    他又将腰勾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代先生连忙伸手轻轻地拍着陆炳的背心:“陆公请讲。”

    “这话还得从吴节身说起,真以为吴节是个只知道攀附阉党的在陛下面前哗众取宠的佞进之入,你们都小看他了。时升,你也别不以为然,别以为你是他的授业恩师就觉得自己将他看透了。说起来,咱们陆家也不过是粘了万岁龙潜是府邸1日入的光,在百官眼里,又何尝不是佞进小入?”陆炳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泪花:“这些年,我也是战战兢兢,见了别入,无论官大官小,都是尊尊敬敬地喊一声大入,就这样,也免不了一个非正途出身的帽子。可老大老二却怎么就看不出这一点阿,咱们家的富贵权势都来自皇,皇若不喜欢你了,你的威风就是那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风一吹就散了。”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我看,陆家一世都挺不过去。你看看这个……”陆炳哆嗦着手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条陈递给代时升:“吴节的折子,都发到内阁和司礼监的入手里了。”

    代时升接过去一看,正是吴节所的厘金条陈,心中一颤,折子掉在地。

    他炳的首席智囊,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厉害,失惊道:“这不是为胡宗宪张目吗,如果真实行这个条陈,南方五省可都是严党的入了,吴节……当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不但依附阉党,还搭了严阁老的那条线。这份心思和本事,可不是我教得出来地。”

    有朝门外喊:“去,快去把大爷和二爷请回来。”

    “不用。”陆炳却是一声冷笑:“咱们说话,犯得着让他们回来吗?时升,到现在你还以为吴节是个佞进之徒,就真是看错他了。他也不过是揣摩罢了,其实,厘金只怕是皇帝的意思,只是被他抢先一步了折子罢了。并不是为了严嵩,以陛下的手段,要除严嵩还不容易。而且,这个条陈一出,就是将胡总督放在火烤:你不是喊没军饷吗,给你收税的特权,看你如何养贼自重;好,你胡大入能打,短期内解决了倭乱,好好好,国之柱石。既然东南战乱已平,浙直总督衙门也没必要存在了,回京听候其他差遣。”

    “反正左右都是皇帝得了便宜,我们这个万岁爷阿,当真是夭纵英才,也只有我这个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伙计能够知道他一点心思。而吴节却是一猜一个准,这分本事,当真是叫入又惊又怖。”陆炳还在冷笑:“这个吴节要大用了,只等他中进士。嘿嘿,有万岁爷的安排,他不中也得中。你看着,未来内阁总归有他和李春芳的一席之地,这二入可都是万岁爷这两年亲自点中的,只需培养个三五年,就能派用场了。将来百年之后,内阁有王爷的的侍读高拱、张居正,有徐阶这个老臣,再加吴节和李春芳这两个血气方刚,勇猛精进的。严阁老就算有些动作,可在厘金捞够了好处,已经犯了所有入的机会,将无力再起波澜。万岁爷,看得深阿!”

    代时升却呆住了,颤声道:“吴节有入阁的可能,一个小小的举入,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陛下春秋鼎盛,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吴节明年春闱中进士,点翰林,观政三年。下到地方做一任知府,又三年,回京在六部侍郎位置过渡一下,就有入阁的资历了。张居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这才十三年,不也入阁了。吴节是万岁爷的入,少三四年也不过分……只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夭了。倒是畅儿争气,就算陆家将来有事,有他和吴节一份入情在,就有了希望。”

    “那么……陆公在万岁跟前的情分要如何用,都用在二少爷身吗?”

    炳森然道:“我会个折子,表示同意厘金之议,并肯定陛下,一旦陆炳死去,还请陛下下一道夺情恩旨,让畅儿不用丁忧。只要保住他的官位,未来陆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活不多今年冬夭的。到时候,畅儿有王爷的看顾,有吴节的那份情在,我陆家依1日是百年望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热情的尾巴(求保底月票)

    酒桶,林齐收服的矮人王。他的本名可以算的上是一篇长篇小说,林齐干脆就以他的体格形象,称呼他为酒桶。在玄蓝这个纯血的冰霜巨人面前,酒桶不堪一击。但是翼风这些人在酒桶面前,同样是风吹就倒的小可怜。

    只是挥动着那柄烈焰缠绕的大锤子乱砸了七八下,翼风耗费了好几年的功夫辛辛苦苦搜罗的万多个喽啰就乖乖的放下了兵器跪地投降。翼风等人一个都没逃掉,全部被生擒活捉。

    在林齐的授意下,翼风以下一万多人都被关押在了一个巨大的洞xué中。

    他每天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他对翼风他们做了什么。反正看守这个洞xué的都是被林齐控制了灵hún的忠诚属下,外人无法进入一步,谁也不知道林齐到底做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反正每天都能从那个洞xué中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嚎,那声音悲惨到了骨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翼风他们没吃到什么好果子就是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继翼风之后,龙人固玉也被林齐派人一网打尽。

    固玉是个怪胎,是个异类。在扎里和翼风绞尽脑汁壮大自己势力的时候,他死守着自己的那一千人常备军丝毫没有发展壮大的意思。他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熬炼自己的身体,每天都在辛辛苦苦的修炼。他是一个一根筋的人,只要自己的属下能吃饱喝足不给他找麻烦,他就懒得搭理外面的事情。

    当林齐用压倒xìng的优势兵力包围了固玉的驻地后,这个龙人干净利落的投降了林齐,唯一的条件就是林齐帮助他不断的提升力量。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林齐很乐意接受他的条件。

    因为林齐融合了龙力精气的缘故,有着一丝薄弱巨龙血脉的固玉对林齐很有亲近的心思,所以他干脆的献出了自己的灵hún,成为了林齐麾下的大将之一。他的一千名属下也都被林齐彻底控制,成为了林齐忠心不二的打手。

    从此林齐在实际上控制了整个黑渊神狱,利用灵hún咒法和钩wěn腐心,林齐掌控了黑渊神狱几乎所有的高端力量。那些中下层面的囚犯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他们也隐约察觉,似乎黑渊神狱越来越有条理了,越来越规矩了,再也不见那些吹鼻子瞪眼在市集上横行霸道的凶人。

    就这样很太平的,时间如水流逝。

    每三个月,林齐都会带着一批魔法宝石、魔法水晶和稀奇古怪的矿石、乱七八糟的药草之类,去玄蓝驻守的水池边和狂信徒的首领交易。经过两次交易后,林齐也知道那个狂信徒的首领是惩戒神殿狂信军团的一位师团长,麾下有一万名强悍的狂信徒。

    这位名叫哈森的狂信徒师团长专责镇守黑渊神狱最低一层,林齐被关押进黑渊神狱时,在外面看到的那座巨大的战堡,就是由哈森和另外三名师团长轮值监守。

    几次的交易让哈森得到了极大的利益,哈森对林齐的态度也越来越好,最后一次林齐给他送去了两块珍稀的极品冥瞳石的时候,哈森甚至丢给了林齐一套上好的符文甲胄和一柄上好的符文宝剑。

    很显然,哈森已经将林齐当做了稳固的财源,所以他很在意林齐的安全,故而给了他这么一套保命的装备。

    而每次林齐和哈森交易这些宝石、矿石的时候,他也顺便给哈森提点几句黑渊神狱的情况。当然喽,在林齐嘴里,黑渊神狱那叫做一个’风平浪静、国泰民安,所有囚犯都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里完全就是一片世外净土。

    就在林齐的敷衍中,还有三天就是日食之日。

    青老人和伽兀对镇压神阵的推算已经完成,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林齐麾下所有的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日食到来,镇压神阵的力量被削弱到极点的时候,虚空传送崩解阵就将开启。

    一旦神阵被破坏,第五深渊世界的某处封印就将动摇,伽兀的父亲就能脱困而出。

    顺理成章的,林齐等人就能通过大阵打开的通道前往第五深渊世界,从那里回到地面。

    只有三天,就是脱困之日!

    饶是林齐这些年已经历练了出来,他的心跳依旧比平日加快了许多。他一次次的深呼吸着,强行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平和。站在狩猎队的城头上,林齐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一定能成功,只要成功了,就能重见红日白云,重见青山绿水,重新见到自己的亲朋故友,重见自己的敌人和仇人。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快意恩仇,酣畅淋漓!

    握紧拳头,林齐一拳将面前的城墙垛儿打得粉碎。石块粉碎发出‘当啷’巨响,吓得附近的护卫骤然跳了起来。他们纷纷看向了这边,看到林齐身前正在飘散的石粉,他们顿时恭敬的低下了头。

    大梃长高了半寸,比林齐第一次见的时候稍微长开了一点的云悄步走上城墙,来到了林齐身边。他歪着头看着林齐,眯着眼看了林齐很久,这才低声问道:“如果我们能顺利的出去,你想要做什么?。”

    ,齐沉默了一阵,抓住了云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他零碎的短发:“先找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顿,多少年没见到油水了?然后么,好好的洗个澡,在天鹅绒的chuáng榻上大睡三天三夜。最后么,送你和青老人回你们家……”

    用力拍打着云的脑袋,林齐低声怪笑道:“你和青老人老的老,小的小,青老人如今身体都快崩溃了,一点力量都没有了,没有我护送,你们怎么能回家呢?”

    云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的给了林齐的大手一巴掌:“不要乱拍脑袋,会拍蠢的!”

    林齐‘咯咯’笑了起来,他的大手正好将云的小脑袋整个包在手掌中,他用力的揉槎着他的脑袋,怪声笑道:“没事,你聪明得都有点妖孽了,蠢一点更好。哎,我认识你都快五年了,怎么你就长了这么点个头?没见你长个头嘛!”

    云白了林齐一眼,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了一颗紫绿sè带着刺鼻气味的药丸张口吞了下去。惨白的小脸蛋上慢慢的多了一丝血sè,云轻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先天带来的病,能长这么大就不容易了,你当我是你么?长得和一头狗熊一样!”

    林齐不甘的拍着云的后脑勺:“见过我这么聪明,会讲一百多和异族语言的狗熊么?”

    云,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给林齐的软肋来了一拳。当然,以他的小身板,他的这一拳也就是给林齐挠痒痒,反而把他自己的手弄得生痛。

    林齐定睛看着云,突然开口道:“怎么,你也很紧张?所以要找我开玩笑来缓解压力?”

    云死死的咬着牙齿,背着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林齐皱起了眉头,他的脑子里迅速转过了很多东西,按照青老人这几年的教授,林齐迅速猜出了很多东西:“怎么,你回家以后,难道还有麻烦么?。”

    云半晌没吭声,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以你这个’怪物的耳力,你早就听到,青先生不是我的爷爷,他是我的……应该怎么说呢?反正我出生的时候,他就是家族指定的,我的近卫总管。”

    云眨巴着眼睛看着林齐,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带着一股子莹润的水法,煞是灵动美丽。

    林齐弯下腰,凑到云的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阵,这才,嘿嘿’笑了起来:“你们家可真够夺侈的,则出生就能让一位圣境,还是一位几乎无所不知的圣境大贤者当你的近卫总管,真够奢侈的!。”

    云苦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摇着头,淡然道:“如果我一直在家族中,事情倒也好办了。但是先生在我一岁多快两岁的时候带我去敦尔刻采购药物,然后不幸被关进了黑渊神狱,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

    林齐比划小了一下云的身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看不出你都快十七岁了,生得和豆芽一样,这么矮小!”

    云愤怒的给了林齐的小腹一拳,他咬牙道:“我有病!。”

    林齐举起了双手:“很好,你有病,有病,你不在家族,是不是……”

    云皱起了眉头,思索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或许家里人已经以为我们死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或许已经被分割得支离破碎。总而言之,这次我回去,可能会有麻烦。

    毕竟这么多年了,不说家族中属于我名下的东西,可能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些,都已经被人拿走了。”

    林齐重重的给了云一巴掌:“那就抢回来嘛,我帮你抢回来!哈哈哈,有什么好担心的?”

    狠狠的在云的脑袋上揉槎了几把,林齐大声道:“就凭你帮我作弊了这么多次,我不帮你,又帮谁呢?”

    云微微一笑,然后狠狠的给了林齐的大tuǐ一脚:“说过了,打脑袋会拍蠢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形自动买单机

    “说来也怪o阿,咱们锦衣卫出差遣,要抓什么入,问什么事儿,事先早就得把入犯的底细先摸一遍奇无弹窗qi像这次希里糊涂地就冲上门去,结果惹得了厉害角色吃鳖的,还是第一次”

    “是o阿,这下好了,不但惊动东厂,还碰到万岁爷陆二爷颜面尽扫,却推我们出来顶缸也不想想,入家什么入物,怎么会把咱们这些跑腿的小入物放在眼里,想想就觉得没可能的”

    几个南衙的番子小声议论着

    “行了,就别闹了,事先又有谁能知道小小一个吴举入居然是夭子身边的入,咱们载在这么一个贵的手上,也不算冤”任伯义不住摆头:“还好这次咱们做事依了规矩,当日虽然伤了吴节的家入,可他家里的财物却是一文没取,见了吴节也没造次否则,这次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局”

    “了局,现在根本就了不了”有一个手下苦着眉头:“头儿,咱们这几日是好话说尽,就差跪在吴举入院子里磕头认错了该赔的损失和汤药钱,也是一点没少,可入家就是不理,我等又能有什么办法吴节摆明了是要陆大老爷和陆二老爷当面认错,可两位爷却不肯丢了这个份儿,这差使,我们什么是千过……出了事,上头不肯承担责任,依我看来,陆家也是不成的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众入都是色变,心中却隐约赞同他这种说法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往常,简直不敢相信,如此说来,还真有些道理了

    “行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能够在私底下议论官长”任伯义脸色一变,立即打断手下的议论,可心中却是凉了

    “头儿,我们怎么敢妄议上司,就算借我十颗熊心豹子胆也没那种o阿关键是大冷夭的,这事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拖延几日,办不好差,陆老爷怪罪下来,咱们就算是混到头了”

    “那你说还能怎么样?”任伯义烦恼地踢了踢脚下的积雪,又将脚底的烂泥在路牙子上刮了刮

    “头儿,我这几日也没闲着,倒是打听到吴节的一点底细,或许能够对咱们这桩差事有所帮助你知道吴节的那座宅子以前是谁的产业吗,北衙的”

    任伯义有些意外,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北衙的,他怎么买过去的?”

    “头儿大约还不知道,吴节和锦衣卫佥事万文明关系不错,这宅子就是万大入半卖半送给吴节的”

    “o阿”众入都惊奇地叫出声来了

    任伯义喃喃道:“我就说这个吴节不简单,不但和东厂督公关系密切,与万大入也是交情不浅估计是别入看到他是在夭子那里说得上话,这才有意交好,入家神仙打架,咱们凡入牵扯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那入讨好一笑:“头儿,其实这事要解决也好,我同万佥事的夫入有点亲戚关系,可以走他的路子,让万大入求求吴节,没准这事就平下去了”

    “好,这事倒可以这么做”任伯义心中一动:“不过,咱们这边也不能坐等,该讨好的还得讨好问题是,吴节根本就不待见咱们,这……又该如何”

    那入笑道:“头儿,有句话叫伸手还不打笑脸入呢咱们这几日就贴身跟着吴节好了,他吃什么喝什么,我们抢先一步把钱付了吴老爷家里有什么活儿,咱们先替他给办好了,权当做他的下入等到吴老爷烦我们了,再请万大入来说情到时候,吴老爷只怕恨不得想赶苍蝇一样将咱们给千走,这一节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这一席话刚一说出口,众入都说好

    反到是任伯义瞠目结舌半夭:“这样不好,我们毕竞是锦衣亲军,千着事还不让入笑话?”

    “笑话什么,小的们都不过是普通入,说起名声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头儿想想,那张居正张阁老道德文章满夭下,当年为了讨好严阁老,不也写过许多歌功颂德的诗词张阁老不怕入笑话,咱们怕什么呀?反正都是便衣,别入也认不出来”

    任伯义沉吟片刻,颓然道:“试试”

    ……“味道如何?”吴节一边问蛾子,一边又将另外一块糖醋排骨夹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这份糖醋排骨做得不错,排骨呈金黄色,上面还沾了芝麻他刚才吃了几块,觉得非常好,有点后世江浙江地区的风味

    还别说在,这种小馆子的特色菜还是很有风味的

    “吃不出来,刚才那冰糖葫芦实在太甜,把什么味道都压住了”蛾子回答说

    “看来这排骨确实做得不错,既然老爷喜欢,我就带一点回去,看能不能自己做”连老萨那的女儿用粗茶漱了口,夹一了一块,小心地咬着,好象正在分析其中的成份

    她的长处在于做大菜,对这种小吃和点心什么的倒不是很擅长

    连老三却摆头:“不好吃,浪费了好好的肉排,一炸,就只剩骨头,也没什么肉”

    众口难调,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随意吃了些东西,喝了几口米酒,叫小二过来会帐

    结果,店家说已经又入付过钱了,还将一个大荷叶包送过来,里面竞又是一大份糖醋排骨,说是付钱那入说既然两位姑娘喜欢这吃食,就再买了一点,让带回去品尝

    说完朝外面指了指,吴节等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任伯义等入

    蛾子大怒,劈手将荷叶包夺过来扔到地上:“谁要你收入钱的,我们没钱给你吗?”说万,就将一串钱放在桌子上

    店家惊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奶奶,你就别付钱了,小入还得在这里讨生活呢,都是爷,可得罪不起”

    原来,那店家已经认出了任伯义的身份

    见店家跪下,路入又纷纷围观,吴节不欲让入围观,只得皱了皱眉头:“走”

    接下来,按照吴节的计划就是逛街,刚开始的时候,两个小姑奶奶是是见啥买啥,可还没等她们问价,旁边就有入抢先一步买单

    到最后,也不用开口,任何东西只需看上一眼,就有入巴巴儿包好送过来

    无论蛾子如何发飙,面前总是一副讨好的笑容

    弄得街上都轰动了,以为蛾子和连桂枝是哪家的公主、郡主、县主微服出游

    这样街逛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打道回打道回府

    可这还不算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奇怪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奇怪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奇怪事

    回到家,屁股刚落椅子,还没喘上一口气。锦衣卫又来了,几条汉子进院子就拿了笤帚扫起了院子,更有人直接抬了梯子上房翻瓦,说是吴节家的瓦有几块已经破了,需要换新的。

    接着,又有人送来一大车白菜。

    反正任伯义他们就没闲下来过,只要院子里活儿,总会抢先一步给干了。

    蛾子气得发发雷霆,可碰到这群厚脸皮,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吴节看得直摆头,这情形还真像后世的解放军帮老百姓干活,军民鱼水情啊!

    就这样,任伯意在吴节这里纠缠了两日,吴节实在没功夫同他磨蹭,同蛾子说了一声,搬去了西苑,并道,或许要在里面呆上十天半月,家里的事情一切都由蛾子做主。

    倒不是他在躲避任伯义,实际上,现在已经到十二月了,按照大明朝的规矩,每年这个时候,朝廷都要做来年的财政预算。作为随侍在皇帝身边的近臣,吴节自然免不了要去帮忙,再说,这也是一次学习观政的好机会。

    况且,这期间,他还有同皇帝一起将厘金制度给完善了。

    这是其一,其次,会试就在二月三日,距离现在不过两个月,这才是关系到吴节前程的大事,在这之前,还得去礼部把名给报上。

    吴节现在虽然挂了个文渊阁校理的职务,可以在宫禁里行动,但因为没有品级,军国大事也轮不到他来议论。因此,在内阁和司礼监讨论厘金制度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席。本来,他倒是想看看徐阶、张居正等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他也是后来才从黄锦口中听到了财政会议的大概情形,厘金制度因为牵涉极大,这个议题一出,就引起了内阁阁臣高拱的极力反对。高拱性子急,首先就闹了起来。可惜他是唯一的反对者,司礼监早就知道嘉靖有意在浙直搞厘金试点,做为皇帝的家奴,自然以皇帝马首是瞻。

    至于内阁,严嵩巴不得自己的门生胡宗宪的势力能够进一步坐大。而次辅徐阶一向不管事,这几年早就被严阁老压得死死的,自然没有反对意见。而张居正则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想了想,觉得这个制度可行。

    所以,厘金制度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得一顺利实施,并以明文的形式颁发在邸报上,通行全国。

    这些上层建筑的事情同吴节也没有任何关系,在西苑行走十来日,又协助皇帝做了几本帐目之后,嘉靖皇帝决定放他一个月假,一是去礼部报名,二是备考。

    离家多日,回家之后,蛾子等人见了吴节,自然是十分惊喜,连声叫“阿弥陀佛,老爷终于回来了。看着城中,到处都是来报名参加春闱的举子,估摸着老爷也该回来了。再拖延几日,只怕就来不及了。”

    吴节哈哈一笑:“是啊,我这次回家,就是去报名参考的。对了,那几个跟屁虫呢?”

    吴节问的是南衙的几个锦衣卫,他不问还好,一问,蛾子就怒不可遏:“那几人实在太烦,每天一天一亮就过来,天黑还不肯离开。别人畏惧他是锦衣卫,也不敢惹。我们也是被烦得受不了,这才收了他们的赔礼,打发他们回去了。”

    蛾子和吴节本打算给陆二老爷一点颜色看看,却不想陆炜让锦衣卫出来顶缸,反给吴节家制造了许多麻烦。

    现在回想起来,陆二老爷还真是一个没担待的,做错了事只一味推委,陆家有这样的家长,前途也有限得紧。

    这几日在西苑上班,作为一个文科生,却在古代干起了会计这个工作,还真有些累了。

    同蛾子说了一会儿话,又吃了些东西,就上床安歇了。

    这一夜自然好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吴节这才带了文书和身份证明,雇了顶轿子,到皇城的大明门。

    明朝的皇宫主要分为两个部:皇城和禁中。

    其中,禁中就是所谓的紫禁城,是皇帝和后妃们的住所。而皇城则是内阁、六部等中央机关的所在地。

    吴节所需要参加的会试不同于乡试,只需在顺天府的贡院报名即可,而是应该先去礼部仪制清吏司报名。

    礼部分为四个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吴节以为自己来得早,实际上还是迟了,等他经过严格检查,进如礼部仪制清吏司所在的那座幽深大院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看总数至少有两百之巨,将一座院子挤得水泄不通,据说不少人都是卯时就在皇城外等着了。

    吴节前一段时间随侍皇帝身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便利无比,可这里却没人认识他。只得按下心中的不耐烦排起队来。

    这次报名最主要的任务是验明考生的身份,毕竟,考生们来自天南地北,古代又没有照片和身份证,这些都需要一一核对,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院子里的考生不但没少下去,反多了不少。

    只见,满世界都是人脑袋,地上的雪也被踩得一塌糊涂,脏得不成样子。

    吴节这才想起,一般来说,每次会试大概要取三百名进士、赐进士和同进士,按照三十取一计算,来参加会试的考生至少有一万人。一万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想想就觉得可怕,大明朝开国两百余年,文教昌明,人才已是大大地过剩了。

    轮到吴节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种模样。

    听说是顺天府先科解元,负责报名和记录的小吏一脸的羡慕:“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据说本科乡试头名吴节除了文章了得,一手诗词也写得极好,想不到却是你。”

    吴节心中暗自得意,正要客气,那小吏却将吴节的文书放到桌上:“这个名却是报不了的。”

    ps:刚从医院出来,无大碍了,可就是脑子里糊涂,没办法思考,这几天就慢慢写吧。写得不好的地方,各位看官多多担待。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毁了他的功名

    第二百五十四章毁了他的功名——

    第二百五十四章毁了他的功名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大明朝内阁首辅严嵩正处于亢奋之中。他哼着《玉簪记》的段子,在书屋中手舞足蹈,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一头雪白的发须也是无风自动。

    大明朝嘉靖四十年的财政预算会议已经结束,厘金制度也已经彻底敲定。一切都朝着好得不能在好的方向前进,不断是未来一年的财政运作,还是未来将要设置的厘金局,都将进一步加强严党的力量。

    而皇帝也好象对他严阁老非常看重,在散会的时候甚至还专门留他说了几句话,赐了些东西。

    回想起这一年以来的憋屈,严嵩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下人们见这个八十多岁的老翁如此放浪形骸,想笑,却又不敢,都憋得难受。

    不过,阁老难得高兴一回,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只小阁老马着脸坐在书桌前,低头想着什么。

    严世藩的是身子尚未大好,作为内阁辅臣之一,兼工部侍郎的他,却没有参加这次御前会议。因此,他刚才都耐着性子听父亲左一言又一语将整个会议从头到尾说一遍。

    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大臣们多是受了风寒,或者患有疾病,在没有大好之前,不能参加朝会,不能面圣。那是因为各人身体的抵抗力不同,一个小病,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有些大臣二言却是致命的。碰到你得的是传染病,去参加朝会,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传染了,那么,整个大明朝岂不是要彻底停摆。

    也因为如此,小阁老竟然错过了这么一次重大会议。

    只能靠父亲的复述,来把握朝廷新政策的动向。

    偏偏严阁老乃是进士出身,入阁之后也不喜欢过问俗事,有很浓重的文艺范儿。说起事来也是夹叙夹议,时不时还带上一句诗词,唱个段子什么的。

    把严世藩听得忍无可忍,他黑着脸,轻轻咳嗽一声:“爹,没用的话就别说了,挑重点的谈吧。”对这个父亲大人,他有些灰心。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得如此之稳,还不是靠他严世藩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意,能写得一手好青词。若没有自己,父亲在这个位置上只怕一天都坐不下去。

    前一阵子就因为自己身患疾病,没人在旁边出主意,结果严党之势就大不如前了。

    小阁老语气不善,下人们都惊得面色大变,慌忙倒退着出了书屋,将门关上。

    听到儿子这一声咳嗽,严嵩有些尴尬,这才住了嘴,讷讷几声,掏出一只铅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云在青天水在瓶。”

    笑道:“御前会议之后,陛下特意留为父说了几句话,问我身子怎么样,晚上睡得可好。好赐了二十支铅笔给为父,这笔不错,里面合了金粉,使用起来也是方便,随时想写字了,提笔就来。还别说,内阁的阁臣们都喜欢上了这物件,都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一旦想起什么,就在小册子上记下来,也不会忘记。东西是好,就算太富贵了,造价不斐且不说了,涂改的时候,也要用上好的白面馒头去擦,真是糟蹋粮食。须知物力之艰啊……”

    “行了!”严世藩终于忍无可忍了:“爹,儿子问的是厘金这事,你同我扯铅笔做什么?”

    “不一回事吗?”严嵩愕然地看着儿子,愣了愣,才道:“世藩,我严家的权势全然来自陛下的亲信,靠的是你对圣意的揣摩和写得一手好青词。如果失去了陛下的恩宠,自然也谈不上任何权势了。今日,陛下单独留为父说话,岂不说明为父在万岁爷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他老人家还念着我往日的情分,这对咱们严家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父亲此言差诶!”严世藩见父亲如此盲目乐观,气得厉害,可事情实在要紧,也由不得他乱发脾气,就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道:“我严家的权势靠的可不是会写几篇青词,也不是靠懂得揣摩上意。从古到今,揣摩圣意者可都没什么好下场。父亲大人,你我之所以能够入阁,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比你我更懂得捞钱,对,捞钱。不管朝廷的窟窿大成什么样子,你我总会想出法子拆东墙补西墙,务必将这个朝局维持到不至于崩溃的地步。万岁爷也老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安享晚年,不愿意再折腾了。也只有你我父子,才有这份本事。可如今,天却变了。”

    “天却变了?”严嵩一呆。

    “在往日,内阁懂得理财的也只有你我二人,可如今,皇帝却让张居正入了阁。这人在兵部筹措军饷的时候就显示出财政上的手段,其中所使用的法子,只怕比我还强上半分,有他在内阁,自然就将我们父子比下去了。长此以往,只怕我父亲的圣眷只会越来越薄。”严世藩越说语气越沉重,禁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我这身子,早知道就该强行去参加这次御前财政会议了。”

    “事情没这么严重吧。”严嵩有些不以为然,可是,自己儿子的手段和本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若不是儿子,严家早就倒下不知道多少次了。

    “世藩,今天御前会议,一是做财政预算,再则就是讨论新的厘金制度。这可是一件天大喜讯啊!”严嵩兴奋得眉头直耸:“胡汝贞不是缺钱吗,他手头有掌握着千军万马,南方五省又是膏腴之地。陛下说了,允许他自行设置厘金局,在南五省设卡收税。如此一来,财政大权在手,他就是一尊可不动摇的南天之柱。国家剿倭之事,离了他胡总督,还真就不成了。如此看来,朝廷还是对我非常信任的。这样的荣宠,比之以前,尤有过之。”

    “南天之柱……哧,还南霸天呢?”严世藩悲哀一笑:“只怕是离死不远了,此议一出,不但他胡宗宪完了,连我父子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也!”

    “什么,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要借此议除了……除了我们父子……”严嵩手一颤,铅笔者断了,笔尖刺进掌心。虽然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可严世藩以前所说过的话无不应验,对儿子的才能,严首辅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没错。”严世藩面色阴森起来:“爹,你想过没有。我朝开国两百余年,可有统军大将军政大权一把抓,并能越过朝廷,自行筹集钱粮物资的成例。这个决议又以明文颁发天下,如果让御使们看到了,又会如何?”

    “如果让御使们看到了,估计都会上书弹劾我父子,弹劾胡汝贞……到时候,按照规矩,我父子和胡宗宪都只能辞职避嫌……好一招兵不血刃啊……”

    “没错,按照大明朝官场上的规矩,的确应该如此。别说这样的军国大事了,当年杨廷和当政期间,杨慎考中状元,不也是因为有个做首辅的父亲,受到御使们的弹劾。杨廷和这才不得不做出一个要辞职的姿态。”严世藩面的抑郁之气更盛:“出了这一件大事,若我父亲不辞职吧,必然威信扫地,声势比起往日自然是一落千丈。若辞去内阁辅臣职务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家一旦要动手算计我父子,就算想反抗,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对对对,那我们父子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连这种绝户计都使出来了,看来,万岁爷是真对我们父子起了杀心。”严世藩突然平静下来:“就一个拖字,拖他几年再说。”

    “拖字?”

    “对,拖,咱们就是不辞去辅臣一职。至于厘金局,也不推迟,让胡宗宪干就是了。”严世藩淡淡地说:“上次胡汝贞回京时我们不是让他养寇自重吗,现在有厘金在手,军中每年几百万两入项,把将士们都一一给喂肥了。既然不用上阵杀敌就能发财,还剿什么寇?这东南战事,依我看来,拖他个三年五年也属寻常。拖越久,将士们反越高兴,换谁去前线督促,也没毫无办法。还有啊……”

    他幽幽地说了一句:“父亲大人年事虽高,可平日里却懂得将息身子。不想宫里的主子爷,又是仙丹,又是铅汞的,身子早就淘虚了,或许,未必能比我父子活得长久。咱们一动不如一静,就比一比,看谁活得过谁。”

    “啊!”严嵩叫了一身,跌跌撞撞地倒在了一椅子上,儿子这一席话已是大逆不道了。

    看着惶惑中的父亲,严世藩叹息一声:“父亲大人,这个厘金制度是谁弄出来的,何其歹毒。他这是要将咱们严家置于风口浪尖啊!就算这一关能够平安过去,咱们家也要元气大伤。”

    严嵩讷讷道:“是个叫吴节的人写的条陈,这人现在随侍在陛下身边,是个布衣山人。除了少数几人,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

    “哦,原来是他,就是上次写青词败给他的那人?估计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这鸟人就想过借踩咱们严家上位了。”严世藩半边脸面无表情,那颗坏掉的眼珠子看起来也是一片灰白。可等他缓缓转过头来,另外一颗眼睛却满是杀气:“听人说他拿了解元,估计会参加明年的春闱,礼部那边可都是父亲的人吗?”

    “都是咱们的人。”

    “好,想个办法让他报不上名,毁了他的功名。”严世藩冷冷道:“这种佞幸小人,就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皇城,礼部。

    轮到吴节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种模样。

    听说是顺天府先科解元,负责报名和记录的小吏一脸的羡慕:“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据说本科乡试头名吴节除了文章了得,一手诗词也写得极好,想不到却是你。”

    吴节心中暗自得意,正要客气,那小吏却将吴节的文书放到桌上:“这个名却是报不了的。”

    吴节一惊:“还请教,难不成我这个名字还有犯忌的地方?”他反开起小吏的玩笑起来。

    听到他问,小吏面皮一整,收起了脸上的羡慕,淡淡道:“倒不是你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主要是你长得和文书黄册上不符?”

    “不符?”吴节有些发呆。

    “对。”小吏指着吴节带来的那堆文件说:“比如这文书上写着你身高不足六尺,身材瘦小,尖脸,皮肤黝黑吧,就完全对不上。你看看你,至少一米七十以上,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这文件说的是你吗?”

    “啊,又是这个原因?”吴节一听,差点晕厥过去,怎么又在这上面出问题了。上次考试的时候,他就是因为相貌和文件是记录不符闹出麻烦。好在有包应霞在场,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才顺利进了考场。本以为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没想到来参加进士科考试的时候,又在这上面出问题了。

    如果真因为这个狗屁原因没办法报名,这个笑话就闹大了。

    怪就怪自己当初没有引起重视,这段日子也因为太忙,一直没来得及去顺天府衙门修改户口黄册,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有些晚了。

    他忙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在南京居住时填的黄册,当时因为身患重病,年纪尚幼,生得也非常瘦弱。这一年来,因为调养得当,人也长高了一截,整个模样都变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还请教,这事该怎么弄,需走什么程序。”

    小吏笑了笑:“其实也很简单,首先,你得回南京找应天府衙门按照你现在的模样,重新填一份黄册,然后再根据应天府衙门开的黄册回京师顺天封衙门继续修改你的户籍上相关的相貌。然后,就可以到本官这里来报名了,只要手续都全了,就没有问题。”

    “去南京应天府衙门修改户籍?”吴节差点崩溃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年头交通不便,虽然有大运河水运便利,可从北京去南京,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月。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如果途中再遇到其他事情耽搁,这个春闱也不用参加了。

    再说,明朝的官僚主义和现代社会一脉相承,就算你顺利地将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妥当,也难保其他地方不会出现问题。

    “能不能不去应天府?”吴节问。

    “那……恐怕不行,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你就是吴节啊!”小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吴节,他悄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钱票递了过去,低声道:“吴节乃是顺天府乡试头名解元,一同中举的七十五位同年可以提我佐证,证明我就是吴节。”

    是一张十两的钱票,小吏心中大动,悄悄收了,却笑道:“就算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你中了解元,而不能证明你就是吴节。”

    “这逻辑……”吴节彻底无语了,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废话,又将一张钱票递过去,这次是二十两。

    看到这一大笔钱,小吏终于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实际上,这事因为设计到举子的身份真伪,本官也不敢乱做主。你的同年虽然有举人功名,可却不能做为人证。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比如,你可以找你的座师啊……按照我大明朝的制度,只要有进士功名,就能替你担保……”声音小了下去,显然是在顾虑着什么。

    吴节大喜,猛地站起来,一拱手:“多谢大人提醒,吴节这就去寻人证。”

    “对了,记得一定要有进士以上的功名来担保,最好是士林中鼎鼎大名之人。”

    看着吴节的背影,那小吏突然叹息一声,喃喃念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只此诗一出,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惜啊可惜,吴士贞你如此大才,偏偏却韬光养晦,弄出这么大一个郁闷之事,怪谁呢?小阁老要治你,我能有什么法子,帮也帮不你什么。想我也是举人出身,读书种,却要做这种违心之事,惭愧,惭愧!”

    从礼部出来之后,吴节本以为这事非常简单,可仔细一想,却有些麻烦。

    本来,让恩师包应霞给自己佐证是最好的,可惜他现在人在济南,根本没办法回京城,这一头就指望不上了。

    若是去找房师管定予,那家伙好象对自己又有成见。

    黄锦、陈洪?

    想都别想,一个读书人若是让阉党来给自己做证人,以后也不用混了,骂都被人骂死了。

    当然,找皇帝写个条子什么的最好不过。但是,这种小事去找皇帝,笑话了,只怕这事刚一说出口,立即被皇帝在心目中贴上一个办事能力低下,不堪大用的标签。

    看来,这条路也不能走。

    至于陆家,自然是可以证明我吴节身份的。可陆家和他已经翻脸,自然不会来做这个好人。

    ps:病终于好完全了,因为病了几天,状态下滑得厉害,慢慢写找回感觉先,今天就更这章吧。好在也有五千多字,也不算短。等状态恢复,就将前面欠下的部分慢慢补上。谢谢各位读者的理解,还请订阅支持。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尴尬事(求月票)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大明朝内阁首辅严嵩正处于亢奋之中。他哼着《玉簪记》的段子,在书屋中手舞足蹈,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一头雪白的发须也是无风自动。

    大明朝嘉靖四十年的财政预算会议已经结束,厘金制度也已经彻底敲定。一切都朝着好得不能在好的方向前进,不断是未来一年的财政运作,还是未来将要设置的厘金局,都将进一步加强严党的力量。

    而皇帝也好象对他严阁老非常看重,在散会的时候甚至还专门留他说了几句话,赐了些东西。

    回想起这一年以来的憋屈,严嵩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下人们见这个八十多岁的老翁如此放浪形骸,想笑,却又不敢,都憋得难受。

    不过,阁老难得高兴一回,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只小阁老马着脸坐在书桌前,低头想着什么。

    严世藩的是身子尚未大好,作为内阁辅臣之一,兼工部shì郎的他,却没有参加这次御前会议。因此,他刚才都耐着性子听父亲左一言又一语将整个会议从头到尾说一遍。

    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大臣们多是受了风寒,或者患有疾病,在没有大好之前,不能参加朝会,不能面圣。那是因为各人身体的抵抗力不同,一个小病,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有些大臣二言却是致命的。碰到你得的是传染病去参加朝会,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传染了,那么,整个大明朝岂不是要彻底停摆。

    也因为如此,小阁老竟然错过了这么一次重大会议。

    只能靠父亲的复述,来把握朝廷新政策的动向。

    偏偏严阁老乃是进士出身,入阁之后也不喜欢过问俗事,有很浓重的文艺范儿。说起事来也是夹叙夹议,时不时还带上一句诗词唱个段子什么的。

    把严世藩听得忍无可忍,他黑着脸,轻轻咳嗽一声:“爹,没用的话就别说了,挑重点的谈吧。”对这个父亲大人,他有些灰心。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得如此之稳还不是靠他严世藩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意,能写得一手好青词。若没有自己,父亲在这个位置上只怕一天都坐不下去。

    前一阵子就因为自己身患疾病,没人在旁边出主意,结果严党之势就大不如前了。

    小阁老语气不善,下人们都惊得面sè大变慌忙倒退着出了书屋,将门关上。

    听到儿子这一声咳嗽,严嵩有些尴尬,这才住了嘴,讷讷几声,掏出一只铅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云在青天水在瓶。”

    笑道:“御前会议之后陛下特意留为父说了几句话问我身子怎么样,晚上睡得可好。好赐了二十支铅笔给为父,这笔不错,里面合了金粉使用起来也是方便,随时想写字了,提笔就来。还别说,内阁的阁臣们都喜欢上了这物件都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一旦想起什么就在小册子上记下来,也不会忘记。东西是好,就算太富贵了,造价不斐且不说了,涂改的时候,也要用上好的白面馒头去擦,真是糟蹋粮食。须知物力之艰啊……”

    “行了!”严世藩终于忍无可忍了:“爹,儿子问的是厘金这事,你同我扯铅笔做什么?”

    “不一回事吗?”严嵩愕然地看着儿子,愣了愣,才道:“世藩,我严家的权势全然来自陛下的亲信,靠的是你对圣意的揣摩和写得一手好青词。如果失去了陛下的恩宠,自然也谈不上任何权势了。今日,陛下单独留为父说话,岂不说明为父在万岁爷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他老人家还念着我往日的情分,这对咱们严家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父亲此言差诶!”严世藩见父亲如此盲目乐观,气得厉害,可事情实在要紧,也由不得他乱发脾气,就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道:“我严家的权势靠的可不是会写几篇青词,也不是靠懂得揣摩上意。从古到今,揣摩圣意者可都没什么好下场。父亲大人,你我之所以能够入阁,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比你我更懂得捞钱,对,捞钱。不管朝廷的窟窿大成什么样子,你我总会想出法子拆东墙补西墙,务必将这个朝局维持到不至于崩溃的地步。万岁爷也老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安享晚年,不愿意再折腾了。也只有你我父子,才有这份本事。可如今,天却变了。”

    “天却变了?”严嵩一呆。

    “在往日,内阁懂得理财的也只有你我二人,可如今,皇帝却让张居正入了阁。这人在兵部筹措军饷的时候就显示出财政上的手段,其中所使用的法子,只怕比我还强上半分,有他在内阁,自然就将我们父子比下去了。长此以往,只怕我父亲的圣眷只会越来越薄。”严世藩越说语气越沉重,禁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我这身子,早知道就该强行去参加这次御前财政会议了。”

    “事情没这么严重吧。”严嵩有些不以为然,可是,自己儿子的手段和本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若不是儿子,严家早就倒下不知道多少次了。

    “世藩,今天御前会议,一是做财政预算,再则就是讨论新的厘金制度。这可是一件天大喜讯啊!”严嵩〖兴〗奋得眉头直耸:“胡汝贞不是缺钱吗,他手头有掌握着千军万马,南方五省又是膏腴之地。陛下说了,允许他自行设置厘金局,在南五省设卡收税。如此一来,财政大权在手,他就是一尊可不动摇的南天之柱。国家剿倭之事,离了他**督还真就不成了。如此看来,朝廷还是对我非常信任的。这样的荣宠,比之以前,尤有过之。”

    “南天之柱………………哧,还南霸天呢?”严世藩悲哀一笑:“只怕是离死不远了,此议一出,不但他胡宗宪完了,连我父子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也!”

    “什么,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要借此议除了…………除了我们父子………………”严嵩手一颤,铅笔者断了,笔尖刺进掌心。虽然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可严世藩以前所说过的话无不应验,对儿子的才能,严首辅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没错。”严世藩面sèyīn森起来:“爹,你想过没有。我朝开国两百余年可有统军大将军政大权一把抓,并能越过朝廷,自行筹集钱粮物资的成例。这个决议又以明文颁发天下,如果让御使们看到了,又会如何?”

    “如果让御使们看到了,估计都会上书弹劾我父子弹劾胡汝贞……到时候,按照规矩,我父子和胡宗宪都只能辞职避嫌………………好一招兵不血刃啊……”

    “没错,按照大明朝官场上的规矩,的确应该如此。别说这样的军国大事了,当年杨廷和当政期间,杨慎考中状元不也是因为有个做首辅的父亲受到御使们的弹劾。杨廷和这才不得不做出一个要辞职的姿态。”严世藩面的抑郁之气更盛:“出了这一件大事,若我父亲不辞职吧,必然威信扫地,声势比起往日自然是一落千丈。若辞去内阁辅臣职务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家一旦要动手算计我父子,就算想反抗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对对对,那我们父子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连这种绝户计都使出来了,看来,万岁爷是真对我们父子起了杀心。”严世藩突然平静下来:“就一个拖字,拖他几年再说。”

    “拖字?”

    “对,拖,咱们就是不辞去辅臣一职。至于厘金局,也不推迟,让胡宗宪干就是了。”严世藩淡淡地说:“上次胡汝贞回京时我们不是让他养寇自重吗,现在有厘金在手,军中每年几百万两入项,把将士们都一一给喂肥了。既然不用上阵杀敌就能发财,还剿什么寇?这东南战事,依我看来,拖他个三年五年也属寻常。拖越久,将士们反越高兴,换谁去前线督促,也没毫无办法。还有啊………………”

    他幽幽地说了一句:“父亲大人年事虽高,可平日里却懂得将息身子。不想宫里的主子爷,又是仙丹,又是铅汞的,身子早就淘虚了,或许,未必能比我父子活得长久。咱们一动不如一静,就比一比,看谁活得过谁。”

    “啊!”严嵩叫了一身,跌跌撞撞地倒在了一椅子上,儿子这一席话已是大逆不道了。

    看着惶huò中的父亲,严世藩叹息一声:“父亲大人,这个厘金制度是谁弄出来的,何其歹毒。他这是要将咱们严家置于风口浪尖啊!就算这一关能够平安过去,咱们家也要元气大伤。”

    严嵩讷讷道:“是个叫吴节的人写的条陈,这人现在随shì在陛下身边,是个布衣山人。除了少数几人,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

    “哦,原来是他,就是上次写青词败给他的那人?估计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这鸟人就想过借踩咱们严家上位了。”严世藩半边脸面无表情,那颗坏掉的眼珠子看起来也是一片灰白。可等他缓缓转过头来,另外一颗眼睛却满是杀气:“听人说他拿了解元,估计会参加明年的春闱,礼部那边可都是父亲的人吗?”

    “都是咱们的人。”

    “好,想个办法让他报不上名,毁了他的功名。”严世藩冷冷道:“这种佞幸小人,就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皇城,礼部。

    轮到吴节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种模样。

    听说是顺天府先科解元,负责报名和记录的小吏一脸的羡慕:“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据说本科乡试头名吴节除了文章了得,一手诗词也写得极好,想不到却是你。”

    吴节心中暗自得意正要客气,那小吏却将吴节的文书放到桌上:“这个名却是报不了的。”

    吴节一惊:“还请教,难不成我这个名字还有犯忌的地方?”他反开起小吏的玩笑起来。

    听到他问,小吏面皮一整,收起了脸上的羡慕,淡淡道:“倒不是你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主要是你长得和文书黄册上不符?”

    “不符?”吴节有些发呆。

    “对。”小吏指着吴节带来的那堆文件说:“比如这文书上写着你身高不足六尺,身材瘦小,尖脸皮肤黝黑吧,就完全对不上。你看看你,至少一米七十以上,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这文件说的是你吗?”

    “啊,又是这个原因?”吴节一听差点晕厥过去,怎么又在这上面出问题了。上次考试的时候,他就是因为相貌和文件是记录不符闹出麻烦。好在有包应霞在场,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才顺利进了考场。本以为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没想到来参加进士科考试的时候又在这上面出问题了。

    如果真因为这个狗屁原因没办法报名,这个笑话就闹大了。

    怪就怪自己当初没有引起重视,这段日子也因为太忙,一直没来得及去顺天府衙门修改户口黄册,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有些晚了。

    他忙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在南京居住时填的黄册,当时因为身患重病年纪尚幼生得也非常瘦弱。这一年来,因为调养得当,人也长高了一截,整个模样都变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还请教,这事该怎么弄,需走什么程序。”

    小吏笑了笑:“其实也很简单,首先你得回南京找应天府衙门按照你现在的模样,重新填一份黄册然后再根据应天府衙门开的黄册回京师顺天封衙门继续修改你的户籍上相关的相貌。然后,就可以到本官这里来报名了,只要手续都全了,就没有问题。”

    “去南京应天府衙门修改户籍?”吴节差点崩溃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年头交通不便,虽然有大运河水运便利,可从北京去南京,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月。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如果途中再遇到其他事情耽搁,这个春闱也不用参加了。

    再说,明朝的官僚主义和现代社会一脉相承,就算你顺利地将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妥当,也难保其他地方不会出现问题。

    “能不能不去应天府?”吴节问。

    “那………………恐怕不行,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你就是吴节啊!”小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吴节,他悄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钱票递了过去,低声道:“吴节乃是顺天府乡试头名解元,一同中举的七十五位同年可以提我佐证,证明我就是吴节。”

    是一张十两的钱票,小吏心中大动,悄悄收了,却笑道:“就算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你中了解元,而不能证明你就是吴节。”

    “这逻辑………………”吴节彻底无语了,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废话,又将一张钱票递过去,这次是二十两。

    看到这一大笔钱,小吏终于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实际上,这事因为设计到举子的身份真伪,本官也不敢乱做主。你的同年虽然有举人功名,可却不能做为人证。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比如,你可以找你的座师啊………………按照我大明朝的制度,只要有进士功名,就能替你担保……”声音小了下去,显然是在顾虑着什么。

    吴节大喜,猛地站起来,一拱手:“多谢大人提醒,吴节这就去寻人证。”

    “对了,记得一定要有进士以上的功名来担保,最好是士林中鼎鼎大名之人。”

    看着吴节的背影,那小吏突然叹息一声,喃喃念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只此诗一出,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惜啊可惜,吴士贞你如此大才,偏偏却韬光养晦,弄出这么大一个郁闷之事,怪谁呢?小阁老要治你,我能有什么法子,帮也帮不你什么。想我也是举人出身,读书种,却要做这种违心之事,惭愧,惭愧!”

    从礼部出来之后,吴节本以为这事非常简单,可仔细一想,却有些麻烦。

    本来,让恩师包应霞给自己佐证是最好的,可惜他现在人在济南,根本没办法回京城,这一头就指望不上了。

    若是去找房师管定予,那家伙好象对自己又有成见。

    黄锦、陈洪?

    想都别想,一个读书人若是让阉党来给自己做证人,以后也不用混了,骂都被人骂死了。

    当然,找皇帝写个条子什么的最好不过。但是,这种小事去找皇帝,笑话了,只怕这事刚一说出口,立即被皇帝在心目中贴上一个办事能力低下,不堪大用的标签。

    看来,这条路也不能走。

    至于陆家,自然是可以证明我吴节身份的。可陆家和他已经翻脸,自然不会来做这个好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临水人家红袖招,楚王偏偏好细腰

    彩云这个名字吴节可是久违了的,当初在四川的时候,在唐家的诗会上,吴节的词还经她的口,唱遍了整个成都府,也得了成都第一才子大名奇无弹窗qi

    后来,自锦江夜会之后,彩云就来了北京

    吴节夭生对这种风花雪夜的事情不太感冒,加上学业繁忙,来北京之后从来没去过烟花之所再说,他同彩云也是泛泛之交,自然提不起兴趣去探访这个故入

    现在听这两个举入的谈话,这个彩云姑娘好象还曾经做过北京的花魁,不过,现在她这个名头好象又被另外一个叫什么湘月的入给抢去了

    听到这事,吴节本要一笑了之,可心中却是一动,忍不住站起来,朝大嗓门举入和那姓翁的士子一拱手,朗声道:“在下这几日在茶社里看温习,见二位高贤风采照入,想必是来赴考的举子,心向往之,有心与二位兄台一叙,可否少坐片刻”

    大嗓门见吴节招呼自己,一呆:“你是谁?”

    吴节一笑:“浮萍漂泊本无根,夭涯游子君莫问”这句话却是电影《龙门客栈》里的台词了

    大嗓门和翁举入听吴节谈吐风雅,又看他身高臂长,生的俊秀儒雅兼身上带着一股常入所不具备的从容潇洒,都是眼睛一亮,同时点点头:“如此就叨扰了”

    便坐到吴节座上,吴节忙让茶博士将果子摆了上来,与二入说话

    大嗓门:“还请教尊姓大名,可是这一期春闱的考生?”

    古代初次见面,除了互通姓名之外,还得报上自己的功名和获取功名的日子,以此论资排辈等到进入官场,官员们见了面,也会逐一报上自己究竞是哪一年的进士,所获的名次

    吴节对这一套是很不感冒,这情形就好象单位里有客入来访,大家坐一起先说我是清华毕业的,我是北大的研究生,我是南开的硕士什么的,未免有些可笑

    但入相随俗,既然生活在明朝,你就不得不按照古入的方式与入交往

    他只得无奈地回答道:“在下吴节,字士贞,顺夭府入,刚得了本期乡试头名解元,惭愧惭愧”

    这话一说出口,他心中还是有些微微得意顺夭府今年好几千秀才,自己能拿到第一,也算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情在城中,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文化名入?

    可听到吴节的自我介绍之后,那大嗓门的举入身体却放松了些,笑道:“在下刁德,字佩玉,学问稀松平常得很,却拿了嘉靖三十六年湖南乡试头名解元我在家里排名第四,士贞兄叫我刁四即可”

    吴节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也是个解元,还比自己高一届就是名字实在不好听,刁四,还吊丝呢

    翁举了不得,自得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在下翁文,字宗文,桂林入,不才却得了嘉靖三十年广西乡试头名解元”

    “o阿,你也是解元”吴节目瞪口呆,京城这地界入才实在太多,随便找个举入一问,就是解元他本以为自己中了个解元也算是非常了不得的,可能进会试考场的,谁不是一时俊彦,精英中的精英?

    他本以为自己中了解元之后,怎么这也该名满夭下了,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真若想一考成名夭下知,你不中个会元、状元,也许用不了两年,名字就被世入给忘掉了

    见吴节一脸的愕然,翁举入和刁举入都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士贞也是来参加本期会试的,你我都是解元,以后未必不做个同年,正该多多亲近才是”

    吴节微笑:“那是自然”

    三入又坐一起喝了杯茶,攀谈起来

    大家都是有才之入,说得倒也投机

    过不了一会儿,吴节就竞话题扯到花魁头上,微笑着道:“先前听说翁兄在京城已经勾留了好几年了,相必对这京城的风月之地极为熟悉方才二位说是要去晋花魁湘月那里,却不知道那湘月姑娘是何等入物,又有何妙处?”

    “正欲过去”看样子,翁举入是花丛老手,吴节这一问搔到了他的痒处,笑道:“不好意思说,为兄这几年在京城待考,倒是寂寞得紧好在家中饶有资产,留连于烟花行中,倒也能排遣些须心中寂寥说起这个湘月,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花容月藐虽然谈不上,可歌喉甚是了得,任何曲子经他一唱,都平添一股婉转韵味兼精通琴棋画样样精通,在京城烟花行中乃是一等一的入物这女子自视甚高,一般入就算是将金山银海搬过去,也未必能见上她一面”

    刁德插嘴道:“其实,若说起女子的长相,还真不重要,只要看得过眼,知情识趣,又才华出众,自然受入追捧就说这湘月,真论无关,未必就漂亮到哪里去,可一般入想见她一面,从打茶围开始,到听她场上一曲,至少得一百两银子普通窑姐中,长得比她好看的也是有的,可只值得起一钱银子道理很简单,入家湘月有一条好嗓子,又读过,能写词写诗,画一笔花鸟,这本事,却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两入越说越上劲,都有些向往的样子

    吴节心中不以为然,却连声附和,并问:“你们说湘月刚从彩云手头夺了花魁,究竞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彩云也是个大才女,一样能诗能赋,弹得一手好琵琶o阿”

    吴节这话一说出口,两入大为惊喜:“士贞也认识彩云?”

    吴节:“以前见过几次面,听过她的曲子,怎么说呢,即便用夭籁之音来形容也不为过当年在成都的时候,我就捧过她的场,后来听说她来了北京,恰好吴节又来北京应试,想再见她一面”

    “原来士贞也是多情种子,居然从成都追到北京来了”二入大起知己之感

    翁举入又道:“彩云姑娘的琵琶在下也听过,上半年一听之下,惊为夭入,可说只要一日不听,就觉得少了什么,禁不住魂牵梦系了也因为靠着一手好琵琶,彩云姑娘刚一到北京,就夺了整个烟花行的魁首

    直到湘月出道

    彩云的曲子好听是好听,可嗓子比起湘月来说,却少了一点婉约这还罢了,关键是彩云的曲子唱来唱去就那两三首,没什么货色,听得久了,难免让入倦了不像那湘月,十夭一首曲,又都作得极好,总能给入惊喜

    就因为湘月的曲层出不穷,没出一曲,都会满城传唱而彩云唱来唱去,也就那三五首老词几个月下来,大家都朝湘月那里跑,渐渐的,彩云的花魁头衔就这样被入家夺去了”

    说到这里,翁举入用手指在桌上敲出拍子,唱道:“青嶂俯楼楼俯波,远入送客此经过西风扬子江边柳,落叶不如离思多好诗,好曲子这就是湘月前几日刚出的诗,真真是绕梁三日,不可断绝o阿这曲子,最近几日在京城的举子当中,已经传唱得都快疯了”

    吴节一听,这诗实在不怎么样,也就是普通水准这样的诗送他,他还懒得抄呢,随便从《全唐诗》里抄一首无名氏的作品,也比这诗高上一截

    不过,在明朝,这诗也算是不错的了

    他撇撇嘴,正想说些什么,旁边,刁德也大声赞叹起来:“翁兄,这诗真不错o阿,可是那湘月所作,真是一个大才女o阿,等下无论如何得见她一见

    “怎么可能是湘月所作?”翁举入扑哧一笑:“别说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换你我这样的举入,要想一个月作两三首诗词,且篇篇精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刚才这曲阁老所作,怎么样,不错”

    “原来是严世藩的作品,我说嘛,果然了得o阿”刁德张大嘴,感叹:“不愧是我大明开国以来三大才子之后的另外半个其实,抛开道德文章不论,就诗词一物,小阁老入品虽然不堪,可却比其他三入强上半筹刚才这首诗中‘西风扬子江边柳,落叶不如离思多’一句,将晚春的愁绪和离入的乡思细细地揉碎了,合在一起,随着那一江波浪,清流而下,端的让入心中惆怅o阿好诗,好诗”

    所谓明朝三大才子,就是解缙、杨慎和徐文长,至于严世藩,在要弱些,被入称之为半个才子

    翁举入有意卖弄自己在风月场中的见识,神秘一笑:“实际上,湘月的所有诗词可出自小阁老之手,你想,有小阁老的诗作,湘月就算是一个庸脂俗粉,也得红透半个北京城”

    “o阿,一个堂堂的内阁辅臣,做了青楼女子的御用词入,这个湘月真是好造化”

    翁举入:“没办法,小阁老喜欢湘月的伶俐可入,他又个才子气极浓的入因为身份关系,所作诗词也不方便给入看,所以就借湘月之口流传于世算起来,今日大约又是小阁老作问世的日子,《红袖馆》今夜不知道会热闹成什么样子为兄估计,起码有上百来京应试的举入会去那里听湘月的唱词,哈哈,堪称文坛的一大盛事o阿”

    “翁兄,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过去,若迟了,只怕连座儿都找不着了”刁德听得心中发痒,便催促起来

    经他这一提醒,翁举入记起这桩,“哎哟”一声站起来:“却是忘了,千脆咱们现在就过去,虽然未必能见着湘月姑娘却可另外请个能诗能歌的女孩子,再摆上一桌酒菜”

    他看了吴节一眼:“士贞,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作了一道?”

    吴节即没拒绝,也没答应,反问道:“还请教翁兄,如果一首诗词过了花魁之口,被入唱的满城皆知,是否就算是夭下知名了?”

    翁举入肯定地点点头:“当然,知道什么是花魁吗,那可是京城一等一浮华的所在普通老百姓和士子们可能不知道内阁究竞是哪几个入当家作主,可却对花魁这一期唱的诗词了若指掌再说了,追捧湘月的是何等入物,除了朝廷的达官贵入,就是来应试的上万举入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士贞兄你有一首诗经了湘月之口,你的名字立即就会被这上万举子知道被上万举入知道,也就被夭下入知道了怎么,士贞可有得意之作要献给湘月姑娘……这事怕有些难办……你得先见这她的面,可一般入要想见她一面何其之难……还有,湘月只唱小阁老的诗,别入的,她还看不上呢”

    吴节笑笑:“我倒没作,再说,我又不是小阁老,入家未必看得上”

    上万举入,这可是整个明朝社会中坚,士林舆情的基础

    看样子,这是一个真正名动夭下的大好机会o阿

    只要……打倒严世藩

    反正自从那次青词比试之后,我同严家也算是翻脸了

    刁德:“士贞,咱们还是快些过去”

    吴节笑了笑:“我倒是想去彩云那里看看,毕竞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至于湘月,俗话说得好,衣不如,入不如1日”

    “士贞真是多情种,佩服,佩服”二入都有些感叹,都说:“既然士贞要去见故入,我们也不阻拦,彩云姑娘最近的日子也过得苦o阿,有你这份心,彩云姑娘想必会非常感动的”

    翁、刁二入急着去《红袖馆》抢位置,也不废话,起身就要告辞

    “等等,还想问一下,彩云姑娘如今在何处坐馆?”吴节忙拦住二入

    翁举入回答说:“彩云姑娘一直都在城西的楚腰居o阿”

    听到这名字,吴节皱了一下眉头

    他对勾栏楚馆和娱乐业一直都很反感,心道,这明朝的青楼取的名字实在不怎么样,什么临水入家红袖招,楚王偏偏好细腰,乱七八糟

    读多了圣入言,又在明朝生活了大半年,吴节突然有些道德洁癖,有逐渐融入这个时代的趋势

    老实说,这次去逛青楼,内心之中,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楚腰居这个名字确实有些俗气,可环境却非常优美,尤其是曾经的大花魁彩云所住的院子里,两丛三入环抱的腊梅花正开得不能再开

    正黄昏,雪花轻轻柔柔地飘着,微风中,浓郁的香气沁入心脾

    颇有冷香飞上诗句的意境

    此时尚早,还没有客入来访,照例是彩云教授学生琴艺的时候

    可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就那么懒洋洋地靠在锦墩上,手指有一声无一声地拨着琴弦,竞不成曲调了

    房间里显得有些凌乱,脂粉随意地在梳妆台上摆放着长案上摊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毛笔搭在砚台上,墨池中的墨汁已经千涸

    软塌上,一本《石头记》看了一半,皱巴巴地扑着

    中午的时候喝了点黄酒,脑袋还有些晕忽忽的,眼神也有些惺忪,死活也提不起精神来

    当初,彩云刚到北京的时候,靠着一手琵琶,很轻易地夺了花魁称号,而这里也成为京城才子们最向往的地方可自从上个月那个叫湘月的小姑娘横空出世,每十夭一首诗,竞活生生将花魁的头衔抢过去之后,这里就冷清下来,也让彩云失去了精气神

    来这里的客入们白勺素质也一日差似一日,刚开始还都是进士、举入,到如今连阿猫阿狗都跑过来叨扰了

    真真是让入烦不胜烦

    学琴的那个小姑娘今年十二岁,名叫依依,已经在馆里养了十年了现在名义上是彩云的学生,实际上还担负起她的贴身丫鬟的的职责这小丫头如今也出落得清秀可入,再过两年就可以单独坐馆了

    就是脾气不太好,将来只怕要吃亏的

    见彩云显得有气无力,依依乖觉地将琵琶放下:“姑娘,夭已经有些晚了,要不今夭就到这里等下,公子们只怕就要过来了我替姑娘梳妆”

    “不用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入物过来的一般入,我也懒得理睬”

    “也不是o阿,章公子每隔六七日都会来见姑娘一次的,算算日子,就在今夭”

    “他呀……只怕去湘月那里了”彩云淡淡一笑:“今日是湘月出曲子的日子,京城中大小名士都会过去一睹为快的”

    “这些没良心的”依依气愤地站起来:“姑娘,我出去看看”

    “由得你”彩云不想说话,恹恹地挥了挥手示意依依出去

    说了这半夭话,彩云心郁闷,就拣起那本没看完的《石头记》,可她心中乱成一团,又如何看得进去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依依冷笑着道:“我家姑娘今日身子不好,不想见你,怎么,你没去红袖馆吗,那里热闹得很o阿”

    彩云一楞,心道:难道是那章公子来了,这么早,倒是有心了,他心中还是有我的o阿

    如此一想,彩云阴霾的心情总算好转起来:“倒是这个依依性子太急,这么呵斥章公子,对他未免不公平”

    就要让依依请章公子进来

    这个时候,外面那入说话了,却不是章公子:“奇怪了,我去红袖馆做什么,我是来找彩云姑娘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果然是来埋汰人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果然是来埋汰人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果然是来埋汰人的

    这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不卑不亢,其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却不是章公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也显得熟悉,可彩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熟人。

    听说他是来找自己的,可听他的语气,却不像是过来与自己诗酒唱和的才子文士。

    彩云好奇,抬头看出去,却见一个青年书生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院子门口,在飘飞的白雪中如同一道清爽利索的清风,就那么潇洒而至。

    彩云在烟花行里也算是打滚多年之人,什么样的俊郎才子没见过。可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普通书生那种柔弱白皙,倒不是不够英俊。实际上,这少年的武官棱角分明,挺拔得让人只需看上一眼,就能留下深刻印象。

    他穿着倒也普通,只一件松江棉袍。可裁剪得极为合身,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身体站得笔直,身上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站在那里,只微微一笑,就让这阴霾的大雪天立即晴朗起来。

    这人,彩云认识,正是四川老乡,成都第一少年才子,吴节吴士贞。

    不过,比起半年前,吴节显得高了些,皮肤也黑了些,身子也魁梧了些,更多了一股成熟稳重的男人味。

    乍一眼看过去,彩云竟然有些不敢相认了。

    心脏没由来地一跳,又想起吴节当初所作的那首词: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不就是为我写的吗?

    脸颊不觉微微发烫。

    吴节这句说其实说得有些无礼,这主要是同他从来没有出席过风月场合,不知道该怎么从清馆人说话所致。况且,他又有些反感这个行业,说起话来也随意。

    可依依听起来,却觉得分外刺耳。这个小姑娘虽然还没有坐馆,可在楚腰居里呆了这些年。亲亲爱爱、风花雪月的场合见得多了。平日里看到得都是那些风流儒雅的才子们对姑娘们百般呵护,当正菩萨一样哄着供着,什么时候见过吴节这种人物。

    顿时就恼了:“来这里的就是找彩云姑娘的,可也要见得着啊,你以为你是谁,想见就见?”

    吴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彩云姑娘究竟在不在啊,若不在,我改日来就是了。如果在,烦劳引我进去。”

    依依更怒,冷笑着继续挖苦:“看你打扮,一身破旧棉袍,也不过是一个穷书生,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快走,否则着人来轰你出去。”

    吴节倒是一楞,已经有半年没听到人喊自己穷书生了。

    正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彩云的声音:“依依,不懂规矩,还不快请公子进来,这么冷的天。”

    “彩云你果然在啊。”吴节一笑,一挥袖子,大步朝屋中走去。

    “哎,你!”依依叫了一声,可怎么阻拦得住,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却见吴节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彩云姑娘。

    而彩云则站起来盈营一福,眉宇间尽是喜色。

    依依并没发现彩云姑娘的神色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反被吴节的随意激怒了。

    别的公子少爷们过来见彩云姑娘,谁不是尽力讨好,好话说尽,见了面,也一副儒雅潇洒模样,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就连依依这个小姑娘,也得了不少好话。偏偏这少年就好象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坐也没有个坐相,进屋子之后只盯着姑娘看。

    你看彩云姑娘也就罢了,君子好俅吗。可为什么眼神里却不带半点倾慕、欣赏、崇拜?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邻居小孩子,眼神干净、纯洁,这还是来青楼诗酒唱和行风雅之事吗,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先生难得来一趟,依依,快上好茶。”被吴节看了几眼,彩云的脸又开始红了。

    “恩,是,姑娘。”依依狠狠地将一杯茶放在吴节身边的茶几上,又拿了棉巾在吴节面前的几上不住擦着。并不客气地问:“请问公子名讳,从何而来?”

    吴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我叫吴节,京城人氏。今日闲着无事,想找个地方听听曲儿,和人谈诗说赋。本打算去红袖馆见湘月的,可惜那边实在太挤,懒得等。听说彩云姑娘最近被一个叫湘月的女子夺去了花魁头衔,门庭冷落,想来没多少人。我这人爱静,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喀嚓!”一声。原来,依依怒气勃发,手上一用力,竟然不小心将几上的茶座子抚到地上,摔碎了。

    依依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顿时气得粉脸煞白,指着吴节怒骂道:“公子要过来与我家姑娘说话,自来就是了,却说这些混帐话来埋汰我等,究竟是何心思?”

    吴节还是没有生气,只稳稳地将茶杯放下,笑笑:“小心点,可划伤手没有?”

    “你你你……”依依被吴节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彩云却“噗嗤!”一声笑起来:“吴先生,你就别逗依依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对了,听说你来北京了,怎么这么久才想着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是清净得很,可否让你失望?”

    依依“啊”一声张大嘴:“姑娘,你和这位公子认识?”

    彩云微笑这点了点头:“我与吴公子在成都时就已经认识了,依依,不可无礼。”

    吴节:“是挺清净的,院子里的梅花开得不错,很让人喜欢。想当年,成都的梅花也开得不错,可惜因为是南方,却少了些风霜的磨砺,总归是少了些气韵。不像这北地的腊梅,经过风霜雨雪,开得纯粹。不过,老家的梅花,心中依旧怀念啊!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

    “好一句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彩云眼睛却是亮了。

    依依已经知道吴节是自家姑娘的故人,可自从吴节一进屋子,这屋中的气氛好象都完全被他所主导了,这感觉让她觉得非常不爽。

    当下哼了一声:“吴公子,你今天不会就为来这里看梅花的吧?你也算是我家姑娘的旧人,怎么来之前先跑湘月那里?等排不上位置了,才想着到这里来,哼哼,我看你这人也不堪得紧。”

    说着话,就不住冷笑。

    吴节:“你不说倒是忘记了,我见湘月那里众星捧月,而彩云姑娘这里却是门口罗雀。不过是被人夺了花魁的名头,怎么就潦倒成这样?”

    依依:“果然是来埋汰人的。”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花落谁家我来定

    “依依,不可对士贞先生无礼。”听依依说得难听,彩云微皱秀眉,站起身来,提起茶壶,为吴节续了点水。

    吴节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无妨。

    又接着对依依笑道:“却不是来埋汰彩云姑娘的,我与你家姑娘本是故交,平生又不喜欢烟花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好精神专门跑这里来说这样的话。”

    依依气道:“那你为何而来?”

    吴节淡淡道:“我以前也听过彩云姑娘的音乐,那一手琵琶当真是出神入化当世一流,就这么被人夺去了花魁头衔,心中却是不服。今日,吴节就为彩云姑娘重夺花魁一事而来。”

    听到吴节这话,彩云眼睛一亮。

    倒是那依依冷笑道:“吴先生哄起人来真是不着边际了,说夺回来就夺回来呀?”

    吴节:“那我问你,依依姑娘,那湘月比起彩云姑娘来如何?”

    “有什么可比的,我懒得同你说。”

    “依依!”彩云不满地看了依依一眼。

    见自家姑娘神色凝重,依依这才忍住气道:“其实,单就相貌来看,湘月也算是面目皎好,而且年纪比彩云姑娘轻。更兼歌喉糯软,多了一股南方女子的钟灵水秀。她也是今年才出道的,以前在楼子里学了十多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正若要比试,同我家姑娘只在伯伸之间,却也分不出高下来。”

    吴节反问:“既如此,彩云姑娘又为什么败在湘月手上呢?”

    依依负气道:“湘月还不是运气好·遇到贵人了,有高人替她做新诗新词。这京城里坐馆的清馆人,谁不是在楼子里十多年琴艺歌艺练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明多少。可坊间的曲子词翻来覆去就那几首,听得久了·客人们也都烦了。若有新词出现,自然要占据先手。世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性子,那湘月每十天就有新的词曲出现,别人还怎么跟她争?”

    依依说得气愤,反问吴节:“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能写得一手好诗词?”

    “我能不能写出好诗词,你家姑娘清楚得很。”吴节悠悠地说·好象浑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如果你家姑娘要,尽管说就是了。”

    “真的。”彩云是知道吴节诗词水准的,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了过来。依依冷笑:“看你也是个读书相公,这世上的读书人,只要念得几年书,谁都能胡诌上几句。可能写得好的,却没多少。知道为湘月写诗的是什么人吗,你也敢如此自信?”

    她一想到这遭·心中就有些冷了:“吴先生,若没什么事情,且回去吧,我家姑娘近日身子不好,不能同人多说话的。”

    “谁呀?”吴节故意一笑,又道:“依依姑娘·刚才我好象问的是彩云姑娘,你好象是她的丫鬟吧,怎么反替她做起主来?”

    “我家姑娘是个面薄心善之人,不懂得拒绝人,这才吃了不少亏,我得保护好她,免得被你给骗了。”依依哼了一声:“好叫你知道,替湘月姑娘写诗词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小阁老严世藩,他的才学在这天下也是能排进前三的·比起徐青腾也不逞多让,难不成你还自信能写赢他吗?”。

    “哦,原来是严世藩啊,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吴节被小丫头一通抢白,心中突然有些不爽。不就是小严吗,上次比试青词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赢过他。

    这家伙在真实的历史上名气是不小,可只以揣摩圣意和写得一手好青词闻名,诗词却是不成的。

    “你连小阁老都看不上,够狂妄的,也不知道写得如何?”小姑娘忿忿地看着吴节。

    小姑娘说起话来,就好象同人吵架。

    说来也怪,彩云好象很喜欢这个得意弟子,也不制止,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好象觉得很有意思的模样。

    她已经可以肯定吴节今天来这里是来帮自己写曲子词的,对于吴节诗词的水准,她有强烈的信心。有他帮忙,还愁打不败湘月吗?

    心中突然有些激动,又多了几分感激。

    当下,一颗郁结多日的心也彻底放松下去。

    吴节轻轻道:“写得如何好真不好说,诗词一物讲究灵感。灵感一来,如有神助若灵感不到,强写出来,也是味同嚼蜡,不堪入目。”

    “说许多废话,你走吧。”依依开始下逐客令了,她早就想将这个姓吴地赶出去,可这家伙脸皮却如此之厚,真真让人讨厌。

    吴节却没有动:“灵感这种东西可不好讲,就我来说吧,有好酒就要灵感,你们这里好上好美酒没有。”

    “还要起酒喝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彩云却打开一个红木匣子,从里面掏出一瓶用水晶做成的酒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盏透明的酒液来。

    正是上好的蒸馏白酒,看上去无形无色,却异香扑鼻。

    吴节精神一振,叫了一声:“好,不错,蟜f8氩坏嚼凑饫镎饷淳茫?芩闩龅秸袅蟀拙疲?鹇胛迨??龋?挂?允浴!?br/>

    “姑娘……”依依有些惊讶,据她所知道,彩云姑娘这酒已经收藏了多年,一直舍不得开封,想不到今日却给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形容潦倒的书生。

    但彩云却笑着摆了摆头,走到书案前,给砚台倒了点水,慢慢地磨起墨来:“士贞先生,许久没见到你的新作了,彩云何德何能,能请到先生为我写一首曲子词。”

    “单凭你这瓶酒就足够了。丝,这酒厉害,有下酒菜没有?”吴节长长地吐了一口热气,这中曲酒比起后世的五粮液、茅台什么的还是辣了许多。

    “先生请慢用,我这就下去张罗。”彩云朝吴节一福,退了下去,只剩下吴节在那里一杯一杯地饮着。

    不片刻,他就被这烈酒刺激得满面通红。

    依依见他满身酒气,越看越不顺眼,可既然彩云如此安排,她却不好说些什么,只拿眼睛忿忿地看着。

    “好了,就喝二两,再多就醉了。”吴节将杯子放下,走到案前,问:“依依姑娘,我要开始写曲子词了,对了,最近湘月的新诗中那一首最有名,写的是什么?”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首七言,‘青嶂俯楼楼俯波,远人送客此经过。西风扬子江边柳,落叶不如离思多。,”小姑娘记性好,看样子在诗词一物上也花了很多年工夫,“这诗的确是写得不错,将送客时的离情别意写到了极处。又是柳叶,又是秋风,又是江水,情景交融,浑然一体,看得人心中惆怅……怎么,你也想仿照这写一篇。还是别折腾了,再怎么写也写不过小阁老的。”

    “我说过要仿写吗?”。吴节一摇头,走到案前,提起笔来,微一思索,就挽起袖子,慢吞吞地写了下去。

    虽然对吴节非常地不看好,可依依内心中却突然有种盼望:没准,这书生还真能写出好的诗词。我家姑娘刚才对他如此恭敬,想必此人定然有些几分才气。就算比不上小阁老,可只要能有其三分水准,也算是一篇不错的作品,足以让彩云姑娘挽回一些颓势。

    一想到这里,依依就再也没办法同吴节生气,忍不住走到吴节身边,定睛看下去。

    只看了一眼,心中却是猛地一跳:这字…···写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至少是大宗师级的水准。或许……或许他的诗词也会同样漂亮

    其实,所谓的名妓相貌上真的不是太要紧,至少不是长得太丑,风月场烟花行中的女子,谁不是生得千娇百媚,以色事人不过是等而下之之事。士大夫、读书人们追捧的名妓也不是看你生得如此,长得漂亮与否,而是看你这人是否才华出众。不但要言谈风雅,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会。

    因此,清馆人们从五岁起就会被养在楼子里,遍请名师教养,用十年寒窗来形容也不为过。等到年满十五了,这才出来见客。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教育手段,真正的名妓其实区别不大。

    而依依目前就拜在彩云门下学习,在她心目中,彩云即是她的姑娘,又是她的老实,心中自然十分牵挂。

    真说起来,彩云和湘月其实也没办法分出长短来。

    之所以被人家夺去了花魁的头衔,还不是因为湘云每过十天就有新诗新曲问世。

    其实,古代的清馆人有些像后世影视明星,因为古代娱乐业落后,其受追捧的程度比起后世还要厉害三分。

    而古代的诗词除了士大夫们用来抒发情感之外,还有一项功能----当流行歌曲在老百姓中传唱~-而名妓就是传播这一艺术形式的歌手。彩云姑娘是有才,一手琵琶尤其出色。

    可这大半年来,来来去去就那三五首诗词,都审美疲劳了。

    这一点,有些像后世一曲成名的歌手,一张嘴,就只会那首成名曲。不像真正的天皇巨星,没个季节都有新的专集问世,每个专集中总有那么一两首经典之作。

    从这上面来看,彩云输在有御用词作者的湘云手上,并不冤枉。

    &ef2nbsp;吴节的字是漂亮,可一开始并不写诗,而是先酝酿情绪。他先提笔在纸上胡乱写了十几个字,想了想,又抹掉了:“换张新纸。”

    “你究竟在干什么呀?”

    吴节也不回答,又写了一行字:花落谁家我来定。

    “换一张纸,现在重新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花落谁家我来定

    第二百五十八章花落谁家我来定,到网址

第二百五十九章 烟花行的传承

    吴节将那张试笔的纸团了,扔进火炉里。

    一团耀眼的火光在炉中一闪而逝。

    “你写了半天,结果就写了这几个字?”依依有些恼怒,以为吴节不过是戏弄自己,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怀疑。

    此人大言炎炎,可鼓捣半天,却没写任何东西,难道是真写不出任何东西来,因为将话说满,如今却下不来台?

    “算了,你还是别写了,再写也写不过小阁老的。”

    “我说,换一张纸,现在重新开始。”吴节的语气越发平淡:“严世藩很厉害吗,难道就没人能写过他?”

    “若论才学才气,七子或许能与之比肩,可但论诗词一物,小阁老比这七人却要强上许多,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依依正要再说,可看到吴节镇静的神情,却还是下意识地重新铺开了一张上好的暗金宣纸。

    上半年的时候,彩云姑娘初到北京,靠着一手绝妙的琵琶和婉转悠扬的歌喉,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夺得了京城花魁名号。可就在这两个月,湘月去异军突起,将彩云姑娘压得抬不起头来。

    之所以如此,还不因为湘月一味求新求变,背后又有严世藩这个诗词大家,每十天就有一首新诗问世,且篇篇精美。

    有这么一个宗师级的诗词语好手在背后支持,彩云虽然才艺绝高,可唱来唱去就那三五首词曲,想不输给湘月都难。

    小阁老的诗词的确作得极好能够在这上面与之一较量长短的,恐怕只有所谓的后七子了。

    所谓后七子,乃是嘉靖年间的七个文学大家:李攀龙、王世贞、谢榛、宗臣、梁有誉、徐中行和吴国伦。

    这七人提倡复古,以为文章自两汉、诗词自隋、卫之后都不值一读,今人作文只要“琢字成辞属辞成篇”,模拟古人就可以了。

    这七人当中李攀龙曾作到刑部主事一职,后来因为得罪严嵩,被罢免,如今在家乡养老。

    王世贞则在南京做刑部尚书,谢榛垂垂老也,早致仕回乡多年宗臣远在福建,梁有誉去世多年,徐中行和吴国伦也没在京城做官。

    这七人若能出手或许与小阁老有一拼之力。他们都是复古派,为人也严厉正直,根本不可能参与进这种风流韵事之中与人争锋。

    况且,这七人对诗词虽有涉猎,可真正写得好的却是散文。尤其是宗臣,他的那篇《报刘一丈书》更是不世雄文。

    至于其中名气最大的王世贞,则擅长写戏,乃是明朝戏剧的开山宗师。

    作文讲究气势,写戏得会谋篇布局转承起合,而诗词却需要才气。

    莫说以彩云的身份请不到这七人,就算请来也未必能胜过严世藩。

    如此算下来,天下间,能够在诗词上压倒小阁老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

    别人不成,眼前这个只懂得说大话的少年,更是不行。

    一念至此,依依却有些绝望了。

    烟花行中也讲究传承,依依如今拜在彩云门下,自然要学她那手精妙的琵琶绝艺。而后曲牌词牌唱腔也得全盘学会了,所谓假传一句腔,真传一口气。然后,彩云所唱的诗词,也要全盘继承下来。等到出师,又是一个小彩云。

    因此,烟花行中师徒关系密切,很多时候甚至比母女关系还亲。

    彩云败在湘月手上,从感情上讲,依依自然是同仇敌概。从现实上来说,烟花行的女子,尤其是清馆人,大多只做到十八岁,攒够了嫁妆就会寻个好人家嫁了。

    彩云已经十六岁了,最多两年就会退出这一行。

    然后就该着依依接彩云的班了。

    若彩云还是那个花魁,作为花魁的真传弟子,依依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烟花行里也分三六九等,如彩云这样的花魁,客人要想见上她一面,没个百余两银子下不来,还最多听她唱一首曲,说几句话。可换成那种操皮肉生涯的窑姐儿,二十文就能睡一晚上。

    人和人不同,花魁就是这一行中的君王,而她依依,作为花魁的弟子,那就是天子门生,一出道,就站在极高的起点。

    对于未来,她也有自己的憧憬,也为自己能够拜在彩云门下而庆幸。

    可这一切,都随着湘月夺去了彩云的花魁头衔,而变成一场空。

    “哎,这个姓吴的少年愿意写就让他写吧,反正无论如何也写不过小阁老。”一想到这里,依依就失去了力气,就退坐到一边,也懒得再搭理吴节。

    这个时候,吴节已经开始慢慢地写了起来。

    这一写就好多字,再看他的身子随着写字的动作微微起伏、舒展,倒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气势,柔和、流畅,一派儒雅之风。

    这个时候,彩云捧着食盒进来了,见吴节正在写字,目光中却是惊喜,显然对他信心十足。

    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将食物放在桌上,又端了一杯酒走到吴节身边,低头小心地看去。

    这一看,彩云端杯子的手定在了半空。

    “行了。”吴节突然将手中的毛笔扔在桌上。

    “这是词?”彩云的声音不为人察觉地带着一丝颤音。

    “没错,是词。”吴节搓了搓手,轻轻道:“严世藩长于七言古诗,某倒不是不能在他这桩强项上将他比下去。可凡事讲究一个先声夺人,在古诗上同他较量,却少了些意思。不如先用词牌,也好让大家听个新鲜。且唱着,看看这词的效果如何,再决定接下来写什么。”

    “喂,你手不酸吗,酒来!”吴节突然笑了起来。

    彩云忙将杯子递了过去。

    吴节仲手接住,退回座上,好整以暇地饮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用筷子夹着食盒中的小点心。

    彩云还定定地站在稿子前面,就那么如痴如醉地看着,久久不肯将眼睛挪开。

    “不过是一首词而已,再怎么写,能够比得过小阁老的是诗。”依依心中突然有些不满,暗中嘀咕:“一首词不过几十字,彩云姑娘怎么看这么半天?难道这词真得不成,或者说也算是勉强,不唱吧,可惜。真若拿出去唱,却要被小阁老比下去,闹个没趣。估计我家姑娘也在犹豫吧?”!。

第二百六十章 文会,可有比试?

    第二百六十章文会,可有比试?

    彩云还在默默地看着着那首新作的曲子词,嘴唇微微翕动,好象在念颂着什么。

    而吴节则觉得彩云弄来的这点心真是美味,不甜不咸,又酥又软,却是难得吃到。加上又喝到不常见的蒸馏白酒,一时贪食,竟喝得有些过量。

    须臾,一张脸就微微发红,身体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依依见吴节越发放浪,越看他越是不顺眼。

    好几次都忍不住出言呵斥。

    “依依,把我的琵琶抱来,对一对弦,已经有几天没弹琵琶了,今日天气干燥,估计已经走调。”深吸一口气,彩云转过头来看着依依,目光中异彩连连。

    “姑娘,你要弹琵琶!”依依心中一阵惊喜,顾不得同吴节生气,禁不住叫出声来。这几日自家姑娘的颓丧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彩云就好象是中了邪一样,整日坐在屋里发呆。书也不读了,琴也不弹了,整个人显得恹恹无力。

    如今想着弹琴了,整个人都焕发出一股精神。

    难道,就因为这个吴节刚才写的新词?

    依依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吴节的词作得极好,已经足以同湘月所场的小阁老的诗句媲美?

    “对了,这词情景皆融,如行云流水般舒卷自如,却不是单单一具琵琶就能表现出来的。还得配上洞箫和胡琴,这才能将其中的几个抒发到极处。”彩云胸脯微微起伏,显得非常激动。她小心地将稿子收起来,珍重地放进袖子里,喃喃道:“去将拉琴的归先生请过来,依依,你用洞箫配合,如此才应得上这个词牌。”

    果然是词牌,依依正要出门,吴节却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笑道:“我醉欲眠,不如归去。你们忙着,我把住址留下,过阵子要换新词新曲的时候,尽管说话。”

    “快快快,依依,快扶吴士贞先生出门,找顶轿子。”彩云急着叮嘱依依。

    “姑娘。”依依嗅到吴节满身的酒气,大为不满。

    彩云却抢先一步将一包钱票偷偷塞进吴节的袖子里:“这是一百两润笔,虽抵不上士贞先生新词的万一,却是彩云的一点心意,还望勿要推辞。”

    “姑娘……”依依叫出声来,一百两对几个月前的彩云和自己根本就不算什么,随便同人说上几句话,弹奏几曲就有了。

    可惜被湘月夺去花魁头衔之后,她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进项,馆中开销也大,逐渐有些捉襟见肘了。

    况且,一百两,即便在京城,也是一个中下人家的身家。

    这个吴节的词,值得起这么多钱吗?

    彩云却不理睬依依,反一脸的尴尬,好象这一百两有些拿不出手的样子。

    吴节一笑:“彩云,你我是故交了,不需这样的,不过,你的钱却不便推让,仅次一遭,以后断不可如此。行了,不用送,我自回去。”

    说完话,就大步朝外走去,消失在那两丛梅花之中。

    能够培养出花魁名妓的青楼,自然有不凡的实力,即便是楼子里的一个老乐师,也颇有来头。

    拉胡琴的老归,以前就在礼部的教坊司做过乐手,是国手级的人物。

    “归先生,这是彩云新得的曲子词,现在就缺一首曲子了。若用老调也是可以的,但却违误了这一篇顶级佳作。今日请你过来,想请你老人家帮看看,看能不能谱首新曲。”彩云客气地抽出稿子,递了过去。

    老归有些不高兴了:“什么不得了的词,需要重新谱曲,用老曲不好吗?”虽然不满,但他还是接了过去。

    依依哼了一声;“姑娘,我看归先生说得有理,何必弄这么麻烦。”

    “不,不,不,吴士贞虽然才名不显,可他这个人我却是知道的。”彩云一笑,看着依依:“依依,你以前不是常念叨着说,恨不能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吴双、飞一面吗,今日见了面,怎么对他如此冷淡?”

    “啊,他就是吴双、飞!”依依一张脸失去了血色,猛地站了起来,只感觉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再无法呼吸。

    那首“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正是彩云姑娘来京城之后的成名作。

    当时,依依被这一首词彻底打动,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被这其中的意境给揉碎了,一连三日,都懵懵懂懂地像是中了梦魇。

    她曾经不止境一次地幻想过能够写出这样词句的,究竟是何等天上人间般的风流才子。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人就到自己面前了,却这么莫名其妙地错过。

    “好!”老归突然一声喝彩,白色的胡须不住颤抖,浑浊而干涩的老眼在一刹那湿润起来,似有清泪要落将下来:“为如此佳句,如此神作谱曲,老头子何幸之有?”

    彩云新得了自己所抄的宋词,等到揣摩透其中的真意,再合上乐器,怎么这也得彩排上三五日才能唱给别人听。

    对这首词,吴节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毕竟是宋词中的扛鼎之作,婉约派中标志性作品,只要不是聋子瞎子,任何人都能轻易听出其中的好处。

    这就是一首神作,巧夺天工,妙手而成。

    相比之下,严世藩的诗虽然也算不错,是这个时代的一流。可同宋词比起来,却显得匠气十足,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比都不用比。

    蒸馏白酒实在厉害,度数也高,吴节不觉喝多了点,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疼。

    回家之后,蛾子见吴节喝成这样,心中奇怪,问吴节喝了多少,又去了什么地方。

    “不多呀,就二三两模样。刚才去青楼见了一个人……”吴节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就睡死了过去。

    将满面怒容的蛾子丢到一边。

    第二日,吴节也没去西苑,在家休整了一天。

    说来也怪,蛾子却出奇地没有说什么,反对吴节越发体贴,让他颇有些不习惯。

    接下来一段日子,也是更加温柔,好象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让吴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闹,心中不断打鼓,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蛾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才知道蛾子是误会自己去妓院胡闹了。

    “咳,我最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了,这是个误会。”就将彩云的事情从头到尾跟蛾子说了一遍,蛾子这才释然,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吴节又去了一趟西苑,这一天正好是他当值,也不能不去,再说,老不去皇帝那里露上一面,也不妥当。

    不过,吴节也有些烦,自己在皇帝那里天天写青词,实在是没意思得紧。

    还好,嘉靖今天正在闭关打坐,说是要避谷一天,只留黄锦一人贴身侍侯,不让其他人去打搅。

    同黄锦说了几句话,吴节想起玉熙宫维修工程那边还有一笔帐目需要核对一样。玉熙宫维修工程动用的是皇帝内驽,不走工部帐目的。内藏府归黄锦管,可惜老黄今天实在走不开,就将核对一事委托给吴节,说是这事关系到万岁爷这个春节是否过得舒坦,断断马虎不得。如今,工程已经到了扫尾阶段,请吴节无论如何帮这个忙。

    老黄和自己的关系自然没话说,吴节虽然也讨厌对帐,可既然老朋友相托,却不好推辞,只得朝久违了的玉熙宫走去。

    实际上,玉熙宫乃是嘉靖最喜欢的地方,从他登基以来,一直都住在这里。只可惜因为地方实在太破,这才狠了心,拨出一大笔银子让人整修。最近,嘉靖都住在豹房里。

    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皇帝这几天显得心情抑郁,估计是想早一点搬回去。

    等吴节走到玉熙宫,就看到这个工程已经到了完工阶段,不少地方已经整治得面目全非。大殿整个地拆散了重新建了一遍,所有房屋的瓦都换成新的,栏杆、藻井、墙壁也上了新漆。

    “工程量真大呀!”吴节忍不住感慨,据他所知,这个工程统共花了两百六十万两百银,快赶上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了,估计嘉靖皇帝把自己这几十年积攒下的老底都给掏了出来。

    嘉靖在明朝皇帝中是有名的舍得花钱买享受,不过,这人有一桩好处,不管怎么奢靡,花得都是自己的钱,不像清朝的慈禧太后,没钱了,直接将手伸向国库,毫无原则。

    工匠们吴节是一个都不认识,至于在这里值班的工部的官吏们,也不认识他吴节。

    吴节在宫里转了一圈,问了方向,就朝工部设在这里的所谓的工程指挥部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冷笑道:“陆轩陆大人,后天就是我父亲大人的六十大寿,你陆家也算是有名的豪门,咱们这阵子也算是合作愉快,你准备送我父亲什么礼物啊?”

    竟是公然的索贿,口气还如此霸道。

    这让吴节发为好奇,说话这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看起来好象并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他抬头看过去,却见屋中站着一个从七品的官员,这人年约四十,身材矮壮,一脸的市侩气。

    陆轩端正地坐在案前,身穿六品官服,低着头好象有些畏惧那个从七品官员的样子。

    听到那人的话,陆轩却惊喜地抬起头,问:“原来是李老大人六十大寿啊,可是要做个文会庆贺,可有诗词比试?”

    “比试,比试个屁,老子父子二人又不是你们酸相公,比那玩意儿做啥,自然是吃酒听曲。”李大人哼了一声。

    陆轩一脸失望:“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代问李老大人好。”

    “你,你,你,就没有任何表示吗?”李大人提醒陆轩。

    “表示,表示什么?”陆轩一脸的迷茫:“既然不是文会,我肯定是不去的。”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原来是未来的国舅爷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原来是未来的国舅爷

    陆轩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客气了,且别说当时人,就算是屋外的吴节也吃了一惊。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陆轩如今也是工部营缮所的所副,八品官职。这个职务在冠盖满京华的北京城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扔出去一个石头,就能砸中十七八个,但油水却足。

    工部营缮所掌管京城里的所有国家工程,若是放在后世,相当于北京市国土局副局长。每年在手头过的银子,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万两。如果他愿意,随便抓一点,就够普通人吃上几辈。

    而这种实利衙门,大家既然坐在一起,朝夕共事,又涉及到大把银子,彼此都要和睦共处,这才能一起发财。否则,你顶我,我顶你,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还怎么搞钱。

    再说了,这种衙门里,谁又是缺钱的,不就是一次寿宴而已,人家请你也算是给你面子,你就算是封他几十两银子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个陆轩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他陆家又不缺钱,直接就拒绝了,纯粹就是不想与这个李大人和睦共处啊!

    换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而且,这个李大人看起来素质不高,品级也低,估计不是正途出身的官员。有很大可能是恩荫入的仕,看其家世背景,并不弱于陆轩。

    这种望族出身之人,性子最是偏激,属于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陆轩惹上了他,估计会有麻烦。

    吴节虽然对这家伙没有任何好感,可还是忍不住摆了摆头。陆轩智商是不错,可这情商,真是够戗!

    不对,这朝中好象没什么姓李的豪门啊!

    若论起京城的豪门大府,一只手就能算过来。不外是严嵩府、陆炳府、还有几个王爷的王府。

    果然,那个李大人一听到这话,立即就变了脸:“轩哥儿你是看不上咱们李家了?”

    这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一样,语气显得冰冷。

    一张脸也狰狞到扭曲,看起来甚是吓人。

    陆轩显然是没理解这个李大人话中的意思,一脸的迷茫:“听曲吃酒有什么意思,一大群人坐一起几个时辰,彼此又不熟悉,干坐着也没味道。其实,李大人也不用弄那么复杂的,不如约几个文人雅士,大家诗酒唱和,写写诗,作作文,不强似一顿酒食下来,醉得七荤八素?”

    李大人更怒,终于爆发了,一拍桌子:“你满口胡沁什么,我爹有几个六十大寿。 全文字无广告 他老人家就喜欢热闹,喜欢人多,怎么了。你小子一句话就让我们把宴会改成文会,合辙依你的意思,酒也不吃了,曲儿也不听了,就你们几个酸丁子曰诗云,摇头晃脑,把一个喜宴活生生弄成丧堂子这才开心,陆轩,你是何居心?”

    这一巴掌拍在公案上,惊得陆轩身子一颤,脖子也缩了下去,讷讷道:“我……我是觉得这样弄也不错啊……李大人怎么就生气了?”

    “你觉得不错,你觉得不错!”李大人冷笑:“是我爹过生日还是你爹过生日,要你废话?”

    吴节在外面看得好笑,这个陆大公子还真是个白痴。人家李大人给他老爹办生日宴,摆明了是想收礼,你随便随个份子好了,怎么反建议起该怎么弄这个宴会。

    这个陆轩,以前好象不是这么笨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轩:“既然李大人要热闹,就热闹一下也好,陆轩刚才失言了。”

    见他服软,又眼神呆滞,李大人心中一动,突然想:这陆轩就是一个呆子,自从进了工部做官之后,什么事都不懂,成天之知道呆在屋里看书,都把自己读痴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工程油水如此之大,这家伙又不管事,正该着我们父子发财。

    看在这小白痴还算懂事的份上,也不同他废话了。

    就算说再多的话,他也不懂。算了,算了,干脆跟他明说好了。

    李大人这才咳嗽一声,低声道:“轩哥儿,我这人性子急,你别放在心上,这次真没办法弄成你们文人的雅会。”

    “却是可惜了。”陆轩不住摆头:“否则,以我陆轩的才情,真有比试,定那第一。”他倒是有些遗憾。

    李大人白了他一眼,继续和气地说:“轩哥儿你也是名门出身,手面气魄也大。我父亲好不容易做了个寿宴,你不去,怪可惜的。不过,既然大家同事一场,场面上你也得给我父子撑住了。”

    陆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地点着头。

    李大人:“这次我们请了不少客人,按照规矩,都要随份子的,你是不是也意思一点,怎么这也得和你陆家的身份相配才是。”

    陆轩还是一脸迷茫:“要给钱吗,多少?”

    李大人没想到陆狻如此直接,老脸微红,点了点头:“也不需太多,几百两就是了。”

    陆轩:“好,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就从腰包里不住往外掏东西。

    没想到他的袖子里居然那么能装,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锭散碎银子,一张手帕,一颗围棋子,一块吃剩的点心,一只纯银耳挖子。

    都拢在一起,划拉到李大人身边:“大人,够不够,我就这点了。”

    “这是……你没月份吗,好歹也是陆家的公子啊!”李大人傻了眼。

    陆轩:“有是有,一个月也有好几百两,不过,我娘说了,我最近有点傻,拿钱来也没用,府里有吃有喝,不需要用钱。”

    “滚,滚,你果然是个傻子!”李大人勃然变色,霍一声站了起来。

    吴节心中也是一个咯噔:这个陆轩不会是真的傻了吧?估计是乡试发榜那天受了刺激,变成了这种模样。哎,想当初,陆轩也算是个浊世佳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可就因为有了执念,受了挫折,就崩溃了。

    李大人一站起来,就看到站在屋外的吴节,一声喝道:“谁,站在外面做什么,给本官进来。

    被别人看到自己刚才索贿时的丑态,李大人脸色难看起来。

    吴节一笑,走了进去,拱手道:“在下文渊阁校理吴节,刚才得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之令,过来核对玉熙宫的收支帐目。”

    “哦,原来是老黄派过来的。”听说是黄锦的人,李大人面色好看了些,却不耐烦地叫嚷:“查查查,查个什么劲啊,真把我父子当成贼人了。老子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帮万岁爷干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叫李历,你进来吧,要看帐,书架上面,自己找。”

    听到那李大人自称李历,吴节这才恍然大悟,暗叫一声:难怪此人如此跋扈,又如此粗鲁不文,原来是裕王府李妃的哥哥。

    李妃这人在明朝历史上名气极大,嘉靖死后,她丈夫裕王继位,史称隆庆皇帝。可惜,隆庆皇帝是个短命鬼,接位不过五年就死了,只留下就岁的万历皇帝。

    主少臣疑,无奈之下,李妃只得联络张居正和司礼监大太监冯保,垂帘听政。直到儿子长大成人,这才还大政于万历皇帝。

    在把持国政期间,李妃重用张居正,雷厉风行地实行财政改革。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考成法,就是在她主政期间得以推广实行。也因为有了这次开天辟地的改革,明朝一举扭转了,自嘉靖以来国库空虚的窘状,将明朝的国运有延续了将近六十年。

    可以说,这个李妃是中国历史上继武则天以后最出色的女政治家,在历史上的评价也是极高。

    只可惜,她的父亲和哥哥生性贪婪,嚣张跋扈,给她减了不少分。

    如今,李妃的父亲李伟和哥李历承包了玉熙宫扩建工程,成天呆在这片工地上。

    这几日,李伟忙着在家准备生日宴会,却没有来。

    吴节点了点头,走进屋子,又看了一眼陆轩。

    说句实话,在这里看到陆轩,吴节心中还是有点尴尬,强笑一声,朝他拱了拱手:“轩哥儿,有些日子不见了,一向可好?”

    “你们认识?”李历有些惊讶。

    吴节点点头:“回李大人的话,吴节以前在陆家族学读过一段日子的书,受过陆家恩惠。”

    对于这一点,吴节从不昧心。

    陆轩却呆呆地盯着吴节看了半天,突然道:“原来是吴节吴士贞,对了,你们最近可有文人雅集,若有,叫上我。”

    吴节摆了摆头:“却是没有。”

    陆轩突然烦恼地叫了起来:“可闷死我了,除了来这里当差,爹娘都不许我出门。”

    “果然是傻了。”吴节心中微微有些难过,正要安慰他几句。

    旁边的李厉:“吴节,要看帐就快些,跟个傻子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好,这就看。”

    吴节收拾好心情,从书架上将帐本找出来,看了半天,总算将数字核对好了。眼见着半个时辰已经过去,陆轩傻成那样,自己和李历又是话不投机,就要告辞离去。

    李历却叫住吴节:“吴节,你字写得如何?”

    吴节一愣:“还成。”

    李历:“好好好,字写得好就成,帮本官做一件事。”

    “你说。”

    李历:“我爹六十大寿,需要写帖子请人做客,还有很多没弄,你来写。对了,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帖子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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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既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既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吴节这下子郁闷了,不但被李国舅抓来当苦力,还被飞了一张请贴,平白地破了一笔财。

    可他现在职位低微,虽然简在帝心,可这北京城中知道他名字的也就黄锦、陈洪和内阁的几个阁员。黄、陈二人且不说,内阁的几大辅臣对自己好象也没什么好感。

    而且,吴节的厘金之议牵涉实在太大,所以,他的名字对官场中人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秘密。

    李历肯定是不知道他吴节的。

    这家伙就是个夯货,在真实的历史上,等到万历皇帝继位,李妃掌权。这家伙和他爹爹李伟可是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的,什么钱都敢黑,很是给李妃摆了不少摊子。最后因为惹到了张居正,这才吃了大亏。

    如今的李历父子刚被朝廷启用,正是春风得意,恶形恶状之时,真若惹了他,反闹个没趣。

    吴节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不说破自己的身份,闲适一笑:“吴节何德何能,竟然得了李大人的邀请,出席这么重要的宴会,荣幸,荣幸啊!”

    说完,也不废话,径直给自己填了一张请贴,又附上了一张价值三百两银子的礼单。

    算了,今天是给黄锦出来做事才被人飞了请贴,等下得找这个老太监报帐。

    一看到吴节如此大手笔,李历大为高兴,说了声:“爽气!”对吴节也多了一份好感。

    吴节一笑,提着笔继续问:“李大人,还要请哪些公卿大夫?”

    “我来念,你写就是。”

    “好。”

    ……

    “内阁首辅严嵩大人。”

    “内阁次辅徐阶大人。”

    “内阁辅臣张居正、严世藩也不能跑了。”

    李历想了想,又道:“李春芳的名字也得弄上去。”

    ……

    吴节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恭维道:“李大人人面真广,连内阁的相爷们都请得到。”

    李历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咱什么人,这京城中,谁敢不给我父子的面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吴节:“知道。”

    “知道就好。”李历得意地摸着下颌的胡须,有心在吴节面前炫耀:“我妹子那里也不能不请,虽说是一家人,可礼数不能少。你再写一张请贴,写给裕王。当然,王爷日理万机,肯定是来不了的,不过,礼物肯定是会送过来的。有他老人家的名字在,我们李家面子上也光彩。”

    看样子,这场寿宴能得不少礼金,李历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人生六十古来稀少,当大办,我爹爹是个喜欢热闹的,我已经请了京城花魁湘月过来,哈哈,定然是一场佳话,听说湘月出一次场就得五百两银子,这钱,却是不是省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一直在旁边看书的陆轩插嘴。

    李历爆怒:“要你废话?”

    陆轩又将头埋进书本里。

    听到湘月的名字,吴节心中一动,将话题朝这上面引:“五百两,好贵啊,有必要吗!真要图个热闹,还不如请个戏班子,吹吹打打却也热闹,也花不了那么多。”

    李家父子在历史有爱财之命,什么黑钱都敢收,吃相是出了名的难看。风花雪月上的东西,他们一点也不会感冒。可只要提到一个铜字,立即就会两眼冒光。

    果然,听到吴节的话,李历就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爹这场寿宴名义上给他老人家贺喜,其实主要是借这个由头让妹子回家省亲。你也知道,我家妹子有孕在身,也就是在这两月就要诞下龙孙,那可是我大明朝未来的天子。妹子一旦生下龙孙,按照宫里的规矩,估计就会立为太孙。到时候,母凭子贵,我父子和她就是君臣关系,见了面就得依足规矩拜见,而妹子也不能轻易回家了。妹子最喜欢听什么花魁的曲了,估计是读书太多的缘故。因此,只能依这她的意思,将湘月请回府去。”

    他接着道:“其实,请戏班子是个好主意,又不怎么花钱,吹吹打打,最喜庆了。可妹子就喜欢你们文人的那种调调儿,我这个做哥的又有什么办法。”

    李历有些愤慨了:“一个湘月,出个场就五百两,就为唱两首曲子,我就不信她的嗓子是金子做的?”

    李历这话说得俗气到令人发指,吴节却是一笑,附和道:“倒是这个道理,不过,吴节有个法子,定然让李大人不花一文钱。不但如此,除了湘月,还能另外请几个京城除了名字的清馆人。你想啊,单请一个湘月,李妃就如此高兴,若能多请几个,她不更是欣喜?”

    李历眼睛大亮:“还能请到其他人,都是花魁级的?”

    在得到吴节肯定的回答知道,李历:“快说,只要不花一文钱就成。”

    这人吝啬成这样,连吴节都有些鄙视他了:“有个法子,李大人,湘月之前不是另外有一个花魁叫什么彩云的吗?这清馆人之间其实对这个花魁头衔都看得紧,我同那彩云认识,愿意说服她不要一两银子去你府上为李老爷子贺寿。不过,得请你放出一个风声,就说李妃娘娘一直都喜欢彩云的嗓子和琵琶,觉得她才是真正的花魁。又说,若是其他清馆人不服,可来李家演出,只有得到了李妃娘娘的欢喜,才算是真正的花魁,其他人说了都不算。如此一来,不但其他人,如果那湘月想要保住她花魁的头衔,就算是一文钱没有,也会过来的。”

    李历一拍大腿:“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李家就是这样,寻常人想进我们府中表演,就算是捧着银子,我也未必乐意让她们进来,对,就照这么办吧,我马上把风声放出去。若那湘云不来,就是假花魁!吴节,你马上写张帖子给那什么彩云,让她后天去我李府表演。”

    从李历那么告辞出来,吴节将李家写个黄锦的请贴交了过去。

    黄老太监接了帖子:“吴节,这李家父子还真是难缠,我就不去了,到时候托人将礼物带到就是。”

    吴节:“我可是要去的,给你半差,却要自掏腰包,倒霉啊!”

    黄锦:“你那份我来出好了,估计到时候其他人也不会去。”内相外相们身份尊贵,若去给李伟拜寿,有些跌份儿,估计也如黄锦一般带份礼物过去就是了。

    吴节下来之后给彩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万勿错过。”

    这既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能够帮彩云夺回花魁的位置,吴节的诗词必将名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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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的名字还不被人熟悉

    全文字无广告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的名字还不被人熟悉

    在西苑忙了一天之后,第二日也没什么事情,吴节照例去了茶舍。

    这家茶舍清雅别致,已经是京城应试的士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来这里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举人乃是明朝统治阶级的最基础组成部分,很多时候都代表着国家意志和民间舆论导向。

    正值春闱之前,士子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未来的进士科考试。

    不过,风花雪月的雅事也必不可少。

    小道消息是长了翅膀的,来明朝这么长时间,吴节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个世界是依靠什么传播讯息的。

    只一天时间,李府寿宴,邀请彩云去府上演唱一事就在京城的文人墨客之中扩散开来。

    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新任花魁湘月。

    新老两个花魁同场较技,这事无论怎么看,都透着热闹有趣。

    一听到彩云要同湘月比试的消息的时候,茶舍里的几个士子都是一楞:“彩云,前任花魁,听说已是明日黄花了。她出道以来,翻来覆去就那几首曲子,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怎比得让人家湘月,每十天就有一首新词,人有年轻。今次却想着要复出,不是自取其辱吗?”

    古代的娱乐业和现代社会相比,更显得残酷。

    现代的演艺人士,就算出了问题,热度下降,还可以换一条路子,唱歌不成了,可以去拍戏,拍的戏没人看了,还可以去演小品。实在不行,上几个节目,做主持人也是一条路子。

    可风月场中的清馆人,一旦跌倒,要想重新爬起来,难度却要大得多。没办法,娱乐业的盘子就那么大。每年都有新人不断地涌现,竞争的激烈程度,却不是现代人可以想象的。

    清馆人一般都是十四五岁出道,最多十八岁就要退下去,艺术生命也不过三五年光景。可只要夺到花魁的名号,很多人在获得一定的财富之后,大多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嫁做良家妇,这是才她们应该有的归宿。

    彩云自从被湘月夺去花魁头衔之后,门庭逐渐冷落下来,已到了乏人问津的地步。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曾经的风月场的头牌已经默默无闻地嫁人了,却不想如今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将出席李府寿宴这种重要的场合,难道她以为自己同如日中天的湘月姑娘还有一拼之力?

    她的自信又从何而来?

    这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

    进青楼楚馆玩乐,普通百姓,贩夫走卒讲究的色相,只要妓女盘子正,身材好,价格便宜就好,纯粹就是一种发泄。

    可读书人感兴趣的却是另外一种高层次的东西,说起来,在这个时代,能够读书,并考取功名,有资格做官的,谁不是富贵人家子弟。科举虽然面对全社会敞开,是下层百姓唯一的向上通道。可受到经济基础制约,已经演变成一种纯粹的精英游。

    社会精英的游戏规则,和喜好同一般人自然有所不同。

    士子们又不缺女人,谁家没有三五个娇妻美妾?

    进青楼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活动。对里面的女子素质要求也高。首先你得有极高的文化水准,至少不能输于一个秀才,如此,才谈得上有共同语言。

    所以,这次彩云和湘月的比试,普通人不过是看个热闹,可对士子们来说,无疑是一场文化盛事。

    湘月最近这段日子之所以红得烫人,那是因为背后有小阁老这个人物,每十天一首新诗支撑。

    而严世藩靠着一手青词和文学才华,让他父亲严嵩二十年来圣眷不堕,已是坊间不是秘密的秘密。

    真说起来,小阁老的文学才华,在这个时代至少能排进前二名,或许仅次于胡宗宪的首席幕僚徐文长吧。

    最近几年,徐青藤专注于东南战事,鲜有新诗新词面世,整个大明文坛,全靠小阁老一人支撑着。

    彩云难道新得了绝妙诗词,这才有信心同小阁一较长短?

    小阁老的诗词如此精美,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比得了?

    总不成是嘉靖后七子亲自出手了吧?

    可这后七子都没在京城啊,还有几人已经去世。就算他们恰好在北京,有心出手。可这几人都是一把年纪,诗词一物其实和人的年龄有很大关系。

    所谓少年情怀都是诗,到中年,却擅长谋篇布局,诗歌写评书或者演义。到年老了,创新能力不足,就只能写散文、八股了。

    这后七子就算一时手痒要做诗,只怕也写不出什么新鲜东西来。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无数的猜想让整个京城士林沸沸扬扬很是热闹。

    此刻正值春闱,满城都是举人,可说整个大明朝的读书种子文化精英都汇聚于此,北京变成了真正的文化中心。

    如此热闹,自然不能不去看看,很多士子都决定明日去李府凑个热闹。

    猜七子的有,甚至还有人猜测是徐文长回北京了。

    可就没人猜到吴节身上。

    现在的吴节在大明文化界,不过是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

    他的名声只流传于成都一带,还不被人熟悉。

    到了李府寿宴这天,吴节拿了请贴从容地走进了李历的家。

    说起李府,却是老宅,据说是嘉靖初年当朝第一权贵武定侯郭勋的宅子。

    郭勋是开国功臣郭英的二十世孙,嘉靖二十年的时候犯了事,被拿到北衙关押了一年,病死狱中。

    郭勋死后,家产也被尽数抄没。

    老郭在世的时候生性贪婪,在城中置办有不少家业,光房屋店铺就有上千间。

    被抄家之后,他那间宅子被皇帝赐给了裕王。

    后来,王爷又将这间屋子转送给来京投靠的李伟、李历父子,算是给李妃的父亲和哥哥一个容身之所。

    不得不说,这间宅子真的很大,其规模比起陆家也小不到什么地方,在满眼权贵豪门的城北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由此可见,李妃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和受宠程度。

    说起来,李妃的父亲和大哥在以前可混得不怎么样。

    明朝有个规矩,皇室成员不能同朝中的权贵结亲,以面后戚乱政。

    因此,无论是皇帝还是王爷皇子,所娶的大多是普通良家女子。女子的父亲的官职,最高不能超过知县,再高就要被刷下去。

    当然,也有例外。

    李妃的父亲李伟不过是举人功名,中举之后,考了十来年,死活也中不了进士。有因为没有关系,也没做过官。

    至于她的大哥,更是一天书都没读过,就是个混混。

    这样的家庭,在大明朝不过是一个普通乡绅的水准,李家以前也穷,地里的出产也勉强够吃饭而已。

    可就在几年前,李家却是时来运转,自从李彩凤被选做裕王的妃子之后,就从此发达起来。

    到如今,李妃已经坏有身孕,据太医院的太医说,是个龙种,估计过年之前就会生产。

    如此一来,李妃越发地受宠了。

    因为家里生活困难,裕王有新扶持,特意许了李伟和李历一个官职,又将不少有油水的工程发包给未来的国丈和国舅。

    李家从此兴旺起来。

    不过,李历毕竟是苦过来的人,不像他父亲,毕竟是读书人出身,还讲究读书人的体统。做起事来,一向横行无忌。

    这次借着老父亲六十大寿的机会,遍请满朝权贵,想好好地收些好处。

    对于李家这种心思,吴节自然心中明了,这种**的手段在后世已经屡见不鲜了。想当年,袁世凯的儿子一缺钱就办生日宴,一年之中竟过了四个生日,脸皮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家毕竟还顾及着李妃的脸面,不至于如此过分。不过,内阁和六部的主官们可是一个没落地发了帖子。

    当然,阁老们和六部的堂官接到帖子之后大多一笑了之,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外戚罢了,实在太亲热,难免受人诟病,弄不好还要被御使弹劾。不理吧,李家父子有很难缠。

    于是,大多派家人或者门生跑一趟,随意送些礼物了事,多是二三十两银子的物件,也就是个意思。

    所以,李家的这个算盘倒是打错了。

    不过,其他慕名而来,不请自到举人们倒是出手大方,人数也多,加一起上百人了。一是来赴这场文化盛会。

    再则,有小道消息说,裕王会亲自过来,这可是一个攀高枝的好机会啊!如果能同王爷说上话,对自己将来的仕途却是大有好处。

    北京的市井泼皮有吃撞食的习俗,街上的浪荡子一旦发现那家在办红白喜事,就会话几文钱包一封茶食登门,混一顿酒菜。

    因此,对于不请自来的举人们,李家自然是敞开大门欢迎。再说了,这些举人们出手也大方,大多是五十两的红包,倒让李府收入颇丰。

    吴节有官职在身,出手也阔绰,自然被奉为上宾。

    夜幕已经低垂,整个李府都开了酒席,一时间,人生鼎沸,花团锦簇。

    吴节四下看了看,却没发现彩云,心中有些着急,就朝后面的院子逛去,看能不能见着她。

    ps:悲剧,我感冒刚好,老婆又病倒了,估计是热出来的毛病,各位读者注意身体。最近家里事多,状态不是太好,还请大家谅解。若有月票的,请投几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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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介绍:
这是一个与真实历史有一点区别的年代,同时这又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只要你有绝世才华,无论什么出身,都能依靠科举,一举成名天下知。而作为一个现代人,有着超越古人几百年的知识积累,和对历史的先知先绝,自然多智近于妖。这本书写的就是在一个略微有些不同的大明朝,写的就是这么一个在现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领,在那个世界惊才艳绝的故事。最才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才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才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