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此君子
那儒士年纪也不甚大,大约三十岁上下,样貌清癯消瘦,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青sè长衫,袖口及肘部还镶嵌着补丁。模样清朗,五柳长髯,看上去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进帐后也不行大礼,只是按儒家礼节微微的鞠了个躬,口中说:“白身薛念远,拜见何林元帅。”
“不知先生至此,有何见教?”何林见此人生得一表人才,却也不敢怠慢,语气中着实是客气了几分。薛念远却不再开口,只是用目光瞥向左右的士兵。何林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大手一挥,“你们先下去。”
接下来帐内众人纷纷告退。沈万才犹豫了一下,见其余人都已经退下,自己也不便独自流连,说不得只好错过这次与名士会晤的机会了,也是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元帅大人在帅帐当中一坐,渊渟岳峙,颇有大将之风。
薛念远微微一笑,“晚生不才,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却羸弱得很,不堪久立,恳请大人赐座。”
何林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儒士,心想以你一介布衣,本帅肯见你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不行大礼也就罢了,我也不与你过多计较。怎么还如此的不知进退,妄想与本帅平起平坐?实在是蹬鼻子上脸。气愤之余,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
薛念远却是不疾不徐的说道:“大人,见都已经见了,又何吝一座?”
何林想想也是,反正已经见了,给他个座位又何妨,等一下若发现这家伙是无理取闹,将他千刀万剐,想来也就足以泄愤了。一念至此,做戏也要做得十足,于是微笑的站起身,“是本帅慢待先生了,先生勿怪,先生请坐。”
此时帐内仅剩二人,何林口上说着请坐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薛念远笑了笑,也不计较,自行拖了一把椅子坐了,望向何林缓缓开口说道:“元帅大人,在下是奉了我家将军将令,前来与大人会商如何分工协作,全歼加纳多敌军的。”
这来意确实足够煊赫,全歼加纳多敌军?!何林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的向薛念远望了一眼,见他轻摇羽扇,神sè如常。心想自己若显得不够沉稳岂不是要被人小觑了?于是轻描淡写的问道:“你家将军?是哪位将军?”
薛念远摇头晃脑的说道:“回元帅,是范将军。”
“范将军?!”何林又是大惊,范克希现在在自己手下,难道是范惟亮那个老家伙又挂帅亲征了?老公爵在军中有些极高的威信,他还是非常忌惮的。假如他真的再度出山的话,那自己造反的计划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虽然两句话就惊了何林两次,但薛念远神sè中却没有露出半分得意,还是用一贯平稳的语调回答:“没错,就是范将军。”
“范将军身子还好?”何林试探着问。
“我家将军身体很好,言到大人乃国家栋梁,军中元首,嘱咐在下一定要多多问候大人。”薛念远说这句话时态度倒是恭恭敬敬,但却让何林更是反感,显然这家伙恭敬的是他那位范将军而非自己。不过这些小事,眼下也没有时间同他计较。
何林的脑中飞速旋转着,看信使的样子不似作伪,那想必范惟亮的身子骨确实还硬朗,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会拜这个老头子为将……但,会不会是朝中其他姓范的将军而自己一时没有想到呢?
“贵使此来……想必有私信带给范克希将军?”
薛念远点点头,“有的,但将军再三强调,务必先公而后私,因此在下直接来拜见的元帅大人,范克希将军那边尚未及拜会。”
看来还真是范惟亮那个老不死的又不甘寂寞的出来了,不知他是如何说服那位公爵夫人的。何林心中想着口上却是称赞道:“嗯,果然一代名帅风范,本将佩服。”接着翘起了大拇指又说:“那你家将军需要本帅如何配合呢?”
薛念远长身而起,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说:“元帅大人请。”
“先生请。”
……
……
一个小太监将范轻眉延入偏殿,不想皇后正在午睡尚未起床,请范少公子在此稍候。宫女奉上茶后便出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迟迟无人理会。范轻眉生怕暴露自己的秘密,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午后那令人恹恹yù睡的阳光中和皇宫大内压抑的气氛下,范小姐已经快要睡着了,正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娇呼,猛然jǐng醒。她先是迅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有没有破绽,接着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宫女不小心摔倒在地,双腿很不雅的大张了开来,手中满满的一盆水都洒在了地上。
见义勇为的范轻眉连忙过去,将那个受伤的宫女扶起。宫女看起来伤势很重,有些站立不稳,“哎哟”叫了一声后顺势就贴在了她的胳膊上。范家小姐同样身为女子,自然不为所动,一任那两团柔软的物事在自己身上摩擦。
那宫女生得有几分丰腴,范轻眉好不容易将她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刚想休息一下,又听见那宫女娇滴滴的招呼自己,“这位公子,救人救到底,再帮帮妾身吧。”声音婉转动听,竟是有说不出的诱惑。
范轻眉低头一看,那宫女胸前全被打湿了。时值盛夏,穿着本就单薄,偏偏她的身材又是极好,不但胸前坟起的轮廓清晰可见,就连尖端的两颗粉红sè的小樱桃,仔细看得话都能看得出来……此刻是活生生的一幕湿衣诱惑。
“你先别急。”范轻眉环视四周,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衣服。
“公子,可以把你的外衣脱给我穿吗?”宫女用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范轻眉,楚楚可怜的说。
范轻眉一犹豫,还是怕泄露自己的秘密,并不敢脱下外衣。“妹妹,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叫人来。”说完便匆匆的往出走。
看着她要走了,那宫女又清脆的“哎哟”一声,“公子,奴婢的脚好疼。”
范轻眉无奈又折返回来,“这可能是扭了,我帮你揉揉吧。”
……
……
宫女一双娇小的金莲现在就在范轻眉的手中握着,范小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肿了,但宫女那痛楚的表情不似作伪,打消了她的怀疑。于是她将那双金莲放在膝上,轻轻的揉*捏起来。宫女俯着身,时不时会因为疼痛而娇躯一抖,有时胸前就蹭在范轻眉的脸上……
皇后和乐祥公主正在远处的高楼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良久,皇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嘉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乐祥,你未来的这位夫婿,真的是个君子,君子中的君子。”
“为什么呀,母后?”乐祥却没有看到那么深层次的东西,只是觉得这个范少公子是个好人而已。
皇后慈爱的笑了笑,望着自己的女儿说:“你看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坐怀不乱,一个年轻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难能可贵呀。特别是他还关心人,也懂得如何照顾人,有颗慈悲的心……嫁人,首先要嫁个好人。”
乐祥听见这话自然是心中大喜,但嘴上兀自强辩道:“母后,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呢?”
皇后怎会猜不到自己女儿的心思,她轻抚着公主的头发说:“不会是装的,他如果没有那个定力早就找借口离开了,又怎么能让自己处于瓜田李下的境地呢?”
“哦。”乐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那个宫女穿呢?那样不是更有风度吗?”
“孩子,男人的风度固然重要,但也重不过贵族礼仪。在皇宫中穿件短衣服成什么样子,这个范少公子还是很懂得拿捏分寸的。另外,他不把衣服给宫女穿上还证明他对自己有充足的自信,相信自己根本不会受到sè相的侵扰。”
就在范轻眉还在帮人揉脚的时候,偏殿中又进来一位宫女,故作惊讶的喊道:“小茹,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我方才扭了脚,多亏这位公子帮助。”小茹笑着说。
“那现在怎么样了,能走了吗?”后进来的那位宫女问。
小茹点点头回答道:“应该差不多吧,公子请您先放手,让我试试。”
范轻眉放开手,小茹刚一穿上鞋,就和另一个宫女一起兔子一样跑了,留下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方才还站都站不稳的宫女怎么一下子跑得这么快?她还等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一个太监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皇后懿旨,请范少公子移步御花园见驾。”
第五十章 鹦鹉前头不敢言
御花园中姹紫嫣红、鲜花朵朵,朵朵都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其中笑得最甜美的一朵无疑就是乐祥公主。经过皇后的分析之后,她对自己意中人的完美表现感到相当满意,以至于笑得合不拢嘴,皇后不得不屡次微笑着小声提醒她要注意自已公主的身份,别让一旁侍立着的宫女和太监们看笑话。在满园的chūnsè中,范轻眉落落大方的走进来,朗声说道:“叩见皇后,叩见公主。”
“平身。”皇后和蔼的说。范轻眉随即又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手中还是拿着她那标志xìng的大扇子。
“轻骨哥哥。”乐祥兴奋的叫到。皇后娘娘咳了一声,又斜了她一眼。乐祥连忙清了清嗓子,正sè问道:“范卿,你怎么总是拿着这把扇子,还这么大?”
“回公主,因为在下……怕热。”范轻眉半低着头回答到,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斯文有礼至极。
那扇子实在是大得有些古怪,不由得引起了乐祥的好奇心。“能把那扇子给本公主看一眼吗?”语气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声音却极其甜美,甚至还有些发嗲。范轻眉恭敬的走上前去,俯身几近九十度,将扇子用双手高高捧起,交给乐祥。
公主将那柄扇子拿在手中反复把玩,觉得除了大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上面画的山水人物也确实相当一般,甚至就连一般的画匠也能画得更好一些。这期间范轻眉一直维持着那个躬身的姿势,丝毫也没有放松。
好有礼貌的年轻人。
范轻眉有惊无险的又通过了一道艰难的考验,但她自己并不知情。
“范卿,你这扇面上所提的诗句是什么意思呀?”乐祥突然对上面的一首绝句产生了兴趣,开口问到。
范轻眉心中一凛,这扇子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道具,自己平rì从未理会过那上面还写着什么诗,听得公主问起,只好应付着说:“请公主先将扇子赐还微臣,微臣再慢慢向公主解释。”
“好,给你。”乐祥话一出口,旁边侍立的宫女连忙伸手yù接,公主却是站起身走下来,将扇子亲手递给了范轻眉。
大唐推崇儒家思想,本来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但乐祥骄纵惯了,又哪里会理会这些繁文缛节的琐碎规矩。而范轻眉本是女儿身,从另一个女子手中接东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有丝毫迟疑便从容将扇子接了过来。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官微微皱了皱眉,在皇后的耳边悄声说:“娘娘,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皇后自然是偏袒女儿的,再说这个动作如果有错,自然是乐祥的过失要更大一些。公主亲手递过来的物事,难道说臣子还敢不接吗?因此皇后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淡淡的扫了女官一眼说:“这又有什么了?还都是孩子,哀家看那位范卿,率xìng自然,倒是不拘俗礼,洒脱得很呀。”
在早婚早育的大唐,乐祥与范轻眉的年龄怎么也称不上是孩子了,倒更接近孩子他妈。但既然这话是出自皇后的口中,那自然不会有人敢于开口辩驳。众人一起将目光聚集在下面那位范卿的身上。
……
……
范轻眉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扇子,展开来定睛一看,那首诗很明显是秦小虎的手笔。只见扇面上张牙舞爪的写着“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yù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粗读了一遍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心下暗骂,写什么不好,偏偏写了这么一首诗,可叫我如何向公主解释呢?单单是公主还好,可上面还坐着无比jīng明的皇后娘娘……
“范卿,那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见范轻眉迟迟不语,公主不禁有些着急,又开口问了一遍。
“微臣……微臣出身武将世家,与诗词曲赋一道向不jīng通。这首诗……微臣也不知其所以然。”范轻眉迫于无奈,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希望能够侥幸敷衍过去。
乐祥却很兴奋,觉得自己与心上人同样看不懂这首诗,又多了些共同语言,将来的生活一定也会更加和谐美满。她笑着说:“你不知道不要紧,本公主也一样不知道。给母后看看,母后可是什么都懂得的呢,让她给我们两个一起讲。”
听到女儿不加掩饰的夸赞自己的学问,皇后不禁莞尔一笑,心想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太无心机了,哪里有在外人面前轻易称许母亲才华的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范轻骨也不算是什么外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妥。当然该谦虚的时候还是得适当谦虚一下,于是开口说:“本宫也只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粗通文墨而已,远谈不上jīng通,范卿切莫听公主胡言。”
听皇后如此说,想是没兴趣看自己这柄惹祸的扇子了。范轻眉心中大喜,想着出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柄扇子毁掉,千万别多生出什么事端。这时却又听见乐祥撒娇说:“母后,你就别谦虚了嘛,女儿真的很想知道范少公子扇面上那首诗的意思,你就告诉女儿嘛。”
皇后有些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却是又对范轻眉说:“既是公主执意如此,那范卿,可否将你的扇子给本宫一观呢?或许可以勉强解释一二。”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又怎由得范轻眉不答应,她只得又是恭敬的用双手捧起折扇,高举过顶,任由皇后身边的宫女接了过去。
皇后微笑着拿起折扇,轻轻打开,目光望上去后却是猛的一凝……
……
……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范轻眉却觉得有如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那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直到乐祥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那个chūn意盎然的御花园中,偏偏自己的心却冷若寒冰。
“母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快给女儿解释一下呀。”
“哦,没什么,无非是首普通的绝句而已。”皇后情知自己的女儿心里藏不住话,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这首诗的本来意思的。
乐祥对母亲的回答很不满意,追问道:“母后,女儿知道是绝句,四句话的都是绝句,可那绝句是什么意思嘛?”
见公主如此的不依不饶,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皇后只得继续敷衍,“没什么意思,就是说宫里的景致,寻常得紧。”
“哦……”乐祥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原来就是一首写风景的诗呀,写的还是宫中的风景,那还读诗做什么,睁开眼睛自己看不就是了。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呀,母后,咱们的宫中也没有鹦鹉呀。”
这丫头今rì怎么这么认真?皇后随口回答道:“这应该也不是本朝的诗,说的许是前朝的景致。”
乐祥自然是没什么怀疑的,但见自己的范哥哥连扇面上都写着鹦鹉,想来一定是很喜欢这种禽类。于是撒娇道:“母后,乐祥也要鹦鹉,听说那种鸟会说人话,很好玩的呢。”
“好、好,母后和你父皇说,让他差人去给你寻来。”
乐祥盈盈下拜,“多谢母后。”
如蒙大赦的范轻眉从宫女手中接过折扇,向上座处偷看了一眼,只见皇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
……
扇面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既然乐祥不再追究,无论是皇后还是范轻眉都乐得糊涂。现在乐祥已经满脑袋想的都是鹦鹉,而皇后与范轻眉又是随意的聊了几句家常,也就到了傍晚时分。
这次召范轻骨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考察他是不是如同传说中一样好sè,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聊的自然也不是很深入。当范小姐告退之后,乐祥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母后,我总觉得范少公子有哪里不大对劲。”
皇后并没有太当真,她清楚自己女儿的斤两,也不认为她会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随口问道:“哪里不对劲呢?哀家觉得他哪方面都做得不错呀。”
“母后,您没发现范少公子他从来没笑过吗?”
皇后娘娘静静的回忆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没见范轻骨笑过。“不苟言笑是件好事情,不是什么问题。尤其是对于你们年轻人,老要轻狂少要稳嘛。再说这是在皇宫里,感到紧张也很正常。”
“哦,这样呀。”乐祥的头脑不是一般的简单,假如她的脑容量有胸部的十分之一那么大的话,也就不会轻易相信皇后那拙劣的解释了,但此时她是明显的已经不以为意。“母后,那乐祥便告退了。”
看着公主那远去的背景,皇后的眉头又是蹙了起来,方才的话不过是为了应付自己女儿的,实际上皇后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暗暗的隐忧,不会这个范轻骨真有什么心理疾病吧?要不然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怎么从来不笑呢?
第五十一章 折扇风波一
看到范轻眉安然无恙的出宫,秦小虎长出了一口气。二人并肩走着,他小声的问道:“范小姐,您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范轻眉斜了他一眼,“应该没有,除了你那把破扇子!”她兀自还在生气,幸亏是皇后娘娘没有追究,要不然还不知道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并且就算皇后现在没有继续盘问,多半也是碍着乐祥在旁边。这种事情,牵扯到了皇宫大内,理论上很难善罢甘休,可谓后患无穷。
秦小虎却是茫然不知所措,有些迷惑的问道:“扇子,什么扇子?”
范轻眉将手中那柄折扇举到秦小虎的面前,那扇面几乎就要碰到他的鼻尖。“就是这把扇子,刚才险些要了我的命!”声音不大但却显得格外愤慨。
“大小姐,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秦小虎将扇子从范轻眉手中一把夺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说:“也没破呀,不可能暴露出你的咪*咪的。”
他那“咪*咪”两个字说得含糊不清,范轻眉还以为说的是秘密,骄傲的回答道:“本小姐这么jīng明强干,又怎么会轻易的暴露自己的秘密呢?”
秦小虎听得好笑,强忍着笑意又说:“您是足够jīng明强干,但同时您的咪*咪也很大呀。”
“嗯,我的秘密是不小,但我隐藏得很好,倒是你,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范轻眉指着扇子上的题诗问:“这柄扇子是你给我的,那这首诗也是你写的吧?”
这丫头,谈咪*咪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转到扇子上了,真没劲。秦小虎有些心有不甘,但还是回答说:“是呀,此乃在下亲手所书,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字写得不好就要杀人?!”他摇头晃脑的说完,接着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难看至极的鬼脸。“我说范大小姐,您能不能实事求是一点?”
范轻眉冷冷的说:“不是字写得好坏的问题!那上面写了些什么内容……你不知道吗?”
“写了什么?”秦小虎确实不记得了,不就一柄扇子嘛,上面题了什么诗作了什么画又有什么打紧?何况那柄扇子他还亲自检查过,确信上面画的不是chūn*宫图。
正当他又将折扇展开,想仔细瞻仰一下自己的墨宝时,范轻眉却已经将扇子抢了过来。她谨慎的环顾四周,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说。”
“好吧。”秦小虎口中答应着,心中却一直在想当rì自己兴之所至,究竟在扇面上题的是哪首名诗,莫不成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抑或是罗衫轻解、**微分?但这些想必也不至于置人于死地呀。
……
……
“梓童,听说今rì你又召范轻骨入宫了?具体的情形如何?说来与朕听听。”御书房内,李乾纲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用手沾了些茶水揉着自己发酸的双眼,声音略显疲惫的问到。
皇后站在皇帝的身后,轻轻为他扇着扇子,柔声说:“还好,那位范少公子是难得的正人君子,通过了臣妾给他设置的考验,咱们的女儿对他也很是满意。只是……”
皇帝很享受身后传来的阵阵凉风,他放松四肢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闭上了眼睛说:“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只是……只是范少公子似乎对宫中的倾轧斗争这些感到厌恶。不过他一个年轻人,又是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哦?”皇帝睁开眼,半转身后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后,问道:“他明显的表示出了不满?亲口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有这个胆量吧?”
皇后停下了手中的扇子,柔声说:“那倒没有,陛下息怒。不过他的折扇上题着首诗——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yù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李乾纲默然无语,嘴中将那首诗又是反复的念了两遍。其实诗中所表达的意思并不算艰难晦涩,也许只有乐祥这种胸大无脑的人才看不懂。皇帝陛下很容易的理解了诗中蕴含的情感,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政务繁忙,对诗词曲赋一道向不jīng通,不如皇后远矣。他皱起了眉毛问道:“梓童,这首诗你以前可曾读过?”
皇后干脆的回答:“没有,今rì乃是第一次见。”
李乾纲点点头,又问:“那以梓童之见,此诗意境如何?”
“实属上品,典型的宫怨诗,表达宫女幽禁深宫的苦愁思绪,构思独特,新辟蹊径。以写景入手,接着双美并立,再然后本应该是互通款曲时,笔锋却突地一转……那句鹦鹉前头不敢言实乃点睛之笔……”一谈到诗词,皇后便似有说不完的话,此刻却突然惊醒过来,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妾这是单纯文学上的鉴赏,与政治倾向无关的。”
“好了好了,朕不怪你。何况你就是后*宫之首,又怎么会非议后*宫?”皇帝觉得皇后有些过于敏感了,于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说:“那照这么说,这是一首好诗,但梓童你博览群书,却又没有读过……难道是范轻骨所作?”
“这个……”皇后有些为难了,她斟酌了一下方才说道:“陛下,臣妾并没有看过范卿别的诗作,不甚了解他的风格,但以他的年龄和xìng格,要写出这样的作品恐怕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那以梓童所见,这首诗该是出自何人手笔呢?”
皇帝的语气不疾不徐,让人根本揣测不到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皇后只得据实答道:“依臣妾所见,这首诗既不是前朝的,而本朝根本没有几个像样的诗人,是断断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句的。”
李乾纲缓缓的点了点头,皇后的这番话说得还算客气,实际上当今之世,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称之为诗人。他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是某个……诗人突然福至心灵,然后作出来的呢?”
皇后又是凝神想了一下之后方才回答道:“不会,风格差得太多了。”
“那么,也就是说,有位奇人在范轻骨的扇子上写了那首诗?”李乾纲一字一顿,说得很是郑重。
皇后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范卿手中的那柄折扇材质还不错,很符合他太子*党的身份,但上面的画工却着实不敢恭维。还有那首诗虽然意境不错堪称上品,不过那两笔字说实话连乐祥写的都比那强些……如果照这么分析的话,范卿很明显就是因为那首诗而钟爱那柄扇子,那么题诗的人多半就是作者,与范卿起码应该是认识……而皇帝之所以如此问,一定是怕范轻骨接触了那种反*动的思想……但现在的情势下也不由得自己不作答。她轻轻的开口说道:“陛下圣明,应该正是如此。”
李乾纲目露凶光,尽管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细心的皇后看在眼里,不禁心头一凛。这时他又听见皇帝说:“梓童,您可认得那范轻骨的笔迹?”
“臣妾不认得,但臣妾记得范卿还在岷山关驻守的时候,是往京城上过奏章请求增援的。”此时皇后故意提起岷山关,其用意无非是想让皇帝记起范轻骨曾经立下的功勋,也好对他从轻发落。
皇帝点点头,没有再理会皇后,而是叫进来两个太监。“你们两个,把范轻骨曾经上过的折子找出来,要快!”
……
……
“陛下,找到了。”
李乾纲快步走上前去,将那封奏折细细读了两遍然后递给皇后。“梓童,你看看那首诗是不是范轻骨亲手所题。”
皇后只是扫了一眼,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绝不是,那扇子上的字,比这还要差些。”
李乾纲愣了一下,接着缓缓点头说:“唉,那也够难得了。”
……
……
一回到范府,秦小虎便迫不及待的问:“那扇子到底怎么回事?”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yù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范轻眉将扇面上的题诗念了一遍,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小虎低下头,用拇指狠命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这首诗的确有些不妥,不大妥。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范小姐,就让你哥哥听天由命吧。”
范轻眉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秦小虎,将他看得心里又是一阵发毛。良久,范家小姐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那只能看哥哥的造化了。”
不得不说秦小虎很乐观也很会安慰人,他和声说道:“没关系的,范少公子一向吉人天相,有造化得很呢。现在,把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我讲一遍,要详细。”
范轻眉仔细的复述着,听到宫女那一段时秦小虎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这要是真的范轻骨,显然就折了。那时他必然娶不到公主,充其量也就娶个宫女吧,那个叫小茹的宫女。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第五十二章 折扇风波二
“速速去查,那扇上是谁的笔迹。”
太监却是没有立刻答应,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yīn沉着脸的皇帝,小声说道:“陛下,奴才并没见过那柄扇子,又如何去查呢?”
李乾纲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真的是有些气昏了头,甚至都没想到太监并没有见到过那柄折扇。他转身面对皇后,问道:“梓童,除你以外,还有谁见到过那柄扇子?”
皇后对皇帝这种小题大做的作法十分反感,不就是一首诗嘛,何况还只是隐隐的讽刺而不是反诗,怎的要如此大动干戈。她冷冰冰的回答道:“还有你的宝贝女儿乐祥,陛下打算让她去查这桩案子吗?难道就不怕她徇私枉法?”
李乾纲微微皱眉,自己的皇后一向温文尔雅,似乎从未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看来她是极度不赞成追查下去了。其实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近rì来内忧外患接踵而至,皇帝大人积了满腔的怒火需要发泄一下而已,而范轻眉的那柄折扇就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范轻眉本人则成为了九五之尊发泄怒火的替罪羔羊……见皇后似有回护之意,那一定是因为女儿乐祥的缘故了,不然别说是公爵的孙子,就算老公爵本人甚至公爵他爹惹得龙颜大怒,这位素来恬淡的皇后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最多也就是炖一碗浓浓的参汤亲手端过来,让自己消消气而已。如此看来,乐祥确实已经堕入了情网,而不是皇后为了怕自己担心而故意安慰。不过也对,哪个少女不怀chūn?何况范轻骨是自己亲自接见过的,生得确实是一表人才……想到这里,李乾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梓童,其实一首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江山社稷的关系不大。朕的意思是想看看范卿是否交友不慎,身边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妄图利用他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嗯,这件事说不得还要着落在你身上,去设法将那柄折扇弄到手,也好按图索骥揪出幕后的黑手。”
见皇帝的面sè已经转为和缓,并且点明了不想惩戒范轻骨而只是想找到题诗之人。皇后也恢复了平rì恬静淡泊的神sè,微微一屈膝说:“臣妾领命。”
“如此,便有劳梓童了。嗯,你先退下吧,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
“是,陛下。”皇后行礼后款款走出了御书房,虽然已经快要当上了岳母,但还是身形窈窕,如弱柳扶风。
……
……
皇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却是将那两条秀气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方才自己没有多加思忖便答应了皇帝的要求,可要骗来那柄扇子,又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呢?她在凤座上斜斜坐下,随手拿起案上的茶盏,端在手中却没有喝,只是轻轻的用碗盖一点点向外撇着茶末……
算了,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还是直接要把。皇后这才将茶盏送到口边喝了一口,却是冰冷彻骨。
……
……
范府,范轻眉、秦小虎、茹忆、徐塞四个人跪成了一排。
“皇后娘娘懿旨,范卿昨rì入宫时所携的那柄折扇,画意jīng妙,巧夺天工,哀家爱不释手,想借来赏玩几rì,还望卿勿要让哀家失望。”
秦小虎跪在下面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那位皇后娘娘还是个风雅之人,居然能看出我的画功之妙处,知己呀知己。”
范轻眉白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娘娘哪里是要看什么画了?分明是想看你题的那首歪诗!”
“不要以为你欣赏不了的东西别人也欣赏不了,这中间的区别就是你没能实现自己理想的原因。”秦小虎也听过范轻眉三岁时立志要当皇后的那个笑话,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将其利用上来挖苦她。
“你……”范轻眉气得脸sè发白,要不是碍于宫中的太监还在上面宣旨,想必早就暴跳起来将秦小虎活活掐死了。
“我说诸位,你们谁来接下旨成吗?”此时懿旨已经宣读完好一会儿了,几个人却还在下面跪着窃窃私语。太监立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晒得十分难受,出声提醒到。
“哦。”范轻眉连忙又磕了个头,起身将皇后的懿旨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口中忙不迭的道歉着,“公公,实在是对不住了,劳您老在太阳下立了这么久。”
“没关系,没关系。”宣旨的太监态度极其和善。他很清楚得罪公爵大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惹得皇上不高兴,可假如要是得罪了公爵的孙子,乐祥公主一旦不高兴了,那可不是自己能够吃罪得起的。接着又问:“范少公子,那柄扇子……是不是可以交由老奴带回去?”
“哦,公公请稍等,扇子在内堂,在下这就去给您取来。”如今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了,并且进屋之后还可以与始作俑者秦小虎商议一番该如何处理。见那太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自己手中的折扇上,范轻眉又解释道:“公公,昨rì我带入宫的不是这柄。家祖父是公爵,家中……是不在乎多备置几柄扇子的。”
这最后的一句解释实在多余,太监嘿嘿的笑出了声,“如此,请少公子动作快些,老奴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一旁的秦小虎眼珠一转,说道:“范少公子,怎么好教这位公公在太阳下等着呢?应该请他进去喝茶才对嘛。”
“对,对。”范轻眉如梦方醒,连忙作揖道:“请公公入内奉茶。”
“少公子客气了,老奴就在这里等便好,想必您用不了多久是吧?”
……
……
“怎么办,都是你惹的祸。”进屋之后,范轻眉气呼呼的坐下,瞪着秦小虎说。
秦小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您的岳母都派人上门来要了,还能怎么办?直接交出去就是了。”
范轻眉想想也是,事到如今,那说不得也只能交出去了。但皇后甚至有可能是皇帝要是当真追究起来这首诗是何人所作,那秦小虎岂不是……想到这里,她望向秦小虎的目光中便不再有气愤,取而代之的是怜悯,深深的怜悯。范家小姐结结巴巴的说道:“那……要是……万一……你……”
见范轻眉犹豫不决,分明是怕事情连累自己,秦小虎心中不禁也有几分感动。但事急从权,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范小姐手中的折扇夺了过来。一边说着“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一边疾步走了出去。
大唐本是没有火烧眉毛且顾眼下这句俗语的,茹忆将这句话喃喃的念了两遍,皱着眉头低声说:“好像不大对吧?”
范轻眉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连忙急切的站起身问道:“茹公子,您可是有什么办法,所以说秦公子的做法不对?”
“范小姐,您误会了。”茹忆连忙解释道:“我想的是眉毛本来长在眼睛上面,可秦公子为什么要说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呢?”
范轻眉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坐倒,徐塞在一旁解释说:“也许当时被烧眉毛的那个人正在倒立。”
……
……
皇后拿着那柄折扇在手中反复的端详,只见上面的题诗字体清瘦潦草,那字迹自己并不熟悉。这时乐祥公主从外面一阵风似的跑将进来,边跑边说:“母后,您派人去范府宣旨了?”还没等皇后回答,她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母亲手中的扇子上,又是一声惊呼,“这不是范哥哥的扇子吗?怎么在母后您的手里?”
“母后派人去范府,就是为了去取这柄折扇的。”皇后慈爱的摸着乐祥的脑袋回答到。
公主不由分说便将扇子拿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撒娇说:“母后,这是您帮乐祥要的是不是?”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胡闹?”皇后将折扇从乐祥的手中拿了回来,故作嗔怪的轻轻打了她的手背一下,“这可是你父皇要的,再说也不是要,只是借来看看。”
“哦,这样呀。”乐祥很不情愿的看了那柄扇子一眼,又问:“母后,我和范哥哥的事情,父皇是怎么说的?”
“小丫头,怎么如此不知羞。”皇后笑骂着回答:“你父皇每天有多少军国大事要亲自处理,哪里又有时间来管你的儿女情长了,他什么都没说。”皇后清楚此时不能和女儿透露太多的消息,自己的看法说说倒无所谓,但李乾纲是怎么想的一旦说出来就是金口玉言,轻易改变不得的。
“不对吧?”乐祥皱起了眉毛问:“父皇不管的话,为什么还要看这把扇子呢?”
这孩子,怎么不该聪明的时候反而聪明起来了?皇后只能随口敷衍道:“你父皇想看看扇面上的画。”随即又想起乐祥也是见过那扇子的,上面的画实在是拿不出手,接着补充道:“当然也要看看那首诗。”
“哦。”乐祥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的父皇什么时候也对那些诗词曲赋感兴趣了?
第五十三章 折扇风波三
“嗯。”李乾纲很满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柄折扇,随手扇了两下之后递给身边的太监,“你们去找,用心找,看看这到底是谁的笔迹。”
太监诚惶诚恐的接过折扇,恭声回答道:“是,陛下。”
待太监下去之后,皇后方才问道:“陛下,就算找到了这首诗的作者,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呢?”
李乾纲皱起了眉毛回答道:“梓童,说实话朕自己也没有想好。”
皇后并没有像往rì一样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而是走到皇帝的面前,很不合常理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问:“陛下,那最极端的结果会是什么?”
李乾纲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梓童,现在还没有查明是谁,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呢?”
皇后幽幽一叹,坐下来说道:“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女儿,她对那个范轻骨已经是情根深种,要想再拆散那是难上加难。陛下,那人既然能在范卿的扇子上题诗,想必也是交情匪浅,您又何必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呢?就算真的查出来又能怎么样,该当如何处置呢?难道当真将他杀掉?那岂不是寒了驸马之心?陛下,这些您都想过吗?”
李乾纲在皇后对面坐了下来,妻子的这席话让他无从辩驳。的确,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那首诗虽然让自己读得很不舒服,但怎么也和反诗沾不上边。当然,作为皇帝,想弄死一个人或者一批人也许并不需要什么太好的借口,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yù加之罪,当然也就有更多的加罪之辞。他其实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找点事情发泄一下。现在李乾纲更加郁闷了,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皇后居然也屡屡忤逆自己的心意,假以时rì,乐祥肯定也会和她的母亲坚定的站在一起的。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小题大做,但现在扇子已经拿到皇宫里了,如果就此罢手的话面子上太过不去。他缓缓的开口说:“朕觉得,还是先查出来是谁比较好。不过……朕保证会从轻发落的。”
皇后哀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说:“陛下,臣妾请您记住,乐祥也是您的女儿。”
……
……
“陛下,宫中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查过,并没有与扇面上字迹相符的。”
“哦?!”李乾纲有些不大相信,范轻骨从小锦衣玉食,结交的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按理来说那题诗的不是朝中大员也多少会有些牵连。记得三年前自己做寿的时候,那可是所有会写字的朝廷官员以及亲属都亲笔写了祝寿词来的……皇帝陛下沉声问道:“可有遗漏?”
“没有。”太监回答得很干脆,“陛下,那扇面上的字迹着实拙劣,想遗漏也很不容易。”
李乾纲想想也是,现在那个题诗的人愈发的神秘了,他挥挥手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陛下……”太监却没有立刻告退,而是又说道:“以老奴之见,此事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李乾纲抬起头,直视着太监的双目,将他看得打了一个冷战,连忙低下头去,这时只听见皇帝缓缓的问道:“你有法子?”
“陛下,其实只需直接询问扇子的主人即可。”
……
……
很多事情原本很简单,之所以麻烦是因为我们选择了错误的处理方法。
太监的话让李乾纲茅塞顿开,但直接询问范轻骨还是显得有些过为唐突,皇帝陛下在心底盘算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xìng极强的办法。
早朝后,李乾纲和颜悦sè的对范惟亮说:“老公爵,您留一下,朕有事要和您说。”
……
……
范惟亮接过扇子,仔细的看了半晌后回答道:“陛下,恕老臣眼拙,实在认不出这是何人所题。”
“哦。”李乾纲和颜悦sè的点了点头,“那没事了,老公爵告退吧。”
“是,陛下。”范惟亮叩首后向外走去,边走边想皇帝大人今天怎么会这么无聊,拿柄扇子让自己看,而那扇子上题的诗为什么还被遮上了几个字。
“梓童,这次恐怕还得麻烦你。”
……
……
自己的立场真是太不坚定了,怎么又随随便便答应了皇帝的请求呢?皇后边想边往自己的寝宫走去,直到坐到床上之后还在埋怨自己。不过事已至此,再去想恐怕也没有任何意义……皇后抬起手招过来一名女官,“将这柄扇子送还给范轻骨,顺便问他一下上面的诗是何人所题。”
“是,娘娘。”女官见皇后的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浑然不知自己所接的这项任务是何等艰巨,接过扇子转身便要向外走……
“等一下。”皇后稍一犹豫,又说:“你别打开那扇子看……范轻骨范卿一向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
……
事实证明皇后最后的那句话纯属画蛇添足,不就是一把扇子嘛,又没什么稀奇的,宫女本来没有打开看的念头,但见皇后郑重其事的嘱咐自己,她的好奇心一下子便厚重起来……
扇子就拿在自己手上,想看的话只需要打开就是了,看完之后再合上,任谁也发现不了……宫女的心中此刻正在天人交战,她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看一眼,就看一眼……
扇子被缓缓展开了一点,尚未看到上面的图案就被“啪”的一声合上,接着又是被缓缓打开,又以更快的速度合上……
半个时辰后,宫女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就是一把扇子嘛,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再说皇后娘娘还特意告诫了自己……算了,不看了,还是抓紧时间送到范府去之后回去复命要紧。她心中想着,脚下也不再犹豫,向范府的方向走去。
时当正午,天气甚是炎热,女官方才一直站在yīn凉处,刚在大街上走了几步便觉得那阳光甚是灼人,随手打开自己一直拿着的那柄扇子扇了几下……
“啊哟,我怎么把扇子打开了?”
……
……
既然扇子已经打开了,并且自己已经在无意之见看到了上面的图案,反正已经违背了皇后的意愿,那还不如索xìng看仔细一些。女官见左右无人,迅速的钻进一个胡同,在里面仔细的研究着那柄看似普通的扇子。
皇后身边的女官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因此她很容易的就看懂了那首诗,并且因为自身的境遇正如诗中所写,女官在这一刻感到自己与作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知不觉间,有泪滴下,正滴在扇面当中那鹦鹉的翅膀上,将那原本就晶莹的绿润得更加通透。女官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将扇子合上,在心中又是默念了两遍确认自己已经记得牢了,方才从胡同中拐出来继续向范府行去。
……
……
“范少公子,奴婢是特意来还您的扇子的。”
对方确实是个下人,但是却是皇后身边的下人,范轻眉自然不敢慢待。她恭敬的双手将扇子接了过来,问道:“姑姑远来辛苦,请入内奉茶。”
“茶就不必喝了,但皇后娘娘让我问公子一个问题,这扇上的诗是何人所题?”
……
……
其实这个问题范轻眉和秦小虎早就讨论过了,假如皇后娘娘揪着这首诗大做文章的话应该怎么办。当时范家小姐是犹犹豫豫的问出来的,而秦小虎一边愉快的掏耳朵一边说:“这还不简单,实话实说,就说是我写的好了。”
因为他正在掏耳朵,所以范轻眉怀疑他并没有听清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秦小虎,我问的是皇后要是问这首诗是谁写的,怎么办?”
“我说范小姐,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嘛,就说是我写的。”秦小虎将手中的棉签放在桌子上,又说:“我掏耳朵是因为里面有耳屎,而不是因为我聋了。”
“你……”范轻眉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秦小虎在她语言功能恢复之前已经施施然的走出了屋子。
……
……
尽管秦小虎那家伙很不是个东西,但范轻眉此刻还是犹豫了。她顿了一下方才对女官说:“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所写。”想将这件事情含混不清的糊弄过去。
女官面无表情,直视着范轻眉说:“范少公子,这句话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的,难道您就打算这么回答?”
范轻眉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低下头去轻声说:“是秦小虎秦公子写的。”
女官点点头,“多谢公子相告,奴婢告辞了。”说完这句话后竟是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再寒暄两句的打算。范轻眉连忙将她叫住,女官回转身问:“范少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范轻眉期期艾艾的说:“劳您在向皇后娘娘回禀时,帮秦公子美言几句,在下不胜感激。”
“范少公子护友之心,何其拳拳。奈何奴婢人微言轻,不过尽力就是。”
第五十四章 折扇风波四
抱歉抱歉,今天喝酒喝得晚了,不小心断了一更,海涵海涵。
……
……
女官在路上缓缓走着,远远看上去显得端庄恬静,如菩萨般宝相庄严。可实际上她此刻却是心乱如麻。那个叫做秦小虎的名字和他写出的诗句在女官的脑海中来回翻滚着,如一壶沸得十足的水,蒸腾出来的水汽一点一点的撩拨着她的芳心。那感觉就像那恼人的chūn风,总要在和煦温柔中吹出点其他的意味来,将柳絮吹得漫天飞舞,将桃花吹得粉面含羞,将野猫吹得喵喵乱叫……
她自幼进宫,今年二十五岁,按理说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应该在美美的享受着自己的青chūn年少。但在普遍早婚早育的大唐,这个年龄已经算是一个标准的老姑娘了。后*宫内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丝毫不逊sè于前朝,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年来她见过了太多的眼泪、血腥、口蜜腹剑和笑里藏刀,那些本来样貌温婉面目和善的女人们,在抢夺那唯一的男人时却无所不用其极,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生活在无尽的虚伪狡诈当中,一颗本应该在chūn天快乐绽放的少女的心,却只能无奈的刚硬起来,装成一副水火不侵的样子,其实那貌似坚固的外壳下面却是柔弱得苦不堪言。几年前,她甚至还会chūn恨啼红、悲秋怨绿,而现在在季节更替的时候虽仍有一些小小的感伤,却被那方才二十五岁便已经锻炼得古井无波的表情成功掩盖。女官虽然长相端庄仪容出众,但因为她是皇后身边服侍的人并且年龄也已经有些偏大,所以皇帝陛下并没有把她纳入**的打算,相反还对她很是客气。二十五岁,这个年龄的宫女假如没有位分是应该出宫嫁人的,但皇后对她甚为倚重,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因此在女官的心中,也许“白发说玄宗”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只不知那时与自己对坐的,可会是今rì身边那些无忧无虑的姐妹……后*宫的rì子太艰险,步步惊心,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卷入嫔妃倾轧的泥潭,然后粉身碎骨……
秦小虎,这个名字何其陌生,想来是没有经常在后*宫走动的,但为何却把后*宫女子那细腻的心事刻画得如此准确,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女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方才她便把扇子放在了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想温热那柄看似普通却写尽了宫中女儿幽怨的折扇……
范家二少称他为秦公子,那想来年纪绝不会太大,而既然能与公爵府的继承人相交莫逆,家世地位自然也不会低,但朝中似乎没有姓秦的大员……俗话说断无才子不风流,像这样一个风流才子,又有着傲人的身份,会垂怜一个像自己这样已经二十五岁徐娘半老的普通女官吗?算了,这些无非是镜花水月而已……不过她知道,今后有许多寒冷彻骨的时刻,自己必将握着那个有几分可爱的名字取暖;而在无数个静谧无人的夜晚,自己必将念着那首让人心酸的诗,悄然入梦或者静坐向晨……
丹樨在望,女官生怕表情上露出破绽,不敢再胡思乱想,整理了一下钗环之后碎步走了进去。轻声说:“娘娘,云屏回来了。”
皇后正高高的斜倚在榻上,似乎也是愁眉不展。她闻声抬起头来,满头珠翠清脆作响。仅靠这一个动作,云屏便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此时的心情绝不平静。想想也是,乐祥公主对范家二少钟情倾心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范轻眉的扇子上居然写了那么一首诗还堂而皇之的将其带进了宫里,据说还让皇帝陛下知道了……云屏尚未及多想,便听得皇后在问自己,“辛苦了,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云屏低下头,轻声回答道:“回娘娘,办好了。折扇已经交到了范轻骨……将军的手上,那诗的作者也已经查明,叫做秦小虎。”
“秦小虎。”皇后口中反复念了两遍,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接着她和声说:“云屏,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娘娘。”女官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走出了屋子,虽然她答应了范轻眉要帮秦小虎说好话的,但是云屏也极其了解皇后的思维方式,假如自己贸然开口劝诫的话只会让皇后觉得他们是在内外勾连,基本上是在把那位秦公子往死路上推。
……
……
“陛下,已经问过范轻骨了,那首诗的作者叫做秦小虎。恕臣妾孤陋寡闻,并未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知其事何方神圣。”
李乾纲的眉毛微微一皱,低声说:“秦小虎?怎么是他?”
“陛下,您知道这个秦小虎?”
李乾纲缓缓的走到龙椅旁坐了下来,先是示意让皇后为自己填上一袋烟叶,方才开口说:“这个秦小虎,是当年和范轻骨一起在岷山关抗击穆兰塔的少年……”他将英雄两个字活生生的咽回到肚子里,接着又说:“那时在岷山关下,单挑打败了加纳多军中第一勇士的,便是此人。”
皇后一边徐徐的装填着烟袋一边问:“那照这么说,此人是文武全才了?”
“按理说应该是的,但他虽然武略出众,近乎有口皆碑,可文韬却似乎从来没人提起过……”李乾纲皱着眉毛,语调极其缓慢,似是心中正想着什么其他的事情。
皇后将填好的烟袋交到皇帝手中,又为他点好了火方才说道:“也许其人低调,故意的韬光养晦也未可知。”
“低调?!”李乾纲颇具讽刺的笑了笑,“梓童,低调的话会写那么一首诗在范轻骨的扇子上吗?何况他们相交莫逆,是战场上的袍泽,又怎会不知道范轻骨会进宫与公主见面?朕仔细看过那扇子,是新的。”
皇后也曾经留意过那柄折扇,估计最多也就用过半个月,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那……陛下的意思是他故意所为?”
李乾纲随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沉声说道:“很有这个可能。”
皇后被烟雾呛得咳了几声,皱了皱眉又说:“那臣妾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在挑衅?这样对他来说也无利可图呀。”
李乾纲偏过头去,又吐了一口烟方才说道:“梓童,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个秦小虎代表的又是谁的利益。还有一点方才没和你说,那家伙不但文武双修,而且还是个魔法师,双系魔法师。”
“双系魔法师?!”皇后越听越感觉那个秦小虎深不可测,不禁好奇的问道:“陛下,那位秦……秦卿多大年纪。”
“没多大,看上去比范轻骨还小着几岁,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吧。”
“这么年轻?!”皇后不禁惊呼出声,在她看来,能够将文武两样都达到登峰造极的高度,再加上又是个极其稀有的双系魔法师,就算不是个接近古稀之年的垂垂老者,四五十岁总该是有的。她平复了一下自己惊讶的心情方才开口说道:“如此人才,百年难得一见呀。”
“岂止百年,千年、甚至万年都是难得一见的,此人确是不世出的奇才。”李乾纲与皇后一起感慨着,接着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能力越强破坏力也就越大,不得不防呀。来人,给朕查一查那个秦小虎的底细,要快、要细致。”
旁边的太监点头应是,皇后却苦笑的摇了摇头,她提及秦小虎是个人才本意是激起皇帝的爱才之心,没想到却增加了他的提防心理,真是弄巧成拙。皇后在心底又是一声低沉的叹息,幽幽的说道:“乐祥、母后对不起你。”
……
……
“陛下……并没有那个秦小虎出现在岷山关之前的任何资料。”
“没有?!”李乾纲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可能?难道说这个少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陛下。”那太监愁眉苦脸的说:“您看他到岷山关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之前也就是十二三岁,又有谁会去关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呢?”
李乾纲想想也是,挥手让太监下去,自己走到窗前开始沉思。他记得秦小虎说过自己是来自圣殿的,但鬼才相信他那拙劣的说辞,圣殿里一堆堆的小屁孩整天生活在一起,整天不是玩泥巴就是捉蟋蟀(皇帝陛下这时没想到僧家是不可以捉昆虫用来打斗的),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又怎么会达到他现在的高度?就算是转世灵童带有前生的记忆,可那首诗又怎么解释?前朝也并没有哪位成名的诗人与他的风格相似。更重要的是,这个秦小虎从未到过后*宫,又如何能在短短的二十八个字里面将后*宫的幽怨心事描写得细致入微、出神入化?随着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皇帝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多……
第五十五章 折扇风波五
皇后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那失落的心情,甫一坐下便是一声长叹。
云屏手脚麻利的给皇后娘娘斟上了一杯茶,恭敬的双手递将过去,说道:“娘娘,这是明前的毛尖,茶味略有苦涩,但苦中带甘,最是清火,请您尝一尝。”
皇后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浅浅的喝了一口,微微的点了点头说:“确是好茶,云屏你有心了。”
女官连忙回答道:“这本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娘娘,奴婢见您回来后就愁眉不展,还是要多注意些身体才好。”
皇后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云屏,公主与范卿之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陛下铁了心要治罪范卿的朋友……那个秦小虎,哀家正不知道如何向公主解释才好。”
云屏向茶杯中续了些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娘娘,不知道那秦小虎是何许人也,又是犯了什么罪过呢?”
她这话问得有些突兀,皇后抬起头,用凌厉的眼神在云屏面上一扫。她连忙低眉顺眼的轻轻放下水壶,小心的掩饰着自己对秦小虎的关心。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整rì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女官会与那个寄居在范府的少年之间产生什么关系,方才换回了和善雍容的神sè,淡淡的说:“那个秦小虎是范轻骨的至交好友,文武全才,而年龄还比范卿要小上几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于他犯了什么过错……你就不要乱打听了,在这宫里,知道的越少越好。哀家知道你是对哀家关心,不过以后不该你问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明白吗?”
“是,娘娘。”云屏躬身应是,心中却是惊讶异常,能写出如此诗句的人,居然还不到二十岁?!
……
……
“秦……秦公子,对不起。”范府,范轻眉正忸忸怩怩的立在秦小虎面前,双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将其紧紧的扭在一起,打成结之后然后再松开。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着对方,期期艾艾的说着。
秦小虎抬起头,见范轻眉的神情有异,一点都不像平时那大方爽朗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嗯,你一定要原谅我哦。”范轻眉心中有愧,声音低如蚊呐,
秦小虎站起身来,很郑重的问道:“那要看你做了什么,让我猜猜……嗯,你八成是去找野男人了?!”
“你才是野男人!”范轻眉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看着秦小虎那满脸的坏笑,她使劲的往地上呸了几口,满脸通红的又说:“本小姐找不找……男人关你什么事,我要说的事不是这个。”
见范轻眉恢复常态,秦小虎又是坏笑了一下方才说:“是不是你告诉皇后说写诗的那个人是我了?其实也不要紧,没关系的,这种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勇敢的去面对。再说你不说又能怎么办?我……原谅你了。”
“真的?”范轻眉兴奋的跳了起来,但随即便泄了气,转过身去幽幽的说:“就算你原谅我了,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不……你先出去避一避吧?”
秦小虎瞪大了眼睛说:“范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面对着这个无赖家伙的流氓本sè,范轻骨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她大声喊着,“你愿意走就走,愿意留下就留下,我才懒得管你呢,死不死又关我什么事!”说完这句话便气呼呼的冲出了房门。秦小虎看着她快步跑走的背影,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死而已。死就死了吧,反正还可以再转世投胎的。不过在死之前,那位皇后娘娘怎么说也应该会请我去后*宫转一转,也好定个罪名吧?要不然连后*宫都没有去过,死得岂不是太可惜了?”秦小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满园chūnsè,喃喃自语到。现在的这个生命,更正确的说是这个躯壳,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在意,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秦小虎,已经长达数年之久……
大厅内,范老公爵正沉声问着下人,“那皇后身边的女官屡次来找轻骨,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每次都是少公子与女官单独谈的,就连奉茶的丫鬟都不让进的,神秘得很。”
范惟亮点了点头,“嗯,你下去吧。”随着家丁恭敬的告退,公爵大人陷入了沉思。理论上这种事情他直接问范轻眉就好,不过前些rì子因为自己批评了她离家出走,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后,爷孙两人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
……
云屏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京城黄昏的街道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脚步很急,宫鞋那硬硬的鞋底一下下的撞击着那青砖路面,发出踏踏的响声,那声音连她自己都感到心烦意乱,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作为皇后身边的红人,她出宫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正常到了宫门的护卫都从不检查她是否有皇后的手谕或者携带了什么违禁的东西,而是远远的便向她行礼致意。但私自出宫,对云屏来说还是第一次,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姑姑,您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范轻眉毕恭毕敬的行礼后问到。
“娘娘派我来问秦公子几句话。”云屏尽管心里紧张,但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语气不疾不徐,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虽然早知道宫中会有人来找秦小虎,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范轻眉的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秦小虎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出去躲一躲,只能勉强的回答道:“姑姑,真是不巧,秦公子昨rì说要外出游学,也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有……”
“哦,真是不巧。”云屏语气中透着惋惜,但脸上却还是没有半点表情。她坐到了客人的座位上,轻轻端起茶盏,用盏盖很随意的撇着上面的茶末,也不说话。范轻眉只得陪着笑坐在她的对面,心中实在是惴惴,不清楚皇后娘娘或者是眼前的这位女官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因为紧张,此刻的范家小姐口干得很,眼见得眼前就有茶却不敢端起来喝,生怕女官以为自己是在端茶送客。云屏慢条斯理的撇了好一阵,方才端起杯来浅浅的啜了一口,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态,又说:“唉,范少公子,真是太可惜了,皇后娘娘本来是想要褒奖秦公子的,可惜他又偏偏不在……娘娘主理后*宫,每天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说不准过一段时间便将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范轻眉并不是三岁稚子,当然不敢轻信对方的这套说辞,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姑姑,那要不在下帮您去找一下?不过……娘娘想如何褒奖秦公子呢?”
云屏抬起头,正碰上范轻眉那有些犹疑又有些渴盼的眼神,心下不由得一凛。这个范少公子的眼神怎么如此像怀chūn的少女?并且人也长得如此清秀……但这个怀疑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女官微微的笑着说:“褒奖何物公子也要问吗?难不成是想从奖赏中分一杯羹不成?”
这话说得着实刻薄,范轻眉自是不好再问,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后又问:“姑姑,那可是要秦公子进宫去领赏?”
看来这位范少公子还是怕自己将那位秦公子骗入宫去,云屏将茶盏放下,站起身来说:“非也,奴婢这次来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问秦公子几个问题就好,无须他进宫。”见范轻眉紧张的神sè有所缓和,她盯着对方的眼睛,又接着说道:“秦公子就算有游学之志,想来也不差这一rì半rì的,明天再走也是不迟嘛,难道还能耽误什么事情不成?”
最后的这句话打动了范轻眉,她早知道云屏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带领大内侍卫包围范府。当然范家小姐也清楚大概别说皇后,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未必有这个胆子。不过既然女官只是想和秦小虎说几句话并且还暗示了他可以今晚或者明天再逃跑,那想必见一见也是无妨的。想到这里范轻眉也站起身来恭声说:“有劳姑姑稍等,在下这就去请秦公子来……如果他还没走的话。”
云屏微微一笑,回答道:“不必了,我和你一起去。”
范轻眉没想到这位宫中派来的姑姑会如此回答,感到有些奇怪。连忙摇手说:“如何敢劳姑姑玉趾?还是在下去寻的好。”
“没关系。”云屏说着已经当先走了出去,既然她就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秦小虎,那自然是在对方的房间里见更好一些,也好顺便看看他的生活状态……范轻眉见女官已经出去了,倒是不好再加阻拦,连忙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第五十六章 不知木兰是女郎一
秦小虎果然没有走,他正躺在床上愉快的睡着,那睡姿不是一般的奇怪,脑袋直接躺在褥子上,而一双脚却毫无顾忌的放在枕头上,大脚趾和二脚趾偶尔还扭动一下,就像是在给自己搔痒。他虽然穿着褂子,但并没有扣上哪怕一个扣子,衣襟肆无忌惮的敞开着,露出了胸前那美妙的两点和白白的xìng*感肚皮……看着他这个样子,范轻眉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方才没有坚持让女官留在客厅,人家皇后想要奖励的应该是个饱学儒雅的才子,而不是面前的这个莽汉一样的少年。她有些惭愧的对云屏解释道:“秦公子这间屋子平时是很少人进的,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会来,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模样。”
云屏却好像不以为然的回答道:“没关系的,‘乃大英雄方本sè,是真才子自风流’嘛。”心中却在想才子行事果然别具一格,就连睡觉都这么有特点。
听到这话范轻眉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了,看来还是自己修为不够呀,没能理解秦小虎如此优秀的本sè。见那家伙兀自睡着未醒,范家小姐上前两步,大声喊道:“秦公子,快起床,又客人来了。”
秦小虎的头微微晃了一下,又扭了扭脚趾,还是闭着眼睛回答:“是谁呀,要来看我袒腹东床?看来我当乘龙快婿的rì子也不远了。”
见他这么一副怠惫的模样,范轻眉生怕云屏着恼,连忙又说道:“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看你,还不快起来?”
“哎哟,皇后这么快就派人来抓我了呀,在下真的是受宠若惊呢。”秦小虎以为范轻眉在和自己开玩笑,依旧闭着眼睛,装出一副好害怕的样子,还故意将身*体抖了几抖。又说:“真是吓死我了,你看我现在都体若筛糠,范小姐,您就别吓我了成吗?”
“范小姐”三个字一出口,云屏不禁心中一凛,而范轻眉已是脸sè苍白,悄悄的扭头偷看了一眼女官的脸sè,却没看出有任何的变化。她生怕秦小虎再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连忙扑上前去,伸出洁白细腻的小手努力将秦小虎的眼皮扒开,在他耳边大声说:“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位姑姑就是皇后派来看你的,还不赶紧行礼?”
哎哟,还真有个美人儿站在那里,范轻眉怎么搞的?以前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嘛,怎么这次带了个陌生的朋友?害自己摆了个大乌龙。秦小虎有些心虚的查看着对方的脸sè,竟是看不出半点端倪。转念一想,宫里的人城府都深,索xìng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却不下床行礼,口中却是懒洋洋的说:“原来是公子呀,我还以为是令妹呢,你们兄妹二人的声音也委实太像了些。一母同胞嘛,难免难免。这位姐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你就明说了吧。。”
见他尚有几分急智,将自己说错的话圆了回去,范轻眉松了一口气,又说:“我没骗你,这位真是皇后身边的姑姑。”
“姑姑?”秦小虎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没有礼貌的盯着云屏看了半晌,直到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时候方才扭过头对范轻眉说:“范少公子,您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妹妹叫姐姐都嫌过分,你还叫人家姑姑?”
云屏纵是练气功夫再深,听到秦小虎的话也不禁莞尔,差一点就笑出声来。最初那“范小姐”三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后来秦小虎虽然自圆其说,但话中还是有着明显的破绽,一母同胞的兄妹二人模样相像也不足为奇,但男女有别,声音怎么还像了呢?她本就对眼前的这位范少公子有所怀疑,现在疑心更重……但此时云屏还不想揭破,她缓缓的对范轻眉说:“范少公子,娘娘这几句话是要奴婢单独带给秦公子的……”
“范少公子”四个字一出口,范轻眉那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也许是一开始女官就没有听清,也可能是后来秦小虎的话圆得不错……总之看上去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她很识趣的说:“哦,那你们慢慢聊,我去叫下人准备晚饭。”
“晚饭就不必了,范少公子,等一下奴婢想与令妹聊聊,不知是否方便?”云屏似笑非笑的看着范轻眉说。
范轻眉心里又是一冷,看来这个女官还真是看出了点什么,她讪讪的笑着说:“好说,好说,家妹一定很想见姑姑的,我这就去同她讲。”边说便退将出去了。
待得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云屏这才缓缓的开口说:“秦公子,您就打算让我这么站着吗?”
“当然不是。”秦小虎光着脚就下了床,在一处堆满了东西的所在将堆积了许久、已经看不清颜sè的袜子、内裤统统搬到床上,下面赫然出现了一把椅子。他将椅子殷勤的搬到云屏身后,恭敬的说:“姐姐请坐,快请坐。”接着似乎又是觉得床上的东西太多太乱,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将自己贴身贴脚的衣物全都盖住。
……
……
范轻眉从房中出来,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招招手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叫进来说:“快,把我的衣服找出来,帮我换上。”
那丫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说:“您这身衣服不是早上才换上的吗?怎么就脏了?”
“别废话。”范轻眉心里焦急,态度自然不是那么太好,“让你找你就找,快去,我先进去把衣服脱掉。”
见小姐生气了,丫鬟自然不敢再多说话,连忙回答着退了出去。范轻眉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觉得自己方才对下人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好,但情急之下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范家小姐摇了摇头,进内室去脱衣服去了。
……
……
云屏很尴尬,她很后悔刚刚为什么非要一个座位。椅子虽然很新,质量也不错,但一想到方才上面堆满的那些东西……云屏虽然出身寒微,但在宫中多年,又是在皇后的身边,过的自然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真的不想坐,但人家已经客客气气的搬过来了,自己也不好再推辞,何况本就是自己要求的,只得勉强搭了个边坐下了,却是将大半个屁股都放在椅子外面,这个姿势比站着还要难受。刚一接触到椅面,她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秦小虎的床,那上面的东西是刚刚从自己坐着的这把椅子上搬过去的……
秦小虎何等聪明,察言观sè再看看女官的坐姿,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心想好在自己已经将那些东西盖上了,给对方视觉上的冲击就小了很多,至于嗅觉嘛,理论上也应该有所减弱才对。不过此时女官的双颊不知怎地竟突然飞起了两团红云,分明是害羞的小女儿姿态,而目光也随即从自己的床上收了回来,也不敢在屋中张望,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秦小虎很奇怪,心想这不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嘛,与自己素未谋面,难道就轻易的一见钟情了?
“秦公子……劳您驾,能不能将您床上的……物品收好。”云屏的语气听起来竟是也有些害羞,不似刚进来时的爽朗。
让我收拾床?难道她现在就想用?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虽然她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好,但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呢,这种事情总是要有些感情基础才好吧?秦小虎心中想着,口中自然而然的说道:“姐姐,我看我们还是先聊聊天、沟通沟通感情,然后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您还是先收拾好,我们再聊天吧。”云屏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决。
这也有些太急不可耐了吧,难道说这位美女姐姐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不对,她说了要聊天,哦,一定是想躺在床上聊。也对,坐着不如躺着,何况并肩躺着更有利于发挥肢体语言,有些时候纵然口若悬河也不如一两个扎实的动作表达得清楚,而且更加切实有效。秦小虎口中答应着“好吧”,转身向床上看去……哇,一副美轮美奂的chūn*宫图正肆无忌惮的摊开在床上,下面是自己那些贴身的衣袜。画上的女人微眯着眼睛舔着自己的嘴唇,神情亢奋,那双rǔ分外的夸张……实乃一张绝世好图。秦小虎瞬间明白了女官的用意,也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想多了,他飞快的将那张图翻了个面,背面却是个金发碧眼大张双腿的洋妞……
“好了没有?”云屏甫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洋妞正将右手放在自己胯间,还分开了那女人最为隐秘的部位,脸上不禁火烧一样红,在屋中再也呆不下去,“噌”的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秦小虎挠挠头,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难道是自己招待不周?
第五十七章 不知木兰是女郎二
小姐那贴身丫鬟的素质很高,动作还真是麻利,范轻眉刚刚把身上的那身衣服脱掉,将胸前那紧束着的的白布解将下来,外面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小姐,衣服准备好了,现在帮您拿进来可以吗?”
“嗯,拿进来吧。”范家小姐胸前的束缚咋一去掉,便感觉呼吸无比的畅快,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是,小姐。”丫鬟刚刚无缘无故的被呵斥了一顿,自然不敢再多话,恭恭敬敬的双手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捧了进来,轻轻放在妆台上面。
“刚才我的心情不大好,委屈你了。”范轻眉现在虽然只穿着贴身的内*衣,但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面前自然不会感到害羞。她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感受着那种无拘无束的快*感,接着轻轻的拍了拍丫鬟的肩膀问:“你不怪我吧?”
“小姐说哪里话,奴婢不敢。”
这丫头明显还在生自己的气,口中说着不敢实际上那语气却是言不由衷。范轻眉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己的丫鬟什么时候安抚都可以,而那个云屏姑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从秦小虎的屋子里出来见自己,也许皇后交代她说的就是一两句话,那岂不是片刻间就要出来了,还是抓紧时间换上女装的好。要是她再问范少公子哪里去了,就说出府去游玩……范家小姐为自己想出的这个天才的主意感到十分骄傲,款款的走到妆台前,一望之下,却是痛苦的掩面长叹:“你怎么把我哥哥的衣服给拿来了?”
丫鬟茫然不解的看着她,回答道:“小姐,这些rì子你为了防止事出突然,不都是在穿男装的吗?”
“今天不行,这次人家点名见的是我。”范轻眉情急之下,跳着脚说:“快,快去把我的女装拿来。”以她身材之完美,进行跳脚这个动作的时候波涛汹涌,波澜壮阔,那胸怀之博大实在不亚于大海。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那丫鬟却是更加疑惑了。“见你?每天不都是在见你嘛。”
见丫鬟的执行力如此之差,不去做事情还在这里问东问西的,范轻眉很气愤。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告诫着自己不要发火,这才缓缓的解释道:“往rì他们是要见我哥哥,我女扮男装去见,现在皇后身边的女官要见我、见范轻眉,所以我得换上女装。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快去,时间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丫鬟还算聪明,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与时间的紧迫xìng,连忙答应道:“小姐,奴婢明白了。”边说边转身往外跑。
范轻眉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气还没有全部吐完,就看见自己的丫鬟又是两手空空的跑了回来。她极为愤怒,大声问:“让你取的衣物呢?怎么就这么空着手回来了?”
“小姐,您刚才有句话说得不是很准确。”丫鬟趋前一步说道:“时间不是就要来不及了,而是已经来不及了。”
范轻眉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生得娇小,范家小姐的身量又颇为高挑,她踮起脚尖凑在范轻眉的耳边说:“那位姑姑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呢。”
范轻眉大惊失sè,连忙吩咐说:“你快去将她拦在外面,千万别让她进来。嗯……就先请她去客厅看茶,说本公子……不,本小姐随后就到。”
丫鬟点头应是,但还没等出门,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柔和中透着冷厉的声音。“不必麻烦了,我已经进来了。”回头一看,云屏正静静的立在那里。
……
……
好好的一个美女,就这么跑了,太可惜了。秦小虎一边摇着头一边将目光落在那张chūn*宫图上面,表情无比凝重的注视着……良久,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那幅画折了起来,随手塞在了抽屉里面。
是时候吃饭了,秦小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懒懒的将一双脏兮兮的脚塞到了拖鞋里面,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无jīng打采的向外走去。
……
……
“姑姑,你……你怎么进来了?”范轻眉张口结舌的问到,一双手连忙遮住身体的敏感部位,却是顾上顾不了下,一时间手忙脚乱。
“门没插,我就进来了。”云屏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缓,接着斜眼看了一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丫鬟又说:“我和你的主子谈点事情,你先出去吧。”
虽然同是下人,但皇后的下人与范轻眉的下人其地位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小丫鬟见自家小姐都没敢出言反对,自己又怎敢忤逆皇宫里的姑姑。“是,姑姑。”丫鬟敛衽一礼,接着有些担心的看了范轻眉一眼,还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顺手将门带上。
云屏此时却是深深一礼,范轻眉忙想伸手去扶,却突然记起自己的穿着很是清凉,连忙将手又缩了回来,有些不解的问:“姑姑,您这是何意呀?”
“先是向您陪个不是,这是您的房间,奴婢不请自入……”接着云屏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奴婢还想问一件事,现在该称您为范公子呢还是范小姐?”
……
……
秦小虎悠哉悠哉的一路哼着yín*秽的小调,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走进餐厅。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偌大的厅堂内却空空如也,不但老公爵没在,就连范小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当然更不用提方才在自己房间里夺门而出的那个女官……对,公爵大人今天有饭局,想来是不会来的了,而范夫人和范老夫人一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膳。但其他人呢?也许是没到饭点吧?这个没有钟表的世界还真的是很不方便,秦小虎如是想着,在自己惯常做的位置坐了下来,看家丁与丫鬟在那里走来走去忙进忙出。说来也奇怪,范府本是有几个姿sè不错的丫鬟的,但自从下午见了那位宫里来的姐姐之后,怎么范府的丫鬟都变丑了呢?这么短的时间里人的容貌就算变化了也是有限,看来还是自己的审美水平得到了改变,不,是飞跃,有比较才有提高嘛。秦小虎又是胡思乱想了一阵,很无聊的拿起牙签剔着牙,这时从门外急急走来了一个丫鬟,见秦小虎坐在那里便毫不犹豫的跑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疼得柳眉紧蹙。但口中还是喊着,“秦公子,不好了,小姐有麻烦,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秦小虎认得这是范轻眉的贴身丫鬟,也是颇有几分姿sè的一个小萝莉,但他并不以为任何萝莉的口中会当真说出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也没有当真,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事不宜迟,边走边说。”小萝莉不假思索的拉起秦小虎的手就往外跑,他只能无奈的起身跟在后面,心想今天的女人们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主动?
……
……
范轻眉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衣裤,胸前的饱满并不是呼之yù出而是已经出来,还出来了大大的两团。她有些羞涩的说:“姑姑,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您就称呼我为轻眉便好。嗯……能不能请您回避一下,容我更衣。”
“范小姐是吧?”云屏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一句废话就很善解人意的出去了,留下范轻眉一个人在屋子里。她长吁了一口气,将紧闭的双腿微微分开一点,那放在胸前的双手也随即拿了下来,因为举的时间太长现在都有些麻木了。范家小姐轻轻晃了晃那发麻的手臂,款款的走到妆台前准备穿衣服……
……
……
“到底怎么了?死人了还是着火了?”
小丫鬟的脚步飞快,嘴上的频率倒也不慢,“我说秦公子,您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秦小虎摇了摇头说:“除了死人与失火,我还真想不出什么事情会这么严重。看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要不我们吃完饭再办好不?”
“那如果是小姐女扮男装的事情被发现了……算重要吗?”
“快走,我们快走。”秦小虎猛的加速,冲到了小萝莉的前面,丫鬟被他拖得有些趔趔趄趄,险些摔倒。
……
……
“范小姐,衣服换好了吗?怎么这么慢?”
“姑姑您请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范轻眉口上说着,但面对自己方才脱下的和丫鬟刚刚拿来的那两套男装,竟是不知道穿哪套才好。
云屏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范小姐,是不是没有女装换呀,那就穿男装出来吧。说实话,你穿男装的时候还是蛮英俊的,要不然公主也不会轻易的芳心暗许。
见人家都已经识破了,范轻眉咬咬牙,将丫鬟刚拿进来的那套男装麻利的穿上。她本想换女装去见云屏的,因此没有叫紫檀来帮自己裹胸,而这种技术活自己一个人又做得不是太好,因此她的胸前现在难免有些不伦不类。
第五十八章 才子本色
当秦小虎拖着小丫头跑到现场时,范轻眉刚刚穿着男装从屋子里出来,而云屏则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哎呀,范少公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秦小虎远远的就看见范轻眉不知为什么没有裹胸,那沉甸甸的两团实在是太过扎眼,连忙大喊着想提醒范家小姐注意。一边在小丫鬟的手心捏了一把,“快去,带你们公子进屋去整理一下。”
小丫头会意,连忙跑过去。却听见云屏的声音,“这位不是范小姐嘛,怎么又变成范公子了?”
这yīn影里怎么还站着一个人?而且看起来好像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样子,一定早就发现范轻眉的破绽了。秦小虎在心底大呼不妙,尤其那句话问得更是让他一头雾水,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说:“离得太远,恐怕是看错了,不过既然是范小姐……那为什么穿着男装呢?”
“那恐怕就得问你们两位了。”
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秦小虎已经走近了,他惊讶的大叫:“漂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现在他只想插科打诨尽量将范轻眉的xìng别混淆过去,因此无论神情还是声音都很是夸张。
云屏刚看见那chūn*宫图时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但后来想一想其实血气方刚的少年看看这些东西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他也不是故意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无可厚非。她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秦小虎在身后急切的打着手势示意小丫鬟将范轻眉带进屋子里去,脸上笑眯眯的说:“我还以为将姐姐得罪了,姐姐一气之下回宫去了呢。”
范轻眉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装扮很不合适,见云屏与秦小虎聊在了一起并没有注意自己,便趁她不注意低声吩咐丫鬟说:“快,给我取套女装去,就要我自己的。”
“是,小姐。”丫鬟低声答应着离开了,范轻眉一闪身进了房间。
……
……
“回宫?!”云屏幽幽的一叹,“回宫有什么好?”
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回答,秦小虎只能试探着说:“可是……姐姐您本就住在宫中呀。”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就连天边那一点点余晖也逐渐的黯淡下去。云屏面向西方站着,秦小虎立在他的对面,虽看不清这个少年的容貌,但可以看出他的身材魁梧,浑身上下似乎充满了活力。云屏也不知怎地突然念了一首诗:“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yù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秦小虎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写在折扇上闯了大祸的那首诗吗?难道说这位姐姐是皇后派来找自己问责的?只不过方才被自己护身的法宝乾坤chūn*宫图给吓跑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那方才奏效了的宝物却也没有随身携带。不过看她背这首诗时的神态,似乎还充满着感情,真是奇哉怪也……还是先弄明白情况再做应对的打算吧。秦小虎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姐姐背的这首诗,好似是在下的手笔。”
见他坦然承认,云屏也是愣了一下,又问:“这首诗当真是公子所作?”
秦小虎点点头说:“好像是的,姐姐,你不要以为喜欢看chūn*宫图的就不是才子了,这中间其实没什么必然联系的。相反,从那些美轮美奂的画面上是能够得到许多创作的灵感的。所以嘛,我经常采用这种方式寻找一下灵感。却不小心被姐姐看见了,真是失礼失礼。”
这人无耻还真达到了一种境界,云屏越看秦小虎越不像是那种传说中的才子,她皱起了眉毛又说:“什么叫‘好像是的’,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秦小虎也不知道承认这件事情对自己有好处还是坏处,自然不敢贸然肯定,继续打着哈哈说:“姐姐,像我这种著作等身的人,还真的是记不大清楚了。”
著作等身?!这话说的有些太不着边际了。就算你有些才华能写那么一两首诗,但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又能有多少作品了?云屏现在已经坚信对面的这个少年绝不是那首诗的真正作者,应该就是范家的那位小姐或者公子拿他出来顶罪的。不过和这位秦小虎谈话却让人感觉很放松、很自在……既然已经认定他不是那个才华横溢害自己芳心暗许的才子,云屏也就放松了许多也自然了许多,撇着嘴揶揄道:“吹牛吧?”
这姐姐怎么态度一下子就变了?难道他是仰慕我的才华,不行,还是得问个清楚。秦小虎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说:“姐姐,我是不是吹牛咱先不说,我想问一下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理方才那首诗的作者呢?”
看来还真是个替罪羊,也怪可怜见的。云屏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悯,嘴上却说道:“无论怎么处置,貌似和你也没有太大关系。”
“怎么会没有呢?”秦小虎条件反shè般的反问了一句,方才明白大概这位女官认定自己是滥竽充数的了,于是嘿嘿一笑又说:“就算和我没关系,也会和我的朋友有关系的,所以我很关心皇后娘娘的态度。”
朋友?云屏转念一想,这个秦小虎既然与范轻骨相交莫逆,也许真认识这首诗的作者,何不借此机会将他的话套出来?她微微笑道:“娘娘说这首诗做得好,写尽了宫中的哀怨凄迷,她自己都深为感动,打算重重的奖赏作者,并且有意举荐给皇上,不使才华之士埋没于荒野……”
“真的?皇后娘娘真这么说?”秦小虎双目放光,声音竟也有些发颤。假如当真如此的话,自己这就是因祸得福了,才华嘛,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时期,永远都是值得骄傲的。
既然做戏,自然就要做得十足。云屏也瞪大了眼睛说:“那是当然,你不觉得那首诗写得非常棒吗?皇后最喜欢才子了呢。”
秦小虎兴奋至极,刚想承认那是自己写的,眼珠一转又问道:“姐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这种讽刺后*宫的诗文,皇后怎么会喜欢呢?依我看多半是要问罪作者才对。”
“秦公子。”云屏直视着秦小虎的眼睛问:“您听说过大唐有文字*狱吗?”
……
……
丫鬟终于将女装拿来了,范轻眉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想反正那个女官已经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此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大不了就说自己年少顽皮偷穿了哥哥的衣服,至于她信或者不信……那就再说吧,反正有秦小虎在呢。既然已经暴露了,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她慢条斯理的脱下了男装换上了女儿家的服饰,竟然感觉有些不大自然,问自己的丫鬟道:“你帮我看看,这衣服是不是哪里不大对劲?”
丫鬟绕着她看了一圈,有些奇怪的回答道:“没有呀,小姐,挺好的呀。”
“挺好的?”范轻眉自己转了两圈,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又问:“是不是不大合身呀?”
丫鬟抿嘴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您自己的衣服呀,怎么能几天不穿就不合身了呢?小姐,难不成您的胸部又长大了?”
“贫嘴。”范轻眉装作生气的样子想要追打丫鬟,被丫鬟灵巧的躲开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心想那丫头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现在胸前鼓鼓的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
……
大唐好像还真没有文字*狱,应该是个言论相对zì yóu的国家,那难不成皇后真的只要奖赏我?算了,富贵险中求嘛。秦小虎横下一条心神情坚毅的说道:“姐姐,不瞒您说,那首诗的作者正是不才区区在下。”
云屏笑了笑,“秦公子,您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快告诉姐姐到底是谁写的,姐姐给你糖吃。”
这个大美女看上去风姿绰约的,智商却不太够呀,竟然把我当成小孩子!不过智商低长得好,难拒绝易推倒,这样的女人难道还不完美吗?秦小虎嘿嘿笑着说:“姐姐,我没骗你,真是我写的。您学识如此渊博,难道还不清楚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吗?”
“真是你写的?!”云屏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少年,仿佛第一眼见到他一样,半晌方说:“嗯,人不可貌相,但你怎么证明是你写的?”
这怎么证明?秦小虎一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犹豫着说:“要不我背一遍给您听听?”
云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背谁都会背,我还会呢,那难道就可以说这首诗是我写的了?”
秦小虎不得不承认听起来她说的很有道理,眼珠一转又问:“姐姐,那你如何能证明这首诗不是我写的呢?”
这下轮到云屏犯难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我证明不了。”
“那就是了,现在根本就证明不了这首诗是不是我写的。”秦小虎摇摇头,无奈的摊开双手说:“可惜呀,我这大好的才华怎么就不能被世人认可呢?白白的湮没在了草莽之间致使青chūn虚度,空空白了少年头。姐姐,要不还是你来想个法子吧,我这辈子也许就得靠您了。”
第五十九章 开箱验取石榴裙
这是什么话?还他的这辈子就靠我了?搞得如同以身相许一样。不过那话说得倒也有趣,将堂堂的公爵府比作草莽,又说年纪轻轻的自己已经白了少年头。云屏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薄怒道:“公子,请注意你的用词。再说我哪里有什么法子,年轻人,要想成功还是要靠自己,不要试图找什么捷径,你还年轻。”
这话说的,八成她以为自己要傍富婆,我可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素质的四有青年,怎么会去做那种龌龊的事情呢?再说真要傍的话直接一步到位的傍皇后多好,干嘛还去傍她的仆人?秦小虎很委屈的解释道:“姐姐,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要怎么才肯相信那首诗是我写的。”
见他的态度一直这么坚决,云屏倒觉得有那么几分可信了,想了一下后说:“那你就再写首水平差不多的吧,来证明一下你自己。”
“好说。”秦小虎愉快的笑了笑,“请姐姐命题。”
……
……
“你先出去看一眼那位姑姑走了没有。”此时的范轻眉已经换好了衣服,但见半天都没有人来找自己,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心想能不见就不见,催促着自己的丫鬟出去打探情报。
“是,小姐。”丫鬟答应着,走到外屋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即回来报告说:“小姐,那位姑姑并没有走,还在门口站着呢,好似与秦公子相谈甚欢。”
范轻眉微微的皱起了眉毛,心想皇后交代女官说的那些话方才在秦小虎的屋子里就应该说完了呀,怎么又谈上了?一想到那女官绝美的容颜与高贵的仪表,她不禁心中一惊,疾声问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你可听到了?”
丫鬟方才并没有留意二人谈话的内容,低下头仔细的想了一下方才回答道:“好像是在谈诗词。”
“诗词?!”范轻眉的心中又是蓦然一紧,原本的妒意在那一瞬间化作了担心,心想既然是在谈论诗词,那八成是那首“鹦鹉前头不敢言”的余波未息。她轻抚自己的胸口,待呼吸平稳之后又吩咐道:“再出去听听,看他们具体在聊什么诗词,听仔细。”
见小姐神情如此焦急,丫头不敢怠慢,连忙答应道:“是,小姐,奴婢理会得。”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范家小姐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干脆躺倒在床上,口中呢喃着些什么。
……
……
眼前这个少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还真的有那么几把刷子?姑且试一试也好。想到这里,云屏开口问道:“请问公子擅长什么题材?”
“什么题材都好,姐姐尽管出题便是。”秦小虎大喇喇的回答到,甚至还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好整以暇的点上,徐徐的喷出了一口烟雾。他那张本就在暮sè下看不清楚的脸此时便显得更加朦胧,竟有种超凡入圣的感觉。
见他如此自信,似是胸中自有丘壑的样子,云屏竟是再不敢小觑了,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行?”
“当然。”秦小虎表现的有些不耐烦,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之后又说:“作为一个才子,自然要全面,什么都能写,不然那是匠人,也就是写诗机器人。嗯,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但人家那是才高八斗,我比不了。这样,吸完这支烟我就做出来如何?”
太嚣张了,云屏心中有气,打算杀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锐气,但面上还是微笑着说道:“那你就写首女子思念夫君的诗吧,至于时间嘛,随便你就好,不必强求。”接着便开始幸灾乐祸的欣赏起秦小虎的表情,心想你一个毛头小子,怎能了解女儿家的心事,写得出来才怪。
听到这话,秦小虎微微一愣,原来这位美女姐姐是故意找自己麻烦来的。那正好,要是难度小了还很难显出自己的水平,那就让你大吃一惊好了。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香烟,尚余半支,心中早有计较,口上却是争辩道:“姐姐,你让我以女子的口吻去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云屏见他服软,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商量着说:“公子大才,云屏真以为您写什么题材都可以呢。但要是觉得为难的话,那不妨换一个?”
“算了,就这个吧,换来换去的太麻烦。”说完这句话,秦小虎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接着昂首向天朗声吟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说完抬起手,看那指间的香烟尚余半寸长的一段,又吸了一口之后丢到地上踩熄。“姐姐,您看这诗还说得过去吗?”
云屏愕然,她也是饱读诗书,自然听得出这首诗比那首“鹦鹉前头不敢言”的意境更要强上几分,将女子思念夫君的心绪表达的淋漓尽致。何况又是在不到半支烟的时间内一挥而就,如此才情,可谓旷世。听得秦小虎发问,她尚且沉浸在诗歌的艺术当中,无暇理清思绪便匆忙的回答道:“公子果真大才,是云屏有眼无珠了。”
秦小虎嘿嘿一笑,很难得的谦虚了一下说:“姐姐谬赞了,诗词功夫,无非雕虫小技而已,在下断断不敢称才。”
诗词乃雕虫小技,那大技又是什么?云屏愈发觉得这位秦公子有些高深莫测了。她口中反复的念着那句“开箱验取石榴裙”,念了两遍后低头深思,品味着诗中的余韵袅袅,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穿得正是条大红的石榴裙。难道他是看着我的衣裙才做出此诗的?又为何会知道我的心中有着浓浓的思念?想到此处,云屏不禁霞生双颊,再也不敢抬头面对少年那温和的目光。
……
……
“小姐,小姐。”丫鬟风一般的急急跑回来,长长的喘着粗气说:“他们好像在说什么石榴裙。”
“石榴裙?!”不是在谈诗词吗?怎么又讨论起服饰时尚来了?范轻眉低头沉吟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咚咚,那位姑姑身上穿的可是石榴裙?”
咚咚正是那丫鬟的名字,范轻眉亲自给取的。并不是范家小姐不学无术,而是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时方三岁,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水平,随便就取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字。下人本没有姓氏,跟随主家姓范。范咚咚皱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的,奴婢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范轻眉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说:“快去,快去看清楚。”
……
……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呀?”秦小虎见云屏突然沉默不语,心中不明所以,随口便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云屏的心砰砰的跳着,心想这个秦公子居然能看到人的心里,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心中有思念,那会不会还看出来那被系着浓浓思念的,就是他本人呢?要真的看出来了,那岂不是羞死个人……
“姐姐,我看你脸sè好像不大好的样子,要不然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下吧?”秦小虎关切的问。
一提到房间,云屏就不由得想到那两张chūn*宫图,虽然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将那图像牢牢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不由得脸上羞意更盛,声音也压得越来越低,“不,不用了吧。”
见她回答的不是很坚决,秦小虎更加觉得这位美女姐姐可能是生病了,眼睛一斜正看见小丫鬟鬼鬼祟祟的从屋子里出来,连忙喊道:“咚咚,你来得正好,快帮我个忙,把这位姐姐搀到房间里去坐一坐。”
范咚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有些犹豫的回答道:“秦公子,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秦小虎随即恍然,这位是宫中来的姐姐,而范轻眉的xìng别至今存疑,又怎能让她进去抓住把柄。正不知如何往回圆这句话,云屏却是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脸颊尚且羞红着,但已经能够开始说话。“秦公子,我没事,兴许是立得有些久了,屋子里太气闷,不如在外面找个地方坐一坐,休息一下就好。”
这姐姐不但漂亮,还很善解人意呀。秦小虎连忙对范咚咚说:“这里没你的事了,先进去吧。”
“是,公子。”小丫鬟如蒙大赦,连忙开门闪身进去,最后还特意看了一眼云屏的裙子,大红sè的石榴裙。
……
……
“那位姑姑穿的就是石榴裙?”
“是,小姐。奴婢看得千真万确,大红sè的。”
范轻眉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两趟,转过身说:“快去,把我的石榴裙也找来,也要大红sè的。”
“可是,小姐。那位姑姑与秦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您是不是应该快一点出去……”
没有石榴裙,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用。范轻眉又说:“这些不用你来管,快去取衣服要紧。”
“是,小姐。”见主子似乎又要发飙,范咚咚不敢怠慢,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第六十章 才子佳人后花园一
要在外面找地方坐一坐,那大概就只有花园了。秦小虎与云屏一起往后花园的方向走着,心想原来这个时代谈恋爱也是要去花园的,不过那私人花园显然更有情调一些,但对方是想和自己沟通感情吗?还是要施美人计骗取自己的才华?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云屏也自顾自的想着心事,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这就是花园了。”
以范府的地位与豪奢,花园的格局自然也是高雅不凡的,虽然已经入夜,看不到园中的花花草草,但随风飘来的香气还是足以让人感动心旷神怡。云屏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花草香味,努力的贴近自然以消除内心深处的悸动不安。远远的似乎有仆役还在劳作,能看见数支火把,听见修剪花枝的声音。大好的自然景致没得便被这些俗人破坏了,云屏不由得皱着眉毛问:“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干活?能看得清楚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屏本是平平常常的一问,听在秦小虎耳中便觉得她是嫌这些人碍事,当然这也很有可能确实是云屏潜意识里的想法。秦小虎心中暗想,这种花前月下的时候旁边有一堆下人在吭哧吭哧的干活也确实有些太煞风景,于是扯开喉咙大喊道:“那边是谁在干活?领头的过来一个。”
一个家丁闻声跑过来,夜sè已深,他直到近前方才看见说话的人,恭声说:“原来是秦公子,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秦小虎潇洒的摆了摆手,说道:“今天给你们放假了,这后花园里的劳作的人都去休息吧。嗯,派个小丫头给沏壶茶水过来。”
“这……”秦小虎毕竟是客人,他说的话算不算命令还很不好说,所以家丁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执行。
“怎么?”秦小虎沉下脸,又说:“这么小的一件事,难道还非要我去找老公爵说?”
见秦小虎脸sè不好,家丁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子息怒,小人们这就休息,这就休息。”
……
……
一壶上好的龙井被端到了石桌上,丫鬟很识趣的退了下去,秦小虎亲手端起茶壶,殷勤的为云屏斟上。“姐姐,范府的茶还不错,您尝一尝。”
天sè已经黑透,此时的云屏倒不再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面sè有异,神情举止也自然了许多。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口中确实有些干了,云屏端起茶盏,轻轻的啜饮了一口说道:“果然好茶。”
“那姐姐就多喝一些。”秦小虎快手快脚的又帮云屏加满。此时此刻,他心底也觉得很尴尬,尤其是夜sè下面对着一个古典的美女,并且身心都是古典的,自己仿佛没什么话好说。要不然讲几个黄sè笑话?还是算了吧,这个世界的女人未必能听得懂,当然要是能听懂的话就会更糟。
“谢谢。”道谢之后云屏也觉得找不到什么太合适的话题,但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魂萦梦绕的人,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范府的后花园里,此时静寂无声。
……
……
“小姐,奴婢把您的大红石榴裙找来了。”
范轻眉从丫鬟手中接过那条裙子,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顿时面露喜sè。“对,就是这条。快,快帮我换上。”
“是,小姐。”范咚咚连忙手忙脚乱的帮范家小姐换衣,心中奇怪着主人怎么非要和那位宫里的姑姑穿一样的裙子。
……
……
两个人相对而坐,总该说点什么,但秦小虎确实缺少与这个世界上女孩子交往的经验。至于紫檀、范轻眉,这些都是在自己不经意间就已经芳心暗许了的。更何况紫檀在理论上本就是自己的女人,而范家小姐则爽朗大度颇有几分男儿英气,因此和她们交往时秦小虎往往会在无意间忽略她们的xìng别而当成是自己的哥们。不过眼前这位姐姐实在是太女人了,看上去比紫檀还要温婉一些,更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秦小虎吭哧了半天方才问出了一句:“皇后娘娘可好?”
听到对方问自己的主子,云屏恭敬的站起身来回答道:“皇后娘娘安好,有劳公子挂念。”
“哦,那就好,那就好。”秦小虎点头应着,说完这句话,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
……
范轻眉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任何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漂亮,更何况公爵府内的小姐服饰呢。此时,她已经着上了那条大红的石榴裙,在镜子前面左摇右晃的端详着,随着她的转身,裙角仿佛火焰燃烧般舞动。但范家小姐似乎还是觉得不大理想,先是脱掉上衣展现出内在的波涛汹涌,接着又拿起另一件在身上比量着,但效果依然不能让她满意……选定了上衣之后,范家小姐又坐到了妆台前,对自己头上的钗环进行细心的装扮。许久没着女装了,她感到这套程序自己已经有些陌生,叫过来丫鬟说:“咚咚,帮我打理一下这些首饰,我怎么看都不大顺眼的样子。”
范咚咚走过来立在小姐身后,一边替她理着秀发一边说:“小姐,其实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呢。”
“是吗?”范轻眉还是不相信,拿起镜子左右照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咚咚,那位姑姑上身穿的什么衣服?”
小丫鬟皱起眉头回忆着,过了一会儿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小姐,奴婢实在记不得了。”
范轻眉边照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装扮边说:“那还不简单,再出去看一眼不就是了。”
“可……可奴婢方才取裙子回来的时候,秦公子与那位姑姑已经不在咱们的门前了呀。”
“不在了?”范轻眉连忙起身奔了出去,那面铜镜“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
……
还是云屏又打破了那难堪的沉默,她问:“秦公子,方才您说诗词乃是雕虫小技,那什么才是大道呢?云屏不解,愿闻其详。”
本来就是随口的一句谦虚而已,怎么非要寻根究底?看来是个认真的女人呀。秦小虎正sè说:“所谓大道,乃治国平天下也,造福于苍生,施恩于万民,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即倒,方是大道。”
云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纵然在夜sè下那双眸也显得如此明亮,仿佛黑暗中的两盏灯火。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平定了心中那如cháo的思绪,又问:“公子,这是你的志向?”
“不是。”秦小虎淡淡的回答。他长身而起,将目光投向那无尽的黑暗当中。“我只想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想去当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正如那许多事,原本无法言表,只要看见这世界安好,那便好。”
云屏听得不禁愣了,这些话比刚才的那那首诗更加令她震撼,短短的一句话中,没有经天纬地的伟大理想,全都是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眼前的这个少年愈发神秘莫测了,不像是凡人,倒有些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的神仙味道。大唐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度,自然有许多神秘而优美的传说,在那些传说中不乏这样上苍的使者,拯万民于水火……云屏陡然收住了自己的思绪,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仙人都是在暴君执政的时候下凡的,而如今的大唐天子李乾纲虽然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政绩,但和暴君似乎也扯不上关系。她抬起头,看着秦小虎那仍望着茫茫夜sè的沧桑背影,不由得问了一句:“秦公子,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本来她是想问高寿的,但觉得他的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所以话到嘴边及时的改口了。
“我十五岁。”
十五岁?!云屏差点晕了过去,看他的外表确实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这样的思想这样的胸怀,与当世大儒相比都毫不逊s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您说您十五岁?”
“是的,我十五岁。”秦小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着云屏的眼睛问:“怎么,我长得很老吗?”那双眸亮得有些灼人。
“不……不是。”云屏结结巴巴的回答着,心中却在想什么文武全才、什么双系魔法师,这些若与他的思想相比,都显得太小儿科了。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公子,你的年纪应该最崇拜英雄,难道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打算?”
秦小虎笑了笑,回答道:“若是太平盛世,何须我竖子成名,若不幸生逢乱世,那也由不得我了。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绝不会为了自己成名而使得生灵涂炭。”
“一将功成万骨枯。”云屏又是反复的念了两遍,问道:“公子,这句诗也是您写的吗?”
其实这些诗都不是自己写的,秦小虎脸上微微一红,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反正这个世界上没人写过,姐姐要是认为是我写的那就是我写的。”
第六十一章 才子佳人后花园二
范轻眉慌张的跑出门,见女官与秦小虎果然都不见了,转过身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咚咚,他们两个去哪里了?你怎么不看好他们?”
“小姐,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呀,刚刚奴婢不是替您去取裙子了嘛,又怎么看着他们。”范咚咚很委屈的回答着,又说了一句,“要不是你换衣服换得那么慢,他们能走嘛。”
“你!”范轻眉的小姐脾气正要发作,猛然想到还是先找到那对失踪了的孤男寡女才好,自己丫鬟的事情不妨缓缓再说。“别愣着了,快去找吧,多问问别人。”
“是,小姐。”范咚咚刚才赌气说了那句话出来,心中早是后悔不已,正准备承受范轻眉的雷霆之怒时,小姐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作,连忙一溜烟的跑走了。
……
……
二人又是默默的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云屏款款的起身说道:“谢谢公子陪伴云屏,但我现在要回宫去了,有机会我们再聊。”
再聊?好像也没聊什么呀,怎么就要走了?但对方是个女儿家,这么晚了确实也不好强留。秦小虎也连忙起身,“姐姐,那我送你。”
虽然口中说着有机会再聊,但云屏深知自己乃是皇后身边的侍女,行动多有不便,也许这一别之后,相见便再也无期。忍着心中的伤痛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正要与秦小虎并肩离去,却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二位怎么一见我来就要走呀,坐下来再聊一会儿嘛。”说话的是范家小姐范轻眉。
……
……
秦小虎正巴不得云屏再坐一会儿,连忙随声附和道:“是呀姐姐,来一趟不容易,多呆一会儿再走嘛。”
大唐少年并未听出范轻眉的话中有什么不妥,但云屏同样身为女人,却是听到了里面那浓浓的醋意。范家小姐是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起来的,咚咚手中提着一个jīng制细做的灯笼,正映红了范轻眉那条大红sè的石榴裙。云屏目光一扫,随即便心下了然。虽然免不了也有些微的妒意,但一向自己本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今生能不能出宫尚未可知,何况自己又比秦公子足足大了十岁……想是今生无望,只能来世相约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成全面前的这一对金童玉女。她微笑着回答:“既然秦公子与范小姐都有如此雅兴,那咱们就再坐一会儿。”
三人坐定,秦小虎拿起茶壶想给范轻眉斟茶,却是没有水了,于是对丫鬟说:“咚咚,劳您去添点水来。”
范咚咚答应着,弯下腰拿起茶壶,接着提着灯笼转身yù行,范家小姐却突然说:“慢着,你把灯笼拿走了我们怎么办?难道在这里摸黑聊天不成?”
摸黑聊天?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更增加神秘感,也许还能趁机做点聊天以外的勾当。秦小虎刚想说其实自己虽然在xìng别上处在一对二的劣势但并不是很在意,云屏已经皱起了眉毛说:“是呀,没灯怎么行,要不咱们就不喝茶了吧,我是不大渴,你呢,秦公子?”
“不渴,我也不渴。”秦小虎连忙答到,因为无事可做,刚才那一壶茶基本上都进了自己的肚子,现在喝不喝确实很无所谓。
范轻眉见二人一唱一和心下着恼,冷冷的说:“我渴,我要喝茶。”
“可是。”丫鬟犹豫了一下又说:“可是小姐您也要灯笼呀。”
“你不会不提灯笼去?”
……
……
方才秦小虎和云屏走来的时候天sè还没有黑透,但现在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夜里不时传来几声虫鸣,要是让范咚咚不提灯笼前去续水的话确实有些太过为难她了。秦小虎心中大为诧异,范家小姐本不是这个脾气的,平rì里她对待下人极好,从来都没有主人的架子,可今天是怎么了?他不禁出声劝阻道:“范小姐,我看就算了吧,别再摔到她。您要是实在口渴的话,那我去好了。”
其实范轻眉就是在吃醋,很典型的吃醋,因此将火气撒在了自己丫鬟的身上。听见秦小虎这么说,她有些揶揄的回答道:“你去?你去就摔不到了?”
“当然。”秦小虎从范咚咚的手中接过茶壶,右手很随意的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便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出现在他的手指之上。那团火焰虽小,但却分外明亮,似乎比那灯笼还要亮上几分。“姐姐,范小姐,那我去了哈,你们稍等一会儿。”
对呀,这家伙是个魔法师,我怎么给忘了,范轻眉和云屏同时想到。还是云屏先开口说话了,“秦公子,既然如此,不如让范小姐的这位贵仆拿着灯笼去续水,而您用魔法在这里为我们照明,可好?”
这个法子真的不错,自己怎么没想出来?秦小虎嘿嘿的笑了两声回答道:“但凭姐姐吩咐。”
其实自己也已经想到了同样的主意,只不过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让那个女官抢了先,范轻眉觉得自己又输了一招,心中不快,没好气的对自己的丫鬟说:“咚咚,还不快去?”
“是,小姐。”范咚咚连忙从秦小虎手中接过茶壶,提着灯笼去了。
……
……
秦小虎的右臂长长的伸着,放在石桌zhōng yāng,拳头上面的火焰明灭着映红了三个人脸庞。范轻眉到底还年轻,还是个小女孩的xìng格。她虽然早就知道秦小虎是个魔法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施展法术,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小虎,还能再亮些吗?”那称呼无比亲昵,倒好像与对方十分熟络不分彼此一样。
听到范家小姐亲切的称自己为“小虎”,秦小虎不禁愣了一下,但旋即便释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随口回答道:“能。”而随着他的话音落定,那团火焰陡的增大了一倍,将三人的面目找得更为清晰。
云屏同样感到好奇,她斟酌了一下方才有些迟疑的问道:“秦公子,我听说您是个双系魔法师,不知道您所修炼的另外一系是什么呢?方便告诉我吗?”
秦小虎本是个全系魔法师,但他清楚这个职业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所以一直很低调的号称自己只修炼了两系魔法。这第一系自然是火系,是大家正在有目共睹的。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姐姐您希望我修炼的是什么系呢?”
云屏一愣,随即回答道:“这个有什么好希望的?难道我希望你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成?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木系魔法的,能够更加贴近自然。”
秦小虎笑了笑,右手放在桌上没动,左手掐诀,口中默念了几句,便有一阵花香淡淡的传来,由最初的清雅转为浓郁,但那浓烈却并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而是强烈得如此自然。秦小虎将右手向自己的左侧移去,只见一株淡雅的茉莉花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不断的生长,一点点的向石桌的方向蔓延,没过过久,便已经绽放在石桌的正中,洁白无瑕,香气袭人。云屏和范轻眉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范轻眉方才惊讶的问道:“小虎,你不是水系的魔法师吗?”
对呀,在岷山关的时候自己是用过水系魔法的,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秦小虎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范小姐您记忆力真不错,是水系的,但木系的也学过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那也太谦虚了吧,只不过片刻之间便能让植物从亭外长到亭内,这可不是一般的水平。云屏皱着眉毛问道:“秦公子,我一直有一事不解,以您的年纪,是如何在这么多方面都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的呢?”
“是呀是呀,我也想知道。”范轻眉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她现在的好奇心已经爆棚,早就忘记了与云屏之间的不快,而只是一心想发掘出面前这个少年的秘密。
登峰造极?秦小虎面有愧sè的摇摇头,要说登峰造极的话,恐怕只有文学上勉强能担得起这四个字,毕竟自己会背许多这个世界上没有的诗词,而至于其他方面,那真是惭愧得很。他清楚自己的武艺仅仅比花拳绣腿强些有限,对阵一般的武师时虽然胜算颇大,但要是在千军万马的阵前,一定不是加纳多那些悍将们的对手。要说起魔法的话,在人类中也许可以算是个中翘楚,但比起巨龙或者jīng灵的话,自己也就是初窥门径而已。但二人的问题又不得不答,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也许是机缘巧合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这句话听在云屏耳中就是他有难言之隐不愿意启齿,但范轻眉却明显没想那么多,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那是什么机缘呢?”
秦小虎面上的表情很是jīng彩,他圣殿的出身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之所以不宣之于世是因为他害怕这段非凡的经历会挡住自己的桃花。云屏见他神sè古怪,有意替他解围,嫣然一笑问道:“秦公子,您能不能把火焰弄得更亮一些,我们也好赏花。”
“没问题。”秦小虎随口回答着,右手上的火焰陡然间明亮起来。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应对范轻眉却忘记了控制火焰,一瞬间亭内仿佛白昼一样明亮。
第六十二章 风波不断
冠军杯决赛时发一章,看球还是看书?
就在秦小虎对范轻眉提出的问题苦思冥想的同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着火了,着火了!”无数的家丁仆役婢女等人举着明亮的火把,提着水桶或者端着面盆奔将过来,目标赫然是三人所处的小亭。
身为主人,范轻眉此刻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她站起身来走到亭外,娇叱道:“怎么回事?慌什么?!”
领头的一个家丁见小姐在此,慌张将手中的水桶放到地上,又将火把交与旁边的同伴,恭敬的行礼后回答道:“小姐,我等见园中火起,特来救火。”
此时秦小虎已经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闯了祸,何况现在周围都是火把,明晃晃的甚是耀眼,也就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熄了自己手上的火焰,同时那朵茉莉花也悄无声息的从石桌上偷偷缩了回去,就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变化。范轻眉回头一看,见秦小虎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顿时有了底气,大声问道:“哪里着火了?本小姐方才就在这里,怎地不知道?”
家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疑惑得说:“不对呀,刚刚那熊熊的火光分明就在这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是你眼花了吧?”范轻眉冷冷的说:“以后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慌乱不迟。”边说边踱回了亭子,坐在秦小虎的对面。
那家丁却是有几分执拗的,在口中嘟囔着,“我一个人有可能眼花,难不成这么多人都眼花了不成?”
听得家丁竟然敢顶撞自己,范轻眉一拍桌子便要站起,秦小虎连忙阻拦道:“不是没着火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位尊仆的jǐng惕xìng还是蛮高的,值得表扬。好了,现在这里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秦小虎毕竟不是主人,家丁们一个个虽然口中答应着,却不就走,将目光望在了范轻眉身上。范家小姐沉声说:“怎么,秦公子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难道还要本小姐再说一次不成?”
“我等不敢。”众人回答着,纷纷提起端起自己带来的东西退下去了。范轻眉长舒了一口气,正想继续问秦小虎究竟是何机缘让他jīng擅三系魔法的,这时云屏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嗯,范小姐,秦公子。这个……天sè也不早了,我得回宫去了。”
秦小虎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尚且没来得及说,正待出言挽留,范轻眉却早已在一边施礼,“恭送姑姑。”
远处,一盏灯笼上下起伏着渐行渐近,传来范咚咚的声音,“小姐,茶来了。”
……
……
送走了云屏之后,范轻眉心中的妒意又升腾起来,看着秦小虎兀自痴痴的望着女官的背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还看什么?人都已经走了。”
秦小虎看上去并没有将目光收回来的意思,淡淡的回答道:“范小姐,我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想一个问题……这位姑姑已经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了,假如她回宫后向皇后娘娘这么一说……”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范轻眉这才从浓浓的醋意中苏醒过来,焦急的摇晃着秦小虎的胳膊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去把她追回来?”
“人都走了,还怎么追?”秦小虎不动声sè的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又向远处云屏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范小姐,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嗯,也好。”此时的范轻眉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一样,乖乖的跟在秦小虎身后走进了范府的大门。
……
……
“首先,我认为这个姐姐是自己来的,而不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
“为什么?”范轻眉不解的问到,“她不是号称奉懿旨来和你交谈的嘛。”
“你说的对。”秦小虎异常肯定的说:“她只是‘号称’,并且在我的房间里,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范轻眉很惊讶,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指着秦小虎的鼻子问:“什么都没说,那你们在房间里面都干什么了?!”
……
……
要说女人这种动物真的很可爱有时又让人很无奈,在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范轻眉不积极的去想对策反而在质疑清清白白的秦小虎和云屏两个人。秦小虎很无辜的一摊双手回答道:“我什么也没做呀。”
“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含情脉脉的对视是吧?”
范轻眉的醋意如此明显,秦小虎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的出来,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女孩去计较些什么,无奈的解释道:“那位姐姐在我房间内不小心看到了一些她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于是跑掉了。真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刚离开不久她就走了。”
“什么东西?”范轻眉不依不饶的问。
“这个……”秦小虎顿了一下后说:“她不应该看到,你也不应该看到,总之,你要相信我才对。”
“不行,凭什么相信你,今天我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能看而我就不能看?”范轻眉一把揪住秦小虎的耳朵,半拖半拽的向他的房间走去。将门虎女,那手劲自是非凡。
“姑nǎinǎi,麻烦您轻一点。”
……
……
“拿出来吧。”
“拿出来什么呀?”秦小虎确实不想将那chūn*宫图交到范轻眉的手中,是以死到临头还在装傻。
“你说拿出来什么?装什么傻?”这段时间内范轻眉已经将秦小虎的脾气秉xìng摸得很透,自然不允许他在自己面前玩什么花样。她的目光在秦小虎的屋子里飞快的扫视了一圈,正当秦小虎心底暗自庆幸着自己已经将chūn*宫图收起来的时候,范家小姐却是大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那大红的石榴裙与脏兮兮的床单对比起来显得格外扎眼。范家小姐甚至还上下颠了两颠试了试这床的柔软程度,两只洁白的小脚在床边摇晃着,宛如两朵盛开的白莲,只不过味道有些不大一样。然后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怎么这么硬,是人睡的吗?”就在秦小虎刚要解释说肯定是人睡的的时候,她又嫣然一笑,绽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伸出手笑眯眯的说:“拿来吧,乖。”声音不大但却极其坚决。
秦小虎看这架势,今天应该是难逃此劫了,也不废话,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宝贝,侧过身单手递了过去。“喏,给。”
“这才像话。”范轻眉笑着接过来将其打开。随着一声尖叫,秦小虎那视如xìng命的珍宝被范家小姐飞快的扔到了地上。
秦小虎早有准备,一直捂着自己的耳朵,但那叫声实在太尖锐穿透力太强,他还是觉得耳膜一阵阵的作痛。很有经验的秦小虎并没有马上松开双手,而是等到地震后的一**余震完全过去之后,方才皱着眉头从地上将那副chūn*宫图小心翼翼的拾起,嘴里嘟囔着说:“早就叫你不要看,这么大个人了,拿东西都拿不住。”
范轻眉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事确实不怪秦小虎,人家几次三番的劝阻自己看,但谁让自己没听呢。她的胸脯急剧的上下起伏着,吸引了秦小虎贪婪的目光,但范家小姐并没有注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那姑姑看了你的这个……东西,怎么后来还和你聊了那么久?”
“这有什么?少见多怪。”秦小虎将chūn*宫图仔细的卷起来,口中说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充其量证明我兴趣爱好广泛罢了。
少见多怪?难道我堂堂公爵府的小姐应该对这种东西耳熟能详是吗?范轻眉气得双腿直发抖,心想与他纠缠这个问题是说不清楚的,还平白无故的降低了自己公爵小姐的身份。她低下头看了自己正在抖来抖去的腿一眼,突然又问:“小虎,你觉得我的裙子怎么样?”
秦小虎也向她的腿看了一眼,之后很认真的回答:“范小姐,我还是觉得你穿男装更好看一些。”
他这话倒是实话,以范轻眉的气质,穿上男装会显得英姿飒爽卓尔不群,但听在范家小姐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不折不扣的侮辱。她气愤的跳下床,眼泪忍不住的流将下来,范轻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出走,气愤的说道:“我知道自己不像你那个姐姐那么有女人味,但也犯不着这么挖苦我吧。”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着话说翻脸就翻脸了呢?秦小虎拉了她一把却是没有拉住,望着她的背影喊了两嗓子却也没有回音,心想还是算了吧,既然和这个丫头片子说不清楚,那就去找她的家长谈。想到这里他唤来一个家丁说:“带我去见公爵大人。”
“现在?!”家丁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sè,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秦小虎。
“对,现在。”
第六十三章 不断风波
“什么?!轻眉的身份被人发现了?”范惟亮穿着一身洁白的丝绸睡衣,正准备给口中叼着的烟袋点火,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竟是惊讶的大张开了嘴。那黄铜烟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秦小虎缓缓的点着头,又说:“老公爵,您先别着急,那位女官不一定会告诉皇后的。”
范惟亮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俯下身拾起了烟袋,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冷厉而yīn鸷的说:“秦公子,按照你的说法确实不一定,这个老夫相信。但这种事情牵连太大,不能单凭猜测,再说她今天不说,又有谁能担保她以后一直不说?所以,还是要想个法子以策万全。”
果然姜是老的辣呀,居然还能有以策万全的法子!秦小虎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恭声说:“小子愚钝,请公爵大人明示。”
范惟亮盘起一条腿,在靴底上狠狠的敲打着烟袋,伴随着那强有力的节奏他缓缓的开口说:“年轻人,只有死人才是能永远保守秘密的,这句话你要记牢。”
死人?!原来是要杀人灭口呀,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但秦小虎一向八面玲珑,自然不会与老公爵硬顶,他装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良久方才摇了摇头说:“公爵大人,那位姐姐在皇后身边,恐怕是很难下手呀。”
“嗯,这个我知道。”老公爵将烟袋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后抬起头望着秦小虎说:“所以,就要靠秦公子你了。”
“我?!”
“对,就是你。秦公子,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看不出来皇后身边的那个……叫云屏是吧?对你的情感有点不大一般吗?”老公爵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秦小虎,而是好整以暇的吸着烟袋,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原来是要我去使美人计呀,以前自己好像都是被施计的对象,这次怎么反过来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秦小虎想着想着不禁自己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范惟亮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吃惊的问:“秦公子,你笑什么呀?”
老家伙,不装了吧。秦小虎像模像样的咳了两声说:“公爵大人,光明正大的办法有很多嘛,为什么非要利用别人那纯洁的感情呢?这种手段太不男人了,是我这种大好男儿所不齿的。”
还男人,你也就是个男孩。范惟亮将烟袋从嘴上取下,问道:“那依秦公子之见,该当如何呀?”
其实你的sè诱的主意就不错,只不过别要了人家的xìng命就好。秦小虎本以为老公爵会苦苦哀求自己牺牲一下sè相然后自己也好讨价还价博取最大的利润,谁知道他一点儿都没有坚持就干脆的放弃了,还在装模做样的问自己有什么办法。秦小虎回答得更加干脆,“我没办法。”
“哦。”范惟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容老夫再想想吧。”
“那您老慢慢想着,我先回去睡觉了。”秦小虎已经呵欠连天,自然不想在这里和老头子摆什么龙门阵,他懒洋洋的站起身,随便拱了拱手,就算是告辞了。
范惟亮却是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是将手中的烟袋放在桌子上说道:“公子慢走,老夫不送。”
……
……
“小姐,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呀。”范轻眉的房间内,咚咚正焦急的围着自己的主人团团乱转,而范家小姐的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还是不住的往下滴着眼泪。她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的小儿女姿态,可是把丫鬟吓得不轻。
范轻眉有心事,偏偏还没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自己作为千金小姐情愫暗生,不被这个封建专*制的社会所接受,势必是不能与家人讲的;而与下人讲的话一来不安全容易闹得满府风雨,二来他们也不敢给自己出什么主意;至于朋友,范家小姐很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朋友,那些所谓的闺蜜看上去都对自己很好几乎无话不谈,但实际上都是想通过她接近哥哥范轻骨的。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倾听的好对象。范轻眉抬起头问:“咚咚,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小丫鬟连忙回答到,心里想着谢天谢地,这位大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吗?”范轻眉此时也懒得去照镜子,又对丫鬟说:“咚咚,那麻烦你替我去吧紫檀找来,就说我有事。”
现在已经是午夜了,人家能来吗?但今天小姐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就像吃了枪药一样。范咚咚连续被训斥了几次,自然不肯再去碰钉子,何况现在小姐哭得这么伤心……小丫鬟点头应是,又很关心的问道:“小姐,您自己留在屋子里……行吗?”
“没事的,你快去吧。”
……
……
秦小虎回到自己的房间,愉快无比的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今天还真是很戏剧xìng的一天,先是见了一个皇宫里来的漂亮姐姐,然后又和她愉快的谈人生谈理想,接下来范家小姐又莫名其妙的发飙了。就算再迟钝,现在秦小虎也能看出那个小妮子的想法了,而公爵大人又说漂亮姐姐对自己的感情也不一般……还真是美妙的一天呢。
赞加美女的卧室门前,范咚咚正怯怯的说:“紫檀姑娘,我们小姐找你。”
“这么晚了……”紫檀很不情愿的起身开了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是不是范小姐明天又要进宫了?”
范咚咚很老实的回答:“这个奴婢不清楚呢。”
看来是一早就要进宫,需要自己帮助整理服侍,要不大半夜的慌慌张张来找我干什么?紫檀心中想着,连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口中说着:“咚咚,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穿好。”
“不急,您慢慢穿。”
……
……
一般情况下,假如妻妾不和的话,可以考虑再纳一个妾,这样的话先进门的女人们就会团结在一起抵御她们共同的敌人。现在范轻眉就红肿着眼睛扑到了紫檀的怀中,仿佛受了很大委屈般抽泣着。咚咚早已识趣的退了下去,紫檀轻轻的拍着范轻眉的后背问:“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秦小虎,他……他……他欺负我。”范轻眉实在编排不出秦小虎的不是,毕竟和女人说说话谈谈心也不是什么罪过,只能笼统的说他欺负了自己。
紫檀却是想歪了,不会吧,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公爵府的小姐也敢强行……想到这里,紫檀不禁也泛起了一阵醋意。自己本就是他的女人,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来找我呀,又何必对别的女人用强呢?自己跟在秦小虎的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碰过自己?一定是嫌自己脏……这时范轻眉柔软的身体在紫檀怀中又轻轻的抽搐了两下,将她拉回了现实。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安慰这个身心受到巨大伤害的女孩,不,现在应该是女人,总之要尽快抚平她的伤口让她勇敢的面对未来。紫檀也是女人,还是一个细腻如水的女人。她在范家小姐的耳边很关切的低声问道:“疼吗?”
范轻眉先是一愣,接着便想当然的以为紫檀指的是自己心灵上受到的伤害,她呜咽着回答:“疼,怎么不疼,都疼死了。”
疼死了?这些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紫檀虽然未经人事,但男女之间的东西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觉得那种事情虽然会疼,但决不会达到要疼死的程度?难道说是范小姐执意不从而秦公子硬是要用强,才把人伤成这样?她一边在心底暗骂秦小虎的荒*yín无耻,一边将范轻眉的一张俏脸抬起来,凝视着她说:“范小姐,既然疼的话,那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吧。”
折腾了大半夜,范轻眉确实也累了,很顺从的被紫檀扶着躺到了床上。赞加美女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正在想方设法的措辞想缓解范家小姐内心深处那巨大的痛苦时,范轻眉却突然望着她开口说:“姐姐,你真好。”
其实紫檀比范轻眉的年纪还小上那么一点,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在复杂的社会上漂泊了那么多年,看上去当然要比养尊处优的公爵府大小姐显得成熟稳重一些。其实紫檀也清楚范轻眉对秦小虎的感情,因此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强*jiān案那么简单,作为外人而且同样和秦小虎有着关系,她觉得现在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不大合适,还是让时间去冲淡痛苦吧,那才是最有效的良药。紫檀替范轻眉盖上了被子,又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温言道:“范小姐,你累了,不如早点睡吧。”
“嗯。”范轻眉轻声答应着合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兀自有晶莹的泪,让人看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