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京城火夜
加纳多人在等,大唐人在等,赞加人也在等,范轻骨却不想等了。
前锋部队杳无信息已经三天了,就算全军覆没,也应该有点消息呀。偏偏所有的斥候都没有发现战场,自然也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和伤兵,整支部队足有上千人,就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蒸发殆尽,甚至就连一股青烟都没有留下,好诡异的情况。
何况同时失踪的,还有他的亲妹妹——范轻眉。
年少气盛的范将军按捺不住了,他不敢去想象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假如落到那些凶残冷酷的加纳多盗匪手中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年轻人通常都不喜欢观望,而是想把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要出击!
大帐内,一干将领已经全部到齐,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列。一个个神sè肃穆等待着范将军的训示,整个营帐内没有半点声音。
范轻骨在前面来回踱了几遍,在沉重的心事折磨下他的脚步也比平rì里沉重了几分。思忖良久之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郑重的说:“各位战友,大家都清楚前几rì我们派出了先锋部队,但那些勇士们至今音信全无,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下面一片默然,许多将领黯然垂首,可能是在表达对这些将士们的哀悼。
“现在。”范轻骨陡的提高了音量,“该是我们为他们复仇的时候了!”
没有人接话,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范将军并没有天真的认为现在的沉默是对他无声的支持,双手扶着帅案,上身前倾,沉声说:“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么现在就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sāo动开始了,下面的将领们开始窃窃私语,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范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慎重一些?”
“慎重?慎重好呀,作战必须要慎重。但是如何个慎重法呢?”范轻骨早知道下面的这些家伙贪生怕死,会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发话那人没有马上回答,停了一下方才谨慎的说:“那要看将军打算派出多少兵马,去拯救那些失踪了的兄弟。”
范轻骨想了一下后回答:“嗯,至少一半吧,少了也没有用,我们已经有前车之鉴,这次决不能再让兄弟们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了。”
“那依末将之见,不如我们这些人,每人派出一半军马,由副将带领前去杀敌。这样既有充足的兵力,又可以充分保留指挥力量,万一失败的话,也具备东山再起的条件,不知将军您意下如何?”
还没等范轻骨答话,下面的将领们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好。”
“不错。”
“这主意真是太妙了。”
范轻骨这个将军的职务本是自封的,他也深知自己的这些手下都是阳奉yīn违之徒,假如逼急了的话说不好会一起造反将自己的指挥权剥夺然后像前几个月一样继续在京城外野营观望。他只能yīn沉着脸,最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支持,那就这么办吧,你们马上回去分派兵马,后天出击。”
众将如蒙大赦,纷纷行礼之后立马作鸟兽散。
……
……
大唐京城张灯结彩,竟是在加纳多重兵压城之时金吾不禁。百姓就如同过节一样快乐,街道上人山人海。花枝招展的少女们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衫;小伙子们(数量不多,基本都当兵去了)也披上那最jīng神的装扮;老人们互相搀扶着缓缓行走,在记忆中搜寻是哪年的灯会可以与今夜的火树银花相提并论;不时有顽皮的孩子手中拿着糖人或者果丹皮从人缝中钻出,肆无忌惮的追逐打闹着。而在这满街欢乐的人群中,秦小虎正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看应该在哪里放火,既能造成很大的声势,又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损失。这时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同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年轻人,不用找了。”
秦小虎一回头,“范老公爵,您也来了呀。”
范惟亮一笑,“连陛下都要与民同乐,何况老夫。”接着压低声音说,“你不用找地方放火了,我们已经部署了几十个大火盆,到时候保证映红整个京城给穆兰塔看。”
“太好了。兄弟们,现在没事了,我们也看灯*火去。”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跑了,秦小虎临走时还没忘了丢下一句,“多谢范老公爵。”
范惟亮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哎,也不知道我的孙子和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
……
其实方才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帽檐压得特别低的就是范轻眉。应其本人的要求,秦小虎并没有告诉范老公爵他家这位小姐已经随自己回到了京城。他认为范轻眉已经成年了,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她的生活似乎不应该总和自己纠结在一起。
至于范轻骨,则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他苦口婆心的劝诫秦小虎假如先锋部队真的击溃敌军进入了大唐京城,千万不要泄露自己就在城外统兵的信息,还美其名曰说是为了迷惑敌军。但秦小虎清楚,他是怕自己的行踪暴露之后被妈妈和nǎinǎi抓回去相亲。
己所不yù、勿施于人,秦小虎很好的替范家兄妹保守了秘密,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自己带着赞加联邦的先锋路遇了忠君爱国的范岱将军,二人合兵一处诈称商队骗过了加纳多人,却也没什么人提出质疑。
……
……
灯*火开始后没多久,散放在京城各处的大火盆同时燃起。虽然所有的京城人民都搞不懂为什么要在城中生火,但熊熊的所火焰造成的气氛还是毋庸置疑的,此刻,欢乐的气息达到高*cháo,街巷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加纳多的jiān细们看见漫天的火光,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个个喜不自胜,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得马蹄声响,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救火!”
“但是大人,我们的任务是负责保证这里面赞加人的安全。”门外的一个士兵说。
“留下两个人就可以了,城内现在很安全,他们大概也没有理由自相残杀。就这样,留下你们俩,剩下的和我去放火。不对,是救火。”骑兵说完后便拨马走了,接着门外便一阵嘈杂,听起来像是有很多士兵正在乱糟糟的离开。
几个加纳多头目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
……
夜*sè的掩护下,两个加纳多人在同伴的帮助下悄悄翻越了围墙,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大门口,互相间使了个眼sè,猛地扑将过去……
守门的两个士兵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出就被放倒了,所有加纳多人都鱼贯而出。
京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群和士兵,在草原上可以纵横驰骋的加纳多勇士们面对着蛛网一样复杂的街道顿时感到无所适从。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努力的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出破绽,以至于现在谁都找不到来时的路。
这时一个诡异的黑影突然从暗处冒将出来,“各位大人,我是赞加商队中的大唐人,请各位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最近的城门。”火光下他掀开头巾一角,确实是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加纳多人不及多想,只能跟着这个及时雨般出现的神秘人物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巷,躲过一队队奔忙着救火的士兵……
远处,还真的出现了一座城门。
……
……
“各位大人,你们自己过去吧,在下就恕不奉陪了。”那人一拱手,便如同来时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夜sè中。
望着那伟岸厚重的城门,加纳多头领一挥手,“兄弟们,跟我上。”
……
……
城门下面应该是大路,平坦宽敞的大路,这是小学生都应该知道的常识。
但大唐京城的这座城门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大坑。
现在这些加纳多的勇士们就集中在这个大坑里,抬头看着那美丽的夜空,笔直的四壁毫无借力之处,根本无法攀爬。而相距很远的另一个城门处却不知道为什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足足映红了半个天空。
早在外面整装待发的穆兰塔见城中火起,大喜,忙带领部队向火势正大的城门进发。
在穆兰塔外围的范轻骨见城中火起,大惊,匆忙将原准备明早出发的那一半部队点起,打算去援救京城。他的帐外人喊马嘶,分外热闹。就在等待大军集结的时候,范将军灵光一现,想起秦小虎曾经给自己讲过一个典故——围魏救赵。
“传我将令,先不去管京城了,你们去奇袭加纳多的大营。”
一半人马轰轰烈烈的提前开拨了,剩下的将领们在慷慨激昂的送别了勇敢的壮士们之后,正准备各自回营睡觉,却被范轻骨留了下来。
“各位大人,你们可曾听过一句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完这句话,范轻骨抬起手,指向京城方向那熊熊的火光……
第三十五章 冒烟突火
穆兰塔骑在马上,左手斜提着他赖以成名的那柄大刀,右手搭起一个凉棚,循着火光远远望去。只见城中火势猛烈,声音驳杂,而城门也已经洞开,城楼上方站着的都是黝黑魁梧的汉子,远远望去,还有几个正在朝自己的方向挥手示意。看样子周围的敌军应该已经全部肃清,并没有残余的大唐士兵还在负隅顽抗,自己的人已经完全占领了这个城门。
“这群家伙,城门都已经占了,也不知道把身上的泥擦掉,还是那副又黑又臭的样子。”穆兰塔摇着头笑骂着,丝毫不加戒备,横着大刀便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士兵们见主帅已经冲锋,纷纷扬起武器,呐喊着紧随其后。一时间军威浩荡,着实令人胆寒。
大唐京城是整个东方大陆的经济、文化、政治、交通中心(政治是自封的,其他则都是当仁不让),开国数百年来一直定都在此,经过十几位君主的苦心经营,城中很是繁华。京城共有九个城门,但加纳多人现在冲进来的这个,偏偏是最小的一个,早在大唐zhèng fǔ的拆迁计划当中,平时最大的用途是供垃圾车出入。并且在城门内的大路zhōng yāng,还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别说骑兵,就连步卒都根本无法通过。
“妈*的,这群废物,这火放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加纳多将军看着自己面前的火墙,皱着眉毛自言自语到。
旁边一名副将替那些不怕脏不怕臭的勇士们辩解着:“将军,兄弟们以前都是在草原上放火的,一会儿就全都烧光了,但城池内的可燃物太多,一时烧不完,所以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不过也没关系,下次就有经验了。您看旁边还有这么多小路,看样子也是可以通过的。”
穆兰塔策马绕了几圈,见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喊道:“传令全军,沿街巷进发,中途不要恋战。目标,皇城!”
“皇城”两个字一出口,将士们便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在封建制度下,只要拿下皇城捉住皇帝,便基本可以宣告这个政权的灭亡。为了给自己的士兵打气,也为了速战速决避免节外生枝,加纳多将军的命令可谓是无比正确且相当鼓舞人心。
“拿下皇城,拿下皇城!”加纳多的士兵呐喊着,聒噪着,纷纷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巷陌打马冲了进去。在他们看来,攻城战中最难的是进城,一旦进入到了城内,没有高大的城墙作为掩护,那还能有谁是他们的敌手?又有谁可以挡住这些草原上的勇士?就连胯下的骏马仿佛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感染,显得无比兴奋。而穆兰塔见己方士气如此高涨,气势如虹,不由得也勾起了自己的征服yù望,想象着自己正坐在大唐皇帝的龙椅上,而那些敌国的君臣们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跪成一排,顶礼膜拜……不由得甚是得意,大喊一声朝最宽阔的一条巷子杀了进去。
……
……
穆兰塔本想一鼓作气拿下京城,所以足足带了八万铁骑,占了手下人马的五分之四,而且jīng壮尽出,只留下一批老弱病残把守营地。这个想法实际上没有太大的错误,只要拿下大唐京城,城外那贫民窟般的营地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但现在因为人太多,城门处堵车现象严重,已经进入的部队因为道路问题无法迅速疏散,尚未进入的那些军马只好堵在门口等着。听到加纳多将军目标皇城的口号之后,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谁都不肯退让。一时间人喊马嘶,拼命的想早些挤进去立下头功,就算立不到头功的话多抢些皇宫内的金珠宝贝也是好的。而这里又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交jǐng来疏导,只能是堵得越来越严重,直至水泄不通。
已经冲进城中千余米的穆兰塔逐渐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只在城门处有火,而里面却一点都没有?这些街巷也极其古怪,里面横七竖八的立满了竹竿、木棍等杂物,前进得极不顺畅。而且静得可怕,除了火焰声与自己士兵的马蹄声几乎就没有其他任何声响,难道百姓们都睡了?在大火和乱兵中酣然入梦?就连小儿也不夜啼?百死余生的经验与直觉让他察觉到在那深深巷道尽头的黑暗中,蕴藏着巨大的不可知的危险,他慌忙拨转马头,大喊:“有埋伏,快快收兵。”
一些在距离较远的巷道中的兵士根本没听见主帅的喊声,穆兰塔身边的士兵倒是听清楚了,努力想掉转马头冲出城去,城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在努力着想挤进来,将两万多军马死死的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火来了。
小巷两边的民居几乎在同一时间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随着火焰燃起,从黑暗深处不知涌出了多少大唐的兵马,手持着锋利的武器,齐声呐喊着冲向穆兰塔。加纳多人受惊的战马嘶叫着四处狂奔,而许多士兵则在慌乱中自相践踏。为保证主帅的安全,穆兰塔的亲兵不得不抽出手中的武器,回过身来面对自己的同袍痛下杀手,以便杀出一条血路。而方才城墙上站立着的那些无所事事的黑人们又突然反戈一击,向城门处抛下无数的火把与巨石,使得那里更加拥堵,场面也愈发的混乱不堪。战马的嘶鸣,受伤士兵的长嚎,加上火焰的噼啪声,这个夜晚还真的是热闹非凡,胜过了大唐建国以来的每一个元宵佳节。
皇宫摘星楼上,李承乾正拿着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望远镜,饶有兴致的向这边观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来,来,你们也都看看。这可比戏台子上那些假打假杀要过瘾得多了。”他微笑着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大臣。
大臣连忙双手接过,“谢主隆恩。”
……
……
火在烧,映红了半片天空,秦小虎站在远处凝神看着,一时间觉得自己宛如赤壁周郎,唯有两件事让他心中抱憾:一是怎么也想不到办法说服穆兰塔将他的战马全都绑在一起,用不着铁索,绳索就足够了;二是至今也没寻到一个叫做小乔的江南女子,所以只能空自顾曲。这时紫檀从后面走过来,轻轻的给他披上了一件藕sè的披风,目光也随之停留在那一大团火光之上,再也不能移开,良久方才轻声问道:“这,就是战争吗?”
“对,这就是战争。”秦小虎转过身,只见紫檀的一张俏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娇艳,竟似不逊于传说中的小乔。他痴痴的看着,竟看得有些呆了,脱口而出一个更呆的问题,“紫檀,你可有姐姐?”
紫檀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二人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年轻男人——也许更应该算是一个大男孩,对自己还算不错,知冷知热,更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女孩子的心事了如指掌,完全超越了他那本该青涩的年龄……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问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如今这突然一问,倒是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声音竟然都有几分颤抖,回答道:“蒙公子下问,妾身是独女,并无姐妹。”
见紫檀声音有异,面sè也显得有几分苍白,秦小虎知道是自己唐突的问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连忙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紫檀的耳朵就贴在秦小虎的胸前,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那人喊马嘶的声音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满是对幸福的憧憬。秦小虎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心中也是充满爱怜,但职责所系,他还是在不断的关注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秦公子干嘛问我有没有姐姐,难道说他有兄弟大龄未娶想帮人家做媒?他最好的兄弟自然是范轻骨范将军了,我要是有姐姐的话……范公子娶了我姐姐,那秦公子岂不是就要娶我?哎呀,羞死人了。”紫檀在心中暗自想着,不禁默默的咬住了下唇。
……
……
火很大,是好处也是坏处。大火中加纳多将士更加恐慌,逃跑殊为不易,但过大的火势同样也将大唐的士兵挡在对面,让他们无法接近穆兰塔。随着风向的转变,最后加纳多将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带着亲兵们冒烟突火,终于在自己的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但其他的加纳多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抢先进城的两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基本上都是死于火焰和自己人的践踏与残杀,而大唐士兵除了有些倒霉蛋很不幸的被烧伤或者呛到以外,伤亡基本为零。加纳多整支军队的士气受到沉重打击。
穆兰塔大将之才,虽败不惊。败退出城后向各个方向派出斥候远远哨探,生怕再遭遇大唐的伏击。不过大唐并没有派一兵一卒埋伏在城外,而在平原上还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撼动加纳多铁骑的雄风。
但范轻骨率领的乌合之众却正好与这群溃败的敌军狭路相逢了。
第三十六章 狭路相逢
范轻骨在派出一半兵马去偷袭加纳多的大营之后,还是放心不下京城那熊熊的火焰,于是亲自率领另一半部队前来救援京城。他的那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些手握兵权的一方诸侯都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假如大唐的社稷真的被颠覆了,那自己以区区一地之力,又如何能与加纳多的铁骑抗衡?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不难理解的。因此这些手握权柄的大员们都暂且放下了贪生怕死的心理,提兵与范将军坚定地站在了一起。
在城外与穆兰塔狭路相逢时,范轻骨又惊又喜。
惊的是在空旷的平原上,面对敌人训练有素的彪悍骑兵,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喜的则是既然穆兰塔出现在这里,那京城应该是安然无恙。
茫茫的夜sè下两军狭路相逢,互相不知底细,所以谁都不敢妄动。此刻范轻骨手中如果还有那个MADEBYQINXIAOHU的望远镜的话,就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的穆兰塔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人,满是烟灰的脸上被汗水洗刷出一道道黄沟,仿佛一个脸上涂了难看劣质迷彩的低等士兵。而那原本粗壮有力的右臂,在方才突出城时硬格了一条熊熊燃烧着的长木,现在上面的汗毛都已经被烧光,看上去很是狼狈。
遗憾的是范将军的望远镜——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一具望远镜现在在京城中,已经是皇帝陛下的御用玩物了。并不是秦小虎敝帚自珍,而是因为他清楚这东西如果大量制造的话迟早会落入敌人手里,那时望远镜就不是大唐的独家武器,因此他到目前为止,也只做了那一个。
正因为没发现敌方主帅的狼狈状态,范轻骨才没敢贸然出击,而是命令士兵们快速形成防守队形。同时脑中迅速的思考,穆兰塔为什么不去京城而跑到了这里,而且前进的方向还是远离京城。
穆兰塔同样不清楚面前的是哪支军队,但确是敌军无疑。虽然地形对己方有利,但方才经历了大败,他不敢保证自己部队的士气能坚持多久,会不会一触即溃?看起来对方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想来不是大唐京城内的守军,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受到重挫,否则怎么会不抓住这么好的时机进攻而还在犹疑?甚至排出了一个防守队形。
理论上现在应该有一支大唐的军队从城中杀出,追袭败退的加纳多人。而穆兰塔也是按照这个理论部署军队的,他的jīng兵悍将目前都在后边防范可能衔尾而来的追兵,而自己身边都是刚刚接受过烈火洗礼的惊弓之鸟。
但大唐的军队并没有从京城中追出来,并不是因为恪守穷寇莫追的教条主义,而是因为刚才的那把火烧的实在是太high了,在自己的城门前制造了太多的障碍物,再加上加纳多溃退时留下的无数死人和死马,以至于大唐的士兵到了城门前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去。而假如从其他的城门出兵呢?天知道等部队重新调动完毕之后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家伙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短暂的商讨之后,大唐放弃了追击加纳多的败兵。
也就是说,此时的范轻骨是一支孤军。
……
……
但穆兰塔目前的处境也相当不妙,他并不知道大唐根本就没派兵出来追袭,还以为自己处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险地。掉头就走的话无疑会受到面前这支不明军马的攻击,而按兵不动那则是在等待着敌人的追兵到来,届时他的部队将受到两面夹击。
穆兰塔派出了两个骑兵小队,打算从敌军的两个侧翼发动一次佯攻,探探他们的虚实。
范轻骨很清楚自己手下士兵的质量,这些从未上过战场、见过流血的百姓们只要稍微失利就会溃不成军。眼见得前来进攻的敌军数量不多,传下命令让所有部队只守不攻,单由弓箭手对驰近的敌军放箭袭扰。
敌人兵少,不敢突入阵中,在外围来回驰骋了两圈,甚至都没有进入弓箭的shè程。就在试探完毕将要打马回阵时,一个小头领大叫,“对面的,你们主帅是谁?”
还没等范轻骨下令闭嘴,已经有个嘴快的将领大声喊:“听好了,我们的主将就是在岷山关前杀得你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范轻骨范将军。”
“范轻骨?!”穆兰塔轻声念着,他的情报系统只知道这个青年才俊回到了京城,还没得到他离家出走的消息。这么说来对面的该是京城中的军队,专门在这里等着伏击自己的。但为什么迟迟没有进攻呢?一定是加纳多军队溃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他还不清楚我们的底细。
不能等他醒悟!穆兰塔迅速传令,派一支五千人的jīng锐铁骑前去冲击敌人的阵地,不计伤亡的掩护大部队撤退。
旗门开处,由五千名勇士组成的敢死队缓缓走出,在距范轻骨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排成方阵。
“糟糕,敌人要进攻了。”范轻骨冷静的下令,“撤。”
正是范将军一贯的威仪使得军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所有部队没有一丝犹豫同时扭头向后跑。敢死队的队长对眼前的突发状况明显没什么准备,一时间不知道该进击还是同大部队一起撤离。
穆兰塔传令,“敌军未战即溃,必有埋伏,不可进击。大军先撤,敢死队徐徐而退,为全军断后。”
两支部队尚未及交锋,便双双撤退,创造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大唐灯*火通明的皇宫中,李乾纲正带着一干元老重臣研究下一步的战略战术。
……
……
“敌军新挫,必然不敢继续停留在京城之下,老臣觉得现在有必要命令外围的那些勤王部队与我们的正规军一起追击敌军,除恶务尽。”范老公爵摇晃着他花白的胡子说,喜sè溢于言表,而群臣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追是肯定要追的,但问题是敌军会向哪个方向逃窜呢?”李乾纲的目光一直落在地图上,双眉皱起了两个大大的疙瘩。
这个问题还真说不好,理论上败军应该向自己的国境线方向撤退,但穆兰塔清楚的知道那边有几十万大唐的jīng锐军队,假如遭遇的话搞不好是要全军覆没的。以加纳多骑兵的机动xìng,实在是不必太在意向什么方向撤退,随便选择一个就好。只要他们自己不兜圈子,大唐的步兵是无论如何也决计追不上他们的,而骑兵数量又太少,孤军突进的话反而会成为敌军歼灭的对象。
此时的穆兰塔也在犹豫,自己应该向哪个方向前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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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大营里还有两万兵马,是穆兰塔在全线撤退前必须要带上的。在将范轻骨成功的吓跑之后,穆兰塔留jīng兵殿后,大部队向自己营地的方向前进。
前方哨探的斥候匆匆回报,“将军,前方又有伏兵。”
“什么?!”穆兰塔大惊失sè。
……
……
大老粗穆兰塔文化程度太低,不懂得附庸风雅,假如他也像曹cāo一样在这里仰天长笑,然后很牛B的说一句,“我笑范轻骨无谋,秦小虎少智”的话,这部作品的可读xìng无疑会更强一些。
可惜他既没有那个水平也不想配合作者,只是如惊弓之鸟般喝令部队改变前进方向,避开敌军,同时派一小队骑士不计伤亡的冲过敌军的封锁线,通知大营内的守军全线撤退。至于粮草辎重,本来也没有多少,那就不要了吧。
这支所谓的伏兵就是范轻骨派来奇袭加纳多营寨的那支,他们在远处看到加纳多士兵人数虽少,但武器锋利、旗帜鲜明,自然不肯前去送死。但将令不可违,于是他们打算在外围潜伏等待最佳的机会,如果实在没有机会的话就赶在天亮之前回去复命。
而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加纳多大营里动静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有敌军!”正当一个将领惊慌失措失声大叫打算命令全军撤退时。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看清楚,敌人就几十个人。”
先前大叫的家伙安静下来,毕竟有上万人在这里,区区几十个人面前还是很不值得畏惧的,眼见得加纳多那支小队轻松突破了自己的防线(因为根本没有人前去阻挡)后直奔敌人的大营而去。
“我们一定被发现了,还是赶紧撤吧。”先前惊叫的将领提出了一个可行xìng方案。
“这样就撤,不太好吧,怎么也得和敌军接触一下,撤得才理直气壮呀。”另一个将领提出异议,随即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就在双方争得不亦乐乎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前方跑过来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说:“启禀各位大人,敌人撤了。”
“什么?敌人撤了?”
第三十七章 捷报频传
加纳多人的那支小队通过伏兵阵地时,清楚的看到了无数大唐官兵正密密麻麻鬼鬼祟祟的埋伏在自己营地外面。他们肩负着重要的任务因此并无暇细看,但那人数之多却是让带兵的小队长凭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是傻乎乎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没有主动发起进攻,或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以便钓到更大的鱼?还是算了吧,加纳多人并没有当鱼的觉悟,因此在与营地驻防的将军短暂交涉之后,他们并没有丝毫犹豫便果断的选择了撤退,严格执行了穆兰塔将军的指示。
而外围那些大唐的伏军为了避免兵力分散以及出于能够迅速撤退的考虑,只包围了敌人大营的一面,还剩三面无人防守,甚至连个站岗放哨的斥候都没有派出。所以加纳多士兵的撤退显得从容不迫,并且根本没有被发现的可能,他们甚至还抽出时间好整以暇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带走了绝大部分值钱的物品,而仅仅留下了一些笨重的家具。
……
……
经过仔细的观察并派出了大量斥候哨探之后,大唐人在严谨的分析、谨慎的辩证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加纳多人撤了、已经撤了、真的撤了。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一个将领百思不得其解,正在努力的思考,嘴里还不断的喃喃自语。
“大概是我大唐国威震慑住了他们……”说话的这个人显得有些犹犹豫豫,显然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和国威没关系,不,应该是关系不直接。当初他们犯境的时候我们就有国威,敌人还不是直接将其无视,而一路打到京城之下?依我看是因为我们包围了他们,敌人心里害怕,又不肯做困兽之斗,这才撤退的。”随即响起的这个声音很乐观很自信也很洪亮,无疑更加让人信服一些。
“那就是说这一仗全是我们的功劳了?”又有人期期艾艾的问。
“应该是的。”众人齐声附和,这支没杀死一个敌人的部队无比迅速的一下子就把自己上升到了骄兵的境界。
“快,快派人去向范将军报捷。”一个将领激动的直搓手掌,兴奋的吩咐自己的手下。
“且慢。”一个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清瘦yīn沉,看起来颇负智计的一个中年人。
“为什么不报捷呢?”
中年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列位请想,加纳多人连大营都放弃了,并且已经发现了我们,但并没有攻击,而是置我们于不顾,反而还灰溜溜的撤退了。那他们现在可能攻克了京城吗?”
这不是废话嘛,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齐声回答道:“那当然不可能。”
“对,不可能。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派人进入京城,直接向皇上报捷呢?”中年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看上去成竹在胸。
……
……
如果向范轻骨报捷,功劳就全是那个范将军的,但如果直接向皇上报捷,那功劳无疑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起码可以说成是自己的。而范将军身为未来的公爵,想必也不会锱铢必较的与他们这些地方义勇军争功,功劳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变成自己的……这个帐其实很容易算,并不需要太高的智商。
“大人高见,在下佩服。”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大声说。
中年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的神情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朗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来拟捷报吧。”
……
……
刚刚大胜加纳多的京城官兵还载歌载舞的沉浸在方才击退穆兰塔的喜悦当中,就又收到了另一份捷报。这个晚上捷报频传,让压抑许久的大唐军民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所有人都喜不自胜,充分着感受着国家强大给臣民们带来的优越感。这种情形之下,有些规矩自然就不用遵守得太严格了。纪律是要有的,而激*情当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信使还没有能够进入大殿,便有卫兵高兴的接过当晚的第二封捷报送将进去,而信使则在殿外被狂欢的人群围住,在许多的酒杯与火把中间,一些醉醺醺的家伙大着舌头挤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酒杯强烈要求他讲一讲捷报上的内容。
“俺就是个送信的,俺不知道。”信使的话听起来很厚道很谦虚。
“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是捷报,而你是送来捷报的使者。来,喝酒。”
“俺不会喝……”这句话还没说完,早就有人拿着杯子将满满一杯烈酒倒入了他的口中,接着便是第二杯、第三杯……
……
……
捷报写得很工整,那些家伙打仗虽然不怎么在行,但笔杆子上的功夫显然还是不错的。在长篇大论的歌功颂德后面,有用的字其实不多,大致如下:“……我军在皇帝的英明指导下,(此处省略三十五个姓名)(排名不分先后)的出sè指挥下,已夺取加纳多大营……”
范惟亮看着这份捷报,笑得合不拢嘴,“这些义勇军,居然还真的有些用处,没想到呀没想到。陛下,请你过目。”
李乾纲笑着从范老公爵手中接过那张烫金蕾丝考究至极的宣纸,并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便跳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直接看向最后,脸sè却是由喜悦逐渐转为凝重。开口说道:“范卿,这是好消息不假,但你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吗?”
范惟亮凑将过来,就皇帝手中又读了一遍捷报,实在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得说:“微臣愚鲁,请陛下明示。”
李乾纲看了他一眼,“范卿,你看,这三十五个统兵的将领,来自全国各地,彼此间既不熟稔也无法互相管辖,为什么他们会合兵一处并力杀贼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
李乾纲将奏章缓缓的放在桌上,沉声说:“应是城外有人将各镇诸侯召集到了一处,将那些原本各自为战的家伙捏合成了一个整体,并且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老公爵刚想说这不是好事嘛,猛然间注意到了皇上的神情,连忙恭敬的问:“那按陛下的看法……”
李乾纲脸上yīn晴不定,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按在御案上上身前倾,自然便现出了一份王霸之气。“首先朕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来人,将那个报捷的使者带上来。”
……
……
使者很年轻,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还是个毛头小子,刚刚在外面被兴奋的士兵与侍卫灌了好多酒下去,此刻脸还是通红通红的,甚至还在金殿的正中很失礼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他显然没有料到可以幸运的得到皇上亲自召见的机会,恭敬的叩首后不禁喜形于sè,平身之后更是连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见那使者的模样,李乾纲不禁有些好笑,看样子这必是城外哪位大人家中的亲眷了,将入京报捷当做了无上的殊荣,也当做了rì后吹嘘的资本和平步青云的台阶,由此可见那些义勇军的整体素质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这是个青皮后生,并且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想来会很容易就套出实话。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坐在御座上缓缓开口,“朕问你件事,记得要据实回答哦。”声音虽然不大,但里面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此同时,大殿两边立着的金甲武士整齐的将手中的斧钺往地上顿了一顿,大理石的地面顿时颤抖起来,下面的官吏全都屏息静气,偌大的金殿上没有一点杂音。
信使这才感到皇威的压力,酒意立刻便醒了大半。体若筛糠,连忙复又跪伏于地,不敢再向上看一眼。诚惶诚恐的回答:“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李乾纲微微点了点头,又问:“你们这些部队是奉谁的号令立下如此奇功的?”
“回陛下,小人不知。”
“不知?!”皇帝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使者不住的磕头,额头已经要磕出血来,带着哭腔说:“陛下,小人确实不知,这三十五位将军都是副职,都是听了主将的命令方才合兵一处的。至于是谁在号令主将,小人委实不知呀。”
此时,他的心里牢牢记住将军的叮嘱,“千万别告诉陛下范轻骨的事情,否则我们的功劳就少了。”
“好了,你下去吧。你们,也都退朝吧,朕有些倦了,你们回家再去庆祝。”皇帝疲惫的挥了挥手,待所有人退下之后躺倒在了御座之上。此时旁边唯有范老公爵还在恭敬的垂手侍立着,在自己最信任和熟悉的大臣面前,李乾纲很不雅的将自己的四肢摊开成最怠惰的姿势。愈发显得扑朔迷离的局势让他身心俱疲,取胜的喜悦在心底已经渐渐的淡去,最终如汤泼雪般消弭于无形,而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第三十八章 皇室联姻
自古天威难测,一封看似平常的报捷信却引发了无数的风波。李乾纲的内心此时大为震怒,兼有一丝恐惧与不安——既然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有这样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振臂一呼就可以将三十多路诸侯召集在一起并且听命于他,那今天他能拿下加纳多的大营,明天就有可能进攻京城颠覆朝纲……
作为天子,许多事情是不可不防的,有威胁就要尽早除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毕竟江山社稷才最重要,皇帝这个职业也是很为难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缓缓的直起了身体,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酒醒了大半的范老公爵听皇帝这么一讲,也立刻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老臣与此事绝无关联呀。”
“老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乾纲双手将范惟亮扶起,“你范家一门忠义,朕所素知,老公爵您本人就更不必说了……来,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范惟亮颤颤巍巍的跟着皇帝离开了觥筹交错、喧闹无比的大厅,来到皇宫那清幽静谧的后花园。
“来,范卿,这边坐。”李乾纲先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石凳。
“这……老臣万万不敢。”自古君臣有别,身为臣子,又怎敢与皇帝平起平坐。
“没关系,坐、坐。”李乾纲站起身来,硬拉着范惟亮坐下。老公爵只好侧身坐了,口中连连称谢。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太过客气,接着又开口说:“老公爵,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而今多事之秋,国家正需要你这样的栋梁之才呀。”
“老臣惶恐。”范惟亮边说边要起身下跪,又被李乾纲拉住。
“这里又不是朝堂,今rì我们不论君臣,老公爵无须多礼。”
“谨遵圣旨。”范惟亮重又坐了,后脊却一阵阵发凉,不知道皇帝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范卿,朕记得你的公子是在北边与冰雪王国接境处带兵吧?”李乾纲拉起了家常。
“蒙陛下下问,犬子范克希原本驻守在图里城,加纳多入寇后遵圣旨带领本部兵马到何林元帅帐前效力。”范惟亮恭敬的回答。
“嗯,朕记得老公爵还有两个孙子是吧?”
范惟亮感动得热泪盈眶,“陛下rì理万机,却还记挂着老臣的家事,老臣实在是惶恐呀。蒙陛下下问,老臣有两个不肖的孙儿,长孙范轻侯几年前便已经皈依了佛门,数年杳无音信;次孙范轻骨原本在京城读书,上的是军校,毕业后驻守岷山关,后蒙陛下恩宠回京了。”
“哦,对,范轻骨,朕记得,当rì他在岷山关下重创了加纳多匪军,那个小伙子不错。”李乾纲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话锋一转,“照这么说来,老公爵家里香火不旺呀。”
这句话正戳到范惟亮的痛处,他家本就是数代单传,好不容易范克希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太过执拗,不顾家人的苦苦劝阻遁入了空门,而另一个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迟迟不肯成婚。想到此处,老公爵唏嘘不已,难掩脸上失望的神sè。
李乾纲接着又说:“那个范轻骨,在岷山关外为大唐立下不朽功勋。朕很欣赏他,改天宣他进宫来,和朕的乐祥公主见一面,不知老公爵意下如何呢?”
乐祥公主,当今皇后唯一的亲生骨肉,地位尊崇,无可复加。
“这个……”范惟亮心想自己的这个孙子已经离家出走了,又怎么能进宫见公主,于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难道范卿你不满意?”李乾纲面sè转yīn,语气也加重了些。
“陛下,老臣不敢。”范惟亮连忙跪下,伏地说:“只怕公主金枝玉叶,而小孙一向顽劣……”
“哦,这不是什么问题,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朕有些倦了,范卿你跪安吧。”
范惟亮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
……
**,皇后卸下了满头的珠翠,对着镜子端详了一阵自己的素颜,回头埋怨道:“陛下,您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咱们的女儿许出去了?”
“哎……”李乾纲长叹了一声,“梓童,你有所不知,如今乱世,风雨飘摇,正需要他们范家在背后坚定的拥护我们大唐,方可确保平安。”
“陛下,加纳多不是刚刚大败吗?依臣妾看,贼寇消亡已经指rì可待了,您怎么还说是乱世?”皇后很迷惑。
李乾纲摇了摇头,心想毕竟是妇道人家,眼光太过短浅。加纳多败是败了,但主力尚在。而就在京城数里之外,有人居然可以号令三十几镇诸侯一起为他效力,还不知道是谁。更可怕的是,北路奉旨抵御加纳多的五十余万人马,直到现在也没回京驰援,甚至连封奏章都没有看到。并且加纳多还有不少盟军在后虎视眈眈,等着分一杯上好的羹汤;大唐虽然也有盟军,但谁能保证那些异邦的军队到时候不会反戈一击呢?这些都是心腹大患。不过现在他懒得向皇后解释这些军国大事,只是淡淡的说:“皇帝的女儿迟早也要出嫁的,不嫁给范家,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皇后低头思考着,纯粹以为人母的角sè替自己的女儿考虑起终身大事。“嗯,范家倒是不错,不过那个范轻骨行二,这世袭公爵的位子会是他的吗?”
“应该会的,他哥哥出家了。”
“哦,那还好……但万一又还俗了怎么办?”皇后还是有些担心。
“爵位是朕给的,到时候朕再封他一个不就是了,妇人之见。”李乾纲已经很疲惫了,早就想休息,但皇后还偏偏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所以他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尽管听出了皇帝有些不快,但事关女儿的终身,也不得不再问的详细一些。“这个办法倒是不错……”皇后转过身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到。“不过陛下,妾身还听说那个范轻骨风流得很呀。”
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皇后转身一看,李乾纲已经斜倚在榻上,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
……
范府,鸡飞狗跳。
“老爷,你怎么就答应皇上了呢?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家的少公子已经离家出走一个多月了吗?”范老夫人埋怨到。
“我知道,我知道,但当时那个情况,皇帝分明以为我们家看不上他的乐祥公主,我也没法不答应呀。”范惟亮在地上团团乱转,手足无措,平rì里雍容华贵的形象荡然无存。
“我说老爷,你空空的在这里发牢sāo有什么用,方才为何不强硬一点将陛下的话顶回去,就算不顶回去的话拖延个三年五载也好有时间想办法呀。”范老夫人很不屑的白了丈夫一眼,语气很是轻蔑。
而这位老公爵无疑惧内得紧,根本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小声嘀咕着:“拖个三年五载,话说得轻巧,也不想想乐祥公主今年都多大了。”
范老夫人没听清他的话,问道:“你嘀咕什么呢?大声一点!”
这话本来没添加什么感情sè彩,就是一个普通的疑问句,老夫人真的是没听清楚。但在范惟亮耳中听来就犹如质问一般令他恐惧,连忙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说:“夫人明鉴,老夫方才什么都没说。”
“好呀,还学会说谎了是吧。”老夫人双手萁张,直直的便向公爵大人的耳朵上抓去。这一招虽未经过什么名师指点,但几十年苦练不辍,竟也颇有几分章法,使出来的时候虎虎生风,也是不容小觑。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未失手过的成名绝技这次却是未能奏效。范惟亮迅速躲开,小声说:“夫人在上,有下人在呢,还不少。”
老夫人猛然jǐng醒,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一贯维护自己丈夫的尊严的,她放低了姿态问:“那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呀?假如解决不好,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呀。”
范惟亮折腾了一天,现在已是深夜,早就有些累了。他先向自己的夫人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颓然坐到椅子上,双手握紧了扶手,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此等大事,就不用你们妇道人家来cāo心了。”
方才老夫人虽然收手很快,但还是有几个眼尖的家丁婢女看见了,此刻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想笑又不敢笑。却又听到了老公爵为了圆自己面子而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一个家丁实在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尽管他极力压抑着自己,但未免还是发出了“咳咳”的声音。范惟亮虎目凛然定在他的面上,家丁急中生智,连忙出列禀告:“老爷,夫人,小人倒想到一个人,也许能知道小少爷的下落。”
“是谁?你快说。”老公爵和老夫人齐声问到。
“秦小虎,秦公子。”
第三十九章 准备相亲
赞加人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商场如战场,一样的要讲究兵贵神速。眼下的形势是大家都清楚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古玩字画珠宝等奢侈品跟随着蝙蝠的大军cháo水一样涌入大唐京城,到那时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掉到白菜的价格,虽然它们的保质期比白菜明显要长,并不太怕腐烂变质,但谁也不会拿这么巨大的利润来开玩笑。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出动去联系那些商品潜在的买家,只有秦小虎、茹忆、徐塞和范轻眉四个闲人百无聊赖的在招待所里愉快的拱猪,因为茹忆与范轻眉说什么都不肯赌博,所以此刻四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长长短短五颜六sè的纸条。
当范府的家丁找到这里时,甚至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家丁先是小心谨慎的张望了一番,接着见四下无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着大大小小的一排排房屋,实在是无从找起,只得扯开嗓子大喊:“有人吗?”
“茹副官,出去看看。”秦小虎刚把一口四百斤的大猪交给徐塞,心里很高兴。
副官嘛,自然就是跑腿打杂的,这是他份内的工作。茹忆很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牌,就这样带着满脸的纸条走了出去,秦小虎等三人见他的身影方一消失,便立刻翻开他的手牌,进行各种可行xìng分析。茹忆本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和这些家伙相处久了,也不免变得有几分粗豪。他在门外大声的喊:“找谁?这里呢。”
那家丁循声跑过来,看着茹忆脸上那随风飘舞,长短不一的纸条,强忍着笑意点头哈腰的说:“这位公子,小人是来找秦小虎秦公子的。”
茹忆大概早就习惯了纸条在面上废物的感觉,丝毫不以为意。见来人是找秦小虎的,态度也很谦恭,并没有多想,便说:“哦,跟我来吧。”接着转身向回走去,家丁连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正在屋子里研究茹忆手牌的范轻眉突然柳眉一蹙,惊道:“方才那声音好像是我家的一个仆人,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啊!”耳听得茹忆已经带着那人走近了,秦小虎忙让徐塞出去支应一阵,好让范轻眉找地方藏起来。
……
……
“你们现在不能进去。”徐塞双臂一横,挡在门口。
“为什么?”刚刚从里面出来的茹忆很费解,“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秦公子他、他在更衣。”情急之下,徐塞只能找了一个极其拙劣的借口。
“更衣?更衣又怎么了?我们不都是男人吗?”茹忆接连抛出了三个强有力的问题,接着一把推开徐塞,带着那个家丁走了进去。
“啊!”“啊!”“啊!”三声尖叫几乎同时响起,仿佛是对方才那三个问题的诠释。
……
……
茹忆没有想到,秦小虎居然还真的在更衣,居然还当着范家小姐的面,出于惊讶他尖叫了。
范轻眉也没有想到,徐塞的能力这么差,居然没挡住他们,还让他们看见了这么尴尬的场面,出于本能她尖叫了。
那个倒霉的家丁更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小姐居然会在这里,并且旁边还有个近乎赤身**的男人,出于恐惧他尖叫了。
当秦小虎和范轻骨重逢的那一刻,面对范轻骨愤怒的神sè、横飞的口沫和挥舞着的铁拳,秦小虎郑重的发誓说:“当时那房间太小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人,我只是想脱下身上的衣服给你妹妹套上,让她伪装一下,起码使她看起来像个男人,好避免被抓回去的厄运,可惜我动作太慢了,当然她的动作也绝不是很快,因此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并且,当时令妹绝对是背对着我的。再说了,就算让她看见,那吃亏的不也是我吗?”
……
……
这些人中秦小虎的反应无疑是最快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马上问那个家丁,“你方才看见了些什么?”
“小人看见……”家丁不敢再抬头,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脚尖,还在想办法措词,话说得结结巴巴。
秦小虎眼睛一瞪,大声问:“看见了什么?”
“回公子,小人什么都没看见。”那家丁在侯门供职久了,行事还算乖巧,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很好。”秦小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好整以暇的点起了一支香烟,喷出一个大大圆圆的烟圈。他一边欣赏着自己那正逐渐消散的作品一边开口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秦公子……”
听完家丁的来意之后,秦小虎犯了难。假如不告诉他们范轻骨的行踪,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如果告诉了,岂不是太对不起兄弟了。更何况这是个典型的封建家长制的包办婚姻,政治目的太强而且毫不掩饰,也不符合自己一贯主张的zì yóu恋爱理论。更重要的是,就算告诉了,自己也没有范轻骨具体的方位,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判断,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范府能及时的将他们的少公子找回来吗?
……
……
皇宫内,乐祥公主正在撒娇。
“母后,人家不要嫁给那个什么范轻骨嘛。”公主边说边在母亲的怀里扭动着那柔软的身*体,那副标准的小女孩神态和动作与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很不相配。
“那可不行。”皇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这个母后可管不了,那可是你父皇下的旨意。”
乐祥扭动的幅度又大了几分,嘟囔着说:“人家就是不要嘛,听说那个范轻骨好喜欢吃臭豆腐的,而且心理也有问题,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坐着听什么二泉映月,而且还很花心的呢。”
“是吗?”皇后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爱吃臭豆腐倒不怎么打紧,作为男人,花心自然也在所难免,但万一真的有心理疾病,那不是耽误了女儿一辈子嘛。她慈爱的将公主扶起,直视着女儿那漆黑的眸子问:“孩子,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京城里的小姐们都知道的呀,不信你去问她们嘛。”乐祥公主噘起了小嘴,满不在乎的说。
……
……
“老爷,宫里来旨意了,请您去接旨。”
“是召见轻骨入宫的旨意吗?”范老公爵问。
“也许是的,来传旨的是皇后身边的王公公。”
“这下完了,怎么来得这么快。”
……
……
心中虽然惧怕,但该接旨还是得接,范惟亮硬着头皮摆下香案,将王公公请进正厅,带领全家上下身有官职或者诰命的老小一起跪下接旨。
“宣皇后懿旨,命范府小姐范轻眉明rì午时入宫见驾。”王公公扯开公鸭嗓宣读完旨意,范府上下一起叩头接旨。
范惟亮一下子呆住了,站起身后问道:“王公公,老夫最近耳力有些不济,方才听得不是十分真切。敢问入宫见驾的是范轻眉,不是范轻骨?还有,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是陛下的圣旨?”
老公爵虽是重臣,却也没被这位正得宠的公公放在眼里,那太监很不屑的往下看了一眼,“范老公爵,老奴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不花。”
“是,是,老夫失礼了。”范惟亮连忙道歉,接着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王公公,请这边看茶。”
“多谢公爵大人美意,茶就不喝了,皇后娘娘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太监边说边往外走,他的这句话是对范老公爵说的,但眼睛却一直趾高气昂的望着天上,似乎想看看是不是快要下雨。
送王公公出门时,范惟亮将一张银票悄悄塞入他的袖中,带着几分讨好的问:“敢问公公,可知宣我孙女入宫是为了何事?”
王公公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悄无声息的将银票又往里塞了塞,微笑着说:“公爵大人太客气了,说实话,您问的事情老奴也不大清楚,但应该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京城的大家小姐娘娘基本都请了。”
听太监这么说,范老公爵方才松了口气,拱手作揖说:“哦,多谢公公,您老慢走。”
“大人留步,留步。”
……
……
“这怎么突然又要我们的孙女进宫去呢?”范老夫人拄着拐杖,坐在大厅当中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这次好像是好多人都要进宫。”范惟亮回答,“嗯,要不让儿媳去别人家问一下,看看娘娘突然找这么多管家小姐进宫去做什么。”沉吟了一下又说:“虽说轻眉现在也不在,但既然请了这么多人,想必也不差她一个,托个病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后果不会很严重。”
范夫人此刻正垂手侍立在一边,听着老公爵提到自己,却没有马上做声,而是将目光投向老夫人。范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下重重的顿了一顿,方才开口说道:“多了解一下相关的信息自然也没什么坏处,媳妇,你这就去吧。”
“媳妇领命。”范夫人这才行礼应是,接着便走出了房间。
第四十章 太子妃?
就在范夫人奉公婆之命游走于上层贵族妇女之间打探小道消息的时候,秦小虎还在辛苦的抛硬币,以决定是不是将范轻骨的下落透露出去。
已经抛了一百多把,上肢酸软的秦小虎郁闷的甩了甩胳膊,却一不小心将那枚唯一的硬币甩到了黑咕隆咚的床下。他懒得去捡,更郁闷的是还早就忘了正反面各出现过多少回。于是转过头煞有其事的对茹忆说:“天意太不靠谱了,咱们还是帮范将军分析一下吧。你记忆力好,按照大唐律,假如范轻骨那家伙没能及时回来与公主相亲,会有什么后果呢?”
茹忆犹豫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说,要看皇上当时的心情而定,还有就是看公主被放了鸽子之后的态度。”
看来大唐虽然有法律,但更多的还是人治。尤其涉及到皇帝家的家事,那法律基本上就是一纸空文了。秦小虎摇着头感慨着社会的落后,叼起一颗香烟又问:“那最坏的程度呢?”
“当然是满门抄斩,并且很有可能平时与范家走动比较多的,比如你,都会一起杀掉。”茹忆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按照范家的权势地位,牵连的人就太多了,所以皇上应该不会这么做,更有可能的是以大不敬之罪的名义,将范将军一个人砍了,主要就是为了让公主能够消气。”
秦小虎点燃了指间的香烟,深吸一口,悠然自得的吐出一个烟圈,“要是只杀他一个人的话,那就好办了。这家伙不是整天吟着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以身证道了。”在烟圈逐渐消散的时候,秦小虎指着那空气中淡淡的痕迹高兴的说:“我敢保证,假如他就这么死了的话,rì后一定会青史留名的,决不会像这个烟圈一样,说没就没了。”
“这恐怕不太妥吧?”良久没有开口的徐塞在一边说,“范将军虽然不是什么太有用的人,但大小也是一条xìng命呀。”
“是xìng命不假。”秦小虎正sè道:“但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假如范将军真的因为爱情而死的话,必将重于泰山,他也将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那岂不是比庸庸碌碌的活着要强多了?”
这话貌似有理,但听起来总是不大对劲。茹忆想了一下,说:“这种xìng命攸关的事情,我们好像应该征求一下范将军本人的意见才妥当吧?”
秦小虎斜着眼睛看了下茹忆,揶揄道:“我倒想征求他的意见,也可以尊重他的意见,甚至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实现他的愿望。但问题是他不让我们去找他。要不,劳您驾去床底下将那个硬币找出来,咱再接着抛,看看天意如何?”
茹忆和徐塞都不说话了,确实是范将军自己不同意,假如他同意的话,大概也不用费如此多的周章了。那么,难道就按秦小虎出的主意去做,让年轻有为的范将军青史留名?而至于硬币,找不找出来不还是一样,想必只会让秦公子多打发一会儿无聊的时间而已。
一旁的范轻眉一直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插话,她那十八岁的心灵还无法权衡生命与爱情孰轻孰重,她也不知道假如自己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会委曲求全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还是舍生赴死成就一段芳香而又寂寞的传说。她热爱生命,同时也珍惜自己十八岁的花样年华,但又不甘心在余生中终rì以泪洗面或者是强颜欢笑,将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牵挂都埋在心底,整天面对着一个根本没有感觉的丈夫。
假如范轻眉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也许她可以成为一个女哲人,但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她哲学的梦尚未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上午方才见过范轻眉的那个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小姐,大事不好了!”
“别急,坐下慢慢说。”茹忆递给家丁一杯水。
家丁猛喝了两口,又是一阵咳嗽,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后说:“小姐,方才宫中传出懿旨,让您明rì入宫呢?”
“什么?!”范轻眉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飞快的站起身来,指着家丁的鼻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sè。接着又更加飞快的向后一倒,随即就昏了过去。
“小姐,小姐。”家丁哭丧着脸叫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于是转向秦小虎说道:“秦公子,你是亲眼看见的,这事儿可不赖我。”
秦小虎点点头,“不赖你,你哪里知道她一听到自己要进宫的消息,心里会这么激动。”
……
……
范轻眉悠悠醒转时,正听见秦小虎在很认真的说:“他们范家真是祖上有德,刚刚出了一个准驸马,看来现在又要出一个准太子妃了。”
“秦小虎,你给我闭嘴!”随着这声大喊,一个枕头准确的命中了他的脸颊。秦小虎回头一看,范轻眉正两泪涟涟、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茹忆和徐塞虽然年轻,但却颇有些生活经验,一见河东狮吼,便赶紧讪讪的退出了房间。
“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秦小虎一边在心底暗骂二人很不讲义气的临阵脱逃,一边诚恳的解释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范轻眉又抄起一个枕头,不依不饶的追问。
“是夸你,夸你和你哥哥都不羡慕荣华富贵,安贫乐道,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好榜样。”秦小虎眼睛盯着范轻眉手中的凶器,说得无比真诚,几乎连他自己都相信这是真心话。
“这还差不多。”范轻眉破涕为笑,但还是有些嗔怪的斜了他一眼,目光中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嘛。”
……
……
外面,茹忆和徐塞正在交谈。
“范家小姐真的要成为太子妃吗?”徐塞一向没什么政治敏感xìng,对那宏伟壮丽皇宫中的人和事也不甚了然,很虚心的请教到。
“不会的。”茹忆回答得很干脆。“第一,大唐目前还没有太子;第二,年龄最大的皇子现在才八岁,范家小姐要想当太子妃,那且得等了。”
徐塞掰着手指头算到,“八岁,范小姐今年十八岁,差得是有点多了,又不是童养媳。那她还怕什么,理论上讲她很安全呀。”
“不嫁皇子,不代表就不嫁给其他的皇族,比如这个亲王那个王爷的,还也许皇上突然想废后了呢?这些都不好说。”茹忆煞有其事的晃着脑袋说到,接着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又惊讶的问了一句,“徐塞,你的耳朵总贴在门缝上干什么?”
“哦,站得久了有些乏,靠在门上歇一歇。不妨事,不妨事的。”
……
……
上午那个家丁匆匆报过信之后就走了,在深宅大院里供职多年,他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何况他见到范轻眉时的情形还有些不堪启齿,所以就没敢告诉任何人范家的大小姐还在京城。但当听说皇后要召小姐入宫觐见的时候,这个家丁还是本着强烈的责任心前来通报了一声,不过因为他本身听得就不周全,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其实明天皇后原本是召见了许多人的。
“我不要当什么太子妃,更不要当皇后。”范轻眉怒目圆睁,斩钉截铁的说。
“不当、不当,咱们不当。”秦小虎边安慰边想,这个丫头还真是胸大无脑,废后不过是茹忆那家伙说着玩的,怎么也能当真?
范轻眉见秦小虎支持自己,顿时喜笑颜开,望着他说:“那你帮我出个主意嘛。”
明天就要进宫了,仓促之间,秦小虎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要不……你先进宫,然后再看情况随机应变吧。”无奈之下,他只能出了这么个等于什么都没说的主意。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很糟糕,他边说边向茹忆和徐塞两个人努力的挤着眼睛。
“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秦小虎的话音方落,茹忆便大喊着拍手称赞,脸上洋溢着兴奋的cháo红,那情不自禁的模样与他平时淡定从容的形象很不相配。
“是呀,也就是秦公子,不然还有谁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徐塞也不甘人后,连忙随声附和,鼓掌的声音比茹忆还响。
范轻眉皱起了她那双并不轻的眉毛,有些疑惑的问:“这个主意好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见茹忆和徐塞难以自圆其说,秦小虎只得自己出头来打圆场,“范小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这个主意大家都说好,那么就算馊也馊不到哪里去。再说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您就听我的吧,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执行力才是这个优秀主意能够得到贯彻实施的根本,明白吗?”
范轻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执行。”
第二天,范家小姐故意没有刻意妆容,只是稍作修饰便素面朝天的进宫去了。
第四十一章 虚惊一场
“范府大小姐范轻眉觐见……”
“范府的小姐?范轻眉?”皇后很奇怪,“她家里不是说她病了吗?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宣……”
“皇后娘娘吉祥。”范轻眉款款而入,施礼后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女孩都挤在这个花园里。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难道皇帝要选秀?不过这也不符合程序呀。
“范小姐无须多礼,哀家听说你病了?”皇后坐在正中的台上淡淡的说,声音柔美但却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疏离。
“哦,是有些不舒服,但既蒙皇后娘娘宣召,小女子又怎敢不来。”范轻眉在皇后面前还是十分低眉顺眼的,一举一动很符合自己的身份。
皇后和蔼的点了点头,“随意坐吧,不要拘礼。”
“谢皇后。”范轻眉向四周瞄了一眼,见几个平rì里要好的姐妹正在亭子一角端坐,便走将过去与她们坐在一起。
皇后慈祥着和这些女孩子聊着家常,乐祥公主小鸟依人的偎在她的身边,女孩子们开始时还有些拘束,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个氛围,变得有说有笑。
“范轻眉,过来让哀家看看。”皇后笑眯眯的向她招手。范小姐心头一震,站起身来低着头迈着碎步走了过去。皇后拉起她的手,一边轻抚着感受她肌肤的细腻,眼睛也在打量着这个妙龄女子。“轻眉,你好久没进宫了吧,都长得这么高了。”
“回皇后,是有一阵没进宫了。”
皇后娘娘上下端详着范轻眉一阵,露出一个chūn风般和煦的笑容。“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呀,现在都这么漂亮了……”听到这句话,范轻眉的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真让那个秦小虎说中了吧?正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时皇后又接着说:“你哥哥哀家也许久没见了,想必也是玉树临风了吧?”
还好,问到我哥哥了。范轻眉恭敬的回答道:“蒙娘娘下问,家兄外表还算英俊,在这京城的上流社会之中,也算有些名气。”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范轻骨将门虎子,在岷山关为国家立下了赫赫战功,哀家在这里替陛下谢谢他。”
“那是为将者的本分,家兄从未居功。”范轻眉回答。
“胜而不骄,有前途。”皇后话锋一转,“听说你哥哥在回京之后,在你们年轻人中……算是个风流人物了?”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范轻眉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作答方算妥帖,其他的女孩子们已经笑成了一片,满园的花枝乱颤。
“好了,好了,你不用回答了。”皇后很善解人意的为范轻眉解了围。又指着方才笑得最开心的一位小姐说:“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对范少公子很熟悉的了,不如你来说说。”
这个女孩xìng格本就有些外向,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朱唇轻启,声音朗朗。“回娘娘,范少公子的风流本xìng,在京城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呢,远比他的样貌更引人注意。”
“是嘛,倒也不奇怪,本宫在紫禁城中都听闻了,可见不是空穴来风呀。”皇后还是微笑着,从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喜怒,而乐祥公主在一旁却是很明显的噘起了小嘴,扯着皇后的衣角,显然对自己未来夫婿的花心很不满意。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皇后倒是不怎么介怀,她只不过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何况追他的女孩子越多就越证明他的优秀。因此并没有理女儿,又问范轻眉:“听说你哥哥喜欢吃臭豆腐?”
范轻眉“噗嗤”一笑,心想这分明是秦小虎捏造出来的谣言,怎么就流传到皇宫大内了,正想为哥哥申冤,已经有别家的小姐抢先一步出来指证了。
“是的,范少公子最喜欢吃臭豆腐了。”此话方落,一群少女争前恐后的指天发誓,说确然如此。
看来女儿所说的那些还是真的,并非道听途说,皇后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sè,接着又问:“范少公子这个爱好还真独特,看来是个很有个xìng的年轻人,本宫觉得很是有趣,想问问他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一直揣着心事的范轻眉又没能及时插上话,十几个贵族小姐叽叽喳喳的将秦小虎对范轻骨所有的评价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甚至还有添枝加叶,丝毫不记得当时秦小虎曾经反复叮嘱过这些东西切莫外传。在她们看来,能够回答皇后的问题是无上的光荣,并且皇后已经问了,自己如果还藏私的话那就是仅次于欺君之罪的大罪了。
皇后默默的听着,起初还保持着看似慈祥的微笑,但到得后来,眉头却是在无意间越皱越紧。
千古奇冤,京城一夜。
……
……
范轻眉从皇宫出来时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从今天皇后的态度来看,根本没有半点要自己当什么太子妃的意思;而忧得则是哥哥今天虽未到场,却很成功的给皇后留下了深刻的极差的印象。一直躲在招待所没有回家的范小姐尚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是驸马的候选人,所以她很奇怪皇后为什么要问这些。
而此时的范轻骨正在城外的大营里暴跳如雷。
……
……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下属都控制不了。现在我们一半的部队盘踞在敌人的大营中不听本将军的调遣,还擅自做主,居然不通过本将就向皇上请功!这些都是你们的副将,现在就由你们这些人给我一个交代。”范轻骨恼怒至极,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下面的将领们尴尬的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做声。将军大人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将语气放缓了几分,问道:“好了,现在怎么办?谁能告诉我穆兰塔的军队在哪里?”
一些将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听将军大人的意思好像是要去追击敌军,这样做固然没有错,但现在我们就在京城之外,中间也没有敌军阻拦,怎么说也应该先进京城去向皇上报个到请个旨什么的吧?
“范将军,属下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大妥当吧?”一个将领拱手出列,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义。
“兵贵神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两个道理你们都懂吗?”范轻骨用鹰隼般锐利的眼光扫视着下面的诸将。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累世将门培养出的虎狼之气却也不可小视,如炬的目光震慑住了全场。
这也算在外?很多人都觉得范轻骨有些强词夺理,却没人敢于站出来挑战这位少年将军的权威。良久,方才有人期期艾艾的回答:“但是……范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敌人现在在哪里呀。”
范轻骨并没有理那个发问的人,而是很潇洒的走到地图前,上下打量了一阵之后看似随意的一指。
“根据本将军的判断,敌人就在这里,我们即刻出兵。”
……
……
这又是后来历史上的一个悬案,主要的争议有两点。
第一,为什么范轻骨执意不肯进入近在咫尺的京城,难道他有反心?
第二,难道范轻骨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无比准确的预测出了加纳多军队逃窜的方向。
多年以后懒洋洋的坐在京师大学堂窗前愉快的晒着太阳的秦小虎一边剔牙齿一边说:“其实这两个问题完全可以合并成一个问题……”
范轻骨没有反心,半点也没有,事实上他很满足自己富家公子的生活。但他假如回京的话,势必要遭到再一次的软禁,所以他宁死也不会进京。他也不是真的想追击穆兰塔,范将军作为一代名将还是很清楚自己于自己手下实力的,之所以选择那个方向完全因为那边的边境距离京城足够远路也难走些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遗憾的是穆兰塔选择撤退方向时考虑的角度居然与范轻骨不谋而合……够远、够难走、也就够安全。
……
……
现在范将军帐下的将领都知道了京城火夜穆兰塔大败亏输,甚至连主营都被他们这些人手下的副将占领,因此反对出征的声音也不是很强烈,毕竟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更何况现在他们要追击的是相当大的一条落水狗,假如真的追上了打败了还是很值得一吹的。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不被落水狗反咬一口的前提下。
为将者,谁不想青史留名?
范轻骨的一席话让许多将官的心里都蠢蠢yù动,尤其是一些青年才俊,此刻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跟着这位年少有为的大人一同前去建功立业。但部分老成持重的将领还是派了从人替自己入京述职,范将军很通达的允许了他们这样做,但特别交代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现在是谁在掌军,理由是为了迷惑敌人以达到奇兵之效。
“其实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怕范老公爵把他捉回家里去。”秦小虎的点评一针见血。
第四十二章 公主相亲一
各位小姐告退回府之后,乐祥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跪在皇后面前,先是行了一个大礼,接着用与自己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沉语调问:“母后,您还打算把我嫁给那个范轻骨吗?”
在得到关于范轻骨详实的第一手资料后,在宫廷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中成长起来的皇后娘娘敏锐的意识到那个家伙心理一定有障碍,并且还不轻。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能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何况女儿已经是被自己骄纵惯了的,又怎么去包容一个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男人呢?在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之后,皇后拉起公主,将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的摩挲着那一头漆黑的秀发,极尽温柔的说:“母后也不想把你往火坑里推,奈何那是你父皇金口玉言许下的呀。”
乐祥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抬起头问道:“那父皇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说找那个范轻骨进宫来,让你们两个见见。”
“母后,女儿不要见他,更不要嫁他。”乐祥的一双小拳头在皇后的腿上轻轻捶打着,睁大了那圆圆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皇后觉得那目光有些灼人,不自觉的避了开去,看着门口处那扇古朴厚重的屏风,语气颇有些深沉的说:“孩子,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何况现在你父皇正需要他们范家……此事再从长计议吧,你乖乖的,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让母后帮你想办法。”
每当乐祥想要什么东西但父皇不给的时候,皇后都会说一句母后帮你想办法。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心理乐开了花,乖巧的回答道:“嗯,乐祥会乖乖的,母后最疼乐祥了呢。”
……
……
秦小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皇后不是想让你做太子妃呀?”
“应该不是,反倒问了很多关于我哥哥的事情。”范轻眉心情大好,也没有理会秦小虎话中的揶揄之意,只是很随意的回答着。
“问他?”秦小虎皱起了眉头,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住脚问道:“圣上可有待嫁的公主?”
“有呀,乐祥公主,今天她也在。”
……
……
“陛下治国辛苦,臣妾亲手为您熬了碗参汤,请陛下服用。”御书房中,皇后端庄的立着,手中捧着一个jīng致的瓷碗,极尽温柔的说。
“梓童有心了。”李乾纲头也不抬,接过那jīng细的瓷盅,顺手放在一边,随即接着处理起案头那堆积如山的奏章。
一个时辰后……
李乾纲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打算起身活动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身体,却突然看见皇后仍然侍立在一旁,不由得疑惑的问道:“梓童?!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去休息?”
皇后半转过身以袖掩面,做哭泣状说:“臣妾见皇上这些rì子rì夜辛劳,忙得连人都消瘦了许多,深恨自己不能为陛下分忧,故而想多陪陛下一会儿。就算什么都帮不上,端个茶倒个水也是好的。”
“哎,梓童,你这是何苦呢?再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呀。端茶倒水那些自然有太监宫女去做。”李乾纲虽然君临天下,但在生活中还算是个好丈夫。他站起身拈了拈皇后的衣袖,又是温声说道:“更深露重,梓童的衣服似乎单薄了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朕再看几本奏折便就寝了。”
“臣妾不冷。”皇后口上如此说,双手却是紧紧的抱在了胸前,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接着又说:“国事妾身无能为力,家事就多帮陛下分担一些吧。”
李乾纲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亲手为皇后披上,细心的为她系好。“这样也好,对了,乐祥与范轻骨见面一事,就有劳梓童费心了。”
皇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马上盈盈下拜,“妾身领命。”
“此事不但是家事,更关乎国事,梓童切莫儿戏。”李乾纲郑重的说。
皇后沉吟了一下,“那妾身有个想法,可以说给陛下听听吗?”
“梓童请讲。”
“陛下,假如让两个孩子在皇宫中见面,臣妾怕范家的那个孩子会太紧张,不如在宫外选个地方见面,年轻人才能更放得开一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皇后的声音风轻云淡,看上去随意至极,殊不知这个想法她已经在心中酝酿了许久,只不过在找一个恰当的机会装作方才想到的提将出来,这样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李乾纲想了一下,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言之有理,就依梓童,不过见面时间一定要在最近,范家越早笼络住对我们越有利。”
……
……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范惟亮在屋子里钟摆一样走来走去,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捶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皇后传下旨意,三天后就要那个兔崽子去怡亲王府与公主见面,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死到哪里去了!”
“公爹,媳妇倒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立在一边的范夫人见老公爵实在着急,忍不住开口说。
范惟亮将拐杖拄定,人也不再来回乱走,望向自己的儿媳说:“办法?!你且说来听听。”
范夫人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轻声说:“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轻骨的父亲还在北边带兵,这么重要的事情,理应征询他的意见,您看能不能以这个为借口拖上两天?”
“妇人之见,真是妇人之见。”老公爵重重的拍了两下桌子。“陛下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克希,才急着要召轻骨做驸马,这个时候你搬出克希来,还嫌乱得不够是不是?”老公爵极少发怒,将范夫人吓得战战兢兢的不敢回话。他也觉得有些过火了,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说:“你终rì在府中伺候着,不晓得外面的事情,这倒也怪不得你。先下去吧,顺便叫人把秦小虎请来,就说老夫有话要和他说。”
……
……
大唐帝国的北方,何林元帅正带着数十万兵马rì以继夜的构筑防御工事。
至于何林元帅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坚固的工事固然可以挡住撤退回国的加纳多人,但如果他想,同样可以挡住大唐自己的士兵。
毕竟——壕沟是没有什么爱国心理的。
真要这样的话,大唐将有整整三分之一的疆土被dú lì出去。
但现在何林手中的兵力是整个大唐的三分之二,所以自然没什么人会愚蠢的去问一句,“何元帅,您是不是打算要造反?”
范轻骨的父亲范克希,四十三岁,正当盛年,官拜渤海将军,此刻就在何林手下效力。
……
……
秦小虎恭敬的立在范老公爵面前,执后辈的礼节向其请安。
“秦公子,坐,快坐。”范惟亮一边热情的招呼他坐下,一边吩咐仆人上茶。
秦小虎打了个哈哈说:“老爷子,在下听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范惟亮尴尬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身为公爵,此时对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些太过客气了,却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打着哈哈敷衍道:“常言说后生可畏,老夫敬重秦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
一盏香茶摆在了秦小虎的面前,“请公爵大人吩咐,在下必将效劳。”秦小虎收起了他一贯玩世不恭的嘴脸,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
“秦公子,你是聪明人,老夫老了,jīng力有些不济,所以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范惟亮微笑的拍了拍秦小虎的肩膀,又说:“你和轻骨是好兄弟,岷山关中你帮了他不少,这些老夫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眼下你的兄弟又遇到困难了,还得麻烦你……”说到这里,老公爵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秦小虎的表情。
秦小虎面sè不变,不住的点头示意自己在听,而脑袋中却是飞快的旋转着,在犹豫是不是将范轻骨的下落交代出来。见范惟亮停下来不再继续说,只能无奈的接口道:“不知范……公子遇到了什么困难,以在下的力量是不是能够帮得上他。”
“皇上下旨,要乐祥公主与轻骨见面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这句话完全在意料之中,秦小虎点点头,老实的回答道:“在下已有耳闻。”
“轻骨如今下落不明,又怎能与公主相见?秦公子你素负智计,一定要想个办法,将此事应付过去才好,老夫先在这里替轻骨谢过了。”说到这里老公爵就要颤颤巍巍的起身行礼,被秦小虎连忙按住。
“公爵大人不必客气,为了兄弟,秦小虎理应两肋插刀。”
范惟亮最后还是鞠了一躬,说:“如此,老夫合府上下,感恩戴德。”
“大人言重了,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回到住处之后,秦小虎吩咐说:“茹副官,你出城去,试着把范将军找回来。”两害相权,还是xìng命显得重要些。
第四十三章 公主相亲二
可惜事情往往不是想象中一样简单,当茹忆在野地中跋涉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城外留守的盟军时,却得知范将军已经出发去追击穆兰塔了,至于向哪个方向出发的,目的地何在,这些都属于军事机密,留守的士兵并不知情。
晚上,垂头丧气的茹忆无jīng打采的回来,带回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看来那个家伙这次死定了。”秦小虎皱着眉头说。屋内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提前为那年少陨落的范将军默哀。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秦小虎突然跳起身来喊道:“范小姐,范轻眉!”
“你想到办法了?”正在暗自垂泪的范轻眉抬起头,惊喜的问。
秦小虎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很遗憾还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哥哥喜欢黄花还是白花,好提前买一些准备给他扫墓时用。”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范轻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个枕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秦小虎英俊的面部。
很多年以后秦小虎还经常想起那石破天惊的一枕,深深的痛恨这个不懂得享受的世界,居然用石头来做枕头。
“你不希望你哥哥死吗?”秦小虎捂着颧骨,呲牙咧嘴,有些含糊不清的问。
“废话,当然不希望。”范家小姐余怒未息,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道。
“那你哥哥的生死,现在可就在你的手上了。”在范轻眉掷出第二个枕头之前,秦小虎及时喊到。
……
……
皇宫,乐祥公主正在皇后面前耍小xìng子。
“我不要去见什么范轻骨,母后,你是答应过乐祥的,我不要去。”
皇后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她已经发育得很成熟了,但在母亲的眼里却始终还是个孩子。“傻孩子,又不是要你嫁给他,单单见一面又有什么关系呢?听母后的,就见一面,怡亲王是你的亲叔叔,他会保护好你的,再说去你叔叔家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就见一面,以后的事情母后给你安排。”
“那……就见一面?”乐祥开始讨价还价。
“就见一面。”皇后慈爱的拍了拍乐祥公主的手,乐祥顺势将头伏在母亲的大腿上,皇宫后院里,难得的出现了温馨的场景。
……
……
皇后今年三十七岁,因为保养得好,风华未减,姿sè犹存,还别具一番成熟女xìng的妩媚与xìng*感。膝下无子,止有一女,便是乐祥公主。
身为金枝玉叶,又有个无比宠爱自己的母亲,乐祥公主的骄纵任xìng可想而知。而她的父亲李乾纲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皇后不说,他也会责无旁贷的将这件家事交给她去处理。
寝宫内,李乾纲独自一人躺在宽大的龙榻上,一时还不得入睡。脑海中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势力纠结在一起,越来越乱。他长叹了一声,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乐祥。
“范轻骨,朕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一代帝王自言自语到。
……
……
范轻骨依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上钦定为驸马的消息,此刻他正在兴高采烈的向着自己认定的方向急行军,并不是为了追上穆兰塔,只是想离那见鬼的京城越远越好。
而穆兰塔虽是败退,但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来他清楚大唐的宿将重兵现在都在北方,其他人哪里会有胆子来追击自己?二来即便出现个把初生牛犊,又怎么能猜到自己撤退的方向。于是他依然悠哉悠哉的走走停停,时不时还搞个篝火晚会来庆祝一下。
穆兰塔率领的是骑兵,而范轻骨手下则基本是步兵,二者的行军速度不可同rì而语,但乌龟和兔子赛跑的故事相信各位读者都有所耳闻。
于是很不幸的,两支根本没打算交战的部队不期而遇了。
……
……
“我?我能为哥哥做些什么呢?”范轻眉疑惑的问。
“女扮男装,替你哥哥去相亲。”秦小虎斩钉截铁的说,那强硬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范家兄妹的长相其实很像,但在身材上范轻骨比妹妹高那么一点,在胸前范轻眉比哥哥鼓那么不止一点。秦小虎的灵感来自一个叫做李宇chūn的歌手,正是因为她的横空出世,让秦小虎觉得木兰从军这件事从技术上来说是可行的。
人家从军十几年都没被发现,难道相亲时看上一眼就露馅了?按照大唐传统的民风,想来公主也不会初次见面就要求亲密的身体接触,理论上这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应该可以奏效。
从范府拿来了范轻骨的几件衣服,穿着这个世界上第一双高跟鞋(还是内增高)的范轻眉就开始刻苦训练了。
……
……
不可否认,范轻眉在扮男人这个技能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因为她的xìng格本来就有几分直爽大气,在适应了高跟鞋带来的困扰之后,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大家公子的风范,将秦小虎、茹忆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看见他们惊讶的表情,范轻眉忍不住嫣然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立刻浮现在脸上。
“停。”秦小虎大导演一般做了个cut的手势。“范小姐,你记住,千万不能笑,你哥哥是没有酒窝的。”
范轻眉很敬业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排练。起初她是为了救哥哥一命,后来则觉得当演员其实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慢慢的就投入其中。
看着看着,秦小虎又皱起了眉头。
……
……
胸,胸怎么办!公爵家的大小姐营养摄入实在是太好了,导致她有着根本无法遮掩的傲人胸部,虽然穿着男装,仍然有一种呼之yù出的感觉……平时秦小虎对范小姐这个优点暗地里倒是很赞赏的,但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xìng,此刻,原本的优点就变成了一个极大的破绽,甚至关乎到身家xìng命。
范轻眉注意到了秦小虎的表情,停了下来,问:“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秦小虎苦笑,“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你怎么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范轻眉很奇怪。
“范小姐,不是你演技的问题,而是硬伤,无法改变的硬伤,任你怎么训练也弥补不了的。”秦小虎唉声叹气,那神情倒不似作伪,表现得十分惋惜。
“那是什么硬伤呢?”一旁的茹忆问。
“是……是……”秦小虎yù言又止。
“快说嘛。”范轻眉也对秦小虎吞吞吐吐的态度很不满意,开口催促到。
秦小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范轻眉的胸前,范轻眉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立刻明白了,登时满脸飞红。
“你们继续排练,我出去静一静,想想办法。”秦小虎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
……
秦小虎前世的世界上,有五花八门的丰胸秘籍,但将胸变小的似乎还真的没有。更何况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就算有,秦小虎也是绝不会留心的。
范小姐呀,你为什么发育得那么好?
一向足智多谋的秦小虎此刻就算挠破了头皮,也无计可施。
老尼伯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
……
……
尼伯很高兴,他的货物毫发无损的抵达了京城,加上之前用木材换取穆兰塔的宝贝之后,从前名不见经传的赞加小商人尼伯现在已经赫然是商队中实力最强的人物之一。他在兴奋之余,并没有注意秦小虎的脸sè,直接便走上前去拉他。“来,秦公子,别在这里发呆了。走,我们去喝酒,老哥哥请客。”
“尼伯,你自己去吧,我没有心情。”秦小虎拨开尼伯的手,脸上依旧愁眉不展。
这家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赚到了这么多钱,他应该像自己一样满面chūn风才对呀,怎会如此的愁眉不展?尼伯本着为朋友更为自己的利润负责的态度问道:“秦公子,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说出来,让你最忠实的朋友听一听,我们赞加人有句谚语——twoheadsarebetterthanone。”
“尼伯,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女人的胸部变小?”秦小虎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是期望这个赞加人能有办法,无非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尼伯一愣,心想这个秦小虎真的非常人也,居然口味如此的与众不同。“这个,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我们赞加人有很多女*奴隶,有些女主人为了防止她们过分火辣的身材引起自己丈夫的注意,就会用布条紧束住她们的胸部,使其看起来显得扁平。”
这倒还真是个办法。“多谢了,尼伯。”秦小虎一跃而起,向房间里跑去。
“哎,秦公子,那只是穿着衣服显不出来,你要是真的办事的话,难道……不还是一样?”尼伯望着秦小虎的背影喊到。
“老子不是处男,用不着你教。”秦小虎已经跑远了,声音远远的传来,竟是无比的坦然,与大唐内向保守的传统大相径庭。
“嘿,还不是处男?你才多大?”尼伯看着秦小虎的背影,自言自语到。
第四十四章 公主相亲三
紫檀面对着赤*裸上身的范轻眉,不禁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姐姐,你这么盯着人家看做什么呀,还不快帮我?”虽然面对的同样是女人,但范轻眉还是免不了羞涩,想用手捂住那胸前的娇羞,却苦于手掌实在太小,无论怎么掩都不可避免的chūn*光外泄。
“好,好。”紫檀拿起一长条白布,稍一犹豫,还是不得不将手拿着白布按在了范轻眉的两rǔ之间。
范家小姐的胸部过于雄伟,两rǔ紧紧的挤在一起,之间的空隙极小,紫檀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rǔ*房,范轻眉顿时脸上一阵发烧,自己那私密的部位自从发育了之后就从未被人看过碰过,此时竟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胸前油然升起,口中不禁低低的“啊”了一声。
其实紫檀也很害羞,听见范小姐的吟哦,她连忙放开手,轻声问道:“小姐,没事吧?”
范轻眉不自觉的发出声音之后,羞意更甚,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方才回答道:“没事,你继续吧。”
紫檀看了她一眼,又拿起白布在范轻眉胸前紧紧缠绕起来,范小姐感到一阵胸闷,但还是咬牙忍受着。紫檀见她脸sè不好,连忙关心的询问道:“范小姐,你是不是有些难受呀?”
“没事,姐姐你继续。”范轻眉咬着牙说。
紫檀看着范轻眉痛苦的神sè,手下的力道不由得减弱了几分……
秦小虎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很无聊的说道:“你们现在知道胸大的坏处了吧,包扎起来都这么麻烦。”这句话说得很是无礼,茹忆强忍着笑意没有作声。
……
……
“怎么还这么大?”看着走出来的范轻眉,秦小虎惊呼到。
“这,这又不是我的错。”范轻眉本来就有些喘不上来气,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听见秦小虎的埋怨更是觉得委屈,小嘴一撇,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不怪你,这事真不怪你,怪我成了吧。”秦小虎连忙安慰到。范轻眉“噗嗤”一笑,又觉得胸口难受,弯下腰咳了两声。秦小虎看见她这个动作,顿时眼睛一亮,忙说:“不错,这个感觉不错,保持住这个姿势。”接着他又绕着范轻眉转了两圈,从各个角度寻找有没有破绽,之后方才高兴的说:“很好,就是这个感觉。”
范轻眉腰弯了半天,已经累得不行,问:“我可以起来了吗?”
“起来吧。”秦小虎回答。范轻眉方一直起腰,胸前又是鼓囊囊的一大团。秦小虎只能郑重的告诫道:“范小姐,你见乐祥公主的时候,注意多弯腰,千万不要挺得太直。”
“但一直弯腰也不成呀,总要直起来的,范将军又不是驼背。”茹忆说。
秦小虎叼起了一根牙签,凝眉思索着。“别急,我们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当晚,秦小虎派人给范老公爵带了口信,“一切已安排妥当,请您放心。”
……
……
三天后,怡亲王府的管家跑到范府,请范少公子过府一叙。
消息被送到秦小虎这边,众人一商议,既然不是皇宫大内的旨意,而是王府半正式的邀请,那么自己这边就可以多带几个人去保护范轻眉免得她到时候露馅。
随行人员名单如下:秦小虎、茹忆、紫檀。
王府的正门大开着,怡亲王家的大公子站在门前替父亲迎接贵客。一见到范轻眉一行,他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拉住范轻眉的手,开始聊起天气,语气十分的热络。“轻骨呀,前一段听说你病了,我这里一直忙,没顾得上去看你,现在身子可大好了?奇怪,你生完病之后,手怎么比以前嫩滑了许多?”
范轻眉连忙抽回自己白嫩的小手,“有劳王子挂念,小弟现在已经痊愈了。”
秦小虎生怕露馅,忙上前说:“小王爷,范少公子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在这里吹风的好。”
“对、对,是愚兄大意了。来,我们一起进去。”小王爷边说边打算再去拉范轻眉的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小虎……”范轻眉顺势一指,避开了小王爷的手。
“秦小虎,就是那位在岷山关下单挑加纳多勇士的那位吧?快请,里面请。”小王爷热情的招呼着。
秦小虎拱手为礼,一行人走入王府。范轻眉轻摇折扇走在最前面,那扇面出奇的大,能遮住她整个前胸,秦小虎和茹忆一左一右从侧面挡住范轻眉防止她走光。
怡亲王在大厅里等着,见他们进来,远远的迎到门口,“来来来,范少公子快请进。”范轻眉方要敛衽为礼,听得秦小虎咳了一声,立即醒悟,整理衣襟便要下跪。还没等跪下,怡亲王就连忙上前搀扶,“范少公子无须多礼,请进,请进。”范轻眉也没有过分礼让,鞠了个躬后随着怡亲王一起步入大厅。
众人尚未坐定,就听得门外大声喊道:“乐祥公主驾到。”怡亲王又是连忙起身,带领大家一起出去迎接。
……
……
乐祥公主和怡亲王彼此谦让了一番之后,还是由怡亲王坐在当中的主位上,公主坐在右手第一位,左手边则是范轻眉,秦小虎等三人侍立在她的身后。
“秦公子,你也坐嘛。”对于少年英雄,尤其是皇帝亲自召见过的少年英雄,王爷还是很器重的。秦小虎连摆手说不,王爷您别客气,俺站一会儿就成。怡亲王也没有勉强,由得秦小虎去了。
乐祥公主虽然很主观的不喜欢范轻骨,但出于好奇还是偷看了他几眼。只见对面的公子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直规规矩矩的上身前倾,以一副聆听的姿势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一点都不像传说中一样风流好sè。屏风后的皇后娘娘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其实不错,除了手中的那把扇子确实有些大得奇怪。
“公主,范少公子,你们年轻人之间应该多聊聊。”怡亲王见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主动出来调节。这个时候本应该男孩子表现得主动一些,但范轻眉明显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依旧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秦小虎从后面很隐蔽的碰了她一下。
“哦,公主,在下有礼了。”范轻眉站起身来,深深的向公主鞠了一躬。
乐祥连忙还礼,范轻眉又向怡亲王鞠了一躬,“王爷,在下有礼了。”
怡亲王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范轻眉又转向怡亲王的大公子,“小王爷,在下有礼了。”
……
……
范轻眉一连鞠了十几个躬,之后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好感,包括暗处的皇后。其实她心里很紧张,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刚才她脑中只记得秦小虎告诫自己的那句话。
“当你必须站起来的时候,你就鞠躬,不停的鞠躬,这样胸前才不会暴露。”
这时乐祥公主开口了,“范少公子,听说你喜欢吃臭豆腐?”
皇后娘娘听得暗暗摇头,心想自己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这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披露别人的**嘛,而且这**听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罪名,但总也不大光彩。
范轻眉很得体的回答说:“蒙公主下问,此乃谣言,在下从来不吃臭豆腐。”
也是,这么干净体面的一位公子怎么会爱吃那种臭烘烘的东西呢?怡亲王哈哈一笑说:“这些必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对范少公子的污蔑中伤,公主大可不必当真。”
范轻眉刚想对怡亲王报以一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酒窝,连忙忍住了。一本正经的说:“谣言止于智者,王爷睿智。”
“真的呀,那太好了。”乐祥公主喜笑颜开,“那你喜欢听二泉映月吗?”
关于这些问题秦小虎早就为范轻眉准备好了答案,所以此刻她对答如流,“二泉映月是我们传统的国粹,但曲调有些过于悲伤消沉,在下虽然听过,但认为我们年轻人更应该多听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是呀是呀,我喜欢听摇滚,你呢?”乐祥高兴的拍着手说。
范轻眉一时语塞,这个问题经纪人并没有给她设计答案,只能勉强应付道:“摇滚也很不错呀,节奏感很强,很适合年轻人。”
皇后见自己的女儿问的问题始终纠结于一些小事,很是不得要领,不禁暗暗摇头,接着抬手招来了身边的一名女官,对她耳语了几句。女官点点头,从屏风后走出,立在公主的后面,待范轻眉回答完关于摇滚音乐的看法之后,很适时的插口说:“范少公子,请问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点也没有突兀之感。
“您请问。”
女官颔首,问道:“请问范少公子,您的短期人生规划是什么?”
秦小虎一惊,高手出现了。
第四十五章 公主相亲四
既然对方的高手已经出场了,那自己这边自然也要用高手来应付才对。“这位姐姐,我们范少公子不过是应邀到王爷府上做客,恰好公主也在,不过年轻人在一起随便坐一坐而已,放松就好,那么大家是不是应该聊点轻松愉快的话题呢?而您方才的这个问题,不像是聊天,倒像是在面试,未免太过严肃刻板,与此情此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吧?”秦小虎从后面走上一步,横身拦在女官与范轻眉之间,很有礼貌的笑着说到,虽然语气不算是咄咄逼人,甚至还很和善,但却字字都占在理上。
女官为之一结,人家说得没错,这可不就是面试嘛,还是皇后亲自对未来女婿所做的面试。不过既然没有挑明,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说的很有道理。果真人不可貌相,原来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是个高手,一定要小心应对。在足够重视敌人之后,女官又细细的观察起来,见他样貌普通至极,一双眸子虽然不大,但却充满着狡黠灵动,给人种老jiān巨猾的感觉。人虽然立在范少公子身后,但态度却绝不自卑,表现得落落大方,而辞锋尤健,丝毫没有征询别人意见的举措,想来应该是范少公子的朋友而不是随从。
要想完成对范公子的面试,看样子必须得先过面前的年轻人这关。她敛衽一礼,随即抬起头问道:“这位公子说的是,是在下失礼了,不知您如何称呼?”
“劳您下问,在下秦小虎。”
……
……
“秦小虎?!”皇后皱起了眉头,她对军国大事不是很热衷,但也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用目光询问了一下身边侍从。
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道:“启禀娘娘,应该就是在岷山关和范少公子一起浴血奋战的那个秦小虎,据说单挑打败了加纳多军中的第一勇士,陛下还接见过他。”
“哦。”皇后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孩子倒可以称得上是智勇双全了,只怕今天有些难以对付……
……
……
“原来是秦公子,失敬失敬。”女官显然也听过这位后起之秀的名字,接着又是敛衽为礼,立马转移了话题,“公主一直对岷山关一役很有兴趣,恰好秦公子也在,不知两位公子能不能讲讲当时的情形呢?”
范轻眉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秦小虎,岷山关一役,她虽然也听哥哥和秦小虎提起过,但并没有亲自参加,并且两人的描述都以表彰自己的丰功伟绩为主,实在谈不上客观,所以让她来讲述实在有些勉为其难。而这个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皇后的眼睛,她敏锐的发现了其中必然有些问题。就在秦小虎口沫横飞的渲染岷山关一战中范将军如何英勇如何智慧的时候,皇后命宫女拿来了公爵府的全部档案,吩咐道:“去,按照这份档案套那个范少公子的话,哀家觉得这家伙与传说中的范轻骨太不像了。纵使传言有误,也不至于相差如此悬殊吧?嗯,不用理会那个秦小虎的阻拦……想必他要是足够聪明的话,也不会阻拦。总之,你就问你的就好。”
“是,娘娘。”宫女手捧着那厚重的档案袋恭敬的走了出去。
……
……
接下来的时间是闲聊,真正的闲聊。那位女官立在范轻眉的面前,手持一本发黄的档案,毫不避讳的进行提问。
“范少公子,令尊身体还好吧,今年他应该是四十几岁来着?”
听到别人问自己的父亲,范轻眉恭敬的站了起来,正sè回答道:“家父今年四十有三,身子硬朗,劳您挂念。”
“令堂也好吗?多大年纪来着?”
范轻眉连忙又站起身来,“家母四十整,身子也还好,劳您惦记。”
“令妹该是妙龄了吧,可有意中人了?”
范轻眉坐在那里,脸上一红,轻声回答道:“家妹年已二九,尚无。”
皇后发现范轻眉脸红了,不禁暗自微笑,心想这孩子还真是纯洁呀,听到了意中人的字样都会脸红,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如果能成好事的话,该是乐祥的福气。
……
……
厅中,盘问还在继续。
“范少公子,贵府的花园内好像有几棵大树对吧?”
范轻眉现在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毕竟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呀,三棵,两棵杨树,一棵枣树,小时候我和哥哥还经常爬上去玩呢……”范小姐突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怡亲王见范轻眉神sè有异,略一思索便想当然的出来打圆场。“没关系的,小孩子贪玩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只可惜你哥哥,非要皈依佛门,看来你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要全落在你范二少的身上了。”
“是呀是呀。”范轻眉装模做样的跟着王爷一起叹息道:“家兄皈依之后,竟是许久没有音信,在下甚是想念。”
秦小虎长吁了一口气,将那颗悬着的心轻轻的放了下来,好在范轻骨还有个大哥。
……
……
乐祥公主对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越来越满意,一颗小小的芳心此刻已是chūn意荡漾。平rì里大大咧咧我行我素的公主现在的表现却相当的淑女,话不大声说、气不大声喘,甚至还对给自己倒茶的婢女破天荒的说了一声谢谢,听得站在她身后的宫女小茹脊背上一阵发麻。又是聊了聊天气人情,秦小虎觉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在没露出马脚之前最好见好就收。出言提醒道:“范少公子,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
“哦,是呀,天快黑了,公主金枝玉叶也应该早些回宫才是。”范轻眉站起身来对怡亲王说。
“不忙不忙,寒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请公主和范少公子在此用膳如何?”怡亲王拿出主人的姿态挽留着。
公主故作腼腆的低下头去,身后的女官代为回答:“怡亲王厚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皇后交代,要公主早些回宫呢。”
范轻眉也连声说:“在下也不敢叨扰王爷。”
怡亲王并没有再坚持,将他们一直送出大门外,各自告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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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轿内,皇后问自己的女儿,“女儿,你对范家公子的感觉怎么样呀?”
“娘……”乐祥公主满脸红晕,娇嗔着扑到母亲的怀里,将一张俏脸深深埋住。
……
……
招待所中,卸掉了浑身装备的范轻眉一身轻松,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秦小虎,相亲我替哥哥相了,大婚时怎么办?”
“大婚?范小姐,看来你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自信哦。”秦小虎兴致勃勃的吸着香烟,根本没把范轻眉的问题当一回事儿,他觉得只要今天的相亲蒙混过关了,以后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不受这件事情的困扰。
范轻眉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秦小虎的意思,不禁有些羞涩。“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万一乐祥公主真的看走眼了呢?”
“不要紧,皇室大婚,是要准备好久的,那时你哥哥早就回来了。”熟知大唐皇室习俗的茹忆在一边解释到。
“哦,那还好。”范轻眉点点头,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
……
李乾纲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居然真的看上了范轻骨,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大问题。第一是可以用联姻的方式将范家紧紧的笼络在自己周围,第二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
谁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起码当今的天子夫妇就很愁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因为乐祥实在是太刁蛮太任xìng了,虽然一直养在深宫,但也没能阻止她恶名在外。不止京城,凡大唐的治下,但有井水处,皆有乐祥之名,当然不是什么太好的名声。这也就罢了,作为天子的女儿,哪能没有点缺点呢,但这丫头眼光实在是太高,等闲人压根就瞧不上。还好,看来范家二少的表现是相当不错的。
皇后看着自己的丈夫喜笑颜开,自己也从心底为女儿高兴,常言道打铁趁热,于是她款款的递上了一盏香茶,问道:“陛下,那您看乐祥的婚事,什么时候举办比较好呢?”
“这个……梓童,方才光说乐祥了,你觉得那个范轻骨对咱们的女儿印象怎么样?”看来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全的,起码还知道问一下男方当事人的态度。
皇后一愣,随即回答道:“这个臣妾倒还真没注意,但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乐祥就算再刁蛮任xìng,但作为公主——谁敢不娶?就算范轻骨本身不想娶,但为了家族地位的稳固,皇后相信他的爷爷和父亲一定会联合起来亲手将这位少公子推到联姻的前线上去,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绑进洞房,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拜了天地就好。
李乾纲明白皇后的想法,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嗯,至于婚事,一些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过要一切从简,越快越好。范克希在军中很有威望,他如果坚定的站在朕这边,何林多半不敢乱来。”
“臣妾明白,请陛下放心。”
第四十六章 被迫回府
赛季末,又响起了无数离去的脚步,今天,请让我对弗格森爵爷鞠上一躬。
范惟亮派出的信使正骑着快马向北方一路狂奔,打算将范轻骨即将成为驸马的消息告诉范克希。大唐北方的原野上,那一骑快马承载了范老公爵太多的希望。
也不知秦小虎用的什么法子,成功的瞒天过海,据皇宫中的内线说还让乐祥公主芳心暗许。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连皇后娘娘也对其青眼有加,给予那个年轻人很高的评价。这个秦小虎从哪里找到一个与范轻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范老公爵思考着,莫非,范轻骨本来就在京城之中,一直和秦小虎在一起,只不过没有回家?
范惟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范轻骨是逃离了家门,但当时京城外并不太平,穆兰塔的军队风头正劲、虎视眈眈,将京城团团包围,而自己的孙子还正是他们的死敌。也许这小子压根就没出京,而是一直在京城内厮混。反正他朋友也多,手头也宽裕,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京畿繁华之地夜夜笙歌、挥金如土,岂不是比整天窝在家中面对两个老太太没完没了的唠叨要快意得多?
但是他为什么不回家也不报个平安呢?先前是因为怕相亲,但如今和公主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下来了,谁还会让他去相亲?多半是因为离家出走后不好意思回来而已。
想到这里老公爵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叫过来一个家丁,沉吟了一下后说:“你去秦公子那里,就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请他转告我范家的那位不肖子孙,让他马上滚回家。”
“是,老爷。”家丁转身yù行。
“等等,顺便再多说一句,嗯,就说回府之后,他的妈妈和nǎinǎi不会再烦他,也不会再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一切有老夫替他做主。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老爷。”
“嗯。”范惟亮点点头,又补充道:“注意你的语气措辞,既要显得成竹在胸,也不能盛气凌人,毕竟秦公子对我们范家还是有恩的……去吧。”
“是,老爷。”要说的话实在太多,家丁在口中不断的默念着生怕忘记,嘟嘟囔囔的走出了范府的大门。
门外两个正在晒太阳的闲汉看着那个家丁,觉得有些稀奇,其中一个问道:“大哥,我听说他们范府的仆役不是个个都有身份有地位而且还有钱的很吗?怎么还是不住的在发牢sāo?”
另一个闲汉从腋窝下掏出一只肥肥的虱子,随手将其捏死。“那谁知道?不过越是有钱人越不容易得到满足,还不如我们每天晒晒太阳睡睡觉过得舒坦。”
“大哥,您真有境界。”先前说话的家伙一脸崇拜的望着对方,那眼神火辣而又热切,仿佛马上就要迸出颗颗红心……
“哪里,哪里。愚兄还差得远呢。”闲汉难得被人崇拜了一回,说话也变得有些之乎者也,酸腐得很。
家丁低着头快步走着,将二人说的话听了个真切,却是生怕忘记了老公爵吩咐自己的那些话,自是无心理会二人的胡说八道与互相吹捧,摇着头继续向前走去,幅度也不敢过大。不久,身形便消失在拐角处,口中一直念叨个不停。
……
……
范惟亮派来的这个家丁很是伶牙俐齿,再加上勤奋的背了一路,几近完美的表达出了老公爵的意思。委婉的点出了范家的那个不肖子孙现在正和秦小虎在一起,此乃不争的事实。请他以大局为重、社稷为重、天下为重,扣上了一顶顶巨大得有些难以承受的帽子。最后又入情入理的恳求说请秦公子为我们范家想一想,为两个可怜巴巴倚门以待的老太太想一想,也为我们范家那不肖子孙本人想一想,为什么有家不回而要在外面受苦呢?秦小虎唯唯诺诺的听着,根本找不到任何话语予以反驳。
待家丁走后,团团坐着的众人都目瞪口呆。范轻眉从屏风后面冲出来,看上去气愤至极,疾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秦小虎耸了耸肩膀,撇着嘴说:“我也不知道,这里应该没有人会说出去,大概是你在街上闲逛时被你府里的人看见了吧。”
“不可能,回京城之后我就没怎么上过街。”范轻眉大声说。
“没怎么上过还是上过,你买零食买首饰的时候,一定不小心暴露了,然后你家里人尾随你来到这里,可能还要告我窝藏幼女呢?我好冤枉呀!”秦小虎一脸无辜的说。
“你才是幼女!”
“第一,我不是幼女;第二,我从来就没是过幼女;第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熟了应该可以嫁人了?”秦小虎迅速将头一低,躲过了一个枕头。“别闹了,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范轻眉一转身,噘起嘴将自己苗条的背影对着秦小虎,“反正我不回去,爱怎么办怎么办。”
……
……
范轻眉不想回家,家里的生活枯燥而无聊,还有太多的条条框框。虽然范老公爵承诺了会帮她抵制妈妈和nǎinǎi的唠叨以及一些半强迫式的做法,但范家小姐已经十八岁了,在范府也生活了十八年,还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家里——nǎinǎi说的算。
更重要的是,范府没有秦小虎。
现在秦小虎正在口沫横飞分析,“老公爵的话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必然是已经有了证据而不是胡乱猜测,所以,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坦白从宽。范小姐,我劝你还是主动回家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也免得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善良的人们。假如惊动了官府的话……那就不好了。”一旁的茹忆与徐塞眼巴巴的听着,不住没命的点着头。
“这就是你的主意?”范轻眉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问。
秦小虎点点头,“嗯,怎么了?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
范轻眉摇了摇头,她本来就不是以智力见长,又囿于年龄和阅历,实在没有什么太高明的办法。
“那就听话,乖乖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秦小虎想了想又说:“我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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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范府,秦小虎满面chūn风的向范惟亮拱手说:“老公爵吉祥,托您洪福,您的家人被我找到了,特意给您送了回来。”范惟亮向秦小虎身后一看,确实有个年轻人很不情愿的立在那里,老眼昏花的他在苍茫的暮sè下并没有看清那个人其实是自己的孙女范轻眉。
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就是这个秦小虎藏匿了我们范家的不肖子孙。但不管怎么样,人还是送回来了,也没必要和这位公子太多计较。公爵大人同样微笑着向秦小虎拱手道:“多谢多谢,秦公子的能力还真是非凡呀,这么快就能在偌大的京城里找到一个人。有劳阁下了,请里面坐。”
秦小虎见范惟亮的话中有刺,生怕范轻眉受到责骂,一心想留下来保护她,起码拖得一刻是一刻,也许明天老人家的火气就淡了呢。于是虽明知老公爵无意留客,还是很不识趣的抬脚就往里走,边走边说:“在下寻人寻了足足半rì,还真是有些渴了,正好讨老公爵口茶吃。也顺便聊一聊天下大势,我辈如何鼎足三分。”
老公爵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重复了一遍,“鼎足三分?!”
秦小虎自知说错了话,怎么一高兴把刘备三顾茅庐时诸葛亮的说辞搬出来了,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大人,我说的是一个地方戏里面的台词,您可能是没有听过,不必深究。”
范惟亮本也无意深究,笑道:“好、好。”见秦小虎已经走到里面去了,看样子也只能留他喝茶。心想家丑不可外扬,又转身对家丁说:“把这个不孝的家伙带下去,明天再和他算账。嗯,先别告诉他的nǎinǎi和妈妈了,让他好好休息一夜。”
范轻眉被带了下去,回到自己的闺房。
“秦公子,里面请。”
“老公爵先请。”
……
……
第二天早上,范惟亮起床后揉着自己的脖颈在心中不停的抱怨,那位秦公子怎么如此的不晓事理不知轻重,自己多次暗示他该告辞了就是装作听不懂,害得堂堂的公爵大人陪一个毛头小子聊了大半夜的天气,以至于自己都没有腾出时间来教育那个不肖的孙子,只得今天再说了。好在来rì方长,也不差那一天半天的。
但半个时辰后老公爵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还是应该本着今rì事今rì毕的原则。当范惟亮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在堂上正襟危坐准备审判自己的孙子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小霸王又不见了。
范轻骨的卧房中,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回来住过一样。
老公爵起初不信,直到家丁带着他亲眼见到之后方才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心想难怪昨夜秦公子要缠着自己说话说那么久,原来是要给他的兄弟创造再次逃跑的机会呀。
第四十七章 布衣薛念远
北方,何林元帅正听着下属关于京城局势的报告与分析。穆兰塔的败退并不奇怪,加纳多人本就不擅攻打坚城,再加上又缺乏智谋,因此他们的失败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尽在何元帅的意料之中。而唯一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那个范轻骨即将成为驸马的消息。元帅大人听完汇报之后不动声sè,只是挥挥手让斥候下去,随即一个人开始沉思,不过他的思考很快就被打断了。
“元帅大人,有人要见您。”
何林抬起头来,直视着方才进来的亲兵,沉声问道:“什么人?怎么连名字都没有吗?”语气中有些许的不耐烦,毕竟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想要求见怎么也应该递上一张名帖,再不济总是要将名字告诉亲兵才是。
“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很瘦弱,有点像咱们的军师。名字他不肯说,说是要当面向您汇报。”
“不见,你下去吧。”何元帅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他是相当的反感,如果整rì驴也见马也见的话,自己又哪里有时间工作,哪里有时间造反?
“是,大人。”士兵口中答应着,却是没有立刻下去,犹豫着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林最看不惯下属这个样子,皱起了眉毛沉声说:“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说完了下去,别吞吞吐吐的。”
“大人,那人拿了一张字条给小人,说是大人要是不见的话,将这张字条给您,您是必会见的。”
“不就是张名帖嘛,怎么不早说?拿上来吧。”名帖是大唐上流社会通用的介绍自己的工具,其作用类似秦小虎穿越前那个世界上的名片。但名片谁都可以拥有,就算印上个联合国秘书长想必也不会有人狗拿耗子般来找麻烦。而名帖不是谁想印就可以印的,爵位、官职、声望,必须满足其中至少一个条件才能有印名帖的资格。因此单单凭一张名帖,何林便觉得外面的人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商贩草民,见上一面料也无妨。
“大人,不是名帖。”士兵边说边走上前去,将手中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展开,恭敬的放在元帅大人面前。何林拿过灯盏凝神细看,却见那字条上不但脏兮兮的,而且满是汗渍,正中间还有鹌鹑蛋大小的一块油污,假如仔细闻的话,尚可闻到孜然羊肉的气味,很明显是在餐桌上草草写就的。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字条的内容。
“白身薛念远拜见何林兄。”一共十个字,写得倒是龙飞凤舞,但内容却是让拿着字条的士兵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家伙真的是疯了,居然对元帅大人如此没有礼貌,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轻信他人,不事先拿出来看一眼,不断的祈祷着何元帅千万不要迁怒自己。
何林怒极反笑,嘿嘿了两声后说:“将布衣的身份看得如此高贵,一定是个文化人,本帅倒不能被他看轻了……去,把咱们自己的文化人儿也给找来。”
士兵如蒙大赦,连忙抱拳回答道:“是,大人。”说完便忙不迭的跑了。
……
……
一刻钟后,一颗鬼鬼祟祟的头颅伸入了何林的营帐。“大人,您找我?”
何林气度雍容的点了点头说:“沈军师,你来,这有个文化人写了个字条给本帅,劳您帮回复一下。”
“是,大人。”沈万才走上前去,拿起字条高声吟哦起来,“白身,薛念远,拜见,何林兄……”断句断得抑扬顿挫,显得很是自信。念完之后接着将字条翻了过去,背面却是一片空白。他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大人,这便完了?”
“对,完了。”
沈万才有些沮丧,他本以为会是一篇气势恢宏的长篇大论,自己便可以洋洋洒洒倚马千言予以还击,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字,让自己回复还真是杀猪用了牛刀。但元帅大人的命令他是不敢不从的,还是恭敬的问:“大人,请问在下该如何回复?”
何林怪眼一翻,“本帅找你来就是要你给他回复的,怎么反而问我?”
沈万才见何林发怒,有些狼狈,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在下的意思是问问您的打算,是见他还是不见他。”
“废话,当然不见!难道阿猫阿狗都要见!”
沈万才提起笔,略一沉思,笔走龙蛇写了十几个大字——持三字帖,见一品官,白身尚敢称兄弟?写完之后恭声问道:“元帅大人,这样写成吗?”
何林根本不屑一顾,懒洋洋的回答道:“你看着行就行,此等小事何须问我?”
“是,元帅。”沈万才回答之后,正想将写好的纸条交给卫兵,却又被何林叫住。
“等一下,把它给我。”何林手端酒杯大喇喇的说。沈万才恭敬的双手递将过去,何元帅一把夺过,在纸条上淅淅沥沥的洒上了几滴酒。
……
……
士兵将沈万才写好,又被何林jīng心加工过的那张纸条仔细叠好,拿在手中出去了。沈军师见元帅大人没有其他吩咐,将文房四宝仔细的收将起来,正想告退,方才的士兵却又回来了。他连忙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什么薛念远是不是已经知难而退?”
“没有,他在后面又写了几个字,托小人送进来给元帅过目。”
沈万才将纸条接过,展开一看,在自己的那句话后面,多出了一行字——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布衣也可傲王侯。上下两句连在一起,竟是一副绝对,而且不知怎的字条上面还隐隐有酒香。沈先生一时间冷汗涔涔如雨而下,心想这个薛念远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的气度与才华,真是不容小视呀。
见自己的军师许久没有说话,何林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沈军师,那人又说什么?可是已经被你打发走了?”
沈万才抬起眼,有些尴尬的回答:“没走,在下觉得,大人还是见一下这位薛……先生比较好。”
何林皱起了眉,他深知自己的这位军师虽然没什么优点,但平rì里却自视甚高,甚少服人,此时看他神sè却是对这个叫薛念远的家伙如此推崇,想来此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元帅大人又思考了两秒钟,然后沉声说:“让他进来。”
军士应诺,正要出去时,却被沈万才拉住,在他耳边叮嘱道:“请,一定要请,态度恭敬一些,明白吗?”
“军师放心,小人理会得。”
不一会儿,军士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儒生走将进来,向元帅请安。
……
……
赞加联邦的大部队终于到达了大唐京城,让他们很不高兴的是,大量的古玩字画已经先他们一步涌入了大唐市场,现在这类物品的价格已经被压的极低,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蝙蝠作为主帅,自然责无旁贷的找到了巴德,质问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将军大人。”满脸无辜的巴德摊开双手,“是您下的军令,要我们做先锋部队的呀。而我作为您忠实的属下,只不过是贯彻了您的命令而已呀。”
愤怒的蝙蝠无话可说,但他马上意识到就以巴德这种比马铃薯优秀不了多少的头脑,是绝对不可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的。他沉下脸,声音沙哑的问道:“说吧,谁教你这么做的?”
“那个大唐人,秦小虎。”
巴德很干脆的回答了蝙蝠的问题,反正秦小虎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还不如老实交代争取一个主动。对于这个态度蝙蝠还是很满意的,拍了拍巴德的肩膀说:“那就劳您将他带过来……不,还是带本将军去,我要亲自拜访他。”
当蝙蝠和巴德来到秦小虎所住的招待所时,只听得一片嘈杂。范惟亮洪钟般的声音在院子上方响起,笼罩了方圆半公里的天空。
“秦公子,你还是得帮帮老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又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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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虎听得如堕云里雾里,心想难道不知轻重的范轻眉又离家出走了?看来她昨天肯乖乖的和自己回去无非是为了帮我洗脱拐卖幼女的罪名,不由得对那位大小姐产生了一丝感激。余光一瞥,正看见巴德带着蝙蝠进来。看着雷霆大怒的公爵大人,他暗叹这两个家伙来得真是恰到好处,连忙愉快的打起了招呼,将二人拉到范惟亮面前,很客气的说道:“来、范老公爵,我给您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赞加联邦联军总司令蝙蝠大人。”
这显赫的名头让范惟亮不得不先把自己的家事先放到一边,拱手为礼。
“蝙蝠将军,这位是我大唐三朝元老、累世公卿,范惟亮公爵。”秦小虎很郑重的介绍到。
“公爵大人好,在下有礼了。”蝙蝠自然也不敢怠慢。
见老公爵恢复了常态,秦小虎顿时觉得浑身轻松,笑着说:“那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请三位入内看茶。”
第四十八章 蝙蝠的古玩
客厅中,四个人静静坐着,小口的抿着茶,竟是谁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秦小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笑着对赞加人说:“蝙蝠将军,这位范老公爵对古玩字画可是很有研究的哦,几位同是此道中人,不妨探讨一下。”
蝙蝠的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彩,“原来老公爵也是行家,不知您专攻那一方面,瓷器、玉石、还是字画?”
范惟亮虽然没有谈这些的心情,但反正有外人在场,也不方便提自己孙子的事情,与其干坐着,聊一聊这些风雅之物倒也无妨。“哈哈,秦公子是抬爱老夫了,古玩一道,老夫是有些藏品,不过全系业余爱好,所知确实不多,只是比一个门外汉略强一点而已。将军大人方才所说的,老朽都有些涉猎,但苦不甚jīng、苦不甚jīng呀。”老公爵谦虚到,那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更显得深不可测。
“公爵大人过谦了。”蝙蝠微笑着说。“来人,把那口箱子抬上来,看看里面的几件东西还能不能入公爵大人的法眼。”
几名士兵吭哧吭哧的抬了一口箱子进来,盖子一掀开,顿时满室的珠光宝气,秦小虎一窍不通,还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但见多识广的老公爵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巴德也惊诧于这位将军的货物,比自己的要强上百倍不止。蝙蝠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浮现出一丝未加掩饰的得意神sè。
秦小虎走将过来,信手拈起最上面的一块红宝石,对着阳光一看。整块宝石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给人的感觉温润至极。虽然他不懂这些,但也能看得出确是上品中的上品。
“这些是在下想要出手的一部分货物,品质粗糙,让各位见笑了。”蝙蝠谦虚着说。
东西是好东西,但数量也未免太多了一点,秦小虎是见过巴德的货物的,他觉得蝙蝠手头的奢侈品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箱,而且这种货物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民群众所消费不起的,潜在客户资源极其有限。秦小虎的眼睛转了转,不紧不慢的问道:“将军大人,您这么个销售模式,要多久才能全卖光呢?”
自己的货物明显的镇住了众人,蝙蝠正在暗暗得意时听到秦小虎的这句话,不禁为之气滞,想了想才回答:“不好说。”
“不好说?是压根说不出来吧?”秦小虎一点都没有给赞加将军留面子,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又是嘿嘿一笑问道:“将军有缘,恰好老公爵在此,那为什么不请他老人家帮帮忙?”
“秦公子您开玩笑了,老夫虽然有些余财,但也断然买不了这么多东西。”范惟亮有些尴尬,纵然他家境殷实,但确实没必要买下这整整一大箱子的古玩珍宝,不过自己现在还有求于秦小虎,也不好太过拂了他的面子,又是勉为其难的说:“一部分,老夫就买下其中的一部分吧。秦公子,您觉得三分之一怎么样?老夫为官,那可是清正得很呀,并没有多少家私的。再加上家中人多,rì常开销也是不小的……”
“老公爵廉洁奉公,在大唐有口皆碑,在下又岂能不知。公爵大人,其实不是要你买……”在随口恭维了范惟亮一下之后,秦小虎压低了声音转向蝙蝠,神神秘秘的说:“干股,百分之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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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加元帅此刻有些气苦了,眼看着自己的这箱货物一下子就可以出手三分之一,并且还有的商量,谈得好了起码能卖出去一半。可这么好的机会却被秦小虎一口就给回绝了,面上不禁露出一丝不豫之sè,现在又听得这个家伙朝自己要股份……尽管来时的路上,蝙蝠已经了解了巴德与秦小虎合作的方式,但此情此景,蝙蝠还是犹豫了。
“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巴德还是很相信秦小虎的,在一旁低声劝说到。
蝙蝠又是思考了一阵,觉得这个大唐少年还是颇有些神秘莫测的,又想起当rì擂台边无故断裂的绳索,再加上他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绝范老公爵的购买需求。心中一番天人交战,良久,索xìng决定赌上一把,咬咬牙答应了秦小虎的要求。
秦小虎笑了笑,对蝙蝠和范惟亮说:“二位,附耳过来。”
不知道秦小虎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蝙蝠是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连连道谢后带着巴德告辞了,范惟亮这才得以继续和秦小虎说自己的家事。“秦公子,您给出个主意,老夫现在该怎么办呢?”口气沧桑语境怆然,浑然不像是位高权重的老公爵,而更似一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其实范惟亮的本意并不是请秦小虎出主意,他的言外之意是“秦公子,我孙子是不是又跑到你这里来了?要是的话你把他交出来,不是的话你告诉我他去了哪里”。秦小虎具有活佛的大智慧,又岂能不知,不过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而已。见他打出了同情心这张牌,心想这家伙大概也是黔驴技穷了,但自己的同情心又哪里能够轻易泛滥?他不疾不徐的回答道:“老公爵,令孙腿长在自己身上,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这个在下也无计可施呀,最多只能再帮您找找,但能不能找得到可是谁都说不好的。”
“不会的,秦公子一向智计超群,此等小事,想必是举手之劳,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范惟亮不依不饶,倚老卖老,一副我吃定你了的模样。
秦小虎有些烦了,你自己的孙子没事离家出走又关我什么事情?怎么几次三番的来让我解决?但面对一位老人家,该有的礼貌还是不可或缺的,他尽量和缓的说:“老公爵,那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过几天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回家去了,您这么担心恐怕有些多余吧?”
“过几天?!哪还能等到过几天,明天轻骨就得进宫去见皇后和乐祥公主,那懿旨现在还是温热的。”老公爵很是焦急,捶胸顿足的说。
“什么?范轻骨?他根本没在京城呀。”秦小虎也很惊讶。
范惟亮有些生气了,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他沉声说:“秦公子,你这就不实在了,老夫是老了,但还没糊涂,昨晚不是你亲自送小孙回去的吗?还在寒舍用了好久的茶。”
“那不是范轻骨,是范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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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虎好不容易向范惟亮解释清楚这当中的因因果果,包括自己一手设计的范轻眉替他哥哥去相亲的全过程,自然也没有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炫耀一下,末了又加上一句,“只要不入洞房,范轻骨能做的事情,范轻眉一样都能做。”
范惟亮满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又问:“那我孙子到底在哪里呢?”
“抱歉,老公爵,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无能为力,实在是无能为力呀。”秦小虎的语气很诚恳,就差没指天发誓天打雷劈了,不由得范惟亮不信。
事实上秦小虎也确实不知道,他知道的不过是几天前范轻骨在哪里,而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老公爵想了一想,又抱拳很客气的说:“秦公子,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公主和轻骨的婚事已经基本上定下来,那每天范轻眉替他哥哥出面应酬的事情就少不了,还望秦公子移驾到寒舍去住,以便时时提点。”
秦小虎一笑,“这个好说,不过蝙蝠的事情……”
“这个请公子放心,全包在老夫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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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虎带着自己的智囊团浩浩荡荡的进驻范家,受到了贵宾一样的礼遇。
明天范轻眉就要进宫了,秦小虎正抓紧最后的时间在为她进行最后的培训。
“一定要注意,步子不要太小,大一些,方才有气势,这样公主就更喜欢你了……”
“还有,声音必须再压低一些,要体现出阳刚之气。”
“动作不要拖泥带水,要表现出果敢坚毅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范轻眉一丝不苟的训练着,汗水从她秀美的脸上流过,将那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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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结束后,范惟亮笑眯眯的在朝堂上一拱手,说:“各位同僚,先不忙走,老夫有句话说。”
各位臣工都停下脚步,纷纷拱手道:“公爵大人请讲。”
范惟亮哈哈一笑,“明rì老夫打算在寒舍设宴,请各位一定大驾光临,稍后下人会将请柬送至各位大人府上。”
“老公爵有请,我等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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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范轻眉带着秦小虎、紫檀一起前往皇宫,在宫门前却被侍卫拦住。“皇后懿旨,只请范少公子一人入内觐见,这两位还请在此处稍等。”话虽然说得礼貌,但却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容不得半点通融。
“范少公子您自珍重。”秦小虎意味深长的说。
范轻眉整理了一下衣襟,迈着坚定不移的脚步独自进入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