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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鱼     印菩提txt下载     印菩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行军难二

    在远离舞池的地方燃着一堆不起眼的篝火,直到走近了秦小虎才发现那火焰其实很大很嚣张,但火堆旁边环绕着十几辆大车将那火红sè的舞动局限在车与车之间的缝隙之中,所以才显得很低调。紫檀熟练的找到了两车之间留出的门,拉着秦小虎的手向火堆走了过去。“主人,妾身将秦将军请来了。”

    大队长正在烤火,远远看上去样子很和善,生意人的那种jīng明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一点也不在乎秦小虎正拉着自己宠妾的手,就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殷勤的站起身来迎接。离得老远就半躬着腰,伸出了那保养得很好的白胖右手作势yù握,口上还说着:“将军,一路辛苦,坐,快请坐。”

    秦小虎伸出手去和他礼节xìng的略握了一握,便大喇喇的坐将下来,还很不客气的随手将身边的女人一拉,女人轻哼了一声后便乖巧的坐在了他的旁边,还将脸颊贴在了秦小虎的肩上,左手任他牵着,右手抚上了秦小虎的胸膛,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叫巴德,请将军大人多指教,大人喝点什么?”

    “我要鲜榨的果汁,冰镇的有吗?”

    “有,有。”巴德连声应着,随手从身后的箱子中拿出一杯晶莹剔透的果汁,恭敬的放在秦小虎面前。

    秦小虎很随意的伸出手,将果汁端将起来,在手刚触到杯壁的那一刻,他差点叫出声来,居然还真是冰镇的,还冰得透心的凉。就算是巴德现在把身边的女子立刻友情赠送给自己,想必他也不会更为惊讶。

    巴德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瞬间,立刻讨好的说:“将军,小人这次带了数块百斤以上的大冰,装在特制的箱子里,上面用棉被盖好,一路靠马车拖着,专供路上给各位大人解暑。”

    “阁下有心了。”秦小虎点点头,微笑着将杯中那橙sè的果汁一饮而尽,一股清凉冰爽的感觉伴着甘甜的味道顿时从腹中升起直至大脑,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在那一瞬间全部张开,感觉无比舒畅,于是对这位满脸jīng明的巴德印象登时也便好了几分,笑了笑主动开口说:“您大费周章的找我来,想必不是单单为了请我喝杯东西,而是为了谈生意吧?”

    “生意都是小事,在下主要是想结交大人这样年少有为的朋友。看将军方才喝得如此之快,想必是有些渴了,再来杯果汁还是别的什么?”巴德谄笑着说。看来这个老狐狸深谙攻心之道,倒是不能小觑了。

    “如此天气,冰镇梅子酒最好。”秦小虎边说边似乎不经意的将揽着女人腰肢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女人“嘤咛”一声娇呼,脸上有些嗔怪的神sè,身体靠得却愈发近了。

    巴德神sè如常,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些,回身招了招手。立刻,三杯冰镇梅子酒被一个士兵送将过来。巴德将第一杯双手恭恭敬敬的放在秦小虎面前,第二杯放在女人面前,最后一杯方才拿给自己。

    看这个放酒的顺序,秦小虎暗想这家伙怎么已经把自己的女人当成我的女人来对待了?不妥,大大的不妥。尚未想出推辞的法子,只听得巴德说:“在下虽与将军结识未久,但单从品味和举止来看,大人还真是风雅,举手投足之间无不体现出贵族气质,尤其是在饮食上相当的有品位,很懂得享受生活。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从天南海北走到了一起,在下还想多与大人交流交流,也好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巴德的大唐话显然说得一般,尤其对成语的掌握纯粹是一知半解。秦小虎生怕他再说出更肉麻更离谱的话,连忙打断说:“阁下过奖了,这些都是虚的。在下也不够风雅,真正风雅的家伙叫做茹忆,以后你们会认识的。现在我们还是说正事,谈谈生意吧,谈生意之前,当然……”他看着巴德的眼睛,右手拇指和食指仿佛不经意的在他的面前搓了几搓。

    “当然少不了大人您的利润。这点请您放心。”巴德随手指了指秦小虎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您如果还看得过眼的话,那就算是订金了,大人意下如何?”

    “哈哈,就为了些许情报,阁下还真舍得破费呀。”秦小虎不动声sè的将女人一把抱过来,直接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时他没有必要客气,更没有必要因为过分的客气而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将军,你好坏呀。”女人在秦小虎怀里扭动着,他的下体立刻产生了某种变化。身上的女人脸微微一红,但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愈发剧烈了。

    秦小虎连忙岔开话题,想通过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掩饰自己的尴尬。“那阁下这次都带了什么货物呢?”

    巴德心下一惊,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居然就能够坐怀不乱,在如此的形势下还能够思路清晰的先问对方的底牌。做了几十年生意的巴德立刻明白了老尼伯对秦小虎商业头脑的称赞并非空穴来风,同时他也立刻将这个少年视作一个强劲的对手,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优质的合作者。

    “也没什么,现在世道不太平,都是些平时卖的东西。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呀。”巴德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是呀,不好做,不好做……”秦小虎点着头表示同意。“那阁下平时都卖些什么呢?”

    “这个……”巴德没想到秦小虎轻轻一转,把话题又绕了回来。“贵国人民生活富足,一些珍宝、古玩、奢侈品是他们的最爱,在下无非也就带了这些东西。”

    “这些呀。”秦小虎又点点头,“方才阁下提到利润……”

    “利润自然少不了大人的,不知大人想要多少呢?”巴德的心里放松了些,毕竟很多事情,只要谈到钱就好办了。在赞加人的理念中,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

    “干股,百分之二十,怎么样?”秦小虎笑眯眯的说。

    “干股?!百分之二十?!”秦小虎的这个要求明显超出了巴德的心理预期,还不止一点半点,纵然是这条驰骋商场几十年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老狐狸也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巴德阁下,噤声,噤声。”秦小虎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假如别的商家听到了,非要给我百分之三十的干股,我就无法与阁下合作了。”

    巴德想了想是这个道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价钱不合适可以再谈,主要是双方都要有诚意才好。

    “这个……方才是在下失仪了。”巴德深深的鞠了一躬,“将军开的价钱不低,不知能否透露一点消息来证明一下您的价值呢?”

    “你听好了——盛世古玩乱世金。”

    “盛世古玩乱世金。”巴德自言自语着,就在他尚在回味的时候,秦小虎已经拉起了那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这位先生大概还要考虑一阵,没必要和他一起在这里耗着。走,我们接着跳舞去。”

    女人又是妩媚的一笑,没看巴德一眼就跟着秦小虎走了,巴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的口中兀自在呢喃着那句“盛世古玩乱世金”。

    ……

    ……

    巴德的专业就是古玩生意,秦小虎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顿时yīn暗了起来,一如大唐京城上空的yīn云密布。这位大队长阁下这次以军人的身份来大唐走穴,可是带了十几车上好的货物,但除了一车冰块以外,剩下的基本都是古玩字画宝石玉器,按照秦小虎的理论,都是些太平盛世方才值钱的东西。

    舞池中,一向低调的秦小虎和美女舞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占据着主导,渐渐的舞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里。他揽着美女的纤腰,先是凝望了一阵她的翦水双眸,接着轻轻俯下身去,在她的耳畔低声问:“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嘴唇离美女是如此之近,险些便碰到了他的耳垂。

    秦小虎口中呼出的热气让美女一阵发痒,她嬉笑着轻轻躲开,随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承蒙将军下问,贱妾名唤紫檀。”

    “紫檀,紫檀,好名字好名字。”秦小虎在口中独自念了两遍,随后由衷的夸赞着。

    “将军笑话妾身了。”紫檀微微抬起头,将下颌放在秦小虎的肩上,双臂紧紧的吊住他的肩膀,愈发显得不胜娇羞。

    “嗯,紫檀姑娘,巴德阁下……真的把你送给我了?不会是说笑吧?”虽然方才听得很清楚,但兹事体大,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将军,事关妾身的名节,怎么会是说笑?妾身以后就倚仗大人爱怜了。”紫檀将自己的身体与秦小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轻轻垂下头,如瀑的长长黑发遮住了那秀美的面庞,纤细得盈盈一握的腰身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萧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说,好说。”秦小虎双臂用力,将紫檀搂得更紧了些,同时见四下无人,手也变得不规矩了。他眼看着前方夜sè下的长路漫漫而修远,一双手便开始在最方便的地方虔诚的上下求索。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女人,那还客气什么……

    “将军,你好坏呀。”一声娇啼之后,紫檀并没有抵抗,而是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了秦小虎的身上……

第二十章 行军难三

    第二天,巴德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秦小虎,秦小虎却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在和茹忆讨论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讲自己三岁时的种种英雄事迹,甚至连家乡的花生一般有几个仁都很认真的与茹忆争论了一遍。当巴德好不容易打断二人的话头时,秦小虎又指着茹忆郑重其事的说这位茹忆先生才是真正的风雅,就当巴德礼貌的对那位十四岁的先生点头哈腰示好的时候,秦小虎却是拍了拍屁股走了。整整一天,巴德也没能找到机会插上嘴。晚上,正当他心急火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时候,秦小虎却主动来了。

    “嗯,巴德阁下,在下有一事相求。”秦小虎很有礼貌的说。

    “将军快快请讲,能为大人效力是在下的无上荣幸。”巴德边站起身给秦小虎让座边说,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秦小虎笑了笑,“首先感谢阁下昨天将紫檀姑娘送给我……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今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巴德连忙谦虚,“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将军本不必放在心上。”

    “不、不,我还是很感激巴德大人的。但问题随即就出现了,你看我一个人一匹马,事先也不知道会多出个女人,所以也没什么准备……紫檀姑娘虽说现在是属于我了,但之前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应该还有情分,阁下想必也不忍心见她受苦吧?”秦小虎说到这里,戚戚然一声长叹,竟是叹出了许多的落寞与无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巴德一边答应着一边飞速思考,这位将军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巴德阁下,您看您带着那么多大车,不如送我一辆专供紫檀姑娘乘坐如何?”还没等巴德开口,秦小虎又接着说:“我知道你那些车上都有货物,扔了也怪可惜的,不如连货物一起送给我得了,可以折算成股份的哦。”还没等巴德回话,秦小虎已经走到车队旁,挨个的挑拣起来,“嗯,这辆不好,看起来不够沉重;这辆呢,还算凑合,不过拉车的马怎么这么瘦?换一辆,换一辆……”

    “哎,将军,将军。”巴德喘着气从后面跑过来,“这等粗笨的活计,又怎劳将军大人亲自动手,还是在下来帮您选一辆吧。”

    “也好,如此就麻烦阁下了。”秦小虎笑容可掬的站到一旁。

    “将军请先去那边宽坐,一会儿就好。”巴德显然不想让秦小虎就在一旁看着,万一他心血来cháo随便挑了一辆最昂贵的呢?

    秦小虎大马金刀的走到一旁坐下,也不客气,自己取了杯葡萄酒慢慢的喝着,饶有兴味的看着巴德选了又选,挑了又挑,那张jīng明的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的神情。

    “巴德阁下,何必那么麻烦呢?随便哪辆都好,紫檀姑娘还等着我呢。”二十分钟后,秦小虎开口说。

    “那、那就这辆吧。”巴德很不情愿的指出了其中一辆,吩咐士兵说:“去,把这辆车送到将军大人的营帐处。”

    两个士兵应了一声,开始套马。秦小虎笑眯眯的说:“多谢阁下,但我没有人驾车呀。”

    巴德很郁闷的又补充了一句,“你俩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就留在那边听将军大人差遣就是。”

    两个士兵齐声应诺,秦小虎慌忙摆着手,“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

    “将军大人,千万别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嘛。”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秦小虎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正是,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阁下太客气了。”秦小虎摇摇头,“下不为例哦。”

    “好的,好的,下不为例。”巴德笑得无比痛苦,仿佛刚吃了一斤蜀地产的干辣椒。

    ……

    ……

    又寒暄了一阵之后,二人友善的并肩坐下,巴德神秘兮兮的问:“将军大人,您对紫檀姑娘……可还满意否?”

    秦小虎愣了一下,“满意,满意;很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东拉西扯的又聊了半天,巴德突然一声长叹,但他的表演功底显然比秦小虎差得多了,这声叹息显得有些做作,很不自然。

    “阁下为何叹息?”秦小虎问。

    巴德又叹了一声,方才说:“昨rì将军那一句话,足可点石成金。但我已经带了十几车的古玩字画,行至中途,也不好再回去置换,毕竟兵贵神速嘛……在下运费的损失倒无所谓,主要是怕耽误了驰援贵国京城。这些货物该如何处理,望大人教我。”

    “哦,这么说你肯出那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了?”秦小虎小口的抿了口酒,徐徐说。

    巴德咬了咬牙,点点头说:“只望大人教我。”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秦小虎边说边笑眯眯的递过来一张纸,“字据我已经写好了,阁下只要签个字就好。”

    巴德的手在颤抖,心在滴血,但还是很勉强的接过来看了一下。

    “CEO,这是什么意思?”

    “首席执行官。”秦小虎回答。

    巴德还是没明白,但也没有再问。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股份,至于职位,他爱当什么就当什么好了。反复看了两遍之后,巴德大队长在下面郑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小虎的名字是事先早已签好的,当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后,他不由得心中窃喜:终于当上CEO了,前世未能实现的种种理想、种种抱负,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光荣而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

    还没等巴德发问,秦小虎便主动说:“商场如战场,俗话说兵贵神速,那么商人自然也一样。”

    ……

    ……

    按照秦小虎的分析,巴德大队长经商数十年,生意的规模很大,绝对不是什么菜鸟。连他都不能清楚的分析时局判断出大唐现在紧缺什么货物,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带古玩字画来大唐自然也有一定的道理,首先这些东西在大唐一向有着不错的销路;其次在同等体积重量的货物中,这类东西从绝对利润上讲最赚钱,运输成本相对最低,所以其他的商人肯定也有携带,并且数量绝不会少。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在大量的古玩字画涌入大唐京城之前抢先出手,免得到时因为这类商品过分泛滥而贬值,当然这种情况在秦小虎的前世有个专门术语叫做“通货膨胀”,不过他不认为巴德能够理解这么专业的名词所以略过了没有讲。

    通过和尼伯,巴德以及其他赞加商人几天的接触下来,秦小虎很客观的将这些家伙全部定义为“土豹子”。赞加人根本没有建立起系统的销售理论,他们只是靠着临近大海的便利条件世代经商,也世代进行资本的积累,不过并没有形成关于销售的相关理念,自然更不可能上升到学术的高度。说白了,他们对销售的理解不外乎四个字——贱买贵卖。

    所以秦小虎的这个CEO当之无愧,随即他又对自己昨天说过的那句“盛世古玩乱世金”进行补充。

    大唐现在虽然京城被围,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加纳多人并没有攻城,京城里的人民还在正常的生活着,远谈不上乱世。所以,更应该尽快到达京城抛售货物,否则一旦战争的规模扩大,古玩的价值势必一落千丈。

    巴德现在对秦小虎崇拜的五体投地,但以上的建议充其量只能让自己避免太大的损失,却不能确保盈利,于是他又虚心的向自己的CEO请教如今的形势下该如何赚钱。

    秦小虎高深莫测的看了看巴德,“附耳过来。”

    ……

    ……

    第二天一早,当绝大部分赞加人还沉浸在梦乡中时,巴德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此刻,他正在蝙蝠将军的大帐里笔直的站立,因为神情认真而严肃,这一站,平民巴德还真的站出了些许军人的风采。

    “什么,你要先走?”尚且揉着惺忪睡眼的蝙蝠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觉悟居然这么高了?

    “是的,将军。行军打仗,总要有先锋,有殿后,有侧翼呼应。卑职不才,愿为先锋。”巴德回答得很流利,看来准备了一个晚上。

    “嗯,勇气可嘉。”蝙蝠拍了拍巴德的肩膀。“你手下有多少人?”

    “报告将军,连卑职在内,一共三十六人。”巴德顿了一下,又说:“还有大唐的秦小虎,自愿为卑职带路。”

    “哦,秦小虎……”蝙蝠想起了那个在擂台边问自己想不想赢的那个少年,又想起那几根绳子古怪的从当中断掉,已经在酒jīng中麻醉了好几天的头脑终于开始有些清醒。

    “将军?”巴德见蝙蝠开始沉思,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轻声提醒了一声。

    “你去叫那个秦小虎来。”蝙蝠命令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恭敬些。”

    “是,将军。”巴德行礼后出了帐门,心想这位秦公子还真是了不起,就连将军大人对他都那么客气。

第二十一章 无歧路

    十分钟后,秦小虎已经站在了蝙蝠面前,巴德知趣的行礼后退了出去。偌大的帅帐中,只有二人相对而立,一时却又无人率先做声。大唐少年很含蓄的微微笑着,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一些自己期待的内容。他十分清楚赞加将军叫自己来的原因。虽说我佛以慈悲为本,施恩本不是为了图报,但如果对方非要报答的话,秦小虎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相反,如果自己坦然接受的话还可以满足对方回馈的心理,那就相当于又多做了一件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蝙蝠也一直注视着秦小虎,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从那双深邃的眸中竟然看不到一点点慌乱与幼稚,有的只是淡然和从容。对峙了几分钟后,蝙蝠觉得对面的少年是不会先开口的了,毕竟是自己找他过来的,两个就这么相对站着静默无言大概也不是那么回事……

    “坐。”蝙蝠摆出将军的架子,表情倨傲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不待对方回答,便大马金刀的先坐在了主位上。但坐得并不是那么心安理得,身上披着的铠甲互相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秦小虎一笑,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无礼,很随意的坐在了蝙蝠的侧前方,先是又笑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将军,您找我来,可是想问那天擂台上的事情?”

    蝙蝠缓缓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天擂台上,将军您获胜了,猛虎输了。”秦小虎说。

    “就这些?”蝙蝠问到。

    秦小虎点点头,“就这些。”

    蝙蝠笑了,线条明晰的口中露出森森的白齿,宛如要吸人血般夸张。他这个人就和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一样,就算笑起来也显得那么yīn森可怖。“我会记住你的,少年,现在麻烦你把巴德叫进来。”

    秦小虎行了个礼走了出去,没有一句废话。

    ……

    ……

    “巴德,你的勇气可嘉,这是值得肯定的。但你手上的兵力未免有些太少了,三十几个人,如果遇到大队的加纳多强盗该怎么办?假如交手那是必败无疑,岂不是要堕了我军的威风?”蝙蝠表情严肃,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但在那些赞加人的心里,却只记得他赤*裸上身站在擂台上满头大汗与猛虎厮打的场景,那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模样……当然谁也不会说出来,面对这位将军时,所有人脸上都是尊重与敬畏,表现得无比真诚。

    巴德陡的一个立正,双手紧紧的靠在腿上,目视前方大声吼道:“那么属下应当如何做,请将军大人示下。”

    蝙蝠来回踱了几步,试图让自己表现的沉稳一些,抬起右手放在空中缓缓的说:“我记得你是巴特城的对吧,巴特在我们联邦算是个大城,这次参战的士兵也有几千人吧?”

    “报告将军,为联邦效力,巴特城的儿郎们义不容辞,这次参战的有五千多人。”

    蝙蝠立定,将双手搭在巴德的肩膀上,用力的向下摁了摁。“五千人,那就有的一打了,起码在人数上不会太吃亏。现在本将军命你带着你们巴特城的兄弟做前锋,先行开路。”

    巴德猝不及防,险些被自己的将军大人摁了一个跟头,趔趄了一下之后连忙飞快的将自己的军帽正了正,将帽檐向上一抬露出眼睛,行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军礼。“是,将军。”

    ……

    ……

    虽然没能实现脱离大部队自己抢先一步到大唐京城的目的,但是巴德也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五千人和五万人的倾销能力谁强谁弱还是一目了然的。并且赞加联邦的每个城邦都有自己的商会,一般的情况下都是情报共享,利益均分,为自己的城市做点贡献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他率领五千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由秦小虎带路,而秦小虎不但带上了自己的副官茹忆,又在软磨硬泡之下将徐塞也从克拉佐那里要过来了。出于对朋友的忠诚,秦小虎想了想,还是顺便叫上了尼伯。当然,这个赞加老头很幽默,也是秦小虎带上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名义上说是带路,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前面说过,从赞加联邦到大唐京城之间是一条笔直的驿路,宽敞平坦,只要视力和智商没有问题谁都可以径直到达,但秦小虎放心不下自己的股份巴德也离不开这么出sè的CEO,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根本不必存在的向导。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向导其实是不可或缺的,甚至直接决定了战争的走势。

    路上巴德将秦小虎对于古玩市场深刻而全面的分析透露给了自己同乡的商人,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这支部队晓行夜宿,行进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是一点半点。但由于大量货物的拖累,还是达不到真正强行军的标准。

    秦小虎建议,由各位老板轻车简从,带着亲信的手下rì夜兼程赶到京城先与买家谈着,先签订预备协议。至于货物,由仆人慢慢的押运过去不迟。这个建议得到了广泛的支持,队伍的行进速度进一步加快,已经与普通骑兵的速度相差无几,但缺点是五千多人的队伍一下子锐减到两千人不到。

    速度,速度才是关键。

    大唐京城,援军来了。

    ……

    ……

    这是个星月无光的晚上,乌云低低的压在大地上方,空气中湿度很大,连那慵懒的风都仿佛黏黏的粘在人的身上,整个营地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令人莫名的烦躁不安。连赶了几天的路,赞加的商人们都疲惫万分,再加上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确实不适合继续前进,于是众人难得的就地宿营,有机会休息一下。

    没有了奢华舒适的帐篷,也没有了喧闹的酒会与烟熏火燎的烧烤,大家只是简单的生起了几堆篝火,便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打开背包拿出简单的干粮,就着清水边啃边谈一谈生意和天气,就像是一群疲惫的旅人,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此刻正在异乡的月光下无奈的哼着家乡的民谣,看着那一样的月亮,想着家乡的女人和甜米酒。

    整支队伍中只有一个女人,女人的名字叫做紫檀。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本来谁都没有带女人,但巴德坚持要把紫檀带上,他觉得在关键时刻,这个女人或许能成为调节自己和秦小虎之间关系的润滑油。而众人都以为是年轻的秦小虎初尝了鱼水交融的滋味,不忍舍弃而坚持要带,但因为自己面皮薄而委托巴德出面来说。出于对秦小虎身上巨大商业利益的考虑,也就都默许了。

    经历了长途跋涉,又不清楚手中那沉甸甸的货物能以什么样的价格出手,整支部队的士气都难免低迷。为了振奋一下大家的jīng神,创造一个轻松安逸的氛围,秦小虎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活动了一下膝盖和脚踝,接着站起身来拉起身边的紫檀说:“我们跳支舞吧。”

    紫檀同样很疲惫,但面对着秦小虎伸出的手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但一样风情万种。她顺从的站起身来,挽着秦小虎的手臂轻飘飘的仿佛是滑到了篝火边上,接着熟练的将左手搭上秦小虎的肩膀,等着乐师出场。

    赞加传统而苍凉的乐声在夜sè下悠悠响起,那声音既像洞箫又像羌笛,奏出了一曲chūn风不度的惆怅,间或有胡笳十八拍的旋律响起,却拍拍都是忧伤。此情此景,梅花三弄弄断肠,纵是锦瑟也无端。这乐声是如此的哀婉而凄楚,使得许多心事重重的汉子在这异乡的夜晚几乎忍不住催泪滂沱,许多人已经抬起手,装作用衣袖擦去脸上的灰尘,实则在悄悄掩泪。不时有醉酒的汉子发出狼嗥般的痛苦,更加勾起了其他人的思乡情怀。渐渐的,四面都响起了赞加的歌声,有人率先唱出了儿时的童谣,众人顿时便齐声跟上。秦小虎听着听着,竟听出了霸王别姬的萧索与愤慨,看着面前紫檀那如玉的面庞,一股怜爱的情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扶在她纤腰上的那只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度,将她搂得更紧。

    而加纳多的大兵压城之际,这条驿路也显得格外繁忙,不少从京城方向逃难来的百姓也被这喑哑的乐声吸引过来,驻足聆听,秦小虎与紫檀就在那乐声下翩翩起舞,却怎么也舞不出霓裳的感觉,只能随着节拍缓缓的挪动着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

    “看,看看,你苦苦要找的人现在已经沦为舞男了。”一个男中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几分戏谑的味道无情的打破了那悲凉的意境。

    秦小虎回头一看,范家兄妹正骑在马上,四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起望着自己。

第二十二章 范轻眉一

    为雅安祈福。

    ……

    ……

    其实范轻眉并不清楚自己对秦小虎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是从好奇开始的,他的思想、言行、一举一动,都有着那么多与其他男子不一样的地方,给人种新奇爽朗的感觉。或许那是初恋的朦胧,或许只是少女对强者的仰慕,也或许——真的仅仅是好奇。

    但许多感情,都是由于女人的好奇开始的。

    在连赶了几天路后,本已经疲惫不堪,却恰好看见自己苦苦寻找的男人正搂着别的女人在亲密跳舞的时候,她明白了那种感觉,就是秦小虎对自己提起过的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

    那就是爱,那是由爱而生的嫉妒。

    一股酸酸的味道涌入了范轻眉的鼻腔,如陈年的老醋、又似sè泽深到发黑的杨梅。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外露出一丝一毫。她怕那个男人看不起自己,更怕周围许多陌生的目光。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在这时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范家小姐成功的做到了喜怒不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仿佛路人一般事不关己。

    范轻骨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她表现得太安静了,安静得相当反常。他试图从侧面观察妹妹的神情,但长长的秀发很好的遮掩了范轻眉秀美的脸庞,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秦小虎,还不赶紧过来扶本将军下马。”范轻骨大喊着,想转移妹妹的注意力。

    秦小虎哈哈笑着,松开紫檀拿出一副故友重逢的姿态走了过去,微笑着向范公子张开多情而又温柔的双臂,“来,跳吧,我抱你。”

    范轻骨纵身下马(当然很小心的没有纵到秦小虎的怀中),把缰绳向秦小虎的手中一塞,赶紧跑过去看妹妹的情况,这时秦小虎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

    不能怪秦小虎,任谁也难以发现一个在黑夜中全身黑衣骑着黑马的女人。

    “轻眉,你也来了。”秦小虎跟着走过去,无意识的挠挠头,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

    对于范轻眉对自己的感情,秦小虎还是有些了解的,在范府寓居的那段rì子中,与他年龄相仿地位相同的就那么两个人——范轻骨和范轻眉。那些丫鬟家仆都觉得秦公子高高在上,用过度谦卑的态度对待他,基本没有什么正常的交流,而范轻骨又被自己搞得一直在装病,所以,全府上下可以和自己沟通的就只剩下范轻眉一个人了。

    “哪个少女不怀chūn?”秦小虎觉得那不过是小女孩朦胧的感觉而已,一旦分开了,两三个月后范轻眉自然就会忘却他,最多有一点淡淡的想念,以后还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白马王子。单相思最多只能持续三十六天,这是有确凿的科学依据的。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刁蛮任xìng的小丫头居然会固执到故此地步,不但离家出走,还跑了这么远来找自己。还好她把哥哥也顺便一起拐出来了,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办法。秦小虎暗自庆幸着,不然这么个大小姐自己一个人还真的没法应付。而自己前段时间帮了范公子那么多的忙,现在也该是他投桃报李的时候了,更何况自己帮他对付了那么多的女人,他只要帮自己处理一个就成了,还是他的胞妹。这么看来,其实那位范家二少还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哎呀,你们来之前怎么也不说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们呀。”秦小虎一边埋怨着一边和范轻骨一起将范轻眉扶下马。“累了吧,来,坐这边烤烤火,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范轻眉依旧那么平静,一声不响的走到火堆旁,早有乖巧的赞加士兵拿来了板凳给二人坐了,随即饮水和食物也端了上来。

    “哥哥,我累了,你们聊吧。”范轻眉喝了一口水,终于开口了。

    “好,好,你先休息,先休息。”秦小虎连忙把范轻骨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京城现在怎么样了?穆兰塔打到了哪里?还有,你妹妹怎么也来了?”

    前面的那些问题范轻骨统统没有回答,直接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说什么男女平等,结果她看我逃出来了,跟着也跑出来非要来找你。”他边走边担心的回头看向妹妹的方向。

    “没事的,令妹坚强的很,起码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让她好好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秦小虎拉着范轻骨边走边说。

    “还有,那个和你一起跳舞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是友邦的兄弟赠送的,却之不恭嘛,你懂的。”潘恕嬉皮笑脸的回答着。

    同样身为男人的范轻骨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没入黑暗之中。

    大唐,三妻四妾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别说是公爵家的小姐,就是公主,也一样不能打破这个铁一般的规律。

    两行清泪,从范轻眉紧闭的双眼中滴落,如同一串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敲打在夜幕下的田野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

    ……

    范轻骨简要的将京城附近的形势给秦小虎讲了一遍,末了拳头狠狠的一捶地面,将雨后湿润的泥土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这群混蛋,口口声声的说是要勤王,到了京城附近却又裹足不前,实在可恨!”

    秦小虎却喜形于sè,口中不住的念叨:“太好了,太好了。”手舞足蹈之际,突地接触到范将军冷冷的目光,连忙又规规矩矩的坐下。

    “将军,这不是好事嘛。你看我们手头就一千多乌合之众,去攻击加纳多人无疑是以卵击石。但现在京城的外围有许多我们大唐的军队,他们跑那么远到京城是去勤王的而不是旅游。对吧?”秦小虎分析道。

    “嗯。”范轻骨点了点头,边揉着拳头边坐直身体,“不错,你继续说。”

    “这些军队之所以原地驻扎而不去进攻穆兰塔,不外乎以下几个原因:第一,怕。怕是正常的,我们在岷山关上时也怕,这时就需要一个强势的会忽悠人的政委,比如你。第二,没有官方的命令,不够名正言顺。在京城之外往京城的方向攻击,本意是打加纳多人没错,但万一战后谁参了一本说他们在京城之外有不轨之心,起兵进攻京城……这也是不可不防的,搞不好不光是掉脑袋那么简单,很有可能要株连九族。而这时就需要一个狐假虎威的人,号称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当然这个人还要有足够的分量能让他们信服,比如你。”秦小虎调整一下姿势,边说边缓缓站起身,“将军,我提醒你一下,随便打断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现在我们说最后一点。第三,如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结果一定是被各自歼灭。这时就需要一个能够掌控全局的人,比如……我。”

    最后一个“我”字脱口而出时,范轻骨满脸的喜sè刹那间化为暴怒,刚要站起身来,秦小虎却早已逃远了。

    ……

    ……

    秦小虎是这样向巴德描述范轻骨的。

    “你别看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草包,很草很草的那种哦。这次一定是看加纳多围城,害怕了,不敢在京城呆着,从家里面偷跑出来的。然后因为胆子太小,还不敢自己跑,非要拉着妹妹一起出来保护自己……”

    这种男人,居然还需要女人保护,简直连公认最懦弱的赞加人都不如,当巴德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神sè的时候,秦小虎又很适时的说:“不过他家里很有钱的,相当相当有钱,是你们的潜在大客户哦。”

    巴德的眼中一下子又绽放出光彩,他早就留意过这两个少年男女的衣饰,虽然显得有些破旧,但无疑都是些上好的面料,裁剪也甚是考究。一经秦小虎证实这二人富二代的身份,他立刻变成了条见到了肥猪的饿狼。忙流着口水问问:“那那位范……是姓范吧?范公子他都喜欢些什么?金钱还是美女?”

    刚说完巴德就后悔了,人家是富二代,自然对金钱的需求不大,何况自己还是要从对方手中骗钱……不对,是赚钱。但和许多的商人一样,一旦发现消费者是富二代的时候,巴德立刻就将赚很自然的改为骗。看来金钱贿赂这招定是不灵了的,而他的美女们现在还跟着赞加的大部队以一天十几里的速度在徐徐前进呢,现在他手里只有古玩字画这些本来就要卖给他的东西。

    秦小虎仿佛没有注意到巴德脸上那懊悔的神情,随手拾起颗小石子向远方扔去,口中说道:“他喜欢别人叫他将军。”

    巴德笑了,笑得无比灿烂。这个好办,叫他将军又不用花钱。不过这个需求也太容易满足了,随便谁都可以做到,还得挖掘他更深层次的个xìng需求。

    “将军,那范将军他还有别的爱好吗?”

    见巴德改口改得这么快,秦小虎赞许的摸了摸他的头,“孺子可教,听好了……”

第二十三章 范轻眉二

    已经四十多岁的巴德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慈爱的拍了拍脑袋,心中一阵反感,还没等呕吐,就听见秦小虎说“听好了”。于是连忙强压下心头烦闷的感觉,掏出笔记本准备认真记录。

    秦小虎连珠炮似的说了好多,巴德不得一再请他慢一点再慢一点以便自己做笔记。多年后,有位历史学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巧合,赞加联邦巴特城巴德先生的笔记居然和大唐京城许多千金小姐每天必读的备忘录惊人的雷同。

    巴德先生的笔记是这样记录的:

    姓名:范轻骨

    xìng别:男

    年龄:二十二岁

    籍贯:大唐京城

    家庭出身:贵族

    xìng取向:正常

    最爱吃的东西:臭豆腐(越臭越好)

    最突出的xìng格特征:腼腆

    最喜欢看的书:四书五经

    最喜欢的音乐:二泉映月

    最喜欢的颜sè:黄sè(大便黄)

    最喜欢的花:狗尾巴花

    最喜欢做的事:沉默着发呆,最好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和她一起沉默着发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必说

    最喜欢的天气:暴雨,尤其喜欢在暴雨中漫步

    最喜欢的动物:青蛙(尤其是那种个子大大的、肥肥的,后背上还长有大包的那种)

    最言不由衷的话:我真的不喜欢这些,请你们不要破费了

    最喜欢的亲昵动作:被吻脸颊、脖颈等暴露在外面的部位,能留下口红印最好

    最讨厌的事:有人对自己的兄弟(比如)秦小虎不好。包括不请秦小虎吃饭,不给秦小虎送礼物,对秦小虎不尊敬等等

    两份笔记只有一处不同,最言不由衷的话在京城美女的记录中是“我不喜欢你,我真的不喜欢你。”历史学家认为这足以证明两国之间的友谊源远流长,有着深层次的从官方直到民间的文化交流。

    于是和赞加的先头部队一起前往大唐京城的路上,范将军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被铺天盖地的臭豆腐包围了,旁边还总有一个清瘦盲人如影随形的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拉着那曲二泉映月……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他根本用不着多想,就知道这肯定又是秦小虎的杰作,但在人屋檐下,范公子不得不低头。

    好在不过半天后秦小虎就慈悲了,范公子只和他说了一句话,“你现在要是不管我的话,以后如果我妹妹发飙了,我也不管你。”

    秦小虎基本没做什么考虑就放过了可怜的范轻骨,他对巴德说范将军其实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他实际上忠义得很呀,目前国家遭受外敌侵略,他食不甘味睡不安枕,真的没什么吃臭豆腐的胃口了,自然也没心情听诸如二泉映月这般的靡靡之音。

    巴德想了想说:“胃口不好的话更应该吃些爱吃的东西呀。”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们也要成全他为国绝食的名节呀,大唐的子民比较那个迂腐,比如上古时候的伯夷、叔齐,躲在首阳山里不食周粟而亡……他们还是很在意这些东西的。”秦小虎解释说。

    “好,那就依公子,我就不再勉强他了。”

    ……

    ……

    摆脱了臭豆腐和二泉映月的双重包围后,范轻骨很高兴。秦小虎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塞给他一两个馒头,使他不至于饿死,而他也乐得借这个机会调理一下自己那被大鱼大肉祸害的有些不成样子的肠胃。范将军每天躺在大车里故作忧伤,实际上却是在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不去见那些市侩商人的丑恶嘴脸。

    但范轻眉依然很安静,这种状态本是范家上下苦苦期盼她早就应该具有的,以前的范家小姐确实有些太过活泼了,不过现在却变成了范轻骨的一块心病。他真的想现在就把妹妹绑回家里往范夫人手中一放,说一句“我把妹妹调教好了。”然后转身就走,再不管这些了。

    可是现在,范轻眉正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光洁姣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两天范轻骨扮了无数的鬼脸,以至于现在脸部肌肉都有些麻木的痉挛,却始终没能让妹妹开口说一句话。就在他马上就要放弃这种无谓的努力打算去寻找秦小虎前来继续让范轻眉开口这项伟大事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哥哥,你去哪里?”

    当时范轻骨的一只脚已经跨下了车,突然听见妹妹说话,吓了一跳,“哎哟”一声摔了下去。但当他爬起来将头伸入车中时,看见范轻眉还是恬静的坐在那里,姿势一变没变。

    “你……刚才是你在说话吗?”范轻骨怀疑的神sè溢于言表。

    范轻眉点点头,脸上露出奇怪的神sè。

    范轻骨爬上车,仔仔细细的搜索着车厢四壁,眼见得这两三平米的地方实在藏不下人,方才信了。

    “你说话了。你说话了!”范轻骨惊喜的摇着妹妹的肩膀,那俊美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热泪,几乎就要掉将下来。

    范轻眉被抓得有些痛,略带愠怒的挣脱开哥哥的双手。“怎么,我说话很奇怪吗?一岁时我第一次叫妈妈,娘都没有你现在这么激动。”

    “那你前两天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呀。”范轻眉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你开口说话就好。”范轻骨兴奋的在车厢内转来转去,一不小心脑袋撞到车厢顶,不禁“哎哟”一声。

    范轻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嘟囔说:“我不和疯子呆在一起。”摇摇头走出了车厢。

    她的身后传来范轻骨气急败坏的大喊:“哎,你说谁是疯子?”

    “你,你,就是你。”范轻眉的声音已经在远处响起。

    ……

    ……

    用一天时间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足以证明范轻眉的聪慧。首先她发现了自己是喜欢秦小虎的,然后又意识到秦小虎并不属于自己,起码现在还不属于自己并且以前也从没有属于过,所以本来也就没什么失去的。而以后的事情,还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一味的自怜自艾就能够得到的。

    在车厢里面待了整整一天,范轻眉的心智成熟了起码五岁。

    巴德远远的看见范轻眉在独自行走,转念一想,她不是范轻骨的妹妹吗?秦小虎说范公子家里很有钱……

    ……

    ……

    本想一个人清静清静的范轻眉现在很郁闷,起码有二十多个赞加人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还殷勤的拿着拂尘、折凳、阳伞、熏香、零食等物品,还有一个家伙手里甚至捧着一个大大的有些夸张的紫sè痰盂,这些人排成两排规规矩矩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还在范轻眉很小的时候,范夫人带着自己进过一次皇宫,见了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其实皇后的排场也不过如此,这时范家小姐又想起了儿时的一件事……

    那年范轻眉三岁,范轻骨八岁,是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娃娃,可以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一天下午家里来了好多客人,男人们在前面和爷爷爸爸喝酒,女人们就都到后面来看范家的这两个小天使。

    有个阿姨就问范轻眉说:“小美女,你长大后想当什么呀?”

    范轻眉nǎi声nǎi气的说:“阿姨,我长大了要当皇后。”

    一群阿姨先是惊愕,然后就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方才贵妇人般的举止言行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其中也包括笑得合不拢嘴的范夫人。

    范轻眉委屈的噘起小嘴,“妈妈,我说错什么了吗?”

    “孩子,你没错,但皇后咱们不当,至于为什么不当,你长大就知道了。”范夫人笑着抱起范轻眉,在她耳边轻声说。

    范轻眉正想问妈妈为什么,这时一旁的哥哥范轻骨见所有人都围着妹妹,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很不开心,于是他稚声稚气的大声喊:“我长大了,要当皇帝!”

    笑声顿时都停止了,那些夫人太太们不知为了什么纷纷告退,并且走得很匆忙,有几位甚至还撞到了一起。范夫人将她们一一送走之后让范轻眉到一边自己去玩,而自己则提着范轻骨的耳朵进了房间。

    所以范轻眉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妈妈不让自己做皇后,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做皇后根本就没有zì yóu,没有自己的空间。虽然作为一个本应该是大家闺秀的年轻小姐,范轻眉也经常感慨自己受的束缚太多,可和当皇后相比,那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范小姐为自己所拥有的zì yóu而庆幸,嘴角绽放出了一抹笑意,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那个拿着折凳的士兵连忙将凳子放在她的身后,一把花花绿绿的阳伞随即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张开,端端正正的架在凳子后面,两个手持扇子的士兵跑将上来,匆忙站好位置,准备为这位小姐打扇……

    范轻眉皱了下眉,并没有坐,而是继续向前走去,二十多人忙又收起装备跟上她的脚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蜿蜒着在浩瀚的平原上前进。

    远处,茹忆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第二十四章 京城在望一

    秦小虎不好直接面对范轻眉,但他对范家小姐无疑还是关怀的,起码如果果真如范轻骨所说,那么这个女孩就是因为自己才离家出走的,所以秦小虎应该也必须负起自己所应该负的责任。

    现在,他就在很仔细的听着茹忆的汇报。

    “不错,继续跟踪。”打发走茹忆之后,他很庆幸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范轻眉果然是个坚强的女人,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女人。而整个过程中紫檀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此时突然开口问:“将军,你……是不是喜欢那位范家小姐?”

    “为什么这样说?”秦小虎问。

    “不知道,但奴婢知道,那位范家小姐一定是喜欢你的?”紫檀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还是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酸味。

    “为什么,你认识她还不到两天。”秦小虎很惊讶。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紫檀理了下鬓边的一缕乱发,幽幽的叹了口气。

    ……

    ……

    紫檀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而舅舅收养她之后不久也去世了,于是这个可怜的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就被安上了不祥的标签,再没有亲戚愿意收养她,只好沦落街头。

    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做人贩子,被一个好心的人贩子养到了十六岁的紫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每天那个人贩子都用看着一堆金币般的眼神看着她rì见姣好的面容,使得她少女敏感的心中一阵阵的发毛。

    也就是她十六岁的那年,奴隶市场上,颇具生意眼光的巴德一眼就看中了她的潜力,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她就有了一个主人。

    巴德买下她之后,本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的伟大原则,在紫檀身上进行大量的教育投资,包括唱歌、跳舞、美术、鉴赏等科目,还有些难以启齿的课程则让少女羞怯的心一阵阵的悸动。

    三年后,紫檀十九岁,样貌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巴德开始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授她商务技巧和社交礼仪。

    之后没多久,赞加联邦就对加纳多宣战,巴德参加了联军,紫檀也就来到了战场。

    后来,就遇到了秦小虎,紫檀的主人,也变成了秦小虎。

    孤苦伶仃的身世一直是紫檀心中挥之不去的痛,尤其和范家的这位大小姐相比,她更是自惭形秽。自从范轻眉出现的那一刻起,秦小虎从舞池中慌忙抽身之后,紫檀——就再没抬起过头来。

    老谋深算的巴德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怕秦小虎如果和范家小姐亲密起来,那紫檀在秦小虎心中的分量和她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不大了。所以跟在范轻眉身后的二十多个随从中,有一些就是巴德派去的。其目的有二:第一,尽量阻扰秦小虎与范小姐亲近,确保紫檀的地位不下降;第二,加强与范小姐的客情关系,毕竟范家是数一数二的潜在客户。

    因为范家的地位与雄厚财力,其他商人也纷纷派出了自己的随从对她加以保护,以免涉世未深的范小姐听信了其他jiān商的花言巧语。

    一支牢固的队伍就这样诞生了,秦小虎后来戏称其为“木兰军”。在战争结束之后,“木兰军”的称号被载入了史册,使得许多笨手笨脚不会针线的女孩子发现生活原来还有希望。

    大唐京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

    ……

    大唐勤王军队派出的斥候在看风景时不小心发现了这队人马,在范轻骨很随意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为首的要员们被请到中军大帐,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

    发现范轻骨等人的这支部队是由宛城太守临时招募的义勇军,太守大人因为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欠佳,所以并没有亲自统率,目前这里的最高长官是太守的小舅子范岱,恰好与范轻骨同姓。

    “范岱?饭袋?”一听这名字秦小虎就开始在心里嘀咕,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席间,范轻骨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范将军,贵军在这里驻守多久了?”

    “嗯,大概有几个月了吧。”范岱口中嚼着一大块肉,含糊不清的说。

    “几个月了……”范轻骨玩弄着手中的筷子,陡然提高音量。“范岱,你可知罪。”

    范岱被吓了一跳,猛的一哆嗦,双腿发麻,险些坐在地上。连忙问道:“大人,卑职、卑职何罪之有?”

    “消极怯战,养寇自重,置社稷安危于不顾。”范轻骨斩钉截铁的说,又是回头问秦小虎,“按大唐律,此等罪过当如何处置?”

    秦小虎虽然没读过什么《大唐律》,但听得这一顶顶大帽子被范将军不惜代价不计成本的扣将下来,想必一个脑袋应该是不够用的,但自己与那范岱无冤无仇……还是与人为善的好。于是大声回答道:“按律当斩!”

    巴德等几名赞加的军官见范轻骨突然发难,虽然人看起来还在端坐,坐席下面的两条腿却早已抖得筛糠一般。这可是在人家的军营里,自己就这么几个人,假如那主帅不服一声令下,那就是一堆堆新鲜的肉酱。

    范轻骨回头看了秦小虎一眼,“你倒仁慈,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范岱“咕咚”一声,双膝跪地,“范将军,有道是法不责众。再说我们在外围驻守,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只不过是因为迟迟没有得到朝廷的旨意,不敢擅动而已。还望范将军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饶过末将吧。”边说边将头叩得山响。他手下的几名副将见得主将如此,也纷纷离席,跪在范岱身后不住的磕头。

    巴德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好在这个范岱人如其名,还真是个孬种。

    范轻骨一声长叹,好似很无奈的说:“说实话,我也不想对同宗之人下手,奈何法不容情,却叫我好生为难……”

    秦小虎在后面说:“国难当头,这些俱是可用之人,显然还心怀忠义,将军何不命他们戴罪立功?”

    范轻骨犹豫了一下,只听得下面的磕头声响成一片。

    “那……就依阁下?”范轻骨望向秦小虎。

    “大人,就听秦将军的吧,那可是真正的金玉良言呀。”范岱涕泪横流,向前膝行了几步,抱住了范轻骨的腿不住摇晃着。

    “那就暂且将头颅寄放在你们的脖子上,都起来吧。”范轻骨沉声说。

    一干宛城将领见他们的主帅范岱兀自跪着,也只是不住的磕头谢恩,却不敢起身。

    “都起来,听本将将令。”范轻骨厉声说。

    “谢将军。”将领们稀稀拉拉的站起身来,躬身立到一边,等候差遣。

    “范岱。”

    “末将在。”

    “把这些杯盘都撤下去,升帐议事。”

    “是,将军。”

    ……

    ……

    不多时,帅帐内已经收拾干净,范轻骨端坐在正中原本属于范岱的位子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他已经进入了主帅的角sè,正在有条不紊的分派任务。

    “斥候大队听令,派人去联络附近所有的大唐军队,就说本将军奉圣旨召集所有京城外的驻军,要他们下午来这里报道。”

    “得令。”

    “工兵大队听令,抓紧时间加固营房、修筑工事,准备大战。”

    “得令。”

    “步兵、骑兵、弓兵等所有战斗大队听令,马上整理装备、擦拭武器、骑兵立刻去洗马。下午阅兵,不得有误。”

    “得令。”

    “后勤部门听令,准备晚宴,一定要丰盛,把所有物资能用的全部用上,不要节俭。”

    “得令。”

    “范岱听令。”

    范岱一时没想到会点到自己,慌忙答应道:“末将在。”

    “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份演说词,中心思想就是为圣上、为大唐效忠的决心,围绕着这个中心来写,最少三千字。嗯……如果有困难的话,我让秦小虎协助你。”

    “末将……得令。”

    ……

    ……

    别说,叼着笔杆的范岱还真可爱,秦小虎就这样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已经看了起码两个时辰了。

    那张雪白的纸上至今只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演说词。

    “不写了。”范岱将笔和纸往前面重重的一推,“秦将军,你说说,末将哪里会写这些东西,范将军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秦小虎笑眯眯的说:“是呀,将军大人即不能文,想必能武。那一身的本事,应该是用来上阵杀敌的,而不是在这里卖弄笔杆子写什么演说词。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和范将军说,拜您为先锋去攻打加纳多,必能旗开得胜。”说完作势要往出走。

    范岱连忙拉住他,“将军且慢,这个……末将一向低调,不喜欢争功,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吧。”

    “那这个……”秦小虎斜着眼睛看了看纸笔,又看了看一向行事低调的范岱将军。

    “我写,我这就写。”范岱愁眉不展的坐了回去,咬着笔杆继续发呆。秦小虎也不理他,继续坐下去翻巴德送给自己的**,从中比较大唐文化和赞加文化之间的区别。

第二十五章 京城在望二

    很讽刺,意甲尤文图斯的主场打出了为雅安祈福的汉字广告,而běi jīng国安的工人体育场边,则是清一sè的洋文。

    ……

    ……

    半个时辰后,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秦小虎实在是不耐烦了,一把将范岱推走,“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一刻钟后回来。”

    范岱如蒙大赦,屁颠屁颠的给秦小虎沏了杯上好的龙井,连忙溜出去了。

    ……

    ……

    一个时辰之后,范岱捧着秦小虎起草的演讲稿,愁眉苦脸的问:“将军,这些字——都怎么读呀?”

    秦小虎当时就想一个嘴巴子打死这个不学无术的饭袋。

    ……

    ……

    申时,大唐各地勤王军队的主帅都已经响应号召前来报道,现在正聚集在帅帐内等待开会。大家都知道自己在京城外消极避战,皆是戴罪之身,不知圣上派来的天使将会如何处罚,所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秩序如同一年级小学生般完美。

    范轻骨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套戎装,看起来还很合身的样子,进来后便在中间大模大样的坐定。见主角到场之后,其他各部队的主帅按官职、年龄等乱七八糟的叙了一阵之后,在两边立好。范岱因为算是主人,立在右边第一位。

    “各位同僚,敌兵已经在京城城下耀武扬威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你们在做些什么?”范轻骨并没有想象中的客气寒暄,而是第一句话就没留丝毫情面,十几位封疆大吏脸sè一红,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没人回答,那好,本将军替你们回答。一,无令;二,无帅;三,兵差。是不是因为这些,才使得你们只能在此固守,无法出兵解京城之围?”

    “将军明鉴。”这次回答的声音很整齐。

    范轻骨点了点头,“本将军自然是明察秋毫,这点不用你们说,我自己清楚。现在本将军带来了朝廷的旨意,要你们肃清贼寇;而承蒙陛下厚爱……本将军现在就是你们这些部队的统帅;士兵嘛,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虽然还远谈不上是jīng兵,但也应该可以一战了。何况赞加联邦的jīng锐援军,其前部也已经抵达,将会和我们并肩作战。”范将军的眼神缓缓的从众将身上扫过,“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现在你们该怎么办呢?”

    众将又是一阵静默,良久,方有人出列说:“末将自应唯将军马首是瞻。”

    “好。”范轻骨向他嘉许的点点头,“范岱将军,你上午向本将军表态时不是说得很好吗?现在就由你给大家表一表你的决心。”

    范岱昂然出列,神情因方才被秦小虎狠狠的训斥过而显得无比激愤。“是,将军。”

    ……

    ……

    五分钟后……

    众人都感到无比惊讶,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的范岱吗?只见他手中并没有拿任何稿件就侃侃而谈,表情坚毅吐字清晰,还时而佐以强有力的手势,声情并茂,令人景仰。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值此兴衰存亡之际,在下世受国恩,天子以国士之礼待我,在下理应以国士之风报效朝廷。我范岱——愿服从范轻骨将军的一切差遣,与京城共存亡,与大唐共存亡!”

    慷慨激昂的声音尚在帐内回荡未绝,秦小虎已经接着大喊:“誓与京城共存亡!”

    帐外的士兵跟着喊:“誓与京城共存亡!”

    帐内的众将彼此看了一眼,也开口喊道:“誓与京城共存亡!”

    范轻骨满意的笑了,秦小虎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范岱这家伙虽然不学无术,记忆力却是惊人的好,将那篇演讲稿全部背了下来……

    “好,现在我们去阅兵,让你们看看范岱将军这段时间训练出的队伍。”范轻骨站起身来,带着诸将向外走去。

    ……

    ……

    范岱手下的乌合之众经过一上午的演练,现在正jīng神抖擞的立在太阳下面,远远看去,如同仪仗队一样整齐。更让这些将领们惊讶的是,当他们进去时这支队伍就这样站着,现在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居然没有丝毫的改变,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范岱将军用两个月时间训练出来的部队,我们大唐的部队。”范轻骨大声喊着,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欣慰。

    站在他身后的范岱起初满脸惊讶,但随即也变成了骄傲的神sè,心想自己的队伍就是不一般,别看平时松松垮垮的,关键时刻还真给老子争气。

    站在最后面的秦小虎想,要不是我把他们都绑在树桩上,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滩滩烂泥,稀烂的那种。也还好大唐京城多年来深受沙尘暴困扰,在远郊种了这么一片防护林,恰好被范岱选作驻扎的地点。

    ……

    ……

    阅兵式大获成功,现在这些将领都意识到自己的队伍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再加上人数上的巨大优势,真的和加纳多人开战,当可一战,未必会输。

    不知道谁带头开始喊:“誓与京城共存亡!”下面纷纷响应,震天的喊声惊起了无数林中的飞鸟,而加纳多人就是离得太远,否则一定会闻声逃窜。

    誓师已毕,开始分组。

    ……

    ……

    秦小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队伍有点像汜水关前的反董同盟,当时袁绍问谁愿做先锋,有个叫孙坚的家伙跳出来说我愿意去……

    但这里没有孙坚,所以当范轻骨问出同样的问题时,并没有人踊跃发言。

    许久,长沙太守方才出列,秦小虎十分惊喜,那时的孙坚官职也是长沙太守,难道历史在这一刻产生了惊人的巧合?

    范轻骨也很高兴,问道:“将军可是要毛遂自荐?”

    “不、不,老夫年纪大了,实难胜任。不过老夫想推举一人……”

    范轻骨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你且说来。”

    “禀将军,方才范岱将军的一番演讲,让老夫听得血脉贲张。既然范岱将军有如此的激情与锐气,又怀着为国赴死的雄心壮志,再加上有一支铁打的手下,那么为何不让他为前部呢?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是、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几个鬓发斑白的老将军齐声附和。一些中年将领也纷纷表示年轻且富有朝气的范岱将军实在是出任前锋的不二人选。

    范轻骨皱了皱眉头,正想说话,秦小虎连忙俯身到他的耳边说:“将军,众意不可违。”

    一旁的范岱已经如筛糠一般不断的发抖,就差大喊“将军饶命”了,范轻骨看着他的这副样子,悄声对秦小虎说:“让他去做先锋,这不是拿整支军队开玩笑嘛。”

    “先锋,不一定就要先打仗。”秦小虎低声说,“再说,您看看下面这些人,派谁去不是开玩笑呢?”

    “哦。”范轻骨恍然大悟,随即正sè说:“范岱听令。”

    范岱已经迈不动脚步,在好心同僚的帮助下,方才勉强站到了中间,双腿兀自抖个不停。

    “末……末将在。”

    “没想到范岱将军一听到要当先锋,居然就如此的兴奋呀,居然站都站不稳了。”范轻骨打了个哈哈,“那好,本将军就遂你所愿,命你率领本部军马做前部先锋。”

    令箭被硬塞到范岱手中,激动得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范岱被两个亲兵扶了下去。

    “秦小虎、茹忆、徐塞。”

    “末将在。”

    “你们三个去带领赞加联邦的盟军协助范岱将军,明rì休整一rì,后rì出发。”

    “得令。”

    ……

    ……

    此时的大唐京城内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气象,并没有因为城外虎视眈眈的敌军受到太大影响。岷山关一役过后,谁都知道加纳多的军队不擅攻城,就连小小一个无兵无粮的岷山关都能挡住他们,又何况城高池深、兵jīng粮足的京城。

    城外的局势高层都很清楚,知道在加纳多的军队外面还围了一层远道前来勤王的大唐部队,但京城现在并无危险,并没有必要让那些仓促组建的部队冲上去无谓的送死。大唐在等,一是等加纳多人主动攻城,大唐人对自己京城的防御措施还是很放心的,但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没这个想法;二是等自己的jīng锐部队回援;三是等盟军出现。所以两个月来大唐官方并未给城外的地方部队下过任何命令,但也不能让他们各回各家,一是怕打消他们的积极xìng;二是怕盟军因此而产生不必要的想法——自己的部队不用让我们来送死;三是怕战局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有这么一支乌合之众放在旁边总比没有要好。

    这些想法自然不是二十出头的范轻骨和还不到二十岁的秦小虎所能够想到的,于是这两个初生之犊,注定要在这次大战中掀起新的波澜。

    ……

    ……

    范岱正在营帐内哭天抢地,直到秦小虎进来之后也没有停止。

    “哭,接着哭。”冷眼看了两分钟后,秦小虎大喊:“哭有用吗?哭就能不上前线了?”

    范岱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抬头望向秦小虎。秦小虎又问:“范岱,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当然想活。”范岱听出这里面话中有话,连忙站起来拉住了秦小虎的胳膊,“请将军大人帮我。”

    “既然想活,那就好办了。”

第二十六章 穿越火线一

    前锋,顾名思义就是行进在大部队的前面,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因为位置的原因,所以更容易与敌军遭遇,为国捐躯的机会相对比较大,是一个很光荣的身份。

    但遭遇了并不一定要打架,假如不打架的话,难道还要我们英勇的前锋官兵们采用自杀的方式来光荣吗?

    巴德等赞加军官听说自己要作为先头部队,现在他们的情形比范岱好不了多少。

    “秦将军,范将军是怎么想的?要我们做前锋,难道当初我们就白白请他吃了那么多臭豆腐了?”巴德手中还托着几块新鲜出炉的臭豆腐,捧到秦小虎面前。“你看,每天都给他预备下刚刚做好的,我的心不可谓不诚呀。”

    秦小虎厌恶的捏住了鼻子,摆着手示意巴德将那东西离自己远一些,心想也许就是那些臭豆腐的原因,现在小心眼儿的范轻骨打算借刀杀人了。事情的始作俑者却又是自己,自然不好说破。只能支吾着说:“巴德先生,并不是什么情况下都可以用贿赂来解决问题。范将军为国为民,那民族大义岂是你这几块臭豆腐就能轻易动摇的?”

    巴德很委屈的解释道:“不是几块,每天都有这么多,都快一百块了。”

    秦小虎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是一千块也没有用,现在都听我的,不要慌乱。”他镇定的逐个点将,分头部署下去。

    ……

    ……

    第三天,大唐杂牌军的先头部队按时出发了。

    这支部队有三个主要领导人,秦小虎、范岱和巴德,后两人的能力与军事素养众所周知,因此秦小虎就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这支部队的一把手,其他人很甘心也只能唯命是从。按照秦小虎的说法,打架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既然我们的队伍本身就是由工人、农民、商人等平民组成,那不如索xìng就以平民的身份去打前锋。

    加纳多的哨探飞报,有一支商队正试图通过我们的封锁线,向大唐京城的方向前进。

    穆兰塔哈哈大笑,从帅椅上长身站起,将那黑sè的披风很威风的向身后一甩。“哦?反正这几个月闲得无聊,本将军就亲自去看看。”

    ……

    ……

    出现在加纳多统帅穆兰塔面前的还真就是支商队,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商队。

    夕阳下,整支队伍都被镶上了一道金边,远远望去让人产生许多关于黄金的联想。骑着骡子走在最前面的领队是叼着雪茄的老尼伯,任何人都无法把这个肥胖臃肿、酒sè过度的家伙与军人联系到一起。后面跟着几辆大车,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现在正是上坡,牲口用足了力气,将那挽绳拉得笔直,似乎随时都会崩断。一些车夫和伙计也在卖命的喊着号子往上推,那口号喊得是震天的响,丝毫不顾忌会被人听见。而后面还跟着一连串望不到头的队伍,全部以辎重为主,看起来是个规模颇大的商队。

    “停下,检查。”突然有加纳多的士兵从路边冲出来,齐声吼到。老尼伯一惊,险些从骡子上跌下去,口中的雪茄也不小心掉到了大腿上,将那名贵的丝绸裤子烫了一个大洞。那骡子见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痴痴呆呆的站住了脚步,就好像傻了一般。

    “长官,我们是生意人,正经的生意人。”尼伯跳下骡子,用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小步跑上前去,从腰间的口袋里抓出一把金币想要塞到带头的军官手中。

    穆兰塔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暗中查看着,那军官又哪里敢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装回去装回去,我来问你,你们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车上装的都是些什么?”

    “回长官,我们是赞加人,要去大唐京城做生意,车上都是货物。”尼伯笑着回答。

    军官远远的朝大车望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车轮的印辙很深,显然是相当沉重。又问:“货物?什么货物?”

    “长官,在下这次带的是上好的木料,其他人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军官看了老尼伯一眼,见赞加商人一直在努力保持着自认为完美的微笑,接着缓缓走到车前,先是拍了拍拉车的牲口,又命令道:“把车上的苫布掀开,让我看看。”

    尼伯亦步亦趋的跟在军官后面,连忙吩咐道:“快,快,按长官说的去做。”

    整车整车的木料证明了老尼伯的诚实,赞加人原本所带的古玩字画那些还在后面的路上,秦小虎只能就地取材让士兵砍了些树直接搬上唐兵运粮的大车装成是货物。反正为了将范岱的下属绑在树桩上,这些木料早就砍好了。也多亏加纳多人一直生长在草原上,很少见到高大的树木,这方面的经验不够丰富,不然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能发现这些树刚刚被砍伐,其实都还活着并且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这时,伪装成一个小伙计的秦小虎正眼疾手快的将一根还带着绿叶的树枝从那上好木料上折将下来,随手丢入身后的草丛。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不准乱动。”军官转身又对自己的士兵说:“看好他们,妄动者格杀勿论。”

    “将军,将军。”尼伯忙赶上前去,“这是上坡,伙计和骡马都坚持不了多久了,您看能让我们停在平一点的地方吗?”

    那军官转身一看,确实有几匹牲口已经开始喷粗气了,车后的伙计也累得满头是汗。想想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摆摆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山坡上恰好有一块平坦的所在,整个商队都密密麻麻的挤在这里,几个肥胖的老板因为疲劳和酷暑刚翻下坐骑的脊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帽子开始扇风,咧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更有甚者甚至直接躺在草地上,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看到这些那个军官再无怀疑,但还是谨慎的命令手下看好他们,自己则去向穆兰塔汇报。

    不远处的穆兰塔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又问了那军官几个问题。

    “你确定他们是赞加人吗?”

    “最前面的那个红脸胖子有明显的赞加口音,那脸膛上也像是常年被海风吹打的感觉,他一定是的。不过那些伙计中则是赞加人和大唐人都有,但这也不奇怪,有可能是那些赞加商人临时雇佣的。”

    穆兰塔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手下的观察能力很满意,又问:“那他们带的是什么货物?”

    “木材,据说是上好的木料。”

    “木料?这么远带木料做什么?大唐又不是没有木头?奇怪。”穆兰塔若有所思。

    “要不卑职去问一下?不过卑职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军人。”

    “先等一下。”穆兰塔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让商队原地待命,把他们的首要人物集中起来,全部带到军营,我有用处。”

    ……

    ……

    尼伯挥舞着双手,大声的抱怨着为什么两个其他国家之间的战争要波及像他这么纯洁、这么善良、而且没有任何政治立场的商人,又在同军官商量说自己是脑力劳动者,并且一大把年纪身材又过于肥胖患有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等多种慢xìng疾病,将军的大帐那么远,总要带几个仆人服侍自己一下以免自己不小心半路上挂掉,接着又对自己上好木料放在这里是否安全提出质疑。这么多的问题将加纳多军官搞得很头疼,再三的保证了他的货物绝对安全会由自己的亲兵看守之后说您老爱带几个人带几个人反正您自己必须去。

    加纳多高层也深知自己与大唐的国力差距,因此不想多树强敌。仅仅一个大唐就很难一口吃下,又何必去招惹其他国家,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对于冰雪王国、赞加联邦等这些已经宣告支持大唐的国家,加纳多采取的是外交斡旋的手段,也就是反复强调我们并不是侵略者而大唐才是,希望各位热爱和平的国家保持中立不要趟这摊浑水。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穆兰塔会对这些赞加商人这么客气了。

    尼伯甚至得到了穆兰塔的亲自接见,这些尊贵的赞加客人在加纳多的帅帐中也很气派的拥有一个座位,此刻他正叼着雪茄坐在那里四处张望等待着将军大人的到来,茹忆扮作随从立在他的身后。

    “来自远方的赞加客人,你好呀。”穆兰塔刚刚掀开帐帘,还没等看到尼伯坐在哪里便充满热情的问候。

    尼伯连忙起身,紧走了两步握住将军的手。“无比英雄的加纳多将军啊,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商人,从来不参与政治的。商场如战场,每秒钟都可能上下好几百万的。请将军发发慈悲,让我和我的伙计们尽快启程,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尼伯从袖中掏出一块上好的玛瑙,塞入穆兰塔的手中。

    穆兰塔连忙推辞,“先生不必客气,好客是草原上的传统。在下虽然不肖,也常羡孟尝之风,还望先生务必要盘桓几rì,好让在下多聆听一下教诲。”

    茹忆在后面嘟囔了一句,“没听说谁在别人的土地上好客的。”

    穆兰塔听见了这句话,脸上微微一红,瞬间闪过一丝凌厉杀伐之sè,沉声问道:“先生身后的这位是?”

    “哦,是在下自小收养的一个随从,名叫茹忆,大唐人。”此时的茹忆尚未声名鹊起,就算是大唐士兵也不会对这个有些儒雅飘逸的名字有太多的印象,所以老尼伯回答的很诚实很坦率。

第二十七章 穿越火线二

    加纳多将军的营帐内,在数十名全身甲胄武士的包围中,面对着几十把亮闪闪的钢刀,标准的赞加商人尼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茹忆的国籍。

    “大唐人?!”穆兰塔眯起了眼睛,一缕凶光从细小的缝隙中shè出,更添威慑。

    “大唐人!”茹忆挺着胸膛大声说,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丝毫没有理会加纳多将军凶狠的目光。帐内的加纳多士兵见他的态度如此嚣张,纷纷露出怒sè,甚至还有几个已经半拔出腰刀,就等着穆兰塔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唐小子乱刀分尸。

    穆兰塔微微皱眉,对尼伯说:“这位先生,您知不知道本将军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出现?”

    尼伯将嘴上叼着的雪茄取下来,眼睛瞪得溜圆。“将军,请不要侮辱一个成功的赞加商人的智商。假如不清楚国际形势,又怎么能做好生意呢?将军您在这里,是要攻打大唐京城的,起码我和我的伙伴都这样认为,但让我们搞不懂的是,据说将军贪恋此间景sè,已经在这里盘桓数月之久了,为什么还不发动这场正义的战争呢?”

    穆兰塔的表情有些尴尬,尼伯的那番话正戳到了他不擅攻城的痛处。加纳多将军摸了摸鼻子,顿了一下方才解释道:“嗯,这里的风景确实还不错,但这并不是本将军流连忘返的原因。这里面的战略意图嘛……属于军事机密,是不能够和你讲的。”

    “哦,了解,了解。”尼伯将雪茄重新又叼到嘴里,“将军大人,我们赞加的商人只想经商、也只会经商,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联邦宣布支持大唐也不过是喊喊口号而已,私下里我们都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穆兰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斜睨着尼伯问:“仅仅是口号而已吗?据本将军得知的消息,你们的联军已经出动,现在应该已经在大唐境内了。”

    “哦,将军,您如此不信任您的朋友,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尼伯表情夸张的将雪茄丢到地上,用脚掌狠狠的将其碾灭。“所谓联军,其实就是一个规模大一点的旅行团而已,行进速度甚至还不如我们的这个商队。出征完全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些将军您是应该能够看出来的呀。”

    穆兰塔注视着尼伯的眼睛,想从那胖胖的憨厚脸庞中读出些其他的东西来。据他所知,赞加联邦的军队虽然已经出发了,但那是标准的一队乌合之众,前进的速度确实很慢以至于加纳多军中的许多宿将都认为是情报有误。但在反复的调查核实之后证明了其真实可靠,于是基本上所有的加纳多将领都对赞加联邦嗤之以鼻。良久,穆兰塔方才又开口问道:“朋友,既然你知道我们与大唐之间正在交战,为什么你的队伍里还夹杂着那么多的大唐人,包括这个少年?难道是在向草原上的勇士们示威不成?”

    尼伯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神情,解释道:“将军,我们都是平民,又不是军人,难道国籍在您的眼里这么重要吗?”

    穆兰塔连声冷笑,走到茹忆的面前,见他正昂然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更加气愤。用手一指大唐少年,说道:“你们是平民不假,但这个少年的态度无疑是对我们草原儿郎的亵渎,他侮辱了我们的尊严,本将军要杀了他祭旗!”

    尼伯摊开了双手,很不解的问:“将军,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就亵渎了您,侮辱了您的尊严呢?”

    “就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在草原大军的面前,他应该为自己是大唐人而感到可耻,他的心应该在发抖,身体应该在战栗,而不是现在这个执拗的样子。”穆兰塔越说越激动,双手在茹忆的眼前不断挥舞,试图增加自己讲话的力度。

    但就在尼伯和所有加纳多人的注视之下,茹忆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很淡但却无比清晰,脸上的神情也很是轻蔑。

    穆兰塔怒道:“你笑什么?!”

    茹忆第二次开口说话,声音不高但却充满着自信,“笑世上可笑之人。”

    “你敢说本将军可笑?”穆兰塔怒不可遏,“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唐人,拉出去,砍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站了出来,老尼伯连忙伸出双手将他们拦住,笑嘻嘻的打着圆场说:“将军,请息怒、息怒,何必这样呢?他还是个孩子,不值得您如此动气。再说生意本是不分国界的,无论是加纳多还是大唐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是商人,而不是某个国家的商人。”见穆兰塔神sè稍缓,接着又转过头问:“茹忆,你说,生意人眼中什么最重要?”

    “利润,当然是利润。”茹忆朗声说。

    “那你还端着你那大唐人的架子做什么?与将军大人好好交流交流呀。”尼伯脸上的表情很是急切,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他清楚这个大唐少年与秦小虎的关系非比寻常,而整个赞加商队现在都有求于秦小虎,自己是万万不敢让他的挚友受到伤害的。

    茹忆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sè,“主人,这位将军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尼伯苦口婆心的俯在茹忆耳边劝说着:“我的小爷,你年轻气盛想逞英雄不要紧,老头子我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xìng命的,拜托你就别和那个黑大个硬抗了好吗?说点软话,软话!会说吗?算我老人家求您还不成吗?我的小爷。”

    看着一大把年纪的尼伯神情激动,茹忆的心肠不禁软了下来,他试探着问:“那我要怎么说……才能让那家伙满意?望您教我。”

    这还用教吗?尼伯大汗,很不耐烦的说:“你就说大唐是如何如何的卑鄙,加纳多是如何如何的强大,将军大人是如何如何的威武,他的士兵是如何如何的雄壮,这就行了。”

    “哦。”茹忆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接着朗声说:“这位将军,列位勇士们,在下虽是大唐人,但也请允许我客观公正的说几句个人的看法。我认为,大唐外柔内刚,加纳多外强中干,而这位将军大人以及他的手下,则是一等一的虎将彪骑。”

    一段话说完,深谙大唐文化的老尼伯吓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而加纳多人则是个个眉开眼笑,他们听懂了大唐柔弱而加纳多强硬,至于“虎”、“彪”等大概都是在形容自己凶猛。穆兰塔志在天下,自然不会与一个普通少年为难。他轻轻的一摆手,周围士兵手中的腰刀又纷纷入鞘,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消弭于无形。

    “少年,说得好。”穆兰塔嘉许的拍了拍茹忆的肩膀,又说:“方才你说生意人眼中最重要的是利润,那你想不想得到呢?”

    “想,当然想。不过,再高昂的利润也要有命得到才成。”茹忆直视着穆兰塔,用一种充满揶揄的口气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穆兰塔对这个年轻人的无礼很不高兴,质问到。

    茹忆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没什么,只不过不想看到家主浪费时间,所以出言提醒。”

    “茹忆,不得无礼。”尼伯低声呵斥道:“将军大人是我们赞加人最好的朋友,他不会加害我们的。”

    茹忆恭敬的朝老尼伯施了一礼,“主人,在下说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也不知道这些加纳多的勇士们现在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几个月……也许还用不到几个月之后,他们是不是还有命来享受胜利的果实。”

    穆兰塔不怒反笑,“哈哈哈,我大军驰骋数千里,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又有谁能阻挡加纳多的铁骑。”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岷山关,当时脸上一红,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自吹自擂的论调,转而又说:“尼伯先生,您的这位仆人思维还真奇怪。”

    茹忆微微一笑,反驳道:“孤军深入,毫无给养。大唐倘若坚壁清野,不出一月,尔等皆森森白骨,还谈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再说大唐的京城就在面前,将军大人为何不攻,为何不克?难道是怕岷山关前的一幕在此重演?”一番话声音不大但却吐字清晰,便如同战鼓一般在每个加纳多人心中敲响,让他们心惊肉跳。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假如大唐真按照茹忆所说,采用坚壁清野的策略,将所有民众以及粮食全部迁入坚城,那不出一月,这十万铁骑确实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穆兰塔皱着眉,右手已经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心想决不能让这个rǔ臭未干的小子破坏了我们的整个战略计划,两害相权,实在不行也只好得罪赞加的朋友了。

    惯会察言观sè的茹忆见穆兰塔如此神情,竟是毫不畏惧,轻描淡写的问:“将军可是要杀了在下?”语气就仿佛在谈论今晚的晚饭一样云淡风轻。还没等穆兰塔回答,他接着又说:“大唐谋臣无数,就算杀了我,一样会有人想出这个办法。也许早就已经想出来了,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还没实施。杀我一人,实在于事无补。将军该不会行此不智之事吧?”

    穆兰塔身后一个谋士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在加纳多将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穆兰塔听完,脸上yīn晴不定,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那个谋士,谋士轻轻点了点头。

    “愿先生教我。”穆兰塔突然对茹忆深深一礼。

    尼伯看着这个指挥十万大军的番邦元帅居然如此礼敬茹忆,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刚刚点燃的雪茄又一次掉了下来,在另外一条腿上烧了个洞,看起来倒很对称。而茹忆的表情却始终很淡然,不疾不徐的说:“将军不必多礼,我会告诉你如何做的。因为万一大唐真的坚壁清野,我们这支商队也难免遭受池鱼之殃。”

    穆兰塔态度更加恭谨,竟是拿出了一个学生的礼节问道:“那依先生之见,在下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攻城,攻下大唐京城。”尾音袅袅不绝,回荡在加纳多人的帅帐中。

第二十八章 穿越火线三

    茹忆的话语如余音绕梁,久久的萦绕在每个加纳多人的耳边。穆兰塔皱着眉默然不语,假如大唐真的坚壁清野的话,那么攻城无疑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假如选择继续深入接着以战养战,那无疑是去送死;而如果就这样撤退,不但不符合整个战略方针,还会使自己的盟国畏首畏尾,更重要的是将陷入大唐京城守军和驰援回来的军队两面夹击,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思来想去,也只有攻城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倘若真的攻下京城,不但能取得丰富的给养,还有坚城可以倚靠等待援军以及盟军的陆续到来。以大唐之富庶,京城内的粮食吃上个三年五载的问题应该不大,到那时,谁知道又是个什么样的形势,也许自己英勇的盟**队早就将大唐瓜分殆尽了呢。穆兰塔抬起头,将目光缓缓移向自己身后的一众谋士,众人都在沉默着思考,并没有人提出质疑,显然也都认同了茹忆的说法。

    但攻城谈何容易,当初一个小小的岷山关,就将穆兰塔的十几万雄师挡在前面寸步难进,而现在面对的可是大陆第一坚城——大唐京城。

    强攻绝不是办法,必须智取,看着叼着大雪茄的尼伯,智慧的穆兰塔将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

    ……

    当然在利用他之前还是应该明确对方的底细,起码不应该存在太多的疑问。穆兰塔笑吟吟的问道:“尊敬的尼伯先生,你带这么多木料来大唐做什么?难道大唐很缺少木头吗?我看这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您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运送过来呢?”

    赞加商人将他那大大的啤酒肚向前一挺,回答道:“将军大人,大唐确实不缺少木头,但我的这些上好木料是有其特殊用途的,和您现在所看到的那些树木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至于为什么来大唐,嘿嘿,因为这里在打仗呀。”

    穆兰塔回想了一下,那些木料确实和自己每天在山上见到的大树不大一样,那是当然的,一个人站着时和躺着时肯定也有区别。但加纳多元帅并没有想太多,他更关心的是尼伯的最后一句话。

    “打仗?”这两个字让穆兰塔很困惑,他一时间没想到这和木料有什么关系。假如攻方加纳多要做攻城器械的话,山上有好多树直接砍下来就能用,还新鲜得很;但如果是要千里迢迢送到大唐京城里供守方做滚木的话,这成本也太高了吧,比用手机砸人还奢侈许多,还不如拆房子呢……不由得越想越是怀疑。

    “打仗就要死人,死了人就要用棺材。”尼伯看出了穆兰塔的疑问,解释到。

    一个加纳多的军官将一大块熟牛肉丢入口中,边嚼着边问:“这位赞加的朋友,那你们希望在这场战争中,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呢?”

    尼伯站起身来,仰起脑袋,双手手心向上,无比虔诚的说道:“海神保佑,我,尼伯,自然是希望草原上的勇士,伟大的加纳多取得胜利。”此刻,他表现的比一个真正的加纳多人还要忠诚。

    加纳多军官感到十分诧异,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咀嚼,隔了一会儿方才又问:“尼伯先生,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土葬,而你们是天葬,用不上棺材。嘿嘿。”赞加商人露出jiān佞的笑容,“所以我希望你们大获全胜,大唐人死的越多越好。”

    还真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尼伯希望加纳多获胜的原因让加纳多人都哑口无言。

    良久,穆兰塔方才从嘴角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这么说,我们和先生的利益是一致的,理论上是可以结成盟友的对吧?”

    “那当然。”尼伯打了一个响指,“那尊敬而又可爱的盟友,需要我这个老家伙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

    ……

    在穆兰塔与尼伯交谈的时候,其他的赞加商人也受到了高规格的款待,秦小虎也混在里面大吃大喝。加纳多的传统饮食虽然花样不多但很实惠,单单一只美味的烤全羊便将秦小虎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这可是纯天然的绿sè食品呀,在转世之前那是说什么也吃不到的。

    巴德端着杯酒好不容易分开人群挤到秦小虎面前,问:“秦将军,味道怎么样?可还合您的口味?”

    这家伙怎么抓到个机会就来卖好,这顿饭本来是加纳多人在请客,你假惺惺的跑过来拿出一副主人的架势算怎么回事?秦小虎心中不屑,却也不愿意和他过多纠缠,塞满了肉的嘴巴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来,“不错,很不错,你也多吃些,这绿sè羊腿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绿sè羊腿?”巴德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问:“秦将军,我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还真没见过绿sè的羊腿,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小虎用自己那油腻腻的手掌拍了拍巴德的脑袋,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之后你就知道了。整天和铜钱打交道,人是会变傻的。”

    巴德已经是第二次被这个少年拍脑袋了,较之上次反感程度下降了许多。他有些怀疑的看了秦小虎一眼,心想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又怎么是你这个年纪所能够做到的,却还是恭谨的说:“将军,其实在下已经许久没和铜钱打过交道了。”

    “哦?!”秦小虎吃了一惊,险些被口中的羊肉噎到,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便咕咚咕咚的连喝了几大口,好不容易将那块肉咽了下去,方才问道:“巴德先生,像你这么出sè的生意人,怎么会不和铜钱打交道呢?”

    巴德摇摇头,怅然若失的叹道:“没办法,来往的金额太大,用铜钱实在是太麻烦,所以我现在一般都用银票,不过这么多年来,却是再也没找到过当年数铜板时的快*感。”

    这很正常,当初创业时的艰辛相信是所有功成名就的企业家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当资产已经变成了一个符号之后,比尔盖茨每天想着到也许都是当时辍学后在工作室中吃盒饭时的欢声笑语。商人越到后来,就越难以产生能够让自己满足的成就感。秦小虎神秘兮兮的一笑,在巴德的耳边低声说:“您现在的钱应该是几辈子都花不完,那您为什么还在为了生意奔波劳碌呢?”

    巴德愣了一下,以前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方才犹豫不决的回答道:“也许是习惯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还有梦想,还有yù*望,还想寻找新的突破!”秦小虎的话斩钉截铁,“但以你现在做生意的法子,固然资产会越积累越多,但想要有本质上的突破……唉,难,难啊。”

    巴德低下头,凝神思索,越想越觉得秦小虎说得在理。待他抬起头来想要再讨教的时候,却看见那大唐少年已经又抓起了一条羊腿,很没有风度的啃着。见他抬头,秦小虎含混不清的说:“这个命题太大,你先别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实现理想的。”

    巴德也知道要想突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失落,突然间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秦将军,尼伯去谈什么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秦小虎正用虎牙用力的撕下一块肉,努力的把它塞到嘴里。

    巴德张大了嘴,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秦小虎看着他呆滞的神情,觉得实在有些好笑,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现在形势这么不明朗,我还有心情吃这么多?”

    巴德正好被说中了心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秦小虎说,他没说人还有来生,所以他并不是太畏惧死亡。

    巴德愣了一下,马上伸出那双干净的胖手,野蛮的撕下一条羊腿,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那黑sè的燕尾服上被溅了点点油星。秦小虎见他吃得凶猛,连忙劝诫,“巴德先生,慢点,别噎着。”巴德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狼吞虎咽。秦小虎见劝阻未果,只能由得他去了。

    吃着吃着,巴德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小声问秦小虎,“尼伯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想必是已经暴露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们继续伪装成商人,为何不拼死一战?”

    “你们伪装了吗?你们本来就是商人。拼死一战那肯定是死,起码现在我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别想那么多了,万一尼伯那家伙随机应变得好,我们没有暴露呢?来,这块羊肚不错,你也尝尝。”

    沮丧的巴德抬起头,看见一块肥腻腻膻烘烘的羊肚被秦小虎那更加油腻的手提着,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晃来晃去……

第二十九章 茹忆三笑点将军一

    赞加商人尼伯和加纳多元帅穆兰塔相谈甚欢,互相都觉得相见恨晚,既然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那草原上的主人们自然应该款待朋友一下。此刻,他们已经坐在一起开始喝酒。

    “亲爱的赞加朋友,让我们一起品尝这来自西域的上好红酒。”穆兰塔笑容可掬,很绅士的举起了手中的粗瓷大碗。

    “来,干杯。”两只大碗碰在一起,尼伯很优雅的抿了一小口,而穆兰塔则是一饮而尽,然后还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角,鲜红sè的液体沾在了他的手上,鲜血一般触目惊心。

    穆兰塔先是给尼伯面前的大碗倒满,接着问道:“尼伯先生,您的其他朋友……他们都带的是什么货物呢?”

    “哦,亲爱的将军大人,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也不知道,如果您感兴趣,大可命您忠诚的士兵去检查一下。说实话,我也是很感兴趣的。”尼伯微笑着回答。

    穆兰塔斟酌了一下,又问:“您的那些朋友……他们也会支持我们加纳多的正义之战吗?”

    尼伯哈哈笑着回答:“当然,茹忆就是个最生动的例子,他是大唐人,尚且为将军的正义之战摇旗呐喊,更别说那些纯粹的赞加人了。只要大人保证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商人会和利润过不去的。所以将军您实在没有必要担心。”

    “那好,那好。”穆兰塔慢慢的给自己斟着酒,看着那细小的酒流一点点流入碗底,直到斟至十分满时方才放下瓶子,又沉吟了一下方才说:“这样吧,占领了大唐京城之后,我打开他们的国库,用其中三分之一——不,一半的储备来买你们的东西,您觉得这利润足够了吗?”

    尼伯的老脸兴奋得通红,激动的搓着双手回答道:“足够了,足够了。但将军您看这件事情是我作为代表和您谈的,对于我个人……”

    这次穆兰塔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的说:“将其中的十分之一直接给你,怎么样。”

    尼伯站起身来,礼貌的鞠了一躬后高高举起手中的粗瓷大碗。“哦,亲爱的将军大人,尼伯是您最忠实的朋友,让我们为加纳多与赞加联邦的世代友好、我和将军万古长青的私人友谊而干杯吧。”

    穆兰塔也离座而起,举起大碗与尼伯很响亮的碰了一下,在饮酒的同时暗想:西方那个哲人说的还真是不错,“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现在这个老家伙所得到的利润,大概超过百分之一千了吧,那么无论他做出什么,都不应该让人感到奇怪。

    ……

    ……

    又聊了一阵天气后,穆兰塔和尼伯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大唐的天气真的很糟糕,冬天很冷,夏天很热,chūn秋又总是yīn云密布,远不如加纳多或者赞加联邦中的任何一个。会谈一直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之下进行,转眼,一瓶红酒已经见底,当然其中十之八*九都进了穆兰塔将军的肚子。

    尼伯打着饱嗝,从怀中掏出一根牙签,边剔着牙齿边问:“亲爱的将军大人,您究竟需要您最忠实的盟友如何为您效劳呢?”

    穆兰塔哈哈一笑,手臂很亲热的搭在了尼伯的肩膀上,似乎不经意的说:“我的朋友,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也很容易做到,就是把我的士兵装扮成你的随从带进城去。”

    “啊?!”尼伯跳了起来,惊讶的大叫,“大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难道您希望看到您最忠实的盟友血淋淋的尸体被挂在敌人的城头?”

    “不,我亲爱的朋友,请您放心,我的士兵会保护你们的。小伙子们,让我们尊贵的客人看看你们的肱二头肌,那是多么的强壮。”穆兰塔笑嘻嘻的举起一个士兵的胳膊,挽起他的袖子。“小伙子,不要害羞,再展示一下你的胸肌……”

    “算了算了,我相信。”老尼伯明显对男人的**不大感兴趣,苦着一张脸说:“将军,事实上就是因为你的士兵太强壮了,与我们赞加人的身材相差太大,所以才不好混进去。”

    “嗯,这倒是个问题。”穆兰塔深以为然,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站在一边的茹忆却是开始发笑,那笑声极其的清爽明朗,加纳多元帅不禁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尼伯注意到了穆兰塔的神sè,连忙训斥道:“笑什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笑声仍未止,含蓄而又轻蔑,又过了一会儿茹忆方止住了笑,回答道:“和刚才一样,笑世上可笑之人。”

    穆兰塔一介莽夫,十年八年方能想出一条妙计,偏偏又因为自己士兵的身材原因不能得到实施,正没好气。他面如寒霜的对尼伯说:“朋友,如果您管教不好下人的话,倒不如本将军替你管教管教,如何呀?”

    刚听见茹忆发笑的时候,尼伯的心中就开始忐忑,心想这个少年怎么嫌自己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见穆兰塔神情愤怒,一双钵盂大的拳头攥得极紧,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情知断不仅仅是管教管教那么简单。他连忙护在茹忆的身前,替他解释道:“将军大人,息怒,请先息怒。这个少年既然笑了,那想必有他笑的道理,不如让他解释一下可好?”

    “他不是解释过了嘛,两次的解释还一模一样。”穆兰塔越说越气,抽出身边军士的佩刀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尼伯拨到一旁,明晃晃的刀尖指向茹忆的咽喉,寒声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两次发笑的原因解释清楚,不然,哼哼,恐怕你就要到yīn曹地府去向阎罗王解释了。”

    茹忆看了看那把雪亮的钢刀,却是面sè如常的说:“好,那在下就说说清楚,先向将军解释一下我第一次发笑的原因。”

    穆兰塔将手中的钢刀又向前递了一寸,刀锋已经快要接触到茹忆的喉结,大吼道:“别耽误时间,快说!”

    茹忆却又笑了,不过这次没有笑出声来,只是一任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与穆兰塔面sè的yīn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微笑着说:“将军挟几十万大军,空有虎豹之威、雷霆之势,却在大唐京城下裹足不前,畏首畏尾。却是对在下一介草民大发脾气,容不得布衣一言,是为可笑。”

    穆兰塔虽然粗鲁,但还是个讲道理的人,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茹忆这话虽然有些无礼,但基本还算是实情。将钢刀向后挪了数寸,沉声说:“这第一笑,算你有理,那第二笑呢?”

    茹忆很无辜的摊开了手,“这第二笑就更简单了,本就是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将军却愁眉不展,不由得在下不笑。”

    穆兰塔闻言一惊,脱口说:“你有办法?!”但一来不甚相信,二来若是就此放过这个少年,面子上也不太过得去,又是问道:“暂且先算你有办法,就在方才,你的第三笑又是为何?”

    ……

    ……

    酒足饭饱的秦小虎正在满意的用左手拍着肚子打着饱嗝,右手拿着一根折断的筷子无比优雅的剔着牙齿。而巴德虽然已经撑得不行了,还在努力对一块牛排发动最后的进攻。

    “少吃点吧,当心别撑死了。”秦小虎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方才要吓唬这老实人。见他已经噎得不行还在强自往口中塞着东西,连忙好心的将酒壶递了过去,示意他喝上两口。

    巴德翻着白眼,喉结努力的上下蠕动着,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却不去接秦小虎手中的酒壶,手指指向远处的一碗清水。

    秦小虎看看酒壶,又看看清水,一时间没明白同样是用于吞咽口中的食物,这两种液体的效果会有恨显著的差异吗?于是晃着酒壶问道:“巴德先生,这个怎么就不行呢?”

    可怜的巴德此时已经被噎得半死,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右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似乎想通过手上的力量帮助喉头进行吞咽动作,左手固执的指向那碗清水,目光中充满了痛苦与祈求的神sè。

    见对方执意不肯喝酒,秦小虎只得又看了看那个水碗。离自己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要走好几步才能够得到,但谁让自己慈悲善良处处与人为善呢?大唐少年还是无奈的站起身来,慢吞吞的走过去拿起来,同样又慢吞吞的走回来,站在巴德的面前,很善解人意的问:“巴德先生,你要吗?”

    巴德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彩,就算是同样体积的黄金摆在面前相信都不会让他感到更加兴奋。赞加商人看着秦小虎,不住吃力的点着头,但还是苦于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在喉咙中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原来你不要呀,那是我误会了,对不起。”秦小虎说着作势就要将那碗水拿走,这时巴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跃而起,飞快的向那碗清水扑去……

    “啪嚓”一声,碗碎在地上,秦小虎低下头惋惜的看着地上的那滩水,笑了一下说:“还好没砸到脚。”

第三十章 茹忆三笑点将军二

    面对着加纳多将军那明晃晃的钢刀,尼伯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连忙扶住了椅背慢慢的坐了下去。可茹忆却还是不为所动,以他一贯慢条斯理的语调缓缓的说:“这第三笑,仍是笑世上可笑之人。”

    穆兰塔铁塔一般立在茹忆的面前,冷笑着说:“不就是笑我嘛,又何必拐弯抹角。但为什么?”

    “这第三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笑你不知我为何而笑。”茹忆对面前泛着寒光的刀锋似乎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将军,你一筹莫展之际,听到有人发笑,那人若不是找死就定然是有妙计可以帮你。而将军,您看我像是个想找死的人吗?”

    穆兰塔没有答话,却是慢慢的收回了钢刀,拿在手中把玩着,似乎是想看一下它的锋利程度。而后面坐着的尼伯低声的自言自语道:“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您也认为不是,对吧,将军。”茹忆又是微微一笑,直视着穆兰塔问:“难道您就不想问问我的办法是什么吗?”

    穆兰塔将钢刀反背,与茹忆对视着,“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本将军不妨听一听。”

    茹忆陡然提高了音量,“将军,您的威名、大唐的京城、这十万儿郎的xìng命!这些加在一起,难道还不值得您折节下士吗?”

    “说,快说,先生的办法是什么?”穆兰塔见茹忆说得这么有信心,倒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丝毫不介意他的失礼。

    ……

    ……

    无奈的秦小虎又给巴德找来了一碗水,亲手喂他喝了下去。巴德长出了一口气,尚未及歇息,便又发疯似的向餐桌扑了过去,秦小虎连忙劝阻道:“巴德先生,您悠着点,别太拼命了。”

    “我没吃多,我还能吃。”巴德顺手又抓起一条鸡腿,眼睛里放出残忍而贪婪的光芒。

    “孺子难教。”恨铁不成钢的秦小虎彻底的放弃了这块顽铁,看了看旁边早已烂醉如泥,伏在桌子上呼噜震天的范岱,背负着双手去一边散步了。

    ……

    ……

    大唐的营帐内,范轻骨轻摇折扇、微眯双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口中似乎还在哼着小曲,面上的神sè无比的yín*荡。一曲哼毕,他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对手下问道:“我军的先锋部队出发了吗?”

    “禀将军,他们已于早上出发。”

    “嗯。”范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亲兵退下。待帐中无人时,他转过身发出了一声长长压抑的jiān笑,这时帐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范将军,不好,你的妹妹不见了。”

    “啊?!”范轻骨大吃一惊,疾步向前,“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有人最后见过小姐一面,之后就……”

    “啊也!”范将军大叫一声,向后倒去,手中的折扇甩出,端端正正的飞到了屋角的花瓶中,点缀在怒放的鲜花中间,竟是别有颜sè。

    ……

    ……

    无数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的赞加人中,只有两个人还在站着,一个便是正负手站在门前,看着茫茫夜sè朗朗星辰的秦小虎,另一个则身材瘦小,头上围着条花头巾,短衫长裤,一副赞加渔民的标准装束。

    如果有个清醒的人在一旁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秦小虎因为曾经在岷山关下与加纳多的勇士单挑,所以这里许多人都认得他,不得已带了个头巾遮掩住那自认为英俊的面目。现在,那个瘦小的赞加伙计慢慢的走近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秦小虎一回头,只看见一条大大的花头巾,将那人的脸庞几乎全部遮盖住,那头巾的式样与花sè与自己戴的那条如出一辙。

    “你认错人了。”秦小虎淡淡的说,从两人极为相似的衣着来看,他以为那家伙一定错以为自己是他的老乡,想要攀攀交情。

    “哦,对不起。”赞加伙计说完便退了下去,默默的坐到一边。

    秦小虎突然觉得这声音好熟悉,转过身快步走过去,乘其不备一把撕下他的头巾。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范轻眉甩了甩头,飘逸的长发散落开来,乌黑的一如此刻的夜空。

    ……

    ……

    “完了、完了。”范轻骨发疯似的在帐内乱走,双手狠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就没想到要派人看住她?这下是真的完了。”

    一名银袍将军跪下请令,“范将军,末将愿带一支人马,前去援救令妹。”

    “算了吧,应该已经晚了。”范轻骨低下头,两滴泪水无声的划过英俊的脸庞。

    ……

    ……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将军,您别忘了,我可是大唐人?”茹忆的胸膛依旧骄傲的挺着,不卑不亢的说。

    还没等穆兰塔开口,尼伯已经跳了起来,身手出人意料的敏捷。他指着茹忆的鼻子吼道:“少年,抛弃你那狭隘的国家与民族观念吧!利润,一切为了利润,唯有利润,才能让你生活得更好;唯有利润,才能让你在同行中得到他人的尊重;也唯有利润,才能体现出一个商人的人生价值和自我实现。这些年我都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都忘了吗?”说到后来,尼伯的情绪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么激动,更多流露出来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

    “与整个大唐帝国相比,你们赞加区区的这点利益算什么?主人,别看你做了一辈子的生意,算盘还真没这位穆兰塔将军打得jīng。”茹忆平心静气的回答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似是在嘲讽穆兰塔的小气,也像是在揶揄尼伯的短视。

    尼伯安静下来,默默的在心里盘算。没错,和大唐肥沃的土地与诱人的财富相比,自己所得的那一点点金钱上的利益不过沧海一粟而已。

    穆兰塔一边在心中暗骂着茹忆,一边微笑着说:“难道尼伯先生真觉得自己得到的利润少了?确实大唐肥美而富足,这个本将军并不否认,但为了得到这些,我们加纳多付出的是勇士的鲜血与生命。您看看这些草原上的勇士、大漠中的儿郎,攻克大唐京城之后,他们当中不知会有多少将永远长眠在这异乡的土地上。他们也有倚门而望的老母、新婚不久的娇妻、嗷嗷待哺的子女……而先生你只需要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简直小到微不足道。从你们商人的角度来讲,难道生意中的利润分配比例不应该以投入多少来计算吗?”

    老尼伯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说道:“将军,你说的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实际上我们也冒着生命的危险,假如被识破的话也将付出高昂的代价,不应该只得到这么一点点微薄的回报。”

    穆兰塔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尽力在保持一个生意合伙人所应有的风度,“那么尼伯先生,请开出你的价码,这样我们才好继续商谈。”

    尼伯又开始激动,老脸比平时更红了几分,挥舞着双手说道:“土地,也只有土地,才能被公平的转换成利润来计算我们的收入比例。嗯……也不要太多,就大唐最靠近赞加联邦的五个省的土地,将军大人意下如何?”

    “亲爱的朋友,你是商人呀,这是多么光荣而高尚的职业,干嘛要学那些泥腿子去种地呢?”穆兰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摇着头说:“给你土地是害了你,我们加纳多人不能做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尼伯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将双手放在椅背上微笑着说:“将军大人,谁说有了土地就一定要做农民。那所有有封地的贵族不都是农民了。相对于大唐广袤的疆域,区区五个省又算得了什么,为何不慷慨的赠予您最忠实的盟友呢?”

    “封地,我亲爱的朋友,既然您提到封地,那本将军不介意向我们的君王建议,将那五个省的土地封给赞加的朋友,当然你们的爵位必须是加纳多给的,那五个省自然也就是加纳多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穆兰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义正词严。

    “将军大人,贵国的爵位当然是在下以及所有赞加人民无上的的荣耀,不过相比荣耀,在下更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爵位可能被削去,封地也是可以被剥夺的,这些都具有太多不确定xìng,还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好。”

    “亲爱的朋友,您让我感到很为难。”穆兰塔的神sè证明了他没有说谎。“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主权或者国土受到侵犯,加纳多尤其如此。如果您继续坚持的话,那我们的合作将很难进行下去。”

    “亲爱的将军大人,在下不得不提醒您,我们所要求的,是大唐的国土,起码现在还是大唐的国土。”老jiān巨猾的尼伯在商海中浸润多年,又怎么会允许穆兰塔转换概念。

第三十一章 分赃

    帅帐中,尼伯和穆兰塔对坐着。表面上在锱铢必较口沫横飞的讨价还价,心中却各有各的算盘。一个想我大可随便承诺你,就算在口头上把整个大唐甚至加上我们加纳多都给了你又何妨,回头利用完你之后一刀杀了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商人和军队讲理?想都别想!但是如果答应得太痛快你肯定要怀疑,还是要一本正经的和你讨价还价,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个想我肯定不会帮你只不过是虚与委蛇,但如果不谈条件你肯定要怀疑,还是以一个纯粹商人的姿态,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好,这样才显得真实。

    “四个省。”尼伯低头考虑了好久,痛心疾首的重新开出了价码。

    “亲爱的朋友,除了土地,其他的我们都好谈。”穆兰塔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金钱、美女、荣誉,这些我们都可以给您。”

    尼伯的眉毛皱得极紧,摇摇头说:“将军大人,我们赞加人的流动资金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实体,而土地,无疑是最好的实体。只要有了土地,难道我们还会缺其他的东西吗?”

    “这样吧。”穆兰塔沉思许久之后抬头说:“一个省,整整一个省,但你们必须自己出兵占领它。我保证加纳多不会攻击你们?”

    “大人,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尼伯激动的老脸通红,口沫横飞的说:“只有一个省,还要我们自己出兵?那我还和您谈什么,趁着大唐连京城都难保的时候,直接出兵占了就是了,并且我们英勇的部队现在就在大唐的土地上,要占领一个省犹如探囊取物!”他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下呼吸又接着说:“亲爱的将军大人,我们赞加联邦没有您手下那么多的勇士,更多的东西只能在这里恳求您的赐予。”

    “好吧,我们出兵,然后给你们,一个省,没问题。”穆兰塔佯装大度的说。

    “哦,不、不!一个省太少了,不值得我们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去付出。三个省可以吗?仅仅三个省,而大唐有足足三十多个行省呢,亲爱的将军大人。”

    “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很大程度的退让了,难道您看不出来吗?”穆兰塔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昆仑神啊,请把您最忠实的子民的心声告诉这位异邦的朋友好吗?”

    “两个省,这是我们的底线了。您看大唐与赞加联邦交界的那两个省都是丘陵地形,根本无法放牧。草原上的雄鹰是要在天上飞翔的,要那么多矮矮的寸草不生的小山丘又有什么用呢?”尼伯几乎是在苦苦哀求。

    “好吧,那就两个省。”穆兰塔捂着心口,仿佛自己纯洁善良的心灵受到了很大伤害。

    尼伯的老脸上绽放出一朵无比娇嫩的鲜花,但转瞬间便凋谢了。“多谢大人,但您强壮的士兵又如何化妆成jīng致的赞加商人呢?”

    穆兰塔一拍脑袋,讨价还价了这么长时间,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没有得到解决,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茹忆。“这位亲爱的先生,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能。”茹忆回答得很干脆。

    ……

    ……

    加纳多人的身材高大强壮,有着古铜sè的肌肤,而赞加联邦的居民大多矮瘦黧黑,也就是老尼伯口中所说的jīng致。随便一个长着眼睛的人都可以轻松看出两者间的差别,所以如何伪装是这个计划能否实施的关键。

    “为什么不说!”穆兰塔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手却是忍不住的又要伸向案上的钢刀,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你们都有利益,我呢?”茹忆丝毫不理会穆兰塔的怒火,若无其事的问。

    穆兰塔的神情逐渐松弛下来,要利益就是好事,难道整整一个大唐还不足以满足一个rǔ臭未干的少年吗?但他也有些头大,方才与老尼伯的一番艰苦讨价还价对他来说比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更加疲惫。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尼伯先生,他是你的人,还是你和他谈吧。您现在已经有了两个省,想必可以开出足够丰厚的条件,让这位年轻的朋友满意。”加纳多将军明显想借花献佛。

    “哦,不。将军大人,还是你来,他是他,我是我。”尼伯双手齐摇,“如果不方便的话,在下可以回避。”

    面对穆兰塔疑问的眼神,尼伯解释说:“他不是我的奴隶,是学徒,按照赞加的法律,他同样拥有公民的权利。”

    ……

    ……

    赞加联邦作为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国家,完善的法律法规自然是少不了的。对于公民的权利和义务规定得也很清楚,学徒与师傅之间的关系被规划为雇佣关系,学徒享有人身zì yóu和财产自主权,当然也要为师傅的生意负责,也就是所谓的职业道德。方才茹忆就是本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为尼伯、为整个赞加联邦赢得了两个省的土地,现在该是谈论他私人报酬的时候了。

    尼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作为与此无关的第三方主动要求回避,但被加纳多将军拒绝了。而对于赞加联邦这些奇怪的规矩,穆兰塔也有所耳闻,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谈判。他很无奈的挠了挠脑袋,说:“这位年轻的先生,请问您想要得到些什么呢?先说好,土地我们肯定不会再给了。”

    “我不要土地。”茹忆淡然的说,“并且将军大人,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茹忆。”

    这个名字穆兰塔当然会记住,今后的rì子里,那将是他终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

    ……

    拒绝了封地、爵位、金钱、美女等等条件之后,茹忆提出自己的条件是要保证大唐平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茹忆先生,与你的要求相比,尼伯先生的还相对合理一些。但没有了女人和财宝,我们的士兵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穆兰塔反问。

    茹忆满脸诧异的反问道:“我这里可是有贵国的官方消息,你们不是为了捍卫和平而来的吗?难道不是吗?”

    一句话把穆兰塔噎得不轻,干咳了两声后方才回答,“捍卫和平、维护正义,这些自然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不用多说。但和平总需要成本,而破坏和平的国家也应该付出代价,我们这些捍卫和平的人也应该得到一些报酬来弥补自己的损失。嗯,尼伯先生,你说是吧?”

    尼伯点了点头,他帮理不帮亲的态度让穆兰塔大为赞赏。

    “大唐社稷的颠覆难道不是代价,而大唐充盈的国库难道不是成本?这些还不够吗?而平民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还要他们的鲜血与财产,甚至妻女来满足所谓国际jǐng察的贪婪?”茹忆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仿佛掷地有声。

    穆兰塔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有求于这个家伙,早就下令将他乱刀分尸了。尼伯一看谈判气氛有些过于僵硬,出面斡旋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慢慢谈,慢慢谈,所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嘛。”

    “不管怎么说,大唐的京城我是一定要屠掉的,其他有反抗的地方也必须要屠城,这个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否则,你们就全部滚蛋,等着看我如何强攻进去。”穆兰塔已经彻底撕去了伪善的面具,丝毫没留情面。

    见穆兰塔发怒,尼伯连忙拿出和事老的态度劝说道:“茹忆,你看你家也不在京城,京城人民的死活又关你什么事呢?”

    尼伯的这句话起到了一定作用,茹忆低下头,那儒雅的面孔上神情有些yīn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抬起头,恢复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微笑说:“那好吧,希望将军放过我家乡的人民,但在其他地方,在平民不抵抗的情况下请您尽可能减少杀戮。”

    “好,我答应你。穆兰塔向昆仑神起誓,以你的家乡为中心,方圆百里本将军秋毫无犯。”加纳多将军的神情无比郑重,双手放在额上,正是加纳多人祈祷时的标准姿势。接着又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不行,说完我就死了。这样,你放我走,我会在一个时辰后派人将办法告诉你的。”

    ……

    ……

    一个时辰后,穆兰塔读着手上的纸条,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笑容,自言自语道:“这个年轻人,还真的有点小聪明。”

    与此同时,秦小虎也在问刚从帅帐返回的尼伯,“事情办好了吗?”

    尼伯点点头,翘起大拇指说:“都办好了,你的那个同乡真是个天才。”

    ……

    ……

    一个加纳多士兵正在向穆兰塔报告,“将军大人,他们的货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穆兰塔缓缓抬头,问道:“那看来真的是一个商队了?”

    “应该是的,除了个别保镖手中拿的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武器。”

    “嗯,下去吧。”穆兰塔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一

    第二天一早,尼伯带着徐塞又找到穆兰塔,满面笑容的问道:“亲爱的将军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考虑将货物置换一下?”

    穆兰塔一愣,一时间想不到带什么货物进城又有什么关系,问道:“为什么呢?亲爱的先生,请拿出你的理由。”

    “假如真带着木头进去的话,我怎么和大唐人解释呢?难道就说是卖给他们的上好的棺材料?这样的话,亲爱的将军大人,您的计划恐怕是要破产了。”

    这理由确实够充足,说不得也只好帮帮他们了,穆兰塔又说:“嗯,亲爱的朋友,您足够细心,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觉得将那些……上好的木料换成什么好呢?”

    尼伯伸出他那只珠光宝气的胖手,数着手指说:“比如金银呀、宝石呀、珍珠呀、古玩、字画呀这些都不错,主要看将军您营中现在有什么。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拿下大唐京城,所以作为您最忠实的盟友,这方面在下是不大挑剔的。”

    穆兰塔好像有些牙疼,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腮。尼伯说的这些东西他确实在大唐的境内抢来了不少,但无论要谁去拿这些东西换木头,想必都会有些心疼。

    见他犹豫,尼伯又劝道:“将军大人,其实没什么的,等您打下大唐京城之后,这些东西还不都是您的?再说,我的这些上好的木料,价格也不菲呀。”

    “是呀,要不是为了帮您攻城,我们老爷还真的未必愿意换呢。”徐塞在一边帮腔。

    尼伯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嘉许,心想真是后生可畏呀。这么不要脸的话,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穆兰塔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卫兵,带他们去换货物。”

    ……

    ……

    “徐塞,你听说过传说中的龙穴吗?”尼伯问。

    “没有。”徐塞老老实实的回答。

    “少年,那让我来告诉你,据说在巨龙的巢穴中,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就像这里一样?”

    “对,就像这里一样。”

    尼伯和徐塞两个人进入了穆兰塔的私人仓库后,眼睛中都冒出了异样的光彩。

    多年以后徐塞进入了真正的龙穴,当其他人都露出如入宝山般的神情时,徐塞很不屑的爆了一句粗口,“妈*的,还没穆兰塔的宝贝一半多,而且还有条吝啬的巨龙守在这里。”

    从那以后龙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有一条叫做穆兰塔的巨龙,十分富有而且仗义疏财,不知有多少血气方刚的公龙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打算去杀人越货,又有多少年轻美貌的母龙因为这个名字而甜蜜幸福的怀chūn。而当时已经退役的穆兰塔将军已经对金戈铁马的生涯产生了深深的厌倦,穆兰塔三个字翻译成汉语是“叶”,于是他为自己取了一个很风雅的别名叫做——叶公,又演绎出了一个脍炙人口耳熟能详的故事……

    ……

    ……

    第二天早晨,大唐守城的官兵惊讶的发现城外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缓缓前进。于是所有士兵都如临大敌,纷纷跑上城头戒备,其中还有一个方才进入京城的新兵,名字叫做茹忆。

    范惟亮老公爵也接到了士兵的通报,拖着老迈的躯体慢悠悠的爬上城墙,拿出了孙子仓皇出逃时忘在家中的望远镜,向远方很是看了一会儿,随即将望远镜交给了茹忆。

    茹忆学着范老公爵的动作,将望远镜放在眼前,立刻就看见了叼着雪茄的尼伯踌躇满志的跨在他那匹大花骡子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口中仿佛还哼着小调。他将望远镜还了回去,坚定的点了点头。

    范惟亮一挥手,自己的一队亲兵打开城门,前去盘问那支来历不明的队伍。

    ……

    ……

    远在千里之外,曾经对抗过加纳多的数十万大唐士兵裹足不前。在主帅何林的命令下,他们已经在这里驻防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在勤奋的修建工事。用何林的话说就是“我们反正追不上他们,等我们到了京城,他们早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而京城决不是那些野蛮人轻易就能攻下来的。所以还不如在这里修筑一道坚不可摧的马其诺防线,切断他们回家的退路,同时也阻断他们可能来到的援军。”

    这时由北而至冰雪王国的五万军马已经与何林元帅手下的大唐士兵会师,看见大唐自己的军士在这里当民工,友军自然不甘心上去做炮灰。于是双方合兵一处,一起挖沟,在艰辛的劳作中建立起了稳固到牢不可摧的友谊,其乐融融。

    ……

    ……

    大唐京城外,领头的亲兵队长远远的一声大喝,“你们是什么人,马上停下来接受检查。”说话间已经拔出了腰际的钢刀在空中挥舞着。后面跟着的几十个兵士也抽出了武器齐声呐喊,“停下,快停下。”

    尼伯一摆手,整支队伍拖拖拉拉的停了下来。

    “你是头领?”亲兵队长已经飞驰到尼伯面前,问到。

    “哦,不,亲爱的将军,我只是凑巧走在最前面而已。”尼伯摊开双手,无比诚挚的说:“大人,我们是赞加联邦的商人,赞加是大唐永远的朋友,而前不久我们也刚刚对加纳多宣战,所以我想我们之间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别废话。”大唐人明显没有加纳多人那么有礼貌,“叫你们的头儿过来。”

    巴德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亲兵队长面前,说:“大人,我们是赞加联邦的商人,赞加是大唐永远的朋友,前不久我们也刚刚对加纳多宣战,所以我想我们之间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你们赞加人就不会说句别的话吗?”亲兵队长很愤怒,“说!你们是怎么通过加纳多的封锁线的?换句话说,加纳多人为什么会放你们过来。”

    巴德马上拿出满满一袋宝石,往亲兵队长的口袋里面塞。

    “去,去!收起你的东西,快回答我的问题。”亲兵队长刚正不阿。

    巴德很委屈的说:“我正在回答您的问题呀,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

    ……

    “来人,来人!”范轻骨在帐内大喊。

    “将军,什么事?”一个亲兵飞快的跑进来,恭敬的在他面前立住。

    “有我军先锋部队的消息吗?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报告将军,没有。”

    “难道他们蒸发了?”范轻骨喃喃自语到,随即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将军。”

    亲兵退下之后,范轻骨恨恨的说:“秦小虎,你这个家伙,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

    ……

    范轻骨将军的战略意图并不是要将这支来犯之敌歼于城下,一来他清楚自己队伍的实力,二来他觉得即便真的在这里全歼了敌人,那自己势必将成为民族英雄进入京城接受百姓的欢呼,然后又会被妈妈和nǎinǎi囚禁起来不得不接受每天没完没了的相亲,那种生活他一想起来就头疼yù裂。所以他派出了先锋部队表明态度之后便迟迟没有进行下一个动作,而出兵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加纳多人一个信号——我们要攻击了,你们快跑吧。

    然后无论他们怎么跑,自己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在后面追(当然是追不上的),进而达到自己远离京城的目的。

    但秦小虎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居然把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凭空蒸发掉了。而范轻骨现在作为这支部队自封的最高统帅,居然不知道自己的队伍跑到哪里去了!所以范将军很郁闷。

    此刻的大唐京城下,盘问还在继续。

    ……

    ……

    亲兵队长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巴德和尼伯一番,又望了望那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庞大车队,有些怀疑的问道:“商人?带的什么货物?”

    “都是些你们用得着的,当然我们也有利润的。”巴德笑嘻嘻的说,手中还捧着那袋宝石晃来晃去,晃出了在他们这些商人耳中无比悦耳的声音。又问了一句,“将军,难道您真的不需要这个?”

    “不需要,别把你对付野蛮人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亲兵队长转过身面对车队,对自己的手下发号施令,“给我检查。”

    所有的箱笼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抛得满地都是,赞加人纷纷露出了惋惜的神sè,而巴德和尼伯更是表现得痛不yù生,“长官们,行行好,这些都是jīng致的东西,怕摔的。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商人,大唐是礼仪之邦,赞加联邦是大唐的盟友,你们不应该这么野蛮。”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的一个大花瓶被士兵失手打碎。物主抢上前去,抱着碎片哭喊起来,“这可是宣德的青花瓷呀,值上百两银子的。”

    “算了,算了。”队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问自己手下的士兵,“货物中有夹带什么违禁的东西没有?”

    “报告队长,没有,都是些rì常用品。”

    “嗯。”队长点了点头,目光又向这群赞加商人的身上扫来。“你们都是良民?”

    巴德和尼伯齐声说:“将军大人,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

    “那这些人,他们是干什么的?”队长伸手一指,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站着一群黑奴。

第三十三章 将计就计二

    穆兰塔用不滥杀无辜的代价换取了一张小小的纸条,茹忆在字条上所写的办法就是让加纳多人化妆成赞加商人的黑奴混进大唐京城,现在这些体型明显有别于赞加人的家伙果然引起了大唐士兵的疑心。

    “将军,这些是我们的奴隶,从海外的小岛上买来的。力气很大,价钱又便宜,对于食宿的要求还不高,能维持活命就可以,当真是物美价廉呀。”尼伯边说边感叹,让人毫不怀疑他捡到了巨大的便宜。

    听尼伯说完,队长上下打量着这些黑人,对其中最高大的一个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大块头的黑人却无动于衷,尼伯赶紧喊了一句不知所云的土语,黑人方才走将过来。

    “将军大人,这些土人不懂得大陆语言,他们只会说当地的土话。”尼伯解释到。

    不懂得大唐语言很正常,但难道连手势也看不明白?在所有的智慧生物中手势都是通用的(巨龙除外,他们的前爪确实长得有些过于特殊)。这群化装成黑人的加纳多士兵yù盖弥彰,结果做得太过反而露出了破绽,让这个亲兵队长暗暗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是范老公爵下令放他们进来的,自己只需要服从命令并不需要多想。但为了避免怀疑,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队长没有理尼伯,只是看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那个黑家伙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他的双腿分得很开,有明显的八字步,一看就是个习惯长期在马背上驰骋的骑兵。但那身材确实令人羡慕,虬结的肌肉,高大的身躯,血红的眼睛,满脸横肉,立定之后便仿佛一座铁塔矗立在那里。

    “不对吧?”队长转身问尼伯,“我也见过你们赞加商队,怎么以前没有黑人?”

    尼伯笑着解释道:“是这样,将军大人。他们的聚居地去年内战,各部落之间自相残杀,将捉到的敌人俘虏都卖给了我们。否则,我们又哪里有本事去抓到这么强壮的奴隶呢?”

    队长点了点头,示意那个黑人再走近些,尚有几步的距离,一股冲天的臭气就已经扑鼻而来。队长连忙捂住鼻子,又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大人,这是他们的体味。”尼伯早就捂住了鼻子,一边回答队长的问话,一边示意那个黑人下去。“人总要有些缺点才能称之为人,不是吗?香水……实在是太贵了些,这么多黑奴,在下负担不起呀。”

    从城中驰来一名骑兵,远远的便大声喊道:“这里什么情况,公爵大人在问呢。”

    “没什么,就是一队商人。”队长大声回答。“公爵大人有什么指示?”

    “假如真是商人的话就放进去吧,被围了这么久,我们的物资也有些匮乏,正好买些他们的东西作为补充,但一定要仔细检查他们的货物。”骑兵喊。

    “好,请公爵大人放心,属下明白。货物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快些进城吧,别耽误时间,城外还有强敌环伺,小心他们趁这个机会攻城。”骑兵说完拨转马头回去复命了。

    “算你们走运。”队长看了巴德和尼伯一眼,“赶紧收拾收拾,进城。嗯,你们的货物里有槟榔没有?”

    “有,有。”巴德谄笑着说,“将军有什么指示。”

    队长笑着说:“也不算什么指示,记得包两包晚上送到我家里去,我没别的爱好,就爱吃点这个东西。”

    “遵命。”巴德居然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队长哈哈大笑。

    ……

    ……

    商人、伙计、牲口和一车车的货物滚滚涌入大唐京城,负责jǐng戒的斥候在几公里外就开始布岗,防止加纳多人乘虚而入。所有人都面sè凝重,如临大敌。巴德与尼伯也不敢怠慢,拼命的催促着车队快些进入。

    “快,快点,再快点。”尼伯甚至都丢掉了手上的雪茄,声嘶力竭的喊到。

    不过一切都风平浪静,骡马很卖力,大唐京城城门前的大路很平坦也不堵车,当最后一辆大车驶入之后,城门轰轰的关上了。

    进城的过程很简单,但进城之后,大唐士兵并没有放松jǐng惕,拨了一个大宅院让这些外来的赞加人员全部住在一起,还在门口布置了重兵,说是如今战乱,大唐帝国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朋友的安全。所以当穆兰塔高兴的得知自己的手下已经成功混入大唐京城时,那些伪装成黑人的加纳多士兵还不敢洗掉身上涂抹着的臭泥。

    晚上,几个黑人鬼鬼祟祟的想要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立刻遭到了拒绝。守门的大唐士兵将两杆长柄武器一架,碰撞得铿锵有声,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如果一直这个样子的话,那么混进来还有什么用呢?

    ……

    ……

    加纳多的好汉们多半都是智勇双全的,起码自认为智勇双全。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找到了尼伯,将目前所处的困境很仔细的向他讲了一遍,。尼伯捏着鼻子专心听完,过程中不断善解人意的点着头,接着问了一句,“你们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

    “我们现在出不去,无法完成肩负的使命,作为盟友,我们只能请你帮忙。”加纳多的头领言辞十分恳切,又向尼伯的方向走了一步,想握住他的手以示友好。

    尼伯慌忙避开,他可不想把自己也弄上一手的污泥和满身的臭气,用力将鼻子捏得更紧,瓮声瓮气的说:“哇,我的朋友,您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呢?勇士们,你们找错人了。”边说边往外走,明显不想招惹什么是非。

    “两个省的土地,你还想不想要了?”加纳多人立马变了脸sè(当然泥巴挡住了看不见),疾言厉sè的威胁到。

    这句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尼伯马上停下了脚步,干笑两声后回答:“那自然是想要的,但老夫实在是力不从心呀。”边说还边咳嗽了几声,显得自己确实已经年老力衰,不适合从事任何需要体力的工作。

    “尼伯先生,当然不需要你亲自出马,要的是你队伍中的大唐人,他们不会被注意的。”

    “好吧,那我试试去劝说他们。”

    ……

    ……

    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尼伯的口才那是相当的好。不一会儿,商队中的几十个大唐人就被他带了过来,一路走一路还在激烈的争执着,像是存在着一定的分歧。

    “这些人都愿意帮你们的忙,但必须要得到相应的回报。他们本是想和我谈的,但我觉得不如让你们直接谈,效果会更好一些。”尼伯淡淡的说,完全是谈生意的语气。

    “这个自然,回报是必须的加纳多人是不会亏待兄弟的。”为首的加纳多军官兴奋的说:“我以昆仑神的名义发誓,你们所得到的将远远超过你们的预期。”

    “那样最好,希望你记得你的誓言。”大唐人的头领表情严肃的问:“说吧,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

    ……

    十分钟后,这些大唐人来到了大门前。

    “这位将军,我们家就是京城的,一直在赞加联邦做生意,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请您高抬贵手,让我们回家看一眼成吗?”一边说着,一锭金子已经悄悄的塞进了守兵头领的口袋里。

    “嗯,这也是人之常情,去吧。”听着那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头领很通情达理的说。“注意安全,离开这里之后,没有人保护你们,就要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多谢将军。”

    ……

    ……

    穆兰塔给这些混入京城部下所布置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放火,在京城到处放火,吸引他们的守军前去消防,从而削弱其守城兵力。同时,在一个熊熊燃烧的城市里,守城部队的协调xìng机动xìng一定也会大打折扣。当然,如果能乘乱再顺便打开一扇城门那就完美了。

    那就放吧。

    问题是草原上的勇士穆兰塔将军其实就是个乡下人,他根本没意识到大唐的京城有多大,在这么大的面积上没有几百个人同时放火是很难造成什么sāo乱的效果的。秦小虎也很头疼,这个穆兰塔的计谋也太差了,他一共就混进来几十个jiān细,怎么放出那么多的火?

    大唐皇帝李乾纲听完秦小虎的汇报之后,不禁也愁眉不展,放的火太多了肯定会引起敌人的怀疑,放少了又无济于事,两难。

    良久,皇帝站起身来,“这样吧,我们配合他们一下,把火放起来。”

    ……

    ……

    第二天,皇宫门前贴出告示。

    “宵小觊觎我大唐土地,疥癣之疾,不足为患。明rì乃国舅岳父的小姨子四十三岁生辰,举城欢庆,特此放灯一夜。”

    探亲完毕返回集中营的一个大唐人向加纳多头领汇报完告示内容后说:“时间太过匆忙,引火的物资尚有些短缺,假如我们再等一天,放火的效果会更好。到时候还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

    那就等吧,几个月都等了,难道还差这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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