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今日何日兮,今夕何夕
太子抹了把肮脏的小脸,看着满舱活蹦乱跳的鱼儿显得兴高采烈,但大人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了。萧季不断的变换着方位以免溅到满身的水,而程李则是一边侧身避过那条要跳到自己脸上的大鱼一边拱手说:“多谢大祭司相陪,小可不胜荣幸。”
“这点地主之谊老夫还是应该尽的。”大祭司裤管上正有一只螃蟹在努力的向上攀爬,他边用拐杖将那螃蟹拨下去边说:“不过海上风浪大,这船坐得头晕,老夫的年纪大了……”
“大祭司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自行游览就好。”
“好、好,那老夫就慢待了。”大祭司拄着拐杖向外缓缓的挪动着,“明天老夫就回海神殿了,诸位有什么事直接找长老会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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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大祭司的保护,程李和萧季闻着自己身上的腥味,从安全角度出发,第二天并没有继续带太子出海钓鱼,而是去湖中采菱。
“今rì何rì兮,掣舟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赞加船女用清澈细软的声音唱着当地的民歌泛舟湖上,舟行在红莲绿叶当中,说不尽的诗情画意,道不完的清新出尘……
正蹲在船头玩水的太子突然转过身问了一句,“她们怎么知道我是王子?”
为了安全起见,大唐使团出来游玩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扮作普通的客商。太子这么一问,倒还真是有些不好回答。程李支吾了半晌方才说道:“殿下,这是她们的民歌,歌词就是这么唱的。”
“那岂不是每个坐船的人都是王子了?”太子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边甩着小胖手上的水边说:“这不是无父无君的言论吗?赞加联邦的那些老头子怎么也不管一管?”
“这个。”程李先扶住太子以免他过于激动跌下船去,接着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大唐是君主专政制,而赞加联邦则是议会表决制,两者政体不同,他们的长老们是不会管这等小事的。”
“小事?你说这是小事?无父无君算是小事?”
见太子发怒,程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错误的xìng质说起来可大可小,完全看当权者的心情而定。程李慌忙低声解释说:“太子,番邦蛮夷,不通教化,这种事情大可不必太认真。”
“既然不通教化,那我们大唐礼仪之邦,就不要和他们做朋友了。咱们现在就回酒店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回大唐。”太子李载淳很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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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小事,程李稳住太子,萧季连忙打马前往赞加联邦的议会。
议会里,一群须发皆白的老人或是叼着香烟沉思、或是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或是口沫横飞的与他人争论……总之,都在热火朝天的研究放贷给大唐这件事情。萧季走得匆忙,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结果很不幸的没议会门前的卫兵拦住了。
“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乱闯?”
从大唐走出来的萧季见多识广,很清楚这些守门的家伙最是难缠。摸摸口袋发现没有带证件,顺手从袖中拿出一锭元宝悄无声息的递了过去。“将军,在下确有要事,望将军多多包涵替在下通报一声,就说是大唐萧季即可。”
在赞加联邦这个商业高度发达的地方。行贿受贿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守卫将元宝浑不在意的高高抛起随后又用手接住,好像是在掂量它的分量。“大唐人呀,里面的各位长老正在研究对待大唐的国策,这时候将你放进去恐怕不是很合适吧?”
“在下只求将军代为通报一声。”事关重大,萧季几乎已经在苦苦哀求了。
“你没看见吗?这里就我一个人在把守,我去通报了话谁在这里拦着你呢?”守兵伸出手做出一个推的手势,“别和我说仁义道德,你们大唐人最会说这些东西却又最狡猾多诈,我是不会相信的。”
这守兵还真是难缠,萧季无计可施,只能低声对他说:“今天我们太子出游的时候不高兴了,现在闹着要回去呢,麻烦您赶紧想个办法让里面的长老们知道这件事。”
赞加联邦是个舆论相当发达的地方,就连一个普通的守卫也清楚大唐太子要是愤而回国的话对自己的联邦影响有多大。守卫听到萧季的话后顿时大惊失sè,“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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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了,现在不是探讨款期和利率的时候,大唐人会不会朝我们借贷还未可知呢。”来自庞特城的一个长老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将大厅内的喧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长老站起身问:“前天大唐还在苦苦哀求我们的援助呢,怎么会变化这么快?”
“大唐太子今天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正闹着要回国呢,我们还是赶紧想个对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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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内,李载淳背着双手大人一样来回走着,大声指挥着侍卫们收拾东西,程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讨好的说:“殿下,咱们就算要走,是不是也应该先去和大祭司告个别呢?”
“番邦蛮夷,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客气。”
“殿下,赞加的长老会正在研究援助大唐的具体事宜,咱们是不是等有眉目之后再走呢?”
“番邦蛮夷,我天朝上国不需要他们的资助。”
“殿下,走之前是不是要再去钓一次鱼呢?咱们大唐海岸线太短,并且鱼也没有这里的多……”
李载淳犹豫了一下,先是想起了昨天自己颇为不菲的收获,但随即肩膀上传来晒伤后的疼痛……太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钓鱼有什么好玩的?不去不去。”
“殿下,有位长老说过几天将要到港一艘西洋货船,船上不但有自鸣钟、怀表这些稀罕的东西,还有好多新奇的玩具……”
太子眯上眼睛说:“玩具就算了,不过自鸣钟和怀表是要给父皇和母后带上一些的……要不咱们就晚两天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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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加联邦的长老会确实将大唐太子的事情看得很重,但积年形成的拖沓风格却不是因为这一件事就能够得到改变的。大厅中rì以继夜的连续吵嚷了几天,却是一点行之有效的办法都没能拿出来。
好在西洋的货船很及时的到了,李载淳像模像样的挑选了很卡通的几台自鸣钟鱼几款怀表之后,便一头扎进了玩具堆中。此时的程李和萧季二人心急如焚,已经没心情去考虑太子殿下是不是会玩物丧志了,而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派人去赞加联邦的国会看看那些长老们研究出来结果没有。
同样焦急的还有赞加联邦的人民,他们先是上书抗议,接下来等了几天后见长老会仍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于是开始聚众游行了。
李载淳已经玩腻了那些铁皮玩具,现在正站在小板凳上踮着脚向窗外看去,口中说:“这个叫做示威游行的东西看上去还挺有意思,咱们先看完再回大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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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大唐,来自底层民众的力量更为赞加的长老会所惧怕。仅仅半天时间,长老们就拿出了一个很有诚意的方案。
一.就船女民歌一事向大唐太子郑重道歉。
二.再次公开向加纳多宣战,严词谴责他们的强盗行径,发表声明说赞加联邦永远与大唐坚定的站在一起。
三.对大唐的援助,上次赞加能战之人基本都已经在大唐境内了,委实没法再派人帮助友邦,赞加联邦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不过军需物资以及粮草等等,赞加联邦愿倾其所有进行支援,利息款期一律好说。为此,赞加的长老会还提出了一个很谄媚的口号——量赞加之物力,讨大唐之欢心。
四.马上联系西洋货商,让他们再火速运一批怀表和自鸣钟来,当然也可以顺便捎上一些最新cháo的玩具。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海上又经常风云变幻,不知什么时候方能到达,所以恐怕还得委屈太子在这里多住些rì子。
五.赞加联邦地僻人蛮,不习教化,请大唐太子屈尊为给赞加人民讲一讲天朝礼仪,最好是巡回演讲,将赞加大大小小的城邦都走上那么一圈,估计耗时一年半载就可以让绝大部分的赞加人识礼知书。
六.赞加联邦的大门永远向大唐敞开,欢迎大唐皇帝以及他的亲属们随时光临指导。
这六条方略中赞加联邦将自己贬得极低而将大唐抬得极高,不过那些商人们并不在意,在他们的理念中只有赚钱才是硬道理。聚集在国会门前游行的人群逐渐散去,大唐太子也从小板凳上跳了下来大声宣布,“一点都不好玩,游行了半天就散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回大唐,本王要和父皇一起抗击万恶的加纳多贼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未婚先孕
就当太子耍小孩子脾气执意要离开赞加联邦回大唐的时候,北方数千公里的地方,同样有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因为赌气而彼此不再说话。
一个亲兵忧心忡忡的说:“元帅大人,驸马和那位向家小姐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半点和好的迹象。”
这时何林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将手中的酒杯重重一摔,“还反了这两个小崽子,传我将令,从现在起,不准给他们吃饭,直到他们互相说话为止。本帅倒要看看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家伙能坚持多久。”
“元帅。”沈万才从一旁凑上来,“这么做恐怕不大妥当吧?”
何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沈军师,这件事本来是由你负责的吧,你办事不力,本帅还没有同你计较,怎么现在还要多事吗?”
沈万才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的意思是,饿饿那个小姐倒没什么关系,至于驸马嘛……身份要相对尊贵一些,饿坏了总是不好。再说,这种事情大多是女人在无理取闹,饿驸马的意义似乎也不太大。”
何林点了点头,颇以为然的说道:“嗯,有理。那就饿那个小妮子,饿到她从了范少公子为止。请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咱们也为这个年轻人做件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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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京城中,李乾纲坐在龙椅上面sè焦躁不安,沉吟良久后他方才唤来身边的太监,“去,将锦衣卫的统领给朕找来。”
“是,陛下。”
太监应完之后转身要走,李乾纲又加了一句,“等等,事情办得周密些,别让人看见了,尤其是……皇后和公主。”
……
……
何林的军队仍在实施战略转移,而乐祥已经被饿了两天,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什么时候尝过挨饿的滋味。此时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大车中,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小茹在旁边忙前忙后的伺候着,眼看着公主原本红润的脸蛋已经有些干瘪,并且显得如此苍白,不由得在背转身时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
路况不是很好,马车有些颠簸,腹中空空的乐祥感到胸中一阵烦闷,忙挣扎着坐起身来,将头努力的偏向一边。“哇”的一声,吐出了几口清水,还泛着淡淡的酸味。
小茹连忙上来整理,公主烦闷之心却依旧未减,又是几阵作呕,却再也吐不出东西。原本拍着她后背的小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呆的看着公主,半晌方期期艾艾的说:“公主,您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什么?!”乐祥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也不再吐了,而是一翻身坐将起来,“不要乱讲,怎么会呢?”
小茹结结巴巴的说:“公主,奴婢小时候听人讲过,女子一旦怀孕的话,就会忍不住的想吐。您看自己现在那样子,还有……那晚您是和范少公子同床了的。”
公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有些接受不了小茹的说法。大唐是个标准的封建社会,女子倘若未婚先孕的话,不知要受到多少白眼,承担多少压力。纵使她是公主之尊,人家不敢当面说些什么,但背后的指指点点,总是少不了的。尤其宫中,那是何等的是非之地,公主相当清楚,别看那些太监宫女们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背地里还不一定能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出什么话来……想到这里,公主的脊梁骨已经是一阵发麻,眼前浮现出父皇和母后严厉的样子和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以及那些宫女太监们表面的恭顺下心底那恶毒的腹诽……
“不对呀。”乐祥突然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指着小茹说:“那晚你不是也和他同床了吗?那你怎么没怀孕?”
“嗯。”小茹蹙眉想了一会儿,“可能不是同床了就一定能怀孕的,好多夫妻结婚很久了,也一直没怀孕。咱们大唐还有好多治这方面疾病的医院呢,广告打得到处都是,听说宫中的好多娘娘也偷偷的去瞧过。”
公主觉得小茹说得有理,一屁股坐下,但还是不甘心,“那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你呢?没道理呀。”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
……
身处封建社会,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对男女之事又能知道多少?小茹一知半解的分析将两个少女吓得半死。乐祥蜷缩在车厢一角,巨大的恐惧下已经感觉不到腹中的饥饿,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小茹紧紧搂抱着她,却仍感到公主在不断的发抖。
“怎么办呀?小茹。”
“奴婢也不知道,要不让奴婢去找范少公子商量一下吧?”小茹试探着问。
“不行!”公主刚喊出来,顿时就觉得底气不足,眼下自己已经怀上了人家的骨肉,不去找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能去找谁?
见公主没有再坚持,小茹又说:“那奴婢这就去了,公主您先自己保重。”接着便扶着乐祥躺下,又帮她盖好了被子,急匆匆的出去了。
……
……
“你说什么?!公主怀孕了?”范轻眉的情绪无比激动,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应该时刻注意着的男女之防,两只手握住小茹的肩膀前后摇晃着,很是用力。
“范少公子,您先别激动,你和公主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也不差这早几天晚几天的。”小茹没想到面前的范少公子作为一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难道是即将当爹的兴奋?虽然肩膀被捏得隐隐作疼,但还是觉得公主命真好,驸马很会为别人考虑。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范轻眉后退了几步,颓然坐到墙角。虽然她的生理知识并不比乐祥和小茹高明多少,但也清楚就算再多女人一起在床上睡一夜的话,也是无论如何不会怀孕的。这一刻她眼前浮现出自己嬉皮笑脸的哥哥,头上顶着个大大的绿帽子。
小茹本来是想让范少公子前去安慰公主的,但看眼前的状况,明显此时范少公子更需要别人的安慰。于是她走上前去蹲在范轻眉身边,和声细语的说:“公子不必太过自责,还是要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范轻眉抬起眼,很认真的对小茹说:“你确定公主怀孕了?”
“应该是吧。”小茹皱起眉仔细的想了一下,“公主总是觉得恶心,还吐酸水。”
范轻眉从脑海深处努力的搜索着自己少得可怜的生理知识,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肯定不是自己。
“范少公子,你倒是出个主意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小茹催促到。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范轻眉站起身,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了。小茹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范少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绝情?
……
……
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没过多久,向小姐怀孕的消息就传到了何林的耳朵里。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值得开个会来专门研究一下,如何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待参会人员全部到齐之后,何林向沈万才点了点头,“军师,你来讲讲。”
经下属推荐用了专业的去屑洗发水之后,白发已经复又变黑的沈万才很谦虚的一拱手,出列说:“好消息,那位假驸马枪法准得很,居然一枪中的……”
听到这句话,帐中的军官都不明所以,火枪,据说是极西方国家发明的一种武器,但在大唐从来没有人见过,更别提使用了,那个假驸马又如何能搞得到并且练就如此不俗枪法呢?众人一阵议论后,仍不得要领,一起拱手说:“吾等愚鲁,请军师指教。”
沈万才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对自己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很满意,现在这些原本粗俗不堪的军官已经可以如此文绉绉的用词,让他大感欣慰。“诸位将军,在下所说的枪,并非火枪,而是……”
听完沈万才的解释后,大多数人都面露喜sè,其中一部分还露出yín*邪的笑容,但还有少数低下头开始思考。
“元帅、军师……末将记得女人怀孕后要过一段时间才害喜,也就是开始恶心、呕吐,向小姐这……这也太快了吧?”一位有些年纪,显然已经成家立业有着丰富生活经验的将军说。
“是吗?”何林虽然有儿有女,但从来没关心过这些妇人家的事情,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无所不知的沈军师。而沈万才光棍一条,纵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中间的这点事偏偏就恰好不甚了然,低下头去躲开了何林的目光。这时又有几个同样生活经验丰富的将军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都认为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向小姐是否真的怀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还检验个屁,本帅觉得那个向小姐一定是怀孕了,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就算没怀孕,经常在一起的话过一段时间也会怀孕;实在不济的话,十个月后找个新出生的娃娃难道还不简单?”何林大手一挥,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接着又说:“沈军师,别饿到人家孕妇了,赶快派人给送点吃的过去,好好的补一补。还有,要继续撮合他们在一起,就算现在没怀孕,再来几次,总会怀孕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谣言四起
马车中,乐祥如同一头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北极熊,对面前的食物发动了迅猛而凌厉的攻势。将一旁的小茹看得心惊胆战,端了满满一杯温水立在旁边,准备在公主不小心噎到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有效处理。
一个时辰后,乐祥看着面前的杯盘狼藉,很是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方才对小茹说:“本公主有个惊人的发现,何林军中的伙食居然比御厨做的还要好,等一下你去帮我查一下那个厨子的姓名,回头把他要过来。”
小茹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想这哪里是厨子手艺好,分明是你自己饿了。又觉得这位公主真是乐天派,自己已经遭到了软禁还在打人家厨子的主意。
公主舒服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在瞬间凝固,焦急的大喊:“小茹,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肚子……好像大了。”
小茹也伸手过去摸了摸,还真的有些大了,圆滚滚的好似一个皮球。“不对呀?”温柔的小宫女皱着眉头思索着,“就算是真的怀孕了,也没理由肚子大得这么快嘛。”
“那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乐祥神sè惶恐,抓着小茹的胳膊问到。
小宫女当然也不清楚,有些犹豫的回答:“难道是公主您的天家血脉与众不同,或者是范少公子他天赋异禀?”
……
……
何林的手下素质都很高,这点从他们散播谣言的速度和质量上就可以看出来。
谣言传播的速度远比军队的行进要快,尤其是这种坊间的八卦传闻。驸马范轻骨私生活不检点致使京城富家小姐向乐怀孕的事情不胫而走,在大唐的土地上口口相传。先是传到了范克希耳中,范将军觉得这纯属污蔑,自己的儿子现在好端端在京城下带兵,难道女儿还能让别的女人怀孕不成?接着传到了蒙得里哥耳中,加纳多元帅对此不屑一顾,并不认为这个消息对战争会起到什么影响。最后传到了范轻骨本人耳中……范少将军出离愤怒了。
“秦小虎,你说说,这个何林为了诋毁本公子,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还有一点为将的尊严吗?”范轻骨将手中刚收到的无稽情报推了过去,“你自己看看。”
秦小虎拿起来看了一遍,强忍着笑意说:“这事还真是蹊跷,何林这个家伙还真的有点意思。”
“这又有什么意思?!”范轻骨恨恨的站起身来,漫无目的的挥舞着双臂,似乎是想要表达自己愤怒的情绪。“这就是典型的狗血喷人,根本没有任何道理。”
“不会,何林不会无聊到编造谣言的地步的。”秦小虎凝眉思索片刻,抽出支香烟缓缓的点燃后说:“依我看来,他像是想让乐祥公主记恨你。”
范轻骨放下了胳膊,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袍泽说:“记恨我?这和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秦小虎极为优雅的吐出一个烟圈,神情略有些八卦的说:“公主要是知道你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会怎么想呢?”
“对呀,我现在是驸马。”
……
……
虽然大兵围城,但围不住那无孔不入的谣言,不久,京城乃至皇宫大内中,都流传着驸马失节一事。
皇后正在午睡,但太多的纷繁琐事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使她根本无法安心入眠,只是恹恹的闭着眼睛养神。这时她听见外面两个小宫女在悄悄说着话,其中隐隐有“驸马”两个字。
仅有的一点睡意也在霎那间便消失殆尽,皇后竖起耳朵,以一种与她身份极不相符的姿势偷听着宫女的话声。可那声音偏又极小,实在是听不清楚,就像是这个季节的雪花,明明可以清晰的看到它落在衣服上,但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半点痕迹。皇后坐起身来,厉声喊道:“外面的两个贱婢,给本宫滚进来。”
两个小宫女互相推着,谁也不愿意先踏入屋门,最后还是一起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在此,有何吩咐?”
“你们两个方才在外间嘀咕了些什么?如实告诉本宫。”皇后的语调不高,却自然有种神圣不容侵犯的感觉。
宫女们大惊失sè,连忙不住磕头,口中说:“娘娘,方才奴婢们什么也没说呀。”
“还敢撒谎?”皇后点点头,风轻云淡的说:“你们长本事了是吧,看来这宫里是容不下你们两个了。如今我大唐战事正酣,你们虽身为女子,不能上阵杀敌,但想必……还是可以用来振奋前线官兵的士气的。”
大唐的军队中有一个附属部门,专门由女子组成,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提高部队的士气。
一听到这句话,宫女们的脸瞬间便白得没有一点血sè,仓惶的开口说:“娘娘饶命,我们愿说。”
皇后将目光从宫女们的身上移开,望向寝宫那大敞着的宫门,看向外面那飘雪的天空,声音幽幽冷冷的仿佛是从极远处传来,却又是字字千钧的砸在宫女们的心头。“那还等什么?说吧。”
紧张过度的宫女们说话断断续续很没有条理,但皇后还是听出了大概的意思。无非是年轻人一时没有把持住自己,又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不小心沦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而已。皇后又好气又好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有什么不敢说的?纵使那个年轻人是驸马,但驸马也是男人……先有其自然xìng,然后才是社会xìng。
假如面对乐祥公主的话,这话确实不应该说,但三十多岁已经人到中年的皇后早对男人这种动物有了透彻的了解,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挥挥手让两个吓得不轻的宫女退下。
宫女见皇后的脸上由yīn转晴,如蒙大赦,赶紧互相搀扶着往出走。这时皇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且慢,你们方才说的,那个怀孕的官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宫女们连忙又跪下回禀:“回娘娘,好像是叫做……向乐?”
“向乐,向乐,向……乐。”皇后反复念了几遍,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
……
李乾纲正在皇后的病榻前踱来踱去,太医刚刚已号过了脉象,说是无非急火攻心,应无大碍,只是开了些宽心养神的方子便退下了。大唐皇帝也粗通医理,见方子上一味的恬淡平和,以滋补为主,并没有虎狼之药,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此刻正值内忧外患,外有加纳多的虎狼之师,何林的首鼠两端以及云岭大公如鲠在喉;内有太子与赞加联邦不和,太后遭软禁,还有后*宫也是风波不断……假如这时自己的贤内助再倒下了,李乾纲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病榻上,皇后悠悠醒转,一眼看见了正守候在榻前的夫君,不由得轻轻叫了声“皇上”。
“梓童,你醒了。”李乾纲方打了个盹,此刻听见皇后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睛,高兴的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臣妾身子不争气,劳皇上cāo心了。”皇后边说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李乾纲按住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之理?梓童无须自责,安心养病就是。不过梓童你一向身体康健,今rì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御医说是急火攻心……梓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皇帝炯炯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皇后也没有坚持坐起来,躺在床上问:“陛下,您可听说了关于驸马范轻骨的风闻?”
李乾纲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哦,听是听说了一些,但男人嘛,不都是那个样子。更何况范卿正值青chūn年少……可以理解。梓童,依朕看这件事你就不要太过苛求了吧。”
“陛下,臣妾清楚这些,并不是要挑范轻骨的毛病。”皇后顿了顿,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您可知道那位与驸马传出绯闻的小姐名字?”
“这个朕确实不知道,不过是谁……似乎关系不大吧。”无论是从样貌还是家世,李乾纲无疑都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
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哀怨的望向自己的丈夫,缓缓说:“流言中那个女主角的名字……叫做向乐。”
“向乐?”皇帝想了一会儿,“据说不是个官宦家的小姐吗?但在这朝堂之上,似乎没有哪个大员姓向呀。”
皇后叹了一口气,又是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回话,却是力有不逮,只得又靠在了软软的枕头上。眼角红肿肿的一言不发,最后竟是流出两串晶莹的泪水,语气凄楚的说:“臣妾有事欺瞒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听到皇后说有事瞒着自己,李乾纲先是露出了一丝不豫的神sè但转瞬即逝,轻轻的握住妻子的手柔声说:“梓童,你我夫妻,又何须如此客气,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说吧,此刻不宜过分劳心劳力。”
“不,陛下。”皇后紧紧的攥住了丈夫的手,声音不大但却分外坚决,“臣妾现在就要说,请陛下恕臣妾欺瞒及擅专之罪。”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非是私奔
见她说得郑重,李乾纲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将另一只手也覆在皇后手上,“梓童,朕与你夫妻一体,自然会恕你无罪,你这就说吧。”
皇后却是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陛下,臣妾是有罪的,纵使您宽恕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臣妾未能及时将公主失踪的消息禀告陛下。”
公主失踪了?!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轰的一下砸到了李乾纲的顶门,他脑中一阵轰轰作响,下意识的问:“哪位公主?可是乐祥?又是何时失踪的?具体的情形怎样?”那声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陌生。
“是乐祥。”皇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坐直了身体看着丈夫的眼睛说:“陛下,乐祥公主与其说是失踪,还不如说是私奔。”
……
……
皇后简单的将女儿不告而走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李乾纲却是渐渐的放松下来,待得皇后说完,他方才苦笑着说:“梓童,女儿既然是自己走的,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你说她是私奔……恐怕也不大准确。私奔的定义是指与丈夫以外的野男人一起跑路或者是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和情郎私自离开,而范轻骨则是咱们夫妻已经同意过了并且昭告过天下的……应该不算是私奔吧?梓童,你也无须太过自责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母仪天下的皇后听着丈夫宽慰的话,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像一个孤助无依的小女人一样扑进了丈夫的怀中,抽抽噎噎的说:“陛下,事情恐怕并不是您说的这么简单。”
李乾纲轻抚着妻子的后背宽慰道:“梓童,没事的,乐祥毕竟也那么大了,已经不再是孩子。再说她还算有心计,带着贴身宫女一起走的,身上有钱,也不会没有人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后将头埋得更深,在喉中轻声的嘟囔着,“向乐……乐祥。”
李乾纲的眼睛顿时瞪得牛大,语气急促的问道:“梓童,你的意思是……那个怀孕的小姐就是乐祥?!”
皇后虚弱的点了点头,从丈夫的怀中起身躺了回去,轻轻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又是两行清泪划过她保养得很好的脸庞。
……
……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皇帝失去了以往雍容的风度,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双手漫无目的的胡乱挥舞着,似乎只为了发泄。
“陛下。”皇后费力的支起身体,却仍是半靠在榻上,“您有没有想过除了乐祥以外,还有一个问题?”
“难道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会比乐祥的问题更重要更糟糕吗?”李乾纲咆哮着,随手抓起一个大花瓶,用力的将它摔在地上,里面的鲜花似乎在瞬间便枯萎到失去了生命,有水流出,湿了御书房那名贵的地毯。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已远远的躲开,谁也不愿意沾染上这股无名之火。
皇后自然是不会躲的,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想躲也躲不了。“陛下,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还真的比乐祥的事情还重要、还严重。”
见皇后说得郑重,李乾纲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停止了无谓的发泄走到皇后面前,“梓童,真的吗?”
“嗯。”皇后点了点头,问道:“陛下,你觉得乐祥对范少公子的感情如何?”
“这个……朕虽然对他们年轻人的事不大了解,但也能感觉得到乐祥很喜欢那个驸马,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说到最后一句时皇帝又开始激动,愤怒的神sè溢于言表。
“是呀,妾身也这么认为。”皇后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皇帝的身边,“但是陛下,据说范轻骨已经从何林那里逃跑了。”
李乾纲的面sè更加yīn沉了,他声音嘶哑的说:“对呀,驸马已经逃跑了,那乐祥……难道何林行了那等禽兽之事,然后栽赃给驸马?!”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咆哮。随着话音落地,又一个花瓶被重重的砸在地上,“朕誓杀此贼!”
“陛下请息怒。”皇后劝慰道:“何林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何况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好处,妾身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李乾纲想想也是,转身望向皇后,“梓童,你接着说。”
“陛下,乐祥是我们的女儿,她的脾气秉xìng您应该了解。为了范轻骨她离家出走,弃我们老两口于不顾……”说到这里皇后叹了口气,将散乱下来的一绺秀发掖到耳后,“以妾身所见,她宁可一死,也断不会受辱于jiān人。所以,妾身以为,驸马还在何林的大营里。”
李乾纲虽是九五之尊,平时与乐祥接触得少些,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又焉能不了解。他沉默了半晌,缓缓的开口说:“那梓童的意思是,现在打着驸马旗号在城下驻扎的那支部队……”
皇后闭上眼睛,很沉重的徐徐点了点头,屋中陷入一片沉寂。
长久的寂寞后,李乾纲开口说:“梓童,朕记得天牢里还关着一个信使,是驸马派来的,上次你还去审问过……”
……
……
在天牢中饱食终rì无所事事的茹忆终于又有机会看到了天空,虽然有些yīn沉,不是那么的明媚透彻,但总比监狱里那种暗无天rì的rì子要好上许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相对zì yóu的空气后,他微笑着对卫兵说:“我们走吧。”
一个卫兵好奇的说:“你倒也奇怪,怎么就不问问去哪里?”
“去哪里?哪里不比这里强?”
……
……
这是茹忆第二次有机会进入御书房,偌大的房间尽头是一张金碧辉煌的桌子,桌后的龙椅上,端坐着大唐天子李乾纲。距离尚远,看不清皇帝的面目,但已经能够感觉到天家那无上的威严。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他是为了替范轻骨传递紧急军情,随后就被龙椅上的那个家伙不问青红皂白的囚禁了起来,甚至没有时间打量一下这个大唐最高决策诞生的地方。现在皇帝还在辛苦的伏案工作没有理会自己,茹忆正好借这个机会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御书房内的布局及种种陈设,也好了解一下目前的时尚cháo流与趋势,在rì后的拍卖会中也许还能助秦小虎一臂之力。
进门之后,是一具巨大的金sè屏风,上面雕刻着大唐帝国的图腾——五爪金龙。金龙的眼眶中并没有镶嵌眼珠,空空如也的散发出一股肃杀苍凉的气息。据当年的雕塑大师说这条龙雕得太过传神,假如再添上眼珠的话很容易以假乱真。要是万一吸引来条巨龙饥渴的异xìng,那无疑是对整个京城毁灭xìng的打击。而除了没有眼珠以外,其他的一切都雕塑得那么完美,柔韧的龙身、锋利的爪子和标志xìng的犄角,无不显示出蓬勃的活力与强韧的力量,就连那两根遒劲的龙须都细致入微。屏风之后是一排古玩,相比这间屋子里的青铜器和瓷器来说,赞加人的那些在拍卖会中大放异彩的藏品都可以马上用于腌制泡菜。而四壁悬挂着的字画则更是价格不菲,随便的一张就可以换来整船的货物、成建制的奴隶或者在大洋上买下一个小岛。
在这些珠光宝气和浓厚的文艺气息后面,是大片大片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厚重的书籍。从最古老的龟甲一直到现代装帧jīng美、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纸书一应俱全,可以说这是世界上目前最大的图书馆,而且仅供一个人享用。茹忆很想问一句,在这么大的知识的海洋里遨游,身边没有同伴,您不会感到孤独吗?
作为天子,必须习惯孤独,习惯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现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批阅完了奏章,抬起头,正看见茹忆在御书房当中立着,好奇的四下打量。他沉声问道:“你就是上次替驸马送信的那个信使吧?”
茹忆慌忙跪下,恭谨的回答:“正是小人。”
李乾纲点了点头,“起来吧,站着回话。”
“是,陛下。”茹忆又磕了个头方才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
“朕问你,驸马范轻骨,到底是怎么逃出何林军中的。”
……
……
茹忆将那个老套的故事又讲了一遍,情节干瘪语言平淡,确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新意,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个编故事的大师,在这方面与秦小虎的差距很大。
“嗯。”皇帝坐回御案前,若有所思。茹忆静静的侍立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半晌,李乾纲又开口问:“爱卿,你与驸马……熟吗?”
茹忆一愣,只不过半rì的功夫,自己怎么就从阶下囚变成爱卿了?再说这个问题天牢里那个神秘的人物好似已经问过自己一次了……不过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小人与驸马曾在军中相处过一段时间。”这句话连攻带守,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说法。
“那你觉得范轻骨这个人怎么样。”皇帝抬起头来,一双龙目望定了茹忆,让他觉得仿佛屏风上的那条木质金龙此刻拥有了生命,正在用炯炯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第一百五十八章 林林总总
没有任何人类能抗拒巨龙的威严,自然也包括茹忆。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家乡的一个传说——最早的大唐天子具有巨龙的血脉,虽然在一代代与人类女子结合后血脉里巨龙的基因越来越少,但也经常出现佼佼者具有一些巨龙的神通。如今茹忆清晰的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事实。
在天子的威压下,茹忆不自主的张开了嘴,说道:“小人觉得范少将军是大唐新一代年轻军官中的佼佼者,心理素质好,专业课程扎实,战术不拘一格、灵活多变,不墨守成规,再加上有秦小虎的辅佐,更是如虎添翼。”
李乾纲的眉头又皱紧了些,几乎都要连在了一起。诚如茹忆所说,这个范轻骨的能量着实不可小视,但能力越大,所能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又问:“那他的思想动态,爱卿了解吗?”
这个问题也似曾相识,茹忆犹豫了一下,确实不清楚应该如何回答,他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都是锋芒毕露的年纪,不怎么懂得藏拙,谁是将才谁是庸才那是一目了然的,但平时也没怎么进行过思想层面上的交流呀,大唐对这方面的重视看来远远不够,军队中甚至都没有设置政委这个职务。
见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犹豫,李乾纲陡然间提高了几分音量,“爱卿,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不是。”茹忆结结巴巴的说:“但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探讨过呀。”
李乾纲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怎么想就怎么说,朕问的是你个人的看法。嗯,先恕你无罪。”
……
……
大唐中兴三杰中(假如真能中兴的话),茹忆无疑是其中最低调的一个。他既没有范轻骨那般显赫的家世、俊朗的外表和极高的起点,也没有秦小虎前世的记忆、经验和在圣殿十几年学到的本事,但他硬生生靠自己过目不忘的能耐和那坚韧、刚毅、能屈能伸的xìng格,在大唐中兴的过程中牢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建立了不世的功勋。在史书上为自己描上了重重的一笔,也使他成为亿万平民家庭孩子的楷模。毕竟,只有他的形象可以由百姓的儿女来效仿。多年以后,已经是位高权重手掌生杀权柄的茹忆提笔写下了两句诗——多少朝堂慷慨客,当年曾是放牛娃。
“回陛下,此乃大事,在下本不敢妄言。但既然陛下执意要问,在下只能说范少将军骨子里是jīng忠报国的。”茹忆字斟句酌,说得很慢但却无比的坚定。
“嗯,很好。”李乾纲嘴上说着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那驸马的兴趣爱好,你总该知道些吧?”
“嗯,对驸马的兴趣爱好草民还是略知一二的。”这个话题相对比较轻松,茹忆的表情也不像方才那样沉重,“驸马喜欢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打最弱智的牌,玩最风*sāo的……”
和上次一样,说到这里茹忆陡的住了口,但任谁都可以猜得到后面两个字是什么。李乾纲笑了笑,拍着茹忆的肩膀说:“年轻人嘛,朕理解,理解。”接着又加了一句,“他是不是还喜欢吃最臭的臭豆腐?”
茹忆也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因君王那难得的幽默再说些什么。
“嗯,爱卿,你身份有些敏感,这样,你先去怡亲王府住几rì,尽量不要露面,随时等候宣召,可好?”
自然不由得茹忆说不好,领旨谢恩之后,这位少年被一名老太监送到了亲王府上。
……
……
“微臣耿虎见过陛下。”
龙椅上的李乾纲抬起头来,有些疲惫的放下了手中的笔,一边往手心呵着气一边问:“耿虎,前些rì子朕命你办的事情,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见皇帝陛下语焉不详,耿虎立马便猜到他说的是刺杀范轻骨一事,当下不敢含糊,恭声回答道:“回陛下,微臣已派人去了,其人绝对可靠并且武艺高强,断无失手之理。”
李乾纲虎躯陡的一震,前些天他是想杀掉那个范轻骨使何林与范家之间不共戴天,但如今的情况又有不同,自己的女儿不但已经与她的未来夫婿私奔并且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现在这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为了女儿的终身,那个范家的小少爷还是活着比较好一些。皇帝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有些犹豫,“耿卿,那刺客……现在还能追回来吗?”
追回来?看样子皇帝是不想杀那个范家二少了,耿虎面sè有些为难,“陛下,刺客已经出发有些rì子了,只怕……”
李乾纲转过身来,望定了耿虎,缓缓说道:“这个你去想办法,务必将其追回,取消这次任务!”
耿虎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响亮而坚决的回答:“是,陛下。”心中却在想只怕那个范轻骨现在已经死了,那追回刺客又有什么用,只能期盼范少公子吉人天相了。见皇帝不再说话,耿虎又说:“陛下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微臣就告退了。”
“等等,你派去的刺客叫什么名字?”
耿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刺客荆舞阳,被微臣指派前往。”边说边在心底暗自为自己的手下祈祷,希望皇帝不是要拿他给自己的驸马偿命才好。
“荆舞阳。”李乾纲在口中念了两遍,挥挥手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
……
大唐的初冬应该并不是很冷,但今年的天气却很奇怪,一连十余rì竟然都是yīn云密布,虽然没有下雨更没有下雪,但却根本看不到半点阳光,那湿冷湿冷的空气仿佛能侵入人的骨髓,格外的让人心寒。方才十月,御书房中就一反常态的生起了火盆,李乾纲裹在厚厚的貂皮大衣中,尚且觉得不够暖和,不住的招呼小太监向火盆中加炭,一边跺着脚一边不住的往手上呵着气。
与茹忆的交谈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那位驸马的真实想法,皇帝还是不能很好的把握。一方面固然是茹忆什么都没说,另一方面茹忆就算说了,李乾纲也未必会信。范轻骨三个字搅得皇帝陛下心烦意乱,什么都做不进去,他无奈的停下了手中的笔,问身旁的太监,“前两天来这里的那个茹忆,今年多大岁数?”
“回陛下,十五岁。”
“十五岁?”李乾纲摇摇头,实在是太小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找老成持重的人来解决。他又提起笔,却最终是一个字都没有写,站起身说:“皇宫里太冷了,来人,备轿。朕要去看看大臣家里都是怎么过冬的。”随着他长身而起,早有太监为他披上了明黄sè的披风。
宫门前,暖轿已经备好,上轿之前皇帝沉吟了一下,仿佛很是随意的说到:“起轿,去范府。”
……
……
范轻骨正在秦小虎的怂恿下,捉笔写一封情书。这段时间那家伙没少在他耳边说公主的好话,将乐祥形容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身材火辣xìng格温柔,让范家二少觉得那是个天下无双的美女,配给自己就宛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范轻骨对乐祥公主本就没有什么成见,事实上他对自己未婚妻的印象相当模糊,禁不住秦小虎天天给自己洗脑,并且尖锐的提出这门婚姻你是逃不掉的,就如同被强*jiān,既然你无力反抗,那还是尽情的去享受吧。听完秦小虎最后的那句话,范少将军从了,彻底的从了。
“这个称呼太奇怪了吧?什么‘亲爱的’,感觉好肉麻,换一个不行吗?”范轻骨一脸苦涩的抬起头望向秦小虎。
秦小虎半躺在椅子上,一双脚就搭在范少公子写情书的桌案上晃来晃去,边悠闲的吸着烟边说:“没关系,咱可以换,不是不能换,你觉得‘daring’听起来怎么样?”
范轻骨摇摇头,“算了,还是用‘亲爱的’吧,起码听起来还像是人话。”
“我说范少公子,我可是正在挽救你的婚姻呀,别愁眉苦脸的,像个爷们一样成吗?”秦小虎明显对范轻骨的态度很不满意。
“好,我听你的,全听你的还不行吗?”范轻骨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了大大的三个字——亲爱的。
……
……
范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冷清到了甚至不需要去理会门前的雪。范老公爵还是像上次一样在后园打太极拳,功力更加的深厚,脚下画的圈也是越来越圆。皇上立在一旁,只是静默的看着,并没有去惊动这位老人家。
一趟打罢,老公爵额头微微见汗,正想找东西擦拭一下,便有块雪白的毛巾被递将过来。
“谢谢。”范惟亮并没有抬头,自顾自的擦干汗之后,顺手又把毛巾还了回去,却没有人接。老公爵这才一抬头,看见当今天子正背负双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连忙跪伏在雪地中,“老臣不知陛下驾到,老臣该死。”
李承乾上前一步,扶起了老人,“老公爵,你我君臣之间,大可不必这么客气的。”
“陛下,请客厅坐。”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门前雪、瓦上霜
皇帝很高兴这次的茶碗里放了茶叶,而且喝起来质量还不错。自从命耿虎追回那去刺杀范轻骨的刺客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对不起范家的了,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因此表现得也很从容。至于那个叫荆舞阳的刺客能不能及时收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主要还是看范家二少自己的造化。要是他运气实在不好真的死掉了,那也是死在荆舞阳的手里,而荆舞阳则是耿虎派出去的,自己虽然曾经下令去刺杀他,但后来已经及时的收回成命,起码是在知悉范轻骨的死讯之前收回的,那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总之,作为皇帝,自己是永远都不会犯错的。
门外,yīn沉了许久的天气终于有所改变,并没有放晴,彤云密布的天空中正有朵朵的雪花飘落,没有风,那六角形的晶莹看起来很有秩序,洋洋洒洒的有序落下,一层叠着一层,叠着叠着就叠出了满院的洁白。墙角,不知是不是有意栽培的几朵红梅在一sè的洁白中露出了鲜艳的sè彩,本来是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此刻却怎么看怎么都像白墙上染着的鲜血一样触目惊心。
“老公爵。”李乾纲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来徐徐问道:“您终rì在府上静养,已经许久没上朝了,近rì可有关注朝廷大事呀?”
“哦?朝中近rì有大事吗?老臣还真的没有关注。”范惟亮命人打开门,指着门前那白茫茫的雪地说:“陛下,臣老了,连自家门前的雪都没有jīng力去理会,又怎能顾及到他人瓦上的霜?”
伴随着清冷凉风吹入厅内,皇帝皱起了眉头,淡淡的说道:“老爱卿,这次,恐怕还真的是你自家的雪。”
范惟亮眼珠一转,问道:“陛下,我那不肖的孙子又怎么了?”
……
……
李乾纲这次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了皇后娘娘的分析判断,不过这些都被号称是他自己的想法。听完这些,范老公爵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他刻意不去关心国家大事任由自己的儿孙们在外zì yóu发挥,但听了皇帝的简单介绍之后,他发现子孙们全部选择了忠君爱国的道路,看来是自己以往几十年的教育收到了成效。
老公爵重重的咳了几声说:“陛下,老臣虽然无能,但对自己的儿孙还是比较了解的,请容老臣一言。”
“爱卿请讲。”李乾纲上身前倾,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倾听姿势。
范惟亮佝偻着身*体,愈发的显出几分老态,清了清嗓子说:“老臣的儿孙们,虽然胆子都不小,也或许有些并不足道的微才,但都怀着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愿为大唐的社稷、陛下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这次公主一事,在下觉得断非小孙所为,乃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栽赃陷害。”
见平rì里说话总是模棱两可的范惟亮突然改变了风格,变得极为果断,李乾纲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哦?老公爵何以如此肯定?”
范惟亮自然不能说因为何林关着的不是范轻骨而是范轻眉,只能解释道:“小孙现在就在城下领兵,陛下不信的话可以命其进京。当面对质,便知分晓。”
也对,如果只让一个人进京的话,理论上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威胁。李乾纲点点头说:“老公爵,那就麻烦您写封家书,请驸马入京,可好?”
“老臣遵命。”
……
……
范轻骨接到了爷爷命自己进京的手书,当下拿去与秦小虎商议。“兄弟,你看看一下我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秦小虎接过来,很随便的看了一眼说:“你爷爷喊你回家吃饭。”
范轻骨的眼睛瞪得牛大,“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想问的是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更深层的意义,你帮我分析分析。”
秦小虎悠哉悠哉的晃着脑袋说:“更深层的含义……八成你爷爷觉得那流言是真的,因为你成功的替范家传宗接代,要设宴表彰你。”
“拜托,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倒觉得是爷爷怕我真的出了什么绯闻,打算把我骗回府中去软禁,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范轻骨说这句话时一扫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很是认真,毕竟这关系到他自己的幸福。
秦小虎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个可能xìng还真的存在,毕竟京城之外现在兵荒马乱,无论是敌人还是女人都可能对范少将军的**或者心灵造成可能无法弥补的伤害。范老公爵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倒有充分的理由将他软禁在府中,但是……
“范少将军。”秦小虎特意加重了称呼,“您要知道您这次出征时奉了皇上的旨意的,想必不会有人敢违抗,横加阻拦吧?”
范轻骨低头想了一下,“不对呀,奉旨出征的是我妹妹,又不是我。”
“那不是一样吗,现在就是你。”
……
……
经过充分的辩证分析之后,基本排除了范轻骨会被家人软禁的可能xìng,现在的问题就是考虑驸马回京的礼仪、随从等等事宜了。理论上班师回朝的驸马应该受到重奖,以相当高的礼仪规格进入京城,百姓们夹道欢迎……但这次显然并不属于得胜班师,起码加纳多的几十万大军现在就在城外虎视眈眈。并且范轻骨接到的是家信,秦小虎觉得还是以私人身份进京比较妥当。
将军中的事情全部安置妥当之后(也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秦小虎),范少将军很低调的带了几个随从,在一个飘雪的冬夜,黑衣寂寂,策马驰向京城城门。
……
……
范轻骨的营地离京城有一段距离,马队惊起了树上的几只寒鸦,发出难听的叫声后展翅飞走了。年轻的范少将军虽然并不迷信,但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静默的奔驰在大唐广袤而雪白的土地上,夜sè下唯有马蹄“踏踏”作响。
我回来了,京城。
守门的士兵在仔细验看过范轻骨的证件之后,很有礼貌的请他进去,然后迅捷无比的关上了城门,范少将军没有做太多耽搁就直接奔向范府。
现在并不是很晚,也就是夜里八*九点钟的样子,范轻骨惊讶的发现自己家居然大门紧闭,而平时这个时间正应该是宾客迎来送往,交际频繁的时候。他突地想起了现在爷爷已经赋闲在家,再没有了往r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风,不禁鼻腔内一阵酸楚,跳下马来去叩门上那沉重的铁环,声音竟也比以往显得喑黯低哑了许多。
良久之后,直到范轻骨的披风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方才有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从门内响起,“谁呀?”同时传来了行走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范家二少竟是无由的鼻子一酸,连忙抬起了头,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金叔吗?是我,我是范轻骨。”
“吱呀”一声,厚重而锈蚀的铁门被徐徐打开,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站在范少将军的面前,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心情。“少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公爵和老太太都天天念叨着你呢。唉,这些rì子家里的事情你应该也听到了一些是吧?”
范轻骨却没有答老管家的那句话,而是有些感伤的说:“金叔,你老了。”只不过半年不见,管家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腿脚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利落了,腰也更弯了几分,再不是以前的那个魁梧jīng干的汉子……
“是呀是呀,岁月不饶人呀。”金叔上下打量着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范少公子,又对一旁的小厮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告诉老爷,说少公子回来了。”
小厮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原本漆黑一团的院子里就点燃了不少灯*火,整个公爵府仿佛又回到了鼎盛时期的样子。在无数灯笼火把的簇拥中,范轻骨先是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和nǎinǎi,他只得无奈的张开双臂,去拥抱那一大把的鼻涕和眼泪。
……
……
范府的管家金叔,和老公爵的年纪相仿,本是范惟亮儿时的书童。一生未娶,在范府就职几十年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未有过跳槽的想法,与老公爵一起长大,之间的私人感情更是深厚。范克希小时便是喊他“金叔”的,等到了范轻骨和范轻眉这一辈,本应该喊他“金爷爷”,但是老人家却执意不许,还是让孩子们喊他“金叔”。
金叔在旁边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觉得感情抒发得大概差不多了,轻声提醒道:“老爷还在大厅等着少公子呢。”
两位夫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范轻骨,擦干脸上的眼泪郑重的说:“轻骨,老爷那里是国事,你先去吧。”
如蒙大赦的范少公子连忙点头应承着,随着金叔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流产
范老公爵很少见的在家中穿上了朝服,坐在大厅正中等着自己的孙子,原本挺拔的脊背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佝偻。范轻骨见状,连忙抢前一步跪倒说:“爷爷,不孝的孙儿回来了。”
多rì未见自己最心疼的爱孙,范惟亮的老脸上此刻绽放出了难得的笑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跪着了,先站起来说话。”
范轻骨站起身来,注意到了爷爷的穿着,恭声说:“原岷山关守将范轻骨,现大唐……”一时间还真说不清楚自己的官职是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糊弄过去。“请公爵大人教诲。”
“哎。”老公爵看着下面面如冠玉的少年一声长叹,缓缓站起身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后辈来请我教诲了,还真的有些不大习惯。”
范少公子连忙扶爷爷坐下,自己也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笑着说:“现在这不是有了吗,您老尽管教诲便是。”
“嗯。”范惟亮点点头,抚着那花白的胡须说:“你这次回来,虽然是爷爷给你写的信,但却是天子的旨意。”
范轻骨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张俊俏的脸上波澜不惊,静静的等着爷爷下面的话。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错,学会用脑子了。”范惟亮表情很是欣慰,高兴的又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继续说:“这次皇上要你回来,是想知道你现在对大唐、对皇室的真实想法。还有……就是乐祥公主怀孕的谣言……”
“爷爷,您从小就对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现在孙儿虽然长大了,但却始终没忘记过您的教诲,这点请您放心。”范轻骨拱了拱手,“也请陛下放心。至于公主一事,孙儿冤枉呀。”
“你当然是冤枉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事涉天家**,料想陛下也不会多问。而对于大唐以及皇室的看法,你能这么想很好。我们范家世代尊崇,靠的就是我们的忠诚和历代皇帝的信任。爷爷老了,就算不赋闲在家也没有太多jīng力去理会这些朝堂上的事情,舞台也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范惟亮咳了几声,颤抖着想要站起来,范轻骨忙上前将爷爷扶起。
祖孙二人来到门前,此刻的雪已经停了,夜空分外晴朗。老公爵指着天上的星星,感慨的说:“轻骨,你看这天上的星星虽多,但都很规矩的拱卫着北方。那是因为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它们都在那个方向。七星虽多,但都是围绕着那一颗独一无二的北极星在转的。地上的人也很多,但皇帝乃天子,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帝王。如果你有什么其它的想法,等我死了你再去做。爷爷已经老了,大概已坚持不了太久,只想在有生之年全一个名节。”
范轻骨看着那浩瀚的星空,沉声说:“爷爷您放心,我真的是忠于大唐的。”
“那就好,那就好。”范惟亮欣慰的点了点头。
见老公爵有些单薄的身影瑟缩在风里,昔rì纵横沙场叱咤风云的将军已经老去,此时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老人,范轻骨不禁鼻子一酸,吸了下鼻涕后说:“爷爷,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去吧。”
范惟亮点了点头,边往回走边说:“嗯,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明早随爷爷一起去早朝。”
……
……
范轻眉的心中此时五味杂陈,公主怀孕明明不可能是自己做的孽,但小茹却不依不饶一口咬定孩子的父亲就是自己,而本来握有的最有力的证据此刻又不能拿出来。本来心情已经够烦躁的了,可那个讨厌的沈万才还每天三四次的借故跑来,总是说些什么向家小姐呀、月老呀、红娘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些不知所云的话,弄得范家小姐头大如斗。
最后,沈军师很是无奈的终于放弃了让两个年轻人和好的不切实际的梦想,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四个更加年轻美貌的婢女来照顾范轻眉的饮食起居。虽然谈不上是沉鱼落雁、国sè天香,但也都颇有几分姿sè。在婢女们不分昼夜的监视之下,“那孩子不是我的!”范家小姐的这句梦话第一时间传进了何林的耳朵里。
“这又是怎么回事?沈军师?”
……
……
又一次会议在何林的大帐内召开,与会的各位将领这次得出了惊人一致的结论,就是向小姐在出京时就已经怀有身孕,爱慕荣华富贵的她想把驸马当成孩子的便宜爸爸,那么公主也就变成了孩子的便宜后妈。但jīng明的范少公子不知道怎么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很坚定的认为孩子的父亲不是自己。
这样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向小姐会这么早就害喜,不过何林并不是很沮丧,起码可以证明那个女人真的是怀孕了。至于驸马为什么不承认?也许真的不是他的,但退一步来说,无论哪个男人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风流孽债吧?
“沈军师,现在那位向小姐怀有身孕,这个孩子对于我们的计划很重要,我们要帮她保护好。就算这个孩子不是驸马的,只要我们大家都说是,驸马毕竟是一个人,一面之词。再说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呢?”何林沉吟了一下又说:“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宜跟在军队中了,你找个地方安置好她,一定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元帅。”沈万才恭敬的回答,心想二人马上就要不在一起了,倒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后再用不着天天去说媒了。
……
……
乐祥公主和小茹被告知从今天起你们没必要随队艰苦跋涉了,沈万才寻了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请向家小姐暂时在那里安顿,同时派了一个小队的士兵来保护她的安全。当然,更重要的是防止他们逃走。
至于范轻眉……忠于大唐的何林元帅,自然有责任有义务不让驸马与别的女人一起私奔,所以还是将她谨慎的放在自己的队伍里严加看管。
自从不再有呕吐的感觉之后,肚子只不过大了那么小半天,乐祥洁白细腻的小腹就平坦如初了。公主本人对此大惑不解,小茹自然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两个浑浑噩噩的少女此时正在辛苦的胡乱猜测。
“公主,你不会是流产了吧?”小茹担心的问。
“流产?!”乐祥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不会吧?”
“那你怎么既不吐也不恶心了?还有肚子也小了?你看,现在你的身材和我们出京城时基本没什么区别嘛。”小茹连珠炮似的发问。
公主无言以对,沮丧的在床边坐下。她虽然一直在和驸马赌气,但内心深处还是很希望给自己的范哥哥生一个小娃娃的,毕竟这是一个妻子的权利和义务。在父皇的**中,生过孩子的女人都如同正开屏的孔雀一样骄傲。
小茹见她jīng神有些萎靡,连忙过来安慰道:“公主,来rì方长嘛,再说您和范少公子还没成婚……这不是正好嘛。”
“也是。”公主暗暗思索着,脸上又绽放出一丝笑容,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焦急的说:“小茹,你有没有听说过流产后要进行jīng心的护理,不然对身体很不好的。”
“是呀,奴婢听说过。”小茹坐了下来,两道清秀的眉毛好看的蹙着,“但奴婢不清楚该如何护理呢。”
“那怎么办呀?”公主抚摩着自己如玉的脸庞,生怕因为处理不好伤损了那如花美貌。想了想后又赶紧钻到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公主,可能不单是捂着就能起到效果的。”小茹忧心忡忡的说,“要不,奴家去寻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来问问?”
乐祥全身都裹在被子中,唯一露在外面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两下。
……
……
沈万才找的这个庄户人家里恰好就有一个很和善的老妈妈,听小茹讲了自己家小姐方才流产的事情,原本和蔼的面容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就是胡闹,怎么早不说?”老妈妈摇晃着那肥硕健壮的身躯走进屋子,一眼看见床上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公主。
“这就是患者了。”小茹怯生生的在旁边解释着。
“还好,看来你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老妈妈走上前去,帮乐祥又掖了掖被子。“就这么躺着,千万不要见风、着凉。不要碰冷水,洗脸什么的都用热水。还有,不能刷牙。”
“不能刷牙?!”公主一下子坐将起来,“那得多难受呀。”
“快躺下。”老妈妈的语气很严厉,“吹了风可怎么得了,就是不能刷,忍一忍,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要一个月!”
老妈妈走后,一想到自己一个月都不能刷牙,公主的神情无比沮丧,犹如霜打了打茄子般蔫在那里,白嫩的小手很无聊的玩着床单。小茹在一旁轻轻帮她捏着肩膀,柔声宽慰道:“小姐,没关系的,范少公子他本来就喜欢吃臭豆腐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子家宴一
“什么,流产了?!”听到这个消息,何林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劈头盖脸的大喊道:“沈万才,你自诩智计天下无双,但最近交代给你的这几件事有哪件办成了吗?”唾沫星子雨点般落了沈军师一头一脸。
有人从旁劝诫说:“元帅,请您暂息雷霆之怒……”
“暂息个屁!整天就会文绉绉的说话,我们在北疆时的热血与激*情现在都哪里去了?”何林继续发泄着,再也没有人敢插嘴。沈万才更是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半晌,何元帅方才平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一个怀孕时间差不多的孕妇,让她与那个向乐住在一起。等到分娩之后,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这个计谋还真的不错,很难想象会出自于何林这个典型大老粗的手笔。一干将领齐齐应道:“属下明白。”
“那这件事……”何林旋转着手中的酒杯,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元帅,请允许在下戴罪立功。”沈万才出列说。
……
……
沈军师还真是郁闷,主要是范少公子与向小姐这两个家伙太不争气,好好的总是打什么架拌什么嘴。而今天何林的大发怒火让他意识到自己决不能再犯任何错误了,于是他很谨慎的找了四个孕妇,让她们愉快的和乐祥公主生活在了一起,以确保万无一失。
多年后当秦小虎听到这些时,感慨的说了一句,“人说诸葛一生唯谨慎,我看这个沈万才,犹胜诸葛。”
沈军师的无双智计虽然还未得到天下的公认,不过他自己却还是相当自负的,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手供他成名。试想当年诸葛先生在空城上从容恬淡的奏琴时,假如城下的不是司马懿而是许褚的话,哪里会有心思听那弹棉花一样的琴声,早就带领人马突入城去,将先生从城墙上不由分说的拖将下来、生擒活捉了。而沈万才戎马半生,以前的对手却尽是穆兰塔、蒙得里哥一流,致使空有满腹的计谋却无从施展,大不幸。
所以为了不浪费自己的毕生才学,沈军师是何林阵营中最坚定的造反派。在他看来,只有对敌诸如范惟亮等智商同样很高的宿将时,自己的满腹经纶才会有用武之地,方能青史留名。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他历经艰险、排除万难,在造反的这条道路上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
一直走到今天,现在他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已经马上就又要走到大唐京城了。
……
……
何林很不高兴,他拖拖沓沓的走了好几个月,京城方才在望。而先他而来的蒙得里哥在这段时间内居然一箭未发,一仗未打,白白的浪费了几个月的粮食。他面对蒙得里哥派来的信使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搞的?难道本帅冒着天大的干系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旅游看风景的吗?深沟高垒,消极怯战……”
何林元帅大概忘记了,半年前这八个字正是被朝廷用在自己身上的。
天气一rì比一rì冷了,北方来的部队已经陆续选定了自己的驻营地,集结在京师周围。现在,最后一支也就是何林的部队也尘埃落定了,看来大家准备在这里一起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范轻骨归家之后第二天,和爷爷一起去上早朝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慷慨激昂的表达了自己誓死捍卫朝廷,与加纳多及其他一切反贼反动派不共戴天的心声,李乾纲也对这位少年将军进行了亲切的抚慰,给予他jīng神上的无上的褒奖。而朝堂之上,自然没有人胆敢提问关于驸马私生活不检点,致使别的女人怀孕之事。但皇帝这一关,却不是能够轻易躲过去的。
李乾刚笑眯眯的听完范轻骨做的工作汇报之后,和蔼可亲的点了点头说:“不错,干得不错。范卿,中午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如何?”
还要吃饭?没有哪个女婿愿意与岳父在一起吃饭,更何况那位岳父大人还是个皇帝,而自己又刚刚与未婚妻传出了一段绯闻……范轻骨并没有立刻回答,直到老公爵拉了他的袖子一把,方才跪下说:“末将遵旨。”语气中流露出极大的不情愿。
李乾刚却是不以为意,又是微笑着说:“好,那就说定了,老公爵,您中午有事吗?”
范惟亮听到皇上问起自己,连忙恭敬的回答:“老臣最近年纪大了,再加上前些rì子一直在家中休养,每天中午都是要午睡的……”
“嗯。”李乾刚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老公爵要午睡,那朕就不勉强了。”接着又将目光从范惟亮的身上移开,环视群臣说:“众位卿家谁还有本启奏……”
在其它臣子汇报的时候,范轻骨很无辜的看了老公爵一眼悄声说:“爷爷,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跑了?”
范惟亮半闭着眼睛回答:“陛下根本没想让爷爷去,只不过碍于面子问上一问而已,否则直接下旨意不就是了。轻骨呀,中午就要靠你独力支撑了,爷爷回家去准备宴席,等着给你接风。”
范轻骨对爷爷的做法明显很不以为然,撇撇嘴问道:“那万一孙儿应对不当引得龙颜大怒将孙儿杀了呢?”
“那就把家宴直接改成白事的宴席,你放心,不会浪费的。”
……
……
天子设宴,档次自然很高,陪客的身份也很尊贵,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范卿,来吃块海参。”皇后用公筷殷勤的帮范轻骨添着菜,“范卿,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好像长高了些,也黑了不少,看来部队生活还是很能锻炼人的。”
“嗯。”范轻骨并没有客气,大口的吃着菜说:“末将身为七尺男儿,自应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回报皇恩,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如果说范轻眉扮演的驸马身上阳刚之气还略显不足的话,那现在范轻骨的表现可称完美。皇后看着自己的准女婿越看越是高兴,一边不断的给他夹菜一边说:“范卿,除了外表,哀家觉得你的声音也变了,xìng格似乎也豪爽大气了许多。”
“谢娘娘夸奖。”范轻骨用筷子尝试着撕开一个熊掌却始终未能成功,干脆直接伸出手来处理。“军队里都是些粗豪的汉子,自然也会互相影响的。”
他的动作让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男人豪爽些自然是好事,但这样的动作恐怕用豪爽来形容就有些不大合适的,简直可以称之为粗鲁。皇后突然想起了驸马派回来送信的家伙,莞尔一笑问道:“范卿,那位茹忆看起来就文质彬彬的很,颇有些你出京之前的气质,没事的话不妨和他多交流交流,也不要一味的模仿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泥腿子将军。”
提到茹忆,范轻骨卖力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含糊不清的问道:“对了,那个茹忆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见他回去找我?”
皇后将目光望向了自己的丈夫,李乾刚缓缓的开口说:“朕见他旅途劳顿,让他在京中歇息了几rì。范卿,为将之道,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爱兵如子。”
提到这个“子”字之后,桌旁的三个人竟然好似同时想到了些什么都不再开口说话,席间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
……
……
怡亲王府内也正在设宴,王爷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对茹忆说:“本王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茹忆连忙也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颇为不解的问:“王爷,在下不清楚喜从何来,还望王爷明示。”
怡亲王微笑着拍了拍茹忆的肩膀说:“驸马已经回京,现在估计正在陪陛下一起吃饭。这下茹公子出头有望,再不必在寒舍虚度光yīn,岂不是可喜可贺?公子,rì后如果飞黄腾达了,还请不要忘记寓居本王府上的这段rì子。”
茹忆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王爷您客气,rì后如有在下可以效劳的事情,您尽管吩咐便是。”
“那好,那好。本王有个女儿……”
……
……
沉默了良久,皇后方才没话找话的说:“范卿,您那柄折扇呢?怎么没带着?”
折扇?!什么折扇?范轻骨不明就里,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道:“现在都是冬天了,自然不需要扇子,因此没带。”
“哦。”皇后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真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却不知道如果就这个问题追究下去,女婿便会露出马脚。
……
……
怡亲王并不是客气,他真的有个女儿,一个长得还不错起码不比乐祥差的女儿。
“王爷,您别开玩笑了,在下承受不起。这杯酒我敬您。”茹忆边说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怡亲王正sè说:“茹公子,本王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希望以后你不要忘记本王今rì待你的恩德……至于儿女之事嘛,反正本王的女儿还小,年方三岁,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子家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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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的时候,往往还是要男人出来说话。李乾纲屏退左右,清了清嗓子说:“范卿,乐祥公主离家出走一事你可知晓?”
终于问到正题了,范轻骨放下手中的熊掌,取过雪白的热毛巾将手擦干净后方才正sè回答道:“回陛下,末将昨晚方才知晓此事,还是祖父告知的。”
“这么说,那位在何林军中怀孕的……向乐小姐……”李乾刚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还是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末将。”范轻骨斩钉截铁的说:“陛下,娘娘,末将统兵之处距何林的营地驱马也要走上大半rì方能到达,何元帅也不是什么好客之人,那个……作孽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末将。”
范少将军的辩解可谓是合情合理,但皇后娘娘只用一句话便打击掉了他所有的自信。“不是你,那是谁?”
“这个……”范轻骨苦着一张脸说:“这是何林军中的事情,末将怎么知道,不过末将可以发誓,这件事与末将没有半点关系呀。”
皇后的脸sè愈发的yīn沉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范卿,乐祥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还认为自己与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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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关系,范轻骨与乐祥的关系更是显而易见,同样,茹忆和范轻骨之间也有关系,就因为这层关系他在怡亲王府享受着贵宾的待遇。现在,主人正冒雪立在长街上送客。
“茹公子,本王今rì的嘱托请您务必要记在心上。”分手的时候,怡亲王兀自念念不忘自己的交代,又提醒了一遍。
茹忆恭敬的拱手回答:“请王爷放心,您的恩德在下会牢记心中,不敢稍忘。”
“那就好,就好。”怡亲王转而叮嘱自己的家奴说:“雪天路滑,当心点赶车,别摔到了茹公子,否则你们这些奴才也不用回来了,自己死在外面吧。”
见王爷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温柔但对下人却如此苛刻,茹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开口说道:“王爷您太客气了,借在下一匹马就好,又如何敢劳动贵仆呢?”
“茹公子千万不要客气,本王作为主人理应送客。”怡亲王又换回了和蔼可亲的态度低声说:“要不是怕今上多疑,本王还想亲自将您送到范府呢。不过亲王与一品大员走动过于频繁……瓜田李下呀。”
见怡亲王一再坚持,茹忆也只得拱手称谢,随即弯下腰上了轿子,怡亲王府女眷的专用小轿。少年很别扭的低着头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坐在里面,不是因为低调,而是轿内实在是太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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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娘娘。”范轻骨很难得的拿出一本正经的神sè说:“公主怀孕一事到目前为止还是谣传,起码末将是不信的,何林编造出这个天大的谎言必然是别有用心,请陛下和娘娘明察。”
李乾刚点点头,“朕自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与爱卿一起用膳,但何林撒这个弥天大谎用意究竟何在呢?范卿你也帮着一起参详参详,说说自己的想法。”
这个问题范轻骨早就想过,并且还和秦小虎一起积极的探讨过,但苦于并没有得出一个有信服力的结论,此刻也只能微微低下头说:“末将鲁钝,实在是猜不出来。”
“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说。”李乾纲目光如炬望定了范轻骨,又说:“年轻人嘛,就算偶尔说错一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样子自己是不得不说了,范轻骨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见解小心谨慎的说了出来。“末将以为,何林之所以这样做,应是出于搅乱当前形势和转移公众视线两个目的……”
“爱卿分析的有些道理。”李乾纲点头嘉许,又说:“但朕有些不明白,假如是出于这两个目的的话,有很多手段可以采用,为什么偏要出此下策让朕与爱卿同时对他无比痛恨呢?”
这正是范轻骨和秦小虎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只能很勉强的解释道:“一般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容易受到公众关注的,何林大概是觉得这个噱头足够威猛……其实末将也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动,只能妄加揣测。”
见话题有些僵硬,皇后连忙微笑着又替准女婿夹了一筷子猩唇说:“别光顾着说话,吃,快吃,等一会儿都冷了。”
……
……
范府门前,怡亲王的下人很是恭敬的替茹忆打开了轿帘,少年从轿中走下立马便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一下自己那已经憋屈得太久的筋骨,那下人在一旁看着恭维道:“公子这个懒腰伸得,大有大展宏图之感,早我就说您不是池中之物,现在果然要一飞冲天了。”
茹忆明知他这是赤*裸裸的阿谀奉承,笑了笑说:“那就借贵管家吉言。”接着摸了摸腰,很不好意思的又说:“不过在下在天牢里羁绊了一阵,现在身无长物……”
“不敢不敢。”那下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说:“小人怎么敢讨公子的赏呢,不敢让公子破费,这就回去回禀王爷去了。”
“那您慢走。”茹忆很有礼貌的看着轿子离开之后方才拾级而上,在迷茫的雪夜叩响了范家的大门。
……
……
范轻骨很机械的吃着,他开始已经吃了不少,再加上话题转到乐祥公主身上,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了。但皇后还是很热情很殷勤的给自己夹着菜,一双筷子如同蝴蝶穿花般上下纷飞,夹的速度远远高于范少公子吃的速度。不久,他面前的碟子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只得放下筷子苦着脸说:“娘娘,您别夹了,末将实在是吃不下了。”
“吃饱了?”一直闲闲坐在那里根本没怎么吃东西的李乾纲问到。
“嗯。”范家二少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我们继续谈谈关于公主的事情吧。”李乾纲从怀中摸出一包烟,抛给了范轻骨一颗,见他拿在手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说:“抽吧,你不是喜欢抽最香醇的烟吗?”
范轻骨见皇帝本人并没有要吸烟的意思,有些犹豫的说:“恐怕……不大合适吧。”
“没关系。”皇后在一旁插口道:“你们男人不都常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嘛,范卿,不要太过拘礼,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听到皇后这么说,表情也很诚恳,范轻骨也就不再客气,从怀中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后说:“娘娘说得不错,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皇后并没有听出来这句话与自己方才所说的有些微的区别,皇帝却是听出来了,向范家二少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
……
没人应门,茹忆很执着的继续敲着。门没上闩,敲着敲着自己就开了,茹忆觉得这个举动颇有些失礼,于是将门重新关好之后继续敲。
雪花纷飞着飘落,将茹忆那青灰sè的风衣变成了灰白,终于,有个家丁出门来倒垃圾,看见了眉毛睫毛全都变成白sè的茹忆。“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茹忆努力的运动着已经冻僵的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尽量和蔼的微笑说:“在下茹忆,请问范少公子在家吗?”
“哦,是茹公子呀。”那家丁恰好认识茹忆,将垃圾随便的扔在了门前又说:“茹公子请里面坐,范少公子今rì在宫中赴宴,想必也是快回来了。”
“哦,既然范少公子不在,那我在这里等他便好,就不打扰了。”茹忆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站得笔直,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茹公子,没必要这么客气的。这么冷的天,还是和小人一起进去吧,别站在这里吹风淋雪的。”家丁素知茹忆平易近人,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范府的大门。
茹忆脸上的肌肉明显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自己走。”
……
……
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吞云吐雾的范轻骨明显的放松下来,之前他故意用手去对付熊掌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别显得太拘谨。李乾纲微笑着默默看着他,直到范少公子已经吸完了半支烟之后方才开口问道:“范卿,你对这个……谣言的真假如何看呢?”
范轻骨先是一愣,随即正sè说道:“公主金枝玉叶,又岂会被宵小染指,末将是绝对不相信的。”
“金枝玉叶不假……”李乾纲顿了一下又说:“但纵使是金枝玉叶,说到头也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还是一个压根不知道人心险恶世事艰难的弱质女流……”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停住了口,意味深长的看向范轻骨。
少年将军很是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在喉结抖动的同时轻轻垂下眼帘。“陛下和娘娘请放心,不管谣言是真是假,末将都是大唐的驸马与最为忠心的将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绿帽将军一
天子夫妇从范轻骨口中得到了一个十分令他们满意的答案,又是寒暄了一阵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后便微笑着起身送客。范少将军脸上带着笑意礼数也没有丝毫怠慢,却是在步出深宫大内后见左近无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饶是这位万事不萦怀只当chūn风秋雨飘然而过的少年公子,此刻的心情也复杂得难以言表。
不怪范轻骨,实在是封建主义害死人。妾侍婢女本是玩物,自然也就无所谓清白与否,但结发妻子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任何大唐男人恐怕都不会淡然处之。少年抬头看了看天,任清冷的雪花落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消融时带来的点点寒意,甚至还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角的一片,觉得实在是淡而无味,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跨上骏马……
京城雪夜,范家二少将马匹打得飞快,在空旷的大街上奔驰得分外嚣张。
就在茹忆在门房里坐立不安的等待,已经是第三次起身向外面探头探脑张望的时候,范轻骨回来了。
……
……
少年将军一言不发的将缰绳扔给了守在门前的家丁,那人接过之后自去牵着马缓缓行走让范少公子的爱骑慢慢消汗。茹忆迎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范轻骨微微抬起头,并没有感到丝毫诧异,只是很随意的说:“是你呀,吃饭了没?”
“吃了。”茹忆随口回答着。方才在门房等待的时候范老公爵来看过他,也给他讲了关于向乐与乐祥的故事。此刻见这位少将军的面sè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跟在他的身后穿廊过院,直走进了范轻骨的房间。
一进房间,范家二少就颓然的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仰面朝天的躺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支烟来,直到这时方才想起了茹忆的存在,又掏出一支扔了过去,口中说道:“我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没事的。”茹忆接住烟之后却没有放在嘴里点燃,而是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根名贵香烟的身*体,就好像抚摸女人腰身般认真,良久方才幽幽的又说出一句话。“确实,谁的未婚妻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都不会好。”
范轻骨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在床沿看着茹忆焦急的问:“假如你是我,现在会怎么办?”
茹忆的手指停止了反复的摩挲,抬起眼看了对方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范少将军,有些事是只能够自己拿主意的。”
“我不是请你为我拿主意,而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范轻骨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作为朋友,你难道连一点意见都不愿意提供吗?”
茹忆将香烟叼上,很严肃的回答:“范少将军,放着秦小虎那个家伙不问,你来问我,岂不是刘备问计张飞而不问诸葛亮?”
“对,秦小虎。”茹忆的那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范轻骨安静下来坐在床边念叨着袍泽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
……
范家二少在家里只住了两天便因战事紧急而不得已告别了家中的温暖,再次赶赴前线,皇帝和皇后夫妻二人从宫中托人送来了一些衣物食品聊表问候,但并没有提出给准女婿践行。范轻骨也乐得如此,告别了爷爷nǎinǎi和母亲之后带着来时的从人和茹忆一起,又是在一个飘雪的夜晚离开了京城。
三岔路口,范轻骨勒住马缰,好似突然兴起般说道:“许久没见秦公子了,本将军甚是思念,打算去拜访他一下。茹忆,你带他们先回去,我明后rì就到。”
别说范少将军要是去演戏那真是一把好手,茹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拼命的憋住笑回答:“是,将军,属下这就带他们走。”
……
……
一般很少有人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去拜访客人的,无论是在秦小虎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的大唐都是如此,所以这个时间秦公子一般都是在睡觉,自然也包括今天。
“起来,快起来。”范轻骨蛮不讲理的冲入了秦小虎的营帐,伴着他一起闯入的还有凛冽的寒风。少年将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将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的袍泽一把提了起来,旋即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礼,连忙又加了一句,“我给你带吃的了。”
尽管秦小虎对那所谓的食物不是很感兴趣,但反正已经被对方给弄醒了,再加上他知道范少将军刚刚从京城逛了一圈回来,也许身上真有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于是很不情愿的坐起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好,接着从被子的缝隙处伸出一只手说:“拿来。”
“拿什么?”范轻骨正脱下身上的披风用力的拍着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好的吃的呢?”秦小虎瞪圆了眼睛,将手又往前递了几分,“范将军,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兄弟呀。”范轻骨发出猥琐的笑声,拍着秦小虎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塞到秦小虎嘴里,毕恭毕敬的给他点上说:“来,咱们先吸支烟。”
当他在怀中掏东西的时候,秦小虎便已经将手缩了回去,现在他的双手都在被中,只能用嘴一直叼着点燃的香烟。半晌却不见范家二少有其他的动作了,含糊不清的问:“香烟是用来吸的,而不是吃。说好的吃的呢?”
范轻骨故意将耳朵凑了过去,右手拢在耳后大声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这家伙明显是故意的,秦小虎无奈的又从温暖的被子中将右手伸出来,拿下口中的香烟大声说:“吃的呢?范将军,为将者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
范轻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吃的东西是有,不过显得简单了些,但你我兄弟,想必也不至于太过计较。”随着这番话,他又伸手入怀掏出一袋东西出来。那话虽然说得谦虚,但食物的体积却是着实不小。
秦小虎两眼发光,一把便将袋子抢了过来,接着也顾不上冷,双手齐出费力的将它打开。这时范轻骨早已远远的躲到了一边,很明智的避过了秦小虎的雷霆之怒,但那愤怒的喊声还是将他的耳膜震得生疼。
“瓜子?!你从京城来,居然就给我带了一袋瓜子!”
……
……
虽然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大地道,但该说的问题还是得说。范轻骨一边不断的说着好话给着空头承诺一边缓缓的向秦小虎的方向移动,同时密切关注着对方的神情,几乎比最顶级的驯兽师还有耐心。待到那位秦公子看上去已经不是很生气了时候方才谨慎的坐在床沿上,又扔了根烟过去方才说:“小虎,这次我来你这里主要是有个问题想请教,还望你看在兄弟一场的面子上不吝赐教。”
秦小虎懒洋洋的拾起掉在被子上的香烟,很流气的叼在口中,眼睛微眯晃着嘴让香烟一上一下的抖动着,就好像男人小便之后抖动的样子。“有事求我是吧?那就给小爷点上。”
“好,好。”范轻骨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殷勤的帮他点上了火,随即谄笑着想要开口……
“且慢。”秦小虎右手有力的一挥,“先让小爷猜猜你要问什么。嗯,看你满面桃花的样子,施主是不是要求姻缘签呢?”
“对。”范轻骨又腆着脸靠近了几分,几乎都要和对方脸贴脸的靠在一起。“秦公子,还望您为在下解惑。”
秦小虎向后躲了一下,谨慎的拉开了些许距离,接着徐徐吐出一口香烟,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转而一本正经的说:“范将军,你把这件事看得未免太重要了一些吧,依我看乐祥公主应该不会对这个谣言很介意才对。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用不着假惺惺的在这里陪我嗑瓜子,还是军国大事要紧些。”
范轻骨幽幽的长叹一口气,苦着一张脸说:“公主殿下一定会介意的,因为怀孕的很有可能就是她本人。向乐,乐祥……”
秦小虎愕然的看着范轻骨,半晌后方才伸出手指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岂不是……”
范家二少极其沉重的点了点头,将眼帘徐徐垂下看着自己那扭来扭去的脚尖问:“小虎,给我出个主意,现在应该怎么办?”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秦小虎本没有什么处*女情结,但在大唐生活了十几年他很清楚这个男权主义的社会。这话并不好劝,他斟酌了半天也只能说:“范将军,兹事体大,还是您自己拿主意的好。”
“怎么你也这么说?”范轻骨站起身来,有些愤怒的将手中的烟头掷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碾灭,又是极其气愤的说道:“都让我自己拿主意,你们还是不是朋友?!”
“还有谁这么说?”
“茹忆,那个该死的茹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绿帽将军二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嘛,不过见到范轻骨这个如丧考妣的样子,秦小虎觉得还是有必要为他出谋划策履行一个朋友应尽的责任,起码万一他抑郁而终的话自己行走在送葬的队伍中间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他沉吟半晌,直到香烟已经快烧到手指的时候方才吸了最后一口,抬起头来说:“范将军,谣言毕竟只是谣言,何不让它止于智者?
范轻骨先指指秦小虎,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谁是智者?你,还是我?”
“这种事情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秦小虎很不地道的在自己兄弟面前打起了太极,“凡事还是要自己想清楚的好,别人是不会为你负责的。”
范家二少颓然坐倒,很沮丧的说:“这不还是要我自己拿主意吗?你说了这么多,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而且我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秦小虎从被子中爬出来,一边穿着长裤一边又说:“首先要明确的是这个谣言你信不信。”
范轻骨轻轻皱眉,“信不信暂且不说,但事情总要往最坏的方面去考虑,然后向最好的方向去努力。”
见他神情落寞,秦小虎也就不去追究对方偷换概念的行为了。“你现在怕的是乐祥公主真的**,然后陛下和娘娘还非要你履行婚约,是也不是?”
“对,对。”见秦小虎终于不再云山雾罩的顾左右而言他,范轻骨立马jīng神起来,坐直了身*体摇晃着对方的胳膊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舍你其谁。”
“别,别,我担当不起。”秦小虎将胳膊从范轻骨的怀抱中抽将出来,又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拖。”
“拖?!”范轻骨听到这个字之后明显有些失望,身子又缓缓的缩了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我和乐祥公主的年纪都不小了,拖又能拖到几时,并不是长久之计呀。”
“但现在你只能拖。”秦小虎从袋中寻出了一粒相当饱满的瓜子将其嗑开。“兄弟我帮不上你别的,只能给你提供一个还算不错的拖延时rì的法子。”
“什么法子?能拖多久?”范轻骨口上虽然问着,但神sè却如已灰之木,明显没什么信心。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秦小虎将瓜子皮很随意的吐到了地上,咔吧着嘴说:“匈奴未破,何以家为?”
这句话理论上说很有用很有效果,但范轻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秦小虎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方才问道:“什么是匈奴?”
对了,大唐没有匈奴,秦小虎只能继续解释道:“所谓匈奴,是上古时期北方的蛮族,用现在的形势来说,就是‘鞑虏未破,何以家为’。”
“鞑虏未破,何以家为?”范轻骨反复的念了几遍,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说:“这个主意好,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范将军,您先别忙着高兴。”秦小虎又叼了一根烟在口中,示意对方为自己点上。“加纳多人要是走了呢?那你可就没什么借口了。”
“没关系,到时候再说。”范轻骨弯下腰,一边替秦小虎点着烟一边想:敌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走的,假如自己再出工不出力的话,那鞑虏势必要继续横行上一阵子。要是乐祥公主已经将孩子生了下来,那就算是皇帝和皇后也没办法硬让自己娶公主替别人带孩子了。
……
……
天sè渐曙,秦小虎努力的伸了一个懒腰说:“范将军,我半夜就被您叫起来,现在得再睡一会儿,您自便吧。”
“好。”范轻骨点点头说:“你是半夜被叫起来的,我可是一夜没睡,也在你这里窝一会儿好了。”
见范家二少已经开始脱衣服,秦小虎连忙说:“外面有客房,你到外面去睡。”
“那不是还得走嘛。”范轻骨脱衣服的确脱得飞快,片刻间已经是赤条条的唯余一条内*裤,二话不说就钻进了秦小虎的被子里面。“再说那被窝还是冷的,你这里已经被焐热了,睡着多舒服。”
秦小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心的向外面挪了挪与好sè成xìng的少年将军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他们并没有睡多一会儿,便有个破锣似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秦公子,起床做早课了。”还没待秦小虎应答,那人便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
……
霍子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更准确的说是秦小虎和他身边被子里的一大团隆起,瞠目结舌的问道:“秦……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秦小虎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外地来了一个朋友,说好了抵足而眠的,谁知道睡睡就睡成这个样子了。”
霍子峰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想以活佛的修为也不会做出那种男盗女娼之事,果然……”
秦小虎连忙从被子中伸出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范轻骨一眼,见他兀自熟睡着方才放下心来,低声说:“子峰,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那些俗人面前说我是活佛,那样是很不利于我低调修行的。”
“是、是,小僧一时语失。”
“也别在俗人面前说你是和尚。”秦小虎看着霍子峰那刚冒出来的青青发茬语重心长的说道:“低调,只有低调方能修成正果。”
“是、是,那活……秦公子您还去做早课吗?”霍子峰的态度相当恭敬,腰弯得额头几乎都要碰到膝盖上。
看来这家伙的称呼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并且他这持之以恒的jīng神也很让秦小虎反感。自从霍子峰留在自己身边之后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的来喊自己去做早课,并且永远也学不会敲门总是大喇喇的闯进来。秦小虎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子峰,修行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不要太过拘泥于形式,那样岂不是有着相之嫌?”
“是、是,活……秦公子教训的是。”霍子峰的态度依然谦卑,但随即又说道:“您是大智慧能勘破表相,但小……子峰愚鲁,还是看不透这纷纷世事、滚滚红尘,那我就自己去做早课了。”
“去吧去吧。”秦小虎挥挥手打发走了这个执着的大和尚,而一旁的范轻骨也是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
……
“秦公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这就留步吧。”
“可我连卧室的大门都还没出呀。”穿着睡衣的秦小虎坐在火盆前烘烤着自己的双手,对范家二少说的话表示很不理解。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到了就好。”范轻骨急促的摇摆着双手示意秦小虎留步,接着逃也似的跑出了大门。
秦小虎乐得不起身相送,直到范轻骨走后方才将手翻了个面,自言自语的说:“这个范将军,怎么戴上绿帽子之后脾气改了这么多?”
……
……
云岭大公的部队现在也已经深入大唐境内,在离京城西南数百里处安营扎寨补充给养。在给皇帝的奏章中,李乾松很有礼貌的说自己的队伍来自西南温热cháo湿之地,对于大唐冬季这干燥寒冷的气候很不适应,士兵多有疾病,很客气也很抱歉的请求等到明年chūn暖花开的时候再为祖宗的江山社稷出力,届时臣弟必将身先士卒杀尽顽匪,为皇兄保住这如此多娇的大好河山,但现在——请恕臣弟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在敌人在京城下已经盘桓许久,想必皇兄和京城里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rì子,早几rì迟几rì也不会带来太多的影响与本质的改变。
太后在对方手里,李乾纲又怎么能说不?
活佛历二年,就这样在一段段乱麻般的事情里画上了一个貌似和谐的句号。
……
……
除夕夜,秦小虎和霍子峰相对而坐愉快的吸烟,秦公子正在怀念那原本相当无聊但也聊胜于无的央视chūn节晚会时,忽然听到对面的霍子峰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好奇问道:“子峰,你这是怎么了?因何长叹?”
霍子峰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小……子峰愚钝,现在发现吸烟这种修行方式对自己的帮助是越来越小了,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苦难,有时还有种享受的感觉。”
秦小虎哈哈一笑说:“子峰,佛家讲究苦乐同心,既然能以苦为乐,那为什么就不能以乐为苦呢?”
霍子峰恍然大悟,先是欣喜的笑了笑,但随即又沮丧的低下头去。“秦公子,你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子峰还是领会不到其中的jīng髓,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也许是因为资质不够吧?”
“资质不够的话就不要强求了。”秦小虎将手中的烟头碾灭,站起身望着京城方向的夜空,偶有烟花闪过,远远的并看不清楚,但已足够让人感觉到无边的寂寞。“那就换一种修行的方式,去度人吧——也就是杀人。京城周围的这些队伍,估计也平静不了几天了。” 第一章 奉诏讨贼一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
……
活佛历三年的chūn天,比以往来得似乎更晚一些。加纳多与大唐虽然在民风和生活习惯上有着诸多差异,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的传统节rì——chūn节。双方士兵在军营内度过了这个难忘的除夕庆祝自己又老了一岁之后,战争的硝烟虽然还没开始弥漫,但已经足以让部分格外敏感的人提前嗅到味道。
秦小虎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错,京城周围的这些部队在彼此相安无事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平静不下去了。
混乱的起源来自新年第一天,李承乾下旨给何林,先是很客气的给他拜年,接着就命他进攻乱匪加纳多蒙得里哥部。
帅帐内除夕的喜庆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残留着烟花爆竹的味道,大红的拉花犹自横在空中,前夜的酒味尚未消散,大部分人还晃晃荡荡的揉着太阳穴沉溺在昨夜的宿醉之中。何林就不得不召集自己最忠诚的部属们坐在一起,研究下一步的战略战术。沈万才这段时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逾矩,也确实没机会犯什么错误,终于重获了何林的信任,现在也脊梁笔挺、意气风发的列席其中。
“陛下命我们去打蒙得里哥,各位有什么想法?”如今的何林在提到皇帝时已经很自然很随便不再恭敬的拱手,语气平淡的就像美国人提到他们的总统。
下面无人做声,尽管大家都知道何林的反心,但既然元帅没有挑明,那自然谁也不能说。这不,就算皇帝也不敢说,不但不敢说,还在自欺欺人的给何林下诏呢。但既然没有挑明,那就意味何元帅以及他手下的所有官兵,还是大唐的臣子,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理由不奉诏。
“说说,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何林很讨厌每当开会的时候,手下就变成了一堆泥雕木塑,往往只有自己一个人发言。这种一言堂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说起打仗,何林无疑是一把好手,但智谋方面,这位大唐元帅还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此时,需要团队合作,需要集体的智慧。
“元帅,那您的态度呢?”有人小心翼翼的问。
“老子是唐臣,既然皇上下旨了,那就应该遵旨。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吧,但全都不受似乎也不太好,对吧?”见底下无人应答,何林继续自顾自的说:“打,自然要打。但本帅率堂堂之众,正正之师,不能向市井流氓那样下黑手出黑拳。这样,明rì我们给那个蒙得里哥下封战书,堂而皇之的打!打出体面,打出风采!”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也只能点头称是。
何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沈军师,战书就由你来捉笔,别再让本帅失望了。”
“是,大人。”沈万才答应得很痛快,舞文弄墨正是自己的专长,这项任务无疑是自己出风头的大好机会。
……
……
假如不是生逢乱世且过于热衷造反这项运动的话,我们的沈军师完全有可能在文学上取得非凡的成就,一些诸如山抹微云、露重花影的句子应该是手到拈来。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一篇洋洋洒洒的文字就已经落在了纸面上。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颇有感情的吟哦了两遍,便拿去呈给元帅大人了。
何林很满意,他注重的不是文字的质量而是长度,看着那满满的三页纸,高兴得大手一挥,“不用念了,本帅信得过你,这就差人送去吧。”
沈万才虽然觉得自己的心血有些被轻视,心中泛起了一点小失落,但还是恭声说:“是,元帅。”
两个时辰后,收到战书的蒙得里哥召集起手下将领,召开了加纳多军队活佛历三年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
……
“诸位,方才何林派人送来一封奇怪的书信,大家帮着参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蒙得里哥平rì素里以儒将自诩,此刻在自己的帅帐中不着甲胄,穿着一袭藕sè的长衫,看上去还颇有几分书卷气质。他神sè平静的坐在正中,手中正拿着沈万才的那篇大作。“来,你们先传阅一下。”
他身边的副将接了过去,只看了几眼就传给了下一个人。蒙得里哥欣喜的望向他等着jīng彩的发言,这位副将却马上低调的低下头去,安静的望向自己的脚尖。
第二个人看都没看,干脆的说:“俺不识字。”直接就传给了第三个人。
这封信很快的就被传阅了一圈,又回到了蒙得里哥手上,加纳多元帅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说:“诸位,有看懂了的吗?”
“元帅,俺们都不大识字,怎么看呀。要不您给我们念一遍,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嗯。”蒙得里哥还是很清楚自己手下斤两的,之所以先让他们传阅,无非是让这些家伙看清这封信有多长,字的笔画结构有多复杂,以便显示出自己有多牛。现在他清了清嗓子,“你们认真听,这第一句是‘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众将面面相觑,良久,方有一人迟疑的开口说:“这里面有个‘凶’字,还有‘不得已’的字样,我觉得那个何林……是不是怕了?”此言一出,众人深觉有理,纷纷附和。
蒙得里哥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本帅倒觉得未必,他要是怕的话,早就该怕了。不会在城下和我们对峙了这么长时间,然后才怕。”
“嗯,元帅分析的有理。”下面又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蒙得里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读信和读书一样,切忌断章取义,让我们接着往下看何林还说了些什么。”
沈万才假如知道他的作品被当成了教科书,正由蒙得里哥老师带着一群学生在研习的话,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同学们,注意这一句‘天有好生之德’,其字面意思很好理解,但我们要挖掘一下其潜在含义,与上文何林怕了的说辞联系到一起,应该是劝我们放他一马。”
“还有这句‘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我们离他们的国都还不够近?但再近的话就杀进他们的京城了。”
解读了几句之后,有一位加纳多将军站了出来,“元帅,末将听说那些文化人有时候喜欢正话反说,明明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偏要反过来说……好像叫做什么——chūn夏秋冬的笔法?”
chūn秋笔法,明褒暗贬。蒙得里哥仰天长叹,这节课算是白上了,学生提出的这个问题否定了他所有的研究成果。无奈之下,他让秘书提笔给何林回了封信。出于对大唐人长篇累牍却让人根本看不懂的蔑视,加纳多的信上只有四个大字——你想干吗?这其中,还有一个不算太明显的别字。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
……
何林接到信之后异常恼火,他的本意是蒙得里哥那边先组织起来开个会,发动群策群力来研究一下信的意思,然后热烈讨论谨慎思考个几天,再动笔字斟句酌的写一封洋洋洒洒的回函,考虑到文化程度偏低还要多修改几遍。而自己在完成同样的一系列动作之后放上两天后再给他回信,在正式战争前先打一场漂亮但没有意义的口水战,拖延一下时间。
谁知这个蒙得里哥如此的不解风情,回信只写了四个字,还有一个字是别字,当然何林并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他本意如此。
怒气冲天的何林这次没有再找沈万才捉笔,而是亲自写了封回信……
……
……
蒙得里哥很高兴,这次何林的信没有那么长,短短的折在信封中,假如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发现不了那张纸。加纳多元帅仔细的用两个指头将那叠得很整齐的方胜拿将出来,很小心的打开后点燃蜡烛,在烛光中浪漫的开始阅读。
其实打仗完全也可以诗情画意,蒙得里哥终生所追求的就是那种“谈笑中,强虏灰飞烟灭”的感觉,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也没达到上述境界,所以只能拿出读情书般的感觉来读战书,以示自己非同寻常的儒雅。
但儒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原因很简单——何林的回信更短,只有一个字“想”。
蒙得里哥彻底崩溃了,咱是草原上的莽汉,看不懂大唐文人艰难晦涩的长文很正常。但眼前就这么一个字,还是个很简单的字,自己怎么也看不懂了呢?加纳多元帅绝望的想,自己或许应该找那个传说中的赵姓商人去购买拐杖或者轮椅,如果治疗得及时的话,也许还有生活自理的可能。
没有人会怀疑,那位赵姓商人假如看到蒙得里哥现在的这个状态,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建议他拄着拐杖坐轮椅的,正如很多药品广告一样,一般都是双管齐下或者三管齐下,还有的管子更多更齐全,就如同浴室中的莲蓬头。
坚强的蒙得里哥并没有因为巨大的打击而丧失理智进而对生活绝望,他又召开了一个会议,专门来分析这一个“想”字。 第二章 奉诏讨贼二
一个团队之间必须要有合作,否则就是单兵作战。群策群力下三个臭皮匠尚且能胜过诸葛大师,何况蒙得里哥帐下有那么多的将军。而草原上的民族对制皮这个专业……那还是相当有研究的。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大人,何林这封信,是不是应该和元帅您给他的信连起来读一下?”
蒙得里哥恍然大悟,连忙派秘书去找信件底稿,现在两封信上下放在一起。
“你想干吗?”
“想。”
两封信摆在一起,其中的意思立刻昭然若揭。蒙得里哥失去了一贯的儒将风范,对自己的秘书大吼道:“蠢才、废物,‘吗’字和‘嘛’字你分不清吗!”
“对不起元帅,这是笔误,纯粹的笔误。”秘书战战兢兢的解释到。
“笔误!你知道你这个愚蠢的笔误现在引发了我和何林之间的战争吗?”蒙得里哥咆哮着,双手揪住秘书的衣领,两臂一用力,将他甩出了好远,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将一张上好的红木桌砸得支离破碎。下面的将领们并没有谁上前去劝解,而是心中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好了,我们备战吧。”蒙得里哥发泄过后,恢复了平时的神态,面无表情的说:“唐人有一句俗话‘打人不过先下手’,这句话话糙理不糙,现在我们要抢先出击。”
……
……
本来与加纳多人沆瀣一气的何林,因为这次意外而不得不与蒙得里哥兵戎相见,其实这也不是他的本意,那封信只是想要斥责加纳多人的无礼以及表示自己的强硬态度,只要蒙得里哥修书一封客客气气的承认个错误大家完全可以言归于好,但草原上的汉子就是不懂得变通,搞得何林很无奈。
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事例,原本很容易就能通过协商得以解决的一件小事,就因为双方谁也不肯低头妥协以至于最后难以收场甚至酿成悲剧。一个馒头都可以引发血案更何况是两个本就敌对的国家间书信往来中如此强硬的措词。
何林本不想战,但蒙得里哥的军队已经成战斗队形向自己这边进军,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得不战。他只能无奈的点起队伍,准备迎击。
……
……
传令兵跑进来,“报告少将军,蒙得里哥的队伍有动作了。”
“哦?!”范轻骨清秀的眉毛猛的皱紧,皱出了一种肃杀冷峻的气息。“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敌。同时,也准备好撤退。”传令兵却没有动,口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范轻骨斜了他一眼,问:“怎么还不去?”
“回少将军,蒙得里哥的部队,似乎是在向何林的方向移动。”
“何林的方向?莫非他们要联兵?”范少将军的眉毛皱得更加紧了,“快派人去把秦小虎找来,我们与友军一定要同进退。”
……
……
蒙得里哥的这个做法太过于匪夷所思,秦小虎和范轻骨一样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他走到军用地图前久久的凝视着,口中说:“不对,假如他们真要联兵的话,也应该是何林向加纳多人靠拢才对呀,那样离京城才更近更有威胁。”
范轻骨也走了过来,与秦小虎并肩站着,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胡乱点着,却是在勾勒两具美好胸部的形状,口中赞同着说:“对呀,难道他们要撤退?觉得在大唐看不到取胜的希望所以要退到草原上去?”
秦小虎对这种过于乐观的想法一向很不以为然,无情的说:“范少将军,你脑子没有问题吧?假如真的让你说对了的话,那蒙得里哥的脑子一定有问题。他们几十万人组成了一个这么大规格的旅行团难道就是为了瞻仰一下大唐京城高大的城墙?在下面指手画脚一番然后就满意的离去?那他们此行的意义何在呢?”
“当然有意义!”范轻骨惊叫道:“他们将我大唐的中流砥柱何林元帅给带走了。”
秦小虎“噗”的一声,将半盏茶水都喷到了地图上,顿时大唐京城的位置就如同动情的女人下体般**的分外滑稽。他指着范轻骨的额头说:“范将军,想问题要用脑子而不是您那过于发达的下身。何林在大唐就是乱臣贼子难道去了加纳多就会变成顺民吗?蒙得里哥要是和你的想法一样的话,那他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大唐的医学水平并不发达,想来加纳多元帅也一定不肯配合,所以蒙得里哥同志有没有脑积水这个问题至今存疑。
范轻骨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太过奇葩,讪讪的笑了笑,“无论敌军目的何在,我们都应该做好必要的准备,你留在这里继续想,我先去点兵。”
“好。”秦小虎口中说着,眼睛却片刻没有离开那张地图。
……
……
地上的积雪化了又冻、冻了又化,如此几番之后,雪花已经变成细小的冰碴,马蹄踏将下去,发出晶格破裂时所带来的一种好听的声音。马背上加纳多黑袍黑甲的骑士们,握着手中的钢枪正向前进发。这些草原上的汉子虽然不通文墨,但作战的目的xìng却无比明确。
而范少将军此刻正站在点将台上,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为谁而战?!”
“为大唐,为陛下!”
“你们又为何而战?!”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几万士兵齐声高喊,声震云霄。
这些都是几个月来秦小虎和范轻骨努力训练的结果,但加纳多人从来不需要进行这方面的专门训练,每个草原上的士兵都清楚,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为生存而战。
战斗的目的和意义不同,战力自然也就不同,这也是农耕民族对抗游牧民族鲜有胜绩的原因之一。
……
……
旌旗展处,蒙得里哥策马而出,他的对面是大唐悍将何林。
“何元帅,别来无恙呀。”蒙得里哥很有风度的在马背上拱手为礼,说完方才觉得不妥,两人素未谋面,又怎么谈得上“别来”二字。
何林却没有注意加纳多将军用词的错误,也态度诚恳的拱手为礼,“蒙得里哥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但本帅却万万未曾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何元帅的话中留下了回旋的余地,意在让对方主动示好,但蒙得里哥显然没能领会他的意图,反而对他说的“第一次见面”五个字大为反感,觉得这是何林故意在讽刺自己用词不当。当初何林将防线卖给加纳多的时候,并没有私下与其结盟,只是采取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策略,利用种种手段将加纳多的铁骑引诱到了大唐国都之下。因此双方虽从未兵戎相见,却远谈不上盟军。
现在蒙得里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向以儒将自居的他怎么能容许他人挑自己字眼中的小小失误,对方要是个饱学鸿儒也就算了,可偏偏何林又是个大唐军中有名的大老粗。
“何元帅,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你我都是武将,没必要耍那些嘴皮子上的功夫,还是兵器上见真章吧。”蒙得里哥冷冷的说,同时从身后擎出了一柄更冷的丈八点钢矛,矛尖在空中虚画了个半圆,遥指向何林的前胸。
何林一愣,怎么说打就打,而且还摆明了要与自己单挑。蒙得里哥虽然不以武艺闻名,但在加纳多的军队中能坐到如此位置的,无不是武功jīng良的悍将。望着那沉重的长矛与锋利的泛着蓝光的矛尖,何林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回头看了看手下的官兵,虽不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却也无人主动跳出来为自己分忧。
“沈万才。”何林不得不点将。
沈军师大吃一惊,这阵前决胜取上将之首的差事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但主帅叫到自己,却又不能不应,只得从最后面拍马出来,很低调的答道:“属下在。”
“沈军师,你去解决他。”何林大刀一挥,刀尖遥指处,正是蒙得里哥。
“元帅,这并非在下所长呀。”沈万才几乎声泪俱下,“在下一人生死事小,要是堕了军威,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呀。”
“谁要你去和他单挑了?去和他讲道理,能说服敌人退兵,便是你的首功。”说完这句话,何林向对面的蒙得里哥一拱手,“将军请稍候,我派军师先和您聊聊,也许能找到其他的不伤和气的解决办法。”
蒙得里哥一愣,何林却已经调转马头回阵了,沈万才长衫博带,策马走到阵前,拱手为礼。因为心里过于紧张,他那硬挤出来的微笑显得很不自然,颇有些油头滑脑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时加纳多元帅身后有人提醒道:“大人小心,他们说的聊聊,很有可能就是单挑的意思,小心敌人偷袭。”
听到此话,蒙得里哥心头一凛,只见对面的家伙在马上晃晃荡荡,并不像身有武功的样子。但就这么一个家伙居然把身经百战的何林给换下去了,想来定有过人之处,愈发不敢轻视,将手中的钢矛不由得又攥紧了几分。 第三章 奉诏讨贼三
加纳多元帅听到身后部下的提醒,不由得心头有些发憷,紧握武器的双手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这也不怪他,许多身怀异能之士,就是喜欢以一种游戏风尘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比如对面那个大唐人不伦不类的打扮,绝对可以归为这一类。
“蒙得里哥元帅,您好。”还未等加纳多元帅理清思路放下包袱,那边沈万才已经开始笑吟吟的搭话了。
“来将通名,本将军向来不斩无名之鬼。”蒙得里哥一声暴喝,竟连大地都似乎颤动了几分。
“元帅,我不是来和你厮杀的。”沈军师首先表明了态度,又接着说:“在下沈万才,大唐人氏,幼读诗书,兼修经史,沐唐风而习宋韵,卅余年始有小成。后因贵邦屡屡犯境,在下为天下苍生,不得已投笔从戎,于何林元帅帐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蒙得里哥侧过身,目光却不敢离开那个正滔滔不绝的家伙,低声问自己的手下,“你听懂了吗?他在说什么?”
“具体说些什么属下也不大清楚,大概意思是说他很牛B。”一名副将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到。
这边沈万才兀自在滔滔不绝,蒙得里哥却已有惧意,战场上固然需要自信,但也同样需要低调,敢如此大言不惭的人,若非确有惊人的艺业,那就是一个纯粹跑江湖的把式。蒙得里哥并不知道沈万才何许人也,但何林元帅的威名他还是清楚的,断不会容一个只会口若悬河却没半点本事的人在自己军中,况且还委以重任让他和自己单挑。想到这里,不由得怯意更胜。打断了对方的话头说:“你回去,让何林出来会我。”
沈万才的话被简单粗暴的打断,心里很是不爽,朗声说:“将军,您不知道随便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两军主帅沟通,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再不回去我要不客气了。”蒙得里哥有些虚张声势的提起了长矛,作势yù冲。
沈万才为之一滞,但关键时刻他腐儒的xìng格起了决定xìng的作用,不但未退,反而策马迎上两步。“将军,我给你的书信中有写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眼看得就要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将军何不念上天好生之德,听在下一句劝说之言,化干戈为玉帛,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此后我大唐与加纳多世代交好,岂不是万民之幸?苍生之幸?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呀。”
这些话蒙得里哥一句也没听懂,但沈万才不退反迎的动作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愈发感到对方有恃无恐,心中更怯,已有退却之意。何林于旗影中见蒙得里哥犹豫不决,心中大喜。
……
……
变化莫测的战场上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此刻,正当蒙得里哥打算说几句场面话就此收兵的时候,隐隐听得自己的后队人喊马嘶煞是热闹。回头一看,正有副将从后方拍马赶来,高声叫道:“将军,大事不好,大唐驸马范轻骨的部队包抄了我们的后路。”
蒙得里哥大惊失sè,原来大唐内部早就有组织有计划的分工协作打算将自己包围全歼。前有何林,后有范轻骨,这两个都不是易于之辈,当下强自抑住心底的惊慌,沉声问道:“敌人开始攻击了吗?”
“还没有。”
加纳多元帅心下稍定,快速盘算着。目前的境地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但后退的话无疑会对军心造成很大的影响,两害相权取其轻,当下决定从何林阵中杀出一条血路。不过首要问题是要先将阵前那个正在夸夸其谈的家伙解决掉。加纳多人崇尚武力,假如对单挑予以拒绝的话,不但对军心不利,就连蒙得里哥的个人威望,也势必受到影响。
蒙得里哥回头,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手下,大声喝问:“谁愿出阵,取了那家伙的人头?立下我加纳多在大唐的头功?”
“末将愿往!”一声惊雷似的呐喊平空响起。众人看时,乃是悍将帖木儿。
蒙得里哥此举并非退缩,敌人出战的不是主帅,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派个副将出去。身份对等,任谁都无话可说。
帖木儿的xìng格和张飞有些类似,武艺倒在其次,单凭那不怕死的jīng神便让他可以战胜许多比自己强悍的对手。当年张飞在虎牢关前力斗吕布,吕将军画戟刺向张飞咽喉,张飞不闪不避,一矛刺向吕布的——大腿。
面对这种不要命更不要脸的打法,纵然是温侯吕布也无计可施,为了保护自己xìng*感的足以迷倒貂蝉的大腿不受伤害,只得回戟相隔。此种打法下,张飞可以攻击吕布全身,吕布只能攻击张飞的咽喉、心脏等区区几个部位,还不得不屡屡回戟相救。
所以,一个张飞打吕布是平手,加上个关羽还是平手,再加上刘备——吕布就找到机会逃跑了。
帖木儿的打法与张飞雷同,假如在战场上二人相遇的话,一招过后就会双双毙命。眼下他主动请战,正合蒙得里哥的心意。他高声嘉奖道:“好,将军勇武,当可旗开得胜,去吧。”
“得令!”帖木儿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冲出阵中。
……
……
沈万才正说得兴起,突然看见对面一员敌将纵马而出,手持一根沉重黝黑的狼牙棒,上面锋利的狼牙泛出点点蓝光。也不搭话,直直的向自己驰来。一看那将的样貌,豹头环眼,声如巨雷,势如奔马,是个粗人的典型长相。
蒙得里哥本质上也是个粗人,但他喜欢附庸风雅,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所以沈万才还可以靠三寸不烂之舌应付,而面前的这个家伙,显然并不知道风雅为何物。
“我的妈呀。”沈万才抱头就跑,逃跑之前说的那句话无比粗俗,成功的破坏了自己酸腐文人的形象。
旗影下立着的何林连忙开口:“付翔,速去接应军师。”
“是,元帅。”银袍素铠,白马长枪的付翔并不多话,直接越众而出,拍马驰向阵中。
……
……
付翔,何林手下第一猛将。但因年龄尚轻,所以声名不著。其人出身贫寒,是何林于行伍之中生生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一向感激何元帅的知遇之恩,常恨无以为报,此刻憋了一腔的怒火,誓要斩敌将于马下。
简单的说,付翔就是这个世界上的马超,但他没有一个官拜西凉太守的老爸。
抱头鼠窜的沈万才看见付翔出阵,心中大喜,连忙拍马冲到付翔身后,惊魂方定。
蒙得里哥心中大为郁闷,早知道那家伙并没有逃跑以外的本事,自己一矛戳死他多好,如今白白成就了帖木儿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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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飞遇上马超,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便无用武之地了,双方都不要命,单凭一个“虎”字自然毫无优势而言。帖木儿起初并没有把那个面如傅粉的年轻人放在眼里,打算绕过他直取沈万才。却在两马交错时被付翔从侧面闪电般刺出一枪,径取自己的肋下。帖木儿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躲,电光火石间枪尖从胸甲处擦过,迸出一连串的火花,方才堪堪避过。当下再不敢小觑这位年轻小将,拨马转了个圈*子,正与付翔对面而立。
付翔心中也很讶异,那一枪出其不意,凝聚了自己平生功力的jīng华,居然却被敌将躲过。知道自己第一次在千军万马众目睽睽之下出战便遇上了生平罕见的敌手,凝神静气,攥紧长枪小心应付。
帖木儿方才算是先失了半招,急着要找回场面,待呼吸稍微平稳之后,高举起狼牙棒,催马向付翔驰去。借着马速与狼牙棒自身的重量,大喊一声,如半空中响起一声惊雷,手中的武器也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砸下,蛮不讲理的直取付翔的天灵盖。
付翔微微侧身,拼着肩膀被砸成粉碎,手中钢枪刺向帖木儿的前胸,如出涧的巨蟒般去势灵动,雷霆万钧。
帖木儿心下一惊,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唐人居然也会不惜命的使用自己的这种打法,当然也并没有时间去计较对方是否侵权。电光火石间不容多想,硬生生将身躯扭转方才躲过那枪,手中的狼牙棒自然也落了空,砸在空气中毫不受力,反而险些扭伤了自己。付翔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枪刺出,直指帖木儿的腰腹之间。加纳多悍将见敌人攻击的并非自己的要害,不闪不避,高举狼牙棒,又是当头砸下。付翔见这个家伙浑不要命,却也不得不收枪格挡。两件兵器在半空中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镔铁长枪虽然枪杆较细,但韧xìng较好,弯曲成弧形之后生生的格住了狼牙大棒。
虽然仅仅是一触即分,但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巨力。帖木儿兵器沉重较占优势,但付翔是从下往上用力,竟也不落下风。两员悍将虎口都是一阵发麻,连忙抓紧时间调整呼吸准备下一步的动作。 第四章 奉诏讨贼四
冷兵器对战中,兵器相交一次计为一回合。所以直到现在,双方其实只交战了一回合。但已经足以让观战的几十万双方士兵紧张得几乎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此刻二人不约而同进行调整时,两边的阵营中方才响起了一阵或长或短的唏嘘。
蒙得里哥久经沙场,自然看得出这二人非百合之外不能分出胜负,结果多半还是两败俱伤。而身后尚有敌军虎视眈眈,加纳多元帅自然没有闲心去看二人的jīng彩表演,转身问自己的亲兵,“后面的大唐军队,可有什么动静?”
“回将军,没有,应该还在观望。”
蒙得里哥轻轻皱了下眉头,将目光又投向了战场。却无心再关注场内的厮杀,心里始终想不清楚明明合围之势已成,背后的那支部队为何还迟迟不发起攻击,难道……这里面还有更大的yīn谋?
就当付翔又一次封住帖木儿的巨棒,随即一枪刺出的时候。一名加纳多兵士急匆匆的跑来,“报告元帅,侧翼发现大量大唐士兵,旗号打的也是‘范’字。”
“范克希?!”蒙得里哥大惊,忙下令鸣金召回帖木儿,打算从唯一无兵的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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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克希几乎是和范轻骨同时接到加纳多军队有异动这一消息的,但他明显更为老成持重,派哨骑连探了几番后确认这不是yīn谋,这才决定发兵前往战场,因此到达时间要晚了那么一小会儿。他的前锋部队尚未及看清蒙得里哥的帅旗,敌人就开始撤退。先锋大将立刻派人通知范克希将军,随即率众追击。
帖木儿听到鸣金的声音,正合心意,连忙拨马回归本阵。付翔见他勇猛,不愿穷追猛打,也施施然退回去了。何林此刻也从哨骑处得知范家父子出兵从两面围住了蒙得里哥,却迟迟未做决断。待得范克希的先锋部队已从自己阵前驰过,前去追击之后,方才低沉的说:“收兵,回营。”
手下的将领们并未表示出异议,再愚钝的人此刻都可以猜出何元帅的想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范家军前去建功立业。付翔恋恋不舍的看了战场最后一眼后拨转马头,跟随大部队一起撤退。
蒙得里哥部队的机动xìng在这时将自己的优势展示得淋漓尽致,范克希的先锋追出数十里地之后,眼看得离敌人越来越远,只能无奈的返回。而范轻骨与加纳多骑兵打的交道更多,很清楚追也追不上,根本就没有追击。
皇宫内,李乾纲看着面前由军中宦官发回来的战报,心中疑惑更甚,转头对身边的皇后说:“梓童,这次居然是何林打败了蒙得里哥。”
“哦?!”皇后两条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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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历三年,chūn节刚过,大唐京城外的战场上,就出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本与加纳多沆瀣一气的何林居然将蒙得里哥打败,而被寄予厚望的驸马却没有追击败军。虽然何林也没追,但这个很容易解释得通,刚刚激战过一番军队自然需要时间休整,更何况范家父子的军队就在旁边……痛打落水狗,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多人。
就在蒙得里哥溃退的同时,冰雪王国的队伍也动了,对大唐反戈一击。
冰雪王国的军队是跟在何林身后进发向大唐京城的,这种天气下他们的士兵如鱼得水,一向豪爽大气的北方蛮族并没有采用卑鄙无耻的偷袭战术,而是正大光明的向大唐宣战。
战书中并没有采用诸如“和平”、“正义”、“侵略”等等yù盖弥彰的字眼,而是很直接的说天下地是天下人的,为什么我们的子民就只能在北方的苦寒之地中艰难的生存?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我们也要插手分一杯羹。不过,假如你们大唐能提出更丰厚的条件比如割地,冰雪王国的战士们也不介意再和你们同盟,继续帮助维护你们的主权和其余的领土。
李乾纲看到这封无礼的信件之后,本想将其撕得粉碎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气。但敌人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那封信并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用传统的工艺刻在竹简上,一刀一刀很是工整。暴怒的大唐皇帝愤怒的将其扔在御书房的地上,但坚韧的牛筋质量很好,散开的竹片虽然排列得并不整齐,但依然连在一起。
皇后将竹简捡了起来,粗粗读了一遍,眉心中更添几分忧sè。她走到皇帝身后,轻声的问:“陛下怎么想?”
“这种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国家,居然还想落井下石,门都没有。”李乾纲还在愤怒之中,大声叫喊着,“我大唐建国几百年,几时曾割地?朕若如此做了,将来有何颜面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陛下暂且息怒,容妾身一言可好?”皇后的声音依然温婉,如早到的chūn风一般抚慰着李乾纲那疲惫的身心。
“梓童且说来。”李乾纲深呼吸了两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
皇后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语气尽量平淡的说道:“陛下,割地固然面上无光,但假如亡国的话,岂不是更难面对列祖列宗?”
“什么?你居然敢诅咒朕要亡国?!”盛怒之下的皇帝用双手扼住了皇后的咽喉,前后用力摇晃着。皇后娘娘云鬓散乱,发上的一根珠钗松落下来,掉落在御书房红sè的地毯上,于那血红之间绽放出了一朵洁白,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陛下,陛下。”皇后用嘶哑的声音无助的叫喊着,却显得是那样的虚弱无力,渐渐的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而暴怒中的李乾纲已经丧失了理智,丝毫没有理会,却把手上的力度进一步加大……
一名老太监听见了御书房中的奇怪声音,冒死进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一见眼前的景象,连忙下跪叩头不止,“陛下,请放过娘娘吧,老奴愿替娘娘一死。”
皇帝却恍若未闻,老太监额头上都叩出了鲜血,情急之下,只得拿起御案上的那方镇纸,用力的摔到地上。
黑玉老虎从头颈处断裂,那破碎的虎头怅然向天望着,目光中流露出许多无奈。李乾纲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恢复了一点理智,见得皇后已经被自己掐得脸sè苍白呼吸微弱,连忙放手,将她扶到龙椅上靠好。
“老奴该死,请陛下责罚。”老太监复又跪下叩头。
缓了一会儿之后,皇后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sè,虽然还没有清醒,但呼吸已经渐趋平稳,看起来并无大碍。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太监先下去。而自己重又踱到窗前,凝视着那苍茫深邃的夜空,脑中思考着皇后最后说的那句话。
天际,一颗流星飞快的划过,李乾纲想起大唐一个古老的传说,不由得心头一紧,忙回过头去看躺在御座上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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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依然安祥的躺在那里,紧闭的眼睛上那长长的睫毛有着稍许颤动,宛如一个熟睡着的芭比娃娃,那凝脂一样吹弹可破的皮肤与保养得不错的如花容颜让李乾纲突然升起了一种本不应在此刻产生的yù望。皇帝开始回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宠幸过皇后,却因为年代的久远而始终不能想起。又看见她雪白的脖颈处尚有鲜红的指印,不由得心头更加愧疚,俯下身在皇后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皇后随着这一吻而悠悠醒转,睁开朦胧的眼睛,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口中还是无比深情的喊道:“陛下。”
“梓童,你醒了?”李乾纲本有千言万语,此刻却竟然无从开口,只能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将所有的情谊都倾注在这简单的动作中。
皇后眨着眼睛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终于想起了之前的种种细节与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陛下,臣妾方才所说的……还望您仔细考虑一下。”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皇帝按住了。
“梓童,方才是朕不好。”李承乾顿了一下,又说:“那些家伙的要求,朕会仔细考虑的,你就放心吧。”
“嗯。”皇后轻柔的点着头,如十几年前初蒙宠幸时一样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脸上现出一抹娇羞。
见此情形,李乾纲yù*火更炽,也不管这是在御书房内,口中说着:“梓童,你真美。”手上也没有闲着,三下五除二的便撕掉了皇后的衣衫,一具诱人的胴*体如石膏雕塑般洁白细腻,呈现在皇帝的眼前……
“陛下,能不能移驾寝宫?啊……”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呻吟声和喘息声所替代。
李乾纲一边忙着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江山是朕的,皇宫是朕的,这天下的地方都是朕的。朕想在哪里做便在哪里做。”
没有任何前*戏,又是刚从昏迷中苏醒,皇后干燥的下*身被摩擦得有些痛,但还是尽力做出妩媚娇羞的样子,婉转承欢。
“什么,那个皇帝居然要把祖宗的基业割让给别的国家?”云岭大公李乾松听到手下的汇报时,愤怒的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