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计二
昨晚的超级杯真的很jīng彩,穆里尼奥和瓜迪奥拉的崭新激*情碰撞,起得迟了,更得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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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准茫然无助的走在京城宽敞的大街上,想着沈万才给自己提的建议。当时听起来确实很中肯,但事后一回想却好像他什么都没说……大兵压城,就连普通百姓上街都上得少了,又去哪里找年轻漂亮的大家闺秀呢?
天sè渐晚,窦准却还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走,他是个很敬业的人,在完成任务之前根本没有心思休息……不过,京城宵禁了。
于是窦将军只能随便找了家旅社住下,军旅之人本就不太在乎住宿的条件,所以他随便选了一家离自己近的,交过钱后来到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倒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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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这句周星星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十分适用在现在的窦准身上,他翻来覆去无数次尝试了各种体位之后却始终无法入眠。闷极无聊,于是打算出去到走廊上去站一站,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同时也期待着能够触发自己找人的灵感。
“老板,还有房间吗?”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传入了窦准的耳朵,他连忙扶在栏杆上俯身向下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各背着一个小包袱,有些怯生生的问着客栈老板。
“有,有。”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生意很不好做,客栈的房间几乎空了一大半。老板殷勤的回答着,又问:“二位想要什么样的房间,一间还是两间。”
“要一间,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
本来窦准还有些拿不准这两个女孩的出身,现在看她们并没有询问价钱便直接要下了最好的房间,一定是非富即贵了。何林手下的悍将心中狂喜,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心想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回房后的窦将军睡了,睡得无比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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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祥和小茹忙了整整大半夜,再加上年轻人本就贪睡些,rì上三竿时兀自睡得很沉。窦准早早的就洗漱完毕,特意去街市上买了一条长袍一顶峨冠,手中还拿着本书装作读书人的样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眼睛不时斜睨一下昨夜两个小美女住的房间,心里十分焦急。
不会是走了吧?没道理,自己起得很早,那时天还没有大亮,不应该有人半夜住了店天不亮就走的,再等等,再等等。
怎么还没动静?都已经是巳时了,窦准又来回走了两趟,几次将粗大的手抬起来想要叩门却下不了决心,万一没起的话自己贸然敲门是不是会显得太唐突了一点,不利于给人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也自然很难得到对方的信任。
算了,还是问问店家吧。窦准缓步下楼,尽量斯文的和声对店小二说:“这位店家,麻烦问一下昨rì深夜前来投宿的两个美貌女子……可是已经退房了?”
店小二白了他一眼回答:“不知道,看你的打扮还蛮斯文的,怎么开口就问美貌女子的事情?对不起,无可奉告。”
窦准碰了一鼻子灰,却又不好发作,讪讪的嘟囔了几句又回到楼上的走廊上继续散步去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另一个店小二出现了,窦将军瞅准时机下楼问道:“店家,我的房间条件不是很好,能不能给我换成你们店中最好的房间?”
“客官请稍等。”店小二放下手中的活计到柜台处翻了一下,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小店最好的房间已经有人住了,不过二号房还空着,您需不需要调换一下?”
“不必了,不必了,多谢。”窦准很有礼貌的回答着,眼睛却又是向楼上瞟了一眼,心想她们怎么还不起床?
此时公主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眼睛却依然紧闭着,口中呢喃着:“范哥哥、范哥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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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窦准不敢走远,只能在客栈一楼随便点了些酒菜,旁边等他点菜的小二却是早上遇到的讽刺他只想着美女的那个,一直用怪怪的眼神看着窦将军。窦准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硬着头皮随便点了几个菜,最后吩咐说:“再给我上一坛老酒,就这些,去吧。”
“哟,这位先生,原来您是假装斯文呀,这么烈的酒可不是读书人能喝的。”小二的语气中充满着嘲讽与揶揄。
窦准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说:“喝不喝是我的事,你只管上来。”
“好吧,谨遵客官吩咐。”小二的话虽然说得恭敬,但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不屑。窦准心中有事,也不愿与他计较。过了一会儿,小二费力的捧着一坛酒放在桌上,“客官,您的酒来了。”
“嗯,好,放在这里吧。”窦准口中回答着,眼睛又下意识的向楼上看了一眼,望向公主她们住的那间屋子。
那小二却也多话,“客官,怎么还惦记着那两个美貌姑娘呢?这可不符合你们读书人的作风呀。”
这句话说得声音颇大,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望了过来,目光中充满着鄙夷。窦准忍无可忍,蹭的一下站起身,抓住小二的领口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怒斥道:“你有完没完,少说两句话会死吗?”
那小二身材单薄,却还真有几分倔脾气,虽被人提着,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你要是没有那花花肠子,又何必怕人说?”
窦准忍无可忍,口中低声的国骂了一句,左手挥出打在小二的肚子上。店小二尖叫着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杯盏饭菜撒了一地……那桌边围坐的四条大汉也不是善类,起身指着窦准怒骂,还有两个已经抄起了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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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已经打得一片狼藉,客栈老板在一旁空在口中劝着却不敢上前制止,只是看着自己破碎的桌椅杯盘嚎啕大哭。楼上的主仆二人却还在沉睡,看样子就算地震火灾也不可能把她们惊醒。
窦准毕竟是何林手下的悍将,区区四个草莽中的壮汉又哪里是他的对手。窦将军打得酣畅淋漓,将自己两天来受到的怨气全部发泄一空。之后哈哈大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大锭银子掷给老板说:“大男人哭什么哭,这里的损失都算我的。”
老板偷偷的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立刻止住了哭声,但又贪心不足的说道:“多谢客官,但东西损失了可以买新的,小店的声誉要是毁坏了……那可不是能简单的用金钱来衡量的。”
“声誉?!”窦准大惑不解,“怎么我毁坏了你这里的声誉吗?”
“客官您想,假如小店里发生暴力事件的事被传将出去,又哪里还有人肯来光顾呢?所以小店的品牌价值,也请客官酌情考虑赔偿。”老板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到。
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窦准老脸一红,有些为自己辩解的意味说:“恐怕没这么严重吧?”
“还不严重?!”老板神情夸张的瞪大了眼睛说:“方才你们动手的时候,隔几条街都能听见,小店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糟糕,这么大的声音,那两个小美女怎么还能安然的睡觉?不会在方才自己打得正high的时候因为害怕偷偷溜走了吧?窦准再顾不上那个老板,只是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蹿上楼梯,同时也没忘记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向背后扔了过去。
“多谢大爷。”虽然银子失了准头落在老板身前的地上,但他还是眉开眼笑的拾了起来向着窦准的背影连连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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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房门被焦急的窦准擂得山响。乐祥公主迷迷糊糊的踢了小宫女一脚说:“别睡了,快去开门。”
“哦。”小茹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嘟囔了一句,“那些小宫女和太监都哪里去了?怎么还要我去开门。”接着迷迷糊糊的下了床半闭着眼睛向习惯了的方向走去,“吱呀”一声打开了窗子,倦意顿时无影无踪,低声惊呼了一句,“公主,快起来,我们现在不是在宫里了。”
乐祥突然惊醒,连忙翻身爬起,打量着这个昨晚并没有仔细端详的陌生房间。这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并且显得比方才还要急促了,她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小茹,你去想个办法让他别再敲了。”
小宫女娇怯怯的走到门口,柔声问:“谁在敲门,有事吗?”
听见门里面有人回答,窦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轻咳了两声后故作斯文的回答道:“在下冒昧,但确实有事想找两位小姐,麻烦您开下门好吗?”
小茹在宫中本是听惯了这些文绉绉的词语的,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粗豪的嗓音说这种不伦不类的话,就好像关公手持绣花针般幽默。她轻笑了一声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先生请稍等片刻,容我主仆二人更衣。”
“好,好。”窦准忙不迭的答应着,心想这一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了,就连贴身的丫鬟都那么美貌,声音还如此动听。人选已经有了,下一步该是考虑怎么和她们沟通的问题了。
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计三
女人更衣其实不仅仅是更衣,还包含着很多其他内容,比如化妆、洗漱、排泄、发呆等等。而单单更衣这一项动作,往往就需要更许多回方能取得最后的成功……
作为一员斩将夺旗的武将,窦准其实并不以耐心见长,不过好在公主二人本是偷着跑出来的,身边也没带太多的衣服,仅仅两个小包裹而已,因此过程也没有耗费太长时间。就在窦将军见久久无人开门怀疑里面发生恶xìng案件就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小茹俏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嫣然一笑说道:“劳先生久等,有什么事您可以说了。”
见小宫女穿着整齐华贵、举止落落大方,窦准不由得一愣,“怎么有劳小姐亲自开门,贵仆呢?”
小茹“噗嗤”一笑说:“我就是婢女啦,小姐在里面,男女有别不便相见,请先生就在这里说吧。”
穿得这么好居然只是个婢女,看来这家人的富贵不可小觑。窦准吭哧了半天却还是想不到该如何开口,只得单刀直入的问道:“请问你家小姐可认识范轻骨范少公子。”
还没等小宫女开口,就听见房间内传来一个显得有些急切的声音,“小茹,请他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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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理上早有准备,但窦准还是惊呆了。正在床上坐着的少女不但艳若桃李、身材凸凹有致,而且一身衣着看上去雍容大气,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显得无可挑剔。仅仅头上带着的钗环首饰恐怕就不止千金之数……窦准已经在暗暗琢磨这是朝中那位大员家的小姐方才能如此的豪奢……
同样惊呆的还有乐祥公主,走进来的这个汉子生得五大三粗毫无读书人的气质,身上的长袍不但显得有些瘦小好似偷来的一样,上面还溅满了菜汤显得污秽不堪。一向好洁的公主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小茹,给这位先生看座。”
公主还没有完全适应宫外的生活,用词还是皇家的语言,但窦准本是个粗人,也没有听出来,大喇喇的坐下问:“这位小姐,您可识得范轻骨范少公子?”
“认得,当然认得。”乐祥回答完之后才意识到女孩子应该表现得矜持一点,于是轻咳了两声说:“小茹,上茶。”
“认得就好。”窦准急乎乎的站起身来,“那就请小姐与这位贵仆随我走吧。”
“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范少公子了。”窦准上前走了两步,刚想伸手去拉突然间觉得不妥,将手又缩了回来,很认真的问道:“难道您不想见到范少公子。”
乐祥脸上一红,在陌生男人面前她又怎么会轻易表露出女儿家的心思,方才已经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一已为甚,岂可再乎?于是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小茹恰到好处的端着刚泡好的茶过来说:“先生,也不急在一时,慢慢的坐下来边喝茶边说可好?”
窦准的急xìng子又怎生按捺得住,端起茶碗也不顾水烫便一饮而尽,将茶叶嚼了几下后硬生生的咽进肚里说:“茶喝完了,咱们走吧。”
小茹微微一笑说:“先生,您要我们跟你走,总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嗯……我知道范少公子现在在哪里。”窦准挠了半天脑袋,才想出了这么一条理由。
小茹又是一笑,边给客人添上茶水边说:“这个我们也知道呀,范少公子就在城外带兵呢。”
窦准想了半天的理由就这么被轻飘飘的否定了,他很想说在城外带兵的不是真的范轻骨,而在我们手里被软禁着的才是,但就算头脑再简单他也清楚这个秘密不能轻易的泄露出去,只得唉声叹气的说:“我真的知道范少公子在那里,而且你们只有跟我走才能找到他,唉……你们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嘛?”
乐祥毅然站起身来说:“小茹,收拾东西,我们跟这位先生走。”
小宫女狐疑的看了看公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人心难测呀……”
“没关系,快收拾吧。”乐祥看了窦准一眼说:“就算是有坏人想害咱们,应该也不会派这么笨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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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准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乐祥和小茹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并不是她们对这条汉子心存畏惧,纯粹是因为骑术不jīng不得已落下了长长的一段距离。窦将军不得不三番四次的停下来等她们,但因为心情大好也没有过多计较。
远处,何林的大帐已经遥遥在望。
小茹拉了一把乐祥的衣袖说:“公主,前面不是何林的帅旗吗?那家伙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公主犹豫了一下回答:“反正都是大唐的武将,也许范哥哥正在这里吃茶聊天也说不定……管他呢,既然已经来了,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逃掉吗?”
小茹抬起头看了前面的窦准一眼,发现那条大汉正呲着牙向自己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小声嘟囔着说:“看来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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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大营的军士将两杆方天画戟猛的向中间挥去,交错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喝问道:“何人敢擅闯军营?报上名来。”
窦将军正骑着马往里面走,丝毫没有注意,此时被吓了一大跳,很奇怪的问道:“我是窦准,你们怎么不认识我了?”
“原来是窦将军。”两名卫兵连忙收起兵器施礼道:“小人从未见您打扮得如此……文雅,一时间没认出来,将军勿怪。”
“不怪,不怪。”窦准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衫,觉得似乎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报功心切的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向卫兵匆匆点了下头,接着招招手带着公主和小宫女进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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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何林正在喝酒,他是个交游广阔并且很慷慨的人,所以有许多人正在陪他一起喝酒。这时,窦准带着两个小美女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向何林一抱拳说:“元帅大人,末将不辱使命。”
何林放下酒碗,端详着立在帐中的两个女孩,面上现出很满意的神情。“嗯,窦将军干得不错,本帅记你一功。”
窦准心里乐开了花,口中还在谦虚着,“哪里哪里,这都是大人善于用人的结果。”
见手下粗豪的汉子现在也学会恭维自己了,何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将注意力落在窦准的衣着上,不禁笑得更加欢畅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窦准说:“窦将军,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
窦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袍,有些尴尬的回答:“为了完成任务,就算穿得再丑些也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沈万才有些不高兴了,站出来很是愤慨的说:“这衣服怎么就丑了?我大唐的读书人都是这般堂堂正正的穿着打扮,有什么稀奇的?”
窦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清楚面前的这个沈军师是个一根筋的脾气,当下委曲求全的辩解道:“我不是说这衣服丑,是说穿在我身上显得丑。”
沈万才尚未及答话,一旁被冷落了许久的乐祥公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清了清嗓子直视着何林问:“您就是何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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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眉一早起来就觉得眼皮跳个不停,心中正在纳闷的时候有个丫鬟从外面兴高采烈的跑进来说:“公子,外面飞了了两只喜鹊,落在那颗大杨树上,叽叽喳喳的正叫个不听呢。”
“哦,是嘛。”范轻眉淡淡的应了一声,心想自己被软禁在这里又能有什么好事,就算真的有贵客到来也不过是落得与自己一样的下场,又有什么好欢喜的。
“公子,您就出去看看吧,很好看的。”
那种黑黑白白的鸟又有什么好看?范轻眉本不想出去,但看着小丫鬟那无比热切眼神,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缓缓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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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何林,满帐文武都被这个小女孩吓了一跳。虽然看穿着看气质她都无疑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居然敢在这么多虎狼之士的环绕下插话并且询问的对象就是三军主帅何林,看样子胆sè很不一般。何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到:“我就是何林,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费了这么多心机将本小姐骗到你的军营,何元帅意yù何为?”见多了大人物和大场面的乐祥公主自是丝毫不怵,心中怎么想口中就怎么说。
何林一时却是无言以对,一旁的窦准连忙替主帅解围说:“这位小姐,俺们可没骗你,不要随便冤枉人哦。”
“没骗我?不是我带我来见范少公子的吗?他人在哪里?”
“哦,这样呀。”何林咧开大嘴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说:“此乃小事,你马上就可以见到范少公子了,不过这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公主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的名字叫向乐。”
第一百四十一章 鹊桥无鹊
自从央视不转播英超之后对不列颠的联赛就少了许多关注,昨晚偶尔看了一场利物浦与曼联的比赛,见自己初看球时还略嫌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不禁在心底一声长叹。
当年的少年名字叫吉格斯,比赛结果利物浦1:0胜。
曾经叱咤英伦的红军利物浦有一首著名的队歌——你永远不会独行。球队需要球迷的支持,而作者同样需要读者的支持。这周恰好《印菩提》在榜上,请各位多多支持,投票也好、留言也好、甚至发广告也好,我鱼都多谢大家。
骨子里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的清高,不会撒泼打滚的要推荐票,不过每位我知道的支持过我鱼的朋友,我鱼都会记住,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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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林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朝中有哪位大员是姓向的,索xìng不再去想,大手一挥说:“来人,带她去见那个她想见的人。”
本是窦准将这位向小姐接来的,他连忙应了一声,正yù前往。沈万才却横身挡在了窦将军和乐祥公主之间,轻摇羽扇笑吟吟的说:“元帅,我觉得这件事由在下去办比较合适,起码形象上要好一些……毕竟这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久别重逢,立在旁边的应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何林不耐烦的回答:“谁去还不都是一样,快些带她走吧,剩下的人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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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的两只喜鹊还真的不走了,互相给对方梳理着毛发,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范轻眉看着它们不禁想起了秦小虎,自己这几个月与外界不通音信,也不知道那个油嘴滑舌的秦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其实纵然何林胆大包天,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们造反的决心和意志却没有主帅那么强烈,范轻眉之所以以驸马的身份被关在这里,还是因为她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最开始何林将她软禁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军中的将领大多知情,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在军事会议上大家众口一词请求何林元帅释放驸马,理由是关着一个黄口孺子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意义,不会对战局造成任何影响。就算他曾经有过击败穆兰塔的辉煌战绩,但都是凭借着雄关天险或者是出其不意方才侥幸获胜……军队里的汉子,信奉的是硬碰硬的决战,一对一的厮杀。
众意不可违,带兵多年的何林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他有些无辜的摊开双手说:“本帅已经将驸马放回去了,现在被关着的是那个王珂。他们二人容貌相似,大家都是知道的。”
“元帅大人。”说话的这位将军并非何林的铁杆,他冷嘲热讽的说:“末将不大明白,您关着那个王珂又有什么用处?不如索xìng一同放了算了。”
“那可不行。”何林首先定下了基调,然后方才解释道:“那个王珂仗着是范惟亮的人,对本帅诸多无礼,不能就这么随便放他走了。”
方才说话的将领撇着嘴说:“元帅大人,您平时不是这么拘小节的人呀。不要以为将王珂放走留下真驸马就可以瞒天过海了……这里坐着的不全是傻子。”
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重,何林面sè一变,还没等发作,早有人接过话来说:“顾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二人容貌相似,元帅大人要是意识不察放错了人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先前出言顶撞的将军名叫顾炳,后来和稀泥的人叫做陆彦,二人在何林军中的地位都很高。此时陆彦说的话表面上看是在为何林开脱,实际上也是想给这位元帅大人找一个台阶下,让他知难而退将驸马放回去算了。但何林好不容易使出了李代桃僵的妙计,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他打着哈哈说:“诸位放心,二人容貌虽然有些相似,但我何林是绝对不会放错人……不,关错人的。”
“元帅大人。”陆彦目光炯炯的盯住了何林,“不是末将不相信你,但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以末将之见,不如将那位王珂将军请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到底是不是关错了人。”
“说的是。”立刻便有人随声附和。
何林避开陆彦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后面,见众将皆有赞同之sè,长叹一声说:“既然你们不相信本帅,那就按陆将军说的法子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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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范轻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懵懵懂懂的跟着何林手下的两个将军来到了帅帐,看见何元帅正和众将围坐在一起吃酒。通常他们吃酒都是何林高高在上众将在下面的,这次却很和谐的围成了一圈,何林端着酒碗坐在圆心处,神sè很是凝重。
“元帅大人,人带来了。”
何林其实早就看见了范轻眉,但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总有种想逃避的想法,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听手下人这么一说,不由得浑身一震,手中端着的酒碗也洒出了好些酒来。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各位就好好的看一看吧,一定要看仔细哦。”
其实用不着何林说大家也准备这么做,毕竟人已经来了,看是当然要看的而且要看仔细。顾炳和陆彦二人率先走上前去,绕着范轻眉前前后后看了半晌,方才对各位同僚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们看不出这到底是谁。”
被两个大男人盯着看,范轻眉自然是感到浑身不自在,不过更可怕的是又有十几个男人站起身走了过来……
结果自然是一样的,没人能看出这位到底是驸马爷还是王珂。
何林的表情由紧张逐渐转为轻松,待到最后一个人也摇头表示失败的时候他放声大笑,“诸位,既然你们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相信我何林吧,毕竟本帅那rì离他们两个位置比你们近些。”
这个借口委实太牵强了一些,自然不会被众人所接受,陆彦眼珠一转说道:“元帅大人,我们毕竟和那二人接触的时间比较短,一时恐怕分辨不出,属下倒想起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或许可以甄别出真假。”
何林很不情愿的问:“谁?”
“就是元帅大人您的侄子何里,如果属下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驸马爷在岷山关的前任,交接工作的时候总该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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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里来了,同样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将军带来的。
作为何林元帅的侄子,何里同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因为没有什么本事,总是被军中的其他将领奚落鄙视。所以当他看见自己昔rì的袍泽站在那里时,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抢上两步紧紧的握住了范轻眉的手说:“轻骨,听说你当上驸马了,愚兄在这里先恭喜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范老公爵身子骨还好吗?”
并不是因为何里与范轻骨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何里同志觉得范少公子比自己更有资格当太子*党,所以表现得极为动情。
就在何林已经闭上了眼睛在心底慨叹天亡我也的时候,范轻眉的举动却让所有人惊呆了。她如同其他花季少女一样惊惧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充满jǐng惕的蹬着何里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驸马,范将军,范少公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何里呀。”
“好了好了。”不待范轻眉再有所反应,何林元帅已经犹如得胜者般高举着双手走了出来,先是对众将说:“事情已经不言自明,现在本帅相信大家就不会再怀疑什么了吧。”接着转向何里,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叔叔,这……”何里还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指着范轻眉有许多问题一时却又想不出该如何提问,但从表情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并不想就这么离开,离开与他同病相怜的另一个太子*党。
“没你的事了,你回去。”
见叔叔的语气变得严厉,何里只得很不情愿的转身走了,临走时还没忘说上一句,“范少公子,有空的话去找我聊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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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范轻眉就被何林继续理直气壮的关了起来,就连看喜鹊也变成了她rì常调剂生活的重要一环。枝头的两只喜鹊态度暧昧神情娇羞,远远的走过来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便如同那只雌孔雀一样忸怩不安。
“范少公子,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沈万才远远的便大声喊到,一点也不符合他读书人轻声细语的做派,语气中还颇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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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才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位向乐小姐是范少公子在京中的亲密旧识,通俗一点说就是相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很谨慎的没有称范轻眉为驸马。乐祥公主远远的看到自己的意中人站在那里,虽然数月未见,但还是那么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心跳不禁骤然加快了几分,“突突”地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脚步也顿时不那么利索了。还是小茹在一旁扶住了她,悄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乐祥脸泛红晕,扶紧了小茹继续向前走着,但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范少公子,我们元帅怕您在这里住得无聊,特地派人进京去寻了您的旧友来。”沈万才此时已经走到了范轻眉身边,边说边回身一指打算介绍一下,却发现那位向乐小姐和侍女还离自己很远,不由尴尬得笑了笑说:“等她们走近些您就能看清楚了。”
其实范轻眉已经看清楚了,正缓缓走过来的正是大唐乐祥公主和她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个小宫女。
第一百四十二章 鹦鹉学舌
“乐……小姐,你怎么来了?”范轻眉虽然心中惊愕,但总算还jǐng觉,及时收住了后面的话,并没有暴露出公主的真实身份。
乐祥低着头摆弄着衣带,平rì的飞扬跋扈此刻竟变得荡然无存,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小女儿家神态,脸上红扑扑的一言不发。小茹见此情形连忙接口道:“范少公子,我们向乐小姐是特地从京中出来寻您的,怎么也不请我们到屋里坐坐,慢待了客人可不好哦。”
范轻眉不禁眉头微蹙,连连苦笑着说:“请,里面请。”心中却在想你们两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来做客容易,想要走可是难上加难了。待公主二人进入房间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对沈万才说:“沈先生,要不您也请进里面坐坐,喝杯茶?”
“不了,不了。”沈万才就算再迂腐,也清楚自己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他双手连摇,陪着笑脸说:“在下就是送人来的,现在既然二位已经见面,我还要去向何元帅复命。范少公子,那就麻烦您替元帅大人招呼这位向小姐了。”
“应该的,应该的。”范轻眉拱手作揖,目送着沈万才飘然远去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自己的高级囚房。
……
……
房间是在军营中仓促搭建的,空间并不大但却被几个丫鬟布置得很是温馨,暖sè调的壁纸驱散了几分严冬的寒意,给室内的人带来如沐chūn风般的感觉。乐祥公主一直垂着手站在那里并没有坐,直到范轻眉送完沈万才进来之后方才抬起头偷偷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幸福的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愈发的浓了,比最上好的胭脂还要红艳。小茹一直搀着公主,见范轻眉进来,有些没好气的说:“范少公子,你的这间屋子风格倒很浪漫呀,想必不是您亲手打理的吧?”
范轻眉笑了笑回答:“自然不是,有几个侍女动手布置的,确实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二位快请坐吧。”待得小茹扶着乐祥坐下之后又对自己的丫鬟说:“你们都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范少公子。”丫鬟们齐声答应着,同时也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乐祥公主,在心中猜测着这个美貌的小姐是何方神圣,看上去与范少公子关系很不一般的样子,同时也在暗暗比较自己与乐祥公主的姿sè……这似乎是所有漂亮女人的通病,尤其是当她们从对方身上感到明显威胁的时候。
待得屋中只剩下她们三个人的时候,范轻眉急切的问道:“公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不都是为了找你……”乐祥的声音娇娇怯怯,几乎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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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说公主不见了?”本来在凤座上悠闲的修着指甲的皇后陡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手上的剪子一歪,将jīng心留了几年的长长小指甲剪掉了一半下去。不过与唯一的女儿相比,一片指甲那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她有些仓皇的站起身来疾声问道:“派人去找了吗?”
“都找过了。”下面跪伏着的太监将身*体压得极低,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后一眼,“遍寻不到才来禀报娘娘的。”
皇后焦急的来回走了几步,让自己的思绪慢慢冷静下来后又问:“还有什么是一起不见了的?”
“回娘娘,还有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小茹以及殿下平时爱穿的几件衣服。”
看来女儿是自己走的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皇后心神稍定。小茹那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阅历也浅薄得很,但人却很聪明而且谨慎,想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走,带本宫去公主的房间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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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范轻眉站起身来很郑重的说:“您是天家血脉尊贵无比,这样私自出宫……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乐祥抬起头看了范轻眉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乌黑而浓密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但我已经出来了,范哥哥,我们还是计议下今后该怎么办吧。”
范轻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公主,末将现在被何林软禁在这里,已经是身不由已,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好在何林还不知道您的身份,想必也不会太过重视,还是有机会逃跑的。”
乐祥又一次抬起头,惊讶的望着范轻眉说:“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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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房间里凌乱不堪,她没有在出走之前收拾房间的习惯与时间。皇后冷眼看着四处随手丢弃的衣物,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唯恐皇后娘娘迁怒自己,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皇后缓缓的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公主身边的下人们问:“你们就没一个人知道公主去哪里了吗?”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般寒冷,只能听见几个胆子特别小的宫女牙关撞击虽发出的嗒嗒声。
“真是废物,一群废物。”平rì里和颜悦sè雍容华贵的皇后此刻也动了真怒,“你们天天跟在公主身边服侍,难道殿下离开之前就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依旧无人做声,有风从大敞着的房门吹将进来,将本就严寒的气氛又加重了几分,就连火盆里暗红发黑的炭块都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唯有牙关战栗的声音却是愈发的大了。
“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皇后缓缓环视着众人,用冰冷凌厉的语气问道:“当真没人知道公主去了哪里或者可能去哪里吗?要是还没有人回答的话,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这般没用的下人,也没有继续活在这世上浪费粮食的必要!”
皇后的话音方落,她身后便传来一个喑哑古怪的声音,“我去找范哥哥了,我去找范哥哥了。”不但音调很是奇怪,而且语气中殊无半点敬意。皇后猛的回转身,只见架上立着的那绿毛红冠颜sè极为俗气的虎皮鹦鹉很得意的俯视着下面的所有人,也包括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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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里毕竟是军营,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战争,刀枪无眼……再说何林元帅也有些居心叵测,有觊觎大宝之嫌。您留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还是找个机会离开吧。”范轻眉苦口婆心的向乐祥分析着时局想要劝她不要在险地过多逗留。
“范少公子,您这就不厚道了。”小茹撇撇嘴尖刻的说:“我们主仆二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不说请我们吃个饭之后再扫榻留宾,怎么一见面就要赶我们走呢?”
范轻骨愣了一下,觉得小宫女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何林已经隐忍了这么久,也不是三五天之内就能反的,再说就算反了他也不会杀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祭旗。之所以频频劝说乐祥离开,与其说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还不如说是怕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看看天sè已经近午,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范轻眉无奈的站起身走到外面唤来自己的侍女,“你去和沈先生说,今rì我们这里有贵客,请他将午膳用心安排一下。”
“是,公子。”丫鬟口中清脆的回答到,一双眼睛却总想绕过范轻眉的身*体看看屋里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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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已经很明显,公主是私自离家出走寻情郎去了,这种行为有个专业的术语叫做“私奔”。
当然,事情发生在公主身上,自然谁也不会用那个带有明显贬义sè彩的字眼加以形容。太监宫女们全都长出一口气,心想自己的人头总算是保住了,至于皮肉之苦……那就默默的承受吧,谁让自己是下人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后听了鹦鹉的话之后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了,只是在门口背对着这些尚跪伏在地的家伙们淡淡的说了一句,“公主离宫之事不要宣扬,也暂时别告诉皇帝陛下,你们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当公主还在这里住着一样,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这是几个时辰以来这些跪伏于地的奴才们说出的第一句话,说得整齐划一显得很有纪律xìng。皇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自己的寝宫走去,银白sè的雪狐披风在那皑皑白雪浇铸成的庞大背影下,显得简单而又神秘。
“娘娘,那公主的事……”佝偻着身*体的贴身太监低声问到。
皇后柳眉微蹙,脚步似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如常的向前走着,口中淡淡的说:“城外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公主能不能成功的到达驸马那里。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大肆寻找反而会让其他人发现机会……你派个可靠的人去驸马军中问问公主在不在,本宫就不拟旨了,将口谕带到即可。”
“那……公主要是在呢?”
皇后加快了脚步,将年迈的太监甩在身后,清冷的寒风中传来一句话,“什么都不用做,回禀哀家即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共饮
“元帅大人,看来窦将军找来的这位小姐很符合我们的需要呀,驸马特地嘱咐了在下说那是贵客,要属下午饭用心安排一下。看上去,他们的交情确实非比寻常呀。”帅帐中,沈万才眉飞sè舞的向何林汇报着。
“嗯。”何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酒坛上。“那好,你就去用心准备吧,记得上一坛好酒。还有,酒里该加些什么佐料……先生您杂学而旁收,想必应该清楚吧。”
“清楚,当然清楚。”沈万才嘴边露出一丝yín*邪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有些为难的说:“元帅大人,军中的chūn*药只有男用的,并没有女用……”
“笨蛋,难道这还不够吗?”何林难得的在文化人面前露一回脸,面带些许装出来的不屑神sè很骄傲的说:“那个范少将军虽然生得文静,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只要他中了,难道向小姐还有反抗的余地?读书是很有用的,但同时也要懂得变通,别读成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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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极其丰盛,竟与乐祥公主在皇宫中的待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桌子正中还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坛老酒,坛子式样陈旧颇有些复古之意,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还带着不少泥巴。
“这是女儿红。”沈万才指着那坛酒神sè暧昧的笑了一下,“相信二位都清楚这酒的含义,那在下就不多做解释了。来人,将酒打开。”
淡黄sè略带粘稠的液体倒入了三个杯子里,将本就有些透明的琥珀杯身衬得更加流光溢彩。沈先生笑容可掬的端起一杯酒说:“元帅大人军务繁忙,特地嘱托我来招待两位贵客,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海涵。”说完便一仰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范轻眉与乐祥二人口中客气着,也都饮了。
斗室内火盆燃得正旺,富含油脂的木材间或发出“噼啪”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舒服得紧。
小茹正待先为沈万才倒酒,他却捂住了自己的酒杯说:“在下只喝这一杯,表表心意而已。你们久别重逢想必有不少的心里话要说,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说完这番话后对小茹微微一笑,“这位姑娘,请随我来,在下有事情要与姑娘相商。”
小茹看了乐祥公主一眼,见她微微的颔首示意,于是将酒坛放下向范轻眉敛衽一礼,接着随沈万才出去了。乐祥公主起身相送,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位沈先生还是个大大的好人,让自己有机会与范哥哥独处。
“公主,请用膳吧。”范轻眉轻声说。
“嗯。”乐祥低声应了一句,看着满桌的佳肴珍馐,不禁有些奇怪的问:“范哥哥,你每天的饮食都这么丰盛吗?”
“往rì的也不差,但今天的档次格外高些。”范轻眉随口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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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才虽然是何林的铁杆,但他也知道虐待驸马对造反这项事业并没有实质xìng的帮助,相反要是将这位驸马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假如造反失败的话还能为自己谋一条退路。所以在范轻眉的饮食起居上极尽奉迎之能事,她在何林军中享受的待遇比在公爵府里还要好上三分。
多年以后,但大唐境内的烽烟已经被chūn风吹散,人民重又安居乐业的时候,范家小姐在和闺蜜闲谈时很幽怨的说了一句话,“都怪那个沈万才,我都胖了。”
当时已经弃暗投明负责编纂史书的沈万才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只听了上半句就“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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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何林军中的厨子手艺还可以,这两道菜做得不错。”范轻眉殷勤的向乐祥推荐着。
乐祥公主却没有理会范家小姐特地为她端过来的多chūn鱼和夫妻肺片,而是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在桌子上仿佛搜索着什么。突然间眼睛一亮,然后很自然的拿起筷子,抢先夹了一块肥肥的水晶肘子放进范轻眉面前的碟子里。
范家小姐看着那块连皮带肥肉的肘子,脸sè变得无比难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有些为难的说:“公主,在下……不怎么爱吃肥肉。”
乐祥好似很欣赏她的窘态,掩着口吃吃的笑着说:“范哥哥,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爱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用最快的刀、吃最肥的肉、玩最风*sāo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害羞的别过头去又说:“就连你喜欢玩的东西乐祥都不介意呢,你就不要在奴家面前装文雅了嘛,吃吧,快吃,奴家看着你吃。”
那本是范轻骨为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的亲妹妹自然知晓。范轻眉心中暗暗叫苦,一边腹诽着自己那个说话肆无忌惮的哥哥一边瞪着面前那肥腻腻油汪汪的肘子,一双筷子向前伸了数次但都很无奈的退了回来。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如同吃毒药一般一咬牙一闭眼将那块肥肉加起来嚼也不嚼的直接吞了下去。
乐祥早就转过身来,一直在盯着她看,见范家小姐终于吃掉了之后,如同小女孩般高兴的拍着手说:“范哥哥,看来那位秦小虎秦公子还真的没有说错哦,你果然好好爱吃肥肉呢,都等不及嚼一下就咽进了肚里,不要急嘛,这里还有好多的。”说着站起身来伸出纤纤玉手又夹了两大块肘花放在范轻眉的盘子里,“范哥哥,你快吃吧,乐祥不爱吃肥肉的,这一盘你可要全部吃光哦。”
“秦小虎!”范轻眉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很无奈的将那些肥肥的肘花都想象成是秦小虎身上的肉,yù啖之而后快,才觉得吃的稍微舒服了那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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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范哥哥,还有酒呢。”乐祥公主目光一扫,看见了那坛女儿红,于是站起身吃力的捧起酒坛,打算给范轻眉加满。
“公主,我来。”范轻眉终究是扮演着男人的角sè,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去干这种粗笨的活计,更何况那女子还是金枝玉叶。就在二人抢着倒酒的时候,范轻眉的手不小心按在了公主手上却不以为意,也不躲开,几乎就是拿着公主的手将两个酒杯一一添满。
范轻眉本是女子,碰到另一个女人的手自然不会介怀更加不会当回事。但公主却是被这个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羞涩,坐回去之后好半天都讪讪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范家小姐不明就里,但觉得饭桌上这个气氛显然有些不大对头,举起酒杯说:“公主,范某敬您一杯。”
“嗯。”公主羞答答的拿起酒杯,却仍不抬头,将杯口轻轻的往范轻眉的杯底一碰,掩着口慢慢喝了下去。
见公主不知怎的再也不吭声了,范家小姐只得又倒上酒说:“公主,范某再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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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一坛酒已经见底。范轻眉本是将门之女,虽然说不上是海量但半坛酒也绝不会喝多。大唐开国的君主也是在马背上创下一番事业的,历代皇dì dū好弓马崇武德,因此乐祥公主也是很轻松的完成了任务。范家小姐捧起酒坛晃了晃,略带歉意的说:“公主,不好意思,酒喝光了,要不范某再去找人要一坛来?”
“不必了。”公主连忙伸手制止,目光却正好与范轻眉对视,不禁害羞的低下头来,良久后方才轻声说了一句,“范哥哥,你方才那样对奴家,奴家很是欢喜呢。”
我怎么了?!范轻眉捧着酒坛还在发呆,乐祥早已站起身来在她的面颊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随即捂着脸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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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祥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算太大但也绝不小的错误。
在皇宫大内生活习惯了的公主殿下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在庄严气派的紫禁城内而是在范轻眉的小屋里面,所以吻了意中人之后她并没有太多的空间可以躲闪只能继续在屋子里面呆着,而同样范轻眉也就失去了仔细品味这一吻的时间与空间,只能愕然的看着乐祥公主捂着脸坐在自己的床上,场面尴尬至极。
“殿下,这……”
乐祥从鼻子中轻轻的哼了两声,当然不会说话,索xìng直接趴在了范轻眉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将自己酡红的面孔深深的埋入了鹅毛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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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天潢贵胄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就没有甜蜜的卿卿我我,起码乐祥公主用她长达数月的相思编织了一张温柔的网。在爱的牵挂下,她愿意做网中的一只小虫,将自己牢牢的粘住,就算为之身死也在所不惜。
而一旁的范轻眉则是在谨慎的思考,既然皇帝家的公主都可以私奔,那自己私自离家的罪名与之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rì后回家遇到nǎinǎi和母亲时自然可以举出乐祥公主这活生生的例子来为自己开脱……想着想着,不由得将一丝笑意浮上了俊美的脸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被同眠一
乐祥在床上趴了好久,想着自己方才大胆的亲昵举动,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跳着,范轻眉也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并不去理她。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公主首先忍不住了,她面sè通红的坐起身说:“范哥哥,我想方便一下。”
“什么?”范轻眉正在出神,真的是没听清楚。
“我……我说我想方便一下。”乐祥的声音越来越小,脸sè也越来越红,一双长修长的腿紧紧的并在一起,脚尖还不安的扭动着,显然因为不好意思说已经憋了很久。
范轻眉本人解手就是件很隐秘的事情,自然要在房间内进行。她走过去从床下拽出一个金漆铁箍的净桶,上面有几处油漆已经掉落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木质,充满歉意的对乐祥笑了笑说:“公主殿下,军中条件清苦,您对付着先用这个吧,在下出去下,一会儿回来。”说着便要往出走。
“范哥哥……”公主伸手拉住范轻眉的袍袖,很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劳驾您……帮我在门口守着……”
范轻眉本就无处可去,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去外面给公主腾出空间而已,当下一口答应:“好的,在下就在门口看着,保证不会有人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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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崇尚清苦的生活,沈先生更是其中翘楚,他的午饭不过是一碗白饭,几根蔬菜外加一碗清水而已。吃过午饭的沈万才闲着没有事做,心想不如去范轻眉那里探视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当然这绝不是沈先生过于八卦或者有一些其他的不良嗜好,而是纯粹为了工作为了造反的事业,起码他自己是这么理解的。
沈先生习惯了边走边琢磨着一些不朽的文章或者诗篇,所以必须低着头走路以免被屡屡绊倒。因此等到他看见范轻眉站在屋外时,想躲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范家小姐已经远远的招呼道:“沈先生,不知光临敝处,有何贵干呀?”
沈万才有些尴尬的挥挥手打了个哈哈,勇敢但却又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口中说着,“在下中午吃得有些胀,出来溜个弯,偶经此地,实在是凑巧呀。”
遛弯?!谁信你的鬼话?作为高级囚房,范轻眉的住处自然不会是在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的通衢之地,如果不是专门过来显然是走不到的。范家小姐娥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却不说破,只是敷衍着说:“何元帅军中的伙食还真是好得很呀,连先生这样的雅士居然也会吃多?”
沈万才如何听不出这是揶揄之意,不禁脸上一红,也不好争辩说自己只吃了一碗白饭几根蔬菜,接着又想既然已经来了还打了招呼,那不如顺便再打探一下情报……不对,这位范少公子如果是中了chūn药的话,此刻应该在床上翻天覆地翻云覆雨才对怎么会站在门口吹冷风呢?讶异之余他开口问道:“范少公子,那坛酒可还香醇,合不合您的口味?”
酒倒是好酒,范轻眉自然不会否认这个事实,点点头说:“确是佳酿,在下与向小姐二人已经把它喝光了。”
起先沈万才还以为是没喝酒的缘故,但既然已经喝了,那为什么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呢?他在心底暗骂了几声万恶的假药贩子,竟然算计到军*队的头上来了。药未起效,自己在这里站着也是无用,他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说:“既然公子喜欢喝,那晚上再来一坛如何?在下这就去向元帅大人汇报。”
“不必了。”范轻眉伸手止住了他,面sè凝重的说:“国有外侮,又岂是畅饮之时?”
这句话说得大义凛然,沈万才面sè一红,正想再说几句话后告辞离开,这时听见房中传出一个娇怯怯的声音,听上去正是那位向家小姐。“范哥哥,我好了,你进来吧。”
“哎。”范轻眉先是朝着屋内答应了一声,接着又转向沈万才说:“先生,要不您也进来坐坐,喝在下一盏清茶如何?”
“不了,不了。”沈万才连忙推辞,“公子您是知道的,这何元帅军中大事小情全都离不开在下,现在还有事要忙,等到闲暇时沈某一定登门拜访,聆听公子高论。”
范轻眉也不坚持,拱了拱手说:“那好,屋中还有客人,恕不远送。”
“您留步,我自己走就好。”沈万才边说边拱手告辞,却不小心被杂物绊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连忙转过身看着脚下快步离开了。
“范哥哥,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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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药居然没起作用?”
“是的,元帅。”沈万才恭谨的弯下腰又说:“他们确实将酒喝光了但却没有成就周公之礼……以属下的分析,多半是假药。”
“假药?怎么会……”何林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指着沈军师说:“先生,您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昨晚我刚……找兵士试过,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其实何林昨晚就亲自当了一回小白鼠,身体力行的试验了那药的效果,将两个jì*女折磨得yù生yù死自己也是yù罢不能。但他一向自恃身份,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说是找其他人试验过。反正意思都是一样,就是说那药贩子还是很靠谱的,卖的货物是质优价廉童叟无欺。
沈万才却会错了意,他有些惊恐的后退了两步,眼睛死死的蹬着何林露出惧怕的神sè。心想这位元帅大人自己吃药也就罢了,男人嘛,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不去找女人而要找兵士来试验呢?沈先生虽然还是个标准的处男,但却一向喜欢自诩风流,觉得自己虽然容貌差了些身*体也单薄了些,但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谁也比不了的。此时他生怕眼前的这位元帅大人对自己产生一些非分的想法,又后退了两步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接着又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见他举动与表情都透着奇怪,何林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干脆直接承认道:“好了,不就是本帅用了点chūn*药嘛,你也用不着表现得如此夸张吧?”
他承认了,居然承认了!如此龌龊下流的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了!沈万才愈发害怕了,口中嗫嚅了几下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何林却是以为他yù言又止,心想这些读书人还真是麻烦,想要就直接说嘛。不由得皱起眉头说:“不就是知道那药有用嘛,你也用不着这么惊喜吧?这样,回头本帅送你几斤留着慢慢用,就当是对你这些年忠心耿耿的褒奖吧。”
见元帅的语气中似乎对自己不大感兴趣,沈万才心下稍安,不过何林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深深触及了他读书人的逆鳞。沈先生放下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般从凳子上跳起来大喊:“元帅大人,你这是污蔑,对我的污蔑,对孔孟的污蔑,对全天下所有读书人赤*裸裸的污蔑!”
何林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沈万才会突然雷霆大怒,而且听他的话好像自己犯的错误还很严重。尽管并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元帅大人还是本着团结下属的原则很诚恳的问:“军师稍安勿躁,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错误呢?”
“道歉!”沈万才声嘶力竭的喊着,“你必须道歉,郑重的道歉!”
“好,好,我道歉。”何林神sè肃穆的举起右手说:“我何林愿为刚才犯下的错误道歉,郑重的道歉,向所有被我污蔑了的人郑重道歉。”
见何林的神情严肃态度也显得很诚恳,沈万才心头的怒火渐渐的消了下去,转而觉得自己的态度也是有些过激了。于是试图缓和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元帅大人,不是在下对你发脾气,其实……”
“好了,沈先生,别再说了,本帅不介意。”既然已经道歉了,再听这些虚头巴脑的解释确实显得有些多余。何林用手势止住沈万才的话语,接着又低声问:“军师,那药你到底要是不要?要多少?放心,本帅不会和别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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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是好药,也服用了,怎么不见效呢?沈万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又想了一个法子,一个很违背他读书人道德观念的法子。
不过,既然连chūn*药都下了,那这个法子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当晚,月已中天,范轻眉却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人给乐祥公主和她的小宫女安排住处,而且自己的四个侍女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公主。”范家小姐恭敬的行了个礼说:“容在下出去寻人问问看看您今晚宿在哪里。”
乐祥其实是很想在这里过夜的,她才不想睡军营里那些臭男人睡过的穿呢。但女儿家的矜持却是让她无法开口,只得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好,范哥哥你去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被同眠二
怎么搞的,一个人都寻不见,平rì里那些叽叽喳喳让自己不厌其烦的侍女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唯有院落外面站着两个持戟的卫兵,身着黑衣黑甲,面sè就如同石头一样古板呆滞看上去冷冰冰的难以亲近。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范轻眉知道他们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但实在逼于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一问了。
范家小姐大步踱了过去,立在他们面前先是拱了拱手,接着方才和声问道:“二位军爷,在下找何元帅有事,能不能劳烦帮着通禀一下?”
士兵眼皮都没抬,用一贯淡漠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元帅rì理万机,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卒,岂敢前去打扰,希望将军不要为难小人。”
“那沈军师呢?他也成。”
士兵的语气并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将借口换了一下。“将军大人,我们的职责是帮您守门,找人的事情不在我们兄弟的工作范围之内,恕我们爱莫能助。”
“那好,我自己去找。”
两个士兵将画戟一架,“将军,外面兵荒马乱的,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就在里面安心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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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眉垂头丧气的走了回去,很不情愿的说:“公主,看样子您得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乐祥脸上闪过一丝喜sè,但随即敛容回答道:“范卿,条件所限,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如今大唐风雨飘摇,我们受些苦就当是与大唐一起共赴国难了。”
“公主高见,在下佩服。”范轻眉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又说:“那您二位睡床上,我睡地上。”
小茹早就回来了,沈万才找她根本就没有事,纯粹是为了给那两个久别重逢的情侣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地上铺的是长绒的波斯地毯,虽然颜sè花式显得有些不大新cháo,但睡个人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公主一心想要与自己的情郎一起在床上大被同眠,偏偏这话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向小宫女使了一个眼sè。小茹会意,连忙劝阻道:“范少公子,你们都是贵人,这地上应该奴婢睡才是。”
“不行,你是女孩子,怎么能睡在地上呢?”范轻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深深入戏,觉得自己本就是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
“范少公子,您要是睡在地上而奴婢睡在床上的话,那可真是折杀奴婢了……”
“你们都别争了。”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从床上传来一个虽然不大但却很坚决的声音。“都上床来睡吧,人多,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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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睡在中间呢?小茹首先摆着双手说:“公主,范少公子,奴婢睡觉不大老实,是不适合睡在中间的。”其实她想的是你们小两口同床共枕,多了我一个已经够碍事了,又怎么能睡在你们之间打扰好事呢?
“公主,您呢?”范轻眉问。
其实方才小茹拿出来当借口的毛病乐祥还真的有,虽然不情愿自己的情郎身边躺着别的女人,但公主也深知大唐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种情况早晚都会出现的。与其便宜了别的狐媚子还不如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占个先,起码脾气秉xìng还是相投的与自己也有着牢固的感情……公主殿下摇着头说:“范哥哥,乐祥睡觉也不是很安稳的……”
“好,那我睡中间好了。”范轻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就算拼上一夜不睡,也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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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很大,人也都很瘦,因此并没有显得太拥挤。
小茹躺在左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心想要是他们小两口按捺不住要欢好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假如范少公子yù火焚身而公主殿下不同意的话,自己帮不帮忙呢?许多的假设在她脑海中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的浮现着,遗憾的是只是凭空设想了许多可能但却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乐祥在最右边努力的闭着眼睛,一边害怕身边的范哥哥会突然提出非分无礼的要求一边心中却又有些痒痒像是期待着他这样做。假如他真的要求了的话自己似乎应该婉拒一下显得矜持一些,但要怎么拒绝或者是反抗才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既不将他吓得知难而退而又能充分的表现出自己的冰清玉洁呢?
范轻眉的想法最简单,她在心底一遍遍的jǐng告自己,不能睡着,千万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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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总是贪睡的,昨晚乐祥和小茹两个人都没有睡好,现在就算是各自揣着不同的心事,也都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在范轻眉的耳边有节奏的响起,效果比最优秀的催眠曲还要好上百倍。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后,范家小姐脖子一歪,也去拜访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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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眉毕竟比她们两个年纪大上几岁,心事也重些。天光破晓之际,她是第一个悠悠醒转的,方才醒过来立刻就心下一惊,从胸部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却是乐祥与小茹两个每人抓着自己的一个坚挺,还在彼此低声讨论着。
公主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口中呢喃着说:“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说,是不是有了相好的男孩子了?”
小宫女同样闭着眼睛反唇相讥,“人家才没有,倒是殿下您,以前虽然大但是弹xìng却没有这么好,是不是想范少公子想得内分泌都旺盛了呀?”
听着她们半是梦话的互相调侃,范轻眉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秘密尚未暴露。她缓缓的移动身*体悄悄起身,慢慢的将公主的右手放在小茹的左rǔ上,又将小茹的左手放在公主的右rǔ上,接着小心的下床略作整理之后便开门出去了。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堆满笑容的脸。
“范少公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没有多睡一会儿?”沈万才很殷勤的问到。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范轻眉大义凛然的背着前人的古训,又说:“国难当头,范某身为七尺男儿,正应当为国家社稷出力,又岂能贪睡?!”
沈万才本想侧面打听一下这位驸马爷是否已经与向小姐玉成好事,听得范轻眉说的话正气十足,倒是不好再问,只能打着哈哈说:“公子说得是,沈某受教了。”同时从侧面偷看范轻眉的眉眼想知道她昨晚休息得好不好,但很失望的发现这位驸马爷似乎jīng神十足的样子。
“对了,沈军师。”范轻眉转过身正对着沈万才说:“昨夜您为何不给范某的客人安排一个房间呢?”
沈万才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脑袋说:“对不住了,范少公子,沈某事多,竟忘记了您的客人,实在该死。”
“没关系。”范轻眉淡淡的说:“昨夜她们两个是在我这里勉强挤的,今晚请先生务必记着,给向小姐安排一个房间,条件最好能好一些。”
“她们两个?”沈万才吃惊的叫出声来。
范轻眉很纳闷的看着他说:“是呀,向小姐不还带着一个侍女嘛。”
“哦。”沈万才点了点头,明白了为何这位驸马爷jīng神会如此旺健了,原来自己忽略了那个小丫鬟的存在。“范少公子,您放心,我今晚一定记得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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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到那张温暖的大床上时,小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那并不熟悉的摆设,一下子猛然惊醒,连忙摇晃着身边的公主说:“殿下,殿下,快起来。”
“让我再睡一会儿嘛……”乐祥闭着眼睛,用嗲嗲的娇憨声音说。
“公主,咱们现在是在范少公子的床上……”
乐祥公主猛然惊觉,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捂着胸前目光四下里快速的扫shè了一遍,问道:“那范少公子哪里去了?”
小宫女摇摇头回答:“奴婢醒了之后就没见到他,大概是起得早出去散步去了吧。公主,咱们也赶紧起床吧,别给范少公子留下个懒惰赖床的坏印象。”
“哦,好。”公主飞快的起身整理衣服,小茹则是手脚麻利的叠起了被子。一床,只有一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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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之后范轻眉还没有回来,公主在那里坐着实在是有些无聊,悄声对小宫女说:“小茹,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哎哟,是chūn梦的话我可不听,羞死人了。”
“别没正经。”乐祥羞红着脸轻轻拍了小宫女的手背一下以示惩戒,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梦见你的胸长大了,和我的差不多大。”
“真的?!”小茹惊呼出声,接着又低声说:“公主,奴婢也做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梦呢。梦见你的胸前不是现在这样软绵绵的,而是弹xìng十足呢。”
就在二人打算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的时候,范轻眉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手中大大的折扇在胸前轻轻扇动着。“二位谈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的,不如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孤男寡女
沈军师大概是记住了,并且办事还算是雷厉风行。晚饭刚过,他就派人过来将小茹接走。范轻眉坐在桌旁,食指轻轻叩着红木桌面,皱着眉头问那个士兵,“怎么只带丫鬟走,向小姐的房间呢?”
那士兵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回将军,沈军师说了,向小姐身份尊贵,房间需要好好准备,现在兵士正在用心打扫,小人先将这位姐姐带走,过一会就回来带向小姐过去。”
范轻眉眉头皱得更紧,停止了叩击,指了指小宫女说:“这是向小姐的贴身侍女,她们主仆二人向来是睡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分开住呢?”
“军师给向小姐安排的房间虽然舒适,不过空间委实小了些,两个人怕是住不下。”士兵很谦恭的解释到,接着又说:“将军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就先退下了。”
“好,你去吧。”范轻眉很清楚再多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无奈的挥了挥手,心想在人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的。
……
……
果不其然,已到掌灯时分,再没有人前来接公主过去就寝,这个孤癖幽深的院落似乎被施展了恐怖的黑魔法,让所有人将其遗忘,除了里面的一对孤男寡女……凛冽的寒风中,范轻眉已经出去张望了几次,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她不禁一声长叹,将早就猜到的事实说了出来,“公主,看样子今夜又得委屈您了。”
“没关系的。”公主想到今晚要与情郎单独共处一室,娇羞无限的低下头去,脸颊上的酡红比最美的chūn花还要鲜艳。“范哥哥,今晚您的侍女都不在,就由乐祥来服侍您吧。”
范轻眉并没有将公主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心想这种rì子要是持续下去,迟早有一天公主会发现自己是个女儿身的……不行,得想个办法应对。
……
……
“范哥哥,洗脚了。”
沉思中的范轻眉抬起头来,惊愕的看见公主殿下正端着一个铜盆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衣袖半挽露出了白皙圆润的小臂,一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很是惹人怜爱,一双清澈的眸子不时的眨上一眨,其中水波流转无限风情……
虽同是女子,此刻仍我见犹怜。
“这如何使得。”范轻眉慌忙站起身就要从公主手中接过水盆,无奈公主离她实在太近,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乐祥嫣然一笑,将水盆款款的放在地上,又亲自动手替范轻眉除去鞋袜,低声说:“范哥哥,别客气,民间的女子不都是替夫君洗脚的嘛。今晚就让奴家服侍您洗一次吧。”
见乐祥甚有诚意且颇为坚决,范轻眉也不好过于坚持,只能低声说着,“那有劳公主了。”同时自己动手脱掉另一只脚上的鞋袜。
“哇,范哥哥,你的脚好白好嫩呀。”乐祥捧着范轻眉的左脚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范轻眉苦笑,只能谦虚的说道:“在下不怎么劳动,脚自然就保养得好一些,倒似是女人的脚一样,让公主见笑了。”
“哪里,白嫩还不好吗?”乐祥将范轻眉的两只脚一起按进水里,轻轻往上面撩着水花,仔细的洗了起来,却突然听见对方一声惊叫。公主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关心的问道:“范哥哥,怎么了?可是水烫?”
“不……烫,我……痒。”范轻眉强忍着笑意一字一顿的说到,生怕公主发现自己双颊的酒窝。
……
……
夜已深沉,人已倦怠,但范轻眉还是和乐祥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中苦苦盘算着能有什么办法保证自己的女儿身不被揭穿。乐祥公主早已是呵欠连天,最后实在熬不住困,伏在桌上睡着了。
范轻眉很小心的将她移动到床上,自己伏在公主方才睡过的地方,不久便沉沉睡去。
……
……
“那两个小儿女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进展?”帅帐内,何林正手持酒坛缓缓而专注的向碗中倒着酒,目不斜视的问着自己的军师。
“应该没问题了,您想长夜漫漫,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万才的脸上堆满了yín*邪的意味。
何林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说:“军师,还是要慎重一些的好,不要想当然。上次那么猛烈的chūn*药喝下去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要太相信夜晚对于情yù的作用。”
“是,元帅大人,属下这就去跟踪任务进展。”沈万才口上虽然恭谨,心中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以那位向小姐的容貌身材,就算换成自己也未必能把持得住,更何况那位范家二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人也年轻,还不像自己一样熟读孔孟之道,圣贤之书……
……
……
经验主义害死人呀。
沈万才一味的以己度人,从未想过范轻眉居然会几天都没碰过那个娇滴滴鲜嫩嫩的向家小姐。范轻眉在椅子上睡了几夜,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很郑重的对乐祥说:“公主,你在这里也逗留许久了,只怕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会有些担心,还是想个法子回去吧?”
“你讨厌我了?”乐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抓紧范轻眉的手颤声问。
“没有,公主您别乱想。”范家小姐很不习惯女人之间的这种身*体接触,将手从乐祥的手中缓缓抽出。“我只是怕你的父母担心。”
“那……你就不知道乐祥也担心你吗?刀剑无眼,乐祥怕你出什么事情……”公主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情郎,那敛水双眸宛如生离死别般凄美。
范轻眉哂笑一声,很无奈的摇摇头说:“将军本应阵上死,瓦罐难离井口亡。可公主您看看末将现在这个样子,会有机会上阵吗?您实在是想多了。”
乐祥想想也是,一颗心逐渐的放了下来,范轻眉正yù趁热打铁,没想到门外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沈万才带着一股寒风跑了进来,“公子、小姐,赶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动身了。”
“有劳先生通报。”范轻眉拱手为礼,她并没有多问什么,问了对方也不会说何必费力。
“那好,在下就先走了,我自己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沈万才边说便匆匆的拱手离开,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范轻眉将他送出大门,回身打算继续给公主讲自己很安全请她不要系念的道理。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公主便已经将小嘴一撇,带着哭腔说:“范哥哥,你方才还说自己很安全呢,这一转眼不就是要上战场了嘛。”
“不是上战场,是战略转移。”出身武将世家的范大小姐对于这两个概念还是很清楚的。
“不管是什么……”乐祥嘟着小嘴泫然yù泣,“反正你是不会继续呆在这个看上去还算安全的屋子里了,外面人多,坏人也多,我就是不放心你。”
公主这孩子气的话语分明是她小时候想出宫去玩时皇后娘娘用来吓唬她的,这句话听得范轻眉是啼笑皆非。她现在深深的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幸福感,那就是可以专享一种叫做“不讲理”的合法工具。范家小姐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不清,而是柔声提醒道:“公主,快些吃吧,我们还要收拾东西呢。”
……
……
何林军队的这次转移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绝不是很近。起因是缘于蒙得里哥的部队以骑兵为主,本是驻扎在最适合发挥兵种特长的平原上的,但这个冬天实在太冷,平原地区的寒风呼啸着几乎要刮掉人的鼻子和耳朵,于是加纳多元帅就起了换一个驻地的念头。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唐军队都规规矩矩的围在旁边或者跟在身后,就如同一大群听话的跟班,让蒙得里哥本来十分jǐng惕的心理稍微放松下来。
军事会议上,加纳多人出乎意料的没有争吵,一致同意了主帅改变驻地的提议。蒙得里哥从地图上随便找了座看上去不小的山,在山南背风处轻轻的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很凑巧的是,红圈的旁边驻守着的,恰好就是何林的部队。
听说加纳多人要来和自己做邻居,何林元帅在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了孟母择邻的决心与意志,在会议上斩钉截铁的说:“我何林是无比忠于大唐的,誓不与加纳多的叛贼逆党为邻!搬,一定要搬,坚决要搬!”
这话一说出来,搞得谁如果反对的话就好像很愿意与加纳多人混在一起似的。没人愿意被扣上这顶大帽子,再加上军中已经习惯了何林的“一言堂”般的领导作风,因此也没有引起太多争议。
那就搬吧。
于是,严寒的冬rì里,何林麾下的大军开始有序的移动,范轻眉与乐祥公主自然也在其中。与那条山路上蜿蜒不绝的长龙相比,她们两个就宛如大海中两颗毫不起眼的小水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劳燕分飞
大唐今冬格外的冷,好似比往年更冷一些,已经连续下了几场大雪,但却没有人认为这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当然要排除钦天监那些只会溜须拍马曲意逢迎的天文学家。大军将厚厚的雪层踏得泥泞不堪,将白雪那虚假的洁白表象毫不客气的揭穿开来。泥浆地上,范轻眉骑在马上极目远眺,想着父亲和哥哥的部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驻扎着,怔怔的有些出神。
“范哥哥。”公主姿势很别扭的骑在马上喊道:“我不大会骑马,你能帮帮我吗?”
家学渊源的范大小姐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骑马,虽然长大后觉得女孩子骑马有失稳重基本放弃了这种交通工具,但毕竟基础还在骑得也像模像样。其实骑马的感觉并不好受,双腿要大大的张开时间一长血液自然运行不畅,乐祥现在就觉得两条腿已经近乎麻木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苦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范哥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范轻眉回过身,一言不发的策马走到乐祥公主身边,伸手接过了辔头,拉着她的小白马和自己并辔前行。
“范哥哥。”乐祥还是觉得腿上难受,悄眼看了看四周,见那些士兵全都面无表情的行走着,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你能抱着乐祥走吗?”
范轻眉一愣,心想要是抱着的话你只要往后一靠,那自己胸前的大秘密可就遮掩不住了。苦笑一声回答:“向小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乐祥已经向范轻眉伸出了雪白小巧的双手,“来嘛,范哥哥,拉我过去。”
“你当然不怕,反正没人知道你是谁。”范轻眉并没有理会公主那渴望的眼神,“我范家家教甚严,范某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小姐过分亲热,还请小姐体谅。”
乐祥很不屑的从鼻子里面发出轻微的嗤声,心想你范轻骨在岷山关和京城干过的那些好事几乎有口皆碑,怎么偏偏在我面前装正经?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好事,起码证明了自己与那些女人相比起来是不尽相同的……恋爱中的人总是习惯xìng的将对方往最好的角度去想,乐祥公主也不再坚持,只是皱着眉毛看着自己雪白的银狐裘上被溅上了许多泥浆,腻声说:“那好嘛。不过范哥哥,你看我的衣服都脏了,要不您把外袍借给我披一下嘛。”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相当合理,但范轻眉却是有苦难言。自从紫檀不在身边之后每天只能自己辛苦的束胸,这种事情亲自做当然没有别人帮忙的效果好,假如将外袍脱下难免会暴露出些许端倪。她面带难sè的摇了摇头说:“向小姐,这是在军旅之中,范某不能轻易将军装脱下给你,不然那是对军队的亵渎,对军人的亵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公主自出娘胎以来还没有人敢几次三番的拒绝她,乐祥小嘴一嘟,很倔强的说:“谁稀罕你的破衣服。”话说得虽硬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生怕被情郎看见,连忙打马往前方去了。谁知马儿陡一加速,她的骑术本就苦不甚jīng,在经过范轻眉时竟是身子一歪,险些跌下马来。
“小心。”范轻眉连忙惊惶的叫到,同时伸手去拉。
乐祥咬着嘴唇坐正身*体,很委屈的说:“就算摔死也不干你事。”说着纵马向前拉开了与范轻眉的距离。范家小姐在马背上遥遥远眺,见前方十数里都是何林的士兵,料想公主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不在自己身边,那惊天的秘密反而还安全一些,也就由着乐祥发自己的小脾气去了。
……
……
“军师,不要这么悲观嘛。年轻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小两口不打不骂那才奇怪呢。”何林坐在暖烘烘的火盆旁边烤着双手,安慰着一旁垂头丧气的沈万才。
“元帅说的是,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沮丧的沈先生起初的想法和何林一样,但过了几天之后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和好的迹象,这才有些慌了神,连忙来向何林汇报。
“很久?很久是多久?”
沈万才低着头不敢面对元帅的目光,声音怯懦的回答:“已经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也不断了。何林皱着眉头,将手心向上继续烤着火说:“真没想到,那个范少公子始乱终弃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大大出乎本帅的意料……”
“大人,问题不是出在驸马身上……”
何林瞪大了眼睛,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沈万才说:“我没听错吧?难道是那位向小姐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了?在我们大唐,这种事情还真的少见……沈先生,您以后大婚一定不要找富贵人家的女儿,靠不住呀。”
见话题不知怎的就牵扯到了自己的婚事,尚是标准处男的沈万才不禁面sè微红,好在火盆本热,他早就出了些汗倒也不是很引人注意。对于沈先生这种大龄男中年,是很怕被人提及婚事这种敏感话题的,于是连忙开口将交谈重新导入正规。“也不是……他们之间并没有第三者,只不过是彼此不说话了而已。”
“那为什么会不说话?”何林对于男女之间的理解很简单,就是看有没有其他人强势介入导致其中的一个变心,按照这个理论只要没有第三者的话,所有夫妻或者情侣都会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幸福的生活着。
沈万才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却扎扎实实的读了许多凄婉缠绵的言情小说。按他自己的说法无非是因为那些小说的文字极其优美,如同花蕊般绽放着芬芳,而其中的内容沈先生是一贯嗤之以鼻的,不过现在却恰好能够用上这些学过的知识。他谨慎的措着词说:“大人,恐怕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么简单……”
“哦?!”何林怪眼一翻,“有什么复杂的?你说来听听。”
“好。”沈万才点了点头,接着便从伏羲与女娲的乱*伦开始讲起,讲到了夏桀商纣周幽、讲到了当垆鬻酒、讲到了恨断长门……
……
……
“元帅大人,醒醒、醒醒。”
何林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沈万才正在给自己上课,而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居然睡着了。不由得带着几分歉意向军师笑了笑,“先生,不好意思,这几天行军,确实太累了。”
教书先生脾气倒是不错,并没有责罚顽劣的学生,相反态度还很恭谨的说:“没关系的,大人。方才我们讲到杨妃、荔枝和胖的故事……”
“算了算了。”何林连忙开口打断沈万才的滔滔不绝,“本帅很忙,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军师你去处理就好,也好给自己增加一些实战经验,今后总能用得上的。”
……
……
蒙得里哥一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除了何林以外,大唐的其他部队包括赞加将军蝙蝠的队伍,也都动了。
范克希得知蒙得里哥的动向之后,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部队移到了敌军与大唐京城之间。这个举动被朝野上下广为赞赏,但李乾刚却在褒奖之余有着隐隐的担心……
他该不会充当加纳多人先锋部队吧?
范轻骨自然追随着父亲与范克希形成了掎角之势,而赞加联邦的蝙蝠将军则是将自己的驻地又向东移了几十里,与各支部队之间保持着很有礼貌的距离。
“秦公子,大家都动了,咱们是不是也顺应一下时代的cháo流?”
秦小虎正愉快的半躺着吸烟,从朦胧的烟雾中他看见了穿着前卫紧跟cháo流的范岱,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而是又好整以暇的吸了一口,这才懒洋洋的直起身说道:“范将军,要顺应cháo流的话你就应该吸卷烟,而不是整天在腰间挂着一个烟袋。”
范岱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系着的旱烟袋,随即又想起了方才的话题,恭敬的问道:“秦公子,大家都在忙着调防,您看咱们是不是也换一个驻地呢?”
“为什么要换?”秦小虎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看着对方说:“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行军打仗的至高境界。他们要动那就让他们去动好了,任他风雨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
……
秦小虎前世的时候很喜欢琢磨男女之间的一些事情,曾经用整整的一个夏天去研究刺猬如何做*爱。当然,他更感兴趣的还是人。
聪明而且肯下功夫,所以秦小虎发明了一种延时秘诀。
还记得那是个全国xìng的销售会议,会议休息的时候秦小虎洋洋自得的将自己的秘诀拿出来给各位同事一起分享,秘诀很简单人人都可以掌握,就是两个字——不动。
就在众人叹为观止惊为天人的时候,销售总监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有时候不是你想不动就可以不动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酒色财气
有时候,不是你想不动就可以不动的。
销售总监就是销售总监,水平比大区、省区经理明显的高上一大截。现在秦小虎就很不想动,他早料到了这是场旷rì持久的战争自己需要持之以恒的驻防,因此早就选好了背风向阳而且取水方便的营地……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让自己放弃这块宝贝的营地去大雪中艰难跋涉。
范岱退下去了,但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恭敬的说:“秦公子,有人要见你,现在就在门口等候。”
秦小虎刚刚躺好,还拿了一块斑斓的虎皮盖在了身上,实在是不想起身去会见什么客人。在军中担任要职也有几个月了,可惜的是他不但没领会行军打仗的jīng髓反而滋长了一身的官僚作风。躺在那里很不耐烦的说道:“是谁要见我?我正在睡觉,找个地方让他先休息,明天再说。”
范岱陪着笑说:“是个和尚。既然公子要休息的话,在下先安排他住下就是了。”
“和尚?!”秦小虎心中却是一惊,有一块好久未曾被触动早已尘封的记忆竟是在这严寒的冬rì中悄然苏醒。他看了看窗外,密布的彤云下刮着凛冽的寒风,将雪花都吹成了细小但无比坚硬锋利的碎冰,这样的天气来找自己应该是有要事……秦小虎连忙翻身坐起,一边穿着鞋一边说:“范将军,劳您请那位大师进来。”
……
……
范岱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sè倒是把好手。他早看出这位神秘的秦公子与和尚的关系不一般,将人带进来之后没用吩咐便主动退了下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将呼啸的寒风与雪花全都关在门外。
进来的和尚身形高大瘦削,纵然在这严寒的冬rì身上还是只着一件百衲单衣,好久没有洗过,颜sè究竟是黄还是灰已不可考。见范岱下去屋中只剩下秦小虎与自己两人,僧人摘下斗笠靠在一边,接着合十为礼,“小僧方穷,参见活佛。”
见到久违的圣殿中的礼节,秦小虎不禁也有些感动,毕竟自己在那里生活了十一年,不可能没有丝毫感情。他慌忙还礼,又说:“大师请坐,无痴大师近来可好?”
那方穷却没有坐,依然恭敬的站立着回话。“活佛在上,大师这个称呼小僧愧不敢当,方丈他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只不过年纪大了,未免有时会唠叨一些……”
秦小虎拉着方穷的手硬推着他坐下,随口问道:“都唠叨些什么?”
“也没什么。”方穷坐在秦小虎亲手设计的沙发上,却是神sè拘谨不敢向后靠,上身挺得笔直看上去比站着还累。“就是经常说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像活佛这样有慧根有悟xìng资质上乘根骨奇佳的苗子还真没遇到过,假如活佛拘泥于俗世纷争不能光大佛法的话,那实在是大不幸。唉……”说到最后他还喟然一声长叹,神情像极了无痴大师。
秦小虎听得感动,但还远不至于拍案而起大呼一声我这就回去光大佛门。身为稚子的时候在寺院里住一住还无妨,但现在自己已经发育成熟,实在是放不下这花花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他一边不断应着一边想找个话题将这件事岔过去,随手给方穷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大师一路奔波,先喝点水再说不迟。”
方穷还真是渴了,接过水杯放到嘴边还没等喝,立刻触电般的将被子放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连声说:“罪过,罪过。”
秦小虎很纳闷,虽然说一滴水中有好多好多生命,但出家人总不能将自己渴死,在喝水之前念段什么咒语不就是了,也不至于如此惊惧吧?他好奇的拿起那杯水放在鼻子前面一闻……糟了,怎么是酒?
……
……
就在方穷不断念佛而秦小虎在苦口婆心解释的时候,门开了,范岱带着谄媚的微笑探头探脑的进来说:“秦公子,晚膳准备好了,是不是请您和这位大师移步……”
见有人替自己解围,秦小虎长出了一口气,“方穷师兄,走吧,咱们吃饭去。”
……
……
“这是什么?!快撤,都撤下去!”秦小虎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气愤莫名,心想这个范岱怎么连和尚茹素的道理都不懂?好在那个方穷一直闭着眼睛数着念珠,应该是没有看到。虽然秦小虎平时是酒肉不忌的,但当着和尚……尤其是知道自己底细和尚的面啃猪蹄吃狗肉,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范岱连忙连声答应,尽管他不知道秦小虎为什么发火,但执行力还是很强的。不过满桌的菜一时半会想要撤干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范岱和几个小兵已经忙得手忙脚乱……
见他们一时收拾不完,秦小虎恭敬的拉起方穷的袖子,“师兄,我们到偏房去坐一会儿,喝杯茶。”
一个称呼的改变让秦小虎觉得自己和那和尚的关系贴近了不少,偏房向来素雅安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合佛家规矩的地方吧?秦小虎暗暗想。
……
……
一般素雅安静的地方,总会有个素雅安静的女子在那里绣花或者弹琴。
假如紫檀在那里弹琴的话,秦小虎一定会听见,当然就不会将方穷带进去了。
可惜紫檀在绣花,绣得无声无息。
秦小虎“哐当”一声将打开了一半的门关上,平时极为伶牙俐齿的他现在竟变得有几分结巴。“师……师兄,这里好久没打扫了,咱们还是回我自己的屋子去吧。”
方穷依然闭着眼睛,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阿弥陀佛。”
……
……
“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秦小虎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时看一眼泥雕木塑般唯有嘴唇微微翕动的大和尚。
方穷还真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望定了秦小虎。“活佛,无痴方丈有两句话要我带给你。”
“师兄请讲。”秦小虎一下子蹿到了方穷面前,无比诚恳的说到。不管怎么说,只要开口了就是好事,如果有交流的机会,秦小虎还真不信谁能逃得过自己的巧舌如簧。
“方丈大师叮嘱,假如你还是如圣殿时那样的cāo守的话,带给你一句话;假如不是,就带给你另一句话。”
秦小虎一下子泄气了,以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将佛祖的训诫忘到脑后许多年了,看来只能听那后一句话了。他很无奈的开口说:“那师兄请讲。”
“活佛……”方穷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小虎说:“您还没告诉小僧您这些年的cāo守如何呢。”
……
……
秦小虎更加疑惑的盯着方穷看了半天,见他模样憨厚神情耿直不似在挖苦自己,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师兄您不是都看见了吗?又何必问我?”
“小僧是看见了……罪过罪过。”方穷站起身来,将头垂得极低极虔诚的说:“小僧看见了酒、女人还有高大华美的房屋,也看见活佛动怒,正合了酒sè财气四字。但小僧眼中所见,或为虚妄。活佛这些年究竟cāo守如何,唯有自己知道。”
虚妄?!秦小虎一指桌上的酒杯说:“那酒就摆在那里,又如何是虚妄?”
方穷态度更加恭谨,合十为礼说:“小僧修为不到,看那酒是酒;活佛大智慧大慈悲,看那酒或不是酒。”
原来是个木讷的呆子呀,对付这种人秦小虎一向很有心得。但又怕他是故意装疯卖傻留有后手,想起他刚进门时说的那些话条理甚是清晰,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兄,您刚来时说的那番话,可是无痴大师让你背下来的?”
方穷愕然抬头,“果然是活佛,小僧背了足足两天呢。”
秦小虎再无怀疑,很放松的坐了下来,将自己在躺椅上摆平之后方才义正词严的说:“师兄,在下这些年一直严守佛门的戒律清规,不敢有丝毫懈怠。”
“阿弥陀佛。”方穷先是宣了一句佛号,之后又说:“果然小僧所见皆是虚妄。方丈大师有法谕,如果活佛一直恪守清规的话,请他即刻起程,前往圣殿接任方丈一职。”
秦小虎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无痴那个老和尚还是念念不忘要给自己剃个光头再烧上几个戒疤。圣殿那枯燥乏味的rì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的,但毕竟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是在圣殿学来,干脆的拒绝也不大好意思。再说木讷耿直的人大多脾气很倔,要是直言自己不回去后面的麻烦就大了。秦小虎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貌似很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说:“师兄,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这滚滚红尘中有太多的芸芸众生需要普度,这里一样离不开我。”
方穷听得这话,愈发感到面前的活佛年纪虽小,一身的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居然还能有普度世人的能力,心想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请教一下。愈发恭敬的问:“敢问活佛如何普度世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片渡人心
如何普度世人?这个问题秦小虎还真的没有想过也觉得根本用不着去想,在二十一世纪深受唯物主义思想影响的他更注重如何让百姓活着的时候生活过得更好,有衣穿有饭吃有小怪兽可打,而至于死亡之后的事情……那自然有阎王去管,应该不是自己的事。
但面对方穷那热切盼望渴求知识的目光,秦小虎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并不是怕打击他的求知yù,而是担心如果自己不能在滚滚红尘中普度众生的话,就得被逼迫着回圣殿去宣扬佛法了。
自然,红尘中的生活虽然肮脏且有满身的人间烟火,但却更加有趣一些。
秦小虎缓缓开口道:“师兄,从前有位俗家姓鲁名达法号智深的大师……您可有所耳闻?”
方穷自然不知道《水浒传》中的人物,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位活佛真的是博古通今,自己在神殿三十余年,除了练武之外就是研习佛法,读过的典籍汗牛充栋,居然知道的还没有这个少年多。可见活佛之所以能够成为活佛,必然是有道理的。他的腰又弯下了几分,用恭敬得近乎谦卑的态度说:“小僧不知,请活佛指教。”
“指教谈不上,同学共勉而已。”秦小虎谦虚之后却没有大讲特讲鲁智深的生平事迹以及对于造反的坚决态度,而是直接跳到了大师圆寂后的偈语上,中间巧妙的改动了一个字——“两只放火眼,一片渡人心。”
放火与渡人?方穷的慧根果然差些,一时间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还隐隐是相反的两种做法,但只觉语言jīng练禅语jīng深,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方说:“小僧愚鲁,还望活佛点拨。”
秦小虎踱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茫茫夜sè,十分严肃的说叹道:“师兄,你可知众生皆苦?”
这本是佛家入门的功课,方穷又岂会不知,当下双手合十郑重的回答:“众生皆苦,但苦乐同心。”
秦小虎点点头,似乎是很嘉许的说道:“师兄说得好,苦乐同心。但不知这四个字大千世界中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方穷默然,良久方才说:“无痴方丈与活佛或许做得到,小僧六根不净,是做不到的,只怕这芸芸众生虽多,却也没几个能够做到。”
“既然众生皆苦,又做不到苦乐同心,那为何不杀掉他们,以解除无边苦难?”秦小虎顿了一下,见方穷还是痴痴不解的神情,也不待他消化吸收接着又说:“所以我从圣殿出来,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渡人的道理,终有所悟。如今我执掌军权手握生杀,目的就是杀伐众生,使他们不在红尘中受苦受难。而其中所产生的所有罪业、所有因果、所有报应,我愿一力承担、一人承担。”
方穷愣了好久,直到秦小虎立在窗前的背影看上去都有些发麻时,他方才好似醒悟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上九个明晃晃的戒疤晃得秦小虎眼睛一阵生疼。“活佛以大智慧,行此大功德,请受小僧一拜。”
秦小虎连忙转身,双手将其扶起,趁势问:“师兄,现在您觉得我还需要回圣殿去吗?”
“不必了。”方穷的神sè异常坚决,“能宣扬佛法者,世上不知凡几,而能成如此大功德者,世上唯活佛一人。”
见方穷不再坚持,秦小虎松了口气缓缓坐下,“师兄既然来了,那就先别急着回去,在这里盘桓几rì好好的玩一玩,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方穷却是摇摇头说:“活佛,小僧虽然觉得您不必回去,但小僧人微言轻,是做不得主的,还是请你当面与方丈大师言明为好。”
费了半天口舌,怎么还是要自己去圣殿,秦小虎长叹一声,比方才叹众生皆苦时还要显得更加凄凉几分,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却恰好落在桌面的那杯酒上……
……
……
军营中,范岱和几个将军正在愉快的拱猪,大喊大叫之余,范将军早将因晚宴遭致的训斥抛到脑后去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手中的黑桃皇后,看有没有机会让她和梅花十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范将军。”下家出了一张方块二之后问:“怎么还会有和尚来找秦公子,听说是您接待的?”
“是我。”范岱漫不经心的边回答边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方块顺了出去。
上家大上牌,直接拱出羊来,在牌落地的时候问:“秦公子还真是神秘,怎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范将军,那和尚究竟是什么来路,你可清楚?”
范岱正犹豫着要不要出猪,猪羊满圈的话自己固然安全,但别人也就一同脱险了。随口回答道:“和尚还不都是一样,都是庙里出来的男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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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你这是……”方穷瞠目结舌的看着秦小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很惊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喝得有些急,秦小虎不小心呛到了,他涨红着脸连咳了几声方才回答道:“师兄,你亲眼看见的,我已经破戒了。现在您可以将无痴大师的第二句话告诉我了。”
无痴想想是这个道理,于是模仿成老方丈的神sè语气说:“假如活佛未能抵御住俗世中的种种诱惑,那么也请他回圣殿,在佛祖面前忏悔后接老衲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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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把猪留在手里,左右外面已经没有黑桃了。范岱随出去一张红心骑士,接着又说:“不过那个和尚样貌很是有些奇怪,大冬天的居然只穿了件单衣,看上去也不觉得冷。”
对家用方块国王收了羊和两张红心,反手打出红心四说:“那大概是传说中的武僧了,我大唐开朝时就有十二武僧救唐王的典故,不过这些年从事这项光荣职业的有志青年是越来越少了。”
范岱给出了红心三,颇为不屑的说:“和尚不都是禁yù的嘛,那小和尚当然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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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虎都要抓狂了,原来破不破戒有没有节cāo最后都是要回圣殿的,那自己费了那么多口水还无辜的喝了一大杯烈酒岂不都是浪费表情?好在他还有最后一招压箱底的本事没有使出来……
耍无赖谁都会,但要能耍得像秦小虎这么登峰造极,恐怕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怎么样?”秦小虎索xìng四肢大大张开躺在了沙发上,摆出一副四书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无赖至极的说。
习惯了与高僧大德或是善男信女打交道的方穷显然缺少对付地痞无赖的经验,愣了一下方才说:“小僧自然不敢对活佛怎么样。”
“这就对了。”秦小虎飞快坐起身,拿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师兄,吸支烟,我们好好谈谈人生理想。”
“这……”方穷姿态别扭着夹着香烟问道:“这不算破戒吗?”
“当然不算。”秦小虎以身作则般的先将自己指间的点烟,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说:“师兄熟读佛经,见那本经书上写着和尚不能抽烟了?”
释迦牟尼生活的时代比较早,没见过香烟这种舶来品,自然不会很有先见之明的制止信徒抽烟。方穷皱着眉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是没有说不能吸烟,但也没说能吸烟。”
“师兄迂腐!”秦小虎站起身,恨铁不成钢的说:“佛经上也没有说可以放屁可以出恭,但难道和尚连这些事都不能做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方穷颤颤巍巍的任由秦小虎将自己的香烟点燃,学着对方的样子吸了一口,然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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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武僧在,那我们的战斗力可要提升数倍了。”对家慢悠悠的又出了一张红心五。
“那是当然。”上家的梅花十翩翩落下。
范岱看着手中的红心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懊恼的咒骂了一声,将满手牌都摔在了桌上。“都是你们和老子谈和尚,结果出错牌了吧,我全收了。”
众人笑嘻嘻的洗牌继续,他们都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一支战斗力本就为零的部队,就算提高几倍甚至几十倍,结果依然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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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您打算什么时候走?”秦小虎喷出一大团烟雾后问。有这么一个执拗迂腐的和尚在身边,自己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还是尽早打发走的好。
方穷象征xìng的抿了一口烟嘴,却是不敢再深吸。“活佛,方丈交代了,要是您执意不肯回去的话,还有一句话要带给您。”
秦小虎正在愉快的吸烟,一听这话一口气没有控制好,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方穷在一边看着,心想原来吸烟就是要咳嗽的,那自己最开始做得没错。明知咳嗽还要吸,想必是活佛用来锻炼自己的类似苦行僧的一种法子,自己以后也要多吸多锻炼,以便早rì悟成正果,印了菩提……
第一百五十章 高僧大德
“方丈交代,要是活佛执意不肯回去的话,请您看在与圣殿十余年的香火情分上,移步去拜见附近的一位高僧大德。”
这个要求听上去还算合理,去寺庙住个一两天还是可以修心养xìng陶冶情cāo的。于是看在香火之情与无痴方丈和方穷大和尚二位那尊贵的面子上,秦小虎这次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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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未名山,水是未名水。山水之间,朵朵未名的白云间立着飘渺的未名古寺,远远看去,寺院的房舍似乎与山水已经完美的融为一体,青山绿水白云中显得分外和谐。古寺中,秦小虎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相对而坐,方穷恭敬的垂手立在旁边。
“大师吉祥。”秦小虎一向尊老爱幼,以后辈之礼问安。
老和尚呵呵一笑,抖动着雪白的胡子说:“在活佛面前,老衲又岂敢自称大师?活佛还是唤老衲法名无嗔即好。”
一听这名字,和无痴那老方丈便脱不开干系,秦小虎索xìng先发制人的问:“小子万万不敢,但敢问大师与无痴方丈可有来往?”
老和尚正sè说:“无痴大师乃老衲师兄。他佛法jīng湛,能培养出活佛这等人才,老衲能望其颈背,足矣。”
果然是无痴的说客,秦小虎也懒得浪费时间,又问:“大师可是想劝说在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活佛大智慧,老衲又岂敢班门弄斧,但如果活佛真能浪子回头,则佛门幸甚。”
乖乖,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的变成浪子了?秦小虎很是不以为然的说:“大师可是要与在下探讨佛法?”
“老衲不敢,但请活佛三思。”
这有什么可三思的,自己要是想当活佛,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圣殿?秦小虎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说禅向来不感冒,不过看老和尚的意思是非要劝自己回头,不说上两句恐怕也度不过面前这关,还谈什么用杀伐普度世人?老和尚一把年纪,想必都用来读佛法看佛经,讲经书的话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还不如示弱让他们另请高明……想到这里,秦小虎故作悲痛状喑哑着声音说:“大师,在下有罪,又怎能普度众生?”
“哦?!”无嗔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随即又平缓的问道:“活佛,你有何罪?”
秦小虎努力的回想自己曾经犯过的滔天罪行,却惊讶的发现今生竟然白纸一样纯洁,起码做过的那些事都已经被自己宽恕,想了半天方才故作凄楚的说:“大师,现在剩女这么多,我有罪呀!”
这个罪名听上去虽然有些牵强,但却也不是无稽之谈。无嗔大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照活佛如此说,那我佛门弟子岂不是人人有罪、个个有罪?”随即手指方穷,又指了指自己,“这位大和尚有罪,老衲亦有罪?”
“既然有罪,那为何不还俗赎罪?”
“这个……”无嗔大师虽然觉得活佛的道理有些太过偏颇,一时却还想不出什么说辞来应对……
秦小虎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很和蔼的与老和尚聊起了家常,“大师,您俗世可还有亲人?”
“有。”无嗔老眼微闭,隔了一会儿方才补充道:“老母尚健在。”
“哦。”秦小虎点了点头又问:“那您想她老人家吗?”
这次无嗔沉默的时间更久,盏茶时分方才缓缓点头,叹了口气说:“老衲惭愧,实在是六根不净,真的想我的母亲。”
秦小虎很是善解人意的劝慰道:“想母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既然想,那您就回家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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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未名寺的无嗔大师还俗了。
秦小虎与方穷各叼着一支烟对坐着,秦公子先替对方点上后问:“师兄,无嗔大师我也见了,他已经回头是岸还俗既看母亲又拯救剩女,可谓是功德无量。拜他所赐,我也算是积了一点小功德,现在师兄还有什么事要让我做,什么人要让我见?圣殿我是不回去了,实在太远了。”
方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而后重重的咳了几声说道:“方丈大师已经没有别的指示,小僧想问问活佛有没有什么示下,然后就回圣殿复命。”
看来无痴大师是将自己的师弟当做最后的底牌,没想到那老和尚尘缘未尽自己都还俗去了,秦小虎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两天一直和方穷厮守在一起,他觉得这个大和尚虽然固执一些木讷一些头脑不灵光一些,但为人很是正直诚恳又没什么心机。秦小虎自己也是练武出身,自然很容易看出这个方穷大和尚也是一名武僧并且武艺还不错,有心将其留在自己身边。他缓缓吸了口烟问:“无痴大师是让师兄听我的吩咐?”
“是。”无痴很老实的回答。
“那就别回去了。”秦小虎神情淡然的吐出一个烟圈说:“和我一起在这里建功立业……不,是普度世人。”
“这……”方穷隐隐觉得活佛的话似乎有哪里有些不大对,但又指不出具体错在哪里。犹豫了一下后回答道:“小僧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回圣殿去复命才对。”
“回去干什么?山高水远的。”秦小虎看了看指间寸许长的烟蒂,将其狠狠的碾灭在烟灰缸里面,接着抬起头来看着方穷,目光中似乎有无限的期许。“师兄,无痴大师不是说让您听我的示下吗?”
“那倒是,可……”
秦小虎不待方穷说完便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坚决的说:“我的示下就是让你留在我的身边,难道师兄想违背无痴大师的法旨吗?”
方穷低头思索了半晌,方才低声回答道:“小僧……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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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痴方丈万万没有想到,他交代的一句客气话竟使方穷大和尚就此留在了秦小虎身边,还留了很久很久。
“师兄,您看这军营里都是些凡夫俗子,您穿着一身僧衣是不是显得太与众不同了一些?是不是考虑换上普通的衣服?还是您想尽量显得高调一些?”
“小僧换衣。”
“师兄,您这个自称也过于奇怪了些……”
“在下任凭活佛随便称呼。”
“这就对了,以后也别叫我活佛,叫秦公子就好,我是很低调很不喜欢张扬的一个人……呃,您俗家名字叫什么?”
“在下俗家姓霍,名子峰。”说到自己的名字,大和尚骄傲的挺起了胸脯,一副相当自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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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秦小虎身边多了一个名叫霍子峰的保镖时,京城内那位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正在又一次对茹忆进行审讯。
天子威严天家做派,自然是不屑于刑讯逼供的,起码在皇帝在的时候是这样;而皇帝不在的时候,众人皆知他是驸马身边的要人,自然也客客气气礼遇有加。茹忆在天牢里被关了十几天,倒是白胖了不少。
“这位少年。”龙椅上的李乾刚声音不大,但听上去却雄浑有力分外威严,“你说你是驸马身边的人?”
“是。”茹忆懒洋洋的回答着。前几次他还因为面见了皇帝陛下而神情激荡,但见多了之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就好像小孩子第一次去动物园总是很兴奋,但要是连着半个月天天都去,看狗熊也就和看母猪没有多大区别了。茹忆心想同样问题自己已经回答了几百次,每次都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人信呢?
李乾刚点点头说:“现在京城外鱼龙混杂,朕不得不谨慎一些。”这话听上去既像是对茹忆的解释,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既然跟在驸马身边,总应该知道他的个人喜好吧?”
“这个当然知道。”总算遇到新鲜问题的茹忆显得有些兴奋,尤其在是他还熟知答案的情况下。“驸马喜欢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用最快的刀、吃最肥的肉、玩最风*sāo的女人。”这段范轻骨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记得极熟,茹忆毫不费力的就迅速背将出来,直到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时方才想起对面的中年男人就是驸马的岳父,不由得暗恨失言,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乾刚微笑着为他解了围,“男人嘛,朕理解,理解。不过驸马的政治理想和觉悟你可知晓?”
茹忆愣了一下,年轻人在一起喝酒吹牛时所谈论的无非是以上所说的几项,至于范轻骨的政治理念还真的没听他提起过,只得老实的摇了摇头说:“草民不知道。”
李乾刚面sè不变缓缓的说:“好了,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带下去吧。”
茹忆被两个禁卫军拖了下去,口中兀自大喊着,“陛下,陛下,草民有紧急军情汇报,请陛下容草民一言。”李乾刚端坐在龙椅上却是丝毫不予理会,只听得那个年轻人的叫声越来越远……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白脸
随着城外各支军队的调动,李乾刚也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紧紧盯着地图,苦苦思索这些部队行进的意义何在。这段时间,他对那些军队将领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嫔妃,好在太后她老人家已经被云岭大公软禁起来,也就没有人在他耳边唠叨些要注重延续天家血脉之类的话。御书房常有外臣进出,因此与**乃至皇帝独宿的金龙殿都有相当的距离,因此往往当李乾刚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时,便不愿再走那条长长的寒冷yīn森的道路,十晚中倒是有八晚都宿在御书房中。
皇后担心夫君的身*体,亲手炖了盏参汤,由宫女提着送到御书房中。
庄重肃穆的屏风后面,大唐皇帝正雕塑一般站立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摊在桌上的那张地图。皇后将参汤从宫女手中接过,打个手势示意她下去,接着慢慢走到书桌前,将参汤缓缓放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默默的立着看着自己的夫君……
最近这段rì子内忧外患,正当盛年的李乾刚鬓角已经挂上了一层斑白,就犹如皇宫飞檐上的雪,皑皑的往出透着些沧桑。皇后怜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这个本应该享尽荣华富贵的男人此刻却忧心忡忡,一杆笔在地图上画了又画,几个大大小小的“范”字与一个张牙舞爪的“何”字都是鲜红的颜sè,如同还滚烫的血液一般让人触目惊心……待到地图上的印记已经斑驳几不可见,李乾刚方才大喊:“来人,换张地图来。”
“陛下。”皇后趁机进言道:“先喝盏参汤补补吧,小心别累坏了。哟,都凉了,臣妾再去炖过。”
“不必麻烦了。”李乾刚将已经冰冷的参汤从皇后手中拿过,三口两口便喝下了肚子。他根本不想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补品,觉得都是给老人、儿童和妇女服用的,但毕竟是皇后的一番心意……李乾刚边晃动着酸痛的脖子边揉着疲累的眼睛,坐回龙椅上问:“梓童,你怎么来了?”
“臣妾担心陛下过于cāo劳,特意来看看。”皇后走到丈夫的背后,双手不轻不重的在男人的肩背上揉捏着。“陛下,国事固然重要,但身*体也是很要紧的呢。”
“朕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当然知道。”李乾刚很不耐烦的说着,接着又大声喊:“人呢?地图怎么还没送来?”
“陛下,地图不会来了。”皇后不疾不徐的捏着丈夫的肩膀说:“臣妾让那些下人们都下去了。”
“为什么?!”李乾刚陡然站起,在这大唐帝国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和皇后说上几句话也是为了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梓童,你可知我大唐现在风雨飘摇?”
“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有几句话想和陛下说一说。”
……
……
更鼓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有风吹过,树杈上大片的积雪被风吹落,簌簌的落在地上;熟睡的寒鸦被响声惊醒,嘶哑的哀叫着飞离了紫禁城,飞向茫茫夜sè中未可知的某处……
李乾刚低头看着自己的皇后,见她眼睛微微肿起头发也有些散乱,不由得心中浮上一丝怜惜。自从蒙得里歌兵临城下数路人马尾随而至之后,他早就没有遵守初一十五必须留宿皇**中的祖训。夫妻二人,近一个月竟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好好的说说话了。想到这里,他伸手帮皇后整理了一下头发,柔声说:“梓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朕听着呢。”
“陛下。”皇后直视着丈夫的眼睛问道:“那个叫做茹忆的,可是驸马身边的人?”
李乾刚微微一怔,他本以为皇后是要与自己说说情话沟通一下感情,却没想到上来问的便是军国大事。他犹豫了一下回答:“城外形势复杂,那个少年属于哪一方的势力,确实说不好。”
皇后臻首低垂,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陛下,你我夫妻,又何必用对外人的言辞来对臣妾?”
李乾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不瞒梓童,那个茹忆确实是驸马身边的人。”
“那陛下又为何屡屡提审反复验证呢?臣妾殊为不解。”
李乾刚坐下,身*体后仰将头放在椅背上说:“朕之所以佯装不信,是想从他的口中套出驸马的思想动态,借以了解他们范家对我大唐的态度……谁知道那家伙口风却是很紧,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说出来。”
“哦,陛下圣明。”皇后点了点头又问:“那陛下为何不听听他要说的紧急军情呢?”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最紧急的军情无非就是攻城,又有什么好听的?”李乾刚深深的吸了口气,“军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范家的态度却是至关重要的,假如朕听了信了他的军情,那就是相信他是驸马身边的人了,又怎么去套问范家的底细?”
“陛下,你的想法确实很不错,但要是一直不听信使所说的军情似乎也不大妥当。”皇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盈盈走到李乾刚的面前说:“臣妾愚鲁,军国大事上不能替陛下分忧,这种小事倒还是可以代劳的。”
李乾刚点了点头,并没有问皇后娘娘打算如何代劳,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既然皇后如此热情倒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那就索xìng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吧……“梓童,咱们的女儿哪里去了?朕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女孩子长大了,并且有了心上人,行为自然会古怪一些。再加上陛下你rì夜cāo劳国事,乐祥这么懂事,又怎么会来打扰呢……陛下要是想见她的话,明rì臣妾就带着她一起来拜见陛下。”
“不必,不必了。”李乾刚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别说女儿了,就连太子李载淳目前的情况都无心理会,方才不过是顺口一问而已。
……
……
第二天晚上,皇后带着贴身的太监来到天牢,在牢门口停了一下,将思路重新整理一遍之后走了进去。
茹忆正在睡觉,朦朦胧胧中听见好似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却很奇怪是不男不女的那种。心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牢中的rì子太过无聊,有个新鲜点的梦也可以打发一下漫长的时间,因此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努力的想把这个梦做下去,哪怕是充当明天回忆的素材也好。
那声音不依不饶的继续响着,茹忆努力的闭紧眼睛,觉得这个梦新奇是新奇,不过显得太过单调了一些。坚持,再坚持一下或许就会有转机。
太监叫了数声也不见茹忆睁眼,转身对皇后说:“这家伙太倨傲无礼了,不如拿盆水把他浇醒……”
皇后明显对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不以为然,皱了皱眉让太监退到自己身后。“哀家亲自叫他。”
半睡半醒的茹忆听到呼唤自己的身体变了,变成了一个听上去温润舒适的女声。他懒洋洋的翻了一下身子,由向里侧卧变成了仰天平躺,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茹公子,茹公子。”
那声音越来越真实越来越不像是梦境,茹忆很不耐烦的睁开眼,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立在囚房外面,虽然已经上了些年纪谈不上花容月貌,但看起来却有种分外和蔼可亲的感觉。茹忆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问:“您找我?”
见他不但不跪拜,甚至站都没站起来,皇后身后的太监连忙出声呵斥道:“大胆囚徒,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皇后伸出手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太监讪讪的退到一旁。母仪天下的娘娘并没有对茹忆的无礼举动表现出任何反感的情绪,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问:“听说你叫茹忆,是驸马身边的人?”
“是。”茹忆懒洋洋的回答着,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每天都要回答一遍这个无聊的问题吗?
“听说你是回京汇报紧急军情的?”皇后的声音圆润动听,给人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问起军情大事,茹忆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着栅栏,很没有礼貌的盯着面前的妇人说:“是的,您能帮我上达天听?”
皇后微微一笑,“茹公子,你不妨先说说看。”
见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茹忆沮丧的摇了摇头,又颓然的坐了回去。“谁知道你是谁,军情大事,我怎么能随便跟人说?”
“茹公子,你说得对。”皇后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嘉许的点了点头,“军情大事是要谨慎,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吗?”
“天牢。”茹忆没好气的回答道:“十几天前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知道。”
“那你觉得天牢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茹忆,不疾不徐的说。
“以前我以为不是,直到自己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进天牢不是我想象的那么难。”茹忆摇着头发泄似的说着,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跳起身扑到栅栏前,将栅栏摇得哗哗作响。“您的意思是您很有地位,像天牢这样的地方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皇后未置可否,用惯常的淡淡声调说:“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的,你也可以选择是不是将军情大事告诉我。茹公子,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在这里等你决定。”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宗罪
茹忆最终还是说了,不得不说。就算再紧急的军情也有个时限,超过这个时限后便会一钱不值。那样的话,自己的牢狱生涯与范少将军殷切的嘱托,便都付与流水付与chūn风,等闲白了少年头……
皇后一直默默的听着,直到茹忆将所有的东西讲完之后,娥眉轻蹙问道:“就这些吗?”
“就这些,我已经都说了。”茹忆用力摇晃着生铁制成的栅栏,仿佛只有借助这种方式才能更好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情。“这位……大人,您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些消息告诉皇帝陛下呀,在下拜托您,驸马拜托您,数十万大唐将士也拜托您了。”
“恩,知道了。”与茹忆那声嘶力竭的声音相比,皇后娘娘则表现得相当风轻云淡,就仿佛自己刚刚听到的不是关系到整个大唐帝国安危的情报而是一个几乎有些无聊的故事,说完后再没有多话,立刻便转身离开了。
“拜托……”茹忆从栅栏中伸出绝望而无助的右手,仿佛想要在空气中据去住一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现在他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方才那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他也只能这么做。
“娘娘。”天牢门口,太监恭谨的问道:“方才那个囚犯对娘娘如此无礼,是不是应该教训他一下?”
皇后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悠远苍茫的夜空,在心中回想着茹忆方才所说的情报。良久方才开口说:“不必了,他又不知道哀家是谁……还有,嘱咐狱卒待他好一些,毕竟是驸马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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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忆带来的消息还真的不是关于加纳多的,而是牵系到大唐军队内部的某些高层官员。皇后并不敢有丝毫耽搁便去了御书房,而李乾刚正很职业的在那里看着地图,在上面勾勾画画。
“陛下,臣妾已经从那个茹忆口中得到了消息,特来向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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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听也知道,范轻骨派来的人自然是要说何林的坏话的。不过实际上何林除了对朝廷旨意阳奉yīn违之外一共只做了两件坏事,第一件是将敌酋蒙得里哥放过了防线但苦于无据可查;第二件就是囚禁了驸马……范轻眉。不过这第二件事范轻骨自然是不敢说的,否则他们范家一样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不过,范家二少还有别的法子。
“何林作战是有些消极,但就这一条很难给他定罪,毕竟将在外君命是可以有所不受的。”李乾刚沉吟了一下又说:“驸马抨击何林的几条罪状,说到底也是一面之词,无法令人信服。”
“陛下,恕臣妾多嘴,想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双方对质,不过他们两个都统领重兵,现在又是敌军压城的关键时刻……”李乾刚叹了口气说:“所以理论上没有什么办法证明他们谁对谁错,只能置之不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陛下圣明。”皇后口中说着,心里却颇是有些不屑。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女人,她总是要下意识向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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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骨绞尽脑汁挖出的何林罪状,最终被大唐皇帝束之高阁,可怜了那位少将军浪费的无数脑细胞。在秋后算账之前,我们不妨看一下何林那令人发指罄竹难书的罪行。
一.勾结贼寇,失守防线。证据:无。
二.消极怠工,养寇自重。证据:不需要,尽人皆知。
三.生活奢侈,贪污受贿。证据:更加不需要,大唐这个品级的官员基本上都符合这两条标准。
四.挑拨离间,诬陷忠良。这一条指的是他上书皇帝诬赖范克希勾结贼寇纵敌深入,但因为第一条没有证据,所以这一条同样也没有证据。
五.横行跋扈,排除异己。证据倒是很充分,想来何林自己也不会抵赖。但为将者谁没有几分霸气?又有谁不是将自己信任的人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上?所以这一条事实上也有待商榷。
六.纵酒贪杯,饮酒误事。纵酒的证据倒是确凿,但误的那些事无非是没有出早cāo,内务检查不合格之类的,用来扳倒一个元帅似乎显得不是那么充分。
七.狼子野心,觊觎朝纲。证据:无。
以上就是何林的七宗罪,罪罪掷地有声,多年后,范少将军的努力并没有完全白费,起码使得史学家少费了一些功夫。又是很多年以后,一个叫**哈赤的汉子将内容稍作改动,但保留了《七宗罪》这个磅礴大气的标题,以此作为理论基础建立了一个崭新的朝代。
就在何林的七宗罪被李乾刚封存在档案室里的时候,太子李载淳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大唐边境,马上就可以进入赞加联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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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加联邦是一个以商人为主体的联邦,讲究和气生财的商人们自然十分的热情好客,何况这位尊贵的客人是自己最大贸易伙伴大唐的皇位继承人。李载淳骑在小白马上,远远的便看见边境线上旌旗蔽rì、鼓乐齐鸣,好奇的转过头问程李说:“程叔叔,赞加联邦也在打仗吗?”
“应该不是。”程李将手搭成凉棚,远远的眺望着说,“他们好像是在迎接太子,只不过声势过于浩大了一些。”
“哦。”李载淳很高兴的点了点头,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咱们就快些走,看看他们是怎么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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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加人民为了迎接大唐太子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当太子跨过国境线的那一瞬间,几百盘通红的鞭炮同时响起,震耳yù聋的声音却也没有盖过街边民众的高声迎接。长长的红地毯一眼望不到头,漂亮的赞加姑娘一股脑的冲上前来,往大唐使团中每位成员的怀里都塞上了几束花朵……程李看着这些热情得有些过了分的赞加群众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萧季说:“保护好太子的安全,千万别让你浑水摸鱼。”
“我理会得。”萧季的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双目jǐng惕的四下打量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或是可能存在的危险,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子李载淳,从这一刻起便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友好热情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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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红地毯尽头,站立着赞加联邦长老会的核心成员。他们一个个笑容可掬,很有分寸的鼓着掌,迎接来自大唐的尊贵客人。李载淳乖乖的下马走上前去向这些老人家行礼,那些老人微笑着还礼并且拿出jīng美的礼品放到太子手中,接着盛情邀请这位和平的使者前去赴宴。
赞加联邦临海,海鲜自然是宴席上的主题。尽管李载淳的年纪还远远没必要食用那些生猛的进补品,但还是被美味所吸引吃了个不亦乐乎。程李忧心忡忡的看着左手持着蟹鳌右手正费力的将一块滑溜溜的海参夹进嘴里的太子,悄声对萧季说:“殿下该不会乐不思蜀吧?”
萧季同样愁眉紧锁,轻声回答:“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说得准,走一步看一步吧。”
终于,李载淳拍着圆鼓鼓的小肚皮,意犹未尽的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却是再也吃不下了。赞加的一位长老站起身说:“请太子殿下稍作休息,明rì我们启程去海神殿。”太子则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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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赞加的边境到海神殿还很远,一路上李载淳又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赞加的长老们年纪都已经一大把了,骑不得马只能坐在车中,大大的延缓了行进的速度。不过这段时间除了吃以外大唐太子也没有闲着,经常去长老们的车中虚心请教赞加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顺便也收一些小礼品同时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
所以,一路上李载淳学到了许多东西,当赞加的首府遥遥在望时,他对这个联邦甚至比对大唐还要了解。
“今晚大祭司设宴款待,请太子殿下务必出席。”
“哦。”李载淳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心想既然这么庄重的邀请,那宴席必定会相当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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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果然没有猜错,今晚的菜品是进入赞加联邦以来最丰富的一餐。数尺长的龙虾红彤彤的趴在餐桌正中,半米高的象拔蚌环立在它的周围。一群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侍托着盘子走来走去让程李和萧季不敢多看生怕失态,大唐的使节团中,年轻的李载淳反而是表现得最为从容的一个,他惊讶的看着程李和萧季,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怎么不吃呀?”
萧季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当然不是针对餐桌上的美味而是对于那些酥胸半露裙角飞扬的女子。大唐的民风一向保守,就算在勾栏烟花之地也很难见到如此的穿着打扮。“太子,您吃吧,我们……不饿。”
“哦。”李载淳随口应了一声,又继续对面前那条奇怪的大鱼展开了攻势,嘴边沾满了油渍,顺便就抹在了袖子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国宴
赞加联邦的国宴用的是长长的桌子,大祭司作为主人坐在桌子一段而少年李载淳在另一端,二人之间的距离足有十几米。大祭司揉揉老迈昏花的双眼,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孩子很慈祥的笑了笑,吩咐女侍去给他倒点水,别噎到了。
坐在太子旁边的一个元老会成员见小孩子吃相可爱,出于长者的关怀顺口问了一句,“太子,我们赞加联邦好玩吗?”
“好玩。”李载淳的嘴里满是食物,含糊不清的回答说:“吃的好,又不用上课,这样的rì子是我一直向往的。就是现在还没有去你们说的那些小桥流水杏花烟雨的地方去玩过,稍稍觉得有些遗憾。”
“这些都有机会去的。”老者摸着长长的胡子又问:“那太子殿下您出来这么久了,想大唐吗?”
难道此间乐、不思蜀的典故要在今天重新上演?程李与萧季对望一眼,眼中都是浓浓的担忧之sè。不过对方的长老在和自己的太子殿下说话又不好插口,只能看那个方才几岁的孩子zì yóu发挥了。李载淳费力的站起身来去够远处的一只鲍鱼,衣襟都弄进了面前的餐盘中,口中很随意的回答道:“我不想大唐。”
“完了。”大唐的两位青年臣子虽然口中没有出声,但却是一起在心底暗叹,国家的将来就这样因为美食而美女而乐不思蜀……阿斗是要人扶的,他们愈发感觉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要任重而道远。
赞加元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微笑着问:“为什么呢?”
太子此刻已经将鲍鱼塞到了口中,边嚼边说:“大唐是我的祖国,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与那个伟大尊贵的国度息息相关,又何必刻意去想?换句话说,这位先生,您想自己吗?”
老者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这时长桌另一端除了开场致辞时就再没同太子说过话的大祭司突然开口问道:“孩子,那你对我们赞加联邦怎么看?”
“赞加联邦是我们大唐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与大唐早在多年前就建立了亲善友好互助的睦邻关系,两国之间的传统友谊源远流长……”太子用油汪汪的手拍着脑门,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尤其在这次加纳多贼寇无端进犯我大唐时,英勇智慧的赞加人民无私的向大唐人民伸出援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程叔叔,我背得对不对?”
尽管大家都清楚这番话一定不是这个孩子自己想出来的,但听到他问得如此直接还是很让人忍俊不禁。程李见问到自己,也只能开口回答道:“殿下聪明睿智,不过后面还有呢……”
“嗯。”太子双手托腮苦苦的想了半天,突然高兴的开口说:“对了,愿大唐与赞加联邦之间的友谊万古长青。”
大祭司笑了,他心知程李想借太子之口说出来的绝不会是这句漂亮的废话,直接转向大唐文官说:“程先生,别让小孩子想了,有什么话你自己说吧。”
程李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团团一揖说:“大祭司,各位长老,目前加纳多蒙得里哥部正在我大唐京城下肆虐,贵邦的蝙蝠元帅虽然已经在帮助我们防守了,但是力量仍然稍嫌不足。假如方便的话,我大唐想请贵邦再加派些援军,还望诸位看在赞加联邦与大唐长久友谊的份上认真予以考虑,程某在这里先谢过诸位了。”
“先不忙谢。”大祭司缓缓抬起右手,动作虽慢但却仿佛带着无上的威严。“程先生,今rì本是宴请太子与诸位一行,席间不应该谈国事。但既然话说到了这里,老夫请问一句,就在敌军压城的时候,你们大唐自己的军队都在干什么?”
大唐自己的军队在猜忌、在内讧、在离心离德,这些话自然没法对友邦人士说。程李一时无言以对,本来热闹的宴席陷入沉寂。唯有太子李载淳见没有人再问自己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显得很高兴,专心致志的又开始大快朵颐,这次吸引他的是一个黑乎乎圆滚滚还长满了毛的东西……
“啊……”太子一声惨叫,稚嫩的童音在死气沉沉的宴席中仿佛一颗炸弹般响起,萧季连忙起身前去救驾,赞加的长老们也乱成一团,毕竟大唐太子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刺可不是件小事,卫兵们也鱼贯而入,一时间许多杯盘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中间夹杂着女侍的尖叫声,显得好不热闹。
“长老,没事,是海胆。”离太子最近的女侍第一个弄清了情况,边帮小男孩揉着手边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许多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接着各归原位,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方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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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注定是躲不过去的,吃饭时可以不提,吃完饭也可以先不提,但第二天双方在赞加联邦的国会中正式见面的时候,那就不得不提了。
在赞加联邦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发表完冗长华丽的致辞之后,程李代表大唐官方发言表示感谢,宾主双方各自入座。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唐大概是没什么闲心好整以暇的派出个使节团出访的,此次来访必有所求。
第一求,是求赞加增兵,这点昨天也已经开始探讨了,但很可惜只是开了一个头,接着……基本上可以用不欢而散四个字来形容,要不是太子凑巧被海胆扎了手,局势很难收场。
第二求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将太子李载淳放到赞加联邦这个相对安全的后方,以便在局势最坏的情况下,为大唐皇室保留一点种子,期待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对于这点,赞加人并不抵触相反很欢迎,养一个孩子又用不了多少钱,而如果大唐经过这次劫难依然健在的话,大唐皇室和他们未来的皇室继承人必然会对这个可爱的邻居感激涕零……要是稍微降低点关税的话,赞加联邦的商业无疑将会更为繁荣。
现在,第一求已被基本否决,第二求似乎不会遭到什么反对,所以程李想说的就是第三求。
大唐文官清了清嗓子,首先再次感谢了友邦的殷切款待,接着说出了太子一行此次造访的第三个目的。“大祭司,各位尊贵的长老,在下谨代表大唐向贵国寻求援助,假如实在不方便再派兵的话,请无论如何提供给我们一定的物资支援……这些支援可以算是我们大唐朝贵邦暂借,战争结束之后必当连本带利一并归还。”
谈到信贷,正是赞加人的主业,当下便有几个家境颇有些殷实而且正从事这方面工作的长老们开始私下里交头接耳。大祭司将手中的拐杖用力顿了顿方才维护好会堂中的秩序,接着很是不满的说:“有话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说,私自议论像什么话?不是让友邦的客人们看笑话吗?”
程李连忙躬身说:“大祭司言重了,我大唐现在有求于贵邦,如久旱之盼甘霖,又怎么敢笑话呢?”
“笑不笑话和敢不敢似乎是两回事。”大祭司回答了一句之后,指着方才私语最多的几位长老说:“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老夫让你们说。”
几个人又是窃窃私语了几句,方才有个老者站起来恭敬的说:“大祭司,此乃大事,我等认为需要谨慎行事,应该召开长老会投票表决而不是就这么草率的作出决定。”
大祭司点点头,转向程李问道:“大唐客人,那您的意见呢?”
程李躬身回答:“我等是客,一切但凭大祭司做主。”
“好。”大祭司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开会,这几天老夫带着太子殿下与各位尊贵的客人四处游览一番,也让上邦大国的人物见识一下我赞加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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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会很迅速的便召开了,与会代表很快就援助大唐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现在所需要讨论的无非是贷款期限以及利率。在还没有计算机财务制度也极其原始的赞加联邦,这项工作还是需要相当时间去完成的。
大唐太子李载淳现在正愉快的在海上垂钓,虽然是冬天,但赞加联邦纬度很低,阳光依旧很毒,小小的李载淳戴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像模像样的将鱼竿甩入海中……
“大鱼,是大鱼,萧叔叔快来帮我。”兴奋的小太子紧紧握住鱼竿,脸蛋涨得通红,连声催促萧季过来帮忙。
正在舱内与大祭司闲谈的萧季连忙匆匆告罪后奔了出去,心中诧异着第一次拿钓竿的太子殿下怎么就能钓到大鱼。赞加老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看似在养神,就算已经将海神权杖赠予了秦小虎,要想让海里的鱼儿乖乖的咬钩,对于大祭司来说还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