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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官道之1976txt下载     官道之197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章 法律途径

    鬼灵精一听到外边的动静儿,表演**陡升,一时,一声声充满欢喜的“大哥,你终于醒啦”的嚎叫,再度炸响。

    果然,没多会儿,一堆白大褂瞬间将病床围满,各式检测仪器,便开始朝薛老三身上比划。

    半个钟头后,在郑总院一句“安静修养,不超过三个月,必能痊愈”声中,病房内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很难想象一堆鹤发苍头们,会如此聊发少年狂。

    薛向苏醒的消息,火速传遍了京城权力场的最上层。

    接下来,自然是应接不暇,宛若潮水侵袭的各方探视。

    一番折腾下来,足足闹腾了好几天,这还是因为**规格太高,身份不够的根本不得入内,隔断了绝大多数探视者的缘故。

    若非如此,只怕薛老三的病房会喧闹成集市不可。

    热闹了几日,薛老三终于得了清净。

    没多久,苏美人和小家伙,一个不耐烦看他演戏,一个是没的戏演,一道先回了德江,教书的教书,上学的上学。

    又坚持了几日,忍耐不住终日困躺于床的薛老三,终于在一众白发苍苍的大白褂外凸的眼球中,成功站到了地面。

    这一壮举,引发了301所有骨科专家的集体围观。

    若非薛老三这位大爷病人的身份太高,这帮集体**的大白褂,一准儿得将之推上手术台,来个全面解剖。看看到底是什么因素,诱发了这等神奇效果。打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古老医学禁咒。

    总之,薛老三就是站起来了。好在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这家伙到底没有杵拐就走,而是坐上了那特制的轮椅,开始楼上楼下的乱窜满跑。

    这日中午,薛老三用手摇着轮椅,到了三零一总院的碧波池畔,风和日丽,秋光动人。

    他拿了一捧鱼食,用手抓了向池边的几丛锦鲤缓缓投掷。一盒鱼食刚刚投完,他身后终于有了动静儿。

    一身便装的戚如生,悠然出现,抓拿了轮椅的扶手,推了薛老三向左侧的枫林小道行去。

    昨夜新刮了大风,风急树舞,将这刚染得红透的枫叶从树上摇落下来,铺了浅浅一层,林外的阳光一射。灿然一片。

    轮椅碾着枫叶铺就的小道,发出哗啦的响声。

    薛老三先开口了:“老戚,去看过小五吧。”

    这是薛老三这几日憋在心里最深处的一个名字。

    “刚回来,你不必太过哀痛。小五他死得其所,在天有灵也定当欣慰,何况他原本就命不久矣。作为飞行员,能死在驾驶舱里。总比病死于床榻要来得光彩壮烈,更何况这次单位给他评了烈士。记了二等功臣呢个,老家那边我也刚去探视,拿了一笔可观的安家费,县政府那边也打好了招呼,总之,该替小五办的,我都办妥当了,你就安心将养身子吧。”

    戚如生推着薛向缓缓前行,目光坚毅,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嘴上如是说,他心中实在是不满自家这位少主的儿女情长。

    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哪位旷古绝今的伟大人物,登上那九霄绝顶,不是踏着无数殉道者的骸骨堆成的祭台。

    而这位少主本身无论是智谋,还是能力,城府,都是绝佳,不,简直就是妖孽天才。

    可偏偏在这个道理上,参之不透,且执迷甚深。

    是以,这件事上,戚如生简直就懒得跟他沟通。

    很多时候,该他这位门下走狗担负起来的,他一体承担了就是。

    为了少主的千秋大业,他的手脏也就脏了,有些秘密这位少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来,那位在这场事故中丧身的飞行员小武,根本就不是得了晚期血癌。

    一个血癌的飞行员,去哪里找?真就是找着了,病例真那么好掩盖的?

    毕竟,今次所谋极大,稍有半点差池,便是天翻地覆。

    作为总策划的戚如生,将薛家人的事业,作了自己的毕生功业,怎会允许出现这场惊天动地的骇世计划,出现如此大的漏洞?

    显然,那个小武根本不曾犯什么血癌,而是被他从薛安远特卫队中挑拣出来的死士。

    然,戚如生深悉自家少主的脾性,便在此事上作了隐瞒。

    以至于,薛老师到现在还以为小武因是必死之身,才作了这般舍身壮举。

    却说戚如生话音方落,薛老三伸手抓住了车轮,前行的轮椅顿时便止住了去势,定在了原地,“老戚,我希望以后不要从你嘴中听到如此冰冷的言语,不管小武有没有患血癌,因我而死,总归是事实,人生有命,何其珍贵,今次我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愿今后再无有无辜良善之人,因我薛向而丧命。”

    虽然一击干掉了近乎所有横在眼前的敌人,薛老三本身并无多少兴奋。

    究其原因,这种手段,根本就不是薛老三向来所奉行的阳谋,堂堂之阵击之。

    眼下之谋虽成,却是付出了绝大的牺牲,先不说小武因此丧命,他薛老三虽是自伤,也的确遭遇了莫大的痛楚,和肉身毁坏。

    更重要的是,但凡是阴谋,总是见不得的人的,隐患重重,不知道哪一天,哪一环漏出破绽,就成了天大麻烦。

    当然,薛老三并不认为此事还有翻盘的可能。

    因为,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人能推翻他薛老三的重伤濒死。

    毕竟,没有谁会去拿生命设局。

    即便有谁想到了可能是薛向自设的阴谋,可一旦想到那张由蜀中第一人民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单。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便会在此打住。

    可以说,若非薛老三身负绝顶国术神通,今次的这个迷局,便是设计了,也定然破败。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如此设计的能力。

    哪个凡人能自由控制自己的生死?

    “大伯怎样了,他老先生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真不拿我这个侄子当回事儿了?还是老戚你小子嘴巴不严,漏了口风!”

    察觉到气氛转冷,思及老戚劳苦功高,薛老三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遂转变了话题。

    却说,今次的整场坠机,乃是薛老三和戚如生二人密谋,根本就没招呼薛安远。

    一来,多个人多份风险。

    二来,以老爷子的敦厚老成作风,恐怕断然不会容薛老三这般胡来。

    是以,整场阴谋,薛安远根本不曾知晓。

    而戚如生老成持重,如何会漏口风,知晓是少主玩笑,索性避过这个问题,道,“老首长正忙着打擂台呢,怕是没有时间。”

    自己亲侄子都快没了,薛安远会没有时间?

    自然不是!

    薛政局这是惭愧了,羞愧了,觉得无颜面对这个侄子了。

    是的,在薛安远看来,薛向今次的失事,绝对是有人下的黑手,目的,便是为了斩断他薛家人的根基。

    当时,薛向失事,老首长严令各方不得透漏给正在漠北视察的薛安远。

    然,待薛向手术成功,脱离生命危险后,消息传至薛安远处。

    正在观摩演习的薛政局重重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立时将小指的尾骨震得烈了,惊得参谋部立时叫停了前线正冲杀的红蓝双方,以为占战局又出现了何等致命的失误,引发了薛军委的震怒。

    薛老三方才蜀中第一人民医院转入了**,薛安远便乘专机返回了京城。

    彼时,在薛老三的刻意指引下,邱跃进的蓄意谋杀,已然浮出了水面。

    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冲自己侄子下的黑手,发了疯的薛安远自然先将矛头对准了邱跃进。

    老实人发火,非同小可。

    这回,薛政局也一脚将什么温良恭俭让踢飞了天,根本不顾老首长已经定下的决断,将邱跃进交由邱老爷子自觉。

    虽然,薛政局也料定邱老爷子会给出个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可这回,薛向都快丢了性命,他可顾不得看谁玩挥泪斩马谡的戏码。

    便是要斩,也得是他亲自下手,要不然难消心头之恨也就罢了,就怕以后根本无言面对自家的侄子。

    本来,薛家今日多赖着妖孽般的侄子之功,如今,自家这个伯父博得偌大名声,若是连自家侄子都快被人干掉了,还不敢放个屁,还算什么军人,还算什么伯父!

    薛军委发了蛮,可真就不管不顾了,老人家避而不见,他便深入天地求之遍,最后老人家实在被他闹得没法子了,只好出来见面。

    这回,老人家的虎威也镇不住了,薛军委浑似一根筋,反反复复就是要求严惩邱跃进,要不然,他这个伯父就没法儿当了。

    老首长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实人发了蛮,尽是这般油盐不进,气得恨不能狠狠踢他俩脚,可还是耗不过这头犟驴。

    最后,还是邱老爷子深明大义,将邱跃进推了出来,要求按照法律手段解决,不扩散,不声张,设立秘密法庭。

    薛安远这才作罢。

    然,至今,还未审出个结果,心中惭愧,薛安远自不好来见薛老三这个侄子。

    而薛安远的心思,薛老三虽然猜了个**不离十,而这番情由,他却完全不清楚。

    待听了戚如生的分析,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走法律途径,好啊,依法治国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枪决

    薛老三是算死了邱衙内,他真巴不得走法律途径。

    因为一旦走法律途径,不管是多小多私密的法庭,都得坚持赎罪并发,量罪入刑的根本规矩。

    邱家人可能被薛安远逼得生气了,也决意站出来打擂台,才说走法律途径。

    因为若真走法律途径,所谓偷拍苏美人,入不得罪,所谓阴谋杀害薛向,因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只需邱跃进紧咬牙关,便也能抗过去。

    薛家人如此逼人太甚,恐怕连邱跃进的毫毛也伤不着。

    可事实是这样么,自然不是。

    薛老三给邱衙内准备的送行大餐,若是这般简单那就好了。

    果然,没多久,港媒的一家小报,就给邱跃进曾经引进的那家星火能源公司来了个大起底。

    起底证明那家星火能源公司,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其董事长陈爱华哪里是爱国华侨陈嘉庚先生的家传子弟,分明就是不成器的远房族侄,打着陈嘉庚的名义,弄了这么个星火能源,对外皆传是陈氏集团的下属子公司。

    不成想,港媒那边方一起底,那位陈董事长便望风而遁了。

    原来这位陈董事长来云锦投资,本就是邱跃进一手炮制的。

    彼时,邱跃进空降云锦,自然想过如何弄出政绩,来盖过薛老三。

    他便想到了曾经主政邵山时,遭遇的陈爱华这位骗子侨商。

    原来,先前他在邵山署理理由经济时,就险些遭了这位陈某人的骗。若非恰好巧遇这位陈某人所居住房间被盗,民警入内核查。这位陈某人的身份还真没法戳破。

    又因着这位陈某人外国人的身份,且诈骗还未实施。地方经济并未遭遇实质性的侵害,陈某人只被遣送离了邵山,便算了事。

    可以说,很大意义上,这次偶然的经历,给了邱跃进在云锦实施诈骗计划的灵感。

    因为他自问,若不是那个意外,他决计无法识破陈爱华骗子的身份。

    而且以这个时代,内地官员极少跟外商打交道和根本上缺乏契约精神的现状。落入陈爱华这等高智商骗子彀中,根本就是一定的。

    若是将陈爱华搬到德江来对付薛老三,那定然能让薛老三摔上个天大的跟头。

    毕竟,他邱某人都识破不了的高妙骗局,薛老三凭什么能避开?

    而且,此次陈爱华下德江行骗,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有邱跃进这个政府内部人士暗中接应,一内一外。自然能遮掩得天衣无缝。

    计划很完美,但必定涉及到了很高层面,初步的道具,也就是那最初一笔划拨到云锦管委会监管账户的头一批投资资金数百万元。则必须拿出来。

    要不然,空口吹号,吹得再是响亮也是无用。毕竟数千万的投资,哪能第一笔资金都不划拨到位。就让举省为之忙碌。

    时下的几百万,自然不是北上广的一套房就轻松解决了的。而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这个国家几乎就没有私人能拿得出来。

    说是几乎,自然就有例外,这唯一的例外便是京城的那一帮倒腾外汇的货币掮客。

    而那吴公子的表弟陈坤,正是这货币掮客中的佼佼者,且其与薛老三仇深似海,虽不敢报复,但在背后做做推手,暗观薛老三倒霉,他还是万分愿意的。

    邱衙内了解薛向的过往后,为寻求资金,很容易就把目标盯上了陈坤,两者一番勾连,陈坤二话没说,便将资金筹备齐全了。

    因为这笔钱,按邱跃进的说法儿,就是在那挂挂,亮个相,打打底,稍后就归还。

    筹集到了资金,后面的戏码就好演了。

    当然,后续的规划,就是那职业骗子陈爱华的专业了。

    在他二人的计较中,先用投资把云锦的地征收了再说,先把摊子往大了铺,牢牢将德江政府绑上火电厂这驾马车,最终让整个德江政府无法承受整个火电厂烂尾的后果。

    如此一来,整个德江政府算是彻底被拿捏住了。

    届时,陈爱华就可以出面,要求各种政策,以及银行贷款。

    到得最后,他甚至可以拿火电厂去做资本抵押,骗得巨款。

    如此一招空手套白狼,便算成功了。

    届时,骗无可骗,他陈某人可以从容跑路。

    而这番腾挪,跨度数年,届时,他邱衙内早就不知道在哪儿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了。

    别说时下,就是后世,也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第十四个年头,才喊出了领导追责制。

    是以,他邱跃进虽然弄出了这烂摊子,但他邱某人已然不在德江了,便是打板子也是打在后任德江领导人屁股上。

    他不仅早早因为引进火电厂项目,而早早地仕途飞跃,在这笔惊天骗局之中,陈某人谋得的巨款,也少不得他一份,巨额骗资,再加上博得的高官,可谓名利双收。

    如此一场骗局,可谓完美。

    至少在邱跃进看来如此。

    可他哪里知晓,这等骗局自打开始,落在薛老三眼中便漏出了破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薛向的身份不同?

    邱跃进如何知晓薛老三乃是二世为人,对后世之事,极是了解。

    改开的头十年内,全国各地招商成疯,来往商客,可谓鱼龙混杂,再加上地方政府对政绩的渴望,往往不加细查,稍稍有人做些排场,摸样,便信以为真。

    于此,全国各地上演了不知多少骗子投资,最后弄得地方焦头烂额,简直快要难以为继。

    在后世,薛老三甚至看过一本共和国经济大事年表,上面甚至对改开后各地遭遇的骗子投资,作了个统计,数据骇人听闻。

    是以,邱跃进毫无声息地拉来了南洋华侨的投资,薛老三心中就生出了疑窦。

    当然,这疑窦不是说他薛老三能窥阴阳,一眼查辩出陈爱华就是骗子。

    而是因为,投资本身从商业的角度讲,就充斥着不合理。

    因为兴建的是火电厂,若陈氏真是精明正常的商人,缘何来云锦这个根本不适合兴建火电厂之地兴建电厂?

    难道就是因为与邱跃进这位云锦当家人的感情深?显然不可能!

    真正的商人,谁不是锱铢必较,看实利重过虚名。

    云锦根本就没有兴建火电厂的条件,若是精明的商人,肯定不会选址云锦,不说别的,光是搬去德江兄弟行署广安这个煤炭基地,免了煤炭运输成本,从生产成本上,就能省出笔巨资来。

    真正的商人,没道理不考虑这点的。

    除此外,在火电厂项目初步审议通过时,这火电厂的选址又出现了问题。

    火电厂竟然不选择那荒地开辟场地,非要选择已然根植好药材的农田。

    如此一来,征地成本无端又增加了经济投入。

    什么商人,脑子被驴踢了,会行如此下策?

    有此两点,怎会不引起薛向的警惕。

    而薛老三又不是寻常干部,轻易查不到海外商人的根底。

    给小妮子去了个电话,这位光鲜十足的爱国华侨,青年商界领袖陈爱华董事长陈爱华,便漏出了原型。

    今次,老邱家要走法律途经,薛老三求之不得,正好解开邱某人身上最大的脓包。

    其实,用不着港媒的花边小报,来起底这位陈董事长,早在邱跃进被抓的消息传开,这位陈董事长立时便似了受了惊的兔子,落荒而逃。

    然,他陈董事长早就成了薛老三整倒邱跃进的必备大杀器,早就处在密切掌控。

    这位陈董事长要逃,薛老三也不管他,直到这位快要逃出边境,坐实了畏罪潜逃,薛老三才下令收网。

    陈爱华原本就是个巨骗,哪里来得节操,一被捕获,审讯人员才稍稍使出手段,这位便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

    骇人听闻的,不是这位陈某某两年以来,已然在全国各地作案三十余起,涉案资金过百万。

    最恐怖的,自然还是德江之灾。

    邱跃进身为父母官,明知对方是巨骗,还要与其合作,来侵吞国有资产,破坏属地建设,简直就是灭绝人性,党性,毫无原则。

    当时,这桩答案一上报中央,邱、薛两家正在打着的秘密官司,就此戛然而止。

    连早就修炼得不着丝毫烟火气息的老首长,都吐了那久违的川味粗口,骂罢,还道,“跟邱跃进比,去年毙掉的国华就是圣人!”

    而邱老爷子更是在接到案情后,就直接住进了医院,邱鹏举二话没说,就给中央写了信,要求枪毙反d反社会的败类邱跃进。

    其实,老人家都说出那种话了,邱跃进这条命便算是丢定了!

    说来,也是邱跃进这回是触在组织的神经上了。

    细数他的罪行,里通外国,勾结外商,侵吞国有资产,意图覆灭金牌企业蜀香王,一桩桩一件件,根本就不是个人品质的问题,而是毫无党性,人性,亡社会主y事业之心不死。

    这种人不死,天理不容!

    一九八四年,十月二十三,农历年,霜降,大雪漫天,邱跃进被枪决于螺口刑场。

    枪声响过,大雪之上,血红刺眼!(未完待续。。)

近期更新说明

两件事,一个是在下元旦好事近,这个月确实万分忙乱,都是中国人,都理解哈。

    另外一个,德江情节基本走完,下一步何去何从,容我好好酝酿一二。

    稍晚肯定有更新,是一更,两更,我没办法保证。

    近期可能会频繁如此,但我尽量维持不断更!

    拜谢诸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烂摊子

    昨夜下了雪,蜀中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势极大,雪如鹅毛,在昨夜,不再是简单的比喻。

    今日一早,雪势虽弱,但天气依旧阴沉得厉害,已然早上八点多了,平素,这个钟点,天早就大亮了。

    而这会儿,却浑似夜幕将至的傍晚,天边像是垂了一块巨大的黑布,就好似给整个苍穹搭上了窗帘。

    清晨现夜色,在薛老三眼中,反倒成了难得的景致。

    在他看来,这种晨昏近类,一年到头,也不过撞见三两次。

    是以,一早吃过饭,他便在站在窗前抽烟,赏景。

    白的屋宇,白的湖水,白的树枝,白的大道,一切的一切都是白的,天地一笼统,眼前无井,却也看不见黑窟窿,天寒地冻,白狗黄狗自也不可能在露天待着,想那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自也是想象之句。

    玉裹琼装的世界,薛老三脑子里竟浮现出这首打油诗来。

    呼的一声,办公室大门被撞开了,戴裕彬拎着暖水瓶撞了进来,进门就剁手跺脚,嘴上拼命呼喝,大片白雾直冒。

    “哎哟,首长,知道您身子骨好,可您也照顾咱们这些身子骨不好的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摆那迁客骚人的范儿,赶紧赶紧。”

    说话儿,戴裕彬便急急抢上前来,将薛老三站立处开着的窗子给闭上了。

    薛老三也不拦他,笑笑。转身抓了茶杯,要去泡茶。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薛老三眉头随着铃声皱了起来。

    “你接吧,就说我不在,天天都是那事儿,烦是不烦?”

    薛老三冲电话一指,绕道行开了。

    戴裕彬苦了脸,“您这不是为难我么,回回都是谎话。可我就是说谎大王。肚里的词儿也有限啊!”

    “废什么话,甭跟我这儿装正人君子!”

    薛老三呵斥一声,已然抓好了茶叶,朝暖水瓶行去。

    戴裕彬翻了个白眼。终于抓起了电话。那边还未说话。他脸就笑开了饿,“首长好首长好,我们首长去下面蹲守去了。您不是不知道咱们德江近来实在是忙乱,什么事儿都要我们首长操心,您说……啊,蒋书记,您好您好……”

    正疾风暴雨般地自说自话的戴裕彬,猛地中断,不仅期期艾艾地开始安静问好,眉宇间尽是震惊之色,说着话,还不住冲薛向招手,示意这缸他顶不住了,得换首长这大个儿来顶。

    薛老三叹口气,抱着茶杯,踱了过来,接过了电话,径直道,“蒋伯伯,先恭喜您高升,另外您有什么指示,都请尽管下,只一条广安那边的事儿,您免开尊口!”

    “免开尊口?你小子说得轻巧,广安那个烂摊子由你起,由你终,我不找你找谁,难不成去找那个邱跃进,我知道你薛向这几天见着省委办公厅的电话,就躲着走,这不,我这个省委书记亲自给你电话,你还要怎的?这是组织交给你的政治任务,不接也得接,我这儿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隔着电话,声音里的威严依旧扑面。

    薛老三道。“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蒋伯伯恕我不能奉诏,大不了,您免了我就是!”

    蒋书记道,“你小子别仗着有人捧着,就跟我耍混,信不信我立时一纸调令,把你扔去广安,别以为德江现在离不得你,我告诉你,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令外,我得提醒你一句,当初老首长调你小子来蜀中,是说了句,希望你这只孙猴子能给家乡人民折腾些福利的,如今德江时发展得不错,可广安何其无辜!别忘了,老首长可是广安人呐,当初老人家可是想过把你小子直接丢进广安,不过是抹不开面子,才来的德江,现在,广安弄出个烂摊子,你让老人家怎么想,怎么消停地过这个年?”

    至此,薛老三无言了。

    原来,今日已进了农历腊月,距离春节也就二十来天了,薛老三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到了德江,开始问政。

    自国庆观礼距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期间又发生了枪决邱跃进的惊天大案,蜀中政坛自是倍受余波,不,简直可以说是爆发了一场官场地震。

    其中最让蜀中官场猝不及防地便是,那位赫赫盛名的南天王蔡行天,轰然倒塌。

    原来,邱跃进被抓后,德江市长黄思文最先扛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主动向专案组自首。

    黄思文这一熟悉内情的关键人物一自首,所有的证据链都在霎那之间,衔接上了。

    有了黄思文的自首,蔡行天自然就难辞其咎,虽然,这位几次和邱跃进沟通,都在暗处,且并无明确证据指向他搅进了邱跃进袭杀薛老三的阴谋之中。

    但有这个嫌疑,以及上任大秘黄思文的陷落,也就足够这位南天王在政治上彻底崩塌了。

    甚至邱跃进还未行刑,这位南天王便被罢黜了省委一号的职务,强令提前退休,不但没安排进全国人大,政协,甚至蜀中本地的人大,政协也没进去,挂了个享受副处级退休待遇,被彻底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蔡行天去后,毫无疑义的,蒋天生这位正印省长成功转正,而成了如今电话那头的蒋书记。

    今次,蒋大书记来电,屡次提到的广安烂摊子,不是别的,正是邱跃进引进的那个火电厂项目。

    当初,薛老三硬咬了牙,死不同意将火电厂引进德江,可在蜀中其他兄弟行署掌舵人眼中,这位薛市长纯粹是为斗争而迷了心窍。

    在这天大的馅饼面前,还有什么斗争、脸面是不能搁置的?

    于是,这被薛老三拒之门外的火电厂项目,立时成了蜀中众多行署打破头争先抢夺的香饽饽。

    最终,广安凭借得天独厚的煤炭资源,以及省委的力挺,而成功从众多竞争者中杀出重围,将这天大的馅饼揽入怀抱。

    而火电厂本身就是骗局,投建云锦,则是邱跃进打击薛向、借机揽财的双重武器。

    彼时,云锦不得投建,火电厂骗局却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和条件,投建他处,虽不能起到打击薛向的作用,但原计划诓骗贷款的路子,依旧走得通。

    然,不成想邱跃进败亡太快,陈爱华那边甚至还未腾挪出手,邱跃进就倒了,而随机陈爱华便行跑路,整个骗财计划,根本不曾实行。

    广安行署虽未让骗子骗了前去,可依然种下了大祸。

    彼时,为了抢到火电厂项目,广安这边可是尽出手段,待听了省委首脑打得包票后。

    火电厂项目甚至还未敲定,广安这边已然开始前期的拆迁工作,待得火电厂项目最后确准。

    广安政府甚至动用了行政力量,拆迁了近郊好几个村落,为火电厂项目提供交通条件最优秀的场址。

    如今陈爱华一跑,偌大个火电厂项目彻底打了水漂,政府垫资上千户拆迁村民的拆迁费用,无从讨回,挖了坑的三千亩基建用地,彻底废了。

    最麻烦的是,许诺拆迁户的工作安排,也随着火电厂的黄汤而黄汤了。

    如今,广安地委大院门口,整日里皆有成百的村民打着横幅,围堵地委大院,闹得沸沸扬扬,举省皆惊。

    省政府同样是焦头烂额!

    虽说因着陈爱华露底及早,广安没有受到太过巨大的经济损失,省里挤挤,要帮助广安渡过难关,算不得太困难。

    可此例不好开,整个蜀中困难的地方多着呢,广安自己经营不善,头脑发热,弄出这等恶果,如今凭什么要省里来顶梁。

    当初,广安为争夺火电厂项目时,省里已经偏了心,这回,若是再为广安擦这满屁股的屎,其他的行署还不要闹翻天。

    毕竟,这年月谁的地头不是困难一堆,广安有拆迁村民堵门,哪个行署不是困难国营单位天天来地委找茬儿。

    总不能广安才是省委的亲儿子,大伙儿都是后娘生的吧。

    有了这层顾虑,省委真是烦透了。

    蒋天生新挑了蜀中的大梁,广安的烂摊子,就成了他走马书记任上第一道难关,必须跨越过去,要不然以后在蜀中一号的位子,可就坐得难受得紧。

    须知,此地蔡行天经营近十年,门生故旧遍布蜀中,今次,老蔡虽然倒台,但遗留下的那套班子能否被他蒋某人收伏,还得看他蒋某人的本事。

    若是这头一炮,就打哑了,那问题就麻烦了。

    老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广安这一团乱麻不好解,蒋大书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薛老三。

    可薛老三何等样人,如何肯让麻烦上身,是以,这几日省委办公厅不管是谁来电话找他,他皆让戴裕彬推挡

    总而言之,广安那个烂摊子,他是决计不会接手的。

    天大的一个坑,他薛老三又不是天生填坑的命。

    如是推挡了几天,不成想今日蒋大书记竟然亲自将电话打了过来,一番软硬兼施,最后还搬出了老首长,薛老三彻底坐蜡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春劫

    “蒋伯伯,您这真是赶鸭子上架啊,硬绑啊!”

    “不硬绑,能请得动你?我也不再电话里跟你蘑菇,三天之内,你给省委办公厅呈文,我只要解决办法。丑话我先说前头,办好了,我这儿无功可请。办不好,我就真调你去广安,专司负责那个乱摊子!”

    “得得,您厉害您厉害,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您这是官大好几级,都把我给压趴了,我不接招,不怕事别想消停,好吧,三天之内,我给您呈文!”

    “这就对了吗,外面传得不错,你小子就是属鸭的,非得撵着才肯跑!好吧,我是皇帝不差饿兵,先给你小子哥甜枣吃了再说,哈哈……”

    笑声未落,蒋书记那边便挂了电话,薛老三暗自挠头,思忖着怎么解决广安的烂摊子。

    思来想去,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唯一可取的,似乎还是垒的什么锅,还做什么馍馍,既然基础规划,就是为火电厂弄的,那自然还是建造火电厂最为合适。

    况且,广安的确是煤炭资源丰富,极适合火电厂项目。

    念头到此,薛老三便抓过电话,给小妮子拨了起来。

    方解决完火电厂的麻烦,咚咚两声,办公室大门被急速敲响了,戴裕彬方拎开门,市府办秘书长刘洪就窜了进来,远远便道,“首长,省委组织部向部长来了,恭喜恭喜啊!”

    ………………

    一九八五年一月三日,德江市委班子又迎来了一次调整。这次调整结束,意味着德江班子正是纳入了薛老三的掌控。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谢明高转任了市委副书记,正印德江市长。

    市委常委,副市长薛向接替谢明高,担任了常务副市长。

    而副市长陆振宇则接替了薛向,担任了常委副市长。

    如此一个联动效应,不仅意味着市政府全面处在薛向的影响之下,市委常委会也完全被薛向纳入了掌中。

    至于那位曹书记,自那日薛向亮出了国庆观礼请柬后。便再未回过德江。在省委踏踏实实地做他的秘书长。

    今次,省委组织部来宣读调令,曹力这个德江书记也不曾过来,很明显。德江这边。那位曹书记是已经完全放手了。

    而省委似乎也乐得见得德江正式脱离派系争斗。进入大发展模式,是以,也并未免去曹力头上的那顶代理德江市委书记的帽子。

    挂上常务副市长的帽子后。薛老三便名正言顺地担负起了领导全市经济的重任。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薛市长走马上任后,肯定要将全部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云锦影城的建设上来。

    然,薛市长的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位薛市长干脆就从来不过问云锦影城,影城的方方面面皆交由那个筹备领导小组去解决。

    而他自己则顶上了财务审计,全市范围内的财务审计!

    的确,在薛老三看来,云锦影城筹建,已然走上了正轨,按部就班进行就是了,没必要他整日盯着。

    他薛老三也用不着靠整日盯着,来博取所谓的功勋。

    当务之急,还是全市大发展的问题,因为这是他薛老三真正第一次从全市全局的高度考虑问题。

    而欲治一地之政,必理一定之财,欲理一地之财,必盘清自家之家底。

    欲盘清自家家底,自然得搞财务审计。

    一九八四年一月五日,按照以往,这会儿,各机关各部门已然开始了年终总结报告和发放年货,准备团拜。

    然,五日早间,通过市政府办公室下发的《关于做好全市范围内财务审计工作,理清历史债务的通知》,彻底打乱了德江政坛的平静。

    第一时间,德江市政府由审计局牵头,财政局,税务局,法制办,纪委,政法委抽调精兵强将,组建成八个审计小组,分别由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分任各小组组长,开赴全市三区四县,外加云锦管委会,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大审计工作。

    今次审计的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反腐,因为八十年代,绝大多数干部都是从五六十年代走过来的,思想觉悟未必多高,基本操守还是维持得极好。

    即便有贪腐行为,也绝未出现大面积溃烂,薛老三摆出这偌大阵势,自不可能是高射炮打蚊子。

    他要做的,还是对各区县真实财务状况,来一次大范围的摸底排查。

    因为,他压根儿不就不信各区县每年上报的财政情况。

    而他下一步的大动作,牵扯太广,若不掌握全盘情况,则一旦施行,极有可能彻底崩盘。

    审计工作,直持续到了腊月二十二,小年夜的前一天,方才结束。

    最终的审计情况汇总,结果倒是大大超出了薛老三的料想。

    云锦的情况就不说了,那是金银窝子,黑水有翠屏——玉女风景区这个聚宝盆,基本财政也甚是风光。

    其余三区有老工业底子,原本国营企业日趋困难,各个区政府的日子都极不好过。

    然,现如今云锦影城基建工作展开,薛老三便将红星机械厂,市服装厂的减员增效的办法,再度推广,着实为各家单位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是以,今年三区的财政也略有盈余。

    唯一有问题的还是宜阳,海丰,巴县这三县,当然,即便是有问题,也较薛向预料中的好了不少。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以云锦为核心的德江新经济引擎的告诉驱动之下,对周遭各区县的经济辐射势必几何式倍增。

    有此预期打理,薛老三自信大动作的上马,定保无虞了。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又是一年春来到,新春佳节,万象更新。

    时值大年三十,薛老三在德江的那座宅院内,早早就收拾得一尘不染。

    门前也是焕然一新,新贴的对联,新挂的红灯笼,在这银白的世界,显得是那样的耀眼。

    忽的一下,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俏嫩的女娃,抱着一挂鞭炮,冲出门来,跨过门槛时,还冲里间用力招手,嚷嚷道,“二姐,三哥,快些嘛,放鞭了,放鞭了……”

    嚷着,便将鞭炮拆开,撩起一头就扔上了门口老梧桐那光秃秃的枝桠上。

    俏嫩女娃方要把长长地拖在地上的鞭炮捋顺,猛地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疯狂炸响,唬得她狸猫一般朝门边蹿去,待镇定下神魂,看见个身材高挑稚气未脱的男孩手里拿着根点着的香烟,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假模假样抽得得意。

    “呜哇”一声,女娃便张牙舞爪朝那人追了过去,边追还边从腰里摸出把玩具手枪,对着前面奔行的男孩发射起来。

    那小女娃准头极好,一通发射,倒是十冲**。

    虽未朝着头脸瞄准,但少数的橡皮子弹还是打中了头脸,劲力适中的子弹射在人脸上,大冷天的,还是难受得紧。

    没多会儿,那男孩便被迫到了墙角,举手告饶了。

    两人正疯得热闹,厨间传来了一道喊声,“小晚,小意,小适,别闹腾了,赶紧来端菜,准备开饭咯!”

    不须说,这声音的主人除了薛老三,自然再无旁人。

    和去年一样,今年的春节,薛向一家照例在德江渡过。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薛安远这个军方大佬,实在是太忙了,而此前,薛老三曾在京城的**,躺了近两个月。

    京城的古旧,该见的也都见了,今次回不回京城过春节,已不那么重要。

    而德江这边,则是不同,正是人心初定,发展肇始的关键期,薛老三不愿再出什么幺蛾子,自然牢牢钉守在彼处。

    是以,一家大小便在德江聚齐了。

    正月十六,小晚,小意联袂返回了京城,苏美人,小家伙亦是该教书的教书,该忙碌的忙碌,进入了预设的生活节奏。

    薛老三这头更是从正月开始,早早就忙活开了。

    大年初一,在德江一号礼堂举办了新春茶话会后,市委主要领导又联袂到曾经担任过省委,德江地委主要领导家中,挨个儿拜年。

    走完这些流程,身为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薛向还得深入基层,向在这新春佳节还坚守在岗位上的工人,武警,消防官兵送去嘱咐和问候,表示党和人民没有忘记大家。

    除此外,一些老军属,烈属,孤寡老人家,薛老三也得在市政府的安排下,走完这个流程。

    对如今走上越来越重要领导岗位的薛老三而言,春节已经不是春节,而是春劫了。

    每日他自己收看德江晚间新闻,都觉得自己要是有分身就好了,要不然,哪里能应付得过来这层层叠叠的场面。

    好在,他薛老三早早就在门口竖了牌子,将那早憋足了劲儿要和他薛市长好生亲近亲近的德江范围内的大大小小官员,尽数阻挡于门外。

    饶是如此,一场春劫,仍旧忙得薛老三头晕眼花。

    春节刚过,两会又进入了筹备阶段!(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免税

    新的两会召开,毫无疑义的,薛老三获得了几乎全票的当选。

    当然,新政府班子的调整通过,早在会议筹备前,就做好了全面沟通,此是确定无疑的,不值得大书特书。

    唯一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德江市人大全体审议,并通过了一份具有地方立法规范性质的文件《关于在德江全市范围内全面免除农业税的决议》。

    这便是薛老三的大动作。

    是的,每到一地,最让薛老三牵挂的永远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辈子,劳累一辈子,却几无所得的农民兄弟。

    而也正是这些农民兄弟托起了整个共和国最坚实的脊梁。

    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在薛老三的解读里,首先就是要关注最广泛,也是长期以来最被忽略的农民兄弟。

    免除农业税,未必会使这些农民兄弟,快速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却能为他们卸掉肩头最沉重的枷锁。

    漫说是八十年代的今天,便是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宣布免除农业税时,底下依旧一片颂德之声。

    当然,在当下免除农业税,对农民兄弟的意义,是怎么夸饰也不为过的。

    经过严密的审计,和大规模的走访,根据得来的材料,薛老三算过一笔账,每年农民兄弟上缴的税费如果是一的话,那往往各项摊派,巧立名目地另类收费,能在这一成上翻好几个筋斗。

    薛老三这一刀切下去。基本就中断了各项摊派,因为这种种摊派的名目无不从农业税上生出的由头。

    如今,农业税的根基都砍断了,哪里还能生出由头。

    可以说,薛老三这一举措,等于是将德江农民肩头最沉重的大山卸了下来。

    当然,这一决议刚端上会议桌时,亦是阻力重重。

    因为身为政府本身,想要自己朝自己身上动刀子,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的。毕竟。这可不是一点两点钱,全市每年的农业税合计有近千万元。

    而以往,德江每年的财政也才不到五千万,转瞬就去了五分之一。且是年年都少了一千万。怎么说。都是天大的事儿。

    喊免税容易,真免税难啊,谁的日子都不宽绰不是!

    的确。在八十年代要推行免除农业税,是有些天方夜谭,因为时下普通县市,企业是搞不好的,所有的财政压力几乎都加在农民身上,通过农业税的形式获取,要断了这根吸血管道,不啻于要政府的性命。

    然,德江的情况终究不比别地。

    因为,德江的未来,薛老三基本已经筹措完全。

    就是全力打造以旅游经济为依托的第三产业,并非依靠那些国有企业来生血造血。

    并且,有蜀香王这头超级现金奶牛在,全市的财政足以支撑到云锦影城开始大量造血。

    谁叫薛老三主意高妙,蜀香王的有奖销售甫一推向市场,立时便开始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销售狂潮。

    在瞬间,蜀香王几乎已经脱离了调味品本身,而成了一众金融衍生品。

    短短两个月,蜀香王的销售网点,便铺遍全国。

    偶尔爆出的两例万元大奖,经过主流媒体一炒,万元户就这般轻松诞生了。

    从这时,蜀香王的销售便陷入了狂热化。

    当然,薛老三绝不担心小小一瓶蜀香王就能搅得世界不宁,后世彩票问世,也不见全国人人倾家以搏。

    况且,即便是他不弄蜀香王,照样有人弄健力宝,这钱自然是赚进云锦兜里来得好。

    蜀香王的具体销售情况,薛老三没问过,他是不敢问,怕数字太多惊人,他只知道,这几日蜀香王厂前的重型卡车,排出了数里的长龙。

    最有意思的是,因着去年蜀香王的一炮而红,今年的春晚赞助无可避免地成了香饽饽。

    而春晚剧组方面,因为瞧见蜀香王的大火特火,自觉是在蜀香王之事上,栽了天大的跟头。

    今次,赞助商蜂拥,春晚剧组也提腔拿派,矜持了起来,以至于今次的广告费节节攀升,愣生生冲破了百万大关。

    而冲破百万大关后的春晚,简直要变成了广告连连看,便连小家伙这春晚铁杆粉丝也看得抱怨不已。

    是以,春晚播出后,可谓举国上下一片申讨,春晚总导演也为此受到了上峰的点名批评!

    至于广告效果如何,正月初一的百姓日报确也登出了和商品有关的新闻,不过不是春晚那一连串低级的眼球营销,而是火遍共和国的蜀香王有奖销售模式。

    当然,站在国家喉舌的角度,百姓日报发表社评,自然是从政治的层面考虑居多,蜀香王的这种销售模式,在列位大人眼中,很明显是奇技淫巧,不正常的。

    是以,百姓日报当然不会为着狂热销售的成绩叫好,而是大加鞭笞。

    然,只要上面没下禁令,对这种模式还未封杀,这笔饱受争议的钱,薛老三先赚了再说。

    有了蜀香王打底,薛老三的胆气自然倍加粗壮,也就有了全面免除农业税的底气。

    而免除农业税于薛老三而言,也非只是笔经济上的账,还是笔政治上的账。

    免除农业税的同时,对乡镇基层政权,他早有了做大手术的决心。

    他在靠山屯干过队长,太知道基层政权,人浮于事,机构臃肿到了何等夸张的程度。

    就拿德江随便一个乡村来说,一个村的领导班子,基本和乡镇要对等了,不仅有管党的书记,还有管政的村委会主任,更有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组织科长,妇女主任,通讯员,三到五个会计。

    除此外,每个大队还设有大队长,村还有下级办公室,什么村办,扫盲办,扫黄办,法制教育办,除此外,每个大队都还设有电工一名,林林总总,真切再现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俗话。

    农民兄弟为何负担重,根本不在农业税,因为顶层设计时,是充分考虑了农民兄弟的负担的,多少上交国家,多少留足自己,维持一家人生计。

    可实际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基层村建,那真是玩出了花样。

    不说别的,这村一级的庞大行政编制,镇政府除了负责有数的几位一点点补贴外,其余人等是不吃任何公粮的。

    然,这些人既然占了官帽,哪怕是比芝麻还小,又怎会甘心只干事,不得利。

    利从何来,还不是瞄准了农民兄弟的那几亩薄田。

    这也是,名目繁多,各式各样摊派的根由。

    薛老三免了农税,自然不会留着这些人,村一级的行政机构,他早在萧山就精简过,可谓驾轻就熟。

    其实,在薛老三看来,整个政府的构架,都必须精简,可这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便是中央搞机构缩编,人事裁剪,那也得慎之又慎。

    他薛老三虽然对德江的掌控能力极强,要在这个时候干这事儿,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老话说,欲速则不达,诚哉斯言!

    如今的德江,因为他薛老三的关系,本就像一辆急速奔行的赛车,且奔行途中,诸如免税,国企人员分流,影城基建等各种小动作不断。

    若非是搞乡村一级的人事精简,是同免除农税乃是相辅相成的配套动作,有一则必须有二,薛老三决不会在此刻行事。

    是以,有了这一系列的大动作,薛老三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和精力,再在这个时候进行大规模的人事缩编。

    自开春以来,整个德江便像一架高速运行的马车,轰轰烈烈,驶向了不可知的道路,至少在当时很多人看来,德江的改革是操之过急的。

    而驾驶这辆马上的薛老三,却早早就看到了这条的路的光明前景,深知迎接自己和德江的必是一条前所未有的康庄大道。

    ……………………

    “烈日炎炎似火烧,田中禾木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沙哑的声音将这四言诗唱罢,一个缺了角儿的搪瓷茶盖儿猛地覆在焦黑油亮的四角桌上,发出嗡一声响,便又听着沙哑声音接道,“话说这鼓上蚤时迁扮作这卖酒的贩子,担了两担酒……”

    蜀中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吃火锅,二是摆龙门阵。

    当然,往往这两大嗜好,是相辅相成的。

    吃罢火锅,喝了老酒,酒酣耳热,上几碗大碗茶,劳累一天的人们聚在一处,说上段英雄演义,快意恩仇,一众人等呼呼喝喝,比这看电视可要来劲儿,热闹得多。

    这不,此处正是德江宝丰区公主巷对面斜四胡同的一家寻常酒馆,正值傍晚,从四处下班的人们,三三两两走进此间,沽上半斤酒,点上一个海碗大小的煤炭小炉,选好锅底,荤素自捡,对着沉沉夕阳,习习晚风,听着这富有韵味的乡野龙门阵,真是原汁原味的享受。

    至少薛老三就觉得,在这儿吃一个土锅子,比他在国庆观礼时吃得那餐国宴有意思得多。

    一段《智取生辰纲》罢了,场中立时有人三五高低呼喝着“给老王加一两烧白”,“一盘花生豆”,“二两猪头皮”……(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挥挥袖

    老王正是先前那评书的中年汉子,大裤衩,白背心,身子精瘦,倚在门边的座位边上还倒着一根磨得流滑的扁担,这种装束在场间很是平常,一眼便可看出是在守在山脚下的挑夫,也就是棒棒。

    如今,德江的旅游业发达,因着山高陡峭,游客随身行李不堪负重,则就有了这个行当的诞生。

    至于呼喊着的加酒,加花生米,加肉,则是听客们的心意。

    费钱不多,礼绝不重,但心意却是十足。

    薛老三来得早,选在北面临窗的位置,后边是块菜园,极是幽静,先前老王的一段《智取生辰纲》他也听得极是入迷,虽然整个儿故事早已在他脑中,可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以及丰富夸张的渲染,外加场间听众的烘托,真是一场极佳的视听享受。

    是以,场间喊出加菜时,他便也喊了句“一个牛肉锅子”。

    不成想,他这一声喊出,场面立时安静了不少,都朝他望了望,待看见他那得体的打扮,众人这才回过头去,隐隐约约听见“也有体面人上这儿”的小话。

    的确,一个牛肉锅子,少说也得一元多,一个挑夫辛劳一天也不过挣下两三元,方才场间的加菜,也不过是几分,一毛的加酒加肉,便是慷慨些的也不过二两猪头肉。

    薛老三这大手笔,自然就有些夺目了。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场间热闹的话题。给吸引了过去,转瞬,便又成了热闹本身。

    而这嘈杂的热闹,似乎比方才的“评书”还要吸引薛老三的注意力,听着听着,薛老三简直快忘掉眼前翻沸的锅炉,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来。

    是的,薛老三有太多的理由高兴了。

    如今已进八月,薛老三主政德江的一系列大动作,终于在他一往无前的推行下。得到了全面的贯彻落实。

    蜀香王的蒸蒸日上。为薛老三抵御了几乎全部的压力。

    每日传来的捷报,让德江决策层,吃够了定心丸。

    领导层面意见统一了,乡村一级政权的精简。就有了最大的推动力量。

    毕竟。德江领导班子绝大多数都是本地地头蛇。有着最广泛的下延力量基础。

    有他们的帮助,绝对要比薛老三单靠行政力量推动,来得迅捷和消减积怨。

    当然。薛老三也绝不是只挥棒子,不递枣子。

    因为他清楚,共和国乡村的事儿,单靠棒子根本就打不开,正如他当初处理云锦一带的械斗一般,说到底,农村只要解决了吃饭的事儿,什么问题也都解决了。

    对这些被精简下的乡村干部,薛老三也让各村班子自抉,每村给予若干名额,准许到影城来务工。

    总之,影城这个偌大的劳务基地,便是薛老三解决各方麻烦的法宝,什么麻烦都可以归而化之,最后,皆归在云锦影城这个巨大的框里。

    可以说,这大半年是德江狂飙突进的半年,虽然,德江在经济总量上还不可能撼动渝城和省城,但老三的位置却是坐稳了。

    但人均收入指标,以及乡镇人均和农村人均,这三大指标,德江几乎是翻着跟头上去的,勇夺第一的宝座不说,还将省城和渝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方才那家小酒馆的一幕,也正是德江时下经济生活的一个缩影。

    一言蔽之,共和国的人民是勤劳的,只要稍微有点机会,这勤劳便回转化为财富。

    而眼下,薛老三无疑替德江人民,提供了天量的就业机会,有这些机会摆在眼前,几乎不用政府敦促,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便不自觉地开始发挥威力。

    却说,薛老三正听得走神,戴裕彬忽然小步行到了他身边,悄声道,“首长,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啦,晚上还有市政府例会,谢市长似乎对引进德国的那家公司极有兴趣……”

    薛老三正沉浸在优美的遐想之中,戴裕彬不知从何处奔来,打断了他的遐思。

    “你小子不敢东厂,真是屈才了,怎么老子躲哪儿,你小子都能找着?”

    薛老三瞪眼道,说罢,拍下三元钱,便自行了出去。

    “首长,跟您这么时间了,要是连您爱在哪儿呆,我都不清楚的话,我还配跟在您身边么?”

    戴裕彬追出来,笑眯眯道。

    “你小子真说着了,我还真不愿你继续在我身边待着了,上回让你考虑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除了云锦,三区四县,你随便挑。”

    说来,戴裕彬跟着薛向也有两年了,这在薛向不短的官场生涯中,他戴某人算是薛老三使用最久的一个秘书。

    对戴裕彬这个人,薛老三是极看好的,年轻人有思想有文化,谦恭守礼,除了热衷功名,对金钱倒是没多大的兴趣,关键是头脑灵活,肯学习。

    再者,这两年,人家戴裕彬鞍前马后的伺候,生生快把他薛老三伺候成了生活低能,这样的情分,又怎让薛老三不替戴裕彬考虑他的前程呢。

    早个把月,薛老三就跟戴裕彬吹了风,只是这家伙似乎没听进去,今次,薛老三又讲,戴裕彬才猛然定住,良久,方道,“首长,您真要走了?”

    戴裕彬忽然又想到近来,市委大院突然传出自家首长要离开德江的消息。

    起初,对这个消息,戴裕彬是嗤之以鼻的,德江的局面才料理清楚,正是自家首长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调走,无稽之谈嘛。

    可这会儿,薛向忽然再度提到了他工作安排的事儿,似乎那传言要成真事儿了。

    因为对秘书的安排,分明就是首长离任的先兆啊。

    薛向笑笑,“既然你小子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是的,我在德江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

    戴裕彬愣住了,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当从薛向口中得到确认,戴裕彬还是难以接受,一时间,嘴巴发苦,喉咙发干,怔怔许久,无以言表。

    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这不短的两年多时间,自己和首长在德江的一幕幕惊心动魄,回首往事,就好似这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是的,戴裕彬有万般不舍!

    因为跟着薛向的这两年,他见识了一辈子都见识不到的惊心动魄,学习到了旁人根本无法学习到的东西。

    更难得的是,两年多下来,他和薛老三朝夕相对,俨然已将眼前的年轻首长,代入成了如师如父的角色,陡闻别离在即,他心中真是怅然到了极点。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非只适用男情女爱!

    是的,戴裕彬很想开口挽留薛向留下来,为了德江也得留下来,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发现更是难以开口。

    的确,眼下的德江就像快速行驶的列车,轰轰隆隆,日新月异,正是收获成果的时节,首长自家栽的果树,自然得维系到它开花结果,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

    可戴裕彬知晓,自家首长绝非是眷念这些许功劳的寻常官僚,自家首长心中有大志向,注定是要经历大场面,见证波澜壮阔的伟大人物,又怎么可能长久困顿德江呢。

    换句话说,也许正因为德江进入了首长的预设轨道,首长才可以放心离去!

    英雄自有奋武之地!

    “首长,我跟你一起走!”

    怔怔半晌,戴裕彬终于说话了。

    薛老三拍拍他肩膀,“那可不行,德江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经年累月出门在外,家里怎么着也得留个把门的,你小子想走,门儿都没有!再说了,中央刚下了规定,干部离任严禁一带一大帮,你总不想我做这老爷官吧。”

    戴裕彬默然。

    的确,薛向没有虚言,中央确实新下了文件,严禁官员上任,捎带秘书、司机的。

    然,戴裕彬更知晓,自家首长若是真要调自己在他身边继续服务,也不过反掌之间,但,既然首长有他的考量,我就听他的命令吧,替首长把好家门便是!

    念头已定,戴裕彬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说道,”对了,首长,这回上面又是要调您去哪儿灭火,肯定不是在蜀中打转,您的履历我研究过,可以说是最神奇的一份履历,从田间地头到京大讲堂,穷乡僻壤到繁华明珠,几迁几任,皆是神来之笔,真不知道组织部门是怎么考虑您的,许是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吧。”

    “少贫!”

    薛老三笑骂道,“去哪儿,还未定了,这回只说是去党校学习,具体下一步到哪里,我这边还没消息,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回德江了!”

    “党校学习?”

    戴裕彬的眼睛亮了,“那个党校!”说着朝天上指了指。

    薛老三点点头,戴裕彬大喜道,“首长,那是真得恭喜了,对了,您要离开的消息,这会儿,还没人知道呢,我去找谢市长汇报汇报,无论如何要搞一个比送周书记更盛大的欢送会!”

    说着,戴裕彬便自奔行而去。

    让戴裕彬失望的是,薛老三终究没参加这个传说级别的欢送会,当天晚上,他在家约了一桌酒,次日一早,便悄悄离开了德江。

    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未完待续。。)

第一章 成长的烦恼

    温暖的阳光透过浅色的纱窗,直直打在薛老三那挺拔的鼻尖上。

    薛老三这才睁开眼来,不续抬手看表,他便知晓时间准过了七点。

    果不其然,抓过床头柜边的手表,略略扫了一眼,正是七点十五分。

    放下手表,他又阖上了眼睛,沉心凝神,侧耳倾听。

    悉悉索索,扑扑漱漱,叽叽喳喳……

    刹那间,大自然的万声万物皆传进耳来。

    薛老三甚至听见了窗外老松上那只秃尾巴喜鹊衔枝的声音。

    每一片风溜过小家伙床头那盆三叶草草尖的动静儿。

    很奇妙的感觉,薛老三自己也说不清。

    倒不是说他的感知能力越发强大了,而是说精粹了。

    原本薛老三能轻而易举感知方圆两百米左右的一草一木。

    而如今,他不过能感知三四十米的动静儿,然,这三十米内的动静儿,却是真到了明察秋毫,风过蝉翼而可知的玄妙境界。

    除了感知能力发生了变化外,更明显的变化是,薛老三再不会随着第一抹晨曦射来,而准时醒来。

    如今,不到七点,这家伙都睡得深沉。

    至于那泥丸宫总在清晨之际,便急速震颤的毛病,也再也没发生过了。

    薛老三很清楚,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根源,可能是他前番假戏真做,为装重伤,致使腹脏遭受巨创,定然是因为经此一遭重创。身体出现了某种玄妙的反应。

    然,具体这种反应会给他身体带来怎样的后果,薛老三却不甚关心。

    归根结底,国术于他,只是养身健体的法门儿,至于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他从不曾追求过,如此心境,倒是合乎了道家养生的清静无为。

    恐怕这也是薛老三这位天赋异禀的天才。最终成就武学大道的根源。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薛老三起的床来,洗刷罢,便在厨间的灶台上,寻着了预留的包子。稀饭。

    三口。两口吃罢。他便径直行到左侧花园爬山虎下的藤椅上躺了,抱着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闲观起来。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然,薛家大宅背抵玉汤山,门对青河溪,徐徐山风,从后峰荡来,整座大宅好似裹在冰绿的水珠里,浸浸然爽透。

    薛老三所在的位置,更是背阳向风,阵阵凉风荡漾着墙上绿油油的爬山花,任谁见了,心底都得生出舒爽了。

    一本《资治通鉴》翻了不过三五页,舒爽的藤椅便将薛老三的神经彻底麻醉。

    的确,薛老三国学功底不错,但这纯古文的《资治通鉴》翻阅起来,还是显得吃力。

    既费脑筋,则必然心生懈怠,兼之,又印证了鲁迅先生的名言“生活太安逸了,工作便容易为安逸的工作所累”。

    薛老三此刻可不就是被这安逸的生活累着了?

    一本大部头歪倒在怀里,这家伙斜靠在藤椅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开启,跳进个窈窕秀丽的影子,身边跟着一只纯白可爱的小猫。

    那秀丽的影子方跳进门来,便左瞄瞄,右瞧瞧,黑漆漆的眼眸极是灵动,待扫见躺在藤椅上的薛向,那秀丽人儿掩嘴轻笑,便冲了过去,到得近前五米有余,忽地,双足拔地而起,猛地跃至薛老三近前,口中娇喝一声“呔!”

    薛老三忽地一骨碌从藤椅上翻下身去,亏得大手及时撑住,否则非摔个嘴啃泥不可。

    “就知道闹,多大了,还没闹够!”

    薛老三拍拍手,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这俏丽的人儿。

    弯弯的眉毛,红苹果般的小脸儿,挺直的鼻梁,嫩巍巍的嘴唇,一头精致的头发,组合在一起,正是薛老三那古灵精怪的三妹妹,薛适同学。

    但见这会儿的薛适同学,不再是早些时候的前卫打扮,而是简简单单的一身绿色校服,简单大方。

    要说薛老三兄妹四人,皆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男的高大英俊,女的高挑秀气。

    早些时候,薛适同学是老也长不高,肉团团,粉嫩嫩,倒似要打破这一基因束缚。

    不成想,到了十四五岁,便猛地开始发力,尤其是去年,薛适同学足足长高了七厘米,如今,和薛老三站在一处,额头已然能顶着薛老三嘴唇了。

    望着眼前的薛适同学,薛老三再度浮起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前番生出此种感慨,是因为小晚,然今番又生此番感悟,心境却是大不一样。

    虽然,两番皆是欣慰,但今次,却更多了些“逝者如斯夫”的惆怅。

    “谁闹呢,老薛同志,是你越长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早些时候,我怎么就吓不住你?”

    薛适同学仰着头问。

    “好好,我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像咱们的薛适同学永远牛气冲天!”

    薛老三连连抱拳讨饶,心中却又生出怅然。

    其实,薛适同学哪里吓得着警兆天成的薛老三,他不过是故意放个破绽,逗她一乐。

    早些时候,之所以不放破绽,那是因为可以在她闪到身前,随时一把就能抓进怀来,如今,又怎能如此。

    这大概是所有有女儿的父亲的烦恼。

    小时,盼着她快快长大,真长大了,却又各自天涯。

    好在薛老三虽是感怀,却始终未忘了正事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别跟我这儿转移话题了,快把成绩单给我,考不上京大附中,你这还剩半个的暑假,就彻底给我免了吧!

    原来,如今已是一九八五年七月下旬,距离薛老三回京城也有十来天了。

    而小家伙则回来的更早,六月底,她便被薛家的内勤,也是她幼时的专护小李接回了京城,参加京城的中考。

    之所以不在德江参加中考,是因为薛老三决定彻底终结薛适同学漂泊游学生涯,让她钉在京城就读高中。

    今次,正是学校发放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的日子。

    一大早,苏美人便领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一道出门去了。

    是以,才有了薛老三醒来,家中空无一人的一幕。

    其实,不消问,薛老三便知道薛适同学肯定是旗开得胜。

    不说这薛适同学天资聪颖,又有苏美人这么个良师相伴,自幼辅导,如此相辅相成,薛适同学的科考一路,想不成功都难。

    单说,这薛适同学进门就有心思和薛向逗乐子,足见心情极好,进而推导出得了好成绩,自是水到渠成。

    果不其然,薛老三话音方落,小家伙便齐刷刷地亮出了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

    薛老三展开一看,满意地笑了。

    “说吧,怎么奖励我,别跟我来小恩小惠哦,我可不稀罕!老薛同志,急着,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薛适同学得意地冲他伸出手来。

    “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就该知道学习是你的任务,考得理想的成绩,是你的义务,能上重点高中,已然是对你努力学习的回报了,薛适同学,你还想要什么,你这个年纪正是思想观,人生观,价值观……”

    一个没打住,薛老三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得得得,我多嘴,您自个儿玩,陪不起您勒!”

    薛适同学京油子腔一打,迈开腿儿,便朝堂屋跑去。

    心中直个埋怨,如今的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好玩喽!没法儿处了嘛,三天两头,就给上政治课,他累不累嘛!

    望着薛适同学远去的身影,薛老三喟叹一声,便又在藤椅上了坐了,募地,想起了个小故事。

    谁,小时候,爸爸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上学了,爸爸说的也不全对嘛;长大了,爸爸简直就是个老古董,什么都不懂。

    成长的烦恼,不只是孩子的,也是大人的。

    薛老三正心绪不佳,小意、小晚联袂而至。

    今日一早,他们姐弟是一块儿出门的,今次,小晚去参加招聘面试,小意乃是护驾。

    原来,小晚也在今年六月份,完成了研究生的全部学业,可以正式参加工作了。

    本来,以薛家的势力,以小晚自身的优秀,她要去哪个单位,都不是问题。

    可小晚不愿走后门,想像别的同学那般,堂堂皇皇地进单位,是以,便去参加了今次在京大小礼堂举行的小型招聘会。

    说来,如今还是八十年代,大学生正是紧缺时期,更不提京大的研究生,且这年头,大学生还是包分配,用不着小晚却找。

    但这包分配也只是理论上的,而应用到实践,却大相径庭。

    因为京大的毕业生,个个都是宝贝,往往还没毕业,京城各大单位已经打破头了,来抢分配指标。

    抢来抢去,上面领导也烦了,把指标一划,就要各大单位自己去京大招人,学生愿意来,是你单位的本事,不愿意来,也怨不着别人。

    如此这般,才有了这场招聘会。

    “怎么,小意,看你小子这摸样,你二姐的工作,还没着落,难不成是招聘会的那帮人瞎了眼,楞没看出我这二妹是鸡群里的仙鹤,群鸟中的凤凰?”

    薛老三是真奇怪了,说着话儿,便凑上前去。(未完待续。。)

第二章 央校冲突

    原来哪里是小晚找不着工作,而是这位京大研究生实在太过优秀,甫一到场,便引起了一众招聘单位的争抢。

    小晚性格本就内敛,一众招聘方你争我夺,真让他无法抉择,只好和小意泱泱而返。

    “小晚,我不问你想去哪个单位,只问你将来想从事怎样的工作,过哪样的生活?”

    薛老三郑重其事地道。

    薛老三两世为人,最重亲情,尤其是,小晚,小意,小适三兄妹,自幼和他相依为命,感情最是深沉。

    他重生以来,所求者不过是让自己的名字光耀神州,不辜负这二世为人,也迫切地希望三个弟妹幸福。

    而后者的愿望,甚至强过了前者。

    然,幸福的定义是什么,通达的薛老三认为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在他看来,让每个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是这个人的幸福。

    小晚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薛老三从不曾束缚过,只要她高兴。

    考研如此,工作不用家里关系,亦如此。

    如今,小晚的人生走到十字路口了,薛老三没想过牵引她走向何方。

    他要给她做出抉择的勇气。

    试想,寻常人家的孩子念完京大的研究生,下一步难道不是朝着更辉煌的岗位出发么?

    薛向需要小晚知道,她不需要如此,因为她无需背负什么,她有他这个大哥!

    果然,薛老三温暖的目光。轻松带着调侃的语调,给了小晚极大的信心。

    “大哥,我想去写生,去采风,去泰山看日出,去黄山拍迎客松,去巴山听那千年回荡的夜雨……”

    说着,说着,小晚眼中竟然溢出浓浓的光彩。

    这是个纯净得几乎不染纤瑕的女孩,自幼至今。几乎都生长在象牙塔内。

    的确。读书的光阴束缚了她那不得放飞的梦想。

    及至毕业,工作,生活似乎又排在了下一步日程的最前方。

    直到此刻薛向鼓劲儿,小晚才终于道出了心中渴望。

    “好!好!多走走。多看看。说实话。你大哥这一辈子听得大道理多了,唯独觉得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乃是道出了人生至理啊。你大哥注定是劳碌命了,这些地方想去也去不成,得了,你就帮着你大哥都玩了,看了,到时候多拍些照片给我开开眼!”

    对这个温文典雅的二妹,薛老三几乎从不用多余交代,只需要顺着她的心意就够了。

    就拿此刻来说,薛老三原本还想说上几句,注意安全,旅游的途中别忘了看书,学习,可话到嘴边,皆觉多余。

    “真的么?大哥,我真的可以?”

    小晚眼中溢彩流光。

    一边的小意也瞪大了眼睛,幻想着不用读书,整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该是何等快活。

    薛老三瞥见小意神色,念头一转,说道,:“大哥什么时候放过空炮,说了行,自然行,你们学校那边我会去解释,先给你随便挂靠个单位,或者请个长期病假。不过,出外游走是游走,我也不管你出去多久,但每周按时来电话报告行踪,旅游结束,必须把到得各地的感想,风情,写出一篇随笔来交我!”

    薛老三话音方落,小意脸上的钦羡,则瞬间扫尽。

    “这不就是现场作文么,走一地写一地,得写多少,这多累啊!”

    小意暗自乍舌。

    “好啊,我正想笑写点什么呢。”

    小晚却愉悦地接口了。

    小意是个莽小子,哪有文人忧思,小晚却是京大才女,正逢国内文风最炙,那个年代的女学生谁没有个美妙的文艺梦。

    “小意,你二姐将来是旅游家,你四妹据说想当个美食家,你天天抱着足球混,莫不是真想当个球员?”

    难得遇着机会,薛老三不得不警醒这个小兄弟几句。

    在薛老三心里,男权思想还是极重的,他放任小晚,小适各自按着自己所喜欢的方式生活,除了宠溺外,便有这种男权主义的因子作祟的缘故。

    然,小意身为薛家为数不多的男丁,薛老三断不肯放任自流。

    小时候闹腾闹腾,那是天性使然。

    如今,小意已经十六快十七岁了,今年也就跨入高三了,转眼就是大人了。

    他薛老三十六七时,已经叱咤四九城了,这个弟弟虽然没他这一身国术本事,但也绝不能玩物丧志。

    平素得不着机会,他不好言语,今次,就着小晚的话题,正好给这个浑小子点化点化。

    小意说道,“我才不当球员呢,当上天,也就是个球星,我要做官,做像大哥一样的官。大哥,你别看我天天踢球,那是响应主席老人家的号召,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不锻炼好身体,怎么当好官,当长官,怎么留名清史?最近,我也读了你房间的古书呢,有句“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能做到这种人物,可不比什么都威风,现在看来,还是当官跟这个比较接近。”

    小意一言既出,薛老三呆愣当场。

    他放佛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个精力充沛,爱闹爱玩的闷骚小子,学习中等,爱踢球,和薛适同学从小打闹到大。

    几乎就没见过他如此理性,文艺的一面,能从他嘴巴里听到“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薛老三真是震撼得不行。

    说来,也怪薛老三这些年奔波在外,和这个弟弟接触得实在是太短了。

    即便偶有接触,这位小意同学都是在忙着踢球,玩耍,以及和薛适同学打闹。

    至于,这位小意同学学习的一面,成长的一面,渐渐走向成熟的一面,薛老三从不曾捕捉到。

    “好小子,行啊,你要是把我房里那一柜子书读完,我保你小子将来能做大官!”

    和两兄妹聊了片刻,先前因着小家伙长大的惆怅,一扫而空,薛大官人仰天长啸,正要高歌一曲,却听堂屋里有尖声喊道,“老薛同志,我饿啦!”

    霎时,薛大官人所有的逸兴才思被扑得灰飞烟灭,呛声一句“知道啦,就知道吃吃!”

    抱怨罢,却又老老实实朝厨房钻去,去干他那火工头陀的营生。

    ……………………

    央党校位于京城第十六区,该区是京城名副其实的教育中心,京大,清华园等一系列名声显赫的科教圣地,皆份属该区。

    薛老三是七月二十日赶到央校的,这日是规定的正式报到日,一般而言,学员们都会提前几日进京。

    毕竟,路途遥远,谁也不敢保证路上就没有耽搁,进修事大,谁敢让学校等着。

    再者,早到几日,也好多些结交,游学的机会。官场中打滚,谁不知道人脉的重要性,央校进修正是极好地扩展人脉,建立全国范围内关系网的大好时机。

    薛老三身居京城,离那边本就不远, 他又没那么多七八想法,自然是挨到最后一日,才去报到。

    上午七点半,这家伙终于赶到了央校门口。

    灰扑扑的大楼,远没后世他前来瞻仰,游玩时所见的恢宏大气,三五六七层高楼,夹杂着大片的机关大院,便共同组成了主建筑群体。

    京城的单位,尤其是位于第十六区的,风景都不错,山水景观是绝少不了的,谁叫颐和园,圆明园就在左近呢。

    薛老三还在伸着脖子朝里远望,岗亭处警惕性极高的卫兵便喝令他离开了。

    薛老三这才上前几步,掏出了证件,那警卫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放心。

    薛老三被看得莫名其妙,直到进了报到处,那位大红鼻子的刘主任拿着他的报到证,嘀咕出了“怎么这会儿才来”,他才知道人家是嫌他来得晚了。

    “刘主任,报到证上不是写着今天是报到日么,怎么,我今天过来,有什么问题么?”

    薛老三不打算跟他绕圈子,径直问出。

    刘主任瞥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道,“你在路上没堵车,没遇到些什么意外?”

    “我家就在京城,过来挺方便,没什么意外。”

    薛老三实话实说。

    “明白了,又是根刺头儿!”

    刘主任心中嘀咕一句,笑着道,“是这样的啊,薛向同志,入学通知书上虽然写着今天报到,但按照惯例,学员们通常是要提前三天入学的,这一点,各个组织单位是要另行通知的,所以说,你这个算是迟到了,对于迟到的学员,我们也不做别的处罚,你去打扫校园的知行路三日吧。”

    “这怕是不妥吧,入学通知书上写着今天报到,我自然就今天报到,干嘛要等我所在的组织单位另行通知?”

    罚扫马路,还是在央校,传出去还不让曾做过央校常务副校长的许子干笑掉大牙。

    这是面子问题,有时候,面子比天大。

    薛老三自然不干!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儿,我提醒你,这里是学校,一所非比寻常的学校,到了学校,不管你以前是什么级别,担任何种职务,在这里,你就是学员,学员就必须服从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未完待续。。)

第三章 非比寻常的学校

    刘主任恼了!

    薛向这样的学员他见得多了,年纪轻轻,在中央大力提拔青年知识干部的浪潮下,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年少得志,自以为鼎鼎了不起,实属正常!

    然,这些青年俊彦到了央校,却无一敢拿大,央校的煌煌天威,巨大威压,足以令所有俊杰俯首。

    他刘某人虽只是区区副处级干部,可央校何等所在,乃是见官大一级,便是副部级高官到了此处,说不得也得看他刘某人颜色行事。

    当然,实事求是地说,他刘某人虽然看不惯这些年轻的小字辈,但也自问是公心一颗,并未想着借机要整顿谁。

    今次,他要薛向去扫马路,那实在不是他私心作祟,而确实是教务处的规定。

    因为,提前报到的学员,在这三天也会经历最基本的校务劳动,比如清洁校园,校舍,这都是从红军大学时,流传下来的传统,并非是针对谁。

    你薛向同志迟到了,按理说,要补上这一关,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刘主任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偏偏这位薛向同志态度傲人得紧,到了央校 ,还以为是到了他曾经主政的地方,竟然胆敢吐出“不”字。

    这是要翻天么!

    “刘主任,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是今天报到,我就今天来,你要是认为我来的不是时候,那岂非证明这通知书上印错了。即便是印错了,那也不是我的责任,你怎么能找我的不是?如果你要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们可以去找校领导当面问清楚!”

    刘主任理直气壮,薛老三就猜到这回定是又撞上了潜规则。

    说来,他薛老三也不是干不得扫地的活儿,倘使他来得早,定然心甘情愿随一众学员做这清洁工作。

    然,今次要他一人去扫马路,且还是惩罚性质的。打死他也不肯。

    传出去。此事能成为无数人口口相传的笑话。

    要知道,整个四九城,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他薛某人的笑话呢。

    这个脸,薛老三丢不起!

    所以。今次非是薛老三要特立独行。挑战着被众人遵从多年的潜规则。而是不战不行!

    却说,薛老三“找校领导”四个字,可算是打在了刘主任的腰眼上。的确,学员按照通知书上的日期报到,说到天边去都不算错。

    找校领导,校领导明知道这学员是胡搅蛮缠,恐怕也不会明说,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学校,现任一号校领导是赫赫有名的夏老,不用爆出他老人家那一连串显赫履历,单说人家今年五月份刚刚增选为中顾委副主任,就该知道老爷子是何等威势。

    中顾委存在两届十年,总共诞生了两位正印主任,六位副主任,这八位每一位都是中央鼎鼎元勋,夏老能置身其间,足见其份量。

    今日之事,若是报到了夏老处,先不论对错,他刘某人就决计没有好果子。

    试想,这屁大的事儿,也要闹到惊天动地,下面的人办事能力在何处体现?

    遇上这种刺儿头,刘主任真是挠头至极,干瞪着薛老三,拿不定主意,思虑半晌,终于抓起了电话,添油加醋地解说完情况后,耳力超人的薛老三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威严的男生,“这点儿事儿都办不成,要你何用?说,学员叫什么,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进了这里,还敢捏腔拿调!”

    刘主任一叠声致歉,瞪着薛老三的眼神又严厉几分,嘴上却异常谦恭地道,“学员名叫薛向,是来参加地厅级干部培训班的……”

    他还待介绍下去,电话那头已然惊讶出声,“薛向,哪个薛向,哪里来的?”

    “京城来的!”

    “我问的是原单位!”

    威严的声音气急败坏!

    刘主任额头渗汗,“德江,蜀中省德江市!”

    “原来是他啊,倒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他在你旁边?”

    刘主任小心地看了薛向一眼,掐声道,“在?”

    的确,刘主任有些惊诧起薛向的来头了。

    要知道电话那头的可是教务处谢处长,央校鼎鼎有名的人物。

    不仅其本身位高权重,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谢处长还是丁常务的心腹爱将。

    寻常副部级干部,都在他那里挂不上号,区区薛向一个副厅级市长,不仅被谢处长知名晓号,竟还说出了句“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

    此人定不简单!

    “知道了,让人带他去宿舍吧,客气点!”

    听说薛向在侧,电话那头的郑处长的声音似乎也客气减弱了几分。

    “是是是……”

    挂了电话,刘主任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误会,全是误会,薛市长,稍等,我再打个电话,让人领你去宿舍!”

    说着,刘主任又拨出个电话。

    没多会儿,便进来个衬衣青年,领着薛向便出去了。

    薛向方去,刘主任便变了脸色,冲薛老三的背影呸了一口。

    的确,对刘主任而言,今天着实晦气。

    想他刘某人自央校复建以来,便在其间履职。

    而这央校,可谓天下第一校,他刘某人在央校内虽然职位不高,可来往官员,不管位份高低,总会给他刘某人三分薄面。

    更有前来进修的县市领导,跟他刘某人说话,都是带着敬称。

    往往他刘某人愿意留下电话,对方就会高兴万分,往后,总是联系不断,每到年节,若是他刘某人愿意,家里的野味、特产能堆成山!

    是以,守着个副处级的位子,他刘某人享受的是副部级的尊严。

    可今次,尊严谢地,刘主任分外难受。

    然,姓薛的似乎极有来历,连谢处长都得客气三分,这个气怕是出不了的。

    “娘的,真是晦气!”

    刘主任正自暗骂,叮铃铃,电话响了。

    “谁呀!”

    刘主任的不耐烦,全堆在口上。

    “刘能同志,火气挺大嘛!”

    “啊,伟红处长,您好您好,还有什么指示,薛向市长,我已经亲自派人将他送过去了。”

    说话儿,刘主任的屁股又不由自主地和椅子脱离了接触。

    “亲自派人?既然是亲自,你刘主任该自己去送才是。”

    谢处长笑道。

    “啊,处长教训的是,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亲自给薛向市长安排宿舍!”

    刘主任额头已然见汗,心中更是乍舌不已,这得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向来极重尊严的谢处长如此开襟下士。

    “好吧,你亲自去办,安排到东四楼三零一宿舍一号铺!”

    谢处长依旧笑着道。

    刷的一下,刘主任堆出来的笑容就此凝在了脸上。

    “处长,麻烦您再说一遍,是那间房,刚才我这边比较吵。”

    问出这句话时,刘主任的心脏几乎都挺直了跳动。

    “别跟我玩这套,老滑头,你没听错,就是霍无病的床铺,马上去换,张处长已经去接了,霍无病已经到求是路了。时间晚了,后果,你知道的!”

    谢处长话音方落,刘主任便蹿了出去,身子飚离时,电话甚至没在底座 上落稳。

    刘主任去势极快,衬衣青年方领着薛向下得楼来,还没行出大楼,他便追了出来。

    三言两语驱走衬衣青年,刘主任自己做起了薛老三的向导。

    央校的景致的确不凡,虽未有颐和园,圆明园那般的园林之盛,但确称得上一所园林式的学校。

    碧草萋萋,佳木成荫,曲水环廊,假山成壑,教学楼,宿舍,体育馆等楼梯,皆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园林一般的美景四处。

    一路行来,薛老三简直应接不暇。

    头一次,薛老三生出了修身养性,归隐田园的闲适。

    绕过后勤大楼,向北绕过一片竹林,眼前的视线,渐渐开阔。

    转上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沿着中央轴线向前,首先看得是一座灰色的大楼,七层高,平平常常的大楼,若不细看,论规模,比之德江的地委大楼还有不如。

    但若细瞧,便会为这大楼的恢弘气势所震惊。

    原来这座大楼墙体上有着几幅巨大的浮雕,而这浮雕和承天门广场的那座伟岸丰碑上的浮雕是同一时期,同一主体,同一材质,雕刻而成。

    换句话说,这上面的浮雕和那那伟岸丰碑上的浮雕,乃是孪生兄弟。

    “不愧是天下第一校啊!”

    薛老三不禁赞叹出声。

    的确,这所学校有太多太多值得骄傲的地方了。

    不说这拉风到极点的浮雕,单说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哪所大学,像这所学校那般,由那么多d和gj领导人出任校长的。

    “原来也有令薛向同志赞叹的东西啊!”

    听了谢处长方才那番话,刘主任已然完全确准了谢处长是要寻这位薛市长的不痛快,先前之所以不明说,恐怕是因为这位薛市长在册,不方便。

    既然谢处长要让这位薛市长吃些苦头,尤其是在这所学校,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讥讽罢,刘主任指着这座主大楼道,“这是教研室和行政单位所在地,别小看这里边的人,每一个都鼎鼎大名,备受中央领导重视,经常有政局学习会议,都是由这里面的专家、学者承担讲课任务!”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床铺之争

    薛老三没理会刘主任的前恭后倨,这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物,他真懒得投注丝毫的注意力。

    他只需清楚那位教务处的谢处长对自己动了心思,那便行了。

    他的注意力还真就放在刘主任的解说上。

    这会儿,他那游园的闲适已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悸动的朝圣。

    转过主楼,视野愈发开阔,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开阔的广场,猛地扫中广场中央一物,薛老三脚步加快,朝那处疾行而去。

    刘主任瞧在眼中,抿嘴哂道,“当见过什么呢,土包子!”

    这又是一座,现代石雕,石雕由四个巨大的长方形石块组成,而这石块又非简单的石块,是镂刻成了四个巨大的石字。

    合在一处,正是领袖那句著名的名言,实事求是!

    薛老三先用手抚摸那四个字迹,随即,退后几步,远观字迹,细细窥察,印证字迹手中的那几幅领袖手迹,心中终于有了论断:这四字,正是领袖的亲笔手书。

    薛向猜的不错,这四字正是领袖为党校亲立的校训,乃是能共巧匠根据领袖的手术,用高超的技艺,转化而来。

    这四字石雕,简直就是央校的镇校之宝,几乎所有入学此间的学员,都会在此石雕前合影留恋。

    石雕北面的建筑更有意思,是仿照红安窑洞设计的大礼堂,是央校的重大集会场所。开学典礼,毕业典礼皆在此举行。

    每到一处有意思的建筑前,薛老三便要驻足几分钟,初始,刘主任还要渲染几句每个建筑的煌煌历史,似乎希图以此来打击薛老三的自信,嘲笑薛老三的土气。

    忽地,刘主任陡然警醒谢处长先前的交代,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催促薛向道。“薛向同志。快些走,我还要工作,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

    说着,便自顾自朝前行去。

    “成。那赶紧走吧!”

    这座校园。有的是机会欣赏。这会儿,他倒是对这位刘主任起了兴趣。

    这位眼巴巴赶来,驱走了那位衬衣青年。改由自己亲自领路,却偏生又一肚子怨气,这里面能没有门道?

    薛老三倒真想看看这位刘主任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

    一路东行,穿过一片开阔的篮球场,刘主任便因着薛老三径直朝一座楼层高灰色的楼房大门行进。

    入得内来,没见着什么雕梁画栋,就是极平常的筒子楼,却极是整洁,虽有破损的痕迹,却修补得清楚。

    上到三楼,行到楼道最左边,刘主任敲开一间房,便引着薛向行了进来。

    薛向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间一叠声冲这红鼻子刘主任打招呼的声音,他微微怔了怔,为这刘主任的权势暗暗吃惊。

    跨进门来,终于瞧见里间的陈设,彻底惊住了。

    这哪里是最高学府该有的排场,哪里是厅级干部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后世大学宿舍嘛。

    房间还算宽敞,纵四横五,约莫二十来平,中间是过道,左右两边各设着两张床铺。

    床铺皆是悬空一人多高,钉挂在墙上。

    床铺下面,置放着一张一米多长的书桌,一个双门衣柜。

    房间不旧,床铺,书桌,衣柜成色极新,然,总体条件还是极显朴素,毕竟,来这里进修的不是普通干部,而是厅级高官。

    念头稍转,薛老三也就明悟了,眼下,毕竟是八十年代,央校复建也不过才几年,条件稍微艰苦,也是难免的。

    自不能跟后世,经费无数,各大单位纷纷解囊援建的开放性的世纪大学相媲美。

    薛老三还在打量宿舍,但见刘主任冲里间最左边的床位一伸手,“薛向同志,这就是你的床铺,现在可以开始整理你的铺位了。”

    说罢,刘主任转身便从他身边抹了过去,出门不见。

    阳光透过纱窗,斜斜照在在模板上码得整整齐齐地方格被褥上,床铺正接着纱窗,纱窗外则是一个不小的阳台,阳台最前的横栏上,还搁了几个盆栽,仙人掌,芦荟,樱桃树,沐浴阳光,摇曳生姿。

    一眼可辨,这个铺位是此间房最好的位置,向阳通风,单从光照的时间讲,只怕还是整栋楼最好的铺位。

    姓刘的这是什么意思?薛老三暗自嘀咕。

    管他娘的什么意思,最好的位置怎么了,老子还住不得么!

    心念一定,薛老三便将随身的行李包在书桌上扔了,方要收拾行礼,舍内其他三位,便同他套起了近乎。

    似乎能由刘主任亲自送来,薛向的身上多了一层光环。

    薛老三也不管这几位如何心思,终归同舍,便算缘分,便和三位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便对这三人又了个简要的了解。

    瘦高个儿叫彭春,一身严整的西装,大夏天还把领带扎得结结实实,偏生身子极瘦,活像个衣架晾晒着衣服,一口普通话,夹着浓浓的鲁东腔,入耳便是大饼夹大葱的味道,容貌看着显老,一打听,才刚刚三十三岁,也是乘了干部年轻化的东风,去年刚由副县长的位子上,直升的因台地区行署副专员。

    矮胖子却是薛向本家,唤作薛亮,面貌寻常,只一双一眼极是灵动,透着股狡黠和精明,江淮省武湖地区地委副书记,三十八岁,在地委副书记的位子上已经三年了,再经过今次党校的镀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方脸的叫崔原则,三十五岁,此间唯一的正厅级干部,吴中省文化厅厅长,清华园毕业,说话从容不迫,一字一顿,不愧是文化干部,话出口来,极爱咬文嚼字,三五句,便有之乎者也出口。

    薛老三不是个好交际的人,和三人聊了几句,便抱个歉,中断了谈话,开始整理行李。

    他行李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四五本最近正在看的历史方便的论著,外加一些洗漱用具。

    他手脚麻利,三两下便收拾齐整了,床铺铺好,书本整齐地靠台灯码好,衣服也挂进了衣柜,拿了洗漱用具,便朝卫生间对面的浣洗室行去。

    他方拉上浣洗室的磨砂玻璃门,便有两人又步了进来,当头一个寸头青年,英气勃勃,一声蓝布工装,大头皮鞋,愣是穿出了特种军人的味道,背着个硕大的军用登山包,极是英武。

    紧跟着英武年轻人进来的是个儒雅中年,背头,中山装,梅花牌手表,黑色皮鞋,标准的中高级领导参加重量级会议时的打扮。

    唯一让这位中高级领导分数大减的是,他两手竟各自拎着两床雪白被褥,倒像是这英武青年的随员。

    “无病,就是那床,左边靠窗的,阳光最好,空气也最新鲜,咦,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住了!”

    背头中年瞬间变了脸色,指着矮胖的薛亮道,“这位同志,那个床铺什么时候安排人的,谁安排的?”

    不待薛亮搭话,英武青年便笑着道,“管他住没住人,我看上了就是我的,张处长,就这个铺吧!”

    说话儿,他便夺过张处长手中的被褥,大步行到薛老三的床铺边,一踩爬梯,抓着床头扶手,一翻身便踩上了薛老三新铺的床铺,厚实的军用皮鞋立时在青白相间的格子床单上踩出了两个硕大的鞋印。

    “这位同志,先来后到,得讲规矩,就是你要这个床铺,也不能拿鞋在人家床单上踩,太不合适了吧!”

    瘦长的彭春好言规劝。

    英武青年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却没出声。

    张处长道,“我是校党委办公厅综合处处长张北斗,这位是边疆省合密行署专员助理霍无病同志,无病同志来自遥远的北疆,需要光照较长的位置,所以后勤处便将这个床铺专门留给了无病同志,所以,这个床铺本就是无病同志的,大家用不着惊讶,是谁占了这个床铺,稍后,我会另行安排!”

    严格算来,央校是副国级单位,所以校党委办直接就是厅级架构,校党委秘书长,出任校党委班子成员,乃是副部级干部,而综合处可以算是校党委办公厅核心单位,直接对校党委领导负责,综合处处长张北斗,便是副厅级干部。

    央校的副厅,自然与众不同,小小的刘主任便能在一众就读的厅级高官面前捏腔拿调,副厅级的综合处处长张北斗自然更是威势无穷。

    果然,他一句话罢,彭春,薛亮,崔原则三人尽皆变了脸色。

    刚要开口声援彭春的崔原则,连忙闭了嘴巴。

    彭春嘟囔了一句,却是无人听清。

    薛亮却快步上前,要和张处长握手,嘴上说道,“原来是张处长和无病同志啊,幸会幸会,彭春同志,既然是无病同志的床铺,那组织下发的被褥就是无病同志的,无病同志自己踩脏了,也是无病自己的事儿,何劳别人操心。”

    “薛亮同志,话是你这样说的么,不管是谁的被褥,终归是组织的财产,怎能这样损毁,我看无病同志这是思想上有问题!”

    彭春同志终于没忍住,猛烈开火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打,打狗r的

    彭春话音放落,场间众人尽皆变了脸色,须知,这年头当面批评一个干部四线有问题,是了不得的政治事件。

    “胡说!什么思想问题,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了一床被褥,还敢上纲上线,希图整人,我看你这个同志才需要好好改造思想,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天的言论,我要记录下来,上报教务处,让教务处论一论你这样的同志配不配到党校来进修!”

    张处长瞪着彭春,厉声呵斥。

    彭春涨红了脸,却再说不出话来,隐隐,身体有些发抖。

    显然,张处长的这番话,给了他极大的威慑,上报教务处,还给他扣上以言论整人的帽子。

    如今,zhong央清理三种人的行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若是张处长真拿这个帽子报给教务处,那让彭春的这次进修肯定要泡汤。

    而进修一旦泡汤,他彭专员的政治前途,肯定就此画上休止符,被央校打转的干部,谁敢提拔,说不得连鲁东省委都得视他彭某人为耻!

    “张处长这话说得大了吧,见义勇为的同志都不配进修,那你这种为虎作伥,那位嚣张跋扈的无病同志,是怎么进的党校!”

    就在彭春尴尬,惶恐至极的罐头,薛老三从里间行了出来,朗声发言了。

    先前外面的动静儿,他在里间听得一清二楚,并且丝毫不觉诧异。

    那位刘主任处心积虑,等的不就是这会儿么?

    却说。薛老三一言既出,满场震惊。

    张处长的背头险些都被气歪了,瞪着薛向,怒道,“你是谁,你这个同志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这所学校,张处长还不曾受过侮辱,今天算是开了先例了。

    “什么地方?一国首都,首善之区。万千党员所崇拜仰望之第一党校。追求真理,唯实是论的神圣殿堂!为虎作伥之辈,以势压人之辈,阿谀谄媚之辈见之魂摇魄乱的煌煌所在。”

    薛老三目正腔圆。大步而来的。煌煌之言挟滔天气势。听得张主任不知觉间,脊背已然顶在了薛亮床铺下的衣柜上了。

    “好!说得好,张处长。这位无病同志本就做得不对,怎么,只许他做,还不许我说,你要报到教务处,行,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找校领导,把整件事说个清楚,看看校领导们怎么说,如果校领导也说我彭春的话不对,这个党校不上也罢!”

    薛向一言既出,彭春似乎陡然从这话中汲取到了充沛的正能量,胆气大增。

    的确,他是个老党员,一个有良知的干部,此间何地,乃是万千党员所宗的神圣殿堂,这里都没道理可讲的话,哪里还有道理可讲!

    “我赞同彭春同志和薛向同志的意见,这里是党校,不是哪个人的私人领地,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不会随便拿脚在整洁的被褥上踩踏,这是国家财产,不是谁的私人物品,就算是私人物品,如此糟践东西,那也是浪费,领袖教导我们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无病同志这么干,我不知道传出去,校领导会怎么看!”

    崔原则随即接口。

    的确,这时代的干部或许在事关政治利益时,会显露多面,但在大是大非方面,大多是极有原则的,而今次能选拔到央校的,皆是一时俊杰,见到那位无病同志如此嚣张,张处长如此以权迫人,难免起了同仇之心!

    “呵呵,倒是好利的牙口,党校的同学就是与众不同,谁要找领导反映,自管去反映,这个床铺我要定了,另外,要不要证物,要证物,我给你们!”

    哪位无病同志含笑说话了,眉宇间满是不屑,说话儿,竟把薛老三新铺好的被褥,连同叠好的被子,一道从床铺上掀了下来。

    煞气冲天!

    霍无病话音方落,张处长便猛地回过味儿来,是啊,这里是党校不错,可那是这位无病同志的主场啊,在这里,还用怕别人,娘的,险些被这几个小王八蛋唬住。

    念头到此,他面上惶恐尽去,取而代之的尽是狠厉,“你们这三位同志,姓甚名谁,我会弄清楚的,初到党校便大闹天宫,无组织无纪律,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位能不能翻得了党校的天!”

    张处长话音方落,刘主任竟又钻进门来,不待他说话,薛老三便迎上前去,抓着刘主任的手,满脸的委屈,“刘主任,您可算来了,这姓张的处长,和那什么无病想抢我的床铺,这个是您分给我的床铺,他们说抢救抢,太不把你您当回事儿了,您来得正好,赶紧替我做主。”

    刘主任满脸郁结,却是说不出话来。

    张处长更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仰天打个哈哈,“刘能同志,你好大的胆子,连无病同志早早排好的床铺都敢安排给别人,好,这位薛向同志要你做主,今天就由你来做主这个床铺分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做这个主!”

    刘主任脸上的犹豫更言重了,却是死活张不开口来,满脸古怪地时而看着薛向,时而望向张处长。

    薛老三侧身一步,正对了刘主任,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刘主任,你倒是说话啊,你可是接待办主任,你和我说过接待办就数你说话算话,在安排学员宿舍上,便是校领导和几个处长说话,也没您好使,怎么这会儿,您不说话了。”

    薛老三的求告,似乎终于起到了作用,刘主任终于开腔了,“领袖教导我们说,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打,打狗日的!”

    “刘能,你大胆!”

    张处长的鼻子没气歪,整整齐齐向后篦起顶得高高的背头猛地塌陷了。

    彭春,薛亮,崔原则亦是瞠目结舌,便连始终倨傲的霍无病,也面露诧异。

    的确,谁也没想到这位刘主任竟是如此的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

    “好叻,主任,既然你要打击反动派,我必然奉陪到底。”

    薛老三话音方落,侧开身子,一手搭在刘主任肩膀上,齐齐朝前行去,颇有些联袂行动,共赴生死的味道。

    张主任身子死死抵在衣柜上,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似乎生怕自己的动作,引得薛、刘两位金牌打手的注意,而遭打击突至。

    然,床铺上行的霍无病依旧面无惧色,刚要打开床铺,忽地发现床板上多出一物,拿起一看,正是个憨态可掬的透明瓷猪,瓷猪腹部挤满了五颜六色的豌豆大小的玻璃弹珠。

    正是昔日,薛老三东渡岛国,拯救柳总裁时,柳总裁手中持着的那只瓷猪一般无二。

    彼时,薛老三团灭岛国武道界,遭逢鬼子的自卫队精锐围攻,当此之时,薛老三破碎瓷猪,无数颗弹珠瞬发,瞬间便扭转了局面。

    事后,柳总裁便特意请能工巧匠,定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瓷猪,以作情定之物。

    从此,这只瓷猪便被薛老三随身携带。

    今次,来党校,这只瓷猪自然携带,方才铺床,便被他压在了床铺底下。

    霍无病抓住瓷猪,把玩两下,嘴角轻笑,“小孩玩意儿,真够无聊!”

    说着,随手便将那瓷猪丢了出去。

    刷的一下,薛老三脸色顺黑,他扯着刘主任急速近前两步,大手猛地挥出,一道气流准而又准地击中瓷猪。

    瓷猪的去势陡止,凭空跌落,薛老三顺手一抄,接在掌中,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好手段,你小子练过,那感情好,没想到这央校,还有会家子,改天咱两切磋切磋!”

    霍无病笑道,眉宇间尽是激赏。

    他是军中子弟,身在北疆,条件艰苦,野狼成群,自幼好动的他,有事便在军中练出一副好身手。

    方才,薛老三能凭空接住他丢出的瓷猪,他瞧得分明,知晓这是了不得的手段。

    霍无病目空一切,唯己独尊,自说自话,超然外物。

    殊不知,薛老三已然动了真火。

    霍无病话音方落,薛老三大手猛地抓出,霍无病暗叫一声“来得好”,便要一个扫堂腿朝薛老三的大手踢去。

    哪里知晓,他腿脚还未动作,薛老三那看似不快的大手竟然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扯,便将他从床铺上扯了下来。

    整个身子简直是从床铺的横栏与床头铁架之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噗通一声,霍无病被薛老三随手扔了出去,砸在薛亮的衣柜上,发出碰天巨响,连带着也扫倒了避之不及的张处长。

    异变陡生,满场众人全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在堂堂央校,也有人敢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薛老三下了重手,霍无病立时被撞得昏厥过去,张处长亦是被砸得痛彻心扉,倒在地上,不停地哼哼唧唧。

    薛老三却是浑然不顾自己制造的恶劣场面,从兜里掏出瓷猪,温柔地抚拭,眼中柔情无限。

    什么霍无病,张处长,别说在央校,就是在大礼堂,谁敢碰他逆鳞,他也敢大嘴巴抽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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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虽然我没有三更,但真心不容易啊,给票好么,江南又落后啦,提前预告,下个月没事儿了,指定爆发啊!(未完待续。。)

第六章 妙人

    “啊,张处长,无病同志,哎呀呀,怎么,怎么,啊呀呀,你大胆,大胆,薛向,你疯了,疯了……”

    刘主任好似发了羊角风的病人,猛地朝歪倒在地的张处长,霍无病冲去,一会儿哎呀妈,一会儿又回头大声呵斥薛向,联想到方才这位大声嚷嚷着“打,打狗r的”,实在让场中众人转不过弯儿来。

    刘主任方扶起张处长,便被他狠狠推了个趔趄,“滚!”

    张处长恨毒了刘主任!

    较之出手的薛老三,张处长却是更恼这姓刘的红鼻子。

    无他,在张处长的逻辑里,若不是姓刘的方才嚷嚷“打,打狗r的”,借姓薛的十个胆子,也断不敢下次毒手。

    蠢货一般的薛向,以为傍着个姓刘的,就如何鼎鼎了不起么,难道他就不知道姓刘的在党校,就是仆役一类的货色么,他张某人才是真正的党校大佬啊。

    “张处长,您听我解释,都是误会,误会啊……”

    刘主任浑身白毛汗唰唰直落,简直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误会你娘的蛋!”

    张处长怒道胃疼,啪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刘主任脸上。

    在他看来,姓刘的简直就是把他张某人作了白痴,瞎了眼了,敢跟他张某人玩打一巴掌揉三揉。

    怒极攻心,张处长也顾不上什么文人体统,官员威仪了。

    血性发作,自然是抄巴掌就上。

    挨了一巴掌。刘主任捂着胖脸,倚在扶梯边,大口喘气,白眼直翻。

    显然,任何男人被人当众打脸,都得尊严扫地,刘主任官虽不大,却是个极有自尊的。

    这会儿,挨了巴掌,却不得反击。心中却是委屈到了极点。

    “好哇。敢打刘主任,我跟你没完。”

    吆喝一句,薛老三晃着膀子,便踱步过去。

    有道是。不怕狠的。就怕楞的。这会儿,在张处长眼中,这姓薛的就是个楞的。实在跟这种浑人计较不起。

    这不,薛老三方以踱步,张处长挠丫子就跑,边跑还边喊道,“刘能,我提醒你一句,霍无病同志是夏老的晚辈,再敢有半点对他不起,你自己掂量着办!”

    霍无病昏厥在地,张处长自顾不暇,又着急脱身,抱了霍无病遁逃,指定不合逻辑,丢下霍无病,又怕姓薛的继续施暴,没奈何,只得道出霍无病根脚,威慑姓刘的。

    话音未落,张处长人便闪出了门去。

    “北斗处长,听我……”

    刘主任不甘的喊声,只能回荡在风里。

    其实,霍无病的身份他早就知道,谢处长那边早交代过,要他关照好霍无病。

    正因如此,先前听谢处长说将薛向安顿在301宿舍一号床铺,刘主任才会吃惊不已。

    “薛向,你好……”

    走了张处长,刘主任的勃然大怒终于兼顾到了薛老三。

    不成想他话音未落,薛老三便要到了近前,伸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叫他后续的话根本出不得口来,“刘主任好!”

    薛老三笑着招呼一句,脑袋又朝刘主任耳边靠近,传音到他耳中,“刘主任,我劝你还是费点心思多想想怎么跟姓张的和姓霍的解释,你要是嫌自己头上的屎盆子不够多,尽可以大声嚷嚷!”

    原来,薛老三早就知晓姓刘和姓谢的互为阴私,存心暗算他薛某人,至于什么原因,薛老三还不清楚,但姓刘的既然不知死活,收拾他就是一定的。

    说来,刘主任也的确憋屈,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完美之计,怎么演到最后,会如此蹩脚。

    原本,他安排薛老三占了霍无病的床铺,的确打的是让霍无病横虐薛老三的主意。

    然,他也想到薛老三若扛不住定会招出是他刘某人安排的。

    所以,他再在关键时候冲出来,告诉姓薛的,床铺安排错了,让他换床,这样,他自己便是任何责任也没了。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姓薛的怎么就这么恶心,他刘某人进门后,一句解释没得及出口,就被这姓薛的自说自话化为了保护伞。

    让张处长和霍无病深深地误会了,天下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儿么!

    却说,薛老三一句话罢,刘主任心中的悲愤转瞬化作惊惧。

    他陡然想起了方才被这姓薛的打住肩膀,嘴巴忽然不能说话了,更诡异的是,姓薛的遮住他身子,假装自己说话,竟然说得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刘主任惊惧的倒不是薛向这鬼神莫测的本事。

    毕竟,这年头气功学大热,有人会两手把戏,算不得什么。

    至于假扮他刘某人说话,这就更寻常了,过去的老天桥,何时少了这会口技拟声的土把式?

    他惊惧的是,姓薛的胆大包天,再有了这两种手段,就像姓薛的威胁的这般,要再给他刘某人头上扣屎盆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一个胆大不要命的浑人,威胁他有球用。

    瞬间,刘主任的脸色便塌了下来,再不跟薛老三废话,甚至不去看薛向,抱了霍无病便超外边拖去。

    然,霍无病身子长大,刘主任身子肥胖,虚胖无力,抱着霍无病拖行许久,也没行出几米。

    “刘主任,我来帮你!”

    薛亮忽然跳出身来,上前抱住了霍无病的双腿,连同刘主任合力将霍无病抬了出去。

    “慢来,刘主任,这被褥被无病同志弄脏了,记得叫他洗干净了还我,他的被子我就先用了。”

    说着,薛老三用脚挑起地上的被褥,甩在了被刘,薛二人架起的霍无病的身子上,将他整个人都蒙住了。

    摄于他的雄威,刘,薛二人皆未言语,架着霍无病便出门去了。

    薛老三脱了鞋子,翻身上床,再度铺起了被子。

    方一触手,他便暗自叫好。

    原来,霍无病的那两床纯白被褥,尽皆是蚕丝制品,柔弱,滑腻,正是极佳的佐梦良伴。

    薛老三这才明白,明明党校就提供了学员的被褥,姓霍的为何还要自带。

    原来这家伙倒是同道中人,亦是享乐主义份子。

    “薛向同志,我劝你还是找人疏通疏通吧,要不然,今天的事儿,肯定难了!”

    纠结半天,彭春还是出言相劝。

    的确,方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有些挑战他的认知。

    作为旁观者,他实在屡不清方才那一幕里的层层纠葛。

    唯一清楚的是,这位薛向同志惹上大人物,将有大麻烦了。

    同是一个宿舍的,然,看这位薛向同志依旧浑浑噩噩,不放在心上,他实在忍不住提醒出声。

    崔原则亦道,“方才那位张处长走的时候,提到了夏老,如我所料不错,那夏老恐怕是咱们央校的一号,试想,若非如此,区区霍无病焉能如此嚣张,也不会由校党委办公厅综合处的大处长亲自提绳拿被的前来相送。”

    “这位霍无病同志是边疆过来的,名字、样貌皆是汉族的,但口音夹杂着浓重的边疆味道,显然是生于斯,长于斯。而咱们的夏老和边疆省的关系,还用说么,两相验证,这位霍无病多半是夏老亲近古旧的晚辈。”

    崔原则心思缜密,转瞬便将霍无病的来历道破。

    薛老三对他的分析深以为然。

    边疆出来的,真是想跟下老蔡扯不上关系都难。

    可以说,如今的边疆,基本就是夏老一手解放,底定的。

    甚至,边疆人民政府,建设兵团,都是夏老一手缔造的。

    看霍无病的跋扈模样,浑身的军人气质,定时边疆建设兵团高级军官的后辈子弟。

    这种人要和夏老扯上关系,的确太是容易。

    “多谢两位老兄的分析,和方才的仗义执言,有道是,发昏当不了死,天塌了当被盖,管他娘的!当然了,我还是相信大多数党员干部的党性原则的,这里可是央校,不是任由谁为所欲为的!”

    薛老三满脸正气,一副忠肝义胆,国之忠臣的扮相,极是出彩。

    若是张处长,刘主任在侧,听到他这番言论,估计一准儿能气死过去。

    就你薛向还好意思说“不是任由谁为所欲为的”?

    堂堂党校,大打出手,殴昏学员,误伤校领导,威胁校职工,这桩桩件件,可谓是开了央校的先河。

    此等人不算为所欲为,猖狂妄为,这世上还有人当得起此等评价么。

    彭春,崔原则相视一眼,均苦笑不已。

    二人完全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位薛向同志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个妙人。

    毕竟,能来此地的,绝无蠢货,而在方才那种困难场面,全身而退,还大占上风。

    如此人物,堪称俊杰。

    至于薛向缘何自信满满,二人猜之不透,也只能将之归为妙人。

    要说,薛老三不担心未来的报复,不是因为他自恃家势煊赫,比拼背景,完全不逊任何人。

    而是他对霍无病这种衙内的脾性,了解的实在是太透彻了。

    这种人吃了如此大亏,决计不会没种到哭天喊地去求大人帮助。

    尤其是霍无病这种牛皮哄哄,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家伙。

    薛老三几乎可以想见,即便是张处长,刘主任存了要上报校党委的心思,也定会被姓霍的压制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章 好酒?

    薛老三想得不错,霍无病真是半点上报校方的意思都没有。

    这家伙方被刘主任,薛亮哼哧哼哧抬出楼道,就醒转了过来。

    彼时,薛老三虽是暴怒,可到底顾及此处是党校,便未痛下辣手,只重重摔了一下。

    霍无病自小便在军营长大,四五岁的时候,便在连队出操,打熬身体,稍稍年长,便随军中国术高人舞枪弄棒,锻炼得一副蛮野身体,薛老三方才那一摔虽然蛮野,他也经受得住。

    这会儿,被刘主任,薛书记抬得颠簸了几下,霍无病便转醒过来。

    半空一个鲤鱼打挺,垫得薛亮,刘能险些摔倒,霍无病帅气地站直了身子。

    当下,霍无病便要转回房间,寻薛老三拼命。

    一想到方才被薛老三殴晕的那一幕,霍无病便浑身燥热,愤怒得脑仁生疼。

    是啊,他堂堂霍某人,自打成年起,就没跌过这么大份儿,当兵时,他是部队的尖子,酒桌上,他千杯不醉,牛饮鲸吞,令得酒国群雄束手。

    情场上,他霍某人还无甚建树,那也不过是他霍无病没遇上对眼的,若遇上了对眼,保管也是攻无不克,战不胜。

    官场上,就更不用说了,他78年专业,那时他二十二岁,已然从军六年,做到了正营级,以老霍家在在军中的根底,他霍某人若是从军,仕途将一片光明。

    然,霍家老爷子审时度势。深知将来无仗可打,军人便是做到极致也无用武之地,遂令霍无病专业。

    自此,霍无病便离开了军营,进入仕途。

    转到地方时,他霍某人也不过是个科级干部,六年过去了,愣是跳了三级,成了副厅级干部。

    其间固然有霍家人在边疆根深蒂固的因素,他霍某人拳打脚踢。自问也实实干出了成绩的。

    今次。来央校,也非是他霍某人走了门子,而是京城的夏爷爷亲自给霍家老爷子挂了电话,点了他霍无病的将。

    央校一号钦点。就冲着名头。足够他霍某人张狂了。

    不曾想。他霍某人压根儿还未来得及张狂,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是的,在霍无病看来。他今番可谓是不招灾,不惹祸,老老实实按照校方的安排去睡自己的床铺。

    临了到好,自己床铺被人抢了,自己抢回来,却被那姓薛的给揍晕了。

    耻辱啊耻辱,奇耻大辱!

    闪念间,霍无病就剩了冲进去寻薛老三拼命的想法。

    眼见着霍无病便要发蛮,薛亮赶忙一个虎扑,搂住霍无病的粗腰,霍无病方要将之摔开,便听薛亮叫道,“刘主任,还等什么,真要闹到不可收拾。”

    惊魂未定的刘主任,猛地似打了针鸡血,猛冲过来,噗通一声,跪了地上,将霍无病双腿扑住。

    亏得此刻,三人正在拐角处,无有人烟,要不然,就这拉拉扯扯的场面,就称得上惊世骇俗。

    霍无病惊怒交集间,猛地瞅见刘主任那醒目的大红鼻子,暗暗回溯,“方才可不就是这王八蛋给姓薛的撑腰,一起来打的老子,他奶奶的,我草尼玛的!”

    霎时,无明业火烧起三万丈,猛地挥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刘主任脸上,抽得刘主任一个趔趄,立时扑倒在地。

    再抬起脸时,口角已然溢血,挨了巴掌的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无病同志,误会了,刘主任怕是受了冤枉!”

    薛亮急声道。

    他是旁观者,虽不知晓几方矛盾的前因后果,但官做到他这份上,眼光自是有的,早就看出了这位刘主任是被那位薛向同志作了炮灰加垫背。

    细说来,若非是张处长临走喊出的那句话,他压根儿就不会搀和进来。

    然,如今,既然奇货可居,不搀和一把,实在是有些可惜。

    蹉跎这些年,他薛某人自问功绩是足足的,可还是进步缓慢,仕途之路越到上层,越是步步荆棘,若无臂助,即便是完成了党校的进修,只怕依旧得沉沦下僚。

    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得博上一把。

    一巴掌抽得刘主任肿成猪头,霍无病心头的火气也泄了不少,他虽性子强横,可终究不是无智匹夫,此间可是央校,不是他可以飞鹰走狗是,驱枪拿炮的边疆。

    若是这位刘主任真发了疯,顶着这张肿脸到校务处一闹,他霍无病便是有天大的靠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党校,殴打教职员工,这分明是在作践党旗党徽啊!

    霍无病面上的变化,全在薛亮眼中,他知晓这位霍衙内被自己说动了,心中大喜,手上更是不慢,一把将刘主任扶将起来,用力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满脸哀痛道,“刘主任息怒,刘主任息怒,我相信你和无病同志之间,都是因为误会,才弄成了这般模样,二位千万冷静,万不可中了人家奸计,让人看了笑话去。”

    刘主任挨了这重重一巴掌,心头何尝不是怒极,可再愤怒又能如何,是能打还这姓霍的,还是能到校领导那里闹上一通,将姓霍的赶出学校?

    打还,肯定是打不赢的;将姓霍的弄出学校,倒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可将姓霍的赶出学校之后呢?他刘某人还能继续在央校待下去?显然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这一巴掌的耻辱,几乎就和半生工业放在了同一天平上,如何择取,自不待戏言。

    霍无病亦回过味儿来,姓刘的这种小人物,借他俩胆儿,也不敢来招惹自己?跟这种厮打一团,岂非正落入那姓薛的彀中?

    眼下,真冲回去和姓薛的刀兵相见,就凭先前姓薛的展露的身手,霍无病自知自己那俩小子,在那姓薛的眼中,压根儿就不够看。

    硬冲过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妈的,如今看来,玩硬的,是不行了。

    那就玩阴的!

    既是玩阴的,这姓刘的身为央校地头蛇,作用就大了去了。

    冲突双方,各自暗里评估继续冲突的得失,已然有了握手言和的意思,中间再有薛亮这人精不断给彼此递着梯子,上下润滑。

    转瞬,紧绷的气氛,便又缓和了下来。

    刘主任便又舔着脸,上赶着给霍无病安排新的宿舍。

    ………………

    下午五点半,薛老三拎着两瓶汾酒,一大袋熟食,进了房门。

    “来来来,将近饭点儿,我请二位喝顿小酒,吃几个鸭头,食堂的饭菜,我刚才看过了,完全走得忆苦思甜的路数,您二位就甭去遭那茬罪了。”

    说着,这家伙便将自己书桌拖出来,打横放了,将那汾酒,熟食在桌上搁了。

    细说来,上午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可全然不在薛老三眼中。

    这家伙铺好床铺,便抱起那本翻了许久也没多少进展的资治通鉴,在床上歪了观书。

    看着看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中午饭,也是那位崔原则同志,替他打回来的。

    薛老三记着人情,下午在校园内游逛一圈后,便想着还这个人情,遂买了这些酒肉回来。

    同一批次进学,又同在一个班上,且分在同一宿舍,亦算是极有缘分,彭春,崔原则便也不客气。

    三人一道,便将这宿舍化作酒馆,谈天说地,吃喝得热闹。

    彭春是典型的鲁东大汉,性格豪爽,干净利落,极对薛向脾气。

    崔原则倒像个老式文人,说话不仅满口词儿,还爱较真儿,凡是谈到他认为有争议的话题,不辨个赢则不算完。

    三人正吃得热闹,薛亮拎着个暖水瓶,步了进来。

    薛老三、彭春皆瞧不惯这家伙的逢迎劲儿,见他进来,便装作未瞧见。

    崔原则是老派干部,最讲团结,便招呼道,“老薛,一起吃点儿?薛向同志请客!”

    薛亮笑道,“哥儿几个倒是喝得热闹,可惜我就没这个口头福喽,遇见了兄弟行署的老哥们儿,得和他们聚聚,哥儿几个喝着,对了,晚上的报到会改在南附楼五零一教室,七点半,别喝过头了。”

    说着,薛亮便弯腰在自家书桌的屉子里捡了捡,忽地,又打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拽出两瓶茅台来。

    “来,宿舍第一次集体活动,我没参加,算我的不是,这两瓶酒就当是给哥儿几个赔罪,这可不是一般的茅台,七四年的,十来个年头了,香着呢。”

    说说笑笑,他便行出门去。

    薛亮这一番动作,看得薛老三眼睛有些迷糊。

    彭春搁了筷子,怔怔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看出来,竟还是个大方的!”

    “有何难哉?夫为人处事,难免顾此失彼,薛亮同志要攀霍无病的高枝,又不愿无故得罪我等,送上两瓶酒,大家和睦共处,此乃人之常情,有何费解之处,像薛亮同志这样的,难道二位在机关见得还少么?”

    崔原则嘬着一个鸭头,从牙缝儿中蹦出的声音,依旧没忘了用词古意。

    彭春道,“是这个理儿!老薛愿意干啥,咱管不着,有这茅台酒,啥都好说,来来来,咱们满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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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介绍:
风雷激荡的时代大潮,改革开放的春天号角,薛向这条小鱼儿偶然破开时空,一头扎进了历史这条大阴沟。且看他如何借助先知先觉,纵横捭阖,架构经营,一步步迈向神坛。另,不冲榜了,每天至少两章!官道之197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道之197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道之197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