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路遇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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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蒋姨娘回府,已半月有余,这半月来,侯爷一直宿在鹭喜苑,就是以往侯爷常去的华越苑,如今也是门庭冷落。府中的局势,因着蒋姨娘的归来,彻底变了。
这些时日,项氏忙着筹备太夫人大寿,以及打点府内大小事宜,看似对此并不上心,实则她已身心俱惫。
“年姐儿,母亲如今只剩你与君哥儿了,你们一定不能辜负母亲的希望。”
这是在那日顶撞太夫人后,项氏对顾安年说的话。她看似疲惫,眼神却比以往更为坚定。顾安年知道,她不打算再隐忍了。伪装忍耐了十多年,她终是明了了。
她依旧端庄贤淑,只是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恭顺听话了。
然而,不管项氏是何作风,对于顾安年的影响却并不大。
倒是顾安绣影响有些大。
顾安年的预感没有出错,顾安绣对她而言的确是个麻烦精。
这半月有余,因着在学规矩,顾安绣便总是变着法子在规矩方面挑她的刺,给她安上各种不敬不懂礼的罪名,然后誓不罢休般紧抓不放。又因着项氏与太夫人的矛盾不断加剧,因此,顾安年这些时日没少挨太夫人训斥。
顾安年因此而愈发小心谨慎,言行举止更为规矩。
不过好在都是些小麻烦。
若说初见时顾安年只是在顾安绣身上感觉到了些许的敌意,那么现在,顾安年可以很肯定地说,顾安绣是将她视为誓要除掉的敌人。
八月初七,天晴,风轻。
用过早膳。顾安年便领着青莲出门。
今日顾安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上月末,与沈千相见之时,沈千道是店铺已经寻好,就等着她一句话就可以开始动工改建。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让她连日来被顾安绣骚扰得烦躁不已的心得到了慰藉。
她自然是希望越早越好。当夜,她便将一些要求与想法一一说与沈千听,而后两人又商量了些往后需注意的事宜,直到夜深,沈千才离去。而他走前,还留给了她一个信物。说是便于她以后办事。
本来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她便打算出府看看,奈何顾安绣这几天一直紧缠她不放,无奈之下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到了今日才寻到时机出府。
出了府。顾安年领着青莲七弯八拐,确认身后没有人跟着之后。她拐进一家客栈后的暗巷。过得一会。一亮简朴的马车驶出巷子。
马车先是在京城大街小巷逛了一圈,随后在金福楼门前停下。
“七公子,金福楼到了。”驾车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长相穿着皆是十分普通。他朝着车厢里喊了一声,声音洪亮而沉着。
很快,车帘被掀了起来。一个身形娇小,斯文秀致的小公子在一清秀小厮的搀扶下跳下车来。那小公子看似十一二岁,模样极为俊俏,唇红齿白面如白玉。一双凤眼微微上翘,倒是比姑娘家还好看几分。只见他白玉般的手腕微转,手中纸扇唰地一声打开,当真是风度翩翩风流无限。
“十二,你将马车赶到酒楼后面去,随后再到大厅寻我。”那小公子轻声吩咐,那声音清脆中带着丝暗哑,竟是十分好听。
“好嘞,七公子先进去,小的马上就到。”那车夫应了声,一甩鞭子,驾着车离开了。
“我们上去罢。”那小公子一甩衣袖,昂首阔步往大门而去。他身后的小厮声音细细小小的,应了声跟了上去。
进了金福楼,主仆俩在大厅寻了处位置坐下,过得一会,名唤十二的车夫便赶了过来。
“小……小公子,我们为何到酒楼来?”模样清秀的小厮讷讷问道,神色中有几分不自然,视线四处打量周遭环境。
“你不必多问,我自有我的打算。”七公子抿了口茶,声音清冷回道。他视线在酒楼大厅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七公子,依小的看,您要寻的人恐怕不在此处。”十二垂手立在七公子身后,啧了声。
“哦?本公子倒是觉着这里有我要寻的人。”七公子哼笑一声,手中折扇轻敲在桌沿。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忽地在略显喧闹的大厅响起。
“各位大爷夫人,公子小姐,老汉韩元山,在这里各位问安了!”随着这句话,锵的一声蓦然响起,是琵琶的声音。
七公子转头望去,酒楼大厅中央立着一个六七十的老叟,老叟旁边站着一位十一二岁,怀抱琵琶的秀丽娘子,两人看似是要卖唱。
“你瞧,这不就来了。”七公子戏谑一笑,心情甚好地轻敲桌面。十二微抬了下眉毛,嘴角泛笑。
那老叟又说了些什么,而后那小娘子便盈盈一福身,纤长的五指轻轻一拨琴弦,低低柔柔唱了起来。那声音婉转动听,很快便吸引了许多客人,更有甚者,竟合着琴音打起拍子来,可见那小娘子确实唱得不错。
七公子望着大厅中那一老一少,亦心情甚好地打起了拍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
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此曲虽未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程度,却已足够使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此刻安静非常,所有人都摇头晃脑跟着轻哼起来,然正唱到精彩之处,歌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噶难听的笑声,以及惶恐的哀求声。沉浸在歌声中的众人猛地回神,便见大厅正中的两人已被一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给缠上,那哀求声正是那小娘子发出。
此时,她被那华服公子紧抓着手腕,硬往怀里拖,喉间发出尖锐的呼救声。而那老叟。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跌倒在地。
气氛瞬间便变了。有人暗道了声扫兴,回身继续喝酒吃菜;有人瞪大了眼,一副瞧好戏的模样;有人摇头叹息,暗叹世风日下。然不管是哪种人,都没有出声喝止的,亦没有出手相救的。
七公子扫了眼又热闹起来的大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只听他轻声唤了句“十二”,他身后立着的男子便立即几步抢上前,将那女子拉到了身后。
十二出手极快。不过瞬间便将人夺了过来,华服公子一时怔愣无法回神。
将卖唱的女子护在身后,事儿垂着手一副胆小怯懦模样,弓着背颤巍巍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您、您怎的、强抢民女……”
那华服公子先是被十二极快的身手惊了一跳,回神见他如此模样。当即便把方才的事当做了意外。又见十二穿着下人服饰。他眼一瞪,高抬下颌喝道:“哪来的狗奴才,敢坏本公子的好事!”
“失敬失敬,正是在下的奴才扰了公子好事,在下在此替他赔不是了。”清亮悦耳的嗓音自背后响起。华服公子闻言回头,便见着了那如花般俊俏的少年郎。他不由得看直了眼。
“你、你是何人,竟敢管本公子的闲事?”华服公子咽了口口水,心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俏的女子,竟是比他府上最艳丽的丫鬟还要好看上千百倍。
七公子一扬眉。身姿挺直往前踱了一步,拱手扬唇道:“在下在家中排行第七,友人皆称七公子,这位公子有礼了。”
“七公子?我怎的未曾听过这名号?”华服公子皱眉,又将七公子上下打量一番。见七公子身着考究富丽,不由猜测是京中贵族中哪家的少爷。
“公子未听过实属正常,在下并非京城人士。”七公子笑道,举止翩翩有礼。
听闻不是京城人士,华服公子气焰更为嚣张,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哼道:“快快叫你那奴才让开,别挡了本少爷的好事!”
七公子神情一变,手中折扇唰地打开,轻摇着似笑非笑道:“若是我偏不叫他让开呢?”
“你——”华服公子小眼睛一瞪,正欲发威,二楼走廊却传来一道威严中带着戏谑,低沉磁性的嗓音。那声音带着几许慵懒,惋惜道:“我道怎的忽地歌声没了,原是有肥猪在乱嚎,将歌声给吓没了。”
所有人的视线因着这句听似散漫,实则却狂妄肆虐的话聚集到二楼雅间外的走廊上。
“皇叔,您这话未免太失礼了些,怎能将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比作猪呢?”又是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嘴里说着失礼,语气中却含着笑意。
听到那声皇叔,七公子暗道不好,正想着是否要立即离开,说话那两人已走下楼来。
为首一人绛红衣袍,上绣五爪银龙,头戴白玉冠,脚蹬螭龙云纹靴,身量颀长,端的是贵气逼人。只见他双手拢在宽大的金线云纹袖中,又显出几分慵懒邪魅之气。
单是衣着气度便已是人上人,再望其面目,更是惊为天人。男子身后跟着的紫衣人亦是相貌出众气度不凡,然与他一比,却是少了几分气势,竟是逊色几分。
大厅中许多人很快便认出了这为首之人是何人。
这俊美邪魅之人,正是名动京城的逸亲王!
大厅瞬间陷入沉寂,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七公子皱紧眉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十二见状忙护到他身前,对他安抚地点了点头。两人却不料这番动作皆落入了那人眼中。
那华服公子亦是认出了逸亲王,更是认出了逸亲王身后的三皇子,方才嚣张的气焰霎时消了个干净,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小,小人见过逸亲王殿下,三皇子殿下。”华服公子满脸谄媚,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光天化日做出如此勾当,还被逸亲王与三皇子碰上,他自然心肝打颤。
“呵呵,久闻兵部侍郎赵景之子喜好美色,与本王志趣相同,没想今日竟撞个正着,真是幸会幸会。”
华服公子伏倒在地,正心惊肉跳,视野中却闯进那双螭龙云纹靴,随后头顶响起那戏谑的声音,竟毫无怪罪之意,反倒带了几分赞许。他不由得迷糊了,逸亲王这话是何意?
然未待他明白其中含义,那声音又道:“你我同是爱美人之人,不过这做法倒是有些出入。本王倒是更喜欢你情我愿一些。”
呵呵,你情我愿,也不知往后是谁当街强抢民女的。七公子垂首站在十二身后,听了逸亲王的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世人皆爱美色,然,还是取之有道为好,你以为如何,赵侍郎家的公子?”
“逸亲王教训得极是,当取之有道,当取之有道!”华服公子连连附和。
“且……”话音一顿,那磁性的嗓音又悠悠道:“此女嗓音虽好,然面容终究不过尔尔,论起美色,倒是这位小公子更胜几分。”灿如星辰,黑如点漆的桃花眼忽的一转,扫向了躲在十二身后的七公子。
霎时,七公子只觉全身一冷,竟似被蛇盯住般,丝毫不敢动弹。
逸亲王脚下一转,嘴角勾起肆虐的笑,竟朝着这边而来。十二略一皱眉,将身后之人遮挡地更严实。
“皇叔说笑了,这位小公子乃是男子,又怎能与女子混为一谈?”
眼见着逸亲王越走越近,危急之时,竟是宋璟出声制止了他。
低笑一声,宋璟戏谑道:“皇叔,您如此唐突这位小公子,传出去怕是要惹笑话了。”
“哦?”逸亲王果真停下脚步,状似疑惑地望向宋璟,微微扬起的尾音,让人不由遐想连篇。很快,他又恢复成那邪魅慵懒模样,看似散漫,却出手极快,一步上前扣住十二身后的七公子,一把将人给拉了出来。
七公子猝不及防,险些栽倒在逸亲王怀中,还未站稳,便听得那肆无忌惮的低沉嗓音大道:“本王倒想看看要惹出何等笑话。”
被紧紧扣住手腕,七公子不由暗叹一声出门不利。想他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正欲“招兵买马”,却不料碰上这两个煞星,他真该出门前好好看下黄历。
然懊恼之时,他心中更多的是惊讶。他竟不知逸亲王何时对男人也感兴趣了?!最重要的是,如今这局面,他该如何应对?
思忖间,下颌猛地被抬起,那风情无限邪魅非常的俊美脸庞霎时映入眼帘,形状优雅的薄唇轻启,“不知这位小公子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这调戏一样的话语,当真是与那出众的脸庞极不相称,七公子一时竟愣住了。(未完待续。。)
二十六、陷害(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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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的身手不差,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逸亲王是如何出手的,此刻七公子在逸亲王手中,他眼神一凌,藏在袖中的手上便多了一枚银针。
七公子注意到了十二的神色,他暗地递给十二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抬起晶亮的眸子镇定地与逸亲王对视,却并不言语。
逸亲王见他如此反应,诧异地啧了一声。宋璟亦是吃惊,不由得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片刻后,逸亲王轻勾唇角扬眉道:“小公子年纪不大,性子倒是沉稳。”
腕上一使力,他忽地俯下身拉近两人距离,温热的呼吸夹杂着霸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七公子强制镇定,依旧与他对视,两人距离不过相差分毫,稍一抬首低头便能碰到。
眼中闪过一抹赞善,逸亲王稍稍放轻手上力道,一改方才凌冽气势,拇指指腹轻抚过扣在掌中光洁白皙的下巴,故作诧异地赞许道:“小公子皮肤真好,宛若婴孩般嫩滑,倒是比本王府上小妾还要好看几分,不知平日是如何保养的?”
仿似他将两人距离拉得如此之近,不过是为了看看对方皮肤有多好般。
七公子心中几欲呕血,这轻挑无礼的大色鬼!
柳眉轻皱,七公子后退小半步,趁着逸亲王不备,唰地一声在两人之间打开折扇,借势脚下一旋脱离了他的桎梏。
“学生沈七,见过逸亲王殿下。”朱唇微勾,七公子对着逸亲王不卑不亢敛衽施礼。
逸亲王微挑浓眉,直起身拢袖而立。视线扫过那如瀑青丝,以及微弯的眉梢眼角,眼中含笑点头道:“哦,原来是读书人。”
顿了顿又问:“不知小公子师承哪位大家?若是个没甚名气的,本王倒是可以与你推荐推荐。”唇畔勾起一抹轻挑的笑意,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料到他会如此问,沈七垂眼朗声答道:“学生并无考取功名之志,平日习惯一人读书,是以并未拜师。”
“哦?那倒是埋没了人才。”逸亲王轻叹一声。沈七不由腹诽,莫非你是凭容貌判断才华的?不然你从何得知我有才?!
“方才听闻小公子道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小公子家中可还有姐妹?”话锋一转,逸亲王忽然问道。沈七微微一怔,不明他这是要作何,嘴上答道:“学生是家中年纪最小的,上面的姐姐们都已出嫁。”谎话编来是毫不费劲。
“哦。这般说来,倒是本王误会了。”逸亲王了悟地点头。继而笑道:“小公子与本王一友人身形极为熟悉。本王还道莫不是你与本王那友人是亲戚。”
“……”沈七很想说你这搭讪的功力也太落后了。
“皇叔,您怎的又将小公子与女子混作一谈。”在旁沉默许久的宋璟低笑出声,对沈七拱了拱手道:“失礼了。”沈七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拱手回了一礼。
“本王不过是见小公子风度翩翩,欲与之结交罢了。”逸亲王甩袖一笑,又道:“璟儿。你瞧瞧小公子,可是当真比女人还漂亮几分?”
宋璟当真端详起沈七的面容来,好一会颔首笑道:“小公子确实相貌过人,瞧着也确实有几分眼熟。”他心中微微诧异。却想不起到底是与谁相似。
“天下如此多人,容貌相似者数不甚数,这有何好奇怪的。”沈七淡然一笑,眼见逸亲王又要开口,他忙拱手道:“学生还有要事在身,请恕学生先行告退。”
言罢对担忧站在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又吩咐十二扶了那老叟,而后拉了那卖唱的姑娘便欲离去。
如今这情况,唯有速速脱身离去才是上策。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小公子且慢。”
然没走几步,逸亲王懒洋洋的声音便自背后传来,沈七脚下一顿,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身拱手道:“不知逸亲王殿下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小公子你走便走,怎的把这卖唱的小娘子也一并带走了?可是小公子看上了这小娘子?啧啧,小公子生的不错,这眼光倒是不怎样啊。”
悠闲地往前踱了两步,逸亲王哼笑一声,神情无赖至极。
“逸亲王殿下说笑了。”沈七僵硬地扬起抹笑,心中暗道这男人还真是难缠。
“皇叔,小公子既然救下了这歌女,带走亦是正常的,皇叔何必寻小公子开心。我看小公子确实有要事在身,皇叔还是高抬贵手罢。”宋璟适时出声,面带温文尔雅的笑。
逸亲王耸耸肩,不置可否,只笑睇着沈七,眼含深意。
沈七见他不语,实在没了耐心再与他纠缠,便拱了拱手,快步出了金福楼。
逸亲王望着那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娇小身影,撑起下巴低笑一声,而后转身往楼上去。宋璟沉吟一声,跟了上去。
待两人上了楼,大厅中众人这才回过神,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那华服公子更是大大松了口气,暗道逃过一劫。也没心思懊恼失了手,赶紧地溜了。
回到雅间,逸亲王悠闲自在地呷了口茶,笑道:“回京这许久,不想头一回出府便遇上了这等趣事,倒是不枉我出来一趟。”
宋璟在他对面坐下,恭谦问道:“可要派人查查?”
“不必,未知的猎物扑捉起来才更有乐趣。”逸亲王勾唇一笑,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道:“说罢,你邀我出来所为何事,我可不认为只单单是为了叙旧喝茶。”
“皇叔明鉴。”宋璟恭维地拱手,两人相视一笑。
沈七带着人出了金福楼,便差十二去将马车赶了来,随后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城南而去。
卖唱的爷孙来还未弄明白到底发生何事,便被推上了马车。此刻面对着沈千,两人十分局促。那姑娘躲在老叟身后,仿似还未从惊吓中回神,那老叟稍好一些,不过一会便平定心神,怯声道:“多些公子相助,不知公子……”
“什么都不用问,我自不会害你二人。”沈千打断老叟未出口的话,而后又扬声对外道:“直接将马车赶到后门。”这话显然是对驾车的十二说的。
外面应了一声,哒哒的马蹄声愈发急促起来。
“公子。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府了。”一直未出声小厮忽而皱眉道。沈千脸色阴沉地颔首,道:“先送他们过去。”
随后马车内便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停了,十二扬声道:“公子。到了。”
沈七应了一声,转首对那爷孙二人道:“往后你们便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对十二提。但是要记住一点,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
“这……”爷孙俩面面相觑,沈七知他二人还未弄清形势,便解释道:“从今往后,我提供你们吃穿用度,你们不必再四处求生。然作为交换,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替我办事,可懂?”
爷孙俩依旧讷讷不知反应。时间紧迫,沈七没有空闲对他们多做解释,只道:“有何不懂的便问十二,下车吧。”又扬声对外道:“十二,带他们进院里去。”
爷孙俩只好糊里糊涂下了车,又糊里糊涂跟着十二从后门进了院子里。
两人下车进了院子后,没过多久,车里便跳下两名女子,正是之前拐进巷子后便不见了踪影的顾安年与青莲。
“这里留给十二收拾,我们尽快赶回府去。”顾安年对青莲略一颔首,两人快步往前走。
将将在午膳时,顾安年带着青莲赶回了府中,还未进屋,黄杏便迎了上来,道:“小姐,午膳已备好了。”
“嗯。”顾安年微微颔首,径直往屋里走,边问:“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黄杏跟在她身侧,垂首回道:“半个时辰前,三小姐派人过来请小姐午后过去坐坐,其他的便没什么事了。”
既然黄杏说无事,那便是无甚大事了。提着的心落了地,顾安年放宽了心。她先是换了屋中穿的衣裳,而后稍作整理,这才开始用膳。
午膳过后歇息了片刻,顾安年便领着三个丫鬟去了锦荣苑。
顾安锦如往常般在房中研读医书,听到门外报顾安年来了,她忙起身去迎。
方出了房门,便见顾安年过了月洞门,顾安锦微微一笑,迎上前道:“年妹妹,怎的现在就来了?”此刻离午时还有些时候。
顾安年拉住她的手嘟囔:“反正闲来无事,便早些过来锦姐姐这玩儿了。”
顾安锦柔柔一笑,领着她进了门。
两人在桌边坐下,待丫鬟奉上茶和点心后,顾安锦叹道:“自绣妹妹回府后,你便很少到姐姐房里玩儿了,若不是今日我派人去请,指不定年你何时才想起要过来呢。”
“这可怪不了我,绣姐姐处处找我麻烦,我便只好在房中待着了。”顾安年抱怨。
顾安锦也知这些时日的事,此刻听顾安年这般说,她也只能安抚道:“你绣姐姐自小在田庄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万事你便担待些罢。”
“嗯,我晓得的。”顾安年明了地点头,大眼骨碌碌一转,视线往桌上放着的医术一扫,问:“锦姐姐这是看的什么书啊?”
“这个啊,”顾安锦有瞬间的不知所措,而后掩饰地笑道:“闲来无事,便寻了些医书来看,想着学些皮毛,日后或许用得上。”说着将医书合起,命身后的朱绘收了起来。
顾安年本也不欲知晓背后缘由,便也不多问,只点点头,拉着她转移话题笑道:“锦姐姐,咱们到院子里踢毽子吧,闷在屋里实在无趣。”
“好啊。”顾安锦欣然点头,两人便差丫鬟寻了彩色鸡毛毽子出来,合着贴身的几个丫鬟玩儿起来。
在锦荣苑一直玩耍到傍晚时分,顾安年才告了辞回自己屋子。
今日先是应付了那高深莫测的逸亲王,随后又踢了一下午的毽子,顾安年可说是身心俱惫。回了屋子,用过晚膳,她便命人抬了热水来,舒舒服服泡了澡便打算休息。
劳累了一日,顾安年慵懒坐在梳妆台前,由青莲与黄杏服侍着擦拭未干的长发。
似是想起什么,黄杏突然道:“听青络道,今儿下午八小姐来了一趟,说是要找小姐一同出去玩儿。听说小姐不在后,八小姐便进小姐屋里坐了坐,随后便走了。”
“哦?”顾安年漫不经心应了声,下一刻却突然坐直身子,厉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黄杏见她神色严厉,手下一抖,忙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回顾安年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去把房门关上。”片刻后,顾安年对黄桃抬了抬下巴,黄桃立即过去关上门。随后她又吩咐道:“你们将屋里仔细搜搜,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青莲三人顿时明白她的用意,当即忙活开来。
顾安年也没有闲着,将床上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正当她掀起床罩查看床底时,黄杏忽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闻言她立马跑了过去。
黄杏找到的是一只用锦帕包着的白玉钗子,款式一看便知是男子用的。
“在哪寻到的?”顾安年沉声问。好你个顾安华,竟没想你真的阴我,且还是用如此手段!方才她一听黄杏所言,便觉得蹊跷,一搜之下果真寻到了异样。
“是在梳妆台最上面的屉子角落里……”黄杏讷讷回道。
青莲过去拉开屉子,又将里面翻看了一遍,道:“这屉子放的都是不常用也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平日是不锁的,所以才会混进了这些脏东西。”
顾安年却是紧盯着那钗子,目光如火,一声不发。无形的压力之下,三个丫鬟不由心惊胆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三个丫鬟吓得手心冒虚汗的时候,顾安年冷声道:“将这钗子原位放好,我倒要看看顾安华她耍的什么把戏!”
又对青莲吩咐道:“你现在悄悄出府去,将我今日穿那衣裳取来。”
青莲不敢有异议,领命下去办事。
顾安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狠戾之色。顾安华,我不犯你,你却偏要来惹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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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审问(粉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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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青莲悄无声息将衣裳取了回来,顾安年也不歇息了,就坐等着好戏上演。
待到夜深,太夫人房里来了丫鬟传话,道是太夫人找。
彼时顾安年正假意看书,听到传话便起身收拾一番,跟着传话的丫鬟往延秋苑去。
她早便知晓顾安华会迫不及待,是以尽快吩咐了青莲去办事,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已是深夜,延秋苑内却依旧灯火辉煌。顾安年到时,便见太夫人面色阴沉坐于上座,项氏站在她下手,其余人分站两侧。除了几位姨娘,大房众人竟都到齐了。
顾安年不由冷笑,这架势倒是像极了审问。
“闲杂人等都退下罢。”顾安年方一进屋,太夫人便沉声遣退屋里所有丫鬟。丫鬟们应了声,躬身鱼贯而出,关好了厅门。不过片刻,延秋苑东次间偏厅里便只剩了顾安年在内的六人,气氛甚是凝重沉闷。
顾安年假意诧异,先是向太夫人与项氏行了礼,而后问道:“不知祖母此时唤孙女来所为何事?”说着瞥了眼沉着脸,眼中却满是笑意的顾安华,以及依旧笑得活泼甜美的顾安绣。
顾安年仔细想过了,顾安华为何突然要陷害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到了顾安绣身上。
这段时间,顾安华与顾安绣走得极近,加之顾安绣又明摆了是要寻她麻烦的,若是以说此事与顾安绣无关,顾安年打死也不相信。此刻又见顾安绣出现在这里,顾安年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此事是顾安绣唆使的。
偏厅内一时沉寂无声,太夫人与项氏都是沉得住气的。两人皆不开口,一个脸色肃然拨弄手中佛珠,一个气定神闲满脸淡然。倒是顾安锦耐不住了,焦急问道:“年妹妹,华妹妹道你与男子私通,可是真有此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私通?!”顾安年惊呼出声,一副还未明白过来的模样。
太夫人与项氏依旧不动声色,顾安绣哂然一笑,轻轻巧巧道:“华妹妹说在年妹妹房里看到了男子的物事,是一只白玉钗子。敢问年妹妹可确有此事?”
随着顾安绣的话,厅内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变,太夫人脸色更为黑沉。
“这……安年房中并无男子之物。”顾安年咬紧下唇,面露迟疑之色,眼神亦游移不定。
这躲闪慌乱的反应。可不就表明了她心中有鬼?
顾安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众人见她这幅模样,顿觉心中猜测无误。顾安锦失望地后退两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项氏亦维持不住镇定神色,担忧地望向她。唯有顾安绣与顾安华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夫人猛地拍案而起,怒斥:“你还不从实招来!那东西是谁人的?!”桌上茶盏被震得一阵晃动,叮叮当当一阵作响,杯里的茶水都晃了出来。顾安年“惊”得心里一咯噔。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母亲息怒。”见此情景,项氏心中亦不由起疑。她忙上前一步,欲替顾安年求情,太夫人却一甩手。怒指她厉声喝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做出如此放浪形骸不要脸皮之事,若是传出去,我侯府的颜面何在?!”
这几日,太夫人虽也对项氏时常摆脸色,像这般破口大骂却是头一回,可见太夫人是动了大怒。
项氏微皱蛾眉,顶着太夫人的怒气高声辩解:“母亲,儿媳相信年姐儿断不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她语气坚决肯定。
“祖母,锦儿亦相信年妹妹不会罔顾礼数纲法!”顾安锦亦信誓旦旦地保证。
太夫人面色依旧紧绷,却也不难看出怒气已消了不少,可见是项氏与顾安锦的话起了作用。与男子私通此等损坏侯府颜面之事,太夫人自然也是希望不存在的。
见状,顾安绣双眼微眯,上前挽住太夫人的手臂,扶着太夫人坐下,甜甜笑道:“我们自然也是相信年妹妹未曾做出有损闺誉之事的,然为了以防万一,该查证的还是要查证。如今姜嬷嬷已去年妹妹房中搜查,相信很快便会回来,事情便能明了了。”
“绣姐姐所言极是。”顾安华在一旁连连附和点头,幸灾乐祸望了眼跪倒在地的顾安年。
顾安年垂着头,眼中是冰冷的笑意,适时颤抖一阵以表害怕惶恐之意。
厅内一时又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气凝神,等着所谓的证据。
项氏力持镇定,昂首直腰,神色间却不由得带了几分惊慌。她自是相信顾安年不会真的与男子私通,毕竟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又时时处在她的监控之下,若是真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大事,她不可能不知晓。若真有那什么男子之物,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栽赃陷害。
项氏是何等聪明剔透之人,视线往在场人身上一扫,便立即知晓了是何人设的计。
只是如今事情已捅到了太夫人面前,又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受人诬陷,只怕年姐儿难逃惩处。而与男子私通,这不是几十杖便能解决的。
思忖间,厅外已有丫鬟报姜嬷嬷回来了。项氏忙打起精神,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舍了年姐儿这枚棋子的。
随着姜嬷嬷的到来,厅内的气氛又是一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姜嬷嬷身上。
姜嬷嬷提着一个包袱进了门,她先是给太夫人与项氏,几位小姐行了礼,而后才缓缓道:“太夫人,奴婢搜查了七小姐闺房,在房中寻到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忌惮地望了眼眼神灼灼的项氏。
“直说。”太夫人冷哼一声。
“是。”姜嬷嬷磕了头,这才接着道:“奴婢在七小姐房中寻到了一只男子用的白玉钗子,还有……还有一套男子服饰。”说罢将提着的包袱放于地面。打开来,众人探头望去,里面是一套折叠整齐的玄青色袍子。
厅内霎时沉寂得落针可闻,过得片刻,太夫人冷声道:“东西呈上来。”
姜嬷嬷应了声,起身将包袱奉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放下手中佛珠,先是将那白玉钗子打量一番,而后又将包袱里那衣饰拿出一抖,轻柔的布料展开来,众人瞧得分明。那赫然是一件男子外袍。
众人心中一惊,皆知顾安年这罪名是坐实了。顾安锦满眼绝望,不敢置信地望着厅中跪着那人。顾安绣与顾安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讶。她们没想到顾安年房中竟还有别的男子物事。
项氏亦阴沉了脸色。若单单是白玉钗子,她还有几分把握推脱开来。此刻却又冒出一套男子衣饰来,饶是她舌灿莲花。亦是无能无力了。她亦不由得沉下眸色。冷冷望向顾安年。
顾安年更是不敢吭一声,颤颤巍巍地,头垂地更低。
“哼!”太夫人将那外袍一扔,复又拿起佛珠,脸色已黑如墨汁,阴云密布。锐利的双眼微沉。她冷然道:“年姐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顾安年战战兢兢抬起头,紧咬唇瓣。淡色的唇瓣被咬得殷红,好一会她才怯懦道:“祖母。这确实是安年房中的东西。”
话音刚落,太夫人执起手边茶杯便是一扔,玉瓷茶盏摔在地板上,啪的一声碎了个彻底,太夫人怒不可遏喝道:“岂有此理!你竟真做出此等 不知廉耻之事!”所有人皆被太夫人这反应惊得提起了心。
太夫人又冷睨项氏一眼,哼道:“既是你教出来的,你便自己来管!”
“儿媳教导无方,亦是有罪,还请母亲责罚。”项氏微垂了头,低声应了。
“年妹妹,你怎的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你……”顾安锦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锦姐姐,我没有私通男子,我只是……我……”顾安年挤出眼泪,哀声哭起来。
顾安绣截断她的话,故作惋惜地叹道:“年妹妹,既不是私通男子,你房中又何来的这些东西。”眼角瞟了眼被扔在一旁的男子衣饰。
“那……那是我自己的东西,并非旁的男子的。”好半晌,顾安年才支支吾吾道。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冷笑,她一咬牙,仿似下了多大的决心般,磕头道:“还请祖母与母亲听安年解释,安年并未与男子私通!”
“住嘴!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来人,给我把七小姐拖下去!”太夫人竟是连看也不愿再看顾安年一眼,偏开头冷然下令。
立即便有两个粗使婆子进得门来,朝着顾安年走近。顾安年急忙向项氏递了个眼神,项氏心中微动,站出来道:“母亲,儿媳恳求您给年姐儿一个解释的机会!”说罢竟跪倒在地,俯首磕头。
太夫人恼怒地皱眉,刚欲呵斥,顾安锦亦跪下哀求道:“祖母,求您听听年妹妹的解释!”
一旁的顾安绣微皱起眉,她不曾想到顾安锦竟对顾安年如此在意。这可如何是好?
太夫人终是受不住项氏与顾安锦的哀求,只得冷哼一声道:“我倒要听听你还要如何解释。”对两个粗使婆子抬了抬下巴,两个婆子忙又退了下去。
顾安年心中松了口气,抹了抹脸上泪水,泣声道:“不知祖母可曾听闻彩衣娱亲一说?”
“自是晓得。”太夫人沉着脸略点了下头。
众人心中诧异,不明顾安年怎的提起这一说。
顾安年深吸口气,娓娓道来:“传闻老莱子孝养二亲,行年七十,婴儿自娱,着五色彩衣,尝取浆上堂,跌仆,因卧地为小儿啼。”
“嗯,此事坊间流传甚广,确实感人至深。”太夫人神色缓和少许,颔首道。
顾安年见气氛稍有缓和,便一磕头诚恳道:“此典故乃是宣扬‘孝’之美德,孙女闻后感悟颇深,又因祖母大寿将至,便寻思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之法,欲扮作男子,舞剑以祝祖母长寿百年。”
“哦?”太夫人眼前一亮,眼中怒气散了大半,带上了丝丝欣慰好奇之色。
顾安锦脸上一喜,赞了句:“年妹妹果真聪慧无比,竟想出此等妙法,姐姐自叹不如。”项氏微勾起嘴角,眼中亦带了赞赏。
顾安绣与顾安华却是眼露慌乱,眉头微皱。
“年姐姐,你说这衣裳是你的,可有证据?”眼见计划要失败,顾安华忙站出来提出质疑。她不信那衣裳会是顾安年的,想着只要衣裳尺寸不合,顾安年的话便不攻自破。
顾安绣却知此时亦是强弩之末,多说无益,便闭了嘴退到一边。
若说此前她还不知晓顾安年房中为何会有男子衣物,此时她却是明了了。要不就是真如顾安年所言,她要彩衣娱亲;要不就是顾安年早有准备,不管是哪一个缘由,此事她们注定是要失败了。
“证据自然是有的。”顾安年颔首,又对太夫人磕头道:“还请祖母稍等片刻。”说罢她起身拾起被扔到地上的衣裳,提起包袱进了偏厅一侧的耳房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好奇且不安地等着。不安的自然只有顾安华一人。
过得一刻钟,偏厅通往耳房的帘子被掀起,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举止风雅,衣着得体整齐,头上戴着那白玉钗子,手里握着把折扇,当真是风流倜傥。顾安锦不由得惊呼一声:“年妹妹?!”语气里满是欣喜不敢置信。
太夫人与项氏亦是看直了眼。
那少年郎潇洒一笑,拱手为礼道:“见过太夫人,夫人,诸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举手投足皆带着洒脱,丝毫没有女气做作之姿,若不是事先知晓此人是顾安年,厅里众人怕是都认不出她来。
太夫人蓦地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当真是一个俊俏儿郎,哈哈哈!”
“不知晓的,怕是要以为我多出个俊俏的弟弟来了。这风采若真是男子,也不知要引了多少名媛贵淑的芳心。”顾安锦亦掩唇轻笑。
“祖母与锦姐姐谬赞。”顾安年淡然一笑,又低叹一声略带娇羞道:“原是打算在祖母大寿之日博祖母开心的,亏得我隐瞒了这么些日子。”又诧异地望向顾安华,不解道:“不知华妹妹是如何看到我这白玉钗子的?我分明记得我吩咐丫鬟锁在屉子里的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顾安华身上。
因着顾安年这装扮,顾安华本身就已慌乱不已,如今众人视线扫来,她身子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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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威胁
那男子衣裳穿在顾安年身上大小尺寸十分合适,若说这不是她的衣裳,断是没有几人会信,毕竟男子身量如此娇小的少之又少。
饶是顾安华再蠢,也知晓再咬着此事不放,是毫无意义的,是以她也不再质疑。
然而她罢手了,不代表顾安年会放过她。顾安年已打定主意要给她教训。
紧闭的门窗透不进丝毫风,因着凝重的气氛,偏厅里更显得闷热无比。
在众人或疑惑,或审视的目光中,顾安华心跳如擂,紧握的手心早已汗湿。她求助地望向顾安绣,对方却只是神色淡漠回视她,眼中带着些许警告,她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良久,似是受不了这沉闷的氛围般,顾安年再次问道:“华妹妹,你倒是说话啊,你是如何看到我这钗子的?昨日下午我与锦姐姐一同玩耍,回来时丫鬟道你来过,还进我屋里坐了一会,你可是那时瞧见了的?”
顾安年一开口,所有人望着顾安华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顾安年说的很清楚,她的钗子是放在锁好的屉子里的,且是她不在屋里的时候被发现了。那么顾安华是如何看到的呢?答案昭然若揭。是她私自翻动了顾安年的屋子。
然她为何要翻顾安年的屋子呢?
众人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便是她意欲做什么栽赃陷害等下作事,另一种可能便是她手脚不干净。不过顾安年已说了那钗子是她自己的,是以栽赃陷害便可以排除,那便只剩第二种可能。
与男子私通是有损闺誉名节的大事,即便还未做什么苟且之事,也是要送到别庄的。至于手脚不干净。若是丫鬟,是要杖毙的,就算是小姐,那也是要受杖责的。
沉吟片刻,太夫人道:“华姐儿,你道你发现年姐儿房中有男子物事,如今年姐儿已解释清楚,倒是你说说你是如何发现那钗子的。”
太夫人脸上因顾安年扮男装而产生的喜悦之情收敛了去,再次布满阴霾。
“我……我……”顾安华张了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攥紧了手帕干着急。
众人心中已十分清楚,定是她擅自翻了顾安年的东西。
项氏眼角一瞥,心下立时有了计较。她上前一步道:“母亲,年姐儿一事虽是误会,然华姐儿此番作为却是铁板铮铮。此事亦怪儿媳教导无方,还请母亲责罚。”
作为大房正室。大房中的姐儿出了错。自然都是她的责任,项氏这般说确实无误,然顾安年却知晓她定是又起了什么心思。
太夫人见项氏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心中对她不由改观了些,收敛了脸上怒气,嘴上哼了声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此事便交与你处理。”
“是,母亲。”项氏福身应了。
顾安华却仍是一头雾水,心中更为惊慌。不管转眼间,她竟落到了项氏手中。往日她与宋姨娘没少与项氏作对,此番她岂不是要脱层皮?
焦虑间,顾安华只听太夫人挥手道:“此事既是误会,往后就别再提了,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
顾安华知晓此事已成定数,是不能驳了太夫人意思的,便只得苦着脸与众人一同告退。
出了延秋苑,项氏厉声对顾安华道:“今日时辰不早,你且先回去歇息,明日我再罚你,今晚你便好好反省反省!”说罢甩袖而去。
顾安年冷笑一声,与顾安锦相携而去。
顾安华恼怒不已,望着项氏背影咬牙切齿。顾安绣走到她身边,唤道:“华妹妹,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罢。”她仍是一副甜美模样,看的顾安华牙痒痒。
“走开!”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顾安绣,顾安华冷哼一声就要走。方才顾安绣的见死不救她可是看在眼里,此刻心中对她何止是愤怒那般简单。
此事本是顾安绣叫她做的,然危机时刻顾安绣却置她于不顾,她心中滋味可谓百般复杂。
“华妹妹!”顾安绣一把拉住她,好言哄道:“好妹妹,你莫要生姐姐的气,姐姐方才也是不得已啊,要怪便只能怪顾安年太过狡猾,竟认了那钗子是她自己的,又弄了彩衣娱亲这么一出,最后反咬一口,当时祖母正在气头上,姐姐若是也被牵连进去,明日还有谁能替妹妹说话呢?”
她说的情真意切,顾安华细细思索,觉着她这话十分有理,心头火气顿时便消了大半,只剩了担忧。
“那明日可如何是好?项氏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这……你不妨叫宋姨娘去与顾安年说说,兴许有些用处。”沉吟一会,顾安绣建议道。顾安华早便将宋姨娘之事告知了她,是以她更加清楚顾安年的底细。
顾安华心头一震,顿时喜笑颜开,抚掌道:“我怎的没想到!”
宋姨娘与顾安年私底下有交情,若是让宋姨娘去与顾安年说说好话,顾安年再去项氏面前替她求求情,她这关定是能过的!
顾安绣见她如此高兴,心底愈加肯定这是个没甚大脑的蠢货,当真是好骗又好哄。
“我现在便就去与姨娘说去!”寻到了逃过一劫的法子,顾安华迫不及待便往华越苑跑。顾安绣也不拦她,目送她远去。
此刻顾安绣正苦恼于该如何扳倒顾安年。
她本以为此次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料仍是功亏一篑,还险些引火烧身,顾安年倒是比她所知的还要聪明几分,往后她要更为小心谨慎才是。
这般想着,顾安绣便开始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次日一早,宋姨娘在请安前便到顾安年屋外求见。顾安年略一猜想,便知晓了她的来意。
“你去告诉宋姨娘,就说我还未起,让她先在屋外候着。”顾安年吩咐在旁协助青莲替她梳妆的黄桃。
黄桃应声去了,将她的话告知了宋姨娘。宋姨娘本就心焦,闻言后更是焦虑不已。她知晓顾安年这是故意要晾着她,可想华姐儿此次当真惹了大祸。
过了一刻钟,顾安年才吩咐黄桃将宋姨娘领进了门。
宋姨娘进门先是问了安,而后便垂首低眉站在一边。顾安年端坐在金丝楠木桌边,待宋姨娘问了安正欲提昨日之事,她便开口打断道:“宋姨娘,我知晓你的来意,不过此事我做不得主,你若是要求情,不妨去母亲屋里坐坐。”
她说的客气,宋姨娘到了项氏屋里哪里有坐的,怕是跪都来不及。
宋姨娘听了她这话,心中打起鼓来,小心翼翼端详顾安年神色,哀声道:“七小姐,奴婢知晓八小姐此次当真错的厉害,可您看在奴婢的份上,就替她去夫人面前求求情吧,奴婢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办啊!”
“宋姨娘,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你不是还有明哥哥么?”顾安年不提昨日一事,只挑宋姨娘话中的刺。
宋姨娘本是打算用哀兵之计,却不想顾安年顾左右而言他,情急之下,她也不再伪装了,挺直腰杆怒道:“七小姐,奴婢好生与你说话,你别以为奴婢是怕了你,今日你不答应替华姐儿求情,当心我将你私底与我串通之事告到夫人那里!”
“你威胁我?”顾安年勾起一抹笑,神色间却并未如宋姨娘意料的有任何畏惧恼怒之色。
宋姨娘心底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不可抑制地心头。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不表示表示也罔顾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了。”顾安年施施然起身,踱步到神色惊疑莫定的宋姨娘跟前,傲然道:“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最好劝劝顾安华。虽说事不过三,不过在我这里只有事不过二,下次她再这般不机灵,硬是要与我过不去,我是当真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你留的。”
“七小姐,你……”宋姨娘却更是惊慌不已,心底无数疑问,她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顾安年哼笑一声,斜睨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省着点心吧,夫人早便知晓我与你私底下的动作。或者应该说那是她默许的,既然如此,你说你去告发我还有何意义?倒不如老老实实继续与我合作,我还会顾忌几分情面,不对你华越苑动手。”
听了这番话,若说宋姨娘还不明白,也枉费她在这府中斗了这么些年了。她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怒指顾安年道:“你……你……”
“我如何?”顾安年沉下脸,又逼近一步,宋姨娘望着那冰冷无情的眸子,彷如觉着一阵狂风暴雨扑面而来,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晓,顾安华与顾安绣混在一起,你明知却不阻止,是存了侥幸心理,盼着顾安华攀上了顾安绣,你便多个依仗。哼,你想得倒是好!”
冷哼一声,顾安年抖了抖衣袖,捋着颊边青丝道:“你放心,我会替顾安华求情。不过,自顾安绣回了府,你有多久没往本小姐房里送东西了?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掂量。黄桃,送宋姨娘出去!”说罢转身背对宋姨娘,又蓦地回首道:“记住,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特别是一个下人!”
宋姨娘已面白如纸,额上满是大汗,她不敢再有异议,只呐呐应了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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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解释(求粉!)
宋姨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华越苑的,她浑浑噩噩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被骗了。
被一个小女娃骗了!
还一骗就是四年!
她的心中除了震惊,便只剩了恐惧。
太可怕,那根本就不是常人,那是妖魔!
对!只有妖魔才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的城府,才能伪装得如此滴水不漏!
一想到这四年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宋姨娘便止不住心底涌上的浓浓惧意。此刻,她已没有心思去惋惜以往送出去的珍奇异宝,亦没有心思去恼怒遭到了欺骗,她的心中唯有庆幸,庆幸这四年来顾安年没有对付她。
华越苑离着暖香苑并不算远,然而这不远的一段路,宋姨娘却走出了一身大汗。
顾安华早就在院门外等着,一见宋姨娘回来,她赶忙迎了上去,急切问道:“姨娘,顾安年可愿意替我说情?”
宋姨娘只觉全身无力,虚弱地点了点头。
见状,顾安华当即眉开眼笑,哼道:“顾安年收了你那么多好处,我就知晓她定不会不给你面子!也算她聪明答应了,不然我们告到母亲那去,她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姨娘抬眼望着得意洋洋的顾安华,暗叹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回想顾安年方才的那番话,她觉得确实有必要劝诫劝诫顾安华。
思索片刻,她严肃道:“华姐儿,往后你还是少与五小姐来往,不然若是你又信了她的话去招惹七小姐,姨娘怕是也保不住你了。”
顾安华却不以为意,傲慢道:“怕什么。她顾安年躲过一次,难不成还躲得过第二次?就算又招惹了她,你去与她求求情不就得了,我……”
“八小姐!”
顾安华犹自滔滔不绝,宋姨娘厉声打断她,正色道:“你若觉着五小姐能保得住你,你便尽管信她的话去招惹七小姐,我是断不会再去为你求情的!”
“姨娘,你……”顾安华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唬住了。要知从小到大,这还是宋姨娘第一次用这般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
“你也不想想。你帮着五小姐去害七小姐,五小姐是如何回报你的!”宋姨娘恨铁不成钢道。提起顾安绣,她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若不是顾安绣拾掇着华姐儿去对付顾安年,今日她又何必受如此惊吓?想起顾安年那冰冷阴鸷的眼神,她便觉得后怕。
“可绣姐姐提醒了我如何想办法……”顾安华犹在辩解。
起初顾安绣找上她。道是要对付顾安年,她还有几分怀疑。但一段时间下来。从顾安绣的种种言行,她相信了顾安绣是真的要对付顾安年。是以她便拨起了小算盘。
她私心想着顾安年有项氏与顾安锦护着,如今姨娘也靠不住了,她何不为自己另外找个靠山?蒋姨娘与顾安绣受宠爱她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自然嫉妒怨恨,可想着若是投靠了她们。自己兴许能有个出路,如此一来,她才答应了与顾安绣合作。
既是合作,顾安绣又岂会害她?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顾安华想得简单。却不知顾安绣只是要利用她,而不是要与她合作。
宋姨娘却是很清楚这一点,听到顾安华如此说,她更是又气又急,恨不能揪着顾安华的耳朵狠狠训斥一顿。可她毕竟是姨娘,只是半个主子,是不敢对府上的小姐不敬的,尽管这小姐是从她肚子里滚出来的。
她只能咬牙放下狠话:“无论如何,再有下次,我断不会再去向七小姐求情!”说罢甩袖进了屋,准备收拾一番去请安。
顾安华愣愣站在院门口,仍未从宋姨娘坚决的话中回过神来。
今日请安时,众人都看出了太夫人心情极好,刘氏很是懂得察言观色,趁着太夫人高兴,便问道:“今日母亲如此高兴,不知是有何喜事?儿媳几个可有荣幸一同乐乐?”
太夫人笑眯了眼,模样十分慈爱可亲,哪里还看得出昨晚震怒的样子?大房众人不由生出昨晚的一切只是梦境的错觉。
听了刘氏的话,太夫人只是笑,却并不回答。二房三房众人大为惊讶,暗道是有何好事,太夫人竟这般高兴。
知晓内情的大房众人却是神色各异,有喜的,也有怒的。
顾安锦盈盈一笑,替二房三房众人解惑道:“昨日年妹妹告知了祖母一个好消息,祖母自然高兴。”太夫人连连颔首。
顾安华却是在心中冷哼,女扮男装,亏得顾安年想得出来。更奇怪的是祖母竟然不怪罪,这分明就是不合礼法的事!越想,顾安华越是心里不服,却也不敢再胡乱开口,生怕再惹了祖母不高兴。
董氏听闻是顾安年湿的太夫人这般高兴,忙问道:“是何好消息?”
太夫人总算是开了口,欣慰道:“年姐儿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老婆子心中甚慰。”说着眼神慈爱柔和地望向顾安年,众人视线亦跟着她将视线移到顾安年身上,心中皆是诧异不已。
自项氏一改往日温顺作风后,太夫人便连带着对项氏教养的顾安年也没了好脸色,今日如此夸赞,倒是出人意料。
“年姐儿如此孝心,此事定能传为佳话。”刘氏通透得很,立即顺着太夫人的话道。
管它背后有何缘由,反正太夫人此刻开心,而她只要讨着太夫人欢心便可。
董氏也忙附和着将顾安年夸了一番,直逗得太夫人眉开眼笑。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一番,待要离去时,太夫人唤住顾安绣,道是留她用早膳。二房三房众人心中更为诧异,方才不是夸赞的顾安年么,怎的却是留顾安绣用膳?众人明了这背后定是有什么大的缘由。
然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房的事。她们没必要掺和。
顾安年是与项氏一同用的早膳,饭后,两人坐在塌边小几上喝茶,项氏问:“说罢,昨日到底发生何事,那衣裳是哪里来的?”
昨夜顾安华的反应她看的清楚,那衣裳绝对不会是顾安华放的,不然她不会在看到那衣裳时那般吃惊。然不是顾安华放的,那衣服又是从何而来?
顾安年房中为何会有男子衣物?
项氏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有任何的隐瞒,是以她必须问个清楚。
顾安年料到她会问。是以早便想好如何回答,此事项氏问起,她便半真半假,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昨日下午我去了锦荣苑一趟,回来时便听丫鬟道顾安华来过。还说她见我不在后进屋等了片刻。顾安华向来不喜与我一道,她又怎会特意等我?我听后觉得蹊跷。便立即下令丫鬟们将屋里搜了一遍。没想竟真的搜出了脏东西。”
“是那白玉钗子?”项氏皱眉问。
顾安年颔首,接着道:“我心知这定是顾安华设的计要诬陷于我,是以我便即刻吩咐青莲速速出府取了那男子衣物来,又将那钗子放在屉子里,就等着人来搜。”
“你将计就计,认了那钗子是你的。再来一个彩衣娱亲之说,不仅完全洗脱了私通之罪,得了太夫人称赞,还反扑一口。将顾安华陷入危险境地,嗯,此计确实妙。”项氏接着顾安年的话,频频点头。
“母亲谬赞了,安年不过是急中生智,想着以牙还牙罢了,此等拙计还入不了眼。”顾安年谦虚一笑。
项氏柔柔一笑,赞许地望她一眼,顿了顿却问:“那衣裳到底从何而来,我看你穿着竟是十分合身。”她并不傻,若是匆忙取来的衣服,又怎会如此合身?
来了!顾安年暗道一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
她状似懊恼地叹了一声,道:“不瞒母亲,那衣服本就是安年的,是安年私底下请人做的,那彩衣娱亲之说亦非信手拈来的借口,而是安年本就有这样一个打算,只是却不是为了祖母,而是为了母亲。”
“为了我?”项氏眼中一亮,惊疑地挑起眉。
“安年见母亲近日为祖母大寿之事,以及蒋姨娘与顾安绣之事忧愁,是以便想扮作男装逗母亲开心,只是不料事出突然,安年不得不以此来应付了祖母。”顾安年惭愧道。
她字字真挚,甚为感人,项氏心底的疑惑顿时变为了欣慰感动,她由衷一笑,抚了抚顾安年发丝道:“无妨,母亲知晓你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
“嗯。”顾安年含笑点头,又皱眉苦恼道:“只是如今用了这借口,安年便不得不学学该如何舞剑了,不然到了祖母大寿之日,我这借口便就要被戳穿了。”
“这你不必担忧,母亲自有办法助你。”项氏自信一笑。
顾安年眼前一亮,忙道了声:“多谢母亲!”项氏笑得愈发和蔼温柔。
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顾安年将话题引到宋姨娘身上,道:“今日一早,宋姨娘便上门来替顾安华求情了,我已答应了她,母亲看……”
“我本就不打算太过苛责顾安华,不过是想小惩大诫罢了。”项氏淡淡一笑,眼中闪过算计,又道:“如今侯爷一直宿在鹭喜苑,想必宋姨娘亦十分焦急,你不妨叫她上母亲这坐坐,排解排解心中忧愁。”
指尖微颤,顾安年恭谨应了。她就知晓项氏不会白白将过错揽到身上,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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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烦恼
用过早膳,顾安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项氏差人请了顾安华过来,意思意思训斥几句后,便罚她跪了个把时辰的祠堂,又责令她重头开始学规矩。
这番处罚确实算不得重,却也不算轻。一来是因着这事不宜闹大,以免传出去坏了侯府的颜面。二来顾安华又不得不罚,是以便寻了另外的借口,这般折中了小惩大诫。
虽说项氏是有自己的目的,然终究也要看太夫人内里的意思,两人出发点是不一样,不过如此处罚,倒是合了两方的意愿。
再说顾安年回了房,望着那套衣裳不由发了愁。
以女子的身份在府外活动诸多不便,是以她才想了女扮男装这么个法子。只是如今她用了这法子逃过一劫,待到了太夫人大寿之日,她就不得不以此装扮舞剑庆贺太夫人大寿了。
太夫人的寿辰,必是有许多达官贵人前来贺喜的。叫那些京中勋贵瞧了她这装扮,恐怕她日后就不能再用男子的装扮在府外行走了。
虽然破了顾安绣与顾安华的诡计,然此事对她亦不是毫无害处。
项氏虽说会替她想办法,却不知是何办法。若是项氏所说的办法是寻个舞剑的师傅教她舞剑,那可如何是好?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她若是扮作男子在太夫人寿辰上舞剑,可说定是要出风头的,项氏要的可不就是她出风头?!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顾安年了,如今的她不想出风头,只想将女扮男装这件事隐藏下来。
任何的可能她都不能让它存在,是以她必须要在项氏想出办法前,将舞剑这事彻底扼杀。
顾安年思索着,因为烦恼而紧皱双眉。
青莲立在她身侧。见她如此可恼,略一思索后轻声道:“小姐可是在为舞剑一事烦恼?”她跟着顾安年做了男子装扮,自然知晓顾安年私底下有何计划,此刻又是为何忧虑,便想着现在若是能献上一计,日后定是能更得顾安年信任,也就更方便她动作。
“舞剑一事定是要破坏的,只是如今我却想不出法子来。”顾安年低叹一声。
她并非真的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有些风险,她必须要利用别人的手达成。只是如今她找不到谁可以助她。
青莲眼珠微转。俯身悄声道:“奴婢觉着,若是小姐因伤不能舞剑,倒是可以如愿的。”
顾安年扫她一眼,微勾起嘴角,“你说的这法子我亦想到了。只是我要如何受伤,为何而伤?若是我自己不小心伤了。难免不会有人说我是故意借机逃避。”
青莲是有几分聪明。然思维还不够缜密。
“这……”青莲被问住了。秀眉轻皱,好一会后她双眼一亮,恍然大悟道:“小姐,我倒是知晓有一人可以替小姐掩人耳目!”
“哦?”顾安年扬起眉,轻笑一声道:“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务必要让我在祖母大寿前因伤不能献技。”
她不问青莲是何人是何法子。因为她知晓青莲定不会将此事办砸了。青莲这反应明显是在争取博得她更多的信任,她不怕她故意失败。毕竟如此明显的事,若是青莲办不好,损害的是她自个儿的利益。
“是。小姐,奴婢定不辱使命。”青莲喜气一福身,眼中闪过精光。
顾安年假意未发觉,轻笑着抿了口茶。
虽说舞剑这事注定是成不了,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是以每日清晨,顾安年便拿了黄杏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木剑,在屋外院子中有模有样地比划几下。
而至私通一事过后,顾安绣突然收敛了许多,她不再时刻寻顾安年的麻烦,每日待在屋里认真地学起规矩来,背后的缘由,顾安年猜的七七八八。
若说这私通一事的真正原委,要想完全瞒过太夫人的眼睛是不可能的。这个在后宅争斗中屹立不倒,将侯府管理的仅仅有条,如今还有如此地位的女人,吃过的盐怕是比她们吃过的米还要多。姜是老的辣,此等拙计是骗不了她的。
而她之所以隐而不发,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顾安绣和侯府的颜面。
彩衣娱亲说的好听,可终究女子做男子装扮是违了礼法的,往严厉了说,也是要罚的。然太夫人没有罚她,还大大夸赞了她,或许多少是有点感念她这“孝顺”之情,但更多的却是顺水推舟,将背后谋划此事的顾安绣维护起来。
此事若是追究起来,摊开来说,顾安绣绝对讨不着好。
陷害姐妹私通,此等险恶用心,即便有太夫人护着,项氏这里也是不好说的。且若是顾安绣所做之事传出去,侯府众多姐儿的名声可就都坏了。
至于项氏,她肯定也猜到了此事背后的主谋,然她亦没有往深了追究。这扳倒蒋姨娘与顾安绣的大好机会她就此放过,说来也是为了顾全侯府的名声。
最终,“私通”一事传出去便是这样的说法:
八小姐无意间发现了七小姐房中有男子发钗,太夫人大发雷霆寻了七小姐去问话,一问之下才知,那竟是七小姐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欲在太夫人大寿之时扮作男子博取太夫人欢心之物。真相大白之后,八小姐因误传消息,被夫人罚了跪祠堂。
此话传出去,外人只会感叹顾安年的孝心,却不会说别的闲话,可谓两全其美。
太夫人虽是为了护住顾安绣,但并不代表她私底下不会追究,想来顾安绣定是被训斥敲打过,是以才会收敛了许多。
无论背后真正的缘由是何,这对顾安年而言是一大好事。
过了两日,项氏差人请顾安年到东次间,顾安年知晓她是要说舞剑一事,便立即赶去了。
过了跨院,顾安年还未进东次间大门。远远便瞧见项氏与一双十年华的美艳女子坐在开满紫色花簇的紫藤架下。清风拂过,紫藤摇曳,此般风情却及不上那女子艳丽的容貌。
“母亲,安年来了。”收敛心神,顾安年换上满脸笑容,高唤一声进了门去。
她大概已猜到这女子的身份了,没想项氏竟真的是这番心思。
听得她的声音,正与那女子说笑的项氏回首望了过来,对她招手笑道:“年姐儿快过来,母亲可等了你好一会了。”
顾安年欢喜应了。走到花藤下,先是好奇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而后才行礼。那女子亦打量了顾安年一番,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意。
项氏见她目光不时落在那女子身上,掩唇一笑道:“年姐儿,这位是舞倾姑娘。是母亲特意从宫中请来教你习舞的。舞倾的姑娘精通百种舞法,剑舞亦是不在话下。”
果然如此。顾安年暗叹一声。笑盈盈对那女子福身道:“安年见过舞倾姑娘。”
“舞倾见过七小姐。”舞倾亦起身回了一礼。
项氏在旁满意点头。道:“年姐儿,在你祖母大寿前,你便好生跟着舞倾姑娘习舞,以你的聪慧,到时必是能博得满堂彩,引人刮目相看。”
“是。安年晓得了。”顾安年假意欢喜地颔首,仿似对寿辰出彩之事极为期待。
项氏叫顾安年来的目的便是为她介绍舞倾,介绍完后,她起身对着舞倾略一点头。道:“就劳烦舞倾姑娘这几日在府上暂住了,厢房我已安排妥当,还望姑娘莫嫌弃才好。”
“夫人言重了,舞倾不过一介舞姬,受不得此等荣幸。”舞倾亦起身,敛眉行礼。她在宫中虽受宠,然终究是个身份低的,项氏如此礼遇,她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项氏淡淡一笑,颔首道:“我还有事在身,便就不陪舞倾姑娘了。”又对顾安年道:“年姐儿,日后舞倾姑娘便就是你的师傅了,你要多陪陪舞倾姑娘,闲暇时不妨带舞倾姑娘在府上四处转转。”
“永济侯府的牡丹闻名京城,舞倾早便想一睹风采了。”舞倾抿唇轻笑。
“母亲放心,安年定会好好招待舞倾师傅的。”顾安年适时开口,项氏欣慰点头,这才告辞去了。
项氏走后,顾安年与舞倾重又坐下,闲聊一番过后,舞倾便与顾安年商量起习舞的安排来,顾安年不由暗叹,古时候的人就是敬业。
不过她对这个舞倾的印象不错,是以态度也就比对旁人好许多。
两人商定从明日便开始习舞,而后又说了些习舞应当注意的琐碎事情,便各自回房了。
两人终归是第一次见面,是以不可能马上熟稔起来,除了和习舞相关的话题,两人也说不上什么话,是以干坐着不如早早分开了各自做事。
想什么来什么,项氏竟真的要让她在太夫人大寿上舞剑,为此还特意请了宫里的舞姬来。顾安年不得不感叹她的良苦用心。
回了房,顾安年没事人一样看书,青莲倒是有些耐不住了,急切道:“小姐,您看是否要尽快办事?”
顾安年眼皮也未抬一下,挥挥手漫不经心道:“不急,离祖母大寿还有些时日,急在一时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青莲细细体味她话中意思,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含笑垂首道:“小姐说的极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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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受伤
侯府上下都知晓夫人特意从宫里请了舞姬指导七小姐学习舞剑,其目的不可谓不明显。
于是府上下人便开始讨论太夫人大寿时会何等热闹精彩,想着几位小姐会如何绞尽脑汁想法子出彩,想着到时必是争奇斗艳,极有看头。
也正如下人们所想的,府上的姐儿确实都苦恼于如何在大夫人大寿时一展才华,博得个好名声,赢得更多王侯公子的青睐。然,闺中女子会的不外乎琴棋书画,思来想去,除了抚琴跳舞,仿似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一般的曲子和舞步,又如何与别出心裁的剑舞相比?怕是再好也要失了几分颜色。
一时,府上众姐儿都有些嫉恨顾安年的好点子,以及项氏的偏宠。
而众人嫉恨的中心——顾安年,这些日子正勤奋刻苦地学习舞剑,其积极认真的态度,让项氏很是满意。眼见着大寿之日将至,项氏仿似已经看到了顾安年如何出彩,心中更为自信期待。
女扮男装舞出来的剑,自然比不得真正的男子舞出来的大气凌厉,然却多了一丝柔情与细腻,男子的刚正之气与女子的缠绵之姿相互糅合,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项氏如往常一般探视顾安年习舞,看着她一招一式比划地有模有样,项氏大感欣慰。正如项氏所想的,顾安年很聪明,什么都学得会,且她愿意用心去学,是以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看了一阵,见顾安年已练得满头大汗,又已临近傍晚,项氏便出声唤道:“年姐儿,时辰也不早了。该歇歇了。”又对舞倾颔首笑道:“辛苦舞倾姑娘了。”
舞倾也正打算让顾安年休息,听项氏发了话,她点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顾安年这才收了剑,道了声谢,提着剑走到项氏身边。
项氏将她拉到身前,取出丝帕替她擦拭头上汗珠,笑嗔道:“看你这孩子,一头大汗也不知擦擦。母亲吩咐厨房炖了乳鸽汤,待会就给你送到房里去,你要多喝点补补身子。”
“嗯。谢谢母亲。”顾安年灿然一笑,项氏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叮嘱起来,一旁的舞倾见母女俩这副亲密姿态,抿唇笑了笑。先告退了。
项氏也并未说许多,只叮嘱一番。便让顾安年回房沐浴歇息了。
舞剑确实是件体力活。好在顾安年以往在项氏的教导下学过些舞蹈,还有些底子,不然现在学下胯劈腿这些动作,她还真得受不少苦。然即便是如此,她每日也累得够呛。没办法,不表现地刻苦一点。她又怎么表达自己的期待渴望之心?
沐浴后,顾安年穿着宝蓝色半袖襦裙,披了件窄袖丝绸银白小褂,斜靠在凉榻边看书。青莲拿着轻纱扇子,在旁边给她打扇。
许是天气过于闷热,又辛劳了一整日,顾安年总无法集中精神,往日看着十分有趣的游记杂文,此刻却如何也看不进去。侧耳听了会窗外传来的蛙声,她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青莲何等机灵,见状忙道:“屋里闷热,小姐可要到后花园走走?”
顾安年扫她一眼,见她眼中带了笑意,顿时明了她的意思。勾起嘴角,她从榻上起身,笑道:“那便去转转吧,散散心。”青莲忙福身应了。
八月中旬的后花园已没有那般繁荣,虽还有牡丹,却是不能与前几个月比的。好在园子里栽了不少桂树,翠绿的叶间已结了不少花苞,亦有几簇桂花初放,站在园中,隐隐可嗅到淡淡的桂花香,倒也宜人。
八月的天依旧炎热,府中众人大多不喜窝在房里,而是结了伴到花园中纳凉游玩,是以顾安年到后花园时,便见府中诸多姐妹聚在园中的凉亭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心思微顿,继而顾安年露出清浅笑意,领着青莲往亭子走,未进亭子便欢喜唤道:“各位姐姐妹妹真是好兴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耐不住闷热出来转转,没想大家竟都出来了。”
随着她的出现,亭中的嬉闹声停了,所有人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又各自偏开头去。
顾安华亦在,听得顾安年的话,她心中冷哼一声,将顾安年的意思理解成只有她顾安年一人娇贵耐不住热,其余人都粗贱得很。这话里有话的得意劲,当真是让人心生怨怼。
然转念一想,想起心中计划,顾安华不由在心中冷笑。就让顾安年再嚣张得意一阵子,过几日看她还如何嚣张!
“姐姐妹妹们再此聚会,怎的也不唤我一声?”顾安年毫不介意众人的冷淡,径直走到亭子的护栏边,青莲忙眼疾手快替她擦拭了石凳,她这才款款落座。
众人看着她这做派,不少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不屑之情。一个贱妾生的庶女,不过得了夫人青睐,便如此骄纵高傲,当真是让人心中不愉。
又想起几日太夫人大寿此人要出尽风头,众人心中更是愤恨。
“咱们姐妹可不比年妹妹繁忙,不唤你,可不就是怕扰了年妹妹么。”三房的四小姐不阴不阳勾了勾嘴角,回了话。
“四姐姐说笑了,妹妹固然忙着习舞,可若是姐姐妹妹来唤,我定是会过来的。”顾安年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傲然得意,专选着能激起眼前几人怒气的话说。
众人听她竟直接承认繁忙,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二房的六小姐冷哼一声,尖酸道:“年妹妹,我们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怕是请不动你这尊大神。即便是请得动,咱们也不敢去请,不然耽误了你习舞,以后指不定要怪在我们身上。”
按理说二房是项氏的人,六小姐又是二房的人,是没理由对顾安年如此不友好的,可耐不住有人在背后挑是非,都是些小姑娘,自然心里就存了嫉妒心思。毕竟出风头这事,可不是说你我同一阵营,我便就可以对你心服口服的。
“六姐姐怎的这般说?”顾安年故作诧异,心里却已是大笑不已,这几个小姑娘还是如前世一般容易被挑拨,脑子实在不好使。
难怪说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董氏愚笨,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这本“不谙世事”,总有一日怕是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的。倒是刘氏教出来的女儿还有几分聪明,知道说些场面话,拐弯抹角地说事。
“我为何这般说你心里清楚。”六小姐又是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站起身道:“你别得意,祖母大寿时谁出风头还说不定,咱们走着瞧吧!”说罢甩袖便要走。
“六妹妹稍等,姐姐与你一同回去。”四小姐盈盈起身,拉住六小姐。几个年纪稍小的见状亦纷纷起身说要回房去。她们倒是同仇敌忾。
见时机到了,顾安华对一侧的蓝巧使了个眼色,蓝巧颔首以示明白,待顾安华转过头,她眼中却闪过一抹嘲讽。
“真是可惜,我们才聊了这么一会呢,几位姐姐妹妹就要回房了。”顾安华故作惋惜道,亦站起身。四小姐抿唇一笑道:“华妹妹若是想找姐姐聊天儿,随时过去找我便是。”
顾安华忙连连点头道好,又转首对顾安年道:“年姐姐,你看不如我们送送几位姐妹罢,如此在路上还能说会话。”心底却止不住冷笑。
“如此也好。”顾安年落落大方地起身,心道往日也不见你对姐妹如此热络,今日却这般殷勤,这马脚露的也够厉害。
不过她是不会去拆穿的,不仅不拆穿还要替她掩饰,不然被这般没技术的计谋害了,也忒丢她的面子了。
一行人便结伴出了后花园。
顾安华许是已与几位姐妹商量好,是以路上便有意无意将顾安年围在中间,还将青莲与她个开了去。在下一处阶梯时,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待只剩几阶台阶时,其中一人趁着顾安年不注意,伸脚轻轻一绊。
顾安年正与众人说话,假意没有察觉众人私底下的小动作,心中冷笑故意踩进陷阱中。
“啊——”下一秒,众人只听一声惊呼,而后便见顾安年脚下一歪,重心不稳往一侧倒去,早已等着这一刻的众人心中一喜,忙侧开身子以免顾安年拉住她们,顺带假意慌乱惊叫,故意拦住要去拉人的青莲。
惊叫声中,顾安年滚落在地,趴在地上痛呼不已。
“小姐——!”青莲此时才得以挤过拦着的几人,蹬蹬抛下楼梯来到顾安年身边将她扶起。见顾安年捂着脚踝满头大汗,她顿时焦急地大呼:“大夫!快去请大夫!”
阴谋得逞的几人暗地一笑,忙做出一脸担忧惊吓神色,一窝蜂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人群外,顾安华掀了掀嘴角,眼中闪过狠戾。
“什么?!”项氏拍案而起,脸上乌云密布,她厉声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来报信的黄杏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讷讷道:“小姐掉下楼梯,脚踝脱臼,此时正……”
“够了!”项氏大声喝止,扔下手中账册,怒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般大,竟然害得我年姐儿受伤!”说罢领着李嬷嬷和几个丫鬟便匆匆往西厢房赶去。
黄杏暗地舒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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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罪不责众
天色已经暗沉,此时的暖香苑西厢房内却是比以往热闹许多。
一群姐儿垂首站在床畔,项氏阴沉着脸坐于床侧,气氛说不出的阴霾。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正小心翼翼替顾安年肿的馒头般的脚踝抹上药膏,而后动作轻缓地缠上绷带。做好这一切后,他站起身,道:“伤势不算太过严重,然伤筋动骨一百日,近期内,七小姐还是莫要过于走动,以免日后留下祸根。”
顾安年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听了大夫的话只是微微一颤。
项氏深深望她一眼,起身对大夫道:“有劳大夫了。”
“我这就配一副房子,七小姐每日按时喝药,将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大夫边提笔写下方子交到项氏手里,而后便收拾药箱。
项氏颔首道谢,将药方交给黄杏,吩咐道:“黄杏,你送大夫出门,顺便去将药取回来。”
黄杏恭谨应了,领着大夫出了门。
大夫走后,房里沉寂下来,项氏冷冷扫视在场几个姐儿一眼,冷然道:“都回房去吧。”
几人被她这冰冷阴鸷的视线打量得全身打颤,匆忙留下几句叫顾安年好生休养的话,便急忙离开了。
待人走了个干净,项氏这才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听了黄杏的汇报,还以为是有谁蓄意害顾安年,却不想匆匆赶过来看到的是几乎府上所有的姐儿,她顿时便明了事情并不简单。可罪不责众,她也不好将所有姐儿都训斥一番,是以只能忍下满腹怒火,想着待问清了事情原由。再想法子处理。
顾安年此时才抬起头来,却已是泪悬于睫,她咬紧下唇抽泣一声,这才忍着哭意道:“我不过是想去后花园散散心,却不料遇到了顾安华一群人,还遭了如此算计。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于我!”说罢抽抽噎噎哭起来。
项氏见她哭得伤心,轻皱眉头,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你可知是谁绊了你?”
闻言顾安年更是伤心,哭着愤然摇头道:“当时我与几位姐妹走在一起,并未留心是何人下的手。那么多人在场。那人定是趁着我不注意才下手,我根本无从察觉。”
项氏心中微惊,如此说来,要想找到下手之人,怕是不可能了。这可以确定是一场预计好的阴谋。只是却不知凶手是谁。眸色微沉,此事看来是只能这般了了。
顿时项氏只觉心中一阵憋闷。眼见着太夫人大寿将至。她要顾安年出彩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却不料此时又闹了这么一出,这些时日的功夫都白费了!
见了项氏脸上憋闷神色,顾安年在心底勾起唇角,又继续嘤嘤抹了几把泪水,泣声道:“母亲,过几日便是祖母大寿。我这脚若是好不了,我还怎么表演舞剑?”
“这……”项氏扫了眼顾安年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脚踝,叹息着安慰道:“如今这情形,自然是养伤重要。旁的你就别想了。”
“可我努力了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将剑舞练到如今地步,难不成就这般放弃了吗?!”顾安年急得泪水扑簌簌地掉,不甘喊道。
项氏见状心中更是憋闷,她是瞧见了顾安年这些日子如何努力的,说实在话,她亦不想错过这大好的出彩机会,可她不能涸泽而渔,为了一时利益而忽略日后的长远发展,是以一番斟酌下来,她还是舍了出风头这个念头,柔声安慰道:“年姐儿乖,并非母亲非要你放弃,只是你必须要为自己往后的日子着想。若是此时你不顾伤势硬要舞剑,即便你能忍受那钻心痛处,可要是往后落个毛病该如何是好?”
“可……”顾安年犹是不甘心,项氏截断她的话,皱眉担忧道:“年姐儿莫担心,母亲自是会再替你想个不错的法子的。你便安心养伤,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放心。”
“是,母亲。”顾安年失落地敛下眸子,不情不愿地应了,项氏见她如此,低叹一声道:“母亲便不打扰你歇息了,你好生歇着吧。”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项氏一走,顾安年脸上的不甘愿与愤恨瞬间便消失不见,她移了移包的木乃伊一样的左腿,心里暗暗感叹自己的演技又上了一层,当真是说哭就能哭。
“青莲!”她扬声对外唤了一声,在屋外等着的青莲赶忙进了来,焦急担忧地望着她的腿道:“小姐,您可疼地厉害?我没想到几位小姐竟如此过分,害得小姐伤的这么重,我原本只是想……”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顾安年打断她,深吸口气道:“疼是疼了点,不过也值了。”
青莲讷讷应了,眼中尽是自责。
顾安年抿唇一笑,突然问:“青莲,你可知我为何要故意受伤?”
青莲一怔,摇头道:“奴婢不知。”神色间挂了好奇。
她确实不知,她只是想着若是七小姐受了伤,那么太夫人大寿上她便出不了风头,项氏的目的便不能达成,是以她才如此尽力替七小姐办这事。此时七小姐问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其中有几分诡异。
然她是不能表现出好奇意外的其他反应的。
顾安年不会去管青莲此刻是何心思,她径直道:“能出风头是好事,然却也是坏事。如今我还未曾出风头,不过想出了个好法子,便已被府中小姐如此挤兑,若是祖母大寿时我当真出了风头,怕是日后会没了舒心日子。得人青睐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非用这不讨人好的法子。”
青莲目光微闪,躬身颔首道:“小姐高见。”心中却寻思着该如何禀报七小姐这份狡猾。
顾安锦是第二日才知晓顾安年摔伤了腿的,请过安后,她便赶到了顾安年房中。
黄杏端了墩子到床边,顾安锦坐了,忧心忡忡打量着顾安年,爱怜道:“年妹妹可还好?你怎的如此不担心,这伤筋动骨的,也不知多久才能好透。”
顾安年嘟起嘴,埋怨道:“是有人绊了我,我才摔倒的,才不是不小心呢。”
顾安锦心中一沉,面上带了哀戚之色。府中人心复杂,她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大家都是姐妹,竟还做出如此过分之事,当真是让人寒心。
顾安年知她心善,听不得这些龌蹉事,便转移了话题道:“锦姐姐不必担心,刚崴了的时候是很疼,但是现在只要不乱动,是没有多疼的。”
顾安锦长叹一声,苦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顶道:“只可惜了你练了这么久的剑舞,姐姐还一直期待着能一睹风采呢,如今怕是没有眼福了。”
“这个锦姐姐大可放心,待我伤势好了,我单独舞给你看,定能让你大饱眼福!”顾安年信心十足道。
“那好,姐姐便盼着妹妹快些好起来。”顾安锦柔柔一笑。
两姐妹又聊了些旁的事,说到几日后的大寿,顾安锦亦是兴致勃勃期待不已。
“听闻为了此次大寿,母亲邀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过来,戏台子今日便开始搭了,好大一个呢!还听说特意请了宫中的舞师乐师来助兴,想必到时定是极热闹的。”
“戏班子有何好玩的,我倒是觉着杂耍更有趣些。”顾安年笑道。她实在想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便喜欢听大戏,这什么爱好啊,就是她已在古代活了一世,还是无法理解。
“你呀,就知道玩。”顾安锦笑嗔她一眼,两人又欢欢喜喜地讨论起大寿时可能发生的趣事来。
这一聊便是半日,到了中午,顾安锦起身告别,仍是不忘叮嘱道:“祖母已免了你往后的请安,你便好生养伤,这样才能好得快,姐姐还等着饱眼福呢。”
顾安年忙不迭应好,顾安锦这才放心走了。
受了伤,即便是自己自找的,但有个人陪着说话还是好一些,这会顾安锦一走,顾安年便觉得无聊起来。平时无聊还能四处转转,现在却只能窝在床上,她更觉无趣。
随手拿过一本书看起来,她只能以此来打发时间了。
之前闹出私通一事,如今又伤了脚,原本的计划一拖再拖,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了。虽说这一番闹腾下来有弊,但还在益处也不少,合计合计还是挺划算的。
这样一想,顾安年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专心致志看起书来。
如此过了三日,便就到了太夫人的寿辰。
这日一早,侯府上上下下便忙翻了天。仆妇丫鬟们忙进忙出为寿宴做准备,府上主子们亦不得空闲。府上已出嫁的女子,亦都早早便赶了回来。
今日是府上的大日子,众人自然都是精心打扮一番,而后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寿礼,按照长幼尊卑之序给太夫人请安。大喜之日,太夫人心情极好,打赏自是不必说,还加了府上下人们的半月俸禄。
请安过后,男子们去了前院准备各项接待事宜,众女眷则留在了延秋苑,陪着太夫人谈笑聊天,直把太夫人逗得合不拢嘴。
顾安年混在人群中,暗暗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未完待续。。)
三十三、大寿
永济侯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府上笼罩在一片喜气当中,自是热闹非常。
午膳是家宴,一家人围坐着用完膳后,小辈们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而三房的夫人与太夫人的嫡女顾夫人则留了下来帮着继续打点。
今日的重头戏是晚上的寿宴,府中还未出嫁的姐儿,自然是趁着这半日的空闲好好准备打扮,以免到时被旁的姐妹比了下去,失了光彩。
午时一过,府上更是忙碌,此时太夫人的亲姐宁国公夫人——孟老夫人携沈氏与宁秋霜上门,太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将孟老夫人迎进了延秋苑正厅。而后许久未见的两姐妹便关起房门叙起旧来。
沈氏原是想帮着打点,然她终究是客,是以只与项氏寒暄了几句后,她便与陆续赶来祝寿的其他勋贵夫人闲谈去了。至于宁秋霜,在给太夫人请过安后,她便早早跑去寻顾安年玩了。
顾安年的脚伤已好得差不多,只要不跑跳,基本已无大碍。宁秋霜在得知她脚受伤的缘故后,大大愤慨了一阵,还道今晚定会替她一起把风头抢过来。
顾安年心中好笑,知晓这个穿越女是打算搬用现代的招数了。
这样也好,又宁秋霜这个穿越女在,她就不怕嫡姐太过出彩引火烧身了。
临近傍晚时,顾安锦过来唤顾安年一同去延秋苑。离着被绑架一事已有段日子,如今宁秋霜见着顾安锦也已没了当初那般不喜,还是如起初三人相处那般热络亲密。
只是这亲密不知是真是假。顾安年心中犹是疑虑,想着定要尽快好起来,将已准备妥当的计划进行完。
三人嬉笑玩闹一阵,瞅着时候不早。便一同往延秋苑去。
路上,顾安年兴致勃勃道想去满荷池瞧瞧,说是前几日见池中莲蓬熟了,想趁着她们三人都在,去摘了来看看里面可有莲子。宁秋霜玩心大,自然是拍手道好。顾安锦跟着她们两人也是闹惯了的,也不似以往那般拘谨,便也点头应了。
三人便绕远路去了满荷池。
顾安年此举自然不是心血来潮。
从大房众人的院子到太夫人的延秋苑,必经之路上有一个金桂园,里面栽满桂树。如今正是丹桂飘香之际。若是平日,从此过并无不妥,只是今日,那里却等着一个企图制造“偶遇”的不轨之人,那人便是五皇子宋瑜。
前世。宋瑜等在金桂园外,制造了一场意外与顾安锦“巧遇”。从那以后更是仗着那什唠子的相助之恩。对着顾安锦死缠烂打,可谓卑鄙无耻至极。那时的她倒是对此高兴不已,不过如今,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顾安年之所以敢如此明显地破坏宋瑜计划,是因着此事是宋瑜自己的主意,又并未告知她与项氏。是以即便她坏了事,也不能怪到她头上来。
一想到能让宋瑜那个自大狂憋屈,顾安年的心情便好极了。
满荷池的荷花已败得差不多,唯有一两朵粉荷立在残枝败叶中。亦是一副凋零之姿,看着甚是凄凉。三人到了池边,望着一个个圆盘般大小沉甸甸的莲蓬,却只能面面相觑。
说是要来摘莲蓬,可三人并未带任何可以当做工具的东西,这会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捞了裙子袖子下到池里摘吧?此等放浪举动,她们三人还没有胆子做。
正苦恼间,一道清越男音自背后传来。
“池中荷花已经开败,不知三位小姐在此作何?”
顾安年一听便知身后之人是谁,撇了撇嘴,她装作没有听到。顾安锦与宁秋霜却是一惊,转过身去。过了片刻,顾安年便听宁秋霜欣喜道:“原来是你啊,我道是哪位好心人呢!”
顾安锦忙福身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既然她们两人都这般了,顾安年也不好继续装没听到,便转过身故作惊讶道:“三皇子怎的会在我永济侯府中?”
宋璟远远便瞧见了三人背影,是以才过来一探究竟。他一副才发现是她们三人的神色,惊喜道:“没想竟是顾三小姐,宁小姐与顾七小姐,失礼了。”说罢拱手为礼。
顾安年暗地撇嘴,装吧,你就装吧。
“你来得正好,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那莲蓬摘过来?”宁秋霜如见了救星般,拉了宋璟的衣袖,指着池中最大那一个莲蓬欢喜道。
顾安锦见她如此逾矩,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可一想起之前因着自己的劝解而导致了两人感情产生嫌隙,她便犹豫起来,最终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忍住了。
宋璟脸上亦有些不自然。他与宁秋霜之前不过见了两次,实在说不上什么交情,可宁秋霜却如此热络,倒是让他有些消受不起。
宁秋霜见他面露难色,以为他无法摘到,有些失落又有些愧疚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宋璟淡淡一笑,突然提气飞身掠过水面,将池中那最大的莲蓬摘下后,足尖一点水面又飞了回来。他动作极快,身子敏捷,宛如轻巧的飞燕般,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顾安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他抱着自己掠过湖面采摘荷花的情景,心中一阵苦涩。
“哇——!你好厉害啊,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宁秋霜瞪大眼惊喜地鼓掌,上前围着飞回来的宋璟直打转。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宋璟抿唇一笑,将莲蓬交与宁秋霜,神色间有几分傲然之气。是个男人,都喜欢听女人的称赞,特别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确实是雕虫小技,卿哥哥的轻功才是最厉害的。”顾安年冷不丁冒出一句,宋璟微微一怔,转头望向她似笑非笑的脸。
而奇怪的是,宁秋霜在听到顾怀卿的名字后,竟然没有如以往那般兴奋,甚至还露出了些失落之色来。顾安年不由心中一沉。
宋璟脸上神色变了变,谦虚笑道:“怀卿确实轻功了得。”
说完这句,场面便冷了下来。
宁秋霜垂头摆弄着手中莲蓬,顾安年心中猜测她与顾怀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顾安锦秉持少说少错,三人都不说话,宋璟自然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凝滞间,远处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男音,戏谑道:“我道璟儿怎的不见了,原来是来瞧美人了,当真是见外啊,竟躲着我这叔叔独自享受。”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顾安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顾安锦身后。
话音落下片刻后,一道身着宝蓝色锦衣的高挺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宁秋霜眼前一亮,一扫方才的低落,惊呼:“是逸亲王!”
来人可不就是那绝美邪魅的逸亲王,顾安年顿时只觉得头大。
顾安年暗地撇嘴,装吧,你就装吧。
“你来得正好,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那莲蓬摘过来?”宁秋霜如见了救星般,拉了宋璟的衣袖,指着池中最大那一个莲蓬欢喜道。
顾安锦见她如此逾矩,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可一想起之前因着自己的劝解而导致了两人感情产生嫌隙,她便犹豫起来,最终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忍住了。
宋璟脸上亦有些不自然。他与宁秋霜之前不过见了两次,实在说不上什么交情,可宁秋霜却如此热络,倒是让他有些消受不起。
宁秋霜见他面露难色,以为他无法摘到,有些失落又有些愧疚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宋璟淡淡一笑,突然提气飞身掠过水面,将池中那最大的莲蓬摘下后,足尖一点水面又飞了回来。他动作极快,身子敏捷,宛如轻巧的飞燕般,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顾安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他抱着自己掠过湖面采摘荷花的情景,心中一阵苦涩。
“哇——!你好厉害啊,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宁秋霜瞪大眼惊喜地鼓掌,上前围着飞回来的宋璟直打转。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宋璟抿唇一笑,将莲蓬交与宁秋霜,神色间有几分傲然之气。是个男人,都喜欢听女人的称赞,特别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确实是雕虫小技,卿哥哥的轻功才是最厉害的。”顾安年冷不丁冒出一句,宋璟微微一怔,转头望向她似笑非笑的脸。
而奇怪的是,宁秋霜在听到顾怀卿的名字后,竟然没有如以往那般兴奋,甚至还露出了些失落之色来。顾安年不由心中一沉。
宋璟脸上神色变了变,谦虚笑道:“怀卿确实轻功了得。”
说完这句,场面便冷了下来。
宁秋霜垂头摆弄着手中莲蓬,顾安年心中猜测她与顾怀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顾安锦秉持少说少错,三人都不说话,宋璟自然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凝滞间,远处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男音,戏谑道:“我道璟儿怎的不见了,原来是来瞧美人了,当真是见外啊,竟躲着我这叔叔独自享受。”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顾安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顾安锦身后。
话音落下片刻后,一道身着宝蓝色锦衣的高挺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宁秋霜眼前一亮,一扫方才的低落,惊呼:“是逸亲王!”
来人可不就是那绝美邪魅的逸亲王,顾安年顿时只觉得头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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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失恋
到了延秋苑,门外的丫鬟通报了一声,三人便领着各自的丫鬟入了次间。
屋里,太夫人与孟老夫人端坐在上座,其余人或坐或站分别在两侧。三人先是上前问给太夫人与孟老夫人问了安,而后便退到一边站着。顾安年暗地扫视满屋子的人,发现府上女眷基本上都到齐了,而方才碰到的逸亲王与宋璟却还没有到。
莫不是两人在路上碰上什么人了吧?
顾安年正这般想着,便听门房丫鬟通报道:“逸亲王,三皇子,五皇子,宁少爷,洛少爷来了——”
看来果真是碰上人了,还碰上了如此之多,倒难怪比她们还要迟赶过来。如今这人倒是来齐了。顾安年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声通报着实把屋里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太夫人与孟老夫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这无甚交情的逸亲王怎的来了?
宁瑾丞与洛靖远来拜寿是太夫人预料之中的,而三皇子勉强算是太夫人的表孙侄,五皇子是宁氏的表侄,尊她一声长辈亦不为过,这两人来拜寿倒是说得通,只是这逸亲王怎的也来凑热闹?
逸亲王是何等地位?这是众皇子见了亦要俯首躬身的人,怕是除了当今圣上,无人地位在他之上,他的到来,实在是让太夫人等人受宠若惊。
太夫人与孟老夫人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不过片刻,便见逸亲王为首,其余四人稍稍落后一步,一同进了门来。两位老太太忙躬身行礼:“老妇见过逸亲王殿下。”至于两位皇子,既是晚辈,自然就用不着拘礼了。
身份尊贵的两位老太太都行礼了。其余人自是跟着福身道:“问逸亲王殿下安。”
逸亲王微微颔首,挥手道:“顾太夫人与孟老夫人不必拘礼,都免礼罢。”言行举止间皆流露出贵气与霸气。
“谢逸亲王殿下。”众人谢礼起身,宋祁桀然一笑,道:“今日是顾太夫人大寿之日,本王不请自来,多有叨扰啊,还望太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他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狂放不羁之人,规矩礼数在他看来不过浮云。如今说这话,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老妇惶恐,逸亲王大驾光临,老妇深感荣幸,又何来见怪一说。”太夫人微躬着身。含笑恭谦回道。府上众女眷见状更是惊讶,皆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传说中的逸亲王。不过一眼。脸皮稍薄一点的便红了脸颊。
宋祁自是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然他依旧淡然自如,听了太夫人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长者为尊,今日又是太夫人大寿。本王做个配衬便是,两位老夫人请上座。”
“谢逸亲王殿下。”太夫人与孟老夫人行了礼,又吩咐替逸亲王设了座,这才回到上座端正坐好。此时宋璟四人才得以上前拜寿。
四人拜了寿,送上各自的寿礼,太夫人含笑谦和有礼地与三皇子与五皇子寒暄了几句,便与宁瑾丞洛靖远热络地闲聊起来,其态度十分明确。
顾安年将此看在眼中,心知太夫人是不愿与皇家扯上太多关系,在她的印象中,前世永济侯府在夺嫡之争中,一直都是保持着中立的位置,不过顾怀卿暗地里有没有助宋璟夺嫡就不得而知了。
宋瑜对此却是恨得牙痒,项氏暗自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宋瑜接收到她的暗示,这才收敛起心中怒气。想着日后永济侯府做主的是项氏,他便放心下来。
宁秋霜却是看完这个看那个,眼里都快冒出花来。五个长相俊逸风格各异的帅哥站在一起,那效果当真不是一般的养眼,重生到古代什么的真是太值了!
太夫人与宁瑾丞洛靖远聊地起劲,期间宋祁已暗暗将屋中众人打量了个遍。正如外间流传的,永济侯府的女眷皆是相貌不凡,气质风韵亦是不一般,此番见了,倒是名不虚传。
不过若论起真正的美貌与气质并存,这永济候当真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也就先前在池边遇到的那三名女子中的一个,只是那性子着实有些过于无趣了。
将视线落在项氏身侧的顾安锦身上,逸亲王微勾起嘴角,继继而视线一转,落到了顾安年身上。他始终觉着这小姑娘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顾安年眼观鼻鼻观心,微垂着头立在顾安锦身侧,眼角都不敢乱瞟一下。她察觉到了那个人探究的目光,大胆直接,且如鹰般锐利,让她不自禁地手心直冒汗。然而她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心头大石正高高挂起,她丝毫不敢大意,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动作,她都不敢表现地太明显,她怕她一有动作就会别正打量自己的那人看穿,如今的她,是没有那个力量去与他对抗的。所谓惹不起躲得起,现在她只能尽量躲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凌冽的目光终于移开,顾安年大大松了口气,才发觉手中攥着的丝帕已经湿了。在心中低叹一声,她继续扮演毫不起眼的卑微庶女。
过得一会,有丫鬟进来报:“太夫人,侯爷派人来传话,道是请太夫人与诸位夫人小姐移驾到戏台子看戏!”
太夫人当即喜气应了,招呼着众人起身去戏台。众人按次序出了门,顾安年刻意落在后面,想趁机缓口气。
“年妹妹。”前面蓦地传来一声叫唤,顾安年抬头望去,见是宁秋霜走了过来。她扯出一抹笑,道:“霜表姐怎的还在这里?”
“你不也在这么。”宁秋霜嘟囔一声,脸上没什么精神,手下拨弄着宋璟采来的莲蓬。
顾安年见她神色有异,又想起在满荷池事她听到顾怀卿名字的反应,不禁好奇道:“霜表姐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见着霜表姐今日没什么精神。”
宁秋霜张了张嘴,最后叹出口气,失落道:“不瞒妹妹,我这些日子心情确实不好,即便过去一个月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难过。”说着眼中竟隐隐泛出泪花来。
顾安年一惊,忙拉着她往旁边小道走,边走边道:“从这里走也能到戏台,不过人少安静,霜表姐不介意的话,不妨与妹妹说说心里话。”她直觉宁秋霜要心中的事与顾怀卿有关。
宁秋霜拭了拭眼角,正欲开口,后面却响起洛靖远的声音:“宁小姐,七小姐,我道怎的遍寻不找你二人,原来你们在这里。”
他来做什么?顾安年微皱起眉。宁秋霜转首望向洛靖远,勉强扯出抹笑,道:“靖远,我只是与年妹妹说说体己话,无甚大事,多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闻言顾安年眉头皱的更深,什么时候洛靖远与宁秋霜这般熟稔了?还有那句多谢关心,洛靖远关心宁秋霜的什么?
顾安年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出口的语气便带了些敌意,“洛公子,大家都去戏台了,你也快过去吧,你不担心锦姐姐么?”
“这……”洛靖远脸上有片刻的迟疑,最后他略带警告地望了顾安年一眼,又深深望了宁秋霜一眼,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将他赶了走,顾安年松了口气,却发现宁秋霜望着洛靖远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霜表姐!”心头冒起一股无名怒火,顾安年忍不住厉声唤道,宁秋霜这才恍然回神,迷迷糊糊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顾安年缓下语气,深吸口气挽住她的手臂,甜甜笑道:“霜表姐跟妹妹说说你的烦心事吧,让妹妹给你开解开解!”
宁秋霜眼中闪过忧愁,缓缓道:“还记得乞巧节那日吗?”
乞巧节?顾安年眼光一闪,颔首,“那日你怎的没有来寻我与锦姐姐玩?”
宁秋霜苦笑一声,回答:“乞巧节那日,我原是打算办完事便寻你与安锦一同玩的,只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眶慢慢红了,泪珠滚落下来。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顾安年心头一惊,忙拿出手绢替她擦拭泪水。宁秋霜是个很开朗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同样是穿越者,她心里难免有些怜惜。
“我……”宁秋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我将费了好大功夫绣好的香包送给卿表哥,可、是他却不愿意收下,我失恋了……”说完再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顾安年怔愣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老实说,她曾想过,若是宁秋霜与顾怀卿在一起,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这对嫡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她没有想到,顾怀卿竟然会拒绝宁秋霜,而且还是这般干脆。
略一思索,顾安年便明了了方才宁秋霜与洛靖远说的那番话中,所包涵的意义。想来应是洛靖远担心宁秋霜被拒绝后太过伤心,是以开解安慰过她几次,只是他这做法,实在让顾安年又气又恼。
即便名满京城,书呆终究是书呆,难道他不知道在女人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凑上去,很容易引火烧身么?!
顾安年几乎想冲上去将洛靖远骂个狗血淋头,滥好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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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晚宴开场(二更)
宁秋霜并没有难过太久,哭过一顿后,她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
顾安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直静静陪在她身边,待她哭个痛快后,地上干净的手帕,吐吐舌头俏皮笑着道:“赶紧擦擦脸,我们再不赶过去戏台,怕是要挨训了。”
宁秋霜破涕为笑,赶紧擦干满是泪水的脸颊,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快步往戏台方向赶去。
顾安年与宁秋霜赶到戏台时,众人早已都按规矩坐好,两人相视一笑,扮了个鬼脸缩着脖子赶紧寻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按规矩,男子与女眷分席而坐,而后再按府中尊卑长幼之序排列。是以顾安年即便再受项氏宠爱,所坐的位置已依然排到了较为后面一些的地方。她的左边是顾安绣,右边是顾安华,与这两个对她不安好心的姐妹坐在一起,她顿觉无趣。
最前面一排的中间位置坐着太夫人,太夫人两侧是孟老夫人与顾夫人,孟老夫人旁是沈氏,项氏则是坐到了顾夫人旁边。
待锣鼓一敲,台上便咿咿呀呀开始唱戏,即便是顾安年这不爱听戏的人,都觉着唱的不错,所以那些爱听戏的,如太夫人与孟老夫人,便更是入了神。
顾安年坐在后面,拿眼悄悄打量在场众人,见并没有异状,她松了口气。前世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异常,不过她不敢保证现在也是如此,是以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放下心,顾安年刚收回视线,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戏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袖中的手蓦地握紧,她没有垂下头掩饰,而是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伸着脖子继续四处打量,就仿似一个初次见着这么多人,好奇心旺盛的无知小姐。
坐在她旁边的顾安华见状嗤了一声,暗道了句没见识,顾安绣却是皱紧了眉。
所幸那视线并未停留太久,不过一会便移了开去。顾安年暗自庆幸,却还是继续假装四处打量一阵,这才收回视线。
不用猜,她也知道那道视线是何人的。她不由担心起来,也不知那逸亲王为何这般关注她。她并不曾记得自己有何突兀引人注意的举动啊,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安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一下午就在听戏中过去了,待到了傍晚时分,宾客被请至前厅入座。晚宴就要开始了。
晚宴可是府中众小姐期待的重头戏,若是能在今日晚宴上出出风头。日后必是名声大噪。不愁寻不到好夫家。是以众姐儿都鼓足了劲,想着要借机一展所长。
主宾按序入了坐,差不多开宴时,门童匆忙进来报:“齐大将军来了——!”
众宾客中一听,席上更为热闹起来。
这齐大将军是永济候前妻的表兄,算是永济候的表舅兄。只是自柳氏逝去后,齐大将军府与永济侯府便没了以往那般熟络,今日齐大将军来给太夫人祝寿,倒是出乎人意料。不过好在先前有了逸亲王这个例子。众人虽吃惊,却也不会太过惊讶。
“快去请齐大将军进来!”太夫人显得异常激动高兴,忙起身吩咐门童去请人。
“哈哈哈!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太夫人话音刚落,一道豪气爽朗的男子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而后便见一雄伟高大的成年男子领着两个少年迈进门来。他面容刚毅气质阳刚,一见便是爽朗豪放之人。
顾安年往项氏处扫了眼,果然见她阴沉了脸色。
顾之源亦是满脸喜色,起身几步迎了上去,拱手道:“前几日我派人送了请柬到府上,只听送信之人回报说舅兄事务繁忙无暇出席,今日见舅兄过来,之源当真欢喜非常啊。”
齐大将军豪爽地拍了拍顾之源肩膀,声音洪亮如钟,笑道:“既是太夫人大寿,齐某自当要上门祝寿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之源连连颔首点头道是。跟在齐大将军身后,样貌与齐大将军有七分相像的少年上前对着他拱手道:“匀柯见过姨父。”这便是齐大将军的独子齐匀柯。
两家虽只能勉强算是表亲,然因着来往亲密,是以称呼上边亲近许多。
顾之源甚是欣慰地望着齐匀柯,颔首道:“许久不见,匀柯沉稳不少。”又望向齐匀柯身侧的面生少年,诧异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父亲近日收的义子,名唤陆方伯。方伯年纪轻轻便武艺了得,兵法上亦颇多见解,父亲惜才,便收了他做义子。”齐匀柯含笑替顾之源介绍。
陆方伯忙上前拱手行礼,“方伯见过侯爷。”
顾之源见他眼神坚毅,态度不卑不亢,顿生好感,笑着颔首道:“既是舅兄义子,日后你便跟着匀柯唤我姨父便是。”
“这……”陆方伯迟疑地望向义父义兄,将他们点头,这才行礼唤道:“方伯见过姨父。”
顾之源含笑点头,扶了他起身,转首对齐大将军低声道:“舅兄,逸亲王今日亦来了,还劳烦舅兄代为招待了。”又望了齐匀柯与陆方伯一眼,意图明显。
齐大将军明白他的意思,颔首道:“你放心。”而后便领着齐匀柯与陆方伯去给太夫人拜寿。
路上,齐匀柯小声与陆方伯道:“没想今日竟能见着逸亲王,真是走运,方伯,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只要能得逸亲王一句赞赏,日后你定是能扶摇直上。”
陆方伯对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的逸亲王亦多有耳闻,此时能见着真人,他自然是激动不已,当即点了头,壮志酬筹。
到了太夫人跟前,齐大将军先是送上贺礼,而后便让齐匀柯与陆方伯给太夫人请安拜寿,太夫人笑弯了眉眼,连连点头道好,还赏了头一次见面的陆方伯见面礼。
顾安锦见了舅父表兄亦是十分高兴,忙起身行礼问安。见了与齐匀柯在一起的陆方伯,她更是发自内心地喜悦,没想舅父竟认了恩公做义子,她也算是报了恩情了。
正巧到了开席时间,她便不再多言,目送齐大将军与陆方伯两人去了男子席位。
待齐大将军三人走后,顾安年这才抬起头来。
她也没想到陆方伯竟然会成为齐大将军的义子,这可比受赏识的手下要有益处多了。且今日见陆方伯的表现,也比先前沉稳内敛许多,至少比当初对着顾安锦说“我对你们侯府的人没有好感”时要强上许多。
先前计划的结果比预想的要好,顾安年不禁心情大好。
陆方伯随着齐大将军到了男子席主桌,一一向在座的各位行过礼后,这才恭谨坐下。
开席后,桌上觥筹交错,欢声阵阵,不断有人起身恭祝太夫人大寿,太夫人亦起身一一回礼,酒过三巡,众人这才稍稍收敛了酒兴,不再向着女眷席上敬酒。女子不同于男子,如此场合自是浅尝辄止。
不同于女眷席上,男子席间依旧是热闹非凡。
“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见逸亲王,末将荣幸至极啊,哈哈哈!”齐大将军执起酒杯,敬逸亲王。逸亲王不羁一笑,举杯回敬。两人皆是一副豪爽之姿。
齐匀柯知晓,如今这朝中,能得父亲一句荣幸的人,也就只有逸亲王一人。他不由得悄悄打量逸亲王,心中敬佩之情更甚。他今日才知晓,名动天下的战将逸亲王,竟是个只比他大两岁的男子。
几杯酒下肚,齐大将军叹了口气,感慨道:“逸亲王年少有成,先皇在天之灵必是倍感欣慰。这一转眼,当年的小王爷已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名将,我齐恺老了啊。”
宋祁执杯的手一顿,眼中带笑,道:“在我看来,齐叔还年轻得很呢,想必再上阵杀敌个几年亦是不在话下的。”
他小时曾跟着齐恺练武,当时便是称齐恺为齐叔。是以如今这声齐叔叫的异常顺口,且他自称我,而不是本王,可见心中对齐大将军是十分敬佩的。
齐恺苦笑着摆摆手,一昂头灌下一杯酒,道:“王爷就莫取笑末将了,如今末将也就盼着家里的小子能继承末将衣钵,日后再为保家卫国而战。”
在座众人皆为他这番话感慨。身为男子,自是希望能以热血换国安民乐,即便失去性命亦是在所不惜。
宋璟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举杯起身,恭敬道:“齐大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宋瑜敬佩不已,这杯敬大将军!”说罢昂头一饮而尽。
宋瑜见状亦不甘落后,起身举杯赞道:“我大匡有齐大将军这等豪杰,是我大匡荣幸!”
齐恺哈哈一笑,一拍大腿起身向两人各自回敬一杯。
宋祁微勾唇角,视线望向齐恺身侧坐着的少年,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匀柯了吧,当年的爱哭鬼也长大成人了呢。”
齐匀柯满头雾水,不解地望向齐恺。齐恺又怎会不知宋祁意思,忙附和笑道:“亏得这混小子幼时还曾跟在王爷身后一同练过武,如今依旧是个没出息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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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献技(求粉!)
齐匀柯满头雾水,不解地望向齐恺。齐恺又怎会不知宋祁意思,忙附和笑道:“亏得这混小子幼时还曾跟在王爷身后一同练过武,如今依旧是个没出息的样子。”
“我倒是觉着有几分本事,日后想必能与齐叔一样,成就一番大事。”宋祁淡淡一笑,又望向齐匀柯身旁的陆方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齐匀柯顿时明白了宋祁与自家父亲话里的意思,得了心目中偶像的称赞,他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不由得挺了挺脊背,抱拳道:“谢王爷夸奖!”心都快飘起来了。
齐恺无奈地望了这没出息的小子一眼,又见宋祁望向陆方伯,赶紧介绍道:“这是末将近日收的义子,名唤陆方伯,年纪轻轻却是有几分真本事。”
听到陆方伯三个字,宋瑜心底一震,抬眼惊讶地望过去。这个陆方伯,该不会就是之前坏他好事的那个陆方伯吧?
宋璟察觉到了宋瑜的异样,亦暗地打量陆方伯一番,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谦和一笑,道:“能得齐大将军赏识并收为义子,想必陆公子定是才华出众。”
他这话倒不是恭维。齐恺是爱才惜才之人,能得他赏识的,确实都是些本事不一般的。
齐恺呵呵笑了两声,摆手道:“三皇子过奖了,方伯本事是有一些,然还需再磨练磨练。”说着转向宋祁,脸色肃然拱手道:“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宋祁微微颔首,往后靠在椅背上,慵懒笑道:“齐叔无需客气,直说便是。”
他又怎会不知齐恺真正目的。若是旁人,他倒是不愿理会。只是这齐恺怎么说也与他有些交情,又不是贪婪小人,不过是举荐个人罢了,举手之劳他还没必要推辞。
宋璟与宋瑜却是心中微沉,之前他们送了无数珍奇异玩,金银美女,欲请求宋祁举荐手下亲信,然宋祁却轻轻松松以一句“本王现在不过是一名散人,举荐之事可担待不起”打发了他们,今日齐恺相求。他却一口答应了,两人心中自是不愉。
朝中上下众人皆知,逸亲王凯旋而归后,不仅没有要恩赐奖赏,反而讨了个闲散王爷的头衔。从此不问朝政,过起了逍遥快活日子。世人虽叹惋惜。心中却知。即便他身不在朝廷,可他的势力还在,只要他跺跺脚,也足以震动整个大匡。他的话,比之圣旨也差不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有如此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在。当今圣上不仅没有对他下手,反而十分器重于他,甚至有传言,圣上欲将皇位传与他。这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此事,世人就不得而知了,简而言之,逸亲王宋祁是个可以左右朝政的人。
因此,他也是众人急于拉拢讨好的对象。
齐恺听他如此轻易便应承了,也没心思考虑旁的,忙抓紧机会道:“不瞒王爷,末将欲栽培方伯此子,只是方伯出身平民,日后即便取得莫大军功,想必也难以成为一军统帅,是以末将恳请王爷,若来日方伯取得军功,还请王爷在圣上面前举荐一番。”
齐恺是务实直爽之人,自然不会张口就讨好处,他这话说得明白,他是为日后求个保障,而前提是陆方伯能成材。若是不成,这请求只当作废。虽说平民入朝为将之例少之又少,然也并非没有,是以他这要求实在算不上过分。
宋祁弯起嘴角,桀然一笑,干脆点头应允,“若齐叔义子真是有才之士,即便齐叔不开这个口,本王亦是不会埋没人才的。此事本王允了。”
齐恺当即喜形于色,抱拳谢道:“多谢王爷!”又转首对陆方伯道:“还不快谢谢王爷!”
陆方伯还未反应过来,只愣愣望着那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慵懒气质的男子,直到身旁的齐匀柯推了他一把,他才如梦初醒般抱拳躬身道:“草民谢王爷!”
宋祁淡淡打量他一眼,见他举止间充满力量气势,不由赞赏地点头,“看着是有几分本事,改日不如与本王切磋切磋如何?”
“哈哈哈,这小子哪是王爷的对手!”齐恺爽朗一笑,眼中满是喜气。
陆方伯微垂了头,腼腆一笑道:“草民素问王爷武艺高强,谋略过人,心中敬佩不已,怎当得起切磋二字。”
“呵呵,”宋祁淡然一笑,依旧是一副慵懒之姿,随手倒了杯酒道:“你也不必如此拘谨,日后你有闲暇便到我府上来,本王散漫了这么些日子,正愁寻不着人陪着练手。”说罢轻啜一口酒水,视线往左侧前方一扫,眼中幽深如潭。
陆方伯面上一喜,忙抱拳应道:“草民恭敬不如从命。”
宋祁又对齐匀柯道:“匀柯也一道来吧,让本王瞧瞧你武艺练得如何了。”
“那就要让王爷见笑了。”齐匀柯挠了挠后脑勺,闹了个大红脸。
宋祁与齐恺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了宋祁这一席话,在座众人皆明了齐恺这独子与义子日后定是能不同凡响,是以纷纷在心底打起了算盘,当即便有不少人附和着将两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又是敬酒又是邀约。
顾安年一直暗中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她虽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然从众人的举止神情中却可以猜个大概。
想必是齐大将军借机向逸亲王举荐了陆方伯,为陆方伯讨一份恩赐。又见陆方伯满脸喜色,她便知这事是成了。有齐大将军的赏识栽培,又有了逸亲王的保证,陆方伯日后必不可限量,所得成果应是比前世还要高,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环的计划了。
暗舒口气,顾安年收回视线,然她却不知晓,在她移开视线的下一秒,一道充满兴味的视线便牢牢锁住了她。
晚宴并非只有酒席,在众人吃喝地差不多后,顾之源便将众人请至早已布置好的露台,请宾客观看歌舞节目。这便是今晚的重中之重了。
待宾客落座,下人们奉上瓜果点心茶水后,节目便开始了。
永济侯府请的都是有些名头的名伶,几个节目都表演地赏心悦目,宾客看得十分尽兴,然顾安年却没什么精神欣赏这些,她想着前几日项氏与她说的那番话,心中有些无语。
项氏说会替她想个法子出风头,她先前还以为是什么好法子,却原来是与嫡姐一同抚琴,沾嫡姐的光。匆忙之下,这倒确实是个好法子。
只是当她向嫡姐问起献技之事时,嫡姐却说她并无此打算。这让她着实大吃一惊。
不知为何,事情的发展又与前世产生了差异。
在她将此事告知项氏后,项氏沉吟一番,竟叫她劝嫡姐一同献技,无法,她只得死磨硬赖,哀求嫡姐与她合奏。最终嫡姐是答应了,可如今她却犯愁了。
她倒不是愁会出风头,毕竟还有宁秋霜在。她愁的是不请自来的逸亲王。她总觉着逸亲王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是以心里总有些不安。
顾安年忧愁间,几个节目已经结束,正当宾客兴致勃勃品评方才的节目时,三房的四小姐,亦是嫡小姐——顾安兰起身朗朗道:“今日是祖母大寿之日,孙女准备了一曲舞献给祖母,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太夫人连声道好,立即有人赞太夫人有福气,有如此孝顺的孙女,太夫人笑得更为高兴。
可算是来了。顾安年叹了一声,这节目也表演了几个了,她还以为那些姐妹不会上去了,这会终于有个打头阵的了,想必接下来会好戏连连。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她有了些兴致。
“听闻四姐姐舞技极高,今日定是能大饱眼福了。”顾安年左侧依旧坐着顾安绣,此事她欢喜一笑,竟意外地与顾安年搭起话来。
“嗯。”顾安年含笑应了一声,态度实在算不上热情。顾安兰舞技是不错,前世她已见识过,只是顾安兰这舞却太过寻常,没有任何深意,是以前世最终输给了嫡姐那入神的琴技,亦输给了她别出心裁的现代舞。
顾安绣见她态度淡漠,神色微变,眼中闪过愠色,笑了笑转过头去。
顾安兰很快便换好了一身白色舞衣上来,只听婉转悱恻的曲子一响,她便一点足尖随着音符旋转跳跃起来,妙曼的身姿随着舒缓的乐曲摇曳,一抬首一转身皆是妩媚动人,惹人怜惜,倒是显得她更为娇柔温婉,宛如初放的白莲一般。
顾安年撑着下巴,在心中嗤笑,白莲倒是白莲,不过是伪白莲。
一曲舞毕,席间掌声如雷,宾客无不大声赞好,太夫人淡淡一笑,只口头上嘉奖了几句。顾安兰迷惑不解,太夫人平日亦十分疼爱她,可今日怎的反应这般寻常?刘氏却是十分明白。
今日是大喜之日,兰姐儿却着一身白衣献技,看着实在有些不吉利,也难怪太夫人反应如此平淡。
暗叹一声,刘氏给愣在当场的顾安兰使了个眼色,顾安兰虽是不解,却也听话地退下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顾安年心中暗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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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争奇斗艳(二更求粉)
先前虽是合谋着一起算计了顾安年,可这并不代表其他姐儿与顾安兰便是一道的,之前她们不过是处于共同利益,联手罢了。此刻见顾安兰悻悻然退下,其他姐儿皆是暗自高兴。
顾安兰这风头是出了一点,可得不到太夫人的大肆褒奖,便就算是失败了。在场的可都是人精,即便你再有才,不得当家做主的人喜欢,那也是无用的。
说白了,不过也是冲着利益二字。
顾安兰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张芙蓉脸已有些发白。顾安年远远瞥了她一眼,心里盘算着接下来会是谁上场。
这边顾安年正想着,她身边的顾安绣却忽然起身,袅袅婷婷一福身,脆生生道:“祖母,孙女不若兰姐姐等姐妹们如此有才,不过也为祖母准备了一份祝寿礼物。”她学了这些天的规矩,言行举止已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加之其活泼开朗的气质,倒是温婉中多了份俏皮,更显可人。
对于这个前世未曾出现的庶姐,顾安年还是挺好奇她会拿出什么礼物来的。
太夫人亦是十分惊奇,高兴地点头,语气和蔼问道“绣姐儿准备了何礼物啊?”
众人一听太夫人这语气,便知此刻说话这位是个受宠的,只是众人也不由好奇,这女子面生得很,在座竟无人识得。
顾安绣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衬着颊边小巧的梨涡,愈发灵动可人,她甜甜一笑,福身道:“孙女不会唱曲也不会跳舞,不过倒是会做些小吃食,孙女为祖母准备的便是孙女亲手做的长寿面。”
随后顾安绣拍了拍手。便有一个机灵的小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上来。她接过手亲自端到太夫人面前,将案托至眉上,缓缓跪下脆生生道:“孙女祝愿祖母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太夫人大悦,忙伸手将顾安绣扶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连连点头笑道:“有绣姐儿这份心意,祖母定能长命百岁!”说罢便当场拿起玉箸将那面给吃了,还赏了顾安绣一对翡翠镯子,看得下面一众姐儿都红了眼。众宾客却是附和着不断称顾安绣孝顺。
顾安年一挑眉,心道顾安绣倒是个聪明的。知晓用实在的心意来打动人。
这样一来她便更放心了,今日看来是轮不到她与嫡姐出风头了。
后面又有几个姐妹上去献技送礼,不过太夫人都是反应平常,没有如顾安绣那时高兴。那些还未上去的,自知是比不过了。便都消了心思,没有再上去献技。
方才侯府上的小姐争相表现。底下宾客看得兴致勃勃。这会见不再有人上去,皆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这时,顾安兰却忽地开口道:“锦姐姐才华出众,又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今日祖母大寿,不知锦姐姐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随着顾安兰的话。底下的宾客们顿时骚动起来。要知永济侯府的嫡小姐顾安锦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多少王侯公子梦寐以求只为见她一面,今日若能得见她的才华,那当真是不枉此行。
听着宾客们小声的议论声。顾安年淡淡扫了顾安兰一眼,心中冷笑。
顾安锦闻言微微一愣,盈盈起身,淡雅笑道:“既然妹妹说了,那姐姐就只好献丑了。”她对着顾安年柔柔一笑,而后对上座的太夫人福身道:“祖母,孙女与年妹妹为祖母献上一曲,祝愿祖母延年益寿,事事顺心。”
太夫人微笑颔首,并不多语。这态度就有点玄妙了,在座众人不禁猜测是否是顾安锦失了太夫人的喜爱。顾安年却知晓,太夫人如此反应,不过是因着她要与顾安锦一同罢了。
很快便又丫鬟摆好了琴架,取了古琴端了凳子来,一切准备妥当后,顾安锦拉着顾安年起身走到露台中央,福身向着太夫人行了一礼,而后便并排着在古琴前坐下。
说是合奏,实则是两二人弹,由两人同时在一架琴上弹奏同一首曲子。弹奏曲子并不难,难的是要配合默契,毕竟只要一方弹错,另一方也会被误导,进而乱了套。
顾怀卿陪同着年轻一辈的宾客坐在主位左侧,见顾安锦与顾安年相携而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与身边的洛靖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有些担忧。
宋祁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见状倒是兴致盎然,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啜着美酒欣赏起如花似玉的两姐妹来。
而宋璟与宋瑜两人则是暗自打量对方一眼,望着露台中的两姐妹,各怀心思。
顾安年与顾安锦一同坐下,伸手轻拨琴弦试了下音,而后会心一笑弹奏起来。悠扬悦耳的琴音从两人指尖飘散开来,飞扬跳跃在露台之上,轻快的曲调引得人不由得放松了心境,跟着琴音进入到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曲子实际并不难,因着是匆忙决定的,是以两人只选了一首中等难度的曲子,不过好在这曲子本身意境奇妙,是以即便指法不难,弹奏起来却十分有味道。
两人的配合,出乎意料地默契,将普通的曲子弹出了别样的风情。一曲毕,众人纷纷叫好,掌声连连。逸亲王更是抚掌大赞道:“两位小姐蕙质兰心,情琴相合,将此平凡无奇的曲子弹奏地如此绝妙,当真令人大饱耳福!”
众人听逸亲王如此称赞,便也跟着大赞特赞,把原是神情淡淡的太夫人都赞得笑得合不拢嘴。
顾安年与顾安锦落落大方敛衽向众人行了礼,太夫人将两人叫到身前,高兴地每人赏了一支五彩金步摇,夸两人有孝心,姐妹情深。
顾安年心中哼笑一声,面上与顾安锦一同恭敬谢了恩,退回到座位上。
顾安兰的脸色可谓精彩至极。她并不觉得顾安锦与顾安年的琴弹得有多好,那般简单的指法,她亦弹得出来,凭何胜过了她苦练的舞技?!说到底不过是因着受了逸亲王夸赞,才得到如此嘉奖!
想到此顾安兰更是不忿。素问逸亲王喜爱美色,而他夸赞了顾安锦与顾安年,却不曾夸她,那岂不是表明在他看来,顾安锦与顾安年的姿色要胜于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自视甚高的她,自然不愿承认这一点!
六小姐顾安荷亦是气愤不已。她自身没什么本事,也见不得别人好,是以才会联合众人将顾安年害得受了伤。方才见顾安绣受了赏赐她便心中不忿了,如今又见顾安锦与顾安年受赏赐,她自然气恼非常。
若是其他人受赏,顾安荷也没这么气愤,只因受赏的都是大房的人,是以她才心有不甘。她在心中恨恨道太夫人偏心,偏爱大房!又一想自己母亲对大房众人毕恭毕敬的阿谀态度,她更是气愤难当。
接下来便再没了小姐上去表演,宾客虽叹没了好戏,却依旧吃吃喝喝聊得愉快。
经此晚宴,众人将府中情况摸了个大概,也就各自有了心思。
下面依旧是歌舞表演,顾安年兴致缺缺地看着,忽听身边的顾安华惊讶道:“怎的霜表姐不见了?”顾安年抬眼望去,果真不见了宁秋霜身影,略一思索,她立即便知晓了宁秋霜的去向。
正巧舞伶跳完一支舞下去,乐师接着便弹奏起了下一个节目的乐曲。一听那熟悉的曲调,顾安年便知晓宁秋霜的好戏要上场了。她端正坐好,不再是一副无聊的模样。
顾安华与顾安绣见她突然转变了态度,不由暗自惊奇,正想着她可是有什么阴谋,却听耳边响起低沉悦耳的男音,轻缓唱道:“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装,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音色婉转动听,时快时慢,轻快中又充斥着浪漫,曲调竟是从未听闻的,将人不自觉带入了烟雾朦胧的江南水乡之境中。
正当众人愣神之际,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敏捷地飞奔至露台正中,伴着那歌曲,舒展身姿舞动起来。那男子舞姿苍劲有力,那女子执着绘有牡丹的油纸伞,舞步轻巧而婉转,两人若即若离,时分时合,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不再单单是舞蹈,而是一台无声的戏剧,演绎着一场深情爱意。
场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那歌声在回荡。
待舞毕歌落,众人仍是未能从那诗情画意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先道大喝了一声好,随即席上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叫好声不断。
太夫人与孟老夫人亦是连连颔首道好,孟老夫人眼中更是闪过一抹骄傲之色。
两名舞者表演结束后并未退下,其中男子装扮的舞者取下发间玉钗,一头青丝流泻而下,竟赫然是一名美艳的女子!
在众人震惊惊艳的目光中,那人盈盈福身,朗声笑道:“霜儿祝贺姨祖母大寿,愿姨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百岁不老,青春永驻!”
“霜姐儿?!”太夫人又惊又喜,震惊地望向身侧的孟老夫人。孟老夫人微微颔首。
众宾客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此女竟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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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前往茶楼
在跳舞的两人一出现的时候,顾安年就认出了其中男子装扮的是宁秋霜,只是没想到她也是用的女扮男装的法子,配上这曲子,倒是双重惊喜了。
看着露台中央笑得高贵自信,受到宾客无尽赞美的宁秋霜,此刻不仅仅是府上的小姐了,就是三房的夫人,亦阴沉了脸色。
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谁都懂,如今在永济侯府中,出风头的却是宁国公的小姐,永济侯府中的夫人小姐们,自然心中憋屈郁闷到了极点。
顾安年微垂了头,再抬起时,脸上已带了丝丝嫉妒不愉,然而这外露的情绪只有短短一瞬。这时候,她自然是要与府上的女人们站在同一阵线,这才符合她的定位。
男子席上,众人反应各异,顾安年看着那些男人们脸上或惊讶,或惊艳,或兴味,或爱慕的眼神,心中除了嘲讽,再无别的感想。
在欢呼与赞美声中,宁秋霜满心得意欢喜地退下露台,此刻的她早已不记得失恋的难过,心中唯有万众瞩目的骄傲与自信。
热闹的晚宴在歌舞声中接近尾声,从今日开始,宁国公嫡小姐惊才绝艳之名将享誉京城。
宾客陆续离开,待到后面,只余了宁国公府一家。
项氏与二房三房两位夫人一齐送孟老夫人等人离开,趁着众人寒暄之际,顾安年顾安锦拉着宁秋霜躲到了一边说悄悄话。
“霜表姐,你准备了这么精彩的节目却不事先与我们说一声,太过分了!”顾安年假意气恼地嘟起嘴,叉腰不满地瞪着宁秋霜。
“哎呀哎呀,我错了还不行么。”宁秋霜双手合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顾安锦掩唇笑道:“好了。霜表姐不保密的话,今日我们也不可能如今惊艳了。”
“那好吧,我就原谅你。”顾安年不甘不愿地努努嘴,兴致勃勃握住宁秋霜的手,兴奋叫道:“霜表姐,那首曲子好好听哦,我们从未听过呢!那舞我们也从未见过,太精彩了!”
“呵呵,这个嘛……”宁秋霜干笑两声,实在说不出口那是自己盗用的。
宁秋霜的贴身丫鬟灵雀。听到自家小姐被夸赞,不由得意洋洋摇头晃脑道:“那可是我家小姐自编自排的舞蹈哦,曲子也是我家小姐自己作的!”突然又皱了眉,喃喃道:“不过小姐你怎么突然和秋人换了角色呢,之前不是说跳女步……”
她的话未说完。宁秋霜一把捂住她的嘴,扯着嘴角呵呵笑道:“那边快说完了。我要过去了。改天再来寻你们玩儿吧。”说罢点了点头,拖着唔唔叫的灵雀走到了孟老夫人身边。
顾安锦淡淡一笑,并未将宁秋霜突然的举动放在心上,只是赞叹道:“不想霜表姐竟有如此才华,我这才女之名,与之相比当真是远远不如。”
顾安年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却因方才灵雀那句无心之语而陷入了沉思。
因着太夫人大寿,府上这几天都忙得够呛,如今寿辰过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只需将礼单核对整理好,准备回礼就行了,不过这就是主母的工作了。
气候已近初秋,这几天气温渐渐降了下来,天气变得舒爽清朗非常,日日都能见着和煦灿烂的阳光,人都不自觉变得懒散起来。
顾安年窝在榻上看了会书,瞅着窗外日头已过了头顶往西边斜,她起身唤了声在屋外候着的青莲与黄桃黄杏。
“小姐,可是看书乏了?”青莲很快便领着黄桃黄杏进了屋里,手中端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笑盈盈向着塌边走来。
“嗯。”顾安年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舒展了下手脚,有气无力道:“天气太好,窝在屋里反而没什么精神。”
黄桃黄杏见了她这懒散的模样,不由得捂嘴咯咯轻笑,道:“小姐要去后花园走走吗?”
“不了。”顾安年摇头。后花园虽说漂亮,可每日都去,也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青莲沉吟一会,试探问道:“那小姐可要出府瞧瞧?”
正卷着书本页脚的顾安年微微一愣,一会后点头道:“那便出府走走吧。”
想想茶楼应该已经改建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出去瞧瞧了。
那件事,也该要开始行动了。
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又派黄杏去项氏处禀报了一声,顾安年便领着青莲出门了。
依旧如上次般在街上七弯八绕一番,而后两人悄悄到了茶楼所在位置的后巷。这里十分隐蔽,一般没有人经过,是以十分方便她们秘密进出。
在隐蔽的后门处敲了敲门,有些陈旧的木门很快便打了开来,开门的是十二,见是两人,十二赶忙将两人让了进去。
“小姐,您怎的今日过来了?”将顾安年两人领到了一处偏房,十二神色诧异地问。
“嗯,茶楼的情况如何?”顾安年轻点了下头。
她来之前并未派人来通知,十二惊讶也是正常。
十二也不多问,点头道:“茶楼的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妥当,几日后便能开张了。”
“那就好。”顾安年在房中唯一的木桌边坐下,青莲机灵地替她倒了茶,随后又立在一边。满意地点头,顾安年顿了顿问:“那日的祖孙二人呢?”
“这些日子一直待在院里,小姐要见他们吗?”十二躬身回答。
顾安年淡淡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恭谨,虽说你现在替我做事,但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盗贼,实在用不着以仆人自居。”
十二,是大约一年前,沈千替她收买的第一个助手,这两年他一直都隐藏在暗中,直到最近,她才开始动用他的力量。
十二的具体来历与过往,顾安年没有去打听和探究,在她看来,只要能真心替她办事,不管那个人有如何的背景都不重要。越是有手段的人,她越欢迎。
而毫无疑问的,十二手段不小。
“小姐说笑了,十二不过是茶楼的小伙计,如此态度不正是伙计该有的吗?”十二扬唇一笑,“再说没有小姐与沈先生,也没有如今的十二,如今的我。”
当年,他盗窃时陷入陷阱,身受重伤好不容易逃离了追捕,却因为伤势过重而险些丧命,若不是当时被沈千所救,他早已命丧黄泉。沈千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竭力相报。
至于小姐……
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觉着好笑,他一个名声不小的盗贼,竟然被一个弱质女子所折服,从而甘心居于其下,若是传出去,必定要贻笑大方。只是那番话,他真的没办法让自己不去信服。
“你可以继续做盗贼,想偷哪家就偷哪家,只是,三年后,或者五年后,十年后,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四处奔波,以盗窃为生?”
“大千世界,可做之事千千万万,你又何必只单单拘泥于这一个,难道不会无聊吗?”
“你们做盗贼这一行的,应该没办法正正当当地出现在青天白日下吧,东躲西藏的日子难道不累吗?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为何不妨试试把盗窃只作为兴趣,然后白天光明正大地生活,晚上发展兴趣为所欲为地盗窃,这样难道不比单调的盗贼生活好吗?”
“和我合作吧,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但是一旦我有需要,你就要为我办事,至于报酬——合理的身份,稳定的生活,或许你还可以寻到一生中真正想要的东西。”
一生中真正想要的东西,只这一句,就足够让他点头。
正如小姐所说,盗贼的生活每日都是东躲西藏,或许起初是为了生存,但随着岁月的流逝,盗窃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要他放弃,他确实做不到。然而在无尽的漂泊生涯中,他们同样渴望着能有稳定的生活,不再每日提心吊胆地过活。
小姐提出的条件的确很有吸引力,只是,如果当时她的眼神不时那么坚定骄傲,或许他也不会点头答应。
就像沈先生所说的一样,你会不由自主想要帮她。
所以他答应了,而至今他还没有后悔。
以往名噪一时的名盗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的郊外,现在活着的是十二,一个白日里的茶楼伙计,一个黑夜中的蒙面大盗。
望着眼前面容犹显得有几分稚嫩,眼神却深沉如幽潭,散发着智慧与坚毅的小姑娘,十二缓缓勾起唇角。
关于十二态度的事,顾安年也不想太过纠结,既然他本人坚持如此,她亦不会多说什么。
“我先换衣服,一刻钟后你再带他们过来。”顾安年微点了下头。
十二会意地点头,很快便退出房去。
一刻钟后,十二带着那爷孙两人到了偏房门前,先是敲门道:“公子,人已经到了。”
里面很快传出清脆的少年声音,道:“进来吧。”
十二应了一声,推开门让那爷孙两人进了去,走在后面的他搓了搓下巴,貌似他好像有件事忘记禀报小姐了。不过算了,相信小姐自己也能看出来。
这样想着,十二掩上门。(未完待续。。)
三十九、迟来的计划
吴三成与孙女吴婷儿在这茶楼后的院子里生活了已有将近半月,这半月来他们除了这茶楼的掌柜和几个伙计,未见过其他任何人,也从未走出过这院子。
那个救下他们的年轻公子,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吴三成安心的同时,又隐隐焦虑起来。在这里不过半月,但不用出去东奔西走,不用为了生计烦恼,这安逸的生活,他已经不想脱离。然而他却不得不考虑那位年轻公子的话。
老实说,他对于那年轻公子所说的话十分怀疑,毕竟他与孙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除了卖唱实在没什么能力,要说办事,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帮得上忙,除了卖命。而唯有卖命一事,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他这条老命姑且不论,孙女婷儿才十一岁,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她去做什么危险的事的。
在放弃如今安逸的生活,与不确定的危险面前,吴三成无法做出抉择。
所以当他听到那个叫十二的伙计说年轻公子要见他时,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惴惴不安地领着孙女,跟着十二到了那年轻公子面前,吴三成心中唯有忐忑与犹豫。
“老汉见过公子。”跪倒在地,吴三成对着那锦衣华服,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行了一礼。
“小女子见过公子。”吴婷儿亦跪倒在地盈盈行礼,神色间却并没有她祖父的慌乱,反而带着淡淡红晕,眼尖若有似无地扫向端坐的那人。
顾安年垂眼望着跪在面前的爷孙两人,颔首道:“起身吧,不必如此多礼。”闻言,换了小厮服饰的青莲便上前一步。将吴三成扶了起来,吴婷儿亦跟着站起了身,爷孙两人都是一副恭谨模样。
顾安年也不废话,干脆问道:“不知老大爷这些日子思考得如何了?”
“这……这个……”吴三成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顾安年见他如此反应,便知他还未想明白,便道:“你放心,本公子要你们做的事,绝对不会危害到你们的性命。而且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到时候你们便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吴三成有些动摇。可看了看孙女吴婷儿,他还是犹豫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吴三成还是不答应,顾安年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低叹一声站起身来,顾安年走至窗边负手而立。昂首道:“我也不强人所难,既然老大爷不愿意。那便罢了。十二,送老大爷与这位姑娘离开。”
“是,公子。”十二垂首应了,上前对吴三成与吴婷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三成咬紧牙关,正当他犹豫之际,他身边的吴婷儿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哀求道:“爷爷……”眼角频频望向背对他们的顾安年。
心头一震,吴三成震惊地望着孙女眼中的春意,以及脸上羞涩的神色,只觉心口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般。沉闷不已。
冤孽啊!良久后,吴三成沉痛长叹一声,瞬间便宛如老了十岁般。
“公子……”他沉重地开口,声音苍老而暗哑。
“嗯?”顾安年微偏过头望向他,眼角带着浅浅疑惑。
吴三成张了张嘴,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仿似用尽全身气力般,磕头道:“老汉吴三成原为公子效力,只求日后公子能允老汉一事。”他就婷儿这么一个孙女,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哪怕他知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顾安年微微诧异地睁大眼,继而勾起嘴角轻点了下头,温和道:“我允了,你们便安心留在这里罢,我若是有事要交代你们,会让十二传话给你们,日后有劳了。”
“谢公子!”吴婷儿欢喜叫道,兴奋地扶起自家爷爷,眸光闪闪望着顾安年。吴三成又是一声低叹,他能为婷儿做的也就这点了。
感觉到吴婷儿有些怪异的目光,顾安年心中微惊,轻皱了下眉头,她淡淡笑道:“今日我还有事,便不与你二人细谈了。”转首吩咐十二:“将吴老大爷与吴姑娘送回房休息罢。”
“是,公子。”十二躬身应了,笑着对吴三成爷孙道:“吴老爷子这边请吧。”
吴三成疲惫地点了点头,拉着依旧望着顾安年的吴婷儿出了门。
三人走后,顾安年皱紧眉头,走回桌边坐下,问身侧的青莲道:“青莲,你可觉得那吴姑娘有些怪异?”
青莲一怔,想了想摇头道:“奴婢未曾发觉什么异样。”
眼中闪过疑惑,顾安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许是我看错了。”心中却犹是有几分不自在,吴婷儿看着她的眼神,着实让她特别不自在。不过吴婷儿才是在她的计划中真正有用的人,即便有些奇怪,只要不是别有用心,那便无大碍。
十二将吴三成爷孙送回房后,又回到偏房中,顾安年问了些茶楼的情况,而后吩咐道:“你叫吴三成与他孙女准备一下,待茶楼开始营业,他们的任务就要开始了。”
十二颔首,顿了顿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小姐打算让吴婷儿去做内应,不知……”
“你放心,”顾安年微微一笑,保证道:“我只是让吴婷儿到勋贵家做丫鬟,跟着的主子亦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只需按时给我提供我需要的消息便可,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自然,这是要在她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毕竟勋贵后院里,背主是大罪,按规矩要杖毙。
闻言,十二舒了口气。老实说,这些日子与那爷孙二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他觉得这两人都是淳朴务实的人,特别吴婷儿还只是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是以他真心不希望小姐让她去做什么极度危险的事。
“小姐放心,吴婷儿性子虽单纯,人却是挺机灵的。”十二躬身笑道。
顾安年颔首,想了想道:“对了,十二,你有空的话便教教那吴婷儿一些防身的功夫吧,如此也方便她行事,虽说时间已不多。”
“是,小姐。”十二弯唇应了。
随后又商议了一些茶楼的事宜,看着时候不早,顾安年便与青莲换了衣裳,从侧门离开了茶楼后院。
三日后,茶楼便开张了。这一次顾安年没有用男子的外貌出现,而是与顾安锦一同出府,假意凑热闹进了茶楼。
“两位小姐这边请。”肩上搭着长帕子的伙计领着几人进了茶楼,顾安年四处打量一番,在心中满意地点头。
这茶楼的装修,是她与沈千商量后决定的,楼中装饰全部采用竹制,而桌椅板凳,茶杯等用具也都是用的竹制,配上墙上的诗文画轴,显得十分清幽雅致。
茶楼正对大门的位置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山竹图,图上青竹苍劲,意境悠远。进门左侧特意设了一个小露台,是用以说书唱曲等,顾安年以为,既然是用以收集消息的场所,热闹是必须。而说书可以吸引不少人。
热闹是必须,然安静也是必须,是以二楼也设了幽静隔音的雅间。
热闹的一楼用于收集一些大方面的消息,雅间则用于窃听秘密消息,分工明确又合理。
“我们要一个二楼的雅间。”顾安年对伙计道。
那伙计咧嘴一笑,道:“两位小姐,今日是本店开张之日,是以待会台上会有人唱曲,两位不妨选个能听曲的位置坐坐。”说着指了指那露台。
“这……”顾安锦望了眼喧闹杂乱的一楼大厅,皱起眉。
伙计看出她的犹豫,嘿嘿笑着介绍:“小姐不喜坐在一楼,可以到二楼去,二楼回廊处也设了雅座,在哪里也是能听到唱曲的,且没有一楼这般嘈杂。”
“哦?”顾安年假意惊讶地挑眉,兴致勃勃对顾安锦道:“锦姐姐,那咱们就到二楼回廊去吧。”
“嗯。”顾安锦含笑点头。
“二楼回廊两位!两位小姐这边请!”伙计一甩帕子,高声对柜台处喊了声,而后便领着顾安年两人往楼上去。
“小姐,这茶楼里的装修还真是奇怪。”跟在顾安锦身后的朱绘好奇地四处张望。
顾安年知晓她说的奇怪是指什么。二楼的回廊,其实在一楼便能抬头望到,那是横跨在大厅上空,用结实的木桩做底,然后依次铺上木板和竹条,再在两边围上木栏,做成的一米半宽左右的走廊,整个大厅上空只有四条回廊,互不相接,是以从上面可以清楚看到楼下大厅的景象。
上到二楼,便能看到每条回廊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小巧精致的竹制方木桌,总共有二十四张,一眼扫过去,大部分的桌子边已坐了客人,如今只剩了两三张桌子还空着,可见这回廊雅座很受欢迎。
伙计领着两人到了一张空桌边,斟上茶水后热情问道:“两位小姐可还要点什么?咱茶楼的小点心亦是做的不错的,特别今日是开张大吉,所有吃食都是半价。”
顾安锦诧异地哦了一声,颔首道:“那便上几道拿手的点心罢。”
“好嘞,两位稍等!”伙计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这里看着不错,下次可以叫霜表姐一起来坐坐。”顾安年欣喜笑道,顾安锦四处打量一番,亦兴致勃勃地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