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新婚之夜
许是因为心急,宋祁的动作便不轻,顾安年被这样一扔,摔到喜被上,当即便感觉后背被一堆硬邦邦的东西咯到了,不禁痛得惨呼叫出了声。
受了疼,她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刚想起身,宋祁却嗷呜一声扑了上来,把她压了一个结结实实,再次压倒了被子上,于是她再一次遭受重创,痛得呲牙咧嘴。
然肇事者却还不知情,一边喜滋滋解顾安年衣裳的扣节,一边闪亮着双眼唧唧歪歪:“小七,**一刻值千金,我们快快歇下吧!”
那模样,称之为色中饿鬼也不为过。
顾安年抽了抽嘴角,觉得此刻自己的头上一点挂满了黑线。
“小七,小七,小七~~~~”宋祁丝毫没有发现顾安年的坏脸色,不管不顾地挨过来亲亲蹭蹭,嘴里呓语般不停唤着顾安年的小名,愣是把满脸阴云的顾安年不仅给唤得气消了,还心都软了,酥了。
无奈叹息一声,顾安年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宋祁的肩膀,轻声道:“你先起来,你压疼我了。”还拍了拍宋祁的后背,示意他起身。
闻言,宋祁眨了眨双眸,水光四溢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懵懂不解,怎么看怎么魅惑无边,怎么看怎么无辜可怜,哀哀怨怨地说:“不想起可如何是好?”言罢,凑近顾安年颈边,亲昵地磨蹭起来。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间鼻端尽是对方的气息,空气瞬间升温,变得旖旎起来。
宋祁微微抬起上身,低头深深注视着身下人的容颜,修长的白玉手指情不自禁地一一划过身下饱满的额。柳长的眉,明媚的眼,纤长的睫,小巧的鼻,柔软的唇,最后停留在圆润的耳垂上。
轻轻捏了下那柔软的耳垂,宋祁低哑着声音,轻声道:“小七,好软。”随着这句话,一个轻巧眷恋的吻落在了耳边。随即耳垂被什么湿热的东西灵巧地勾进了一个高热的地方。
“嗯……”顾安年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脑袋无意识地后仰,露出了纤细莹白的脖颈,看到这一幕,宋祁眸色一黯。舌尖勾着莹润的耳垂愈发热烈地吸允舔舐起来。
耳朵是顾安年最敏感的的地方,平日里即便是轻轻一碰。都会觉得全身发麻。如今被如此对待,她更是浑身颤栗,一股酥麻感从脚底直冲上了天灵盖,让她心底发痒,让她沉沦。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宋祁,是她爱的人。所以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任何感情,她需要的只是无所忌惮地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然而,在陷入**漩涡的前一秒,顾安年脑中突地闪过一丝清明——后背的痛感提醒着她的处境。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微皱双卫伸手推拒身上的人,带着丝恳求道:“墨规,等,等一下……”
要那啥她不反对,当时得把她身下那些个咯着她的东西给弄走啊,这样很苦逼滴说!
她是要爱爱啊,不是要受刑啊,这种重口味的她不爱啊!
那张小嘴吐出的拒绝让宋祁十分不满,皱起眉,惩罚性地在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沉声吐出三个字:“不能等!”
说罢,再次低头奋斗起来,只是攻略的地方从耳垂换成了小巧丰润的樱唇。
淡色的唇瓣被整个含住啃咬,柔软的触感,馨香的气息,让宋祁如痴如醉,恨不能就这般吞下肚去,当然,他是舍不得的。
宋祁今晚喝了不少酒,可想而知身上带着一大股酒气,这会双唇相交,那股酒气更是不客气地往顾安年的鼻子里钻。
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被封住双唇无法抗议的顾安年只好沉默自救——探手到被子下,把后背下枕着的东西给刨出来。
桂圆,核桃,红枣,杏仁……
看着一个个被挖出来的东西,顾安年脸都黑了。
喜被下铺满了桂圆莲子,百合花生,核桃红枣等吉祥物,意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四个被角还各压了一个铁秤砣,祈愿夫妻二人称心如意,这本是传统,代表的是喜庆,只是此刻的顾安年,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东西带来的喜悦,只有——痛觉。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觉得这些传统习俗坑爹!
当顾安年挖出第四颗核桃,宋祁也从唇瓣外围进攻到了里圈,灵动如蛇般的舌头横扫过贝齿,撬开如珍珠般紧密排列的皓齿,开始扫荡柔软的空腔内。
似乎是意识到了身下人的不专心,宋祁双手往下滑到腰间,在顾安年腰眼上捻了一把,嗔道:“专心点!”随后把顾安年双手环到了自己脖子上。
趁着宋祁离开的空挡,顾安年抓住机会,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强烈抗议道:“被子下面的东西咯到我了,难受!”
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娇嗔,眼中闪着无辜,加上被吸允啃咬地微微红肿,泛着莹润水光的双唇,那模样简直就是在宋祁心底挠痒痒,只不过是越挠越痒!
眼中的火焰噌地一下烧得越发火热猛烈,直烧到了漆黑的瞳仁最深处。
压住身下人轻扭的身子,宋祁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磁性,低低道:“那些东西是讨吉利的,不能扔掉,我们扫到床尾去如何?”
听着这魅惑十足的男低音,顾安年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张俊逸,因着染上**而变得性感的脸庞,傻愣愣点头:“好……”现在不管宋祁说什么,相信她都说不出“好”之外的话来。
低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宋祁吻了吻她的唇角,拉着她一起起身,而后下床将顾安年抱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期间,顾安年魔障般一直紧盯着宋祁微微勾起,带着邪气的唇角,怔怔失神。
直到接触到椅子,顾安年才稍稍回过神来,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刚才竟然盯着宋祁看痴了!!!!
太损形象了有木有啊!
宋祁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把床上的铺满的吉祥物都扫到了床尾,这才折回来抱起顾安年抱往床边走。倚在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顾安年的脸越来越热,就像是被蒸熟了一般。
短短几步的距离,却显得异常漫长,在被轻放到床上的瞬间,顾安年心里没来由地开始紧张起来。然,紧张,却不想退缩,反而有些期盼。喉咙有些发干,她无意识地咽下一口口水,舌尖轻扫过唇瓣,伸出手来主动伸手环住宋祁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顾安年的主动,明显愉悦了宋祁,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眸中精光四射,奖赏地吻了吻她轻颤的,如振翅蝴蝶般的睫毛,笑道:“不急,我们有一晚的时间。”
话音落下,一把拉下大红缎地绣龙凤呈祥捧金双喜字样的绣帐,掀起旁边的龙凤呈祥缎面云纹喜被,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
房中描金龙凤花烛高照,烛光婀娜,滴滴蜡泪滚滚而落,烛火摇曳,将纱帐后重叠的身影映照成一人。
一刻钟后。
“你到底解不解得开啊?!”顾安年气恼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这扣太紧了!”宋祁着急的声音响起。
若是现在有人看到宋祁的样子,就会发现这位在外表现地稳重威严的逸亲王正与一颗盘扣较劲,额头上都急出了一层汗。
“这盘扣是谁做出来的,本王要砍他的头!”被急出脾气来的宋祁恶狠狠放出话。
“啊——!受不了啦!”顾安年也到极限了,被蒙在被子里一刻钟,缺氧又热,只怕再待一秒钟,她都要疯了!
“我来!”一把将趴在身上的宋祁掀翻,顾安年翻身跨坐到宋祁腰上,五指成爪往宋祁衣襟一抓,就直接把折磨了两人老半天的盘扣给直接扯开了。
宋祁被顾安年这般彪悍的气势给震住了,一张嘴惊得半天合不拢。
“哼,小样!”顾安年得意地一甩头,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捋到脑后,拉开衣襟用手扇了扇。
这本来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因为被蒙在被子里太久,是以顾安年也出了一身汗,才会有此举动,只是因为大开的襟口,这个动作显得异常惹火。
宋祁的双眼,就直接黏在她敞开的胸口移不开了。
“那个,小七,**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微挑的双眼,眼中的火热,直接阐明了未完的话中的含义。
“额……”正扇着风的顾安年一怔,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的举止与形容有多豪放。
手指微动,想要拉紧衣襟,但转念一想,这拜了堂成了亲,人都是人家的了,还有何挡的必要?
这般想着,她不仅没有拉拢敞开的衣襟,反而直接往宋祁胸前一趴,戳了戳他的胸口,嗔道:“我没力气了,你自己来吧。”
还真别说,方才那一下,当真是用了大半的力气。
至于剩下的一半?
夜还很长,她自然要为接下来的体力活存点力气。
“这可是你说的啊!”宋祁双眼猛地放出万丈光芒,一个翻身就颠倒了两人的位置,邪气地舔过双唇,开始摩拳擦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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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心的归属
宋祁的表现,像足了偷到油的小老鼠,那窃喜得瑟的样子,实在是与他在外的光辉形象不符,让顾安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不是不能理解宋祁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从相识,相知,相离,到相守,他们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因为彼此的性子有过矛盾和争吵,也因为她的固执而险些天各一方,即便是相守后,在今日之前,他们之间也始终横亘着一道沟壑——没有真正拜堂成亲,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且,她还只是他的一个侧妃,不能算是他真正的妻。
这是在今天前,刺在她心头的,最锋利的一根刺。
然今日,心底的一切不自在,都被抹掉了。
他们在帝后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拜了堂,她成了他真正的妻,成了他的王妃,这一份激动,席卷了她整个身心,将平静的心湖搅得天翻地覆,唯有那一份甜蜜的喜悦,绵长悠远,让心底期盼结合的冲动越加浓烈。
她相信,宋祁也有这般感受。
帐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透过红色绣帐的烛光染上了清浅的红色,使这小小世界内的温度逐步上升,更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气氛。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对上,望着对方眸中自己的倒影,那浅浅的影像,让他们心底不禁涌上不可言喻的感动与欢喜,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宋祁微勾起唇角,爱怜地在顾安年眉间落下一吻,修长的手指顺着身下玲珑有致曲线,从下颌滑过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腰间,摸索到轻柔的红绸腰带,轻轻一扯——
本就敞开的衣襟,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在白皙嫩滑的肌肤上纷纷往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明艳的大红龙凤呈祥云纹图案裹胸,下面紧裹着的柔软双峰,在这片小小的艳红下呼之欲出,炫花人眼。
红的缎面,白的肌肤。两者交相呼应,透出的是无尽的诱惑。
宋祁目光愈发火热,巡视着恭顺躺在身下的人,像是要把身下的人燃烧殆尽般。
顾安年浑身一颤,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如同实质存在般。一寸寸轻抚过她的肌肤,让她心底最深处升起无尽的酥麻感。
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宋祁俯下身。克制住心底嘶吼着要把身下人啃噬殆尽的困兽。炙热的双唇带着迫不及待与温柔,轻覆上微微颤抖的娇躯,沿着她洁白如玉凝香滑腻的肌肤一路轻吻,时轻时重,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个殷红的印记。
落在颈间肩胛锁骨上的轻吻,让顾安年身体发热浑身酥麻。那感觉,宛如万千蚂蚁在心尖上爬行啃噬,让人紧张,却又欲罢不能。
这般亲昵的接触。让身体不自觉地有瞬间的紧绷,然很快她便慢慢放松下来,深深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呈现接纳的姿态。
宋祁微微一笑,俯身覆上她的身子。
光影绰绰,烛光摇曳,绣帐内,对影呈双人。
这是身体的契合,亦是心灵的交合,是心的归属。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宋祁准时醒了。
虽才歇下不过两个时辰不到,但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管多累,都会按时醒来。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日忙碌一夜,宋祁却仍旧十分精神,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去查看怀中的顾安年的情况。
被折腾了一宿,顾安年疲惫不堪,有几分苍白的脸上满是倦色,眉峰微微蹙起,嘴里甚至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要……”两个字,惹得宋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看来昨晚真的累到她了。
宋祁在心底自我检讨。
然望着锦被下凸显出的玲珑身姿,感受着身体接触到的细腻肌肤,他心中的愧疚感便立马被扔到了脑后。
轻手轻脚掀起被子,看到那布满爱痕的娇躯,喉间下意识地滚动,毫不犹豫地想着饱满的双峰探出了手去。
“唔……”似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怀好意,睡梦中的顾安年难受地低吟一声,接着便缓缓转醒了。
宋祁心中一跳,忙收回手,将手放到她腰间,轻咳一声,凑到她耳边轻声唤道:“小七,醒了吗?时辰还早,你再歇歇。”说着还体贴地替她拉了拉被角,盖住她布满红痕的肩膀。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安年无意识地往身边温暖的怀抱里挤了挤,眼皮也未抬一下,迷迷糊糊咕囔道:“还要进宫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还要去给义父请安,该起了……”
说着该起了,却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对她这撒娇躲懒般的行为,宋祁喜欢地不得了,恨不能抱起来揉揉捏捏,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爱怜地捏了捏顾安年的挺直小巧的鼻尖,宋祁低低笑道:“该起来就起啊,还赖在床上。”
“嗯……”被打扰的顾安年气恼地拨开宋祁作怪,半眯着眼低声抱怨:“好累……”
经过一夜叫喊,顾安年的嗓音带上了丝丝沙哑,又因着还有半梦半醒间,又带上了低低的鼻音,是以说出来的话娇媚非常,挠得宋祁心底一阵发痒,恨不能化身饿狼扑上去将人吞噬入肚。
不过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也不再逗弄她,极尽温柔地哄道:“累就多睡一会吧,皇兄和皇嫂没有那般不通情理,稍迟一点再进宫去请安也不迟。”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安年就挣扎着爬起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义正言辞道:“不行,陛下与皇后娘娘给我如此大的恩德,我不能仗着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在意就失了礼数。”
宋祁扬起眉,心底好笑不已。
不管是小七娇媚的小模样,还是这般严肃的模样,他都爱死了!
“好吧,那就由为夫来伺候娘子起身更衣罢!”将顾安年拉起来。宋祁兴致勃勃地拿过早已备好放在一旁的服饰,要帮顾安年更衣。
顾安年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便也没有反对,乖巧地颔首应了,任由宋祁一边吃豆腐一边替自己更衣,而她自己,则是抓着这机会小憩了一会。
待宋祁终于心满意足地吃完豆腐,已经是两刻钟后了。此时顾安年也完全清醒过来,瞪了眼得喜笑颜开的宋祁一眼,她扬声打算唤外面的丫鬟进来伺候两人洗漱。然一转眼,却发现宋祁还只穿着里衣。
“过来。”对着宋祁招了招手,顾安年宋祁到自己面前来。
宋祁自然是颠颠儿蹭过去了,没皮没脸地扣住顾安年的细腰,极尽暧昧地摩挲着。凑到她耳边笑道:“娘子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打算进宫请安了?那敢情好啊。咱们可以再好好温存……哎哟!”
未完的话。在顾安年的脚跟蹬上他的脚趾时,变成了惨呼声。
“老实点,我现在可不想跟你闹。”顾安年剜了宋祁一眼,从绣着龙凤呈祥捧金双喜字瑞云满地子孙万代的金玉屏风上取下挂着的衣饰,示意宋祁张开手。
不是她矫情,实在是她现在腰酸腿痛的。只凭一股意志强撑起几分精神,哪里还有那个兴致跟宋祁胡闹,不揍他一顿出气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宋祁嗷嗷惨叫两声,见顾安年并无反应。也就老实下来了,乖乖配合着让顾安年替自己穿戴好衣裳,佩戴好玉佩玉环香囊等物。
穿戴好后,顾安年替宋祁整理好衣襟领口,见着他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威仪模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退开几步扬声对外唤道:“来人!”
很快,便有一群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向着两人磕头贺喜道:“恭喜王爷王妃,贺喜王爷王妃,恭祝王爷王妃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这些吉利话,顾安年与宋祁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么几句,但好话不嫌多,宋祁与顾安年依旧大行赏赐了一番,这才由着丫鬟婆子们伺候洗漱。
整理床铺的依旧是陈妈妈,看到被单上面盛开的红花,她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她便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满脸欢喜地继续收拾。
因着顾安年还要上妆,是以便让宋祁先去外间等着,只是宋祁不愿,还死活赖着要替顾安年画眉,见他这般坚持,顾安年也就随他了。
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两人的身影,看着宋祁用别扭的姿势拿着青黛替自己画眉的专注模样,顾安年不禁低笑出声,心底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
旁人的丫鬟婆子们见着两人这般恩爱的模样,也是掩唇轻笑,吉利话说完一茬又一茬。
待一切都打点妥当,宋祁与顾安年相携出了房门,门外,这段时间一直老实待在自个院子里一群姨娘早已等候多时,见两人出来,立即福身齐声道:“婢妾给王爷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恭贺王爷王妃娘娘喜结良缘,永结同心,执手偕老,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宋祁与顾安年相视一笑,默契十足,宋祁颔首威严笑道:“本王大喜,府上人人有赏,都到账房领赏去吧!”
“谢王爷,谢王妃娘娘!”欢喜的谢恩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的瞩目下,宋祁牵着顾安年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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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敬茶
在顾安年的心里,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宋祁会直接带着她进宫,先给给永成帝和皇后请安,再回到王府见义父,却不想宋祁牵着她在王府里七弯八绕,最后到了东侧的偏院门前。
抬头望着眼前上书“破晓苑”三个字的匾额,顾安年目光晶亮,心中又惊又喜,翻涌的甜蜜得像是要把她溺毙。
这代表的不仅仅是宋祁的宠爱,还有他的尊重,他的理解,顾安年如何能不欢喜?
含笑望着顾安年勾起欢喜弧度的嘴角,宋祁心底一阵满足,他抬手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柔声道:“快进去吧,义父肯定在等着你了。”
说完砸吧砸吧了嘴,总觉着“义父”这两个字说起来怪别扭的。
不过小七的义父自然就是他的义父,这声称呼倒是不可少,至于态度嘛……他倒是想向沈千这个老丈人献殷勤,不过对方不给机会罢了,是以能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也不是非得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板凳。
某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见面都喜欢与老丈人抬杠的事实。
两人进了破晓苑,如所料的那般,沈千与沈千秋早已起了,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喝茶。
“义父,叔父。”顾安年脸上绽出发自心底的喜悦笑容,眼中大放光彩,明亮非常。
听到这声呼唤,沈千二人回过头来,见着顾安年,两人都是双眼一亮,沈千秋一拍大腿,大笑道:“侄女儿可来了,你义父可是天未亮就起来等着了!”言语中,尽是掩不住的喜气。
顾安年望去,果真如沈千秋所言。沈千眼中溢满期盼欢喜,只是故意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故作淡漠。听到沈千秋的话,还警告地瞥了沈千秋一眼。
心头霎时暖暖的,顾安年与宋祁对视一眼,见到他眼中的笑意与鼓励,她不再犹豫,几步上前行至沈千面前,微笑着磕头行礼:“父亲安康,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沈千喉头一紧。眼眶不由得泛酸,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正欲伸手去搀顾安年起身,却见宋祁也跟着跪了下来。朗声行礼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岳丈大人福寿安康。”
沈千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嘴角直抽搐。但是看到女儿眼里的动容与期望,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露出淡淡的笑意。
待两人敬了茶,沈千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交给了两人,抬手分别虚扶了宋祁与顾安年一把,轻声道:“都起来罢。”
顾安年与宋祁相视一笑。齐声道:“谢父亲/岳丈大人。”随后相互搀扶着起了身。
看着眼前这对标致登对的璧人,沈千即便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却不可否认,宋祁是真的与他的义女十分般配。
这般想着。心里对宋祁的不满也就消散了,沈千对两人含笑微微颔首,道:“去给你们叔父也请个安吧。”
两人应了声是,便转向一旁的沈千秋,宋祁拱手为礼,顾安年行了一个福礼,给沈千秋这个便宜叔父也请了安,敬了茶。
沈千秋心中的高兴不比沈千少,他笑呵呵地拿出一叠红包,挑着眉晃了晃笑道:“侄女儿呐,你的祖父祖母,两位姑母与小叔不便前来,于是便托叔父我将红包交与你们,你们这一杯茶,可是敬得值了。”说着,把厚厚的两叠红包分别交到了顾安年与宋祁手中。
顾安年掂着手中的重量,在心底狠狠咽了口口水,乖乖,这份量可不轻啊!
宋祁扬了扬眉角,目光轻轻往红包上一打量,眼尖地发现背面竟然还在隐蔽的地方写了名字,顿时乐了。
瞧见宋祁脸上挪揄的笑意,沈千秋便知晓自家姐弟做的蠢事被发现了,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困窘,清了清喉咙,解释道:“这是你们祖父祖母,姑母小叔为了防止你们混淆,是以才在后面做了标记,以免你们分不清哪个红包是哪位长辈送的。”
想起一家人为了给侄女留下一个好印象,较劲般地往红包里塞银票,还唯恐自己不出名似的,把名字也给写上了的场景,他就额角抽筋。
反正已经丢了脸,沈千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们的大姑母名唤沈千夏,二姑母名唤沈千冬,小叔父名唤沈千季,这上面都写了的,你们可得记好了。”说着指了指两人手中的红包。
宋祁低头看去,果真见一个红包上写着:“二姑母:沈千冬”几个字。
眼中一亮,他突地抬头望向沈千,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
既然沈千几兄妹的名字是取“春夏秋冬”与“四季”的“季”为名,那也就意味着作为大哥的沈千真正的名字应该是……
眉梢微挑,宋祁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
接收到宋祁的目光,沈千目光微沉,端起茶盏的手一僵,随即继续不动声色地喝茶。
顾安年也看到了红包后面的一行行小字,只是她并未多想,只觉着沈家人挺逗的。
对自己多了一个坚实后盾这件事,顾安年则表示很淡定。
因着沈千和沈千秋还会在王府多留几日,是以顾安年便不急着和两位长辈叙旧,请过安后,她便与宋祁动身进宫了。
宋祁给了她,以及她在乎的人最大的尊重与理解,这份情,她不说百倍十倍地回报,最起码要做到同等程度。
进宫的马车上,顾安年一直深深凝视着坐在身侧的宋祁,心底的爱意如潮水般上涨,激烈而汹涌,让她心如擂鼓,嘴如含蜜。
察觉到她目不转睛的目光,宋祁扬起笑,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低声笑道:“这般看着我作何?”幽深的眸中柔情蜜意,能将人溺毙了。
“就是觉得——”顾安年故意拖长音,直到宋祁瞪起眼。才摇头晃脑慢悠悠道:“就是觉着可以更爱你。”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刹那间的怔愣过后,宋祁含笑搂过顾安年,低低叹息着在她弯起的唇畔落下一吻,柔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那双宛如辰星般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流光溢彩,猛然暴涨的光彩,晃得顾安年目眩神迷。
心底前所未有的熨帖,顾安年回抱住宋祁,两人相拥而坐。轻声细语说着知心话,一路安详温馨。
大婚后的七日,宋祁不用上朝,这是永成帝特许的假期。
宋祁不用上朝,永成帝却是还要上朝的。顾安年与宋祁到宫中的时候,前殿上还未散朝。两人便只好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是个安份的人。挂着个虚名,在后宫里颐养天年,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半点不过问,只独善其身,与谁的关系都不太亲近。当宋祁带着顾安年来给她请安敬茶,她顿觉莫大的殊荣。赏了顾安年不少好物件。
对太后,宋祁并不多亲近,是以便未如对沈千那般慎重恭谨,只是如往日那般。礼节地行了个拱手礼,便算是问了安。然即便如此,太后也十分高兴了。
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待前去探听消息的太监回来报前殿散朝了,宋祁与顾安年便起身告辞了。
知道宋祁夫妻会进宫来请安敬茶,是以永成帝下朝后便直接去了皇后宫里。
永成帝刚换好常服,宋祁与顾安年便过来了。
皇族的规矩,比之世家贵族更为繁复,新婚正妻敬茶也是有一套规矩的,只是宋祁不愿弄得那般复杂,是以早就与永成帝皇后商量好,一切从简便好。
如此,顾安年只需向永成帝与皇后磕头敬茶,便就行了。
茶水备好,顾安年恭恭敬敬地在永成帝跟前跪下,接过掌宫内相钟晏维手中的托案,高举过额,微微躬身恭谨道:“皇兄请用茶。”
永成帝微笑颔首,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将红包与一对玉佩放到漆红的木托盘上。
顾安年抬眼轻瞄了一眼那对玉佩,单是从色泽光彩上,便知不是凡品。
“谢皇兄。”高举起托案磕头谢了恩,顾安年被搀扶起身,而后行至皇后面前,跪下敬茶:“皇嫂请用茶。”
“好好好!”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颔首,端起茶喝了一口,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放到了托案上。
锦盒是打开的,是以顾安年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摆放着的东西。
皇后赏的是一套如意,有雕龙白玉如意一支,有刻凤纯金如意一支,还有龙凤呈祥金镶玉如意一支。三支如玉皆是雕刻地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用料亦是上乘,最重要的是,三支如意都是手指般大小,更显雕刻之人手艺高超,瞧着十分精致可爱,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之情。
见着这套如意,顾安年双眼发亮,可见十分中意。
皇后见她如此反应,心中亦十分高兴,永成帝则是笑道:“还是皇后心思巧,朕这对玉佩可是逊色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虽知永成帝这番话是调侃,顾安年仍是觉着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声道:“皇兄与皇嫂送的礼物,妾身都十分喜爱,妾身定会好好珍惜的。”
永成帝与皇后相视而笑,待顾安年谢过恩,皇后便扶了她起身,妯娌两人去了内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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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杞人忧天
皇后最关心的,自然是子嗣的问题。
宋祁已至弱冠之年,膝下却依旧没有一儿半女,比之京中其他王侯世家的公子少爷早已子女成群,他这般情况是十分少见的,是以皇后才分外着急。
顾安年跟着皇后进了内殿,方坐下, 便听皇后道:“安年呐,如今大婚已成,不仅了了祁儿与你的一桩心事,也解了陛下与本宫的忧虑,日后你二人定要和顺美满,好好过日子,早日开枝散叶,陛下与本宫可就等着抱侄儿了!”
皇后满脸喜色,那热切的模样,让顾安年着实有些应对不来。
“皇嫂放心,安年晓得的。”顾安年干笑着应道。
有了顾安年这句话,皇后心里十分高兴,眸中精光一闪,又笑吟吟道:“如今你已是逸亲王妃,王府后院里的大小事宜皆由你管辖,若是有何不顺心的,便按自己顺心的办,有何不想见着的人,也赶走了便是,总不能生生委屈了自个儿。”
听着这话,顾安年心中一凛,直觉皇后是话中有话。
不过皇后便未直言,她也就装作不知,只含笑应了。
皇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见她并未有其他反应,便也就岔开了话茬。
永成帝只坐了一会,就回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皇后不好晾着宋祁一个人在外殿,便与顾安年出了内殿,三人一起说话。
无非也就是闲话家常,不过皇后总是有意无意往子嗣的话题上引,宋祁与顾安年岔开了几次,见实在躲不过,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只好迎刃而上。
“皇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宋祁抿了口茶,笑嘻嘻望向皇后。
自己人说话,没必要七弯八绕的,说的不清不楚的,反而容易伤了感情。
顾安年在旁默不作声,低眉顺眼的一副乖巧柔顺模样。
闻言,皇后停住话头,瞧瞧一脸坦荡的宋祁,又望了望满脸恭顺的顾安年。并未瞧出任何端倪来,便也就不再委婉,直言道:“祁儿,安年,皇嫂说句直话。你们别介意。”
宋祁颔首,道:“皇嫂但说无妨。”顾安年依旧是淡淡微笑。一副全凭宋祁做主的姿态。
皇后低低叹息了一声。这才道:“祁儿,安年入王府也一年有余了,却一直没有动静,皇嫂十分忧心,是以便想着让太医给瞧瞧,若是有何不适的地方。也好早些诊治,若是……”皇后歉意地望了顾安年一眼,接着道:“若是实在不行,皇嫂也保安年这正妃之位坐的稳稳当当。只是这王府后院里,却是不能再这般空闲着了。”
这话中的意思,已是再明了不过。
宋祁听完却是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起来,险些喘不过气来。
顾安年脸上亦是五颜六色的,好不尴尬。
皇后见两人这般反应,还以为是他们心中生了恼怒,脸上生出几分慌张,温言劝道:“本宫知晓你们很难接受,但为了祁儿好,这王府后院的事,本宫不得不插手。”
她转向顾安年,甚至带着几分恳求,道:“安年,你放心,不管是哪个女人想进王府,那都必须是要经过你点头的,是要你看的过眼的,你的主母之位不会动摇,不管她们诞下多少子女,都是要称你为母亲的!”
皇后是担心顾安年不同意,是以才如此着急,她很清楚,只有顾安年点头,此事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若是顾安年愿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顾安年不愿……
她也就只好罔顾宋祁的意愿了。虽说强扭的瓜不甜,她要是强硬送女人进逸亲王府,只会让逸亲王府闹的鸡犬不宁,这番情景她自己也不愿看到,但她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她看得出宋祁是真心喜爱永济侯府的这个庶女,是以她抬了她的地位,准了她做正妃,可这子嗣,她却是不能退让的。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先帝先后的在天之灵,她不得不做了这个罪人。
说到底,皇后做了这么多,无非也是为了宋祁。
皇后意志坚定,连退路都已经想好。
然宋祁望着皇后脸上严肃坚定的神色,却再也忍不住放肆地大笑出声来,直把皇后笑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只好疑惑地望向顾安年寻求解释。
顾安年也是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会误以为她不能生,天知道在此之前她与宋祁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又怎可能会生的出孩子来?若是真的生了,那才真是见鬼了!
甩了一个眼刀给笑得前俯后仰的宋祁,顾安年向着皇后羞涩一笑,低头喝茶并不开口。
皇后这是更加疑惑了,见宋祁只顾着笑,不由嗔了他一眼,急声道:“别笑了,到底是怎么事,你给嫂嫂说说清楚啊!”
见自家皇嫂是真的急了,宋祁这才止了笑,喝了口茶顺气,缓缓道:“皇嫂,臣弟昨日才与七娘第一次行周公之礼,哪儿那么快就能有了孩子啊,您也未免也太心急了,倒是比臣弟还急!”
“什么?!”皇后会过意来,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站了起身,视线在宋祁与顾安年之间来回游移,喃喃道:“你、你们……你们竟然……”
她这会是知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了。
“哎哟,你们、你们这是……本宫可给你们骗惨了!”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哎哟叫着直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会指向宋祁,一会瞪向顾安年,可就是愣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心有百言口难开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皇后是真的憋屈了,敢情她下了那般违背本心的坚定决心,连破坏恩爱夫妻的罪人都愿意做了,却原来一切都是她穷操心,是她一个人在杞人忧天!
她如何能不气?!
然盛怒之下,却是极喜!
若真是如宋祁所说,昨晚是他二人第一次行房,那也就是说明顾安年在生育方面并无问题,那她也就不必如此担忧,去做这个坏人了。
皇后是过来人,这么些年在宫里,即便知晓自己是永成帝心中的唯一,即便知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可看着永成帝一个又一个地纳妃,她的心里还是难受的,任何女人,自然都是希望自己的丈夫不管是心里,还是身边,都只有自己一人的。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后是不会,也不愿逼着宋祁纳妾的。
现下知道一切都只是误会,皇后提着的心落了地。
可,这便不代表皇后不追究两人欺瞒之事了。
凤眼往上一吊,皇后故意板下脸,怒冲冲对宋祁低吼道:“好啊你,亏得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欺瞒于本宫的?先前你们没有夫妻之实,怎的不据实以告,害得本宫白白担心闹了笑话,真真是把本宫骗得好惨呐!”
听着这声声责备,宋祁却仍是不痛不痒,眼珠一转,笑嘻嘻理直气壮道:“皇嫂,臣弟从未说过与七娘有夫妻之实,实在算不得骗了您啊!”
皇后一拍凤椅俯首,怒斥:“还敢狡辩!陈妈妈早已告知本宫,道是——”话说到一半,皇后自觉失言,猛然闭了嘴,眼中闪过懊恼羞愤,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哦——”宋祁扬起眉,似笑非笑地望向皇后,“原来是陈妈妈告诉皇嫂的,臣弟道是不知,皇嫂何时与臣弟府上的妈妈有交情了。”
皇后辩驳不得,只狠狠瞪了宋祁一眼,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
至始至终,顾安年都未曾开口,皇后心里对她即便有几分怒气和怨气,也被那恭顺的姿态给抚顺了。
这样一闹,皇后心情大起大落,顿时有些疲惫,本想挥手让宋祁两人退下,殿门外的小太监却忽地扬声通报道:“禀皇后娘娘,吉贺公主,驸马爷求见!”
吉贺与宁瑾丞时常进宫给皇后请安,是以听到通报皇后便不惊讶,只打起几分精神,通传下去让两人进殿来。
吉贺是被宁瑾丞搀扶着进来的,宁瑾丞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喜色,倒是吉贺有几分别扭,笑骂道:“就知道穷紧张,走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儿啊!”
被骂的宁瑾丞依旧是一副笑模样,连连应是,手中的动作却越发小心翼翼了。
见此情景,顾安年,宋祁与皇后皆是满头雾水,这对小夫妻这是闹的哪样?
皇后就纳闷了,敢情今日尽是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事儿。
待吉贺与宁瑾丞问了安,皇后按捺不住问道:“柯儿,方才见驸马如此谨慎小心,你可是身子不适啊?”
吉贺本名叫宋柯,吉贺是封号,皇后平日里都是称她为柯儿。
皇后这话一问出口,吉贺竟莫名地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拿胳膊去撞宁瑾丞,示意宁瑾丞开口。而宁瑾丞却是傻气地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更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见着小两口这别扭模样,顾安年眼中一亮,顿时茅塞顿开,掩了嘴轻笑起来。
皇后不是吃素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高超,若是见了顾安年如此反应还瞧不出端倪来,她这后宫之主也白当了这十多年了!
皇后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疲惫都被欢喜给冲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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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嬉闹
如顾安年所料,吉贺公主是有孕了。
因着有男子在场,吉贺不便说出发现有孕的经过,是以便与顾安年皇后进了内殿说话。
宁瑾丞则在外殿与宋祁说话。
说来,吉贺发现怀孕的经过还颇是好笑。
这些日子,吉贺便觉着身子有些不适,动不动就犯困犯乏,口味也变得怪异起来,只是她没有经验,不知晓这是怀孕的征兆,只以为是气候转变引起的不适,加之也没有其他的不适,便就没有在意。
直到昨晚,吉贺与宁瑾丞从逸亲王府回到公主府,两人浓情蜜语,本欲行亲密之事,却不料吉贺忽地腹痛难忍,这一诊查之下,才知原来已怀孕两月左右了。
这可真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皇后与顾安年听闻了吉贺支支吾吾,不甚清晰的述说,皆是又好笑又无奈,这幸亏没发生意外,不然就是哭也哭不出来了。
而外殿,在宋祁的威逼下,宁瑾丞也红着脸,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宋祁可就没有顾安年与皇后厚道了,听完后当场就拍桌大笑,笑得是前俯后仰,全无形象,把宁瑾丞窘得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即便是在多年后,吉贺与宁瑾丞已经儿女成群了,这件乌龙事件,还不时被亲朋好友们提出来说笑,臊得这对小夫妻羞红了脸。
吉贺有孕,是一件大喜事,皇后当即便忘了所有忧心事,只剩满心的喜悦。
当日,皇后吩咐御膳房张罗了一桌丰盛的菜色,四人都留在皇后宫里用膳。直到晌午才各自出宫回府。
一番奔波后,顾安年的脸色有些苍白,见状,一回到逸亲王府,宋祁便罔顾顾安年想去见沈千的的意愿,硬是将她抱回了墨轩阁,逼着她休息。
“我很好,不用休息。”顾安年执拗地要起身,宋祁单手压制住她,替她盖上被子。板下脸厉声道:“很好也要休息,这是本王的命令。”
连“本王”两个字都抬出来了,顾安年知道是拗不过他了,便只好低低叹了口气,老实躺下了。宋祁顿时眉开眼笑。
“方才福禄来报,说是义父与叔父出府了。你这会子过去破晓苑。是见不着人的,你就乖乖休息吧。”顾安年安份了,宋祁这才温言解释。
对于他这有些别扭的霸道,顾安年忍俊不禁,笑嗔他一眼,笑道:“知道了。你该忙活什么就忙活什么去吧。”
说完便闭上眼,翻身背对着宋祁,一副赶人的架势。
宋祁原本是打算去书房的,但现下听了顾安年的话。立马就改了主意。
永成帝虽放了他的假,但西北之事仍需要他主持,是以他只是不需去上朝,西北的战事还是要处理的。然即便如此,他也不是没有空闲,躲懒睡个午觉的时间还是有的。
眼中精光一闪,宋祁轻手轻脚除去了外衫,爬上床挨着顾安年躺了下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安年不禁弯起唇角。她转身望进宋祁眼中,眼中含着挪揄,笑道:“不是要去办事么?”
宋祁挑起半边眉,将手搭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低哑着声音道:“任何的事,自然都比不上爱妃在本王眼中重要。”嘴上说着,手下亦动作起来,悄悄探进了顾安年衣襟里。
“嗯……”胸前的绵软被一把握住,顾安年浑身一颤,禁不住叮咛出声,瞪向宋祁的双眼霎时蒙上一层水汽。
昨晚才初经人事,即便顾安年极力压制着,青涩的身体仍是瞬间便有了反应。
觉察到她的情动,宋祁嘴角的弧度越深,视线带着火焰扫过她微张的樱桃小嘴,凑近她耳边,含住软嫩的耳垂,低喃:“小七,今日听闻吉贺有孕,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羡慕,你说,我们何时也能有个孩子?”
胸前的手不断在身上作怪,敏感的耳垂又被轻咬舔舐,顾安年只觉得心底都烧起了一把火,火势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焚烧殆尽。
好半天才回味过来宋祁话中的意思,顾安年轻喘着按住在身上点火的大手,推开凑过来的宋祁,极力让语气镇定,道:“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生孩子这事嘛,确实是急不来,顾安年虽然也想要,但是也只能听天由命。
宋祁心里也清楚,却仍是不依不饶道:“你说的不错,但若是你我加紧努力一些,孩子应该会来得更快一些,你说对吗?”像是怕顾安年不知道他的意思般,宋祁刻意加重手上的力道,在顾安年腰间掐了一把。
听了这话,加上这猥亵的动作,若是还不明白宋祁真正的意图,顾安年就白活三世了。
这个大色鬼!
一口珍珠般的皓齿咬得咯咯响,顾安年心里的那点欲火霎时变成了怒火。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顾安年不动声色,假意不再挣扎抗拒。
宋祁却浑然不知顾安年的心思,依旧蹭着身边温热馨香的身子,想着昨晚的旖旎风情,心底一片滚烫。
“小七,为了孩子,我们快来努力吧!”见顾安年不再抵抗,宋祁欢呼一声,仿似再也等不及般,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顾安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双眼微眯,千钧一发之际,顾安年抬腿就踢向宋祁。察觉到她的意图,宋祁眉心一跳,慌乱中闪身往旁边一躲,险险避开。然不待他松口气,下一秒,眼圈就被粉拳狠狠击中了。
“哎哟——”捂住被打的左眼,宋祁惨叫一声,倒在了顾安年身侧。
“哈哈哈!”奸计得逞的顾安年没有丝毫同情心,捧着肚子在床上翻滚着大笑起来。
宋祁捂着左眼,见顾安年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哈哈大笑,顿时委屈极了。
“你为何打我?”带着委屈,宋祁蹭到顾安年肩膀上,哼唧着嚷疼,随带讨要解释。
顾安年翘着嘴角,愉悦的心情让她“不计前嫌”,大度地拍了拍宋祁的头以示安慰,不紧不慢道:“这是冲动的惩罚,懂?”
懂?宋祁怎么可能会懂!
一咬牙,他翻身狠狠压住顾安年,决定为方才的一拳之仇报仇。
大不了用强的!宋祁愤愤地想。
然而出乎宋祁的意料,这次,顾安年依旧老老实实的,不仅没有挣扎推拒,反而还主动抱住她,环住他的颈项递上甜美的香唇。
“难道又有阴谋?”一边享受着送上门来的美好,宋祁一边在心里猜测。
觉察到他的不专心,顾安年拍了拍他胡思乱想的脑袋,趁着换气的空挡嗔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吧?你不要的话,我可真要休息了……”
话未完,宋祁已经奋力扑上来,大叫着:“要!”
一室旖旎春光。
吉贺怀孕的消息,不知是谁传了出去,继逸亲王大婚后,皇族又传喜事,京中贵族圈着实又热闹了一回。
新婚三个多月,便就有了孩子,在重视子嗣的大匡,这是有福的象征,不少人听闻后都羡慕不已,称赞吉贺公主福泽绵厚,日后定能儿孙满堂。
要说吉贺有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宁国公夫人沈氏。
自宁秋霜被赶出宁国公府后,沈氏就一直郁郁寡欢。
宁秋霜作为宁国公府的嫡女,在被赶出府后,孟老夫人立即就抬了偏房的一名庶女为嫡女,记在了沈氏的名下,这般做法,无疑让心中本就难堪难过的沈氏更加心生怨恨。
即便是在宁瑾丞迎娶吉贺时,沈氏的心中的阴霾亦没有被喜气冲散,是以在后来宁秋霜拾掇她散播顾安年流言,她一口便答应了。
如今,得知了吉贺有喜,沈氏心中的乌云才总算是散开了,也终于想开了宁秋霜的事,不再怨天尤人,只一心扑在照顾吉贺的事情上。
有欢喜羡慕的,自然就有嫉恨的,与自家母亲打从心底涌出的欢喜相反,宁秋霜扭曲的心里满是憎恨和嫉妒,自听到吉贺有孕起,她便不下百次地诅咒吉贺流产,最好是一尸两命,她从来未曾想过,吉贺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外甥。
宁秋霜的心思不可谓不狠毒,而在嫉恨之余,她的脑筋开始不停地运转,萌生了另一个大胆的念头。
孩子,无疑是女人最大的保障,救命的王牌,在无数的宫斗宅斗剧,只要有了孩子,不论陷入何种危机局面,女人都能扭转局势,获得胜利。宁秋霜深信这一点,是以吉贺有孕的事提醒了她——她需要一个孩子。
然而想到自己嫁入三皇子府将近一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宁秋霜不由得急了。
她即便再天真,如今也认识到了自己是不受宠的,然不受宠是不受宠,她与宋璟还是发生过几次关系,按理,她应该是能怀上孩子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情急之下,她甚至请了太医来诊治,得到的结果却是她的身体并无问题。
如此,宁秋霜便以为是两人行欢的次数太少了,是以才导致她一直无法受孕。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宁秋霜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用药。为了尽快得到孩子,她铤而走险,派吴婷儿秘密去求了一味药来,打算用在宋璟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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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计划流产后
吴婷儿得了机会私自出府,第一件事不是去替宁秋霜抓药,而是秘密去了茗叶轩。
与吴婷儿接头的依旧是十二,在将自己知晓的一切都告知十二后,吴婷儿便打算离开,却不知十二叫住了她。
“婷儿啊,你……可还愿留在三皇子府?”十二隐晦地问。
吴婷儿起初有些不明所以,后来想了想,还以为是公子已经用不到她了,顿时急了,急切道:“十二叔,可、可是公子他……”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了。
“你不必多想,公子并无此意。”十二打断吴婷儿的话,见她眼中满是担忧恐惧,脸色煞白,心中涌起愧疚与不忍。
闻言,吴婷儿明显松了口气,缓了缓神,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顿了顿,疑惑地问十二道:“十二叔,你方才的话是……”
十二干笑一声,胡乱寻了个借口,笑道:“无事,叔就是瞧着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寻夫家了,是以便想着召你回来做事,也省得耽误了你的终生大事。”
他不好直说让吴婷儿放弃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
吴婷儿却听不出他话里委婉的意思,只以为十二是在为她担心。她彻底放了心,脸上浮起一抹薄红,羞涩笑道:“十二叔,能为公子办事,婷儿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儿……婷儿还不想考虑。”
听她如此说,十二心中更是酸涩,但也只能笑着连声道好,嘱咐她万事小心。
吴婷儿又问了几句“沈七”的情况,十二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吴婷儿没有在茗叶轩停留太久。很快就去药铺买了药,回到三皇子府将药交给宁秋霜。
宁秋霜拿到药,似乎看到了日后自己高坐凤椅的模样,顿时喜出望外,赏了吴婷儿一对金钗,将药还给吴婷儿,低声吩咐道:“参汤快要熬好了,你知道该如何做。”
吴婷儿心中一凝,垂下眼低声应了。
参汤熬好了,吴婷儿恭顺将参汤送到宁秋霜面前。
宁秋霜望着热气腾腾的参汤。眼中绽出掩不住的喜气,对着吴婷儿挑了挑眉,见吴婷儿微微颔首,她顿时喜笑颜开,夸道:“做得好。事成之后,本侧妃定有重赏!”
“奴婢谢侧妃娘娘。”吴婷儿宠辱不惊。低声谢恩。
宁秋霜亲自端着参汤。兴高采烈地领着吴婷儿去了宋璟的书房。也是她运气好,宋璟正好忙完,加之心情不错,是以轻而易举便让她进了书房。
请了安,宁秋霜小心翼翼将参汤放到宋璟面前,姿态恭顺。巧笑情兮道:“殿下,天气转凉,妾身特意熬了参汤给您暖身子,您快趁热喝了吧。”
宋璟眸光幽深。弯着嘴角笑睇了她一眼,端起了眼前的参汤,见状,宁秋霜激动地手指微颤,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喉咙口一般剧烈。
“这参汤……”宋璟舀动汤匙,将参汤端到鼻前轻轻一嗅,并不喝,而是漫不经心道:“怎的有股子怪味,仿似与以往喝的有所不同啊。”
心中的紧张欢喜瞬间凝固,宁秋霜呼吸一窒,下意识目露凶光望向吴婷儿。
吴婷儿也是一惊,吓得脸色煞白,她忙不迭地对着宁秋霜摇头,无声保证药没有问题。然而宁秋霜那里肯信她。
若是药没有问题,为何宋璟一闻便知?宁秋霜认定是吴婷儿玩忽职守,拿了不符合她无色无味要求的药回来充数。
两人这番心虚模样,一丝不落地落入了宋璟眼中。嘲讽一笑,宋璟将参汤扔到了桌前的地板上,往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颌,冷然道:“说罢,这参汤里掺了什么好料啊。”
宋璟对宁秋霜厌恶至极,恨之入骨,又知她有几分计谋,又怎会不在她身边放眼线?宁秋霜的计划,他早就知晓,今日之所以让这对主仆进来,一来是他真的心情不错,二来,他享受拆穿宁秋霜阴谋的畅快感。
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不断在脑际回响,宁秋霜仿似看到了自己被揭穿的下场。
她畏惧地咽了口口水,目光游移,不敢去看宋璟的眼睛,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在宋璟凌厉的目光下,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戚声道:“殿下,妾身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哦?你当真不知这参汤里下了药?”宋璟挑起眉,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不紧不慢问道。他便不急着马上拆穿宁秋霜。
宁秋霜颤抖着跪在地上,恐惧与心虚让她抬不起头来,是以她无法看到宋璟眼中的冷意与戏弄,磕磕绊绊解释:“殿下,妾身当真不知!这、这参汤并非妾身亲手熬制,厨房送来后,妾、妾身就立即给殿下送来了,不少人可以作证,妾身当真没有动过手脚啊!”
像是怕宋璟不信般,宁秋霜唱作俱佳,拉着宋璟的衣袍下摆,凄怨地啜泣起来,满脸的委屈与冤枉。
宋璟心中涌起阵阵厌恶,当即甩开宁秋霜的手,抖了抖衣袍,冷哼道:“那你如何解释参汤有异常一事?”
“这……这……”宁秋霜急得六神无主,四处张望,待看到跪在一旁的吴婷儿时,她顿时计上心头,咬咬牙下了狠心,指着吴婷儿大喊:“你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吴婷儿如遭雷击,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见吴婷儿反驳不能,宁秋霜心中窃喜,转向宋璟哭道:“殿下,妾身思来想去,以为此事定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妾身,才勾结了妾身的贴身丫鬟,在给殿下的参汤里下了药,不然,妾身又怎可能会蠢到用此等拙劣,一瞧便能被拆穿的伎俩呢?殿下明察呐!”
宁秋霜的这番开脱之词不可谓不高明,既道出了一半的事实,又将自己置身事外,若不是早就知晓实情,宋璟怕是也要被蒙了过去。
在再认识到宁秋霜确实心有大计的同时,宋璟同样认识到了这个女人的狠毒。
眼中闪过冷光,宋璟故作不解问道:“哦?你又如何知晓,一定是你这贴身丫鬟动的手脚呢?”
宁秋霜一怔,被问懵了,她以为自己这招金蝉脱壳定能蒙骗住宋璟,保住自己,却不想宋璟竟有此一问,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心里乱糟糟的,宁秋霜苦苦思索要如何说服宋璟。
她既然已经将吴婷儿推了出去,就断是不能再改口的。
尽管有几分不舍,可为了保住自己,她不得不将左膀右臂般的吴婷儿推出去。唯有她一口咬死是吴婷儿所为,才能洗刷自身的清白。
终于,宁秋霜还是想到了解释。
“殿下,吴婷儿是妾身的陪嫁丫鬟,也是妾身最为信任的人,妾身生性警惕,断不会让旁的人寻了机会陷害,除了吴婷儿,妾身想不到还有何人能在妾身院子里动手脚,是以妾身才会认定是吴婷儿下的手。”
宁秋霜深谙半真半假最能糊弄人的道理,是以一开始就直接供出了吴婷儿。药是吴婷儿买回来的,也的确是吴婷儿下的,她不担心宋璟去查,因为即便宋璟查出什么来,一切也都是指向吴婷儿的。
至于吴婷儿会不会反咬一口,她更加不担心,她完全可以说成那是吴婷儿为了保住幕后真凶,刻意诬陷她。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洗脱嫌疑。
听着宁秋霜的声声指责,吴婷儿脸色又青又白,心底直发凉。
宁秋霜打算地很好,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宋璟会派人监视她。
看着宁秋霜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宋璟心底冷笑不止,面上却仍是一派淡漠深思,挥手道:“此事本宫会调查清楚,你且先带着你的丫鬟退下罢。”
“妾身谢过殿下!”得了赦令,宁秋霜大喜过望,根本就没有考虑为何宋璟会这般好说话,只带着六神无主的吴婷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宁秋霜长出一口气,见着跟在身后,脸色发青的吴婷儿,眼珠一转,温和笑道:“婷儿,今日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本侧妃是不会真的让你受罪的。”
吴婷儿虚弱地扯出抹笑,算是回应。
宁秋霜皱起眉,猜想吴婷儿心中定是生了怨怼,便想着给她个好处,于是又问道:“婷儿,本侧妃记得你家中还有个祖父?”她从腕上脱下个金镯子,塞到吴婷儿手中,笑道:“你祖父一人在家也不容易,这镯子本侧妃赏给你,你要好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吴婷儿先前还因自己是奸细而心存愧疚,如今彻底看清了宁秋霜的面目,她的心都麻木了,自然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收了那镯子,木着脸道了声:“奴婢谢侧妃娘娘。”
吴婷儿之所以收了镯子,还有另外的原因。
她知道宁秋霜是在哄骗她,也知道继续跟着宁秋霜不会有好下场——灵雀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加之她又想起十二对她说的话,于是便萌生了离开三皇子府的念头。而要离开这里,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不积累些傍身的钱财,日后要如何度日?
宁秋霜却以为是自己的收买成功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又再三向吴婷儿保证不会让她真的顶罪,便就放吴婷儿下去做事了。(未完待续。。)
六十四、战火升级
宁秋霜不知道宋璟是如何查的,但最后竟真的揪出了一个下药的丫鬟,还把那丫鬟当着她的面,给直接杖毙了。
据那丫鬟招供,她是为了飞上枝头,得一朝宠幸,才悄悄在侧妃娘娘的参汤里下了药,却不想用药不慎,被拆穿了阴谋。
如此一来,有因有果,凶手也已伏诛,此事便这般了结了。
但宁秋霜却百思不得其解。
她心中很清楚,是她叫吴婷儿下的药,如今却凭空冒出另一个凶手来,她难免忐忑。
她猜不透宋璟的心思,只隐隐觉着事情并非这般简单,直到她细细检查过吴婷儿买来的药,确定药下到参汤里确实无色无味后,她才真的彻底信了另有下药之人。
也是因此,宁秋霜才知自己误解了吴婷儿办事不利,为了挽回这个贴身丫鬟的忠心,她自然又是一番拉拢收买。
宁秋霜贼心不死,接二连三想方设法下药不提。
西北战火烧了将近一年,原本的剿匪之战,在匪贼不断有新兵增援的情况下,变成了拉锯战。更是在近期,蒙达与北羌公然派兵驻扎两国边境之地,以守卫边境,防范有心人借剿灭匪贼之由,攻打蒙达北羌为借口,阻拦大匡军追杀战败后逃往大匡境外的匪贼。
蒙达与北羌如此作为,其背后的阴谋不难猜出,只是蒙达与北羌所派军队始终是在他本国边境之内,未曾越过大匡边境,是以即便知晓两国背后的阴谋,大匡依旧无法名正言顺攻打蒙达北羌两国,如此一来,西北战事变得更为严峻紧张。
直到宋祁找到发兵攻打蒙达北羌两国的充分理由。局势才彻底被扭转。
说起来,这其中的缘由还有几分巧合。
自徐清絮被囚禁后,少不了被严刑逼供,但她一个弱质女子,不管受了多重的刑罚,却始终不肯吐出背后的真相,一口咬定是宋瑜和宋璟指使的她,傲骨可见。
对她的铁骨铮铮,宋祁还是有几分钦佩的,但这并不代表宋祁会放过她。
左右是问不出个结果来的。加之目前西北战事紧张,是以在宋瑜和宋璟的阴谋相继被揭穿,波折都平息后,宋祁没有再对徐清絮动刑,而是将她囚禁在了一处别院里。派人严密监视着,等待日后有了空闲。再行逼问。
而就是这一等。等出了一个意外的结果。
宋祁关押徐清絮的别院隐秘,却不知如何传出了消息,徐清絮关押进去不到一月,别院就被刺客闯了两次。
起初,宋祁以为是徐清絮背后的主使想取她性命,就如先前徐清絮刚离开王府那般。然后来,从禀告之人口中得知,那些人是来救徐清絮的,且武功路子看着并不像中原地区所有的。这就引人深思了。
为了弄清要救徐清絮的那群人的来历,宋祁布下了陷阱,尽管过程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最终还是活捉了两名刺客。
想要从两名刺客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也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好在宋祁手里还有一个徐清絮。从这群人不惜拼命也要救出徐清絮来看,徐清絮的命很值钱,至少是在这群刺客眼里十分值钱。
是以,宋祁用徐清絮的性命作为要挟,不错所料,那两名嘴硬的刺客终于开了口。
而从此刻嘴里得到的结果,大大出乎了宋祁的意外。
徐清絮是北羌人,而且,还是北羌王疼爱的北羌三公主!
至于徐清絮埋伏在宋祁身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除去大匡这位名动天下的逸亲王,引发大匡内乱,然后里应外合,助北羌夺取大匡疆土。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徐清絮——现在应该称之为北羌三公主哈塞妮自幼年起,便隐姓埋名,伪装成孤儿投在莫正德手下,借莫正德的手有了一个书香世家小姐的身份,后来更是设计结识了宋璟与宋瑜,并假意投靠宋璟与宋瑜,进入了逸亲王府做眼线。再后来的事,宋祁便都知道了。
如此一来,下毒之事的真相算是彻底揭开了。
然现在摆在宋祁眼前的,却不仅仅是关乎他个人性命的事情。
听完这一切,宋祁心中异常沉重。
他不得不佩服北羌这一招高明,若是当时他当真中毒身亡死于非命,又有莫正德造反作乱,再加上老三与老五谋害他的事被揭发,三事并发,大匡必定大乱,到时内忧外患,北羌要攻打大匡,可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差一点点,他就会魂归西天;只差一点点,北羌的阴谋就要得逞;只差一点点,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想到这里,宋祁眼中酝酿起狂风暴雨,这个仇,他一定要让北羌百倍奉还!
而同时,他心里又有些庆幸。
阴错阳差之下,北羌的阴谋让小七去而复还,不仅他因祸得福抱得了美人归,还无意间将北羌千辛万苦设计的阴谋撞破,从而保住了大匡的百年基业,如此歪打正着,可说是有上天庇佑,单从这一点来看,小七就是他当之无愧的福星!
想到家里的娇妻,宋祁心里美滋滋的,被设计陷害的气愤消散,只剩了满心的欢喜。此刻宋祁的满脑中,都是如何为自家娘子向皇兄讨要奖赏的事儿。
北羌阴谋一事关系重大,宋祁不敢怠慢,当即便动身进宫禀告。
至于那两名刺客,宋祁的命令是刺客杀无赦,徐清絮他却是没有动,反而让人好生照料着,不能有半点闪失。
永成帝得知北羌阴谋,自是气愤难当,当即便召集朝中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商议讨伐北羌的事宜。
如此,剿匪之战,演变成了两国争端。
第二日早朝,永成帝揭露北羌阴谋,引得群臣激愤,纷纷谏言发兵攻打北羌,扬我大匡威严。当日,永成帝下旨,派齐恺齐大将军率十万大军择日动身,前往西北,征讨北羌!
而宋祁,依旧留在京中坐镇。
圣旨传到西北,陆方伯等人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在匪贼故技重施逃往北羌境内后,直接与北羌守卫边境的大军对上,大胜而归。
经此一战,大匡与北羌国的战争正式打响。
转眼便是三个月。
陆方伯等人率领的大军与齐大将军汇合后,两军合一,一同进攻北羌蛮国,直入北羌境内,节节取胜,打下一座座城池,直逼北羌国都。
当永成十八年的第一场雪落地,战火暂歇,军营中一片喜庆,将士们在为过年做着准备。
陆方伯从齐大将军的营帐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黑暗中,他向着京城的方向远远眺望,眸中忽明忽暗,良久,他从嘴里呼出一口热气,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离开京城已经一年多了,今年的春节又将在军营中度过,对此,陆方伯心中并无多少感慨。他本就是心性淡薄之人,对收留养大他的姑母一家也只有感激之情,并无挂怀之意,是以不能回京与亲人团聚一事,他并不在意。
营帐中点着微弱的烛光,正是晚膳时候,陆方伯就着微暗的光线,一边用膳,一边研究桌面上的地图,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左手始终握着一枚银钗,轻轻用拇指摩挲着。
“方伯啊,父亲说这几日左右无事,军中都在为过年做准备,让你我去前面的玉壶关打探打探,看看那里的地形,好安排日后的攻关计划。”齐匀柯掀起帐门进了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好。”陆方伯闻言放下手中的地图,抬头对齐匀柯淡淡一笑。
齐匀柯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来取出两碟热气腾腾的饭菜,语带责备道:“整日里啃馒头你也不嫌咯得慌,拼命也不是这么个拼法,来,这是哥哥特意让炊事房替你做的,快尝尝。”说着把筷子塞到陆方伯手里。
陆方伯含笑道了声谢,却见齐匀柯又从怀里取出一小坛子酒来,朝着他挤眉弄眼道:“这大冷的天,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日子简直是没法过!这可是哥哥瞒着父亲差人弄来的,你可别四处宣扬,真是便宜你小子了!”说罢仰头灌了一口,大呼痛快,豪气递给了陆方伯。
陆方伯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
兄弟两喝了几轮,身子渐渐暖起来,齐匀柯灌了一口酒,把酒递给陆方伯,目光轻扫过陆方伯左手,状似不经意地打趣道:“诶,方伯,我瞧着你仿似十分看重这钗子,给哥哥说说,这钗子打哪儿来的啊,别不是小娘子送的吧?”
这已经不是齐匀柯第一次见着陆方伯宝贝似地握着这钗子了,心里可谓好奇到了极点,这不就接着酒兴问出来了。
陆方伯接过酒坛的手微微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哥别笑话弟弟了,哪儿会有小娘子看的上我。”这般说着,心底一阵苦涩。
他也想过,许是念儿瞧不上他的身家,是以才会不收他的钗子,每每如此认为,他心底都是一阵钝痛,这也更坚定了他出人头地的决心。(未完待续。。)
六十五、林表姐
看到陆方伯眼中的寂寥,齐匀柯暗暗咂舌,只得安慰道:“方伯你不用担心,此次西北之战,你立了无数战功,回京后定是能加官进爵的,到时,还怕你心上的小娘子看不上你么?”
齐匀柯对陆方伯是十分有信心的,这安慰的话自是说的信誓旦旦。
陆方伯却是苦涩一笑,点了点头,“多谢大哥开导。”
齐匀柯见他依旧是愁眉不展,抓耳挠腮好一阵,最终也只得岔开了话题去,说起攻打玉壶关的事情来。
陆方伯自然是不会因儿女私情影响正事的,当即便打起精神与齐匀柯讨论起来。
话说一边,与征讨北羌大军中紧张热闹的气氛不同,京城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年关将至,不断从边境送往京城的喜报,为热闹的京城增添了一份喜悦,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的民众,城东城北,无处不见高挂的红灯,这既是在辞旧迎新,又是在为西北祈福。
一场鹅毛大雪落下后,京城银装素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洁白。
走亲戚,是过年边的习俗,王公贵族也不例外,一大清早,顾安年便与宋祁动身前往永济侯府,给娘家的长辈们问安。
即便顾安年对娘家并无几分感情,可该守的礼,却是不能废。
马车到了永济侯府门前,因着事先送了帖子来,是以侯府的管家早已等在门外,见马车到了,立即便迎了上来。
宋祁踩着杌子下了马车,俊逸的脸庞带着几分淡漠,在冰天雪地里愈发清冷。他伸手扶去后面的顾安年下车。举手投足处处透露出雅致高贵,让候在一旁的侯府管家看呆了眼。
“参见逸亲王殿下,王妃娘娘。”管家回过神来,拱手行了礼,往侧边退开一步,抬手道:“太夫人与侯爷已在大厅等候,王爷,王妃娘娘请。”
宋祁微微颔首,携了顾安年的手,径直进了侯府大门。
顾安年在车上小憩了片刻。脑子还有些迷糊,被宋祁牵着穿过回廊,吹了几下冷风,眼这才恢复了清明。抬眼,正好望见回廊下院子里覆盖着白雪的山茶花。鲜明的颜色对比,让她眼前一亮。更为精神了。
察觉到她已经完全清醒。宋祁笑着捏了捏握着的柔胰,低笑问:“可还想睡?”
顾安年摇了摇头,道:“醒了就不想睡了。”
宋祁点头,“一会用过午膳,我们便回府罢,也省得对着那些人心里不舒坦。”
“随你。”顾安年自是没有异议。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大厅外的回廊上,大厅门外候着的丫鬟见了两人过来,立即扬声对里面通报了一声,很快。呼啦啦一群人便迎了出来。
“见过逸亲王殿下,王妃娘娘。”顾之源领着府上大小,向宋祁与顾安年请安。
今时不同往日,对着顾安年,顾之源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得不屈膝弯腰。
“侯爷不必多礼。”宋祁淡淡一笑,抬手虚扶了一把。
“谢王爷。”顾之源直起身,随后将宋祁两人迎进大厅。
大厅四角燃着火盆,是以厅内十分温暖,宋祁进了门,便将身上的白狐披风除下交给福禄拿着,随后又亲昵地替顾安年脱下斗篷,这才坐下。
这一小小的举动,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杆秤。
待众人坐定,太夫人掩住眼底的一丝不悦,笑吟吟拨弄着手中佛珠,对顾安年温和笑道:“今日倒是巧了,老太婆的表侄女林婉儿亦来了府上做客,王妃娘娘怕是还未曾见过这个表姐,今日可是要好好认识认识。”
说罢,不待顾安年回应,便拉过身侧站着的姑娘,拍着她的手亲昵笑道:“婉儿,快来见过逸亲王殿下与王妃娘娘。”
“婉儿见过逸亲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娘娘万福金安。”林婉儿袅袅婷婷行了一个福礼,目光含羞带怯,不时往宋祁身上扫去。
正喝茶的宋祁弯了弯唇角,眼底结出一层寒冰。
觉察到宋祁情绪的变化,顾安年扬了扬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婉儿表姐。
只见眼前的女子,方十三四岁的年纪,芙蓉面清丽脱俗,玲珑姿弱柳扶风,凝脂肤柔光胜雪,声似黄莺初啼,眸若春水迤逦,一颦一笑皆露温婉风情,端的是个尤物,女子看了都觉赏心悦目,男子见了,怕是要被迷了心智去。
顾安年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只是眼中却没了丝毫温度。
如此样貌,加之这林婉儿若有似无抛向宋祁的小眼神儿,若是她还猜不到太夫人的用意,她顾安年就是个傻的了。
心底冷笑,面上的态度却是异常温和,顾安年眼角带笑,抬手示意林婉儿起身:“婉儿表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林婉儿神色一僵,仿似没有料到顾安年会这般好说话,不禁下意识地望向太夫人,见太夫人掩嘴微微颔首,她便扯出抹笑,垂首谢了恩,“谢王妃娘娘。”
因着垂头的动作,林婉儿雪白滑腻的脖颈露了出来,那纤细娇嫩的颈项,使得她宛如湖上泛波的天鹅,一举一动皆有种弱不禁风的优雅,娇弱惹人怜爱。
此番风情,让在场的,侯府中年轻一点的几个少爷都不禁侧目,眼露赞叹。顾安年却是玩味地挑了挑眉,觉着这情形好似似曾相似,仿似宁秋霜也用过这招数?
察觉到众人赞赏的目光,林婉儿信心暴涨,她在暗中微勾起唇角,眼角带勾悄悄望向那尊贵无比的俊逸男子,却见对方老神在在地喝茶,目光根本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心中顿时涌起几分失落。
带着几分忐忑,林婉儿柔顺地退回到了太夫人身后,暗地里递给太夫人一个为难的神色,太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而这并不能打消林婉儿心中的不安。
在顾安年来之前,林婉儿没少听表姨奶奶说道这个表妹的无情无义,蛮横无礼,这会见了真人,却是个娇小温和的女子,不仅没有刻意为难于她,还如此谦和温柔,倒是让她原本想好的法子无处施展了。
更重要的是,逸亲王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风流,对精心梳妆打扮过,姿容上乘的她也并无特殊的反应,这让她心中完全没了底。
她很清楚表姨奶奶让她到侯府来的目的,是以对着这个表妹,她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只是顾安年姿态如此大方,逸亲王又对她不加颜色,她顿觉此事怕是没有想的那般简单,无从下手了。
太夫人心中也有些虚,只是仍旧拉着林婉儿的手拍抚以示安慰,另一边,则面露慈爱缅怀,对顾安年亲切和蔼笑道:“王妃娘娘,婉儿随母居在江南,虽甚少到京城来,却是时常挂念着府上几个姐妹的。老身还记得,婉儿第一次到侯府来时,就是与王妃娘娘最玩得好呢!”
随着太夫人的话,林婉儿娇羞地垂下了头,淡淡笑着应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婉儿还记得那时姐妹们一起扑蝶的情景,只是王妃娘娘当时年纪小,如今怕是不记得了。”
“呵呵呵,也是,也是。”太夫人连连笑着颔首。
顾安年听着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脸上的笑从未变过,只适时面待怀念地附和了一句:“正如婉儿表姐所言,本王妃当时年幼,确实是不记得了,也不知是本王妃几岁的事儿?”
只这一句,太夫人与林婉儿脸上的笑便都僵住了。
这无疑就是一巴掌甩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啊,太夫人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
太夫人是厅里最大的长辈,她变了脸色,下面的人自然也不好再开口。
热闹的忽地安静下来,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作为始作俑者,顾安年异常淡定地抿了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宋祁翘起嘴角,默默为自家媳妇儿摇旗呐喊。
喝了口茶,顾安年仿似才发觉气氛不对般,眨着眼故作不解问道:“怎么了?莫非祖母与婉儿表姐也不记得是本王妃几岁的事儿了?”
随即面露了然,宽和一笑,不在意道:“不记得也没多大关系,左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无关紧要的,祖母不必介怀。”
这话,让太夫人与林婉儿僵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太夫人所说之事,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她不过是编了个借口,若是顾安年顺着她的话表达一下姐妹情深,她就能顺理成章让林婉儿借着想与顾安年亲近之由,顺势进入逸亲王府。若是顾安年蠢到否认有这么一件事,那她就能给顾安年挂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头,让顾安年在逸亲王面前原形毕露,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太夫人都喜闻乐见。
只是太夫人没有想到,顾安年既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也没有否认这件事的存在,反而颇怀念地承认了自己年幼不记事,反过来将了她们一军,倒是让她们一时答不上话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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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保媒
太夫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顾安年扒皮抽筋,此刻,她终于认识到,这个庶女比她所想的要厉害多了。
林婉儿终究还年轻,虽有些心计,却并不深厚,又缺少阅历,加之面子又薄,如今被顾安年问得答不上话来,顿时羞红了脸,低垂臻首,心里不由对身边的表姨奶奶生了怨怼。
顾之源脸上不动神色,仿似对方才的波涛暗涌皆毫不知情,只面带微笑静默不语,而项氏,虽是脸上面无表情,心底却是乐开了花。
自太夫人把林婉儿推出来,项氏便多少猜到了太夫人的目的,只是她近来与顾之源关系甚好,不想惹了太夫人的不喜,加之她深知顾安年的手段,是以并未出言相助。
气氛有些微妙,众人各怀心事,皆不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宋祁这客人打破了僵局。
“林小姐体态优雅,形容昳丽,性子瞧着也温婉贤淑,可见家中教养地极好,不知如今年方几何了啊?”宋祁轻啜了口茶,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赞善。
太夫人眼中精光一闪,阴沉的脸色刹那间放晴,显出几分得意来,呵呵笑道:“逸亲王殿下谬赞,过了四月,婉儿便满十四了。”
“哦,倒是比七娘大不了多少。”宋祁若有所思地点头。
顾安年见着他这故作沉稳的模样,便知这人肚子里又冒坏水了,不禁以帕掩唇无声笑了。
她这番举动,看在太夫人眼中,却是捻酸拿醋不自在了。
太夫人顿觉痛快,愈发卖力地推销起林婉儿来了。
“婉儿这孩子性子静,往日里只爱在房里练练女红,读读女训女诫。学学琴棋书画,半步不出闺门,此次若不是听闻老身身子不适,怕是也难得过来,难为了她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看望老身这把老骨头。”
“林小姐孝顺,也是太夫人的福气。”宋祁含笑,顺着太夫人的话说。
“逸亲王殿下说的是,老身膝下的孙女大多都出嫁了,往日里也难得回来一趟。这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冷清了许多,老身平日里想寻人说说话都不易,好在婉儿来了,她孝顺细心。有她陪着,老身自在许多。”
说罢。太夫人幽幽叹出口气。林婉儿忙细声安慰起来:“姨奶奶您别难过,王妃娘娘这不就回来看望您了吗?其他姐妹心里又是惦记您的。”
太夫人拍着林婉儿的手背,苦笑着连声应是,又夸顾安年有孝心。
顾安年听了,不禁弯出一抹嘲讽的笑。太夫人为了抬高林婉儿,不惜贬低侯府嫁出去的几位小姐。当真是用心良苦。扫视一群厅内,不出所料的,嫁了女儿出去的三房夫人都变了脸色,只是无人敢反驳罢了。
心中冷笑。顾安年故作诧异道:“咦,怎的不见五姐姐?本王妃记得,除去锦姐姐,祖母在所有姐妹中最是疼爱五姐姐了,今日怎的不见五姐姐陪在祖母身侧了?”
既然太夫人要贬低永济侯府的女儿们,那太夫人疼爱的顾安绣也不能落下了不是?
太夫人脸上又是一僵,好一会才不自然回道:“绣姐儿近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还请王爷,王妃娘娘见谅。”
顾安年还要说话,宋祁却抢在她前头,大度地一摆手,道:“无妨,”继而再次将话题引到林婉儿身上,问:“不知林小姐是否已经婚配了?”
顾安年抿紧嘴角,嗔怪地瞟了宋祁一眼,宋祁暗地里对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稍安勿躁。顾安年无法,只好沉住气,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太夫人自是乐见宋祁的注意力放在林婉儿身上,闻言立即答道:“还未婚配呢,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老身就想着让婉儿在京城寻个人家,平日也方便来看望老身。”
“哦,原来如此。”宋祁沉吟着点头,好一会后,转向顾之源,不甚赞同地道:“侯爷,本王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好的姑娘,你怎的还不为自家公子定下?”
“……”这会换成顾之源脸上的笑僵住了。
太夫人手一哆嗦,惊疑地望向宋祁,“王爷殿下,您、您这意思是……”
宋祁桀然一笑,态度温和,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发自内心地真挚笑道:“太夫人,此事本不该本王来提,但本王瞧着林小姐姿容无双,品性上佳,实为良媳之选,若是能与府上公子喜结良缘,必定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大喜事一件呐!”
轰的一声,太夫人懵了,这、这完全与她设想的不同啊!
林婉儿更是脸色煞白,柔弱娇躯都禁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宋祁眼中笑意愈深,仿似没有觉察到太夫人如遭雷击般的神情般,径直说道:“本王瞧着三公子怀明与林小姐年纪相当,看着也般配,不若本王就来保个媒,撮合撮合两位,侯爷与太夫人以为如何啊?”
话音将落,太夫人手剧烈一抖,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就绊到了手边的茶盏,茶盏砰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青花茶盏碎成了一片片,里面的茶叶和茶水溅了一地。
热络的氛围,又冰冻了起来,大厅里风过有声。
看着太夫人五颜六色不断交替的神色,顾安年眸光微闪,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只能默默在心里替宋祁点赞。
宋祁这神来一笔,当真是神转折!
太夫人方才见宋祁对林婉儿的事儿如此热衷,还以为宋祁是对林婉儿有意,却不想这话锋儿一转,瞬间便转到了顾怀明身上,太夫人心中的感觉啊,那简直是比吞了千万只苍蝇还要难受百倍!
太夫人毕竟在深宅大院里活了大半辈子了,情绪收放自如的本事自是有的,尽管极度震惊,但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扯出笑,推却道:“老身谢过王爷好意了,只是……”
宋祁却不给她拒绝机会,截过话头道:“太夫人,此等喜事你都不同意,莫不是认为林小姐配不上你孙儿?又或是对本王保媒之事有意见?”
说到最后一句话,宋祁的脸沉了下来,目含冷光,不怒而威。
“这……”太夫人噎住了,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除了应下,她根本没有路可走。
“姨奶奶……”见太夫人面露迟疑,林婉儿也急了,她不由自主地拉住太夫人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满脸恳求。
她到永济侯府时间虽不长,可顾怀明的名声却是听过的,是个庶子也罢了,还是个在京城恶名昭彰的纨绔子,整日里只会吃喝玩乐,没有一点上进心,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她是死也不愿的。
宋祁适时添一把火,“太夫人,虽说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也不能全然不顾小辈们的意愿,否则若是又把人给逼得离家出走了,可如何是好?太夫人,你说可是这么个理儿?”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宋祁这是在暗讽顾安锦离家的事儿了,顾之源和太夫人就是情绪再收放自如,也不由黑了脸。
可宋祁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们就是咬碎了牙,恨毒了宋祁,也不能对这尊贵的逸亲王殿下出口不敬,除了忍,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顾之源只得出面,淡笑着含笑道:“王爷所言极是。”又将顾怀明唤了出来,严肃问道:“明儿,此事你如何看?”
顾怀明自听到宋祁提议,脸上便不由自主露出了喜气,要知道他早就看上这个体态风骚,姿容无双的表妹了,这会被点名询问,他更是喜不自胜,拱手急切道:“父亲,儿子愿意迎婉儿表妹为妻,还请父亲成全!”
太夫人在旁不停向顾怀明摇头使眼色,谁知顾怀明根本就不看她一眼,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太夫人顿时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浑身都颤抖不止。
“姨奶奶!”听得顾怀明的话,又感受到顾怀明扫过来的轻佻目光,林婉儿更是焦急了,也顾不得维持温婉的形象,拉住太夫人的手直摇晃。
太夫人烦不胜烦,一把甩开林婉儿的手,叱道:“好了!”深吸口气,望向宋祁时又是满脸笑容,开口道:“逸亲王殿下,此事……”
太夫人刚起了个头,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安年忽地咳嗽起来,带着几分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太夫人的话,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宋祁最先反应过来,威严的神色瞬间转变为担忧,他双眉微皱,起身一步走到顾安年身侧,体贴温柔地拍抚她的后背,满是怜惜柔声问:“七娘,可是身子不适?”
顾安年又掩唇清咳两声,摇头道:“无碍,想是方才吹了冷风,受了寒,并无大碍。”她安抚地拍了拍宋祁的手背,继而转向满面焦急的林婉儿,若有似无笑道:“婉儿表姐,本王妃见你仿似不喜嫁与明哥哥,莫非是你瞧不上明哥哥?”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林婉儿心惊胆战,她惊得险些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辩解道:“不是,不是,婉儿怎敢有如此心思?!”
“既然林小姐没有意见,那此事便这般定了吧。”宋祁抓住机会,一锤定音。(未完待续。。)
六十七、预兆
至此,事情已再无转圜的余地。
若是林婉儿稍微聪明点,会看眼色,就这般应了,起码太夫人的面子还能保全,可偏偏她心气甚高,打从心底里看不上顾怀明,听闻宋祁就这般做了决定,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王爷殿下,小女子不愿嫁与三表哥!”
这句话一出口,林婉儿自己也吓了一跳,然话已出口,她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恐惧,挺直了背脊面对所有人的目光,硬撑起几分镇定。
宋祁挑起半边眉,瞥了眼太夫人黑云压顶的面孔,撇嘴偷笑一声,这才故作诧异啧了声,问:“林小姐,怀明一表人才,又是侯府的公子,你为何不愿呐?”
“这、这……”林婉儿被问得慌了,想说出心底的想法,却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羞于启齿,最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太夫人见着林婉儿这副模样,便知她是当真瞧不上自己的孙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又上了一个等级,当即脸一沉,皱紧眉厉声道:“好了,此事就这般定了!”
太夫人的目的是要把林婉儿送给宋祁做妾,杀杀顾安年的威风,但是林婉儿太不识好歹,竟敢当着她的面嫌弃顾怀明,如此一来,向来护短的太夫人如何能再让林婉儿得偿所愿?
林婉儿与太夫人就是再亲,终究也是亲不过顾怀明这个太夫人的亲孙子的,太夫人自然是容不得这表亲看不起她自家子孙的,是以气急之下,当即便咬牙应下了宋祁的提议。
连最难说服的太夫人都点头了,其他人自然是点头道好,纷纷夸宋祁眼光好。促成了一对才子佳人,撮合了一场金玉良缘。
听着众人的欢声夸赞,林婉儿咬紧下唇,若春水荡漾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向宋祁,希望宋祁能生出恻隐之心,将她救出火坑。然她终究是失望了。
宋祁一边忙着接收众人的夸赞,一边柔声细语关怀顾安年的身子,依旧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林婉儿,林婉儿求救无门,彻底绝望了。
一场闹剧。就在宋祁的胡搅蛮缠下落幕了,太夫人气得够呛,连午膳也没用,就声称身子不适,领着面带悲戚。失魂落魄的林婉儿回了延秋苑。
在永济侯府用过午膳,宋祁本是打算立即回王府的。奈何项氏拉了顾安年叙旧。侯府的一众男子又拉着他攀谈,无奈之下,他也就只好留下了。
宋祁在前厅应对侯府众人不提。
项氏拉着顾安年回了暖香苑,母女二人说起了体己话。
“母亲脸色看着不错,这段时日,想是过得不错。”顾安年言笑晏晏。
项氏容光焕发。神采熠熠,面色红润,一看便知过得极好,顾安年心中有疑。是以才刻意提起,想要探探项氏的口风。
项氏没有防备顾安年,闻言眉开眼笑,掩唇笑道:“这几月,你父亲隔三差五差人给母亲送来补品,那么多珍贵药材吃下去,这人能不好么!”
虽是语带责备,眼中却是说不尽的欢喜。
果然。顾安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下微转,无奈叹了一声。
她认同宋祁的话,不再插手侯府的事,就是想让项氏碰了钉子早日看透一切,可见了项氏沉浸在虚幻的幸福中不可自拔的模样,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虽心中不忍,然顾安年终究是没有再提醒项氏一句。
大概是担心顾安年听多了会反感,项氏并没有提多少府上的事,也很少提起顾之源。她还记得先前顾安年有意无意的提醒,之所以不提,也是为了断自己心中的疑窦。
项氏说了很多,无非也就是如何管理后宅,要早些生儿育女的事情,顾安年恭顺听着,只不时应和两声。
在暖香苑坐了将近两个时辰,瞧着天色不早,顾安年便起身告辞,项氏原想将她送到正厅去,但顾安年推辞了。
从暖香苑出来,顾安年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来来去去的都是项氏日后的境况,迎面吹来的冷风吹得她脑袋有些发懵。
“王妃娘娘当心!”跟在身后的青莲忽地尖叫一声,顾安年一个激灵,堪堪停下脚步,这才免了与突然从回廊拐弯处冲出来的人撞个正着的下场。
冷不丁的尖叫,将出神的顾安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拍了拍狂跳的心口,待稳定了心神,这才抬眼望去,却见那冒失冲出来的人,竟是她熟识之人。
“李嬷嬷?”顾安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粗衣麻布,面容憔悴苍老的老妪,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以前跟在项氏身后,衣着大方得体肃穆严谨的李嬷嬷。
“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李嬷嬷局促地搓了搓衣角,脸上闪过难堪,跪下向顾安年磕了三个头。
顾安年脸上的惊讶更甚,眼前的,竟真的是项氏那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陪嫁嬷嬷!
“李嬷嬷快请起。”收起满心的惊愕,顾安年连忙拉了李嬷嬷起身,犹是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李嬷嬷一番,这才迟疑问道:“李嬷嬷,你不在母亲身边伺候,怎的……”
李嬷嬷掬了把泪,弓着背行了个礼,这才泣声道:“王妃娘娘,如今夫人已经不用老奴伺候了。”话语中饱含心酸。
顾安年仔细回想,这才想起方才在暖香苑,她确实并未见着李嬷嬷,反而是先前见过几次的小丫鬟,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不必再多问,顾安年便知李嬷嬷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模样了。眉头紧皱,对于项氏如此对待李嬷嬷,顾安年心中十分不赞同。
李嬷嬷人虽刻薄了一些,然却是侯府里唯一一个对项氏忠心的人,如今项氏将李嬷嬷从身边调走,可谓是自毁羽翼!看来,离一切真相揭晓的日子不远了。
感慨过后,顾安年收敛情绪,对李嬷嬷道:“嬷嬷放心,本王妃定会与母亲说情,让你回到母亲身边当差的。”
闻言,李嬷嬷却只是苦笑一声,满是沟壑的脸上凄苦不已,她摇了摇头,恳切道:“王妃娘娘,老奴多谢您的好意,老奴过得如何并不要紧,但是,求娘娘一定要救救夫人呐!”
顾安年心中一跳,皱眉问道:“李嬷嬷莫哭,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嬷嬷抹了把泪,止住泪水,这才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项氏在宠信那小丫鬟后,便将李嬷嬷调到了厨房做事,也是一次偶然之下,李嬷嬷看到那丫鬟悄悄在项氏的膳食中下药,情急之下,她没有抓到证据,便去项氏面前告了状。项氏起初也是将信将疑,后来寻了大夫一查,却发现自己身体便无异样,于是便就认定了是李嬷嬷信口雌黄,故意诬陷那叫黄莺的丫鬟,不仅不听李嬷嬷解释,反而贬了李嬷嬷做粗使嬷嬷,这才有了李嬷嬷如今的模样。再后来,项氏便是连李嬷嬷的面都不肯见了。
“王妃娘娘,老奴句句属实,您一定要相信老奴,替夫人除了那居心不良的丫鬟啊!”说到悲痛之处,李嬷嬷泣不成声。
听完李嬷嬷的话,顾安年便猜到那丫鬟是在为谁做事了,只是她已下定决心不再插手其中之事,是以她根本无法给李嬷嬷任何保证。
最后,顾安年只含糊应下会调查此事,随后便告别了李嬷嬷,去前厅与宋祁会合。
顾安年知道永济侯府要不太平了,然而却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那般快,那般让她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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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夜赴永济侯府
大年初七,春节刚过去不久,王府上下还洋溢在一派喜庆氛围中,顾安年却突然染上了风寒,病情反反复复,整日里都没什么精神,多数时间只能歇在床榻上。
顾安年这一病,拖了有半月左右,宋祁的心情日渐阴沉,到后来,除了西北的战报还愿意看上两眼,其他的事情,他都交给了手下的人处理,一天里,他有半天时间守在顾安年塌边照料,端茶递水喂药等事都是亲力亲为,不愿假他人之手。
宋祁此番举动,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更是瞧了个明白——王妃娘娘是王爷心尖上的。
那些本还抱着些小心思的,经此一事也彻底熄了心里不该有的妄念,愈发安分守己了。
冬季日短,加之气候严寒,待华灯初上,热闹了一日的逸亲王府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各房各院闭紧了院门,只在自个儿院子里活动,而除了晚上还要当差的下人,其余的下人也都早早回了下人房里,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烤火闲聊。
宋祁匆忙用过晚膳,端起温热的燕窝粥,打算进里间唤顾安年起身吃点东西。
掀起厚重的幔帐,一进到里间,便能看到纱帐后卧在床榻上的娇小身影,听着床帐后隐隐传来的咳嗽声,宋祁心都揪了起来。
放轻脚步走到床畔,将粥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宋祁小心翼翼掀起纱帐,用玉勾拢在一边,刚想出声唤顾安年起来,却见顾安年翻了个身,睁开了眼。
“醒了?”在床边坐下,宋祁含笑掖了掖被角,柔声道。
顾安年微微点了点头。虚弱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轻声问:“什么时辰了?”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
“我来。”见状,宋祁连忙将她扶坐起来,拿了靠枕垫在她背后,又细心地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裹好,检查了没有遗漏,才放了心。顾安年笑看着他忙活,心头暖烘烘的。
重新坐下,宋祁端起粥吹了吹,这才笑着回道:“快到戌时了。你醒的正是时候,我这会进来,就是要唤你起身用膳。”
随即舀了一勺粥递到顾安年嘴边,柔声哄道:“快趁热吃吧。”
顾安年张嘴,就着宋祁的手将粥喝下。毫不吝啬地夸道:“味道不错。”
不说宋祁现在喂的是用顶级血燕窝文火熬了半日熬好的粥,就是喂的是白开水。顾安年也是会觉得美味非常的。
得了夸赞。宋祁眉飞色舞,得意笑道:“不错就多吃点,你现在身子虚,就是要好好补补,这样身子才好得快。”顿了顿,像是怕顾安年不愿般。又补充道:“这是义父说的。”
见他连义父都搬了出来,顾安年顿时好笑不已,但见他眼中的焦急之色,心中一时升起几分愧疚和不舍。
她知道自己这一病让宋祁操了多少心。这些日子里。她脑子虽然昏昏沉沉的,但对外界的一切都知道地十分清楚。每每晚上她发热,咳嗽,都是宋祁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受病痛折磨睡不着,宋祁也跟着她不不眠不休,如此半个月下来,宋祁明显清减了许多,看着比她这个病人好不了多少。
一阵阵不舍涌上心头,顾安年探手抚上宋祁憔悴了许多的脸庞,像是要把这张面容铭刻在心底般细细打量,眼底不由自主涌上温热的泪花。
“怎么了?难受吗?”被她眼中的泪光吓了一跳,宋祁连忙放下端着的燕窝粥,面露焦急,细细查看顾安年的脸色,急切问道。
顾安年深吸口气,含泪摇了摇头,扯出抹笑道:“没事,我就是想着这些日子拖累了你,害得你跟着我受苦,心里难受。”
“我还以为是何大事呢!”听闻她说无碍,宋祁明显松了口气,笑着将人给揽进怀里,抱着轻轻摇晃道:“我只想你早点好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我一定快点好起来。”顾安年笑弯了眼,挣开包裹在身上的被子,伸手紧紧抱住宋祁的颈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宋祁喟叹一声,抱紧了怀里的人,在她额间眉梢眼角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两人静静相拥,气氛安详宁和,顾安年觉得自己的病瞬间好了大半。
然而这一份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
安静的院落突然变得吵闹起来,匆忙的脚步声,急切的叫喊声,还有丫鬟婆子们的劝阻声,闹哄哄地交织在一起,杂乱的声音打扰了房里的两人,宋祁不悦地皱起眉头,扬声对外厉声道:“何人在外喧闹!”
门外刹那安静下来,很快,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进了里间,向着宋祁与顾安年行了礼,恭声道:“王爷,王妃娘娘,永济侯府来人了,要见王妃娘娘……”
“不见,直接把人赶出府去!”宋祁一摆手,丝毫不留情面。
小七在病中,最是受不得吵闹,永济侯府的那群人却大晚上的跑过来,还是这般一番架势,若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上,他定要治他们擅闯王府的罪!
“这……”小丫鬟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不敢就这般出去赶人,而是迟疑地望了顾安年一眼,福了福身,犹豫道:“启禀王爷,王妃娘娘,来人说是王妃娘娘的婶母,永济侯府的三夫人,还道是永济侯夫人出了事,才……”
“好了,你退下吧,出去与三夫人说一声,本王妃即刻便动身赶往永济侯府,你让她先回去。”不待小丫鬟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安年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如获大赦,行了礼急急忙忙退下了。
“小七,你真的要去?可你的身子……”宋祁俊眉紧皱,满眼的不赞同。
顾安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淡淡笑道:“无妨的,我不过是过去瞧瞧,若是我没有猜错,怕是……”说到这里,顾安年目光微闪,神色十分复杂。
方才门外那般阵仗,加上小丫鬟的禀报,顾安年便知这揭晓一切的日子来了,她虽放任项氏撞个头破血流,但终究是不放心放她一人面对一切。
叹了口气,她担忧道:“我担心母亲会承受不了这一切,我必须过去看看。”
宋祁知道劝不住她,只得依了她,无奈道:“那我陪你一同过去。”他心中隐隐不安,不跟在她身边,他实在不放心。
双眼微眯,宋祁眼中闪过寒光,有他在,他就不信永济侯府那群人还敢耍什么把戏!
顾安年没有异议,两人利落更衣稍作整理,随后匆忙便出了门。
黑暗中寒风呼啸,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马车顶着风雪,一路疾驰,将哒哒的马蹄声抛在身后,在街道小巷回荡。
不到两刻钟,马车便从逸亲王府赶到了永济侯府,宋祁将顾安年用狐皮大衣一层层裹地严严实实后,才抱着下了车,两人相携匆忙到了侯府大门前。
在门口迎接两人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厮。
在见到宋祁时,小厮面上露出极度的震惊,与脸上原本不屑愤怒的神色交织在一起,显得表情有些扭曲。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宋祁会一起过来。
小厮很快便掩藏好神色,垂下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顾安年一眼。
宋祁没有漏过小厮脸上的任何反应,目光冰冷如雪。
顾安年心中惦记着项氏的情况,是以没有注意到小厮的异样,快到回廊时,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焦急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王妃娘娘一会就会知道了。”小厮哼了声鼻子,声音出奇地冷硬。
顾安年脚下一顿,总算是觉出些不对的滋味儿来了。她冷冷扫过虽低着头,却面带不屑愤怒的小厮,眼微眯,厉声道:“福禄,这狗奴才对本王妃不敬,掌嘴!”
“是,王妃娘娘!”跟在后面的福禄尖声应了,眼中闪过厉色,劈头盖脸就一耳光甩在了那小厮脸上。
小厮被打懵了,惊骇地瞪大眼,还来不及出口申辩,便又是一耳刮子扇在了脸上。
接连打了十个耳光,福禄才在顾安年的示意下停手。期间,宋祁只是默默守在顾安年身边,无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十耳光下来,小厮身上那点嚣张气焰彻底被打没了,他哭哭啼啼地捂着红肿的脸,跪倒在地,向着顾安年磕头求饶:“王妃娘娘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王妃娘娘饶命!”
顾安年心中冷哼,没有再看那小厮一眼,转身抬头挺胸直接上了回廊。
她很清楚那小厮的心思,不就是以为项氏倒了,她谋害顾安锦的一切被揭穿了,她这个王妃之位保不住了,是以才敢以这般态度对她?想必,这府上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可惜了,她终究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之所以毫不留情地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教训这个小厮,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就算项氏倒了,就算她被揭穿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依旧可以任意妄为,可以盛气凌人!
只要这个王妃之位是宋祁给她的,她就可以一辈子都坐地稳稳当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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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家法
项氏并不在暖香苑,而是被押在了后院的祠堂,顾安年随意抓了一个下人问路,问清后,便风风火火赶了过去。
顾安年与宋祁匆忙赶到祠堂门口,便见往日安静的祠堂前此刻围满了人,各房的丫鬟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对着紧闭的门扉指指点点,脸上都是不屑与憎恶。
尽管早已明白这些下人见风转陀的凉薄嘴脸,但顾安年还是忍不住紧皱起眉头,目光轻扫过人群,却无意间扫到了人群中的引颈张望的李嬷嬷,与其他人看戏不屑的神色不同,李嬷嬷脸上只有担忧焦急。
李嬷嬷也看到了匆忙赶来的顾安年和宋祁,那苍老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射出亮光,重新燃起了希望。
顾安年隔着人群向李嬷嬷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进了祠堂内。
“大胆!谁人敢擅闯祠堂!”两人刚进了门,祠堂里蓦地传出一声大吼。
开口的是侯府的三老爷,也就是刘氏的丈夫,他听到开门的动静,以为是府上不懂事的下人闯了进来,这才怒气冲冲掀开祠堂外厅与内堂之间的幔帐,冲着进来的人大吼出声,只是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后,他立即消了音。
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诧异,顾老三忙垂下头掩饰脸上神色,拱手恭敬行礼:“微臣见过逸亲王殿下。”低垂的眼角却带着不屑扫向宋祁身边顾安年。
宋祁目光微沉,只低低应了一声,随后便转头对顾安年道:“快去瞧瞧岳母大人吧。”
顾安年扫了顾老三一眼,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越过顾老三往内堂走。
“王妃请留步!”见状,顾老三快走两步。沉下脸将顾安年拦在了幔帐前,厉声道:“王妃娘娘,此乃我永济侯府供奉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外人不得随意入内。”
顾安年停下脚步,偏头望向顾老三,冷笑一声:“三叔父,侄女虽已出嫁,但终究是永济侯府的女儿,又怎会是外人呢?”
“这……”顾老三脸上闪过迟疑,随即又坚定道:“方才大哥已经说了。要将王妃你从永济侯府族谱上除名,从今以后,你与永济侯府已无半分关系。”
顾安年皱起眉,正欲开口,内堂却突地传出项氏的声音。
“安年!”项氏的声音沙哑凄厉。带着哭音,一听便知是哭了许久了。
顾安年心中一动。又听到太夫人怒声低吼:“给我拦住这毒妇!”
内堂里一阵喧闹。项氏的呼喊声与婆子丫鬟的威吓声,还有太夫人的厉喝声不断传出,过得一会,顾安年便只能听到一阵阵不清不楚的鸣咽声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项氏被堵住了嘴。才发不出了声音。
心底的愤怒暴涨,顾安年也顾不得什么对长辈敬不敬了,直接狠狠推开顾老三的手,拨开幔帐一步当先冲进内堂。
“你——”顾老三被推得一个踉跄。当即横眉怒目怒指顾安年,刚往前迈出一步想再去拦,却被突然拦在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王、王爷……”满肚子的怒气瞬间化为了胆怯,顾老三抖着腿肚子,望着眼前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宋祁,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开口。
轻扫了一眼顾老三,宋祁眼中闪过嘲讽,轻勾起唇角,转身进了内堂。
顾老三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不敢再叫嚷,跟在宋祁身后低眉弯腰进了内堂。
顾安年知道一切被揭穿后,项氏只会落得一个凄凉下场,她也设想过项氏被揭穿后的狼狈模样,只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项氏会被折磨成这样一幅模样。
那个优雅端庄的贵妇,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华贵稳重?她满脸泪痕,发髻散落,衣裳凌乱,比之街头巷尾的乞丐整齐不了多少,她全身被束,手被紧绑在身后,宛如一个犯人,脸上身上布满一条条伤痕,伤口的颜色还很新,明显是刚才才受的伤,而她急切想要说话的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只能发出语意不明的呜呜声。
顾安年脚步一顿,望着目带祈求,想要挣脱束缚冲向自己的项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险些软倒在地。
后一步进来的宋祁也看到了项氏的惨状,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沉,他两步行至顾安年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顾安年,感受着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子,神色愈发冷冽。
“呜呜呜!”被两个有力的嬷嬷按着的项氏眼中含泪,不停朝着顾安年摇头。
“母亲……”感受着身后宽厚的胸膛,顾安年稍稍镇定下来,见项氏如此,她心中一阵悲戚,不由哀声低唤一声,眼眶微微发热。
顾安年握紧拳,拼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见状,宋祁抿紧唇角,目光扫过在场一干人等,在行刑的婆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停在了顾之源身上,语带嘲讽,冷然道:“侯爷,本王可不记得大匡律法有可动用私刑一条。”
拿着竹片行刑的粗使婆子被宋祁寒冰般的目光一扫,顿时心惊胆战,垂头退回到了太夫人身后。
顾之源脸上一阵尴尬,只是却并没有开口,反而太夫人往前一步,微微躬身向宋祁行了一礼,厉声道:“逸亲王殿下,大匡虽有律不得动用私刑,却并未规定不可自行使用家法,老身这就是在行家法!”
说罢,咬牙切齿横了项氏一眼,那目光,仿似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项氏生吞入腹般。
“家法?”宋祁微微皱眉,顾之源亦不再沉默,拱手沉重道:“王爷,此乃我永济侯府的家务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
宋祁斜视顾之源一眼,此刻,他对这个在朝堂上道貌岸然的殿前红人,实在是生不起半分好感来。
哼笑一声,宋祁翘起嘴角,昂首傲然道:“侯爷,若是如今被押在这里受刑的不是本王的岳母,就是那人被打死了,本王也不会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要插手到低了。
“……”顾之源微怔,显然没想到宋祁会这般胡搅蛮缠。
他皱紧双眉,冷冷扫过被押着跪在地上的项氏,像是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般,怒指项氏厉声质问道:“王爷,若是下官告诉您,这毒妇是因着意图谋害我侯府子嗣而被束,您还要插手吗?!”
“呜呜呜!”听到顾之源的话,项氏挣扎地愈发剧烈,呜呜着不停摇头否认。
“你还想狡辩!你这毒妇!”见项氏否认,太夫人怒不可遏地怒吼出声,却因怒极攻心太过激动而急促喘息起来,脚下一晃,眼看着就要晕倒。
“母亲/太夫人!”一众人惊得大叫出声,一旁的嬷嬷赶紧搭手扶住了太夫人,手脚麻利地将太夫人扶坐在椅子上。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侯府一群人都围到了太夫人身边,端茶的,拍背的,问候的,劝慰的,所有人都面带着焦虑之色,把项氏完全抛在了脑后。
宋祁挑了挑眉,先是眼含深意地望了眼被众人围在中间,一边哎哟哎哟拍着心口哭嚎,一边垂着眼角留意他神色的太夫人,随后淡淡望了眼辩解不能,只能鸣咽着直摇头的项氏,最后望向满脸担忧焦急之色的顾之源,心中冷笑不止。
演出这样拙劣的把戏,就想让他袖手旁观,这群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眸光微转,宋祁冰冷的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顾安年微眯双眼,也发现了太夫人这是故意在演戏,刚想开口拆穿,宋祁却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疑惑地抬头望向宋祁,宋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用唇形无声道:“交给我。”
看着他眼中的笃定,顾安年顿觉一阵安心,稍稍迟疑后,她点了点头。
顾安年很明白关心则乱的道理,如今她带着情绪,若是由她出面,虽也能解决一切,但结果却可能是两败俱伤。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始终希望项氏能安稳走出永济侯府的大门。
而相比之下,宋祁是个局外人,他不受情绪的干扰,脑子也更清醒,由他出面的话,局势一定会不同,她相信宋祁能给她最想要的结局。
回握住宋祁的手,顾安年保持沉默。
好一阵,太夫人才渐渐喘匀了气,待局势稍稍缓和下来,宋祁扫视众人一圈,这才对着顾之源不紧不慢开口:“侯爷,按你的说法,岳母大人既是犯了你永济侯府的家法,也是犯了大匡律法,如今你家法已执行,按律,岳母应当交由刑部处置了。”
此话一出,不仅永济侯府的一群人,就连顾安年,也变了脸色。
顾安年深深望了宋祁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任由他处理。
顾安年无声的信任,让宋祁的心都飞了起来,然表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大公无私,严正威严的神色。
顾之源目光在顾安年与宋祁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沉声问道:“王爷,若是下官将项氏这毒妇交到刑部,您是否还会插手?”
嘴角弯出一个无赖的弧度,宋祁耸了耸肩,挑眉笑道:“本王偶然去刑部审审案子,貌似也无可厚非?”(未完待续。。)
七十、强势插手
逸亲王要去刑部审理案子,怕是刑部求都求不来的事儿。
宋祁的势力虽多在兵部,然在刑部与户部,他也是挂了头衔,有职务在身的,只是他大多时候都不亲自出面,只偶尔去走走过场,是以,刑部的人几乎是日日盼着他能出面管管事儿,也好趁机攀谈攀谈。
就是礼部与吏部,宋祁也多少有些势力。
有刑部的头衔在身,宋祁想要插手审理刑部的案子,是实至名归,自然是无可厚非。
别说是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就是没有,以宋祁如今在朝中的权势,他要插手任何一部的事情,都是轻而易举的。
宋祁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震惊之余,顾之源心中只剩了恼愤,他如何都没有料到,事到如今,宋祁会硬插一手。
太夫人最先慌了神,她焦急的望向自己的儿子,这个家的顶梁柱。见顾之源为难地皱紧眉沉默,她立即转向顾老二与顾老三,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们出面说话。
顾老二老神在在,垂眉低头,一贯的心不在焉样子,对太夫人的频频暗示视而不见。
顾老二平日里看着虽没几分本事,实际上心思通透得很,他很清楚母亲是不想让大哥得罪权势滔天的逸亲王,又不愿如此简单便放过项氏,才把心思动到了他们这两个庶子的身上,想让他们做马前卒,替顾之源去得罪逸亲王,是以这才装聋作哑。
别说什么他不为侯府着想,不顾兄弟情谊,实在是因为这等好“差事”,他和老三以往做的够多了。
在母亲的眼中,大哥是一家之主。是唯一能维系侯府繁荣的的人,是她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有任何好事,母亲都不会给他们机会沾上一分,坏事错事,却是有多少往他们身上推多少,是以在父亲的眼中,他和老三连做大哥的陪衬都不配。他和老三是庶子,姨娘又死得早。在侯府里没有依仗,便只能依附于母亲,对于母亲这偏颇的做法,他们心中有怨,却无从申诉。只能卑躬屈膝地活着。
待大哥做了世子,走上仕途。母亲更是命令他们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暗中助大哥平步青云。他年轻的时候还妄想过,所谓一荣俱荣,待大哥在朝中站稳了脚,自己也能跟着沾光,谋个好前程,却不想大哥是步步高升光宗耀祖了。可他和老三却是落得一个被责备无能的下场,最终,还是大哥带着嫌弃,施舍般替他们谋了一个小小的官职。而他和老三因此受尽了屈辱和嘲笑。即便身怀才能,也再寻不到施展的机会,只能守着那一官半职浑浑噩噩过日子。
可笑的是,母亲还口口声声要他们对大哥感恩戴德,要他们更加尽心尽力为大哥办事。就是因为彻底看清了母亲与大哥的嘴脸,顾老二才会生了自谋出路的心思。
顾老二庆幸自己没有如顾老三那般执迷不悟,看不清事实,他抓住了机会,投身为逸亲王办事,如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官位连升几级,这是以往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有了如此境遇,他又如何还愿再做这为他人做嫁衣的事?
顾老三却是没有顾老二这般通透,接收到太夫人的暗示,即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犹豫半晌后,却终是迫于太夫人的胁迫,不敢再装聋作哑,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往前一步,先是偷瞄了顾之源一眼,见大哥并无表示,这才一咬牙,摆出一副决绝之姿,疾言厉色道:“王爷,您若是执意要包庇这毒妇,下官与永济侯府定是……”
“三弟,休得胡言!”顾老三刚起了个头,一旁沉默的顾之源忽地挥手厉斥一声,顾老三惊得一个哆嗦,呆愣着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家大哥。
“还不快退下!”见顾老三愣着不知反应,顾之源又是一声怒喝,暗暗使眼色。
顾老三会过意来,尽管心里颇不是滋味,最终还是听话地噤声退下了。
顾老二低垂着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只当自己在看戏。
见顾老三退下,顾之源急忙惶恐地朝着宋祁拱手请罪:“王爷恕罪,家弟无心冒犯,只是这毒妇所为太过狠辣,家弟一时怒极,才会失了分寸,还望王爷见谅。”
顾之源言辞恳切,只把一切都归咎于项氏引发的怨怒过大,才导致了一切,这是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项氏身上。
随着顾之源的话,所有人都怨恨不屑地望向项氏,还不时扫向顾安年。
“呜呜呜……”项氏已经无力挣扎,她低低啜泣着,不停摇头否认,泪水溅落在地。
她如何也没有料到,不过一日,她的世界便天翻地覆,从顶点落到了谷底,昨日还体贴柔情的丈夫,现在只想置她于死地。
顾安年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在众人憎恶的目光下,她始终抬头挺胸,姿态傲然。只是看到项氏面带哀戚,眼露绝望,她终是不忍地垂下了眼。
宋祁笑而不语,往前一步护在顾安年身前,挡住那些不善地扫向顾安年的目光。他姿态随意而优雅,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华贵,让顾府一众人纷纷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瞟。
“侯爷,你这话说得好似本王毫无气度般,实在是不太顺耳啊。”宋祁笑得优雅,拢了拢衣袖,状似不经意般开口。
“……”顾之源心中一震,为难地皱起眉,不知如何接话。旁人都道逸亲王不喜按常理出牌,今日,他是完全领教到了。
实际上,宋祁不是不喜按常理出牌,他只是不喜让看不惯的人顺心如意罢了。
目光微闪,顾之源在心中细细斟酌一番,正欲开口辩解,却见宋祁一摆手,宽容道:“罢了,侯爷,本王也不欲为难你,只是今日之事,本王想听听岳母大人的说法,而不是听你侯府众人的一面之词。”
“这……”顾之源沉吟。
一旁的太夫人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开口道:“逸亲王殿下,项氏所犯罪行已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您又何必听她胡言乱语,无理辩解?!”
“那又如何?”目光轻扫过太夫人,宋祁笑道:“本王愿意听,干太夫人何事?莫不是太夫人心中有鬼,是以才不敢让岳母大人开口?”说到最后两个字,宋祁双眼微眯,语调蓦然转冷,瞬间凌冽的目光逼得太夫人下意识后退两步,冷汗涔涔。
那目光太过锐利凌厉,带着无可比拟的威压,饶是太夫人这等精明干练,活了大半辈子的富有阅历之人,也不敢直视。
太夫人强自镇定,缓缓移开视线,暗暗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道:“老身一生坦荡,无愧于心,既然王爷要问,那便问吧!”
证据都摆在眼前,她自问没有冤枉项氏,也不怕逸亲王再行审问,她就不信逸亲王还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话间,太夫人一直单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压制着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狂跳的心脏,然即便如此,她的声音里还是抑制不住地带上了颤音。
太夫人是被激得干脆应下了,顾之源却是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下眉头。
宋祁没有放过顾之源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他弯唇一笑,渐渐缓和神色,淡淡笑道:“那就谢过太夫人了。”说罢目光满含深意地望向顾之源。
顾之源心中憋着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宋祁脸上的笑容加深,顾之源黑着脸长出一口气,一甩衣袖转身,吩咐:“给夫人松绑!”
“是,侯爷。”行刑的婆子急忙上去把绑在项氏身上的绳子松开,又把项氏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
“安年!”项氏重获自由,一把推开松绑的婆子,踉跄着起身,大哭着扑向顾安年,哭倒在了顾安年怀里。
“母亲,没事了没事了。”顾安年抱住颤抖着痛哭不止的项氏,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鼻子又酸又涩。
“岳母大人放心,此事本王定会查个清楚明白。”宋祁亦在一旁安慰。
然项氏只顾着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听不见去任何人的劝说安慰,顾安年无法,无奈地望向宋祁,宋祁微微颔首,示意她安心,而后转向顾之源,正色道:“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侯爷如实相告。”
顾之源面沉如水,目光隐晦莫名,良久才对太夫人道:“母亲,此事还是由您来说罢。”
太夫人长叹一声,面色悲凉,点了点头缓缓道:“此事还要从前日说起。”
“前日午后,宋姨娘来给老身请安,因着宋姨娘身怀六甲,老身便赏赐了她一盒燕窝补身子,当时项氏也在,还捻酸拿醋说道了几句。当时老身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到了今日,宋姨娘在吃了老身赏的燕窝后,却突然闹肚子痛,更是见了红!”
说到这里,太夫人双目圆瞪,咬牙切齿,怒指项氏喝道:“一查之下,才知原来是有人在燕窝中动了手脚,加了有堕胎之效的红花进去!而那凶手,就是这毒妇项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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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证人
听着太夫人的指责,项氏更是痛哭不止。
顾安年本还想问问项氏事情的详情,然如今见她如此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来,更遑论是问话了。知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顾安年只得拍抚着项氏的后背,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对太夫人痛心疾首的指控,宋祁没有理会,他脑中过了一遍太夫人的话,详细分析过后,他抓住其中的疑点,问:“本王有些疑惑,既然燕窝是太夫人赏给宋姨娘的,那太夫人又是如何发现凶手是岳母大人的?太夫人所言,可有证据?”
太夫人微怔,她原以为宋祁年幼失母,应该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妪心存恻隐之心,却不想宋祁不仅没有半点动容之色,反而毫不留情直指问题中心,当真是让她始料未及,措手不及。
怔愣过后,太夫人狠狠咬牙,暗斥宋祁绝情冷酷。
心中千转百回,面上,太夫人却是一派肃穆公正,目光凌然,肃然道:“王爷,老身断不会冤枉了项氏,这人证与物证俱在。”
说罢,对一旁的刘氏抬了抬下颌,吩咐道:“三媳妇,去把那丫鬟带过来!”
“是,母亲。”刘氏恭顺颔首,垂首出了内堂。
刘氏出去后,宋祁细细打量在场的所有人,见不仅三房的老爷夫人在,就连侯府的小姐少爷也在,顿时心头火气,同顾安年一样无法气定神闲了。
即便项氏有再大的过错,她也是侯府中少爷小姐们的长辈,是项国公府的嫡女,是五皇子的姨母,然顾之源与太夫人却全然不顾及项氏的颜面,当着众多晚辈的面。就体罚责骂项氏,这番举动,无疑是在打项氏的脸,打项氏背后所有人的脸!
他不信素来以严谨沉稳著称的顾之源会想不到这一点,可见此事是顾之源默许,更甚者,是顾之源一手促成的。
眸中寒光微闪,宋祁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心中另有了计较。
刘氏很快便领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内堂来,刘氏行了一礼。道:“王爷,母亲,人带来了。”待太夫人点了头,她便退到了一旁。
“奴婢参见……”丫鬟哆嗦着跪下,正欲行礼。太夫人摆手道:“免礼了。”
“王爷,这就是老身所说的人证。是宋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就是她,看见了下药的凶手。”太夫人向着宋祁微微颔首行礼,随后沉下脸,厉声对那丫鬟喝道:“蓝花,当着逸亲王殿下的面,你老实将你所看到的一切再说一遍!”
名唤蓝花的丫鬟始终低垂着头。身子缩成一团,听了太夫人的话,她颤抖着向宋祁磕了个头,战战兢兢道:“奴、奴婢给王爷殿下请安。”
宋祁面无表情颔首。威严道:“抬起头来回话。”
蓝花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眼角悄悄扫向一旁,随后才胆怯地抬起头来,“是,王爷。”
宋祁细细打量眼前的丫鬟,见其脸庞青稚,双眼澄澈,想来应不会胡编乱造,于是沉声问:“蓝花,你将你所看到的一切细细说来。”
蓝花颤抖着手紧捏着衣角,磕了个头,断断续续道:“回、回王爷的话,奴婢是、是在华越苑当差的丫鬟,今日申时前后,奴婢一时肚饿难忍,便、便悄悄去了厨房偷吃点心……”
说到这里,仿似想起了什么,蓝花脸上闪过惶恐之色,害怕地偷瞄了太夫人一眼,随后又接着道:“后来蓝菊姐姐突然进了来,奴婢惊慌之下躲到了灶台后面,然、然后,奴婢就看到蓝菊姐姐向宋姨娘的燕窝粥里下药,再后来……”
“好了。”宋祁抬手,打断蓝花的话。
听到这里,他已经大致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蓝花被打发了下去,宋祁沉吟片刻,转向顾之源,问道:“侯爷,你是因着查出那蓝菊是岳母大人的人,是以才笃定主使是岳母大人?”
顾之源面无表情地点头,“正如王爷所言,那蓝菊已承认项氏便是命令她下药的主使。”
宋祁微微颔首,表示了解,随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踱步到顾安年身旁,轻声问:“七娘,你可知晓岳母大人与这蓝菊有何关系?”
众人听闻此话,顿觉莫名其妙,面面相觑,太夫人皱紧眉头,焦急出声:“王爷,顾安年一向偏帮项氏,她的话——”
宋祁看也未看太夫人,只抬手厉声道:“太夫人,本王并非在问你的话。”
太夫人一噎,只得狠狠瞪了顾安年一眼,吞下嘴里的话。
顾安年没有在意太夫人的话,她明白宋祁的意图,细细回想一番后,摇头回道:“妾身从未听闻母亲与那蓝菊有任何联系。”
附和般的,伏在顾安年肩上的项氏哭着不停点头。
见状,太夫人再次按捺不住,怒指顾安年,对宋祁急声道:“王爷,此女与项氏同样蛇蝎心肠,心狠手辣,以往不知暗地里帮着项氏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的话不可信!”
“太夫人!”宋祁蓦地加重语调,突然转身面向太夫人,面沉如水地目光直视太夫人双眼,冷冽道:“七娘乃是堂堂逸亲王妃,圣上特封一品诰命夫人,岂容你如此无礼!”
太夫人呼吸一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后,终是咬牙低头,恭恭敬敬向着顾安年躬身道:“老身多有得罪,还望王妃娘娘恕罪。”
见太夫人向顾安年低头赔罪,侯府众人皆是一惊,面露畏惧之色。
顾之源见着向自己女儿卑躬屈膝的太夫人,顿时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尽管他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宋祁扫了眼面露屈辱,却没有站出来的顾之源,不由在心中鄙夷地嗤了一声。
收回视线,宋祁望向痛哭失声的项氏,低声问:“岳母大人,那蓝菊与你是否有关系?又是否是听从你的命令在宋姨娘的燕窝中下药?”
“我……我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听闻宋祁的问话,项氏从顾安年肩上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径直摇头否认。随着她的动作,本就散乱的发髻,更是凌乱不堪了。
顾安年忍着心酸,抬手将项氏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又将她散乱的发髻理好,拿帕子拭干她脸上的泪水,语调轻柔道:“母亲,你不用怕,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王爷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她相信项氏不会蠢到派一个轻易就会将她供出来的人去下药,这很明显就是一个阴谋,为了陷害项氏。至于是何人的阴谋……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许是顾安年的安抚起了作用,项氏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她哽咽着整理好狼狈的形容,深吸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悲戚,将泪水逼回去,向着宋祁福了福身,开口道:“王爷,妾身不知那蓝菊为何一口咬定是妾身指使,但妾身可以对天发誓,妾身与蓝菊没有半分关系!还请王爷明鉴,给妾身一个公道!”
最后两字带着决绝,可想项氏已伤透了心,要与永济侯府一拍两散。
“笑话!”几乎是项氏话音刚落,太夫人便厉喝一声,冷笑道:“你说蓝菊与你没有半分关系,那她手中为何有你的东西!”
说罢,太夫人甩出一只玉镯子,怒道:“你敢说这不是你房里的东西?!”
镯子骨碌碌滚到项氏脚边,项氏低头一看,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这镯子明明……”忽地想起了什么,项氏抬头凄声道:“是有人刻意陷害我!这镯子我早就已经赏给黄莺了!”
顾安年微皱起眉头,若是她没有记错,这黄莺就是李嬷嬷所说的曾向项氏下药,项氏如今最为信任的那个丫鬟。
“哼,你说你赏给了你房里的黄莺,可有人作证?”太夫人不屑冷哼。
她不能对顾安年如何,但是对项氏,她可以毫不顾忌。
“这……”项氏哑口无言。
她把镯子赏给黄莺时,并无其他人在场,如今,她确实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见项氏支吾说不出话来,太夫人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傲然道:“项氏,念在你为侯府育下子嗣,操持家务这么些年没有犯下过错的面子上,老太婆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找到证人,证明你的镯子确实赏给了黄莺,老身就立即放了你!”
这话说得宽容,表面是给项氏机会,然那强势的语气,却是笃定了项氏寻不到证人,隐隐带了嘲讽之意。这样虚伪的宽容,让宋祁与顾安年都不由皱起了眉。
“我……这……”项氏六神无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法子来,只得求救地望向顾安年。
顾安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见太夫人又要开口,立即抢先一步道:“既然母亲说镯子赏给了那名唤黄莺的丫鬟,那为何不传那黄莺进来问话?”
闻言,太夫人虽心中千百个不愿,却碍于宋祁在场,最终不得不听从了顾安年的话,命人去传了黄莺过来。
太夫人心中恨恨想着:待揭穿了顾安年的恶毒面具,看逸亲王是否还会护着这小贱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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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揭穿
在传召黄莺的期间,祠堂内堂一片寂静。
顾安年垂眸深思。
她完全相信项氏的话,因为那个蓝菊,确实不是项氏的人。
她跟在项氏身边这么多年,项氏手下的人,不管是明里的,或是暗里的,她都知道,在这方面,项氏对她没有任何隐瞒。即便是在她嫁入王府后,项氏亦是事事都与她商量,是以当那叫蓝花的丫鬟说出下药的人名唤蓝菊后,她便知晓项氏是冤枉的。
那名唤作黄莺的丫鬟,顾安年见过几次,也曾留意过,是以心中有几分印象。她记着是在她嫁到逸亲王府后,这丫鬟才渐渐得了项氏的亲睐。
黄莺是个光看面相,便让人觉着十分精明能干的丫鬟,是以顾安年能理解项氏为何会器重她。但凡是有些小聪明,又有眼力见的下人,要得主子的器重并不困难。
在听闻了李嬷嬷的话后,顾安年便猜到了黄莺是有人特意派到项氏身边的奸细,为的就是里应外合,寻找机会除掉项氏。而今日的一切,就是那幕后之人设下的局。
至于那个设局要陷害项氏的人——顾安年侧首望向面无表情的顾之源,心寒了个透彻。
今日这个局并不巧妙,但奈何它极其缜密,在这个偌大的侯府里,项氏已经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人,她寻不到证人,也寻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事到如今,除了依靠宋祁的权势保下项氏,顾安年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然,即便如此,顾安年也不敢保证永济侯府愿意轻易罢手。
下意识地轻皱起眉。顾安年有些不知所措。
自到了永济侯府,顾安年脸上便只剩了凝重,宋祁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此刻见她皱眉,当即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手上的触感将顾安年从沉思中拉回神,她疑惑的抬头,便见宋祁对着自己狡黠地眨眼撇嘴,那机灵古怪的模样,顿时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她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
见她终于展露笑颜,宋祁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就算此事真是岳母大人做的,我也能保她平安无事的,你不要担心。”
平平淡淡一句安慰的话。但顾安年知道他说到便会做到。
微微颔首,顾安年噙着笑。在他手心写下三个字:我信你。
只这三个字。便让宋祁喜笑颜开,自信高涨。
黄莺被带了过来,这个俏生生的丫鬟声音嘹亮地朝众人行了礼,随后便垂头老老实实跪在了蓝花边上,一副恭顺模样。与进来便脸色发白,哆嗦个不停的蓝花不同。黄莺说得上是不惊不惧。
镯子被拾起,交到了宋祁手上。
宋祁掂量着手中质地通透,光泽明亮的玉镯子,又望了黄莺一眼。心思微转,心中大致有了底。他将镯子抛到黄莺面前,淡淡问道:“黄莺,你可识得这镯子?”
黄莺叫镯子拾起,细细打量一番,恭敬磕头道:“回王爷的话,奴婢识得,这是夫人的镯子,奴婢还曾听夫人说道过,这是夫人嫁妆中的一样,是一对儿的。”
“哦?”宋祁挑眉,又问:“你老实回答,夫人可曾赏过你这样一只镯子?”
黄莺又磕头回话:“奴婢不敢欺瞒,奴婢见过这镯子。五日前,夫人吩咐奴婢办事,还道事成便将镯子赏给奴婢。只是奴婢没有应下,再后来,就没见过这镯子了。”
宋祁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点头,又问:“那本王问你,夫人吩咐你做何事。”
“这……”黄莺迟疑地抬眼望了项氏一眼,这才露出点畏惧之色,垂头回道:“夫人命奴婢寻机会向宋姨娘膳食中下药……”
“你胡说!”项氏打断黄莺的话,激动地全身颤抖。她怒指跪在地上的黄莺,面露愤慨焦虑,尖声辩驳,“我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你为何要冤枉陷害于我?!”
“项氏!”见状,太夫人厉喝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我没有!”项氏回过头,毫不示弱地朝着太夫人大吼,宛如笼中困兽。
被如此顶撞,太夫人双目圆瞪,跺脚狠声道:“你还敢狡辩!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谋害宋姨娘肚中孩子的心思吗?!”
“我……”项氏凌冽的气势顿时减弱,她目光闪烁,说不出话来。
“哼!”太夫人冷哼一声,盛气凌人道:“老婆子如今老了,虽不管事了,但府里的一举一动,还逃不过老婆子的眼!”
太夫人几步上前,攥住项氏的手腕,痛心疾首道:“亏得这几月源儿对你体贴入微,你却如此没有气量,对身怀有孕的宋姨娘起了嫉恨之心!源儿不过是担心宋姨娘的身子,在华越苑多留宿了几夜罢了,你就下此毒手,要害她腹中胎儿,你怎可如此蛇蝎心肠!”
语调徒地一转,太夫人又面露凄凉,捶胸顿足哭道:“我可怜的孙儿啊!你怎的如此命苦啊!我的孙儿啊!”
见太夫人老泪纵横,顾之源几人忙上前,纷纷劝道:“母亲,您何苦为了这毒妇伤神气恼,您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母亲,太不值得了!”
“母亲,您保重啊!”
“祖母,身子重要啊!”
劝慰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跟着太夫人一起痛哭失声,祠堂里顿时闹哄哄的,哭声一片,场面再次一团乱。
见着眼前这一幕,项氏心中酸痛难忍,眼中不禁再次泛起泪花,颤抖着苍白的双唇喃喃:“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
“……”宋祁头痛地抚额,对太夫人这动不动就来一场的悲痛欲绝戏码,他表示很无奈。
顾安年则是淡漠旁观。眼前母慈子孝的动人场面,无法在她心中激起半点涟漪,相反的,这温馨场面,让她心底阵阵发寒,只觉虚伪至极。
她很清楚,这一家人有多么地冷酷无情。
顾安年与宋祁冷眼站在一旁,没有丝毫搀和进去的意思,待永济侯府众人哭闹够了情绪稳定下来,宋祁立即开口问道:“太夫人,不知如今宋姨娘情况如何?”
太夫人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随后才拭去眼角的泪水,戚声道:“多谢王爷关怀,因救治及时,喝下的药量也不大,是以宋姨娘只是动了胎气,如今并无大碍。”
宋祁淡淡颔首,道:“无事便好。”顿了顿,又望向顾之源,拱手道:“侯爷,如今宋姨娘并无大碍,可否请侯爷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饶过岳母大人这一回?”
顾之源哪里敢受他的礼,忙躬身回礼,道:“下官不敢当。”却是避开了宋祁的问题。
“侯爷,本王还在等你的回答。”宋祁不动声色,追问。
“这……”顾之源为难地皱起眉,见状,太夫人频频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眸中快速闪过一抹阴沉,顾之源抬首直视宋祁,正色问:“下官斗胆,敢问王爷为何一定要保这毒妇性命?”
宋祁诧异地扬起眉,沉吟片刻,道:“自然是因着七娘……”
“那王爷可知逸亲王妃曾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不待宋祁说完,顾之源厉声打断。
不悦地皱起眉,宋祁眸光微沉望向顾之源,沉声道:“侯爷还有何事,一并都说了罢!”
宋祁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狠狠敲在了永济侯府众人心上,让一群人心生忐忑。
在宋祁与顾安年到永济侯府前,顾之源便当着全府上下的面,揭穿了项氏与顾安年暗地里做的一切,是以在顾安年到侯府时,才有了那小厮不敬的一幕。
而实际上,顾之源让刘氏去把顾安年叫来,是打算给顾安年一个下马威,以便拿捏住顾安年,让她为自己办事。然出乎意料的是,逸亲王也一道跟了来,还胡搅蛮缠硬是要保下项氏,这完全搅乱了他的计划!
不得已,顾之源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当着逸亲王的面,抖出顾安年的一切。
既然不能拉拢,那便毁了!
顾之源暗暗咬紧牙关,他既然下定决心要道出一切,自然也就不畏宋祁的威压了。
忿然抬头,顾之源是拱了拱手,决绝道:“既然王爷放了话,那下官就斗胆冒犯了!”
他两指并拢,直指顾安年,怒声道:“下官的二女儿顾安年,也就是如今的逸亲王妃,曾多次协同心胸狭隘的项氏,密谋设计下官的大女儿顾安锦,欲毁安锦清誉,逼安锦嫁与五皇子,以便替五皇子拉拢侯府势力,幸得下官嫡子多次设计相救,安锦才能幸免于难。”
“然!设计安锦嫁与五皇子不成,顾安年仍不死心!恰逢王爷要迎其为侧妃,顾安年便拾掇项氏,在嫁入王府为侧妃前,欺骗下官的大女儿顾安锦代嫁,若不是下官嫡子及时发现其阴谋,将两人调换回来,怕是王爷也要受了欺骗!此等恶行,罄竹难书,如此野心勃勃,心术不正之人,王爷还要护着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