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拉拢
旧时所受的侮辱被挖出来摆在日光下,陆方伯如坠冰窖,却并非是因着害怕旧事被拿来做文章,只是单纯地觉得愤怒。
那个他铭记在心,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即便是义父也不知晓的过往,此刻却被宋璟如此轻轻巧巧地道出来,若不是顾忌着义父,以及宋璟的身份,他定要在此就将这揭他伤疤的人给千刀万剐!
压下心头熊熊怒火,陆方伯握紧双拳,对宋璟怒目而视,咬牙冰冷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三皇子未免管得太多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是气愤至极。
宋璟没想他竟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在心中暗暗道了句不好,面上换上谦和善意的笑,安抚道:“陆兄弟不要误会,在下提起此事只是因为偶然中得知了一件事,正好与陆兄弟有关,是以便想打听打听。”
陆方伯半眯起黝黑的眸子,缓和语气抱拳道:“草民失礼了,还望三皇子见谅。”顿了顿,正当他琢磨着如何问宋璟话中含义的时候,宋璟却做了个请的手势,谦和笑道:“陆兄弟这边请,在下与你细细说来。”
抿了抿嘴角,陆方伯颔首,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宋璟移了步子,他才跟上去。
宋璟对永济侯府比较熟悉,便带着陆方伯往满荷池走,边走边笑吟吟与陆方伯闲谈,陆方伯始终兴致缺缺,只偶尔应两句,明显心思不在身上。
“不知陆兄弟可识得顾七小姐?”话锋一转,宋璟忽而问道。
陆方伯心不在焉,只淡淡回答:“并不识得。”随后奇怪地望了宋璟一眼,怎的忽地提起永济侯府的小姐来了?
莫非是知晓了他请顾三小姐帮忙的事?可为何问的却是顾七小姐?
虽说他认了齐大将军做义父后,来过几次永济侯府。可打心底,他依旧是对永济侯府以及其他世家贵族无甚好感的,特别是对那些府上的小姐们,当然,帮过他的顾三小姐除外。
脑中疑问重重,面上依旧是淡漠镇定,陆方伯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心思。
宋璟也不过是引出话题,并不需要陆方伯给出什么讯息,此刻见陆方伯淡漠以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接着道:“说来也巧,在下也不过是无意间听以前伺候过顾七小姐的丫鬟提到,说是顾七小姐少时曾在府外恶意侮辱过一名少年,听那丫鬟的描述,那少年与陆兄弟着实有几分相像。是以方才才唐突一问,还望陆兄弟莫要见怪。”说罢拱拱手以示歉意。
瞳孔微缩。陆方伯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握紧。面上平淡无波问道:“哦,这倒是巧了,不知那顾七小姐如何称呼?”
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宋璟状似诧异问道:“陆兄弟莫非不知?与顾三小姐经常在一起,顾三小姐口中的年妹妹便就是顾七小姐,也正是如今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与皇叔定亲的那女子。”
又眼珠一转,弯唇笑道:“陆兄弟醉心武学,不知这些也是正常。”
与顾三小姐顾安锦经常一起的那女子,陆方伯自是见过几次的。他记得在映月湖时,那顾七小姐就在他所救的三人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女子竟然就是他深埋在心底,恨了四年多的人!
当年不知晓那人名讳,只听另一位小姐唤那人为“年妹妹”,他将这三个字记了四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所受的侮辱加倍奉还!
翻涌的恨意染红了漆黑的眸子,陆方伯扬起一抹嗜血的笑。他终于找到了,找到了那给予他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的人!
只是……
陆方伯不解地皱眉。他知晓顾三小姐就是当年替他说话的女子,然而,不管是映月湖那次,还是顾三小姐与那顾七小姐一起去向他道谢那次,他都未曾听顾三小姐唤顾七小姐“年妹妹”,莫非顾三小姐早就知道他就是当年那少年,是以一直刻意隐瞒此事,为得就是不想他寻那顾七小姐的麻烦?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多了分忌惮,毕竟顾三小姐对他有大恩,他不可罔顾她的希望。
宋璟见他眼中一会闪过掩不住的深沉恨意,一会又疑虑重重,一会又犹豫不断,不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缓缓道:“陆兄弟可是想起了何事?”
陆方伯忙回过神来,笑了笑掩饰道:“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草民仿似也曾听过三皇子方才所说之事。”
“原来如此。”宋璟微微颔首,继而苦恼地低叹一声道:“听闻此事后,在下心中甚是担忧,七小姐如此品性,不是个好的,日后嫁与了皇叔,也不知要闹腾出何事。”
“三皇子多虑了,以王爷的才干手腕,应是无人能在他手下翻出浪花来的。”陆方伯轻扫宋璟一眼,眼中讳莫若深,敷衍道。
“陆兄弟有所不知。”宋璟又是一声低叹,道:“皇叔的才干精明确实无人能敌,然,皇叔对妻妾极为宠溺,怕就怕那顾七小姐仗着皇叔的宠爱,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又环视一圈四周,见无人注意,又压低声音道:“在下听怀卿说过,那顾七娘与继室项氏联手,一心想要对顾三小姐不利,屡屡设计欲害顾三小姐,若是她得了皇叔的帮助,顾三小姐日后怕是凶多吉少。”
怀卿?顾怀卿?!可不就是永济侯府的大少爷,今日的新郎官?!若连他都如此说自家妹妹,那定不会有错!
心头一震,陆方伯心中涌起无限愤慨。他原还犹豫着是否要看在顾三小姐的相助之恩上,不对顾七娘出手,此刻他却是恨不能即刻便就去杀了那心思歹毒的恶女!
宋璟见所言有效,继续一副忧心烦恼模样,摇头道:“只是不知顾七娘用了何手段,让皇叔对她极为感兴趣,不管我如何劝说,皇叔都听不进去。”
又抱拳对陆方伯拱手道:“前些日子在皇叔府上见着陆兄弟,心想皇叔定是极为赏识陆兄弟的,若是陆兄弟去劝谏的话,皇叔或许听得进去,是以在下才冒昧与陆兄弟说了这许多,还希望陆兄弟能帮在下这个忙。”
“三皇子言重了!”陆方伯忙扶起宋璟,恭谦道:“若真如三皇子所言,顾七小姐是那般奸邪小人的话,有何需要草民做的,草民定是义不容辞!”
心中却讽刺地勾起嘴角。若是他看不出三皇子的真正目的,他就枉费念儿替他写了那许多兵法谋略了。不过是恰好三皇子与自己的目标一致,是以他不介意装作上了钩。
“那在下就先谢过陆兄弟了。”宋璟感激一笑。他不管陆方伯是不是真的信了他,只要陆方伯愿意站在他这一阵线便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有说有笑朝前走,气氛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哈欠!”顾安年忽地小小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从木栏上爬了起来,睡意顿时消退不少。她抚了抚有些凉意的手臂,恍惚间,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披到了身上,清雅悠远的淡淡香气顿时充盈鼻端,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
“可是着凉了?”低沉悦耳的男音忽地在耳边响起,顾安年猛地清醒过来,抬头便撞进了宋祁带笑的黝黑星眸中,一时间,她不可抑制地微红了脸颊。
为什么宋祁会在这里?他来了多久了?青莲呢?
疑问接二连三地冒出来,顾安年快速整理好心绪,起身行礼,“安年拜见殿下。”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不知所措,然紧抓着披在身上的外袍的衣襟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宋祁勾起嘴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笑道:“不必拘礼。”说着曲起左腿踩在了所坐的木椅上,胳膊随意地搭在膝上,靠着亭子的柱子惬意地半眯起眼。
这架势透着股痞气,却并不折损他身上半分贵气优雅,反而添了几分邪魅肆意之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顾安年抬眼打量了他好一会,见他没再开口,便伸手取下披在身上的宝蓝外袍,递还给他,轻声道:“谢逸亲王殿下。”
“小七,你……”宋祁便没有接一副,而是淡淡一笑,然话还未说完,前面便传来青莲的声音。
“奴婢见过三皇子殿下,陆少爷。”
青莲的声音清晰又响亮,顾安年转头看去,才发现青莲就在亭子前面的游廊上。想来她是故意这般大声,是为了提醒在亭子里的她。
宋祁抿了抿嘴角,眼中闪过不悦,伸手接过外袍穿上。
此时宋璟和陆方伯也已经看到了亭子里的顾安年和宋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上前行礼。
宋璟依然一副温和模样,拱手为礼,“皇叔,七小姐。”
“草民见过王爷。”陆方伯却只是对着宋祁抱拳,视线在扫过顾安年时带了丝阴沉。
顾安年没有漏看陆方伯眼中的恨意,心头不由一怔。前几次见面,陆方伯对她还只是淡漠,如今却是带了浓烈的恨意,莫非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当年戏弄他的人了?
宋祁也察觉了陆方伯毫不掩饰的恨意,微微皱了皱眉,视线扫向宋璟。(未完待续。。)
ps: 因为最近大多情节都是在铺垫,以及描述文中角色的性格为人等,所以发展比以前慢了一些,不过很快就会恢复的,希望大家能耐心看下去,么么哒~~有木有人期待游湖啊,喵哈哈哈~~~~
七十一、难堪
顾安年亦不冷不热朝宋璟和陆方伯回了礼,而她这淡漠的态度,看在陆方伯眼中,便就是跋扈傲慢。
心中冷哼一声,陆方伯稍稍收敛心中恨意,拱手对宋祁恭敬道:“王爷离席已有些时候,草民担心王爷安危,是以私自来请王爷回去。”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永济侯府中,能遇到什么危险?陆方伯也不过是随意找个借口罢了。
宋祁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那便回去吧。”
又转头笑望向顾安年,问:“七娘可还回去?”
顾安年微微摇首,“安年身子有些不适,便不回席上了。”
“既如此,你便早些回房歇息罢。”宋祁没再多说,抬脚出了亭子,穿过游廊往前厅去。宋璟含笑对顾安年拱了拱手,便也离去了。唯有陆方伯面无表情阴沉沉望了她一眼,这才昂首阔步地走了。
顾安年福身送众人离去,心中琢磨着陆方伯这番态度的缘由。
“青莲,你可觉着那陆方伯对我有敌意?”假意不解地问青莲。
“小姐,奴婢瞧着也有这感觉,陆少爷看小姐的脸色实在不善。可先前还是好好的,这会怎的……”青莲微垂着头,眼珠转了一圈。
“那你瞧着三皇子可有何异常?”顾安年沉吟片刻,又问,神色凝重。
“这倒是没看出来,三皇子和往常一样,看着温和有礼,并无不妥。莫非小姐是怀疑三皇子与陆少爷说了什么?”青莲小心翼翼问。
“我确实这般认为。”顾安年颔首,微皱眉头走出了亭子,“只是三皇子与陆方伯说了何事,竟让陆方伯对我如此态度?”她眼中带着疑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然心中却是猜到了七八分。
“这……奴婢就不知了。”青莲皱眉摇头。
“这陆方伯我也不过见过几次,且除了映月湖那次,其余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说恩怨,我倒还真不记得与他有过和过节。”顾安年不解道,假意不记得四年前的事。
低垂的眸中闪过欣喜,青莲假意苦恼道:“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也不记得小姐曾在何处与陆方伯有过过节。”
“如此说来,应不是过节的问题。”顾安年沉吟道。
此时她们已经走到前院与后院的岔路口。沉思间,却无意间看到了前面回廊中站着四人,定眼一眼,却是方才离去的宋祁三人,还有宁秋霜。
“小姐?”青莲也看到了前面的几人。压低声音询问。
顾安年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拉着她快走两步藏到了游廊的柱子后面。
宁秋霜是看着宋祁等人离席的。是觉着机会来了的她。很快也跟了出来。只是她没有蠢到直接跑上去,而是假意在回廊里与几人相遇,是以便有了如今这场景。
噙着自信的笑,面对三个或温文,或邪魅,或刚毅的男子。宁秋霜缓缓道:“见过逸亲王殿下,三皇子殿下,陆公子。”
这会她倒是一副贤淑温婉模样,福礼的动作处处透露出大家之气。充满了自信的风采。
“倒是巧了,秋霜也出来透气?”宋璟一笑,态度亲热。
陆方伯也是识得宁秋霜的,只是态度已经淡漠,只拱了拱手回礼。而宋祁,一副不在状况的神情,上下打量了宁秋霜几眼,慵懒笑道:“小姐多礼了。”说完便欲离去。
察觉到宋祁打量的目光,宁秋霜心中既紧张又得意,更是挺直了脊背,做出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然而下一刻却见宋祁抬脚就走,她慌忙之下大叫道上前拉住宋祁。
“逸亲王殿下!”
“嗯?”宋祁回身,挑眉望着宁秋霜,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宋璟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宁秋霜,默默站着并不开口。陆方伯本就是话少的人,加之又与宁秋霜不熟,自然也是不会开口的,一时,气氛竟有些冷场。
宋祁的反应可谓大大出乎宁秋霜的意料。她以为以她如今的名声地位,加之才貌,素来爱好美色的逸亲王怎的也会与她招呼几句,却不想对方竟抬脚便走,真是让她又惊又恼。
深吸几口气,冲淡心中的紧张和诧异,宁秋霜含笑淡淡道:“听闻逸亲王殿下邀了不少公子小姐三月初登船游湖,不知秋霜可有幸知晓逸亲王殿下邀请的都是何人?”
“哦。”宋祁依旧只是发了个单音。宁秋霜见他又没了反应,正心急,却听他继续道:“也不过几人,永济侯府的两位嫡少爷和三位小姐,靖安侯府的嫡少爷,洛尚书的大公子,宁国公府的嫡长子,方伯,匀柯,单爵爷的嫡小姐,以及本王的几个皇侄。”
宋祁边说,宁秋霜边在心里把这些人对上号,得知自己真的没有受邀,心里不免低落,然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宋祁口中的永济侯府的三位小姐。
“臣女只知王爷殿下邀了年妹妹,却原来还邀了伯父府上另外两位姐妹,秋霜倒是没有听姐妹们提起过。”干笑一声,宁秋霜假意惊讶道。
“本王对顾三小姐与顾五小姐的印象不错,想着同游应是件幸事,是以便下了帖子。”宋祁漫不经心回答,视线扫过前面不远处柱子后露出的一小截衣角,眼中带了笑意。
宋祁说的风轻云淡,宁秋霜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顾安锦也就算了,起码顾安锦有个才女之名,可为何偏偏连顾安绣都受了邀请?!且,偏偏毫无名气,才色一般的顾安绣受了邀,她却还没有!
难不成在逸亲王眼中,她连那个乡姑般的顾安绣都比不过?!
这不可能!
无意识地绞紧手中丝帕,宁秋霜压抑着心中的不甘和激愤,僵硬地扯出抹笑,尽量用轻柔的语气道:“原来如此。”
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宁秋霜心中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道自己想去,一直沉默的宋璟忽而道:“秋霜仿似对游湖之事甚为关心?”说着,视线却望向了宋祁。
有了宋璟这句话,宁秋霜倒是找到了契机。心中一喜,她面上流露出向往的神色,道:“臣女曾听闺中好友提过,道是逸亲王殿下的画舫美轮美奂,是以心中便生了向往之情,想着何时能亲眼瞧上一瞧。”说罢幽幽叹了口气,眼帘微垂,一副失落的的模样,眼角却暗地打量宋祁神色。
宁秋霜的相貌也算是精致美艳,眼波流转间自是别有一番风情,此刻她自信傲然的神色中带了点点失落哀戚,倔强中带着脆弱,倒是勾人眼球地很。
“原来如此。”宋祁了悟地颔首。
闻言,心脏抑制不住地快速跳动起来,宁秋霜按捺着心中的狂喜,等着宋祁开口邀她,然而下一秒,她却宛如被从头上倒扣了一盆冷水般,狼狈又凄凉。
“恕本王冒昧,本王一直觉着小姐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所谓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短短瞬间。
初春的寒气不断钻进身体,宁秋霜只觉全身寒冷如冰,让她僵硬地不知如何反应。
宋璟见她如此大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怜惜,便帮着道:“皇叔,这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太夫人大寿时曾在满荷池见过的。”
“哦!”宋祁恍然大悟地点头,抚掌大笑道:“本王说怎么瞧着眼熟,原来是见过的,失礼了失礼了。”说罢拱了拱手,以示歉意,神色中却五几分诚意。
宋璟有些不解,以宁秋霜的姿色才华,皇叔应不是这般态度才对,可为何他却觉着皇叔是有意戏弄刁难宁秋霜?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躲在柱子后面的顾安年却是笑得肚子直抽筋,心道宋祁这人太不厚道,竟然如此给宁秋霜难堪,也不知宁秋霜是如何惹了他了。她不由为宁秋霜默哀了一下下。
“不知宁小姐还有何事?”见宁秋霜依旧拦在自己身前,宋祁故作不解问道。
“我……”好不容易从打击中回过神,却又面对这般不轻不重,却让她更加狼狈的问话,宁秋霜咬紧下唇,眸中泛起泪花,几乎哭了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应该是逸亲王见她姿态端庄大方,倔强的脸庞透着脆弱,起了怜惜之心,邀她一同游湖的么?为什么却是如此让她难堪的景象?
原本也想好了,若是逸亲王没有因为她的姿色邀请她,她便自荐表演一场,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希望能得到游湖的机会,可偏偏……那般羞辱,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让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而顾安年只想说宁秋霜想的太美好,这是现实,不是穿越剧,不要生搬硬套那些小伎俩。且,对于宋祁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认真就输了。
“皇叔,宁小姐才情一绝,若是与我等一同游湖,定是增添不少乐趣的,皇叔不妨……”最终,还是宋璟上前对着宋祁恭敬提议。
宋祁淡淡扫了一眼宋璟,好半晌,才笑道:“既然璟儿都开口了,那到时宁小姐便一同来吧。”说罢不再停留,越过宁秋霜离开。
宁秋霜望着他潇洒挺拔的背影,目的虽达到了,心中却并无几分欢喜。紧咬下唇,五指紧握,掐得手心生疼,她却仿若未觉般。(未完待续。。)
七十二、新妇
将近亥时,府上的酒席才渐渐散了,喧闹了一日的府宅,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顾安年只中午与晚间的时候在酒席上出现了一下,其余时候都躲在房里看书,既没去凑热闹,也没有去帮忙。太夫人对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甚是不满,可念着是大喜的日子,逸亲王又在场,是以并就没有发作,只摆了几个脸色。
虽说一直待在房里,并没做什么事,可外面的吵闹却依旧让顾安年觉得疲惫,是以她早早沐浴过后便躺上了床,辗转反侧到远处不再传来喧闹声,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一早,顾怀卿领着新嫁娘给府上众人请安问礼,两人男的俊俏,女的温婉,站一处看着倒是如画般赏心悦目。
顾安年瞧着两人相敬如宾的模样,倒是不觉着怪异。她看得出来,顾怀卿对那项国公千金是真的敬重礼遇。
这倒是让人费解了,若顾怀卿当真敬重这新婚妻子的话,那在娶亲前纳了孟婉又是作何?难不成只单单是想给她心里添堵?如此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顾安年实在有些猜不透顾怀卿的心思了。
与府上众人都招呼过后,太夫人叫了项心怡上前,教导了些府上的规矩,随后便让项心怡退下了。项心怡退下后便温驯立在顾怀卿身后,乖巧非常。
今日新妇敬茶,是以府上的男人们都在,这会正陪着太夫人说话,女眷们则是按房,各自乖巧地立在当家人身后。
说的也无非是些闲事,顾安年听着实在无趣。过得一会,顾怀卿起身拱手行礼道:“祖母。父亲,二叔,三叔,因着昨日多饮了些酒,怀卿今日还有些不适,是以想现行告退,回房歇息。”
太夫人见他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心疼地皱起眉,嗔道:“既然身子不适,迟些请安也是一样的。你这孩子也真是!”
又转向项心怡,不满叱道:“孙媳妇,你怎的没有给卿儿备醒酒汤?!”
太夫人本就因着顾怀卿娶了项国公府的小姐而不悦,如今更是对这新进门的孙媳妇不满,即便丁点大的事。她也不会放过,更可况此事也算不得小。
“祖母。心怡……”项心怡面露难色。正欲解释,顾怀卿却抬手制止了她,恭敬道:“祖母,此事不怪心怡,是孙子自个儿的错,那醒酒汤被孙儿不小心打翻了。因着怕赶不上请安,是以便没再吩咐煮了。”
太夫人听了解释脸色缓了缓,唇一张正要开口,项氏却插话。笑吟吟道:“心怡好福气,瞧怀卿多心疼你,日后你可要尽心服侍才是。”又对太夫人恭敬笑道:“母亲,你说媳妇说的对也不对?”
太夫人本想警告敲打一番,却被项氏这般轻轻松松地截了话去,只得暗自恼怒,点头应道:“大媳妇所言极是。”
项心怡偷偷望了眼神情淡漠的顾怀卿,微微红了脸,福身道:“心怡谨遵祖母母亲教诲。”
这小小的一场闹剧就这般过了,顾怀卿领着项心怡行了礼告退。
太夫人这下马威没有成功,心情自是不愉,也不想再多说话,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了。
顾安年眼珠转了几圈,心里有些明白顾怀卿要如何应对这刚过门的棋子了。
顾怀卿与项心怡回了硕鹤苑正厅,按规矩院里的姨娘和下人们是要来给女主人请安的,然顾怀卿却吩咐底下人不要来打扰,对项心怡道:“昨日你也累了,今日又起得早,便就先歇息罢,稍迟再让人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说到昨晚,项心怡难免羞怯,只呐呐点头:“一切听凭大少爷安排。”
“嗯,我去书房办事,你去歇着吧。”顾怀卿淡淡颔首,吩咐屋里的丫鬟:“伺候少夫人歇息。”随后便往正厅左侧的书房而去。
项心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情绪复杂不已。她不是无知的小姑娘,亦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以她知晓自己的丈夫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如此好,还在太夫人面前维护她。不说顾怀卿是出了名的冷漠性子,就是他性子温文,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是这般态度。
只是顾怀卿的态度不像是作假,这让善于察言观色的项心怡十分费解。
项心怡自去休息,睡醒后,接受众人的请安不提。
项氏便未急着寻项心怡到暖香苑来说话,而是又过了一日,才派人将项心怡请了过来。
项心怡进了暖香苑东次间,举止大方地给项氏行礼问安,“问母亲安。”
同时不由在心中苦笑一声,不过几日的功夫,那声“姑母”便成了“母亲”,带着父亲的嘱咐嫁到这永济侯府来,她不知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
项氏欣喜地上前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亲热道:“咱们如今是亲上加亲,不必如此拘礼。”
说着笑吟吟地拉着项心怡到塌边坐下,关切道:“这两日在府上可还习惯?用膳可好,歇息可好?若是有何不习惯的,只管来跟母亲说,母亲定是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谢母亲挂心,心怡一切都好,。”项心怡微微笑道。
“这就好。”项氏放心地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也是委屈了你了。”
项心怡眼神一黯,摇首道:“心怡不委屈,大少爷……待心怡极好,甚是体贴。”
“当真?”项氏眼中一亮,见项心怡颔首,她更是高兴,揽住相信的肩膀亲昵道:“你是个争气的,日后姑母就要靠着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这一声姑母,表明了立场,也是提醒项心怡。
“心怡晓得。”项心怡微垂着头,掩住眼中的凄凉。
项氏又问了些硕鹤苑的情况,项心怡一一答了,当提到孟婉时,项氏长叹一声,愧疚道:“当真是委屈了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那孟婉姑母已经调查过了,是以往府上赶出去的丫鬟,掀不起大浪的,你不必担忧。怀卿如今正年轻,正是爱玩的年纪,即便有几房妾室亦是正常。妾室再多,也断不可能越过你这正室去的。”
“心怡知道,如今大少爷房中只有一个姨太太,倒是不必费什么心思。我瞧着那孟姨太太也是个老实的,应是好应付的。”项心怡颔首。
“嗯,你心中有数就好。”项氏不多说,她提点两句就行了,说多了怕是这侄女会恼。
两人又话了些家常,临近午膳时候,项氏本是想留项心怡用午膳的,李嬷嬷却进来通报道:“夫人,大少爷派了丫鬟来请少夫人回去了。”
项氏有些诧异,而后颔首对项心怡笑道:“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又道:“平日你有空可以多去你七妹妹房里走动,你们想必是极合得来的。”
“是,母亲。”项心怡福了福身,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待人走了,李嬷嬷欣喜道:“瞧这情形,大少爷仿似对少夫人极为上心,日后有了少夫人的帮忙,夫人便可轻松许多了。”
项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峰轻轻颦起。李嬷嬷见她神色有异,小心问道:“夫人可是有何疑心的?”
“怀卿表现地有些过了,我有些担心。”项氏苦恼道。
“这……”李嬷嬷斟酌着话语,“那可需派两个丫鬟过去盯着?”话音一落,项氏冰冷的视线便射了过来。
“心怡是我的亲侄女,又是进来帮我的,她这才刚成亲,我就往她丈夫房里塞丫鬟,你是想心怡如何看我这个姑母?”虽是个问句,却包含了极大的怒火。
李嬷嬷跟在项氏身边几十年,自是明白项氏的脾气,自知失言,她忙跪倒在地,咚咚磕头谢罪道:“老奴老糊涂了,才说出这般作死的话来,还请夫人宽恕!”
项氏正因顾怀卿的反应焦躁不安,如今又见李嬷嬷这架势,心中便更是烦躁,不耐摆手道:“起来罢,日后这话切不可再提。”
“是是,老奴记下了,老奴谢夫人。”李嬷嬷颤巍巍起身,心头捏了把冷汗。
“下去吧。”项氏摆了摆手,让李嬷嬷退下。李嬷嬷不敢再多言,应了声就下去了。
见李嬷嬷退下,项氏无奈叹口气。李嬷嬷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自是值得信任也懂得她的心,只是如今年纪愈发大了,免不了犯糊涂,日后是不能再重用了。随后她想到了顾安年,心情顿时明朗起来。越想便愈觉着欣慰,越觉着自己没有选错人。
而暖香苑西厢房中,顾安年小小打了个哈欠,心中纳闷又是谁在心里念叨她。
青莲见了,担忧地皱起眉,道:“小姐,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再过几日便就是游湖之日了,病了可不好。”
“无碍。”顾安年满不在乎地摆手,低头继续看书。
见状,青莲无声叹口气,转身出了屋子,朝厨房而去,打算去煮碗姜汤来。
待姜汤煮好端上来,尽管顾安年坚持自己没有受寒,却还是不得已灌了一碗。热汤的姜汤一下肚,倒是让她出了身汗,于是又吩咐备水沐浴。
一晃五日便过去,到了游湖之日。(未完待续。。)
七十三、游湖之日,登船
游湖这日一早,那名唤福禄的公公便到了永济侯府上,将顾安年接往画舫停靠所在的东门樟桥桥下码头。顾安锦与顾安绣等人则是自行前往。
春暖莺飞,禽声杂出,湖外黄花烂缦,千顷一色。
这便是下轿后,顾安年所见的景象,久未出门的她,也不禁被这美景眯了眼,看得痴了。若不是有福禄在一旁提醒,指不定要出丑。
然,最最引人眼球的,却不是这极美的景致,而是那泊在岸边,雄伟壮观美轮美奂的大型画舫。顾安年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却仍是忍不住赞叹。
画舫之上是一座三层小楼,比一般的楼房还要更大一些,放眼看去,红漆顶盖熠熠生辉,朱色檐角若展翅欲飞,红木柱子粗壮结实,规模不可谓不大,不壮观。
小楼处处张灯结彩,以顾安年此刻所站的位置,甚至能看地清彩灯上栩栩如生的美人起舞图,而灯下垂着的柔顺流苏,每当清风拂过便摇曳生姿。就是那雕花圆木窗,镂空护栏亦是精致非常。
传闻逸亲王的画舫乃是先帝所赐,且由当今圣上亲自监工,无论是建造工艺,或是规格样式,皆是按照皇帝画舫的标准来做,由此可见,逸亲王所得圣宠可见一斑。
除了那皇位没有坐过,宋祁这权势地位跟皇帝也无甚差别了。顾安年不由在心底感慨。
福禄见顾安年只是盯着那画舫瞧,便不动作,不由得意洋洋道:“七小姐,这画舫乃是先帝在王爷满周岁时所赐,费时两年才竣工呢!用的是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匠。最巧的工艺,称得上是精雕细琢,绝无仅有!”
“嗯。”顾安年淡淡点头,这画舫瞧着还是崭新的模样,没想竟已经是十多年前建好的了,倒是比她此时的年纪还大些,也足可见其用材之好。
“王爷昨日便是歇在此处的,此刻想必已在等着七小姐了,七小姐快请登船吧!”福禄躬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安年微微颔首。朝着登船的蹬子走。福禄稍稍落后她一步,青莲则是缀在三步之外。
登上船,所见是一片红色地毯,铺满了整个甲板,顾安年一脚踩下去。直觉踩在了云上,又见甲板之上几个衣着妩媚。身姿窈窕的侍女穿梭而过。乌发香鬓,冰肌玉骨,个个都是绝色,心中又不免感慨,当真是奢靡。
楼中忽地传出琴瑟之声,音色婉转缠绵。凄凄迷迷,似是有诉不完的心思情谊。
“这是韶华姑娘在弹琴呢,是王爷特意请来助兴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福禄低声道。顾安年对他这仿似解释的话并不在意。只点了下头,便朝着小楼大门而去,福禄忙赶上。
跨过白玉门槛,眼前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
脚下踩着的是木质地板,散发着淡淡幽香,那味道顾安年曾闻过,是上好的紫檀香木,价比黄金。这倒真是用黄金来铺地板了。
一楼应是大厅,十分宽敞,只在中间铺了六米见方的红地毯。地毯上,正对门口是一张黄梨木镶金边雕花矮桌,采用了眀雕暗雕两种手法,雕刻着花鸟虫鱼,甚是生动活泼,而两侧则是两排稍小些的矮桌,同样是黄梨木,只是看着没有主位的华贵。
大厅四角立着成人般大小的木柱,两两间挂了暗纹金丝红纱帐,用青玉钩拢在两侧。左右两侧的纱帐后,是八开雕花木窗,齐齐洞开。而进门的两侧,是两排展柜,或是摆放古玩珍奇,或是书籍,井然有序。正对大门的纱帘后,是一个小高台,上面架着古琴,此时,一青衣的妙龄女子正跪坐抚琴,容色无双。
顾安年走近两步,那女子停下抚琴的动作抬眼望来。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樱唇微抿,柳眉轻颦,秋眸之中波光潋滟,端的是惹人怜惜。
饶是阅人无数,顾安年也不由看愣了片刻。
“小姐可是殿下请的客人?”快速打量了顾安年一番,女子款款起身,盈盈福了一礼,柔声问道。声音若黄莺初啼,甚是悦耳动听。
“……”顾安年张口欲答,右侧纱帘后却忽地传出明朗的大笑声,而是低沉磁性的声音,“七娘可算是到了。”随后便见宋祁领着福禄满脸笑意走了出来,顾安年这才注意到,那纱帘后还有一个小楼梯,想来是通往二楼的。
“奴家见过殿下。”青衣女子忙福身行礼,语音似娇似嗔,风情无限。顾安年瞧着她脸上掩不住的喜气,心中顿时明了。
宋祁不负其风流之名,面对如此柔媚万分的女子,自是体贴非常,忙上前扶起了那青衣女子,握着那青葱柔胰柔声道:“韶华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青衣女子自是娇羞颔首应了。
虽说顾安年对宋祁也无甚心思,可看见这柔情蜜意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她将目光移到左侧的木窗外,所见一片碧波荡漾,瞬间便让她心中宁静下来。
福禄跟在宋祁身后,见自家主子只顾着和那韶华卿卿我我,便斗胆进言:“王爷,顾七小姐来了有好一会了,老奴这才去请您下来的。”
原来进了门后,他便上了二楼去请宋祁。
听到福禄称顾安年为顾七娘,韶华心中一黯,微垂了眸子隐晦地轻扫了顾安年一眼。顾安年察觉到了那带着丝丝怨恨的视线,只微微弯起嘴角。
宋祁仿似才想起顾安年般,松开了韶华的手,含笑朝顾安年走去。他松手后,韶华脸上一沉,暗暗咬了咬唇角。在一旁躬身垂首的福禄瞧得分明,心中不屑哼了声。
宋祁在顾安年面前站定,脸上不见半分歉意,低低笑道:“七娘可要本王引你四处瞧瞧?”
顾安年收回视线福了福身,挂着礼貌的笑,淡淡道:“过得片刻,其余人应就会到了,想必到时殿下定是极为繁忙的。安年不敢劳烦殿下,自己在船上逛逛便就行了。”
“如此也好。”宋祁颔首,招手唤来福禄,道:“派两个人陪七小姐逛逛。”
他神态举止皆十分淡漠,透着几分疏远。
福禄领了命,顾安年福身谢了恩,随后两人便出了小楼。福禄差了两个丫鬟相陪,随后又回了楼中,却见自家主子正与那韶华同坐抚琴,他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缠绵悱恻的琴音又响了起来,跟在顾安年身后的青莲听得这低糜的琴音,颇有些打抱不平地道:“小姐,逸亲王殿下这是作何?为何这般冷落小姐,却与那青楼女子如此亲密!”
韶华之名京中人多有耳闻,乃是京中第一红楼中,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即便是大宅院里的丫鬟婆子也晓得几分。可再出名,也终究只是个风尘女子。
“你这般动气作何?”顾安年似笑非笑扫了青莲一眼,又朝后面跟着的两个秀丽丫鬟瞥了眼,青莲顿时明了她的意思,忙收敛了情绪,低声谢罪道:“奴婢失言了,只是……”
“行了,”顾安年打断她,望着脚下皱起的水面,笑道:“旁人的事不必在意。毕竟……日后可不是我跟他过日子。”
最后一句,顾安年是带着阴沉的笑意说出来的,当然,这只是演戏,故意说给青莲听的。而青莲心头一紧,自然是上了当。
很快,被邀请的人便陆陆续续赶来了,安静的画舫渐渐热闹起来。
顾安年在小楼四周的甲板上逛了一圈,正觉着无聊,这会见着熟人了,立马就迎了上去。
她原是想与嫡姐,以及顾安绣一同来的,只是福禄只备了一顶轿子,是以她便先行了一步,此刻三姐妹见了面,自然是聚在一起。
顾安绣自太夫人大寿后,就偃旗息鼓,再也未曾寻过顾安年的麻烦,只是安份待在鹭喜苑,甚少出门来。她虽不喜顾安年,可如今在这画舫上,她也不识得其他人,便只好跟着顾安锦与顾安年处在一处。
“逸亲王的画舫,当真如传闻般精致华贵,我等有幸造访,当真是莫大的荣幸。”顾安锦亦是感慨连连,一双明眸四处打量,满眼的好奇赞善。
“以逸亲王殿下的权势地位,也就如此画舫才配得上了。”顾安绣掩唇笑道,淡淡扫了顾安年一眼,假意恭维道:“年妹妹真是好福气,日后嫁了逸亲王殿下,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真是让人羡慕非常呢!”
顾安年满不在意地一笑,仿似未察觉那话中的嘲讽之意般,只淡淡道:“绣姐姐说笑了。”
顾安绣见她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在心里撇了撇嘴,转而望向已经来了的其他人,看样子像是在寻人。直至望见那挺拔坚毅的青年,她才定下神来,微红了双颊。
顾安年并未在意顾安绣的神色,只拉着顾安锦给她说起自己在船上所见的景致来。不远处,方来的宁瑾丞正与洛靖远顾怀卿寒暄,宁秋霜跟在他身侧,少有的沉默寡言,看着异常柔顺,只是视线是不是往顾安年三人这边望来。
待人到齐,得了吩咐的福禄尖着嗓子大喊一声:“开船!”庞大精美的画舫便离了岸,顺着风向缓缓在水面移动起来。(未完待续。。)
七十四、开场
顾安年等人上船的地点是东门外的河道码头,这里停泊的大多是富家贵族的画舫游船,只是论起气派规模,自是不能与逸亲王的比。
画舫顺风顺水向着京城几里外向阳湖行驶,此时正是游湖踏青的好时节,可想而知一路上能看到多少画舫游船。
船开后,所有人便被领进了小楼中。众人先是一番寒暄,随后便与相熟的人寻了位置坐下。顾安年自然是与顾安锦顾安绣一同,那单爵爷的嫡小姐为了避嫌,也同三人坐在一处,唯有宁秋霜一个女子,随着自家哥哥与一众男子坐在一处。
单爵爷的嫡长女名唤单灵,是个性子温和守礼的,亦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一坐下便与顾安年三人见了礼,态度落落大方毫不矫揉做作,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感来。
“因着担心无甚熟识的人,便想着今日不过来的,只是听闻顾三小姐也受了邀请,加之家兄总在耳边念叨逸亲王殿下的画舫如何精致漂亮,我心中着实好奇,便就独自来了。”单灵微微一笑,笑容真挚。
“单小姐大名我亦早有耳闻,只是一直不得见,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了。”顾安锦笑着与她招呼,看样子也是极喜欢这个单灵的。
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熟识起来。两人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在此也各有心得,这不一熟了,便就滔滔不绝聊开了。
顾安年见两人仿似十分投机,便多留意了一下单灵,见单灵便没有什么歪邪心思,她才稍稍放了心。抬眼,却见对面坐着的宁秋霜不断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本是打算当做没有看到的。但是宁秋霜动作太明显了,她就算想装也装不过去。
无奈正准备起身,首座的宋祁却在此时开口了。
“在座诸位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有才之人,本王心中早有结交之意,今日本王邀请诸位前来,正是想与诸位结识一番。”宋祁爽朗一笑,端起案上酒盏,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安年赶忙坐好,与众人一同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算是回礼。
这会想离席是不可能了。她回了宁秋霜一个无奈的眼神。宁秋霜只得愤愤地撇了撇嘴。
接下来便是表演与比试,宁秋霜一直坐立不安,特别是当那在逸亲王身边伺候的青衣女子抚琴后,所有人拍掌大叫好的时候,她几乎想跳起来展示自己的才艺。即便那女子的琴艺高超。然在她看来,却是不值一提。完全不能与她肚子里的才艺相比。
只是出门前。宁瑾丞再三叮嘱过,叫她不要锋芒太露,以免招惹事端,是以现在她只能硬生生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出风头念头,偶尔附和着众人叫声好。
顾安年不时打量对面的宁秋霜,一看宁秋霜的脸色。她便知晓宁秋霜此时已十分急躁不满。只是宁秋霜旁边的宁瑾丞一直看着她,导致她只能干着急。
幸好歌舞节目便不多,过得一会,便就是比试。
比试自然没有女孩子们的份。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后。下人将箭靶与弓箭等搬了上来,整齐在地毯中间摆放好后,便又躬身垂首退了下去。这架势一看便就是要比射箭。
在场一众男子都是学过些武艺的,见状都有些兴奋,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第一箭自然是要逸亲王开场。
宋祁大手一挥,伺候在一旁的福禄忙将准备好的弓与箭双手举到头顶,弓着身子奉到宋祁面前。顾安年眼尖地发现福禄举着弓的手臂颤抖不停。
那是一把十分精美华贵的大弓,乌金的弓身上面漆金镶玉,雕刻着蛟龙纹饰,整体形状宛如雄鹰张开的翅膀,看上去十分威武霸气。
宋祁将华贵的黑色暗纹绣金线下摆扎进玄色金丝腰带中,一手握住弓身中间,将那弓举了起来。随后动作极快地抽出一支羽箭,搭箭弯弓,羽箭以迅雷不及耳目之势射出,风驰电掣般,以不可抵挡之势正中靶子红心,将箭靶穿了个透。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瞬间,在场所有人只听得一道破空之声,下一秒靶子便穿了。回过神的众人不由倒吸口冷气,低呼一声。
“何等臂力才能使得动这传闻中的乌金弓!”不知是谁低叹道,在场所有男子皆由衷地点头附和,眼中皆是敬佩。这是对于强者的肃然起敬。
顾安年挑了挑眉,这就是传闻中的乌金弓,倒是真如传闻那般华贵。
传闻乌金弓乃是当年陪伴先帝南征北战的神兵利器,先帝便是以此稳固了大匡百年江山。因着材质乃是乌金,是以此弓的重量便比一般的弓重了百倍,这世上能拉开这弓的人屈指可数,能将此弓拉满弦的更是世间少有,由此可见其厉害之处。只是先帝去世后,这弓便供奉在了皇宫的藏宝阁中,成了只闻其名的传说之物。
如今宋祁将这弓取了出来,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射出一箭,众人为得见这惊世之器赞叹的同时,又被他这英勇之姿所折服,心中难免难以平静。
好一会,众人才从震惊狂喜中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叫好。
宋祁傲然一笑,将弓交给身后的福禄收好。他放下衣摆,却是谦虚地摆手笑道:“本王虽使得动这弓,然亦是十分吃力的,这一箭便已是极限了,实在比不得父皇当年的神勇。”
顾安年在心底嗤笑一声,心想这人还真是心口不一。恰好宋祁望过来,她忙收敛脸上戏谑笑意,换上一脸崇拜敬仰的神色。宋祁这才淡淡一笑,收回目光。
“逸亲王殿下未满舞象之年,便已能上阵杀敌,且战无不胜,实乃我等表率,怀卿敬王爷!”顾怀卿肃然起身,双手执起酒杯。朝着宋祁敬酒。他脸上虽然依旧冷冷冰冰,却不难看出他眼中的激动。
血性男儿,对力量的追崇是掩饰不了的。
“我等也敬王爷!”其余众人亦执酒起身相敬。
“哈哈哈,好!”宋祁一招手,福禄机灵斟上酒,将酒杯奉到他眼前。
众人一饮而尽。
随后便是其余人比试,宋祁再未出手。
顾安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饶有兴致地望着众人施展全力比试。有了宋祁的威武开场,这些小辈们自是鼓足干劲,不甘落后的。
宁秋霜本来因着那日在宋祁面前碰了壁。对宋祁生了怨恨心理,可今日见了他神乎其技的箭术,顿时便把那恼恨抛到了脑后,对他愈加崇拜敬仰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上位的宋祁。如狼似虎般。
这一通箭术比试下来,诸位公子哥儿犹不尽兴。又道要比试拳脚功夫。宋祁本也是个爱武的。自是不会反对,一群人便又跃跃欲试比划起来。
在场除宁秋霜外的四名女子对这些动刀动枪的实在不感兴趣,坐了一会后,便一同起身告辞了,道是要到外面甲板上瞧瞧风景。宋祁便吩咐了福禄跟着,小心伺候。
此时船已入了湖区。此时是逆风而行,放眼望去,碧空如洗,远山如黛。清波荡漾,景色美不胜收。四人到了船头处站定,尽情欣赏这湖光山色,顾安锦与单灵更是诗兴大发,吟诗作对起来。顾安年没那兴致,顾安绣则是没那底蕴,两人便就沉默了下来。
过得一会,顾安年见宁秋霜从小楼出了来,见了她们犹豫了一会,终是抬脚往船尾去了。顾安年见她神色不是很好,想来是被赶出来的,便也就没有上前搭腔。
临近中午,楼中一群人还在呼呼喝喝地比试,顾安绣见顾安锦依旧与那单灵聊得起劲,便就道了声别,说是去船舱房间里休息休息。福禄便差了个丫鬟,领着她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厢房里。
本来还想着能有什么有趣点的事儿,却不想竟这般无趣。顾安年撑在护栏上远眺远处一片绿油油的荷田,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清风,思绪渐渐飘远。
福禄眼尖的很,瞧着顾安年面色怏怏的,眼珠一转,上前低声道:“七小姐,你可要去三楼瞧瞧,那里是观景台,能看到的景致更好。”
顾安年稍稍回神,谦和笑着谢绝:“不了,这里瞧着就不错了。”
福禄与她无缘无故,却再三对她示好,她不得不猜测其中的缘由。
福禄便也就没再问她,只恭敬跟在一旁。
这般无所事事到了午膳时间,楼里那群人总算是停了下来。个人休整一番后,便又回了之前的位置,坐下用膳。
身着宫装的靓丽女子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上桌案来,摆了满满一桌,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一群男子一番运动出汗,此时正是饿极,许是方才与宋祁一番切磋,知晓了宋祁是不拘小格之人,是以此刻便都放开了手脚,不再如之前那般拘束,大快朵颐起来。
“这香菇滑鸡看着平淡无奇,却是味道极好,鲜嫩无比,有股不一样的滋味,王爷船上的大厨手艺极高啊。”宁瑾丞笑着夸道,又夹了一筷子冬菇送进嘴里。
宋祁挑了挑眉,也尝了尝那冬菇滑鸡,味道确实极好,只是与他往日所吃的味道有些差异,他可以肯定这不是那府上的大厨做的。
因着嘴刁,是以宋祁便将府中专门为他做膳食的御厨带了来。这御厨做的菜他吃了十多年,是以他很轻易能分辨出来菜是否是那御厨所做。
诧异间,宋祁见那不甚打眼的顾五娘款款起身,笑吟吟道:“宁少爷过奖了,小女子的手艺自是不能与大厨相比的。”
众人恍然,原来这菜竟是她做的。
顾安年淡淡扫了顾安绣一眼,心知今日必是又有一番争奇斗艳了。(未完待续。。)
七十五、辩论
要说顾安绣做菜确实有几分本事,顾安年也觉着她的手艺不错,只是顾安年不明白,她如此急于表现是为何。
众人自然是对顾安绣一番夸赞,夸她贤淑能干,宋祁甚至开起了玩笑,道她日后的夫婿定是修了三声福气。
顾安绣被一众人夸得红了脸,在宋祁开玩笑之际,她拿眼偷瞧对面的陆方伯,满脸满眼的羞涩情动。
顾安年见了,心中长长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了然。
老实说顾安绣虽与她作对,但是她对顾安绣的印象并不差。顾安绣自小长在乡下,性子比之京中世家的小姐们要淳朴实在许多,没有娇蛮霸道之气,加之又心灵手巧,确实是个难得的妻子人选。若是她与陆方伯能成好事,倒也是一件幸事。
这般想着,顾安年斜睨了陆方伯一眼,却见陆方伯只是沉默用膳,脸上毫无半点兴趣。
顾安年看到了,顾安绣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不由黯然失神。
自顾安绣道出这菜是她做的后,宁秋霜便一直盯着她。是以她的一切反应也都被宁秋霜看在了眼中。见陆方伯毫无反应,宁秋霜不由哼笑一声,挑衅般大大吃了一口菜,笑道:“绣妹妹果真是好手艺啊,只是这般粗活,还是让下人来做为好,你贵为永济侯府的小姐,即便是庶出的,日后也是能嫁个不错的人家的,断是不用为这日日洗手作羹汤这等粗鄙的事儿劳神的,毕竟厨子可不难找,还是多读点书有用些。”
这话里有话的,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听出来了,所有人不由神色一凝。顾安绣又气又恼,脸涨得通红。她不明白,她与这宁秋霜无仇无怨,宁秋霜为何要如此暗讽于她,让她在如此多权贵前丢脸?
见顾安绣一副气得快要出来的模样,宁瑾丞不悦地皱起眉头,警告地瞪了宁秋霜一眼。宁秋霜不屑地撇嘴,便不以为然。
“哦?”宋祁却是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笑问:“那不知宁小姐以为女子应当如何?”
被偶像问话,宁秋霜顿时精神一振,神色更为高贵傲然。中气十足地将心中早已打好腹稿的话道出:“女儿当自强,虽说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不能上阵杀敌,然也不可不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与其浪费精力与时间在财迷油盐。管理内宅杂事等一些毫无用处的小事上。不如多读书多长见识,干出一番事业,做一个能与夫君同进退的比肩之人!”
宁秋霜的语气抑扬顿挫,豪气万千,说完她自信满满地环视一圈,心中期盼着所有人因她这与众不同的言论而对她刮目相看。而实际上,在座众人确实都变了脸色,只是与她所想的有些出入。
“噗——咳咳——”静默之中,顾安年一个不小心没有忍住。喷笑出声来,继而被呛了一下。青莲赶忙递上茶水,替她拍抚后背顺气。
因着这一变故,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顾安年身上。宁秋霜顿时有些气恼,顾安年则是不自在地挪了挪跪坐的双腿,歉意地笑笑。
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那台词太熟悉了,所以稍微激动了一下下。
宋祁戏谑地挑眉,笑道:“想来七娘定是对宁小姐的话有些不同的见解,是以才如此激动,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咱们一同来讨论讨论。”
他这话更是把顾安年推向了飓风中心,就连一直安静的顾安锦与单灵都望了过来。
顾安年在心里翻白眼,这家伙果然是不给她找麻烦就不舒服。顶着对面宁秋霜激光般的视线,她只得干咳两声,讪讪然道:“见解倒是不敢当,只是有些小小看法罢了。”
“哼!”宁秋霜不满的哼声清晰地传进耳中,顾安年暗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她是注定要与宁秋霜对着干了。
“看法就看法吧,说来听听。”宋祁双手撑在盘坐的膝盖上,慵懒笑道。
主人家都发了话,顾安年只好照办。清了清嗓子,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霜表姐所言确实有理,然而,却也有无理之处。”
稍稍坐直身子,她娓娓道来:“有理的是女子是应当读书自强,做一个能尽量帮得上好妻子。无理的是认为女子应不习厨艺不学女红。古语有言“修身,齐家,治天下”,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而齐家,便是女子最首先要替丈夫办到的。家事处理地妥当,男子在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力办事,如若不然,便就是负担。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以,安年以为,女子之责在相夫教子,而不是拼搏事业。”
说是这般说,其实她对这两种女人都没什么想法。
重要的是自己要如何做,而不是如何说。
话音方落,便听宁秋霜哼笑一声,道:“年妹妹,莫非在你眼中,女子就只是拿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就应该躲在后宅之中蹉跎一生?”
在她眼里,顾安年瞬间便变成了迂腐封建的落后古人。而这也正是顾安年所想要的结果。
“人各有志,安年只愿做那后宅寂寂无闻之人。”顾安年只淡然一笑。
宁秋霜又是一声冷哼,道:“女子眼光是不如男子长远,年妹妹有如此想法也不为过。”言下之意,她自己是个有见识有眼界之人。
顾安年并不与她争辩,只淡淡一笑,不再开口。
“宁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宋祁忽地抚掌大笑,宁秋霜顿时心花怒放,只觉没有枉费她如此努力地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然,本王却觉得七娘的话更为有理。”宋祁语气突然一转,宁秋霜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得意与欣喜,当即便惊地不知反应。
“若是一个男人要靠女人来帮忙建功立业,倒是显得那男人无用了。女子能力再强,也终究是女子,与其靠妻子帮忙,本王倒是更愿意求助于兄弟朋友。本王手下能人志士不少,要文有文,要武有武,着实犯不着要妻子四处奔波。女人是用来疼宠的,自然是要娇生惯养着的,只需偶尔替我下下厨,或是缝些荷包手帕,本王就心满意足了。若是本王有心爱的女子,自然是要金屋藏娇的,断不愿让她抛头露面。”
顿了顿又问在座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顾怀卿首先起身发言,他向着宋祁拱手为礼,严肃道:“怀卿以为王爷所说有理。怀卿如今已是成婚之人,很是懂得王爷话中的意思。贱内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子,性子温婉贤良淑,虽也精通琴棋书画,却不识什么大道理大知识,然每每怀卿读书到夜深,贱内都会不辞辛劳亲自下厨,为怀卿做些小吃食。这虽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事,怀卿却觉着十分满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祁含笑点头,在场所有男子亦是赞同地颔首,就连顾安锦等女子也是连连点头。
见状,宁秋霜不甘地瞪大眼,猛地站起身反驳:“王爷会如此说,是因着还没有遇到真正有大智慧的女人!若是有朝一日,王爷碰到了,想必王爷定会改变想法!”
宁瑾丞听着她大放厥词,心中恼怒不已,低喝一声:“够了!”宁秋霜却毫不理会,壮着胆子与上位的宋祁对视。
宋祁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邪气非常的笑,缓缓道:“本王自以为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能与本王比肩,本王也不需要那有大智慧的女子,本王就想要一个只懂得相夫教子的女子,你有意见?”那盛气凌人,桀骜不驯的气势,将所有人折服。
宁秋霜先是被那邪魅的笑迷了心神,而后听到那话,顿时心口一窒,冲口而出:“王爷不过是因着年妹妹如此说,才会如此认为罢了!如今京中谁不知王爷对年妹妹宠爱有加,王爷这话根本就是偏见,是为了讨年妹妹欢心罢了!”
被点到的顾安年垂头沉默不语,其余人则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宋祁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如鹰般锐利的视线扫过满脸不甘傲慢的宁秋霜,阴鸷得让宁秋霜不禁寒颤连连。
然而宁秋霜便没有推却的意思,她知道越是强势霸道的男人,越是喜欢倔强不服输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能挑起他们的征服欲。
她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要挑起宋祁兴趣,只是如今,她却有了这个念头。这个强势无比的男人,她一定要征服他!
抬起下巴,宁秋霜逼迫自己不退缩,倔强傲然地与宋祁对视,她正欲开口,身边的宁瑾丞却将她按住,警告地低声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哥,我……”正要争辩,上位那人却开口了。
“宁小姐,即便本王就是要七娘欢心又如何?你若是有何看法,我倒是可以请你马上下去。”宋祁的声音依旧缓慢,然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寒意。
宁秋霜浑身一颤,终于不敢再开口。她知道宋祁说得到做得到,若是她在敢开口,他一定会将她赶下船。而且他说的是马上,意思就是要她在这里下船,这漫漫湖面之上,岂不就是要逼着她跳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宁秋霜没有心思深究为什么她没有引起宋祁的兴趣,现在她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未完待续。。)
ps: 下个星期会隔日双更,亲们么么哒~~~
七十六、糊弄
七十六、糊弄
宁秋霜被宋祁半威胁的话语吓住,不敢再有小心思,讷讷垂头不再言语。宁瑾丞无奈,只得替她收拾烂摊子,又是向顾安绣作揖道歉,又是给顾安年赔不是,当然最重要的是向宋祁这个船主人谢罪。
“罢了,这午膳也没法再吃下去了。”说罢,宋祁一摆手,起身领着福禄便离开了楼中大厅,上了通往小楼第二层的楼梯。韶华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众人见宋祁面色不愉地离去,心中多少都有些气闷,望向宁秋霜的眼神便带了责备和鄙夷。恰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余人便也就没有多留,纷纷起身告辞了。
好好的气氛便被宁秋霜一番不知所谓的大胆言辞给搅得乌烟瘴气,宁瑾丞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待众人一一离去,只剩下他兄妹二人的时候,他皱眉严肃地对宁秋霜道:“霜儿,往日是祖母,以及父亲母亲太宠惯着你了,让你变得如此大胆妄为无法无天,竟连逸亲王殿下也刚顶撞,日后为兄如何敢再带你出来!”
“哥!”宁秋霜委屈地叫了一声,扁着嘴抱怨,“明明是我受了委屈好不好,你还骂我,你都不疼我了!”
“你还不知悔改!”宁瑾丞一向性子爽朗,然此时却也是恨铁不成钢。即便再不舍,他也不得不硬下心肠把话给说重了。现在好好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一顿,也好过等到日后她闯了祸再追悔莫及要好!
“你可知你那番言论有多惊世骇俗!女子便就该有女子的样子,不相夫教子却想着同男子般抛头露面建功立业,这与伦法纲常相饽的言谈,你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你可知,若是今日你所说之言传了出去。日后这京中还有哪个公子少爷敢与你说亲?”
“那是你们迂腐,不懂得其中道理罢了!男女本就平等,凭何唯有男子才可以建功立业?!”宁秋霜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对着宁瑾丞大喊大叫起来。
合理的解释,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她想着自己是穿越者,就应该与这一众古人不同,她脑子里有男女平等的概念,是以便觉得自己所言合情合理,只认为是这些封建古人无法理解罢了。
“平等?”宁瑾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诧异,宁秋霜见他如此反应,以为这两个字让宁瑾丞有了感触,顿时心中一喜,忙不迭得意道:“对。人生而平等,男女自然也是平等的。是以我才会觉着女子不应只龟缩于后宅之中。而是应该站出来,同男子一同撑起一片天下!”
说完这番话,宁秋霜洋洋自得地等着接受自家大哥震惊敬仰的目光,然而等到的却是宁瑾丞看疯子一样的担忧之色。
宁秋霜还没闹明白为何自家大哥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宁瑾丞却是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摇晃着低吼:“霜儿。你可是中邪了?怎的竟说出这等可以称得上是祸乱朝纲之言?!”
“什么啊,我说的是实话啊,祸乱朝纲什么的,要不要说得这么夸张啊?”宁秋霜仍是不解。小声地嘟囔。肩上被捏的生疼,她动手想要掰开扣在肩上的双手,然而那手却越收越紧,怎么也挪不动分毫。
“你怎的还还不明白!”宁瑾丞无奈又气恼地低喝一声,疾言厉色道:“大匡律法严禁女子入朝为官,上沙场为将,勋贵世家中,女子甚至不可过多出现于前院,由此足可见女子地位。即便是我大匡最尊贵的女子,后宫之首的皇后,亦不能对朝政多言半分,否则便以干涉朝政论罪!难道你还不懂吗?!”
宁秋霜脸上一白,犹是不甘心地辩解,“这只能说明大匡律法有不妥之处,许多女子的能力其实便不……”
宁瑾丞低叹一声,打断她的话,“或许正如你所说,确实有不少女子丝毫不输于男子,可你想想,若你是男子,在你忙于事务之时,不仅身后没有贴心之人,身旁还多了一个有着男人般野心的妻子,你会安心吗?你不会担心外人道你无用,你就不会担心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吗?”
“这……”宁秋霜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若是真心相爱,又怎会不信任对方?哥哥你说的不过是歪理罢了。”这话却是毫无底气。
“真心相爱?”宁瑾丞仿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竟大笑起来。宁秋霜莫名其妙望着他,却见他面上带着一丝悲凉的笑意。
“勋贵世家大多联姻,谋的便是利益,又有谁会管你是否喜欢?”宁瑾丞苦笑摇头,望进宁秋霜的眼中,温声劝道:“霜儿,若是真如你所说人生而平等,那这世上又何来贵贱之分,何来奴婢主子之分?我等生于世家贵族,一出生便凌驾于许多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荣华富贵日子,你敢说你从未因此而骄傲自豪?”
“我们从未与那些丫鬟仆人平起平坐,理所应当地享受她们的伺候,甚至可以肆意打骂她们,即便这世间真的万物平等,这话也轮不到你我来说。”
“没有资格”在脑海中蹦了出来,宁秋霜又急又恼,强辩道:“我从未随意打骂过低下的丫鬟!我、我是将她们当做朋友看待的!”语气却越发没有底气。
宁瑾丞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反驳她,道:“你要记着,日后不要再说如此荒唐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宁秋霜也知道是何意,心中一紧,即便仍是不认同,却还是老实地点头。如今她已经不能想象没有宁国公做靠山的日子。
此事便就这般揭过去了。
宁秋霜想明白了,在这个封建的社会,说平等都是屁话,而且她自己也需要世家贵族的背景来办事,于是她心中有了计较,打算暂时收敛毕生锋芒。然而她虽是想通了,却不代表她可以不记恨方才的事。
宁瑾丞再三叮嘱过后,便离去了,宁秋霜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顾安年。她倒是要问问,年妹妹为何要当众与她作对!
彼时,顾安年正在船舱厢房中歇息,房门被敲响后,她过了好一会才让青莲开了门,来的怒气冲冲的宁秋霜。
宁秋霜进了屋,没有给顾安年好脸色看,直接板着脸往桌边一坐,语气冷硬道:“年妹妹方才可真是威风啊,过了今日,怕是年妹妹的名声要传遍京城了。”
她连个讽刺的笑脸都吝啬给,顾安年自然也不会热着脸贴上去,便只是淡淡道:“霜表姐说笑了,妹妹所说不过是世间所有女子都知晓的事情,对名声毫无助益。”
青莲没有得到吩咐倒茶,只垂首站在一边。
宁秋霜见自己进了屋,却连杯茶水都没有,心中当即更为恼怒,厉声道:“年妹妹,想当初我为了你去求靖远延迟亲事,却因此而受了顾怀卿的屈辱,你如今就是这般回报我对你的姐妹之情的吗?!”
越想越气,她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道:“今日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却还偏偏与我唱反调,唱反调也就罢了,你如今如此冷淡待我,真真是枉费了我处处为你着想,还想着拖住顾安锦的后腿让你好过些,我真是瞎了眼了!”
顾安年听她越说越严重,若是自己再不搭腔,怕是两人就要这般闹翻了。宁秋霜很记恨,这一点她早就看穿,眼下她还不想和宁秋霜翻脸,是以只能扯出抹笑,轻声道:“霜表姐,你可消气了?妹妹便不是故意对姐姐冷淡,只是看着姐姐急需发泄一番,是以才闭了嘴仍姐姐发泄罢了。”
说着命青莲斟茶奉到宁秋霜面前。
正怒火烧心的宁秋霜闻言一愣,心中细想一番,自己还当真是吼了几句气便消了许多了,是以她很快便信了顾安年的话,只以为顾安年是好心仍有她发泄。
接过茶水,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宁秋霜干笑道:“方才姐姐语气太冲了些,妹妹莫要见怪啊。”
“霜表姐言重了,妹妹自是不会在意的。”顾安年柔顺一笑,宁秋霜望着她和气的笑脸,心中却又想起了方才在大厅里的事,心里又不痛快起来,只是这次她没有再表现出来。
“年妹妹,你今日怎的忽然帮那顾安绣说话了?”她亲热一笑,故作不在意问道。
顾安年心中冷笑,嘴上却是亲热道:“妹妹哪里是在帮顾安绣,妹妹是在帮霜表姐!”
宁秋霜好糊弄得很,在她面前演戏比在项氏面前伪装轻松了不知多少倍。
她握住满头雾水的宁秋霜的手,缓缓道:“妹妹知晓姐姐与众不同,然这自古以来的伦理纲常,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霜表姐心中知道这理就行,实在不必说道出来,若是日后落了话柄,便就对霜表姐名声有不好的影响了。”
“所以你那样说只是想提醒我?”宁秋霜琢磨一番,将信将疑问答。
顾安年点点头,假意担忧劝道:“霜表姐,日后这话你可切莫再说了,若是惹出大祸便糟了。”这话与宁瑾丞所言大致相似,是以宁秋霜立即便信了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心头那点火气瞬间消了。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了。”宁秋霜嘴上保证道,心里却想着要凭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大事来,让这些反驳她的人都后悔!(未完待续。。)
ps: 偶自我感觉最近的情节有点慢,所以后面会加快节奏了,么么哒~~~ 这一周当日双更,双日单更,哦吼吼~~~
七十七、破计
宁秋霜并未在顾安年房里久待,说完话便离开了。
顾安年无奈叹了口气,她原以为可以与这个穿越来的“同乡”和平相处,却没想人意终是敌不过天意,世事无常,日后她与宁秋霜也不知要如何相斗。现在她与宁秋霜维持表面的状况,目的与对项氏是一样的。
好在宁秋霜的脑子看起来不是太好使,所以现在还不足以为患。不过她做的那些蠢事,也还是挺让人膈应烦躁的。
在房里待了会,左右都是无聊,与其闷在房里,倒不如出去吹吹风。是以顾安年便又带着青莲上了甲板。
走上甲板,顾安年发现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原本纷纷离去的众人不知何时又聚在了一起,三三两两地站着,畅快地谈笑。
此时,画舫已经驶到了近湖岸处,就停在一大片的青翠荷田的不远处。那片荷田长得极好,风吹过之际,像是翻起青色的海浪,一波一波簇拥着荡到远方。远远能看到岸边茂盛的树林,以及山林间炊烟袅袅的农家,山青水秀,整个画面如丹青画般静谧美好。
顾安年寻了一圈,没见着宋祁,倒是看到了顾安绣与陆方伯站在一处,男的英姿勃发,女的清秀可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又见顾安绣脸色微红,极为腼腆的样子,顾安年抿唇淡笑,而后朝靠近船尾的顾安锦与单灵走去。
然而有人动作比她快。
只见宁秋霜领着丫鬟灵雀三步两步到了顾安锦身旁,也不知心里打了什么鬼主意,竟一反常态亲热地挽起顾安锦的手,嘻嘻道:“锦妹妹,今日我们也在一处这么久了,你还未寻我说过话呢!”
顾安年放慢脚步。想看看宁秋霜打的什么算盘。
顾安锦的反应在顾安年的预料之中,先是露出些许诧异,而后带着些怯意,又带着点惊喜地道:“霜表姐一直与宁表哥在一起,妹妹不便上前打扰,是以……”说着拿眼偷瞧宁秋霜的脸色。
这是春节后,宁秋霜第一次与她说话,还是主动寻来的,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想着之前的事。她又有些担心宁秋霜又忽地动怒,是以便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锦妹妹怎的这般见外啊,”宁秋霜摇着顾安锦的手臂笑得亲昵,心里却冷笑不止,“反正你与我哥那么熟。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是别有深意地望了单灵一眼。
旁边的单灵闻言一怔,眼中闪过诧异。望向顾安锦的目光带了些猜疑。
顾安锦面色一白。知晓单灵定是误会了什么,忙着急地道:“霜表姐说笑呢,我……”她本是要解释一番的,只是话说到一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直急得额头冒汗。
见状,顾安年不再磨蹭。快走两步上前,高声笑嗔道:“原来锦姐姐与霜表姐躲在这里呢,真是让妹妹好一顿找!”
顾安锦闻得声音,抬头见顾安年款步而来。顿时如见了救星般,脸上闪过喜气,笑着应道:“年妹妹也来了,我还道你要一直窝在房里呢!”
她也不笨,知道立即转移话题。
宁秋霜撇了撇嘴,却也扬起笑,迎着顾安年笑道:“年妹妹来了正好,我们三姐妹也许久未聚在一起了,今日正好聚一起说说知心话。”
“倒也是,日后怕是也难得聚在一起了。”顾安年已经走了过来,敛眉点头道。
顾安锦也点了点头,她也想趁此机会问问霜表姐到底对她有何意见,说开了,免得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
宁秋霜说的是她们三姐妹,又说是知心话,单灵自然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便就寻了借口到另一边去了。
“咱们到船尾说话吧。”宁秋霜面色有些严肃,朝船尾处望了眼,顾安锦与顾安年自是点头。
宁秋霜带头,三人将丫鬟留在了原地,自己去了船尾。顾安年心中起疑,便就多留了个心眼,一直提着心警惕着。
最先开口的是宁秋霜,她幽幽叹了口气,哀愁道:“也不知是何原因,自过了年后,咱们的关系就愈发生疏了,如此下去,我真担心有一日咱们会形同陌路。”
顾安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顾安锦却是心头直犯冷。她明明记得是霜表姐三番四次对她动怒,她才不敢再与霜表姐亲近,导致了她们之间关系不如以前,可如今听霜表姐这说法,好似事不关己般。虽说她怀疑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听霜表姐这般口气,她心中难免有些疙瘩。
“霜表姐多心了,我们三姐妹也不止认识一天两天了,彼此是如何的人我们心中都十分清楚,只是近来事多,各忙各的,是以才疏于来往了。”顾安年扯出一抹笑,淡淡道,顾安锦附和地点头,只是心中却有些异样。
宁秋霜暗地哼了声,对那句“彼此是如何的人我们心中都十分清楚”十分嗤之以鼻。不过她也没明说,只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我心中总是不安。”
“无甚好不安的。”顾安年上前拉住宁秋霜的手,身子若有似无地挡在她与顾安锦之间,将两人隔开。
宁秋霜心中微惊,有些怀疑地望了顾安年一眼,脸上却笑着说:“年妹妹你挡着我与锦妹妹了。这些日子我与锦妹妹一直未曾搭上话,今日正想着要好好与她说说话呢,你这般挡着,我还怎的与锦妹妹说话?”
顾安年故作羞涩地一笑,只得让开,垂眉道:“我是担心霜表姐多想,便想安慰安慰,所以激动了些。”说着侧开了身子,却同时握住了两人的手。
“年妹妹也是一番好意。”顾安锦柔柔笑道,望着顾安年的眼神充满疼惜,反手也拉住了顾安年的手。
宁秋霜却是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恼火,暗道顾安年又要好心办坏事。她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这情况,她那计划要如何实行才好?!
没错,宁秋霜就是抱了别样的目的接近顾安锦的,只是这次她没料到顾安年又插了一脚。
想了好一会,宁秋霜干脆直接道:“年妹妹的好意我自然不会错怪,只是今日我想单独与锦妹妹谈谈心,年妹妹可否……”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意思已十分清楚。
顾安年听出她的意思是要和嫡姐单独相处,心知她定是有个计划,顿时犹豫起来。
若是她坚持留下来。就可能会引起宁秋霜的怀疑,让宁秋霜对她生了戒备,不再如以往那般什么事都告知她。若是她不留下,只怕宁秋霜动作太大,真的伤了嫡姐。
犹豫间。宁秋霜已经不耐烦,催促道:“年妹妹。我就与锦妹妹说一会话。绝对不是排挤你,你就先离开一下吧!”
两相权衡下,顾安年终是决定留下,她故意撒娇不满地道:“霜表姐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么,竟然要把我支开!”
“这……”顾安锦迟疑地望了宁秋霜一眼,她倒是不希望顾安年离开。
“哎哟。我的好妹妹,姐姐能有什么话是要瞒着你的啊,你就别多心了,我……我只是有些心里话要单独对锦妹妹说。你在场我会不好意思罢了。”宁秋霜赔着笑脸,支吾着寻了个借口。
“我们都是无话不说的姐妹,有何不好意思的,我就要待在这里嘛!”顾安年开始使性子撒娇,怎么也不肯离开。
宁秋霜又急又恼,却又不得发作,只不停哄劝告饶:“我的好妹妹,姐姐真的不是有事要瞒你,你就离开一下下好不好?就让我和锦妹妹单独说几句话好不好?”
她的语气几近哀求了,没办法,为了她的计划,她只好委曲求全了。
“不嘛,就不嘛!”顾安年也是异常执拗,丝毫不为所动,扭着身子直撒娇。
宁秋霜急得冒了一闹门子的汗,脑子里不断运转着,想着办法要把顾安年赶走。顾安锦见她实在为难,有些于心不忍,只好也帮着劝道:“年妹妹听话,先去前面玩一会吧,我与霜表姐很快便就去寻你的。”
顾安年听着这话心里直咬牙,在心底狠狠道:“我为了你的安危不顾形象地撒娇卖萌,死皮赖脸把自己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倒是好,竟然上赶着要去被人家害,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宁秋霜却是喜不自禁,连连点头附和,“对啊对啊,你看锦妹妹都这般说了,你就乖一点,去前面等我们嘛。”
这会两人都开口了,顾安年也实在不好再硬赖在这里,可她真的要就这样让宁秋霜的计谋得逞?电光火石间,脑中闪现一个念头,她忘了眼脚下碧绿的湖水,顿时有了主意。
“什么嘛,你们竟然都赶我走!”用力一跺脚,顾安年往两人身上一扑,硬是挤进两人中间,气愤地大喊。
她这一扑用了几分力道,顾安锦与宁秋霜都被撞得脚下不稳,又恰好宁秋霜为了施行计划拉着顾安锦站在船尾边缘附近,被这么一撞,顿时身子便向着湖面倒去。
“啊——!”宁秋霜不禁大叫一声,这般紧急时刻她却依旧没忘自己的计划。虽说与原计划差了十万八千里,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给顾安锦找不自在,她就不放过!
“啊——!”顾安锦与顾安年也是惊叫一声,然而下一秒,也不知宁秋霜哪来的速度,竟然伸手就拉住了顾安锦。顾安锦刚站稳,这会被一拉,也不由惊叫着往湖面倒去。
顾安年暗道一声不好,只来得及伸手拉住顾安锦的衣袖,然而就在她使力的瞬间,腿弯处被什么弹了一下,膝盖一弯,顿时她也重心不稳,被带着往前扑。(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单日,所以晚上还有九点一更哦,么么哒~~~
七十八、落水
小楼第三层是个观景台,上面一个四角亭,雕梁画栋很是精美,清风拂过时,亭子四周的纱帘摇曳生姿,别有风情。
宋祁此时便就坐在亭子里的石桌边,轻啜着清酒,视线片刻不离船尾方向。
小亭的石桌上摆着精致的小吃酒水,韶华依旧随侍在侧,画了清雅脱俗的淡妆,穿着轻薄的纱衣,盈盈细腰线条清明,弱柳扶风般甚是引人,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她在一边添酒布菜很是殷勤周到,只是神色间却有些忧虑不安。
因为身边这个男人,一直未曾正眼瞧她。
韶华一直对自己的姿色颇有自信,虽说不是绝美,比之今日来的几位小姐却是不遑多让,再加上这些年在楼里学到的魅惑男人的本事,她自信没有男人会对她不动心。
然而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对一个男人主动示好,却不想竟碰了冷门。
“嗯?”身边的男人突然发出低沉的,带着些疑问的单音,思索间的韶华不由抬眼朝他视线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那永济侯府的两个小姐,与宁国公府的小姐正拉拉扯扯,神情激动,好似起了争执般。
“王爷仿似对三位小姐甚是在意?”眼角低垂,韶华尽量表现地温驯乖巧,语气又似娇似嗔,配上她清水芙蓉般的妆容,倒是别有一番羸弱娇柔之姿,甚是引人怜惜。
然而宋祁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盯着船尾。面上一白,韶华愤恨地摇了摇唇角,细腰一扭,青葱柔胰抚上宋祁的手臂,身体贴了上去。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娇嗔道:“王爷,莫非韶华入不了王爷的眼?王爷竟连看也不看韶华一眼!”
她分明记得在那个顾七小姐面前,王爷待她是十分亲密的,怎的如今却这般冷淡?
逸亲王是个怎样的角色,京中无人不知,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对这个风流邪魅的男人一见倾心,只盼着能入了他的眼,后半生伺候他左右。她也以为以自己的姿色手腕,是可以让这个愿望变成现实的。可如今这状况,她心里却没底了。
身旁的美人都这般殷勤了,宋祁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自然是要给些面子的。
他曲起食指勾了勾身边人尖细娇柔的下颌,勾起一边嘴角慵懒笑道:“韶华风姿无人能比。本王是怕瞧多了被吸了魂魄去。”
这略显猥亵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贵气邪魅至极,微勾的桃花眼春情无限。更是摄人心魄。像是要生生勾了人的魂去。
韶华只觉呼吸一窒,眼中脑中心中便什么都留不下了,只有那俊逸非常的脸庞在脑海中不断放大,占据了她整个身心。
“王爷……”体内一阵燥热,韶华将柔若无骨的身子更紧地贴近身边的人,轻声呢喃。嫩白的五指攀上那宽阔的肩膀,恨不能整个人都化进他骨血里去。
宋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薄唇微启,正要开口。船尾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去了。惊叫声后,只听船尾处接二连三传来“扑通”的落水声,那声音响了三下,而后便是呼救声与拍打水面的哗哗声。
宋祁心中一紧,忙抬头看去,却见那原本站在船尾边的三人不知怎的竟然都落水了!
韶华正是情动之时,听得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顿时清醒几分,她慌忙地四处打量,正要开口问发生了何事,身边的人却将她用力往旁边一推,飞奔出了亭子,随后脚下一点运起轻功直接从三楼朝船尾飞去。
身上的温度骤然消失,韶华只觉一阵空虚难受,手中上好的锦帕被攥地变了形,她眼角湿润地望着宋祁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怨恨。
船尾处。
“救命啊!救命——!”
落水后,顾安锦慌忙地大叫起来,自顾不暇的同时,却还惦记着要去拉顾安年。此时她也顾不得形象了,扯着嗓子不停地大喊,希望前面的人能听到声音赶过来救她们。大喊间,她拼命拍打着水面,不可遏制地喝了几口水。
顾安年也是拼命地大喊,眼中酝酿着极致的暴风雨,她没有想到宁秋霜竟然如此心胸狭隘,在那等危机紧张之际,她还不忘拉了嫡姐一同落水!而更重要的是,她确定有人暗算了她!想到腿弯处受到的攻击,她的眼神更为暗沉。
若不是腿弯处的一击,顾安年相信自己绝对能拉住嫡姐,两人也就不会弄到如今这田地。她是嫡姐一样,是个不会水的,此刻除了呼救,她没有一丝办法。
恰恰相反,宁秋霜是三人中此刻最冷静的,因为她是会游水的。落水后,她在水中划动着手脚往船边游,本来她是想自己先爬上船去的,可在见顾安年与顾安锦双双喝了几口大水、不停呼救后,她心中微动,犹豫着要不要去救救顾安年。
可是一想到方才顾安年的百般捣乱,还无意间害得她落水,她心中便升起一阵怒火,想着反正等下也会有人来救,不如就让顾安年多喝点水,受受教训,正好报了方才的仇。
这边宁秋霜想着可以报仇,正快意非常,那边顾安锦与顾安年已有些脱力,开始往下沉。
“救命——!唔——救命啊——!”顾安年与顾安锦依旧不放弃地呼救,踢腾着腿,拍打着水面想要浮起来。
前边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宋璟在最前面,其他人则慢了他一两步。
众人见三人都落了水,顿时都慌了手脚。不会水的干着急,大叫着问谁会水,而会水的却是犹豫不决,怕此时下去救人会失了礼数,唐突了对方小姐。
慌乱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宁秋霜是会游水的。见状,宁秋霜脑子一转,突然也跟着大呼起来。还似模似样地灌了自己几口水,假装不会游泳。
宋璟跟着众人急急吼了几嗓子,见一时没有人动作,不由心中一喜。他假意不得已地一咬牙,随后毫不犹豫往水里一跳,朝着顾安锦游了过去。
见状,顾怀卿微皱起眉头。他与洛靖远是后面才赶过来的,见状洛靖远正要往下跳,却不想被宋璟抢在了前头,两人心中都有了异样。
随后宁瑾丞也跳下了水去。朝着正扑腾的宁秋霜游去。见是自家哥哥来救,宁秋霜眼中闪过失落,抬眼一看,顾怀卿洛靖远等人都盯着顾安锦那边看,连个眼角也未曾施舍给她。心中一酸 。她险些落下泪来。
要说心酸,顾安年才是最心酸的。因为根本没有人来救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安锦身上。宁秋霜至少还有个疼她的哥哥,而她却只能自救无门,眼睁睁看着看着死神逼近。
在宋璟拉住救顾安锦的那一刻,顾安年看到了他投过来的眼神,带着犹豫,又带着点欣喜。他的眼神变了好几次,最终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然后他转身抱着顾安锦往船边游去。
那一刻,顾安年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她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了所有人对她的敌意和漠视,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别人的心里如此无足轻重,她甚至有了就这样结束的念头。
绝望开始侵蚀她的心,她渐渐放弃了挣扎,当冰凉的湖水将她整个包围,模糊间,她听到了那充满威严的愤怒声音。
宋祁便不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但是他并没有一开始就下水救人。他在想这是否又是顾安年安排的一出戏。然而当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沉入水中,其他人却一窝蜂只顾着去拉救了人游到船边的宋璟和宁瑾丞时,他的心蓦地沉到了谷底。
“都给本王让开!”怒吼声响彻了船尾,所有人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往两边退开,宋祁阴沉着脸快步越过众人,甩开外袍纵身跃进了湖中。
顾安年感觉到身体在缓慢地下沉,被微凉的湖水包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坏,她甚至觉得这水很温柔,头顶透进水面的阳光,也异常地温和漂亮,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就这么一直沉下去,沉到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湖底。
然而脑海中却有什么在不断地叫嚣。
“你想就这样死了吗?”
“那你活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活着呢?”
“你看,他们不会同情你的死,他们甚至会感到高兴,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死了吗?”
“你要把精心布置的一切都放弃了吗?”
“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死——
顾安年蓦地睁开眼,湖水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当然不想死!
只要还有一口气,她都不会轻言放弃,上天给了她这条命,这条命就只能让她来裁决,她怎能让这小小的计谋就废了自己的一切!
四周一片漆黑,她只能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光线透进来的地方伸出手,挣扎着要往上游。然而这并没有让她前进半分,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让她心口发疼。
意识不断涣散,眼前唯一的光亮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顾安年咬紧下唇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依旧不愿放弃地挣扎。她的执着,让她即便是死,也不愿认输。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眼前最后一丝光线消失,顾安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保持着向上伸手挣扎的姿势,她被渐渐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就这样……结束了吗?(未完待续。。)
ps: 咳咳,晚了一个小时,亲们见谅啊见谅,么么哒~~~
七十九、宋祁的愤怒
黑暗中,大部分感官都消失了,唯有不断下沉的感觉,以及身体被挤压的感觉异常明显。
同样是不停地掉落,然后在水里,却与在空气里的感觉不一样。这种缓慢而痛苦的过程,比起将死前的最后一刻的剧痛更加让人恐惧。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最终的结果都是死。
窒息而死也好,粉身碎骨而死也好,都是死。
顾安年不想死,即便是痛苦地活着,她也不想死。
然而她的意愿在此刻毫无用处。即便不愿意,即便不甘心,此刻她却只能闭上眼。
时间的流动变得异常的缓慢,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死去的时候,隐隐约约间,她感觉到了水流的改变,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原本静止在你身边的空气,突然快速流动了起来一样。
她感觉自己正在水中快速地前进。
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将她不停地往水上面拖,渐渐的,她恢复了一些直觉,她能听到水流快速流动的声音,以及被接触到的皮肤传过来的,一丝丝的温暖。
她突然有些贪恋那一丝温暖。
“上来了,上来了!”
当眼皮再次感受到刺眼的光线的同时,夹杂着惊喜呼唤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混乱嘈杂的声音让她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感觉到了自己正被抱在一个人怀里,紧贴着的胸口厚实而温暖。
“呼呼——咳咳……”来不及多想,呼吸的本能让顾安年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然而灌了满嘴的水却呛得她咳嗽不止,咳得泪水不停地滑落。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狂喜,让她紧紧抓住身边人的衣襟。仿佛找到了最强悍的依靠般,再也不愿松手。
“不要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有些生硬的安抚在头顶响起,后背被温柔地拍抚顺气,感受着那份被关心的温柔,顾安年再也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宋祁怀抱着那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单薄身子,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听着那如小兽般悲凉压抑的哭声。他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了般,憋闷非常,但更多的却是怜惜。
“哎哟,王爷,水里凉。您快上来啊!”福禄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他满脸焦急地站在船尾边沿。一副想下来又不敢跳的样子。
宋祁望了眼神色都有些紧张的众人。眸色微沉,轻轻嗯了一声,单手抱着顾安年,单手划动着朝船边游。期间,顾安年一直紧紧抱着他,那全然依赖的样子。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到了船边,一群人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福禄躬着身子上前,低声恭谨道:“王爷。老奴已经吩咐下面去备热水了,王爷赶紧回房洗洗,换身干爽的衣裳,以免染了风寒。”
“嗯。”宋祁脸色不太好,轻点了下头,低头去看攥着自己衣袖的顾安年。
顾安年落水的时间并不算长,救上来后意识也还是清醒的,只是因为在水里憋得久了,全身虚脱乏力,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做到。
此刻她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湿漉漉的看上去很是狼狈。反观顾安锦与宁秋霜,因为很快便被救了上来,所以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
“年妹妹,年妹妹你感觉怎么样?”早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焦急等在一旁的顾安锦红着眼睛挤到顾安年面前,握着她的手不断掉眼泪。
宁秋霜心里有些恐慌,想着顾安年差点被淹死,她心底涌起了一丝丝罪恶感。此刻她心虚地没有靠近,只站在一边关切地问了两句。
顾安年始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对于周围的一切,她好似没有反应般,丝毫没有理会。只有紧攥着宋祁衣袖的泛白指节显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我送你回房。”宋祁轻声道,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直接的肯定句。顾安年总算有了反应,她柔顺地点头,始终没有松开手中攥着的衣料。
宋祁于是俯身打算打横抱起她,然而顾怀卿却站出来开口阻止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送七妹妹回房吧。”说着他朝宋祁点头示意。
“你?”宋祁抬头望向神色冷清的顾怀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弯起唇角哼笑了一声。心中却是无边无际蔓延开的冷意和愤怒。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并不觉得顾怀卿所说有何不妥,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如今这情况,确实是由顾怀卿送顾七小姐回房最为妥当,可为何王爷会是这般反应?
顾怀卿心中微凝,刚想开口,却听宋祁略带嘲讽地道:“连命都不去救了,还需要你替七娘顾什么名节?让开吧。”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宋祁的话不轻不重,却宛如数九寒天的凌冽冷风,刮得他们心底发寒。
顾怀卿面上一窘,暗地咬了咬牙,双拳紧握道:“方才怀卿只顾着锦儿的安危,是以才对七妹妹有所疏漏,是怀卿有错在先……”
“本王说让开。”宋祁的语气依旧不轻不重,只是面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眸色更是黑沉地宛如夜空般,所有人顿觉冷风袭面,都下意识低头噤若寒蝉。
顾安锦有些担心地望了自家哥哥一眼,上前一步拉住顾怀卿,低声劝道:“哥哥,年妹妹方才受了惊吓,若是再耽误,怕是又要染了风寒,还是殿下快些送年妹妹回房吧!”
顾怀卿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有不甘,却也只得点头,让开一步,宋祁立即俯身抱起至始至终未曾开口的顾安年。
宁秋霜见顾怀卿吃瘪,心中一阵爽快。眼珠一转,她带着讨好的笑,上前走到宋祁身前,道:“殿下。我陪着您送年妹妹回房吧,一会也好照顾年妹妹。”
她是想趁此机会表现表现,却不想宋祁薄唇一张,冰冷至极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众人心中又是一震,这“滚开”两个字可是比“让开”还要难听了,里面包含的怒气与冷意更是让人心惊胆寒,只是逸亲王怎的对着宁国公小姐也这般不给面子?
没有人解答这个问题,眼见着宋祁脸色越来越差,了解自家主子脾气的福禄忙上前拉开吓呆了的宁秋霜,好言劝道:“宁小姐。老奴早就吩咐好丫鬟了,就不用您操心了,你自个儿歇着去吧!”
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哪凉快你呆哪去,别在眼前碍事讨嫌了。
宁秋霜气得满脸涨红,一跺脚。红着眼眶愤愤地跑开了。
这一日她的面子可谓是丢光了!
宋祁连看也未看宁秋霜一眼,没了人阻拦。他径直抱着顾安年往船头走。所有人安静地看着,心中思绪各异。
福禄两步跟上去,落后宋祁一步,低声道:“王爷,七小姐的房里也差人备好热水了。”
宋祁点点头,脚下一转。往船舱方向去了。跟在福禄背后的青莲心中有些诧异,以方才那架势,她还以为以逸亲王的性子,一定会将小姐抱到他的房间去。
回了船舱顾安年暂住的厢房。宋祁将她放下后,嘱咐几句后便就离开了。青莲几个丫鬟不敢怠慢,立即服侍着顾安年沐浴更衣,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顾安年始终安静非常,神色淡淡的,也不开口说话,只愣愣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沐浴过后,换上干爽的衣裳,青莲与黄杏又伺候着她在床上躺下,反反复复问着她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边黄桃正要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煮碗姜汤,厢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七小姐,老奴带御医来给您瞧瞧了。”门外响起福禄的声音,顾安年使了个眼色,青莲立即过去开了门,将福禄引了进来。
“七小姐觉着如何,可有哪里不适的?”一进门,福禄就关切地嘘寒问暖,又招呼他身后跟着的御医:“刘御医,您快给七小姐瞧瞧吧,可别落了病。”
那刘御医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走到了床边。黄杏忙端了墩子来,青莲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小心地将顾安年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刘御医坐下后,取了帕子轻盖在顾安年腕上,这才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刘御医收回手,淡淡道:“无甚大碍,就是受了惊吓,好好调息几日便能好了,我这就开个养身压惊的方子,喝了药就无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福禄连连点头,仿似松了口大气。
刘御医去写药方,顾安年从床上撑起依旧虚软的身子,对着福禄颔首算是行礼,微微笑道:“劳公公操心了。”
“七小姐不必多礼,七小姐要谢便谢王爷吧,老奴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福禄摆摆手,意味深长地一笑。
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暖流,顾安年颔首笑道:“安年一会便就亲自去向王爷殿下道谢。”
“不急不急,王爷吩咐了,七小姐只需好好休养便是,其他的不用挂心。”福禄连连摆手,随后手一挥,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白釉绘金边碗走上前来。
“这是姜汤,王爷特意吩咐下面做的,七小姐赶紧喝了吧。”福禄含笑道。
顾安年点点头,接过姜汤默默喝下。
福禄没有多留,又说了两句话便与御医一同离开了。顾安年想着宋祁方才也下了水,福禄应该是赶着回去伺候了。
视线落在那白釉碗上,顾安年心想,也不知他可喝了姜汤驱寒没有,心里竟有些挂念起来。(未完待续。。)
八十、我的人
画舫要在湖上停留两天一夜,这两天,所有人的活动范围只在船上。
落水之事发生后,所有人都没敢再在甲板上逗留,纷纷回了船舱的厢房待着,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怒火的尾巴扫到。
顾安锦在顾怀卿与洛靖远的陪同下,亲自向宋璟表达了感激之情。宋璟表现地谦和有礼,,话里话外暗示自己是因着与顾怀卿洛靖远的关系,才如此义不容辞。这让顾怀卿,尤其是洛靖远心中安心不少。
随后几人聚在一起,性子严谨的顾怀卿问起了事情的经过。顾安锦没有隐瞒,如实地详细说了,只是她脸色有些苍白,想来心中还有些恐惧。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顾怀卿三人眼中闪过诧异,神色凝重非常。
三人都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大致猜到了整件事的缘由。只是若当真如此,顾安年岂不是因着救锦儿才落水?顾怀卿只能想到这是顾安年的又一阴谋。
“年妹妹现在也不知如何了,春寒水凉,她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受了惊,可别染了风寒才好。”
提起顾安年,顾安锦担忧地皱起眉,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听闻王爷已经派了随侍而来的刘御医去给七小姐看诊,锦儿不必担心。”洛靖远宽慰道。顾安锦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想起方才逸亲王殿下的那番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暗光。
顾怀卿捕捉到了顾安锦眼中的异样,微微皱起眉头,道:“锦儿方才也受惊了,如今还是快回房歇着吧。”
顾安锦柔顺地点头,起身盈盈福了一礼,而后便领着朱绘离开了。
顾安锦走后。顾怀卿三人又分析了一下方才落水之事,三人都觉着顾安年此举是别有目的,只是目前他们还没能猜到其中用意。
正事谈完后,三人便散了。
宋璟与顾怀卿两人分开后便 回了房间,一进门,见着端坐在桌前喝茶的人,他勾起一抹真诚的笑,拱手道:“多谢陆兄相助。”
那稳坐如钟,气质刚毅的人,不是陆方伯又是何人。
陆方伯只抬眼望了宋璟一眼。淡淡道:“三皇子不必客气。”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各自的心思心知肚明。
而此时的宁秋霜房中,宛如台风过境般。
宁秋霜气喘吁吁坐在梨花木桌边,脸上满是泪痕,她不甘而恼怒地大喊:“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他为什么总是不能给我点好脸色。难道我就这么入不了他的眼吗?!我不信!连顾安锦和顾安年都能引起他的兴趣。我不信我会输给她们两个!”
她口口声声的那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宋祁。
灵雀和吴婷儿心惊胆战地收拾着满地狼狈,听着这话也不敢吱声,只任由宁秋霜自个儿大喊大叫地发泄。
叫嚣了一阵,宁秋霜气慢慢消了,却又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问两个丫鬟道:“你们觉得我比顾安锦和顾安年差吗?为什么他们不是只顾着顾安锦,就是护着顾安年,难道真的比不过她们吗?”
“这……”吴婷儿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灵雀却是气愤填膺道:“小姐怎么可能比永济侯府的小姐差!论爵位。咱们宁国公府可是在永济侯府之上的,顾三小姐姑且不论,顾七小姐只是个卑微的庶女,如何能与身为宁国公府嫡小姐的您比呢!”
“真的吗?”宁秋霜脸上一喜,抹了抹眼角,有些不确定地望向吴婷儿,吴婷儿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附和道:“灵雀姐姐说的极是。”
灵雀见自家小姐竟征询吴婷儿的意见,心中顿时大为不爽。冷哼一声,她停下收拾的动作,快步走到宁秋霜身边,面带崇拜骄傲地夸道:“论身份尊贵,容貌气质,小姐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加之小姐无人能比的才华,这京中勋贵世家的那些小姐,哪个能与小姐您比?就是宫中的公主,也未必有小姐的才气美貌!”
吴婷儿听着灵雀这恭维讨好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而对宁秋霜而言,灵雀这话是说进了她心窝子里去。
对,她是堂堂宁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无比,又是与众不同的穿越者,拥有这个世界无人可知的知识,她怎么可能输给那些封建无知的女子?
她是有资本的,只是现在那些人还没有看到她的能力,所以才会如此对她。
是的,就是这样的,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因为还没有表现出才能,所以才会受到冷落,可是一旦她展现出自己风华,所有人就都会对她另眼相看,趋之若鹜!
宁秋霜的表情渐渐变了,她擦干泪痕,缓缓勾起唇角,眼中迸射出灼灼光华,其中的如燎原之火般的野心与骄傲让一旁的吴婷儿看得心惊。
她一定会让所有漠视过她的人后悔!宁秋霜五指紧握成拳,嘴角自信地翘起。
只是想到如今这局面,她心中又有些忧愁。
先是午膳时顾安年那与她相反的言论,而后是落水一事,这两件事都让她丢了大面子,若是不寻机会挽回,怕是会掣肘以后她所有的打算。
而这两件事的结果,却又都毫无例外是顾安年造成的。想到这里,宁秋霜心中生了丝怨怼,眉头不自觉紧皱。
脑子快速运转起来,半晌后,宁秋霜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对两个丫鬟招招手,“灵雀,婷儿,你们过来。”两个丫鬟应声走到她面前。
“等一下,你们就……”宁秋霜压低声音,在两人耳边细细吩咐一番,而后严肃着脸问道:“可听明白了?”
灵雀忙不迭地点头,笑着保证道:“灵雀一定会替小姐把事情办妥的!”说着挑衅地望了吴婷儿一眼。吴婷儿只是点点头,心中开始打鼓。
小楼第二层是一个起居室,此时宋祁已经换了一身纯白的长衫,看样子是方沐浴完,乌黑如绸的长发还在滴水。明艳的双目晕染着水汽,更显风情无限。他衣襟微颤,慵懒坐在靠窗边的榻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塌边小几上的茶盏,有几分漫不经心。
福禄站在榻前,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老奴已经打听清楚了,三位小姐确实是意外落水,是当时一个在二楼收拾的丫鬟,无意间看到的。”
“嗯。”宋祁懒懒嗯了一声,脑子里满是方才那缩在他怀里颤抖的娇小身影。
“还有一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福禄犹豫地瞧了眼宋祁的神色。
“嗯?”宋祁总算分了丝心神到福禄身上,他挑了挑眉,道:“说吧。”
福禄迟疑了片刻,终是凑到宋祁耳边,将从那丫鬟口中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他退后两步。神色凝重问道:“此事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在听完福禄所说后。宋祁脸上的慵懒散漫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平静至极的神色,然而福禄知道,这是他真的动怒了。
“处置?此事怕是不好处置。”哼笑一声,宋祁端起几上的热茶轻啜一口,话锋突地一转。吩咐道:“去准备晚膳,越丰盛越好,看来今晚又有的折腾了,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不然可对不起这一出出好戏。”
“是,老奴这就去,”福禄不多问,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宋祁撑着下巴沉吟一番,随后唇角一勾,捞起一旁的外袍起身穿戴好,施施然出了房门。
与陆方伯商议了一些后续事宜,宋璟便将陆方伯送出了门,而后他又绕去了宁秋霜房里,柔声细语问候一番,最后才往自己房间走。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宋璟的心情极好,一路上都带着愉悦的笑,然而当他推开房门,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里那熟悉的背影时,愉悦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宋祁负手而立,听到动静后微偏过头望向门口,见宋璟僵着脸站在门边,他笑了笑,道:“璟儿看似心情极好,不知是何事让璟儿如此高兴啊?”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宋璟忙收敛脸上神色,恭敬拱手道:“皇叔,您怎么过来了?”
“哦?陆方伯可以来,本王不可以来?”宋祁挑挑眉,淡淡笑道。
心头一颤,宋璟一时间有些猜不透他脸上的笑到底是何种意味。暗地咽了口口水,他强自镇定地露出抹笑,道:“果然何事都瞒不过皇叔。”
宋祁依旧淡淡笑着,并不搭腔,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被这样的目光凝视着,宋璟心中有些忐忑,好一会后,他才故作沮丧地道:“不瞒皇叔,侄儿自知平日疏于练武,又见陆兄身手非凡,是以便想请陆兄指教指教……”
他也没指望陆方伯来找他的事能瞒过皇叔,是以早就想好了说辞,用以对付这种情况。
然而宋祁脸上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眼神愈发冰冷了。
见状,宋璟慌忙低下头,也不敢再开口。
良久,宋祁总算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丝寒意,不紧不慢道:“璟儿,你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不是任何人,你都可以这般设计,特别是本王的人。”
那寒意让宋璟微微一颤,他畏惧眼前人的气势威压,可是他依旧忍不住脱口而出:“皇叔,你明明知道那个顾安年心思有多歹毒,为何你还要护着她!”
宋祁微皱起眉,眼中有些失望,他冷然道:“我认定她是我的人,不管她是如何的人。”(未完待续。。)
ps: 嗷呜,谢谢瞳桓童鞋的和氏璧和粉红,感谢你眼中的世界的粉红,爱你们,爱大家,今天两更,么么哒~~~~
八十一、利诱?
“皇叔,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在宋祁离开时,宋璟缓慢而坚决地说出这句话。已经走到门口的宋祁微微一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个人心中都有些失望,对彼此的失望。
等到若干年后,物是人非,宋璟再次想起今日所言,除了苦涩,他再无其他感受。
宋祁原本只是打算去看看宋璟的,可是见过宋璟之后,他改变了想法。他决定去找顾安年谈谈。
顾安年喝了药,歇息了一阵,苍白的脸上已经渐渐恢复了血色,看上去已无大碍。
宋祁带着福禄以慰问的借口前来,一番寒暄后,留下一顿滋补药品便离开了。走前,他对顾安年使了个眼色,顾安年看懂其中的意思,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人走后,顾安年便道乏了要小憩片刻,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还吩咐不要进来打扰。
等到青莲等人关上门离开,她振了振精神,等着宋祁过来。
不一会,宋祁就从厢房中对着湖面的木窗飞了进来,气定神闲地站在房中。
“问殿下安。”顾安年已经起身,此时正站在房间中央的桌边,见了宋祁立即福身行礼。
两人方才才见过,她这般态度着实有些疏远的味道,不过宋祁也并未在意,只淡淡点头,轻微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已经如常,心头松了口气。
“殿下请坐。”顾安年做了个请的手势,宋祁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她便立即倒上茶,而后拘谨地落座。
方一坐定,顾安年便问道:“不知殿下何有要事?”
之前宋祁离开时,示意她将所有人遣退。想来应该是有要事要提。而至于是何事,顾安年有个大概的猜想,很大可能是与今日之事有关。
宋祁难得地没有一副的散漫样子,他微微皱起眉,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大年夜之时,我曾听你与那位姓沈的先生提到过一个名唤‘方伯’的人,那人可就是齐大将军义子陆方伯?”
闻言,顾安年心生警惕,戒备道:“殿下此言是何何意?”
她知晓宋祁那日肯定将她与先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是以她便也装作不知情,此时他突然提起,到底是何用意?
顾安年快速转动脑筋,猜测宋祁的意图。却怎么也无法将今日之事与陆方伯挂起钩来。莫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不由皱起眉头。
宋祁见她先是沉思。而后眼中快速闪过惊疑。知晓她定是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由大为赞赏。这小姑娘倒是真的聪慧,一点就通。
“其实我这次来,并非为了今日之事,而是想重提先前那个承诺。”宋祁微勾唇角。
“承诺?”顾安年从沉思中回过神,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何时与他有过承诺了?
“对。”宋祁却是面不改色,傲然道:“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任何的。”
“……”顾安年有些无语。这也算是承诺?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而是再次陷入了思考。经过今日这件事,她更加明确地体会到了自己背后的保障还不够强硬,也明白了希望她出意外的人到底有多少,现在的她虽然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可是与那些药对付她的人相比,她的实力还太弱小了。
她需要一个可以随时提供给她最有力,最安全的帮助的人,而宋祁,可以说是最理想的人。
只是,她心中依旧有忧虑。
说到底,他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力。
顾安年的迟疑,宋祁早已经料到,不过这次他不会再想上次那样转身离开,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让这个疑心重的小家伙彻底放宽心。
指尖轻敲桌面,宋祁也快速转动脑子,想着要怎么说服顾安年。顾安年注意到他这动作,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心中更为警惕起来。
两人虽然没有接触多少次,但是对于对方的一些细微的肢体动作所蕴藏的意义,却是十分清楚。就像现在,顾安年察觉到了宋祁的意图,而宋祁也发觉了顾安年眼中更为浓烈的戒备,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好笑。
既然被发觉了,宋祁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我就直说了吧,日后你要应付的人会越来越多,以你现在的力量,要在短时间内发展到与那些人抗衡是不可能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顿了顿,见顾安年又陷入沉思,他接着道:“就拿今日这事来说,不管那些人是有意或是无意,如果当时我不出手,你已经无法再站在这里,你的处境,基本上已经是孤立无援。”
孤立无援,这四个字狠狠敲击在了顾安年心田。她又如何会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只是她不想去碰触而已。
明面上,项氏是她的依仗,她依靠项国公府与瑾贵妃,处处与三皇子,顾怀卿等人作对,这导致她不可能与顾怀卿等人和平共处。而暗地里,她要对付项氏背后的势力,为嫡姐开路,这就表明项氏背后的势力是她要扫除的障碍。
在明,她还有几分依仗,可在暗,她完全是单打独斗。明暗结合,可以说,她身边的所有人,不是她的敌人,就是将她当做敌人的人,孤立无援四个字,形容她的处境再合适不过。
顾安年的神色有些松动,宋祁将她最忌讳的点摊在了日光下,现在,她不得不直视这个重点,仔细思考日后的道路。
宋祁见她神色不停变换,乌黑明亮的眸子闪着若隐若现的智慧光芒,顿时心情大好,邪气地勾起唇角,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今日之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有的经过,包括你。”他指了指顾安年,笑得邪气四溢,顾安年皱眉望着他,不知道他话题转到这上面是想做何。
“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宋祁突然站起身,背着双手在桌边绕了一圈,而后挂着流里流气的笑,摇头晃脑道:“其实在你们掉下湖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意到了,我虽然立即赶了过去。但是却并没有出手相救,你猜是为什么?”
听到这话,顾安年心中一惊,微眯起双眼,看向宋祁的眼神带了几分恼怒。
这人竟然一直在旁边看戏。眼睁睁看着她沉入水里,直到最后才肯出手救她。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宋祁挑了挑眉。应着顾安年愤怒的目光,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接着道:“不要瞪我,我是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所以才没有立即出手,再说了。你现在不还好好坐在这里嘛?”
顾安年没好气地哼了声,和这人说话又费脑子又浪费心情,她还是直接点好。
“什么好玩的事。”她语气淡漠地问。
宋祁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凑近她身边。笑嘻嘻道:“我发现你呼救的样子特别好看!”
心头猛地窜起惊天怒火,顾安年忍了又忍,总算是用自诩不错的忍耐力将那怒火压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殿下说的好玩的事?!”一边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
“当然不是。”宋祁眯眼一笑,很快站直了身子,又开始绕着桌子走,边走边说:“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宁秋霜是会水的,可是她没有去救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而在其他人赶来后,她又突然不会水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语气也很严厉,只是手中却轻快地转动着腰间挂着的玉饰,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很严肃。
顾安年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他如何,宋祁的话让她对宁秋霜的认知一下提升了几个等级,她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我原本以为宁秋霜就是个没脑子的,只是今日她倒是颠覆了我对她的印象,啧啧啧,果真漂亮的女人都带刺,古人诚不欺我。”
宋祁的语气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顾安年看他一会一个变,心里直翻白眼。不过宋祁的话倒是没有错,她也一直以为宁秋霜只是个大脑不发达的小角色,却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已经如此深沉,看来她来重新评估这个穿越女,以及想好如何应对她。
只是想到要和同样是穿越者的人敌对,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我说,小七,你真的不要我帮忙?宁国公府很难对付的,璟儿也很棘手的,还有顾怀卿,洛靖远,还有……”
“殿下!”顾安年不得不停下思考,提高声音打断喋喋不休的宋祁,这家伙一定要把那些对付她的人都一一列出来吗?她又不是吓大的!
“七娘,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本王对你会有何意图?”宋祁突然沉下了脸,星辰般的眸子幽深无比,与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不同,甚是威严霸气。
“额……”这变脸的功夫也太强了一点,顾安年有点汗颜。
“殿下,你的说服很有力,但是我需要考虑。”无奈,顾安年只好退步,现在她只想先把这个人打发了。
“这不是说服,是利诱。”宋祁缓和了脸色,耸了耸肩,顾安年抽抽嘴角。
“你好好想吧,想多久都没有关系,我等你答复。”宋祁温柔一笑,水波荡漾的桃花眼瞬间风情无限,被直视的顾安年顿觉胸口一窒,竟愣了神。
宋祁眼中闪过笑意,搓了搓下巴道:“看来还是美人计比较有用。”说着还兀自点了点头。
顾安年瞬间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宋祁却是拍着她的头爽朗地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ps: 终于赶上了,呼呼~~
八十二、原来如此
宋祁不是喜欢废话的人,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也就没必要多逗留。虽然他还想再逗弄一下眼前的人,不过显然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要不答应也没有关系,你按你的计划行事,我暗中动什么手脚,就不是你能阻止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是如果因为不知晓你的详细计划,而不小心好心办坏事的话,到时候你就别怨我了。”
宋祁拢着衣袖,昂首抬头,挺直腰背戏谑道。顾安年瞧着他眼里的笑意,只觉得牙痒痒。
这人果真不是一般的我行我素,就连帮个忙也如此霸道蛮横,让人不仅不觉感激,反而气愤非常,也不知这人的脸皮到底是如何长的!
“王爷殿下,安年一定会慎重考虑的!”顾安年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恨不得拿扫帚把眼前笑地得意的人轰出去。奈何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她实在没有那个胆子。
又转念一想,即便现在不是在这个厚脸皮的地盘,她也是不敢的,顾安年顿觉有些气馁。
宋祁便不再多留,像来时一样翻窗离开。
顾安年瞧着他那熟练的动作,心中感慨这该是翻了多少窗才练就出来的本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宋祁走前意味深长地留了一句话给她。
“今日晚膳时应是会好戏连台,想来就是京中梨花苑最好的戏班子都比不上,你若是身子无碍,不妨来瞧瞧。”
顾安年不会傻到以为宋祁真的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细细一想,只觉他话中意味耐人寻味,也不由有些好奇了。
临近晚膳时候。顾安锦过来了一趟,见顾安年无甚大碍,很是松了口气。
顾安年见她神色间带着些愧疚,心知她定是因着方才顾怀卿等人未救她而心中难受,她本想安抚安抚,可一想到顾怀卿等人“见死不救”,她口中安慰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心中冷哼,反正嫡姐是不可能真的与顾怀卿有嫌隙的,让嫡姐对顾怀卿生了芥蒂也好,怎么的她遭了罪。也活该让顾怀卿膈应膈应。
这般想着,顾安年便没有做声。
两姐妹说了会话,便有丫鬟过来,道是王爷设了晚宴,马上要开席了。是以特意派人来请两人过去。
顾安锦顾虑着顾安年今日受了惊,本想劝她安心在房中休息。可顾安年惦记着宋祁口中的好戏。哪里肯待在房里。好在她气色还算好,顾安锦便没有再劝,两人一同去了。
两人是最晚到的,进门便见其余人都已经落座,宁秋霜此刻没有再跟在宁瑾丞身边,而是与几位小姐坐在一处。
两人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便就都移了过来,寒暄着问两人身子可还好,两人自然是敛衽一一回礼,道无碍。
宁秋霜只冷哼一声。撇开头去。
众人见了礼,顾安年与顾安锦到顾安绣身边坐下。
“我还以为年妹妹不出来了,身子可还好?”顾安绣略表关怀地问了几句。
顾安年想着应该是午膳时自己替她说了话,是以她才会如此好脸色,便也就笑着颔首道:“无碍,谢绣姐姐关怀。”
两人也说不来什么亲密的话,只淡淡交谈几句,便各自坐好了,恰好此时宋祁领着福禄进了厅里,所有人一同起身行礼。
“不必拘礼。”宋祁一摆衣袖,潇洒在主位上落座,他动作优雅又充满威武霸气,气势尊贵无比。
顾安年随着众人一同谢恩坐下,心中却道这人真是百张脸,一会一个样。
众人放坐下,宋祁便朗声开口道:“今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追究起来本王亦有责任。本王心中有愧,是以便设宴一场,给三位小姐压压惊,也算是本王赔罪了。”说着端起面前的白玉杯,对着顾安年三人的方向敬酒。
他的此时态度与之前冷硬的态度相去甚远,众人心中皆是又惊又疑,只觉琢磨不透。宁秋霜却是脑中灵光一闪,款款起身,轻柔笑道:“殿下严重了,此事又怎能怪到殿下头上?是我三人不小心罢了。这酒该是我等敬殿下才是,多谢殿下对年妹妹的救命之恩。”说罢盈盈一福身,态度恭谨柔顺。
宋祁淡淡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顾安年眼角跳了跳,与顾安锦一同起身,回了一礼道:“臣女惶恐。”
三人便与宋祁敬了酒,而后才又坐下。
“世事难料,我姐妹三人不过是想说说体己话,才躲到了船尾,却不想竟发生了此等意外。”敬完酒坐下,宁秋霜忽地眼眶一红,抽噎着抹了抹眼角。
“说来也是我不好,因着怕丢面子,硬是不肯当着年妹妹的面向锦妹妹道歉,害得年妹妹误解我们是要排解她,是以才无意间惹出了这意外,我……”最后竟鸣咽着抽泣起来。
众人一听她这话,顿时明了了事情的缘由,又见她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不少人纷纷安慰起来,暗地对着顾安年投去责备的目光。
宁秋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含泪一一道谢,心中得意非常。顾怀卿与洛靖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是诧异不解。
顾安锦亦察觉到了众人责备的目光对着顾安年,心中第一次勇气不悦,正想开口解释,却见身边的顾安年不知何时已是一副泫然欲泣,泪悬于睫却隐忍不哭的愧疚模样。
顾安锦诧异间,又听顾安年哽咽着哭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闹脾气的,我……我只是怕两位姐姐不想理安年了,是以、是以才……我……”
仿似再也说不下去,顾安年咬着下唇呜呜抽泣起来,豆大的晶莹泪水从眼眶滑落,那绝强的明艳小脸,让所有人心头一颤,恨不能拉过来轻声细语地安抚劝哄。
“顾七小姐莫要难过。你也是无心之举,这是意外,好在三位小姐都平安无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责备的目光瞬间消失,所有人转而轻声安慰起顾安年来。顾安年微垂着头,咬着唇点了点头,向着众人一一回礼道谢,低垂的眼中只有讽刺和冷意。
而在旁人看来,她这模样又倔强又柔弱,更是让在场的男子心驰神荡。
宋祁轻抿这杯中清酒。微微抬起的手遮住了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年妹妹不用自责,这只是意外。”顾安锦亦不舍心疼地安慰,替顾安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顾安年微红着脸羞怯地点头,这一动作又让那些男子看直了眼。
顾安绣怪异地看了顾安年一眼。她就坐在顾安年右侧,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顾安年何时哭起来的。好像一眨眼。那原本面无表情的人便就泪水涟涟了,真真是让她膛目结舌。
宁秋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安年,仿似要在她身上开个洞般。
怎么可能?!她设的局竟然瞬间就被扳倒了!而且她完全分不清顾安年的表现到底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心中慌乱不已,宁秋霜险些沉不住气。第一步计划便被打乱。她对后面的计划是否要继续进行产生了迟疑。
恰在这时,宋祁透着淡淡关切的声音传来,“七娘,你这性子是要改改。好在今日及时将你救了上来,不然就铸成大错了。一时的任性闹的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你自己不担心,本王倒是急坏了。”
他眉头微颦,桃花眼中溢满担忧关怀,深深望着顾安年,几乎要将她溺毙了过去。顾安年心中一窒,慌忙低下头,讷讷应声。其余人眼中划过了然,看向宋祁与顾安年的目光顿时变了。
然而这情真意切的话,听在宁秋霜耳里变成了勇气的催化剂。
她狠狠一握拳,在心中大喊:“不,现在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收拾好心情,宁秋霜扯出一抹关切的笑,先是将顾安年安抚一番,而后不解问道:“我记得当时年妹妹已经拉住锦妹妹了,怎的你们还掉下来了?”问完,她眼角一扫其他人,果然见其他人变了脸色。
顾安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波流转间,已想好了说辞,正要开口,宋璟却突然道:“本皇子对此亦有些疑惑。本皇子从一个无意间看到一切的丫鬟口中听说,当时看到七小姐已牢牢拉住了三小姐,却又突然失力般往前栽倒,可是确有此事?”
宋璟加重了“牢牢”两个字的语气,目光凌冽地望着顾安年。
人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和八卦能力,听到宋璟这样说,其他人不由纷纷猜测起来。而猜来猜去,所有人猜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顾安年的目光都带上了探究和怀疑,有些直白的,则是**裸的厌恶和鄙夷。
原来如此么?
顾安年微眯起眼,这帽子倒是扣得好,扣得妙,当时除了她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在场,宋璟的话让她连反驳都做不到。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望着顾安年,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顾安年望着这群墙头草一般的人,心中唯有鄙夷。
认了吗?
当然不。
此事若是不澄清,她必定成为京中有名的恶女。她不介意成为别人口中的恶女,但是却不喜欢这强加在身上的罪名。
越是这种时候,顾安年反而越冷静,她轻啜了口茶水,抬眼望向上位的宋祁。
既然宋祁叫她来,那他必定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么,他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开场她已经按剧本演好,下面她只要坐着看就行了。
宋祁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邪气地勾起唇角一拍手,大喝道:“把人带上来!”(未完待续。。)
ps: 喵哈哈哈,大家猜猜王爷殿下要做神马,嗷呜~~~
八十三、一环又一环
八十三、一环又一环
有力的话音一落,两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便押着一个同样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进了来。
“属下拜见王爷!”两个黑衣侍卫押着年轻侍卫在大厅中跪下,向着上座的宋祁行礼。
宋祁微微颔首,掀起嘴角笑了笑。
所有人被这莫名其妙的变故弄得很是不解,只能满头雾水地望向上位那人,寻求答案。
“皇叔,这……”宋璟起身拱了拱手,视线扫向跪倒在地,低垂着头浑身颤抖的年轻侍卫。眼神微闪,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哦,”宋祁轻轻巧巧地应了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关于方才三皇子与宁小姐所说之事,本王也有些疑惑,是以便差人查了查,喏,就查出了这个。”他朝下面跪着的人抬了抬下巴。
众人更是不解,这个侍卫和落水之事有何关系?众人实在无法将其联系在一起。
其他人不明白,宋璟却是明白得很。
在宋祁去他房里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皇叔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他没有想到,皇叔竟然连他下一步的计划都洞悉了,他心中不由暗暗发慌,不禁悄悄望向陆方伯。
陆方伯此时也是又惊又疑,接收到宋璟惊慌的目光,他也不由心中一沉。
不过两人都很清楚,宋祁是不会真的把他们揪出来的,他们担心的是宋祁如此护着顾安年,对他们以后的计划很不利。而且……极有可能会影响到陆方伯以后的仕途。
不管如何,现在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都冷静下来,不敢再做声。
宁秋霜却没有宋璟与陆方伯两人这样沉得住气。
本来她是想借这件事先教训教训一下顾安年。借由将顾安年名声受损,来达到间接影响永济侯府内的所有小姐,包括顾安锦的名声的。在宋璟开口附和之时,她又惊又喜,她没有深究宋璟为何有此一问,她只想着宋璟是在帮她,心中欣喜非常。
只是如今宋祁唱这么一出,还是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一出,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不知殿下是何意?”宁秋霜故作不解地问。语气却已经隐隐透出紧张。
其他人纷纷点头,也很想知道宋祁到底是何用意。
顾安年捻着衣袖上的绣花,微垂着眼帘,面上毫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宋祁才缓缓开口。他换了个更随意闲适的姿势,撑着下巴对福禄挑了下眉。慵懒道:“你来说吧。”福禄躬身行礼。应了声是,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都转移到了福禄身上。
福禄往前一小步,清了清嗓子,清晰地道:“方才三皇子与宁小姐提起的问题确实存在,当时亦有丫鬟看到了,只是根据那丫鬟所言。王爷发现了一些蹊跷,遂派老奴暗中探查。老奴经过一番调查,查出了这心怀不轨的大胆侍卫所做的手脚。”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冷瞥了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卫一眼。福禄抬高声音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接着道:“这侍卫当时就躲在暗处,目睹了三位小姐落水的全过程,也是他在顾七小姐欲救顾三小姐时出手暗算,才导致了方才三皇子殿下与宁小姐所说的一幕。”
众人大吃一惊,神色间全是不敢置信。
宋璟暗暗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皇叔会不揭穿他,现在看来,皇叔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一个侍卫身上,想来对他还是看重的,他心里不禁有几分欣喜。
“暗算?”宁秋霜有些不敢置信,她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经过,只是想借题发挥而已,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若真是如此,她倒是无话可说了。
这时候,跪着发抖的侍卫终于开口了,他惊恐至极地磕头认罪,言语不清地大喊:“王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生了歪念,才会做出此等事来,求王爷饶命!”
铺着地毯的地板被撞的咚咚作响,那侍卫的额头很快便破皮流血,然而他却像是毫无所觉般,依旧不停地磕头大喊。
这番话无疑是认了罪,众人听后皆愤慨不已,怒斥这侍卫胆大包天,做出此等无人性的事来,纷纷进言要求严惩。
宋祁抬手制止众人,不紧不慢道:“此人本王定会严惩。”一摆手,那侍卫便被押了下去。
众人这才止了骂声,转而安抚起顾安年来,顾安年落落大方地接受了众人的安慰,微敛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顾怀卿沉默地看完这出闹剧,隐隐猜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方才宋璟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确信没有看错。
待风波平息,所有人纷纷坐好,宁秋霜犹是有些不甘心,故作不解地问道:“不知那侍卫为何要做出此等大胆的事?”
宋祁冷冷扫了她一眼,冷然道:“那大胆侍卫是因着钦慕三小姐,才心生暗鬼,想借此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博得三小姐欢心,好在诸位及时赶到,才破了这一场阴谋。说来此事本王亦有责任,乃是本王管教属下不严造成的,改日本王定会登门谢罪。”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顾安年与顾安锦说的,语气比之前面要温和许多。
闻言,众人更是心惊。
顾安锦浑身一颤,一张俏脸顿时变得苍白,想着是因为自己才害得顾安年险些丧命,她更是愧疚难安,忙向着顾安年投去感激愧疚的眼神。顾安年回以淡淡的微笑,安抚她不必自责。两人的互动看在宁秋霜眼里,只觉得碍眼非常。
至此,落水之事便算了结了。在座都是有些脑子的,一见宋祁的神色便知他不想再提此事,便也就不敢再在此事上多嘴,高声谈笑着吃喝起来。
晚宴本来也是要办的,说是给顾安年三人赔罪。也不过是客套话罢了。福禄拍了拍手,丝竹之声响起,门外很快进来一群舞女,翩翩舞动起来。
见状,宁秋霜眼前一亮,眸中尽是欣喜。见了中午时候的阵仗,她就知晓晚膳时必定也是如此,是以早就吩咐了手下两个丫鬟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大展身手。
至于宁瑾丞的叮嘱,她早已忘在了脑后。
第一个目的没有达成。第二个目的说什么她也不会再放弃!
顾安年含笑斜睨着蠢蠢欲动的宁秋霜,心底一片寒意,竟然对方都不再顾念“姐妹情谊”了,她也不好再维持表面的和平了。
今日这事,还没有完。
勾起嘴角。顾安年似笑非笑。
第一个节目很快结束,接下来又是几个歌舞表演。就在宁秋霜准备着下一个就上场的时候。宋祁突然开口,倦怠地摆摆手,道:“都退下吧。”
正跳着舞的舞姬们胆战心惊,忙跪下磕头求饶,以为是自己惹了不快。
这是今晚的第二个变故了,同样发生的莫名其妙。
宁秋霜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惊讶地望向宋祁。怎么停了?那她下面该怎么办?!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心中的焦急。
宋祁也不理众人惊讶的神色,只对福禄使了个眼色。福禄会意地上前一步,将那群磕头的舞姬都赶了下去。
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厅又安静下来。
宋祁撑着下巴,视线扫过众人,神色慵懒而漫不经心,低沉的嗓音慢悠悠道:“本王想着一件事,心里总也不痛快。”
所有人的心随着这句话提了起来。
顾安年也不解地望了宋祁一眼,这家伙又要闹哪样?
宋祁很快为她解惑,接着道:“方才,三皇子与宁小姐提出了一个疑问,本王心中也有一个疑问,希望能有人解答。”
宋璟是所有人中最惊慌的一个,尽管他看起来已经气定神闲镇定不已,实际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怕宋祁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这会对他日后拉拢各方势力有很大的影响。
众人一阵疑惑,只得拱手道:“我等愿意为王爷效劳,王爷请说。”
宋祁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来。他负手而立,高大挺直的身影配上威严的气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的语气不就不紧不慢,缓缓道:“本王想知道,在当时,除了三位小姐外,诸位可听到了其他人的呼救。”
“这……”所有人神色一凝,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纷纷摇头道:“没有,我等便未听到除三位小姐外的其他呼救声。”
其实他们一开始只听到了两道呼救声,是在赶过去后,才看到三位小姐在呼救,只是这点他们便未多想。
“本王也未曾听到。”宋祁点头,突然又话锋一转:“既然有人看到了三位小姐落水,那为何却无人呼救?本王对这点甚是不解啊。”拖长语调,宋祁不着痕迹地扫了宋璟一眼。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管是三皇子,还是逸亲王身边的福禄公公都道有丫鬟目睹了全过程,然而他们确实在一开始未曾听到有呼救声,是后来有人隐隐听到船尾传来的呼喊声,才赶了过去。这般一想,众人不由捏出一把冷汗。
“不管那丫鬟是处于何原因未曾开口呼救,都当严惩,三皇子,你将告知你一切原委的那丫鬟名字道出,本王要亲自审问。”宋祁蓦地转向宋璟,目光凌厉,冷然道。
胸口一紧,宋璟瞠大眼,额上冒出冷汗来。(未完待续。。)
ps: 感谢闲也是闲,瞳桓童鞋的粉红,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的打赏,今天有急事,只能一更了,还有一更会找时间补上的,么么哒~~~
八十四、教训
宋璟所说的,告知他所有经过的丫鬟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是他编造出来,为了陷害顾安年的人物,此刻宋祁突然问起,他从哪去寻个人来?
他急得冷汗直冒,因为紧张而喉结微微滑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方伯焦急地皱眉,他原以为此事就这般了了,虽然目的没有达到,起码他们没有被揭穿。只是没想到逸亲王又忽地提了起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从应对!
没想到逸亲王竟然对那恶女如此维护!
陆方伯恨恨咬牙,就是因为算错了这一点,他们才落得此刻这狼狈的境地。
“怎的,三皇子不知那丫鬟名讳吗?”宋祁假意没有发现宋璟的异样,面无表情地问。
宋璟本就畏惧他,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更是慌张,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来,“她……”后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宋璟身上,在这么多人探究的目光下,宋璟心跳越来越快,就在他准备豁出去说不知道的时候,福禄突然上前对着宋祁躬身道:“王爷,那丫鬟名唤巧环,是个二等丫鬟,平日里负责王爷房中的轻扫工作,今日正是在她打扫二楼房间的时候,无意间望见了三位小姐落水的场景。那侍卫的所作所为,亦是她向老奴禀报的。”
瞳孔剧烈收缩,宋璟不敢置信地望向福禄,而福禄只是垂首恭敬地立在宋祁身侧。
“哦?”宋祁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点点头道:“既如此,便让她功过相抵,不过今日她如此作为,也不知是何用心。这人是不能再留着了,你打发了吧。”
“是。”福禄恭敬应了,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
宋璟咽了口口水,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宋祁轻扫他一眼,语气淡漠道:“还站着作何,坐下吧。”
“是,皇叔。”宋璟忙回过神,收敛心神拱手坐下。
见事情解决,宁秋霜也松了口气,想着下面应该能继续继续看表演了吧。这样她也就有机会表现表现了。
然而宋祁便没有让她如愿。
“今日发生了这等事,想必大家也都乏了,那些吵吵闹闹的歌舞也就不看了,诸位用过膳后便回房歇下吧。”说完点头致意,随后便领着福禄离开了。
宁秋霜张着嘴。眼珠快瞪了出来。
怎么能这样!她在心底狂呼,翻涌的怒意险些让她失去理智。为了压抑心中的怒火。她不得不急促地呼吸。试图以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气红了一张脸。
顾安年瞧着宁秋霜气得通红的脸,在心底对宋祁竖了个大拇指,心情甚好地分别夹了一筷子桂花鱼到身边的顾安锦与顾安绣碗里,甜甜笑道:“锦姐姐,绣姐姐。多吃点。”
顾安锦含笑应了,也替她夹了一筷子香酥鸭。顾安绣满脸怪异,心里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也随意替顾安年夹了一筷子菜肴。
看在外人眼中,便就是永济侯府的小姐们姐妹情深,众人不由纷纷赞叹。
宁秋霜终是忍不住了,饭也不吃了,领着丫鬟匆匆回了房。
而宋璟,早就在宋祁离开之后,立即跟了上去。
宋祁方一回到二楼房间,还未坐下,福禄便上前禀报道:“王爷,三皇子殿下来了。”
“嗯,让他进来。”宋祁脱下外袍,一撩衣袍在塌边坐下。
很快,福禄便将宋璟领了过来,宋璟望着端坐塌边喝茶的宋祁,脸上一阵发热,他上前拱手行礼,道:“多谢皇叔,侄儿……知错了。”
“哦?你谢本王什么?你三皇子有何要谢本王的?”宋祁冷笑一声,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脸色前所未有地严厉。
宋璟更是羞愧难当,低垂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他先前还在恼皇叔帮顾安年,可现在心中唯有感激之情。他想通了,方才皇叔所做的一切,虽然是在帮顾安年,却也是在帮他。皇叔肯定是早就料到了他今晚会有何动作,所以才会准备了这两出戏,找了替罪羊,将他的所作所为遮掩了过去,比起皇叔的深谋远虑,他果真远远不如。
这副老实认错的模样让宋祁稍稍消了些气,虽说他是长辈,可毕竟也只是大了几岁,实在不便过于训斥。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本王不管你救顾安锦有何目的,有多少目的,可你要想拉拢顾怀卿,就要多动动脑子,今日之事,或许顾怀卿等人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可凭他们的精明,此事迟早要暴露,你以为就凭你今日设计救了顾安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侄儿思虑不周,侄儿只想着救了顾三小姐,就可以……”宋璟只能讷讷认错。
“出息!”宋祁一拍桌面,神色愈发严厉起来,打断宋璟的话,厉声道:“你们几兄弟就这点出息!除了利用女人入手,你们还能拿出什么本事?本王对你们失望透顶!”
宋璟又羞又窘,更是不敢开口。
宋祁哼了声,缓了缓心头怒火,冷声道:“过几日,你父皇会派遣巡抚到西南巡查,到时候你便一同去,正好磨练磨练你那一身傲气,也算是给你个教训。”
“皇叔!”宋璟猛地抬头,急道:“如今我怎能离开京城?!况且西南寒苦,我——”
宋祁抬手打断他,语气愈发清冷,“你能不能离开与本王无关,明日回去本王便去与皇兄说说,如今告诉你,只是提醒你做好准备。”
宋璟脸上一白,知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宋祁见状叹道:“西南是寒苦,可终究是福还是祸,就要看你自己了。”说罢对福禄抬了抬下巴。
府上躬身上前两步,对着宋璟恭敬道:“三皇子殿下,请吧。”
宋璟咬了咬,愤然转身离去。
福禄将宋璟送出门外,正要转身回去,宋璟却却叫住了他,谦和笑道:“福禄公公,皇叔他……”
福禄不等他说话,便呵呵笑道:“三皇子殿下,王爷的心思又怎会是我等下人能猜到的,事已至此,三皇子殿下不若为西南之行好好准备一番,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多谢福禄公公了。”问不到半点消息,宋璟失落不已,点点头,垂头丧气地走了。
福禄看着他沮丧的背影,叹气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里。
房里,宋祁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未抬问道:“走了?”
“走了,看样子很是失落呢。”福禄悄声上前,压低声音回话。
宋祁哼笑一声,道:“这么大个人了,有时还是和小时一般,不禁训,聪明是聪明,可这性子要想坐那个位子,还早着。”
“王爷说的是,三皇子年轻,只是不了解王爷苦心,日后会明白的。”福禄轻声附和。
宋祁苦笑一声,不再开口,只挥了挥手。福禄会意,躬身退下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宋祁一人,静谧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躺了一会,宋祁低叹一声,坐起身来,想了想,终是拿过外袍,披上后翻窗而出,白色的身影几个跳跃,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今晚的一场晚宴,波折重重着实令人疲倦,顾安年回房后便吩咐人伺候着沐浴,随后便躺下休息了。
青莲与黄杏被安排在了下人的房间,黄桃留下守夜,半梦半醒间,顾安年突然觉得身边坐了人,那身影还颇有些熟悉。开始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可那身影却忽然靠了过来,紧接着脸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那触感十分真实,顾安年一个惊吓,瞬间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猛然坐起身来,瞪大眼望着眼前的人。
“殿、殿下?!”饶是镇定如顾安年,也不由惊吓出声。
那人可不就是先前在大厅中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宋祁!
“嘘——”宋祁眼中满是笑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姐,发生何事了?”外间传来黄桃迷迷糊糊的声音,想来是被吵醒了。
“没、没事,你睡吧。”顾安年赶紧扬声对外道,直到外面应了一声,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松了口气。
回头,又看到宋祁满含戏谑的桃花眼,黑黝黝的闪着星辰般。顾安年没好气地拽了拽被子裹在身上,压低声音声音粗声粗气问:“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本王闲着无事,四处转转。”宋祁耸耸肩,笑得邪魅狂狷,与平日并无甚区别。顾安年斜眼怀疑地打量他,惊讶地发现他荡着笑意的眸子有着丝丝落寞。
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顾安年张了张嘴,最后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宋祁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眼中的落寞完全显现了出来。弯了弯嘴角,他轻声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顾安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难得她想安慰安慰人。顿了顿,她转动着灵动的眸子,问道:“你现在的心情,和你要帮我有关吗?”
宋祁愣了愣,嘴边的笑意愈深,眼中也没了那一丝落寞,颔首道:“有关。”
顾安年眨眨眼,直视着他的眸子,确定他没有撒谎后,她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以后就劳王爷多多照顾了。”说着矮了矮身子算是行礼。
宋祁会心一笑。(未完待续。。)
ps: 喵哈哈哈,赶上鸟,欠的补上了哈,明天单更,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