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竞相卖乖
正是考虑到朝中夺嫡之争的高低利弊,乃至背后蕴藏的无边风险,裕王爷脸sè才如此难看,以至于有些失态。这当儿,什么雪艳的妩媚芳名,包括出门前吃的保健药品,暂时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这位教坊司的负责人刘保,他是打死也不会想到,裕王朱载垕此时已经把争piáojì这件事情,由男女问题上升到了国家安全和朝廷正统的问题层面了。他只当是千岁爷还在为了娇娘而发怒,当下道:
“千岁,千岁勿忧。严鸿敢喊这价,定是不知道千岁在此。下官这就下去,与那严鸿说清楚,这雪艳娘乃是千岁看重的。想来他不过是一个宰相养孙,断不敢与千岁相争,定会让出雪艳。”说着,刘保提起衣襟,就要下楼。
“站住。”朱载垕狠狠的说了一声,叫住了刘保。
这个混蛋,怎么当上的正九品朝廷命官?他是嫌本王的脸还没丢够么?
堂堂大明的裕王千岁,未来皇位继承人,居然来教坊司来piáo犯官之妾。而且piáo还piáo不上好的,还要去要求个纨绔浪荡子把姑娘让给自己。这种事说出来很光彩么?
更别说,严嵩本就不是自己这面的。自个去找严嵩的孙子要女人,多半此事会被严嵩得知。到时候,如果严嵩心存恶念,把这个事报到父皇处,以父亲喜怒无常的脾气,还不定会怎么大发雷霆呢!
这就等于是给景王一脉提供了天赐的良机和丰富的弹药,自个这异母兄弟及其党羽,可就会全力发动攻击。虽然说自己有高师傅保护,倒未必至于因此而失位。但就算是招架起来,也会麻烦的很。万一不慎真是yīn沟翻船,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所以裕王打定主意,今儿这事,忍了。piáo姑娘本来就是图个乐子,犯不着为这斗气伤身。
这边裕王在卧薪尝胆,准备忍痛割爱,全当今天白走一遭。那边刘保的心里,也把自己的小九九打得溜溜转。
他虽然不懂王爷殿下的心理在想啥,可是也知道本能的趋利避害。而且在官办jì院迎来送往呆久了,所谓的原则什么的也就是笑话了,一心只是想保住位子往上爬。
裕王看见严鸿的跋扈,只以为是仗着了严嵩的权势。可刘保对锦衣卫却更熟悉,他已经看出,这背后必然是陆炳在支持。
如果是裕王单与严鸿相斗,刘保可以做到两不相帮,甚至稍微多扶持着裕王一点,毕竟虽然严鸿的势力对教坊司这片地儿更有影响力,但严阁老的孙子总归比不上皇上的儿子。
但是,如果站在那一边不仅有严鸿,还要加上陆炳,那刘保就只能对不起裕王了。毕竟你这个未来皇帝是未来的,将来你能不能当上皇帝,还在两论。而这面的锦衣都督,当朝元辅可都是眼前的。
如果说得罪了未来的皇帝,可能在若干年后让自己灭门;那么眼前这两个爷手握实权,明天就能让自己抄家。在这种情况下,人人都得珍惜自个的脑袋和家产吧,所以刘保也就不可能无条件支持裕王了。
当然了,要是能两不得罪,或者两边圆活,那是最理想的。刘保尽力还在想把事态往这个好多方面推进。好在,严鸿想要一下包三个,裕王只要一个,这里还是有一个cāo作空间。
因此刘保急忙对朱载垕道:“千岁,此事无妨。那秦泰只是在台上招呼大家竞标而已。没有下官的话,秦泰那是不敢定下来的,他总得等上片刻。下官这就下去交代,就说有人出千两银单包雪艳。料那小阎王也不至于这般不给面子。如此千岁遂愿,也便是了。”
裕王听他这么说,尽管方才已不抱什么希望,但脸上的神sè还是好转了些。哪晓得刘保的话音未落,却听下面秦泰已经高声道:
“喔唷,我道是哪位大爷如此慷慨,原来却是严大少来了。严大少,您原谅小的眼拙,开始没认出来。这个事啊是这样,叫价嘛,大家叫;定事嘛,我来定。既然严大少今天难得好雅兴,又有这一掷千金的豪情,那当然断断不能让您扫兴。诺诺诺,这犯官莫怀古的一家三口女眷,今晚就全归您了。众位老少爷们,对不住,刘氏、雪艳、莫清儿,今晚有主了。好在啊,我们这不只三个佳丽。您各位大可以找别的相好,要不就明天请早吧。今晚,这一家三口归严大少了。”
混……混蛋!刘保在包厢,刚刚才稍微转圜过来的情绪,猛地又是一冲,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当着裕王,他就要恶狠狠地骂出声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秦泰这个混蛋,居然敢如此胆大。选这个节骨眼上,公然的与自己唱反调搞对立,坏自己的安排!
说起来,这教坊司的事,前台竞着拍姑娘,虽然秦泰确实有权决定,但是自己这个奉銮在,他就得听自己的啊!更何况,秦泰又不是不知道裕王爷在楼上,又不是不知道刘保在陪着裕王爷。他这么招呼都不打一下就立刻拍定,是存心把裕王给晾楼上啊!
刘保毕竟不是傻瓜。秦泰这厮,这样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嫌我刘保碍事啊,分明是想搭上严阁老这条线,谋个好处!
是啊,说起来,秦泰本也不是什么科举正途出身,也不指望着能外放知县内转御史,各部部曹之类肯定是没有他的份。他的用意明白得很,分明就是惦记上教坊司奉銮这个位置。好歹是个正九品的官,提了半格,关键捞银钱的机会多,对于秦泰这种人来讲,只有钱才是真的。
就为这,秦泰是明着叫裕王不痛快,暗地是给我刘保下烂药啊!赶走了我,他秦泰就能顺势上位了!王八蛋,好毒的手段啊你!
刘保在这边心里咬牙切齿怒骂秦泰的yīn险,可是在朱载垕、陈洪、武国栋三人眼里,可不会这么看。他们觉得,秦泰是刘保的下属啊,他敢不听刘保的?要是刘保意思明白,那秦泰敢擅自把三个女人都给严鸿?
所以,分明是刘保授意秦泰这么干的!他俩一个在二楼装好人,一个在台上扮鬼,生生拿裕王当猴耍了啊!
裕王爷毕竟是天子贵胄,好歹有些涵养。另外二位可实在忍不住了。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戏耍裕王,也就更没把咱们放眼里了!
武国栋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的咯吱吱响,额头上青筋根根暴突出来。要不是碍着刘保是朝廷命官,怕不早就一拳打杀了他!
而陈洪则是骈指指着刘保,尖声尖气地冷笑道:“刘大人,好!好!咱家今天算认得了你,咱们rì后有的往来。”
刘保正骂着秦泰呢,忽见这二位的样子,心知起了误会。他急忙跪下来,不住的磕头行礼,对裕王道:“千岁息怒,千岁息怒!其实……其实下官这里,除了这三个犯官家眷,还是有不少佳丽的。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个?”
朱载垕双眼盯着刘保,仿佛在诧异这厮怎么能如此龌龊。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一声滚,刘保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真的在地上滚几圈。可是喊完这个滚字后,裕王千岁自个倒先起身,与陈洪、武国栋二人拂袖而去。
看着这三人下楼出去,刘保这才从刚才那种吓死人的窒闷重压下脱身而出,低头啐了口唾沫:“呸!一个没权没位的空心王爷,真当你家刘大老爷怕了你们?实话跟你说,只要老爷搭上了严阁老这条线,才不怕你个空心王爷能把老爷如何呢!哼哼,到时候连那秦泰,也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刘保正在YY,忽然想到,今晚秦泰一锤定音,终究是先跟严鸿那儿立了功劳。这严鸿一夜风流之后,准把秦泰当功臣看待。这下刘保又慌乱了。这怎么行啊,讨好严大少爷这种事儿,自己岂能居于人后!
可是,秦泰的功劳已经立下了,刘保刚才一直在二楼包房里陪着裕王,又怎么能让严鸿记的自己的好处呢?刘保思索着,一张老脸上,皱纹更多三分。
苦着想了一忽儿,刘保忽然眼前一亮:“对了,就这么办!”他急忙喊来两个自己的心腹,吩咐了几句。那两人点头离去。
等那两个心腹下去准备,刘保这才展眼舒眉,坐在刚才裕王坐的那张大椅上,轻轻喝了口茶,摇头晃脑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秦泰会走门路,我刘保便不会?走着瞧吧,兔崽子。今晚严大少连中三元,且看他老人家明天记得的,是你的好处,还是我的好处?”
再说大堂之中,严鸿八百两银子包下了母女三人,引得其他人各个侧目而视,心里的想法各自不一,嘴上唧唧咋咋,都在交头接耳没完。
不管怎么样,这下子,“小阎王夜收母女,严相公连中三元”的故事,可算是在坊间传开了。严鸿再度刷新了自个在běi jīng市井民间传说中的荒yín程度。
甚至,相当长时间后,běi jīng城的老少爷们,一提起严鸿,先想到的都是那个教坊司母女同收的变态YIN魔小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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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教坊司头号大床房
小阎王严鸿一拍八百两,包下了母女三人,势压全场。一边的小舅子胡天佑,简直想五体投地。姐夫这一手太tmd帅了!就着这股势头,他的脸也朝天扬了起来,仿佛姐夫的威风也分给了他几分似的。
接着,这位胡大少爷就准备揣着自个从老爹那里偷来的银子,加上严鸿给的银票,再去找个别的姑娘。毕竟,除了今晚的焦点莫府三眷属,其他姑娘是要便宜得多的。
可是,他刚要迈步,却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正是锦衣卫施大胜,一只小树粗的胳膊,紧紧抓住胡天佑的手:“胡大少爷,慢走。”
胡天佑赶紧道:“施大哥,您这是?”
施大胜道:“您就呆这儿,别走了。”说完也不多解释,眼睛一眯,做了个不客气的手势。
胡天佑一看不好,赶紧招呼严鸿:“哎哎,姐夫,姐夫……”可是这会儿严鸿已经跟着秦泰往后面走了。胡天佑一连串的吆喝,严鸿只装没听见。胡天佑一看靠山没了,再瞅瞅施大胜和周围几个锦衣卫那凶神恶煞的摸样,只得垂头丧气地乖乖坐下来喝茶吃点心。
再说那秦泰引着严鸿,边走边说:“严大少爷,今儿这三个女子,也只有您老有这气魄,一包三!这才叫真汉子呢。”
严鸿打个哈哈,并不言语。心里嘀咕道:“真你个头。要不是陆炳陆大特务威胁,老子才不来趟这趟浑水呢。”
秦泰,当然不知道严鸿的心思,一边继续絮叨:“实不相瞒,我们刘奉銮白天就接到施百宰的信了,让他伺候着您老。可是他这个人啊,哎,没法说啊。眼里实在是只有银子没有交情啊,还非要搞什么叫价。您就说吧,您这堂堂元辅长孙,严大少爷来这找乐子,不是给我们面子?他也好意思要钱?”
严鸿做了个比哭稍微好看点的笑容:“钱还是该给的嘛,不能坏了规矩。”
秦泰道:“是是是,这是您严大少爷体谅下官们,场面上给咱面子。您老只管放心,这八百两,您一说,我们一听,绝对不能真找您要。我秦泰大不了这个官不做了,也得交您这个朋友,容不得那刘保随意讹人。”
严鸿何许人也?他心里当然明白,这秦泰是在不停的给刘保下蛆啊。看来,他也是真想当这个奉銮想疯了,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挤兑。
说实在的,严鸿本xìng最恨这种嚼舌头的人,尤其嚼的还这么**裸。他穿越前也曾见识过这种恶心的家伙,而现在自家的便宜兄弟严鹄也有点这个苗头。所以,看着秦泰两片不断上下翻飞的嘴唇,严鸿心头有一点恶心。若依他的快xìng,早一巴掌飞过去了。
不过,现在这事儿,还是要用得着秦泰。于是严鸿强自一笑道:“秦韶舞,您老兄说的这什么话?我堂堂小阎王严鸿,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啊!放心好了,这八百两银子,我是不会赖的。待会见了人,我一并把钱交上就是。”
他想的是,这次受陆炳差遣来救人,先见到娘儿仨,待会还要赎人走路的。所以,到时候两份银子一起交了也便是了。
在秦泰听来,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莫非这小阎王担心教坊司里有人先喝了莫清儿的头汤?用什么黄鳝血来蒙混过关?要验明正身后才肯付钱?
要知道,这教坊司虽然是官家机构,但实际上到了明朝中叶时,早已经堕落不堪。至于说官jì这块,与那普通青楼相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落入教坊的女子,很多官宦眷属,还有不少确实是好人家出身,受得纲常伦理的教化,甚或把清白看得比命还要珍贵,自然是不情愿入贱籍,不肯卖笑接客。寻死觅活,软求硬拒,都是不少,
可是真到了这种地方,莫非还容得你么?坊司中自然有百般手段,比那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往往有人或用药,或用强,先坏了这女子清白。这样那女子多半也就破罐破摔,从此安心卖笑了。
若还有更倔强的,这教坊司既是娼寮,也有监狱的味道,自然更厉害的手段使上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原本被封建社会教导得三贞九烈的女子们,又必须再次屈从yín威,完全颠覆自个先前的准则,去为那万劫不复的肮脏勾当。
因为这个,教坊司里面的官役,颇多对新入的女子不干不净,近水楼台的。尤其是雪艳娘美艳动人,又早非处子,从良之前也干过皮肉生涯的。若按往rì的惯例,必然是逃不出坊司中人的毒手。
只是今天先有戴公公的话,后有施大胜替陆炳传令,这些坊司里的人可就不敢动她们。尤其陆炳说的大贵客不知点谁,你知道他看中的是哪个?万一先碰了那大贵人的意中人,自己还有命么?因此这母女三人才得以幸免。
秦泰想到这里,不禁暗自侥幸。幸亏今天没人动那三个,个别想入非非的也给刘保喝住。否则,这小阎王动了怒可不是好耍的。钱要不到是小事,外面那几十个锦衣可没走。这真要发一声喊,砸了这教坊司,他们也未必干不出来。
反正当今皇帝宠臣的孙子伙同皇帝亲兵,砸个皇家jì院,倒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可这一砸之后,不管严鸿和锦衣卫回头被怎样处置,他秦泰和刘保这一对冤家,那是绝对要成一根绳上的俩蚂蚱,就等着被拿下问罪吧!
说起来,秦泰自己这么多年来,这种缺德事也不是没干过。尤其想到莫清儿那清秀柔弱的样子,雪艳娘那迷人的面庞和身段,甚至刘氏那矜持高贵却又不得不忍辱低头的模样,都让这个老龟公早已是yù念高涨。
这会儿他一边陪着严鸿走,一边心中暗想,等今天严鸿过了瘾,明天我就寻过机会和她们快活快活再说。
教坊司重楼叠阁,其实院子并不太大。没多久,严鸿就跟着秦泰进了头等的会客屋子。他定睛一看,只见这房间颇大,装潢雅致,香炉茶具,一应俱全,简直有点书房的味道。正中一张八仙桌,上放茶水果品,好生jīng致。
可是房里最显眼的,却是一张大床,足足有九尺见方,实木雕花,古朴典雅。八宝紫金钩把素纱的帷幔钩起,床榻上雪白的床单,龙凤枕,大红绸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头烛台上,六只大红蜡烛红光摇曳,让人心旌如cháo。
严鸿本地乃是个sè国中第一等的英雄,而穿越前的闫东来也绝非正人君子,在电脑的小小屏幕里与许多倭国女星共度过良宵的。见到这样一个充满暧昧chūnsè的房间,也不禁想入非非起来。鼻子里闻到淡淡的熏香,身体某些地方血流也开始快了。他在桌边坐下,畅快地叹息了一口。
“严大公子,您今夜喜中三元,下官方才特意吩咐下去,给您换了这张大床。外面我们有人,她们三个胆敢不好好服侍您,您就喊一声,我们有的是办法拾掇她们。”秦泰点头哈腰,殷勤介绍,一副献媚的样子。看模样,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国家从九品的官员来。
严鸿道:“人呢?”
“哦,她们啊,这三个犯女,原本是各居一处的,也免得她们串起来闹事。严大公子,您别见怪,先前实在没想到您这大手笔。所以,这会啊得把她们挨个叫过来。她们各自住的那屋呢,实在是太小,不怎么方便。这间屋子是我们这最大的了,专门给您留的。您先坐着喝茶啊,吃点东西,佳人一会就来。”
严鸿异常装B地点点头,随手取了一张一百两的会票递过去,“秦韶舞,您辛苦。她们一会来了,我和她们有几句话说,您看……”
秦泰可不敢接这个钱,他急忙打拱道:“您瞧这事闹的。我这是寻思美人没来,我陪您聊几句来着。哎哎,看我这不会办事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倒退着出门了。
这边秦泰刚出门去,严鸿刚坐一会儿,还没等想好一会见了这娘儿仨怎么说,却看门又呀地被人推开了。严鸿眉毛一竖,怎么这jì院这么烦人?正待喝问,却见进来的,是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每人捧着个朱漆托盘。一盘子上面放着崭新的茶壶茶碗,另一盘子则是几碟干鲜果品。
这俩人拿进来以后,把茶水和果品摆上桌子,与原有的替换了。这才对严鸿施礼说道:“大少爷,这是我们刘保刘奉銮,特意为您准备的好茶,请您务必要尝尝。刘奉銮说了,今儿大少爷**美景,咱回头就不打搅了。等到了明天早晨,再来给您道喜。”
说完,这两人又行礼退下了。
严鸿心道:看来,这刘保和秦泰的斗争,正是见缝插针啊。秦泰固然在我面前给刘保下蛆,刘保却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想必是以为,今儿收了我的钱,就是得罪了我,这才前来买好?
哎,这俩孙子,光知道凑我的趣,他们哪知道啊。我这个是只能看不能摸,有什么喜可道?憋屈也憋屈死了!要不是为了月蓉,老子才不接这倒霉差事呢。
他转而又想到,若不是被陆大特务要挟着来piáo这“君子jì”,他现在留在自家暖融融的宅子里,怕是早就和白富美的正妻胡晚娘几番**,真个消魂了。结果呢,要来这里受活罪。这都哪跟哪结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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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素裹三美人
门已经关上,chūn意盎然的大床房里面,就剩下严鸿一个人。看看端进来的新茶和果品,成sè倒是不坏,茶香和果香交杂而来。严鸿在外面教训小舅子胡天佑说了半天,本也是有些口渴,又知道刘保就算胆子生毛,也不敢茶里下毒把自己害死。
于是,他自己斟了杯茶。借着烛光望去,只见杯中茶水呈淡淡的碧sè,轻抿一口,茶香满口,滋味确实感觉不错。虽说比起自家茶叶,终究差了一筹,倒也算市面上少有的佳品了。
严鸿不禁暗笑,刘保这老东西,枉自迎来送往这么久,连献宝都不会。你私人珍藏的茶叶再好,能比的了我阁老府?拿这个来卖乖,还不如送点你搜集的**来呢。
不过,反正现在正是口渴的很,严鸿又不是个对茶挑剔的人。好歹这茶喝下去也舒服,严鸿就自己一杯一杯的慢慢品茶,打发时光。
等到严鸿第三杯茶水下肚,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听秦泰隔着门夸张的喊了声:“严大少爷,人,我老秦给您带来了!您就放心吧,您严大少爷交给我老秦的事啊,我老秦几时错过?”
严鸿暗自冷笑,短短几十个字,带的称呼不少啊。秦泰这厮,分明是喊给那些坊司中人听的。这话是在表明他是严鸿的心腹。这倒也不难理解。此番秦泰借着这事儿,可谓对刘保图穷匕见。今天之后,自己若是不帮忙,他非被刘保踢出坊司不可。
但见门帘掀动,秦泰首先进来。随后跟进来的,乃是三个女子。这三人,皆是一身雪白的袄裙,腰间素带扎腰。显然,这是为自己的丈夫、父亲穿孝之意。莫怀古虽尚未处死,但天家已经钦定死刑,再无可挽回的余地,万剐凌迟,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
至于在风月场中,原本穿一身素,是要犯piáo客忌讳的,更何况已然沦落卖身的女子,又哪来权力表达自己的意愿?这次莫怀古的三个女眷居然得以穿着孝白进来,可算是特例了。
不过,严鸿仔细看去,见三人虽然穿的不似自己前世从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风月女子一般暴露,但是与大明朝普通女子的穿戴也有区别。中国古代汉服,宽袍大袖,曲线是不太显的。而莫家三女穿的虽然是孝服,却更加束身,完完全全勾勒出曲线玲珑。裙子的尺寸,也比通常的略短,竟然露出了半截小腿,还有绣鞋白袜。
这样瞅来,这素白衣服应该也是教坊司特意备的。样式上固然勾人魂魄,而一身素净这种效果,说不定对于那些看管了映红艳绿的piáo客,反而是别样的风情。
让那些piáo客一面扯开这雪白的孝服,一面蹂躏刚刚丧父丧夫的可怜女子,这种恶趣味真是能满足部分变态yù望的。至于女子本人的感受,当然是无人关注。
这一看,严鸿忽然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速。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自己这个身体在穿越前往rì一些真人演出。yù念上头,竟想管他三七二十一,随便拉过一个美人,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再褪去她这身孝服,把她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好好把玩一番,方随心意。
眼看自个要走火入魔,严鸿急忙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驱逐出去。自家思索,想必是憋的太久了,外加天天好吃好喝好补药的,后遗症啊。可恶,早知道这样,今儿来之前是不是该先和胡晚娘成全好事,免得到这里憋了一肚子火还要继续受折磨。
那秦泰看见严鸿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心中暗笑,这阁老的孙少爷听说素来也是个中老手,怎么今儿如此急sè?难道许久不来,憋的慌了?
但不管如何,秦泰知道自个再待下去就要遭恨。他急忙点头哈腰,对严鸿道:“大少,这里就是莫怀古的三个女眷,您随意了。”说罢,又转头对那三个女子冷哼一声道:
“这位爷可是一等一的富贵人物,也是个爱花惜花的公子,伺候他一晚上,却也是你们的福分,不过听好了,都给我小心服侍着。只要公子爷说一声不满意,嘿嘿,你们自己掂量着办。莫兴祖那小子的死活,可全在你们一念之间。”说完转身离去,顺手将门带上。
秦泰出去了,严鸿稍微放松了一点。今儿三个美女送上来,不许上,不许摸,多看看陆炳老儿总没话说吧!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瞪大眼睛,逐个打量着三位。
只见那三个女子,年岁各不不同。第一个约莫在三十开外的,眉眼清秀,五官端正。虽然算不得十分姿sè,但也有六七分的人才。尤其胜在举止端庄,毫无寻常青楼女那般烟视媚行之态。
这位自然就是莫怀古的正妻刘氏。她年过三旬,虽然因家门巨祸,憔悴悲戚,但眉目间却并无多少沧桑,可见虽为人母,素rì里保养得甚好,这却也难得了。
仔细看去,能看的出她双眼红肿,看来刚刚哭过。可是带着这泪眼,眼瞅严鸿望着自己,这女子却又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来。那份凄楚伤感,却又不得不违心逢迎的样子,果然别有风味。怪不得有人专门好良家妇女这一口啊。
严鸿暗自叹息一番,又看向年纪最小的那个。只见这妹纸,看她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身材娇小玲珑。一张瓜子脸,五官生得与前面那妇人刘氏颇有几分相似,看来是显而易见的一对母女。
这莫清儿因为年纪尚小,而且云英未嫁,素rì大门不出,不谙世事,故而更添加了几分清纯与天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充满了紧张与恐惧。
见严鸿盯向自己,这小姑娘嫩脸绷得铁紧,双手捂住胸口,就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向自己母亲那边挪过去。刘氏赶紧伸手揽住她,恨不得把女儿搂在怀里,可是在这种地方,自身难保,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于是一边拉着女儿的手,一边依然带点谄笑地看着严鸿。那模样,让人又是心动,又有点心酸。
严鸿再看中间那妇人,只见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材比那对母女略高一些,而xìng感程度却远远超越那母女二人,真个是前凸后翘,凹凸有致。一张瓜子脸,面如三月桃花。脸上薄施粉黛,更加三分颜sè,杨柳细腰,盈盈一握,那份娇柔妩媚的样子,最能勾引出男人雄xìng的本能。
这一位,当然就是昔rì艳名满秦淮的雪艳娘。这前花魁也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与那对母女的表现大不相同。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畏惧、尴尬、羞愧,却是自然而然的有几分风情流露。
而这风情,却又不似寻常青楼女子那般迫不及待的兜售,再加上了几分含蓄内敛,真正是张弛有度,道是无晴却有晴。而恰恰这种内敛,反而更能勾人魂魄。
包括她的身材,让严鸿一眼瞅到就打算喷鼻血,也并不是这少妇身材真的就到秒杀刘氏莫清儿母女的程度,而是她故意摆出的架势,有助于展现自个的曲线玲珑。
眼见严鸿看着自己,雪艳娘非但不躲闪,反倒挺起了那高耸的胸脯,冲着严鸿嫣然一笑。这一笑不打紧,严鸿只觉得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反映越来越强烈,几乎想马上扑上去,把这个美人就地正法。
而一段有条有理的逻辑推论,也开始浮现在脑海里:
“这……这里是教坊司,本就是找乐子的地方。小爷我又花了银子了,八百两啊!再说,小爷我这是要把她们赎出去,对她们是莫大的恩德!她们难道不该报答我?这刘氏良家妇女,莫清儿未出阁的大闺女,老子忍一忍,不去坏她们的清白,也就罢了。这雪艳,她本身就是jì女出身啊!又不是正妻,老子就真睡了她又怎么样?她好意思跟陆都督说?也无非是吃个哑巴亏就算了。再说今天不是我来,别的男人也本就要睡她的。”
严鸿脑海里仿佛过电一般,瞬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而这自圆其说,逻辑上完全讲得通的“道理”,对严鸿而言,尤如朝柴草垛上扔了一个火把,瞬间点燃了严鸿自身的yù望。
带着这样的想法,严鸿再把眼光扫过去,看到的情景,也就完全变了味道。那书卷气不脱的刘氏,那稚气未脱的莫清儿,固然还是秀sè可餐。
而雪艳娘呢,这位昔rì秦淮河上芳名远扬的风尘女子,这位从良之后复又遭遇不幸的少妇,则仿佛是躺上了祭坛的羔羊一样,如此楚楚无助,又如此诱人。她仿佛已经在可怜巴巴地对严鸿点头,来啊,大少爷,想怎么处置奴家,就只管动手吧。
既然如此,那本少爷还……还客气什么!严鸿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将眼光在雪艳娘身上,从头到脚扫shè着,恨不得就用目光把她剥个jīng光。
于是乎,此时在那莫家三女眼中,严鸿便是已经双眼血红,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住雪艳的胸脯,已经是一副十足十的猪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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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媚颜雪女
说起来,刘氏、雪艳娘和莫清儿三人,到这教坊司的时候并不长。在此之前,她们一直是安享着锦衣百户家眷的生活,衣食无忧。直到上午听到惊天噩耗,转眼之间,墙倒屋倾,大祸临头。当家人被问成死罪押入天牢,而母女仨则进到了这样不再有廉耻的地方。
莫家三女当天中午入了教坊后,莫清儿年纪太小,全无主见,只知道哭哭啼啼。哭了一阵,趁人不备,寻了个桌角,就要猛撞过去。可是她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撞这一下子,也是软软的没什么力道。就算真撞上了,只怕也就是个皮破血流的外伤。更何况,这教坊司中人真是身经百战,这样的姑娘见的多了。不等她身子窜出去半尺,早被人七手八脚的按住,接着拿来早已备好的棉绳,把个如花似朵的莫清儿结结实实捆成了粽子。
那刘氏娘子那边,毕竟三十多岁了,虽然也没见过太多世面,总还有些百户夫人的自尊。她先是大骂这些教坊司的人猪狗不如,陷害良家女子。骂了一阵没了新词,就又一个劲的大哭,只说自己家好歹是书香门第,父亲是举人出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那没廉耻的勾当,大不了就一顿鞭子打死自己就是。就算有人想来污自己的清白,自己就算用牙齿咬,也决不能让那畜生得手!
这左韶舞秦泰看刘氏如疯似狂地又哭又骂,却也不急不恼,先只看着刘氏折腾。等她折腾过一轮后,声音低下去了,这才冷笑着说了一句:“我说啊,那个小孩儿莫兴祖,该是你的儿子吧?”
只这一句话,就仿佛是点中了刘娘子的死穴。她顿时便不再哭闹,只是用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秦泰。
秦泰见她不闹了,便冷笑着说:“实话告诉你,莫兴祖那小崽子啊,就在我们教坊司这做了乐工。这乐工么,干得好的,每天学上半rì,三餐管饱,还有赏钱,rì子比那外面的平头百姓还是有余的;可学的不好的,师傅和长官打死了也不过是等闲事。这坊里,哪个月不抬几具尸体去乱坟岗子喂狗啊。”
刘氏听秦泰这般说,连低低的抽泣都没了,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秦泰。
秦泰接着道:“所以说啊,若是你们娘三个能好好的服侍客人,帮坊里多赚些银子,你家秦大爷看在你们三棵摇钱树的份上,自然也就好好待那小子,叫他吃饱喝足。可是,若是你们还要给我装那三贞九烈的烈女么,说不得,我也只好先使人一顿鞭子打死了那崽子,让他给你们打个前站,你们一家几口yīn间相见,也算个团圆。”
这一翻话,当真比什么鞭子、烙铁都要管用。刘氏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育,一腔心血都在这独生儿子身上,尤其莫家三代单传,只有莫兴祖一点骨血,自然是把这个独根苗看的比自己的生死荣辱要重的多。刘氏原本已打定主意,拼死不受这耻辱。可是,一听说儿子落在坊司手里,就也顾不得什么廉耻、名节。
于是,刘氏非但不敢和秦泰硬抗,反倒是很快哀哀服软。自己答应今晚出来接客,不再执拗,甚至还主动去顺说莫清儿与雪艳不要再顽抗。为了莫家一点香烟后代传承,只有舍身受辱换兴祖平安,才对的起老爷,对的起莫家列祖列宗。
莫清儿被绑得动弹不得,想死都死不了,早已深陷绝望,万念俱灰。又看生身母亲流着泪过来,劝自己舍了身子,去给那一干piáo客糟蹋,好保全亲弟弟的命,保全家族的一点香火。这样内外交攻,真是五内俱焚。她大哭着点头答应。娘儿俩抱在一起,只哭得死去活来。
秦泰却也不着急,等她们哭够了,这才令她们吃些东西,略加打扮,又换上衣服。刘氏母女要求为老爷穿孝,看秦泰拿来的果然是雪白的孝服,一瞬间还暗自感激这教坊司龟公的体贴,顺了她们为莫怀古戴孝的心愿。可是等穿上后,发现虽做得素净,剪裁却隐含风sāo,裙子里面连条衬裤都不给。然而到了这一步,却也不敢再异议,只得乖乖穿上,准备接客。
相对来说,莫怀古的小妾雪艳自入教坊以来,却是表现的最是平常,不哭不闹,甚至眼神也没有慌乱,反倒是颇为沉着。只是也要求为老爷戴孝,穿一身素衣。教坊司来的客人五花八门,有的还就专门好这个调调,所以也就没人为难她。
更别说,人家毕竟是当年秦淮河上头牌,身价不菲,三年时光,不知为老鸨子赚了多少银两。这次教坊司收了三个女犯,主要还指望这位nǎinǎi换钱使呢。所以一见雪艳娘如此配合的架势,刘保和秦泰都是心中暗喜。既然她如此知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二位爷连同教坊司的上下仆役,只当雪艳娘出身娼门,水xìng扬花,来了坊司,也无非是重cāo旧业,没什么障碍。
却不知,这位雪艳娘着实非同小可。她自幼在秦淮的风尘国里,年未及笄,已经见遍了风霜起落。三年卖笑生涯,迎来送往,见惯了那些恩客们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凉薄嘴脸,遇到莫怀古这难得的一根筋的汉子,却是可以托付终身。
因此二人间上演了封建社会极难遭遇的一处言情正剧,又多亏陆文孚从中周全,只道是从此安心过小家rì子,就算数年过门未曾生下一儿半女,或者与正妻刘氏略有些争执,大体总归是幸福美满。
又怎知道,忽然今朝大厦将倾。她也听莫怀古说过,严嵩是个jiān臣;却怎也想不到,自家男人顶着锦衣卫百户的头衔,竟会舍命去刺杀严嵩。可这一下,却是把满门陷入了绝境。
好个雪艳娘,眼见得是祸躲不过,便也摈弃了躲避畏缩之心。她反正也苦过甜过,虽难免懊恨莫怀古这般重义轻情,但既已至此,便也不再怨艾。面对如狼似虎的抄家校尉,或者满脸猥琐的教坊司官役,她表现得谈笑自若,其实是另有心思。
雪艳娘头上插的一支镀金钗子,是莫怀古当年秦淮河畔所赠。这支钗子这支钗子打制成一把小小的锦衣卫绣chūn刀造型,做工jīng致,上面更用雕花小篆刻有“雪艳”二字,乃是莫怀古豁出面皮,几乎磕头跪门,才请了南京城内第一等的高手匠人雕上去的。虽谈不上名贵,但是两人的定情之物,对雪艳娘的意义非凡,雪艳娘几乎片刻不曾离身。只看到这钗子,便想到莫怀古当时那傻乎乎的笑容,便觉心里像喝了蜜一样。
而今rì,她早在黄门来莫府宣读抄家圣旨时,就趁这一片混乱的当儿,悄悄躲避到后宅的小隔间中,拔下钗子,将钗子头上,用莫怀古暗藏的毒药喂了。
这毒药乃是莫怀古家祖传,据称是当年太祖爷时代就有的方子。毒药无sè无味,只是涂在金属上之后,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金钗头上泛起一点若有若无的蓝光。而毒xìng子却猛。平时涂在手上脸上,毫无损害,但只需要划破一点油皮,出一道血丝,再沾这药,那就足以让人致命。
这钗子由于一来价值不多,二来抄家的锦衣又念着点同袍交情,因此也没从她头上把首饰给捋下来,就让她戴着进了坊司。雪艳娘打定主意,进到这里来,那也不求什么善终了。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好在有这淬毒的凶器在手,至不济也能拼个自尽殉夫。其他的,就看遇上什么样的人了。
主意打定后,这位女中丈夫,反而更加镇定下来。眼见得刘氏被要挟,不但自己答应接客,还来劝说她和清儿,禁不住暗自叹息,却也不便多说。于是只带着笑随口敷衍。等到母女仨分别被带去各自的房间休息,雪艳娘是要吃要喝,养jīng蓄锐,只等今晚大戏开演。
等到方才严鸿八百两包一家三口的壮举挥出,教坊司的仆役要紧分别奔去,叫莫家三女齐去伺候贵客。雪艳娘半路上听说有人同时包了她们三人,心中就暗自琢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通常来说,好良家妇女,好黄花闺女,乃至各种变态yù望的sè鬼都是有的。可是,今儿这男子竟一口要我们母女三人同时服侍,恐怕就不是单纯的sè鬼那么简单了。八成,这厮是莫家的仇人,与其说是来寻欢,不如说是故意来折辱自己。
虽然雪艳娘实在搞不清楚莫怀古怎么会有这么狠的仇人,但既然你有这玩心,老娘自有办法奉陪!待会,少不得施展手段勾引这狼心狗肺的贵客。待他与自己欢好时,这定情金钗,就是他要命的阎王。刺死了这个禽兽,然后再自我了断,也就是了。
雪艳娘既出身风尘,命运多有起落,她也不打算真像那些书上写的烈女一样,为自己的男人守住什么劳什子的清白。反正,我为你多少报一点仇,也算对得起你。
且说到烈女,自己这“姐姐”刘氏,枉自为莫府的正牌夫人,平rì里三贞九烈,伦理道德,说得头头是道。怎么一旦短处被人捏住,立刻就成了个没胆子没主见的浮萍,任人摆布?
她自己愿意接客倒也不说啥了,怎么反还劝说起清儿来了?莫非亲身女儿的清白,就当个交易的铜板么?若是依照雪艳娘往rì脾xìng,真忍不住要出言讥讽。不过此刻大家身在这种地方,本不是斗口的时候;刘氏素来待自己又不错,这姐妹一场,看她一副窝囊相,话到嘴边,却不好说她什么。
她只用一双妙目撩着严鸿,盼着他只来找自己发泄,到时候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尽自己之力,保住清儿的身子。
第九十三章 情难自禁
等到三女被秦泰带着进得大屋,雪艳娘看严鸿,却是个英俊的公子哥,倒也稍有些诧异。不过,风月场上貌似潘安,心如赵高的人可也不稀罕,她当年也见多了这种人面兽心之徒,雪艳娘诧异之后,心中更带上了一丝恶意的喜悦。老娘就算要死,拉一个这么帅的小伙子垫背,倒也不枉空。
没多久,便见严鸿yù火焚身,一副猪哥嘴脸盯着自己,雪艳娘更是暗自冷笑不语。果然,再好的皮囊,来这教坊司的地方,毕竟还是男盗女娼的主儿。这类人,自个当年也是见的多了。只是,那些文人雅士多少还要讲个面子,心里不管如何龌龊,面上还要装着副清高样子。却不像这少年郎一般不加掩饰,真是那啥啥啥不要牌坊啊!
说起对付这类人来,雪艳娘真是驾轻就熟。她故作风情,掩口一笑道:“这位公子爷,您又何必着急呢?反正啊,今儿时间还早的很。您看,我这位刘姐姐,年纪终究大了,身子骨也不大好。这清儿丫头呢,年纪还小,笨手笨脚,也不会服侍人的。不如,先让她们回去,由我留下服侍公子你可好?也免得多两个人,在边上碍手碍脚。公子爷您不知道吧,雪艳我的手段多着呢,包管服侍公子满意就是。”
严鸿此时本是sè授魂予,热血上涌,眼看再过一会儿,大概就要露出禽兽的真面目扑上了。听着雪艳娘嗲声嗲气的勾引,更让他yù望大盛,每一声都像在他心上挠了一爪子。
可是,一听雪艳说道清儿年纪还小,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是他娘的救人来的,可不是找乐子来的。
虽然雪艳娘果真是盘诱人的大菜,sè香味俱全,恨不得扑上去吃掉她。可是,要是眼下这会子放纵了,回头陆炳那里……一想到陆炳魁伟的身材,严鸿身上的某个地方不由得一紧。
这一激灵,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些。回想自个刚才那想法……娘的,自己这是怎么了?虽说来之前在胡晚娘那里确实激发了些yù望,不过没必要饥渴成这样啊。可是想归想,身体深处的热流还是在不断奔腾,简直控制不住了。
一急之下,他抬起巴掌,狠狠又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啪的一声,火辣辣的有些痛。不过这一下,总算是恢复了些神智,身体深处的yù望也压制了一下。
然后,严鸿起身笑道:“哎呀呀,这位是莫家的娘子?客气了,客气了。在下严鸿,乃是当朝元辅长孙,这厢有礼,有礼啊。”
说罢,严鸿就深深作了个揖。
那雪艳娘眼见这少年正在sè迷迷的随时会扑上来的模样,可是等自己说出一番勾引的言语后,反而忽然脸sè大变,居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又变的彬彬有礼起来。
这一下,饶是雪艳娘见多识广,心中可也少不得大为诧异:以前在青楼里,倒是知道有些爷们爱些别扭的玩法,喜欢打姑娘的也有,可自个打自个的,真是第一次听过。莫非,这少年是个疯子?这样的话,那可更要看住了,莫让他伤了清儿。
紧跟着又听到他报名严鸿,居然是严嵩的孙子。这下子,可就轮到雪艳娘脸sè一变了。自己的丈夫莫怀古,就是因为刺杀严阁老而获罪。虽然她不太懂朝廷上的事,在她心中却已经把严府的人画上了“坏人”的标记。
那么,今天这个严嵩的孙子来干什么,还用问么?自然是替他爷爷报仇,来想办法羞辱,折磨我们娘几个。
如此一来,雪艳娘心中倒是更坚定了要舍身行刺的想法。
脑子里定了这打算,雪艳娘脸上的媚意反而是更增三分,盈盈笑道:“我当是谁家公子爷,如此英俊潇洒,风流万端?却原来是元辅的长孙。真是当朝第一家,高第良人啊。小女子雪艳这厢有礼。能侍奉公子爷,真是万幸啊。”说着,也还了个万福。
而莫怀古的正妻刘氏,一听对面那美少年竟是严嵩长孙,又惊又怕之下,只道是大限将至。这位正室夫人的见识胆识,均远逊于雪艳。眼看着大仇人的孙子过来piáo娘仨儿,她想的只是,既然来者不善,自己如何要加倍的含垢忍辱,屈意侍奉,才能够喂饱这恶少的贪yù。千万别让这人想起折磨伤害自己的儿子啊。
想到这里,刘氏赶忙也是深深一福,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强打jīng神道:“奴家刘氏,见过大少爷,愿大少爷贵体安好,严阁老长命百岁。”说完还使劲笑了一下,可这下笑得真比哭还难看。
紧跟着刘氏又拉着清儿过来,低声喝令道:“清儿,快,快给严大少爷行礼。”
那清儿年方十五,在明代虽足以婚嫁,毕竟平rì不出闺阁,见识有限。中午寻死觅活一阵,已经透支了她的勇气和jīng力,这会儿在母亲的劝说和命令下,也只能哭哭啼啼地行了个礼。
之后,刘氏还是带着那种硬装出来的殷勤,一步一停地上前来,双手捧起茶壶,为严鸿倒茶。饶是面带笑容,她的手却抖得厉害,倒的茶有一半都洒到了桌子上。
严鸿也看出刘氏的慌乱和痛苦,说实在的,他心头也不太好受。于是忙不迭的一一朝三个女子还了礼,又伸手止住道:“刘夫人,厄,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自己来便是。”伸手去拿茶壶,却鬼使神差,握住了刘氏的手。
刘氏年过三旬,那双手保养得却甚好。也不知怎的,严鸿一握这手,心中又是一跳,竟然手上微微用力,似乎想要把刘氏拉过来。而刘氏被他这一下轻薄,早就吓傻了,砰的一声,茶壶跌在桌子上,好在不高,没有摔坏,茶水却是溅出来许多。
只听得莫清儿已是一声惊叫,雪艳娘脸上的媚笑却是不变,只是眉宇间陡然起了一缕不平之气。而刘氏则木头人一样地站在那里,手就这么伸给严鸿抓着,不敢缩回,也不敢躲闪,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
却说严鸿这么一握,顿时觉得不对,赶紧松开手,在自个衣襟上擦了擦。一边退后半步,一边道:“哎呀,恕我失礼,恕我失礼。刘、邱二位娘子,还有莫家妹子啊,您三位赶快请坐。”
雪艳娘这个名字,本是青楼取的花名。她自从嫁给莫怀古为妾之后,就用了本来的姓氏邱姓,但名字却还是用的雪艳。因而在严鸿面前,她自称是雪艳,而严鸿则称她邱娘子。
“三位,站着不好讲话啊。咱们有话,还是坐到床上去说吧。”
话一出口,严鸿又立刻意识到不对。我擦,自己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又说出床来了?可是这话出口之后,脑海里立刻又出现一副chūn光绚丽的图景,自然是他严鸿陪着眼前这三位美女,就在屋里这间九尺大床上的**情景。
严鸿越发感觉奇怪,今儿我病不轻啊,怎么一见到这一家三口美女,脑子里就总想到床?当然,这也算是正常生理反应,可没必要饿痨饿相到这种程度吧。他急忙改口道:“不是不是,错了,我是说,坐到椅子上。哦对,是坐到椅子上,不是床上。不是床。”
这边莫家三女,听严鸿两句话不到又拐到床上去,早就更认定了这是个花花公子,所谓彬彬有礼,也是他装出来的样子。刘氏拉着莫清儿,一脸惨白,浑身颤抖,却还带着那可怜巴巴的笑容,在盘算着曲意迎合,舍身救子。
而雪艳娘,既然认定了严鸿是个无耻的酒sè之徒,意志更坚。她脑子里也是飞速旋转,琢磨如何想办法绊住严鸿,一是不让他去玷污了清儿和姐姐,而是想最好能如何把刘氏和莫清儿支出门去,自己好无牵无挂地用淬毒的簪子刺死jiān贼。不然的话,以刘氏这德xìng,临到头惊呼几声,甚至为了莫兴祖这宝贝疙瘩阻止自个的复仇大计,也是做得出来的。
于是雪艳娘甜蜜蜜地冲严鸿一笑:“严大公子既然令奴家坐下,奴家当然只好坐下啦。其实坐椅子上还是坐床上,还不是听大公子一句吩咐啦。”一边说,一边轻扭细腰,将个翘臀挪到离严鸿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待等坐下,雪艳娘又笑道:“今儿这天sè呢,说来还早的很。就这么枯坐着,便要行乐子,也太单调了些。依奴家看来,不如啊,先叫坊司的人送上一桌酒菜来,由奴家为严公子亲手把盏,敬您几杯,再为您唱几个小曲解闷可好?待公子赏过小曲儿,品过美酒,再趁兴寻欢,那滋味儿,岂不是更美么?”
雪艳娘本是南方人,更在秦淮河的青楼里过了数年,一口官话里夹杂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再加上那张吹气如兰的樱红小嘴,那杨柳般扭动的纤腰,以及素白孝服包裹下曲线毕露的丰胸在眼前晃来晃去,直弄严鸿半边身子都发酥了。
他只觉得自己周身血液流动的飞快,口干舌燥,五脏六腑里仿佛一阵火在烧,憋得煞是难受。眼下这个身体,怎么感觉不是自个的了?似乎稍一放松控制,这身体就要饿鬼般扑上去,把雪艳娘一身孝服撕个粉碎,弄她个死去活来。
难道说,来了教坊司这地儿,就是又回到了正牌死鬼的主场,被正牌严鸿借着这sè心大发的机会,想要重新夺回躯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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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做好人,做坏人
一旦意识到正牌死鬼可能夺魂,冒牌严鸿的机jǐng劲儿一下就爆棚了。他强忍自己身体深处奔涌的冲动,为了镇定下情绪,又抓起刚才刘氏斟水的茶碗,咕嘟喝了一大口。一口茶下去,好像那股劲儿给压住了。他急忙开口说道:
“不……不必了。这会儿时间紧张的很,也就别让他们送什么酒菜了。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莫家三女一听严鸿这话,自然都知道,这俊俏公子是个不要脸的sè狼,现在已经yù火攻心,猴急得不能耽搁片刻了。
严鸿一边喘大气,一边道:“三位,我……我今天来啊,是有几句要紧的话,务必给你们说,来来来,你们看。”
说着话,严鸿右手伸到左手袖子里去一摸。已将莫兴祖的身契拿了出来,递给她们,又从怀中把那莫兴祖的项圈银锁拿出来压在了上面:
“喏,这是莫兴祖的身契。兴祖这孩子,现在在我那儿,这个长命锁就是证据,他根本不在教坊司。刚才,秦泰那老儿拿兴祖来胁迫你们,纯粹是讹你们。凭他,有什么本事到我严府上去害人?笑话!”
严鸿受陆炳所托,是打定主意要救莫兴祖的。当然,陆炳的意思,只要莫兴祖在他的庇护下,不要被严府其他人虐待就好。而严鸿则早就存着回头放了莫兴祖的心。所以,这会儿他把身契直接递出来,自也不怕这娘三个毁坏身契。
至于告诉莫兴祖在自己那,更是为了说明情形,免得莫家三女眷吃了秦泰的讹诈。
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怎的,身上实在躁的厉害,连说话都不利落了。手上握着莫兴祖的身契,却按耐不住地想往雪艳娘胸口上伸。这样子,也就更没时间细说从头,只好长话短说,赶紧表态。
可是他这番气喘吁吁的话加上猪哥动作,在莫家三女听来,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你们听好了,莫兴祖那小子,根本不在秦泰手上,在本公子爷手上呢!秦泰老儿是奈何不得他的,他的死活,全在本公子爷一句话!所以,你们今天要是敢不从我,嘿嘿…………”
这也没办法。谁让莫怀古是因为刺严嵩而犯的事,又谁让严家“名声在外”?再加上,刚才严鸿那一副嘴脸,现在想说自己是好人,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眼见得这个严府大少爷,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雪艳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才脸上那副媚意倏忽消失,已经半点不见。眨眼间,却又换了一种无奈的凄婉之sè。她站直身来,微微一笑,复又作柔弱态道:
“罢了罢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严家小阎王果然名不虚传啊。公子爷算无遗策,既然拿住了我莫家的一脉单传在手里,奴家和这位刘姐姐,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只能任君摆布了。您爱一龙双凤,那也是公子爷的恩赐,我们当然只好乖乖领受了哦。不过,公子爷啊,奴家却禁不住要多嘴两句。奴家不敢说比首揆长孙读的书多,却也听老人说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今rì看他起高楼,明rì谁人倾栋梁。说不定,严阁老家的威福,也难免有掉落的一天哩。公子爷,您若有半点天良,就请高抬贵手,不要毁了清儿。老爷已死,我只把她当自己亲人一般。为了她好,我雪艳今天就陪公子一夜,任公子随意施为,包您欢畅愉悦。可是你若害了清儿,雪艳便是做了鬼,却也要缠着公子爷,夜夜求个公道。”
雪艳娘这番话,语调柔和,而意思坚决。说着话,她不自禁地又摸了摸头上那银钗。眼前这个yín棍若是善罢倒好,不然,豁出去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顾不得那莫兴祖的死活了。我雪艳可不是刘氏这种糊涂姐姐!
雪艳娘这番话说出,端的是掷地有声,严鸿不禁暗暗称奇,为之击节叫好。
一边那刘氏却早已吓慌了,心里直埋怨这个妹妹。雪艳怎么回事?往rì莫老爷待你不错啊,怎么眼看小阎王严鸿这么霸道,你不是乖乖服软,反而拿话来撩他?若是激怒了这恶棍,害了兴祖,怎么了得啊!
想到这里,刘氏不等严鸿说话,赶紧跳了起来,一边大叫:“妹妹。别说了,姐姐求你别说了!”一边拉着莫清儿,双膝跪在地上,含泪带颤道:
“严公子,严大少爷,你老人家大仁大义,莫要生我妹妹的气。她是青楼上出的,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公子爷啊,我莫家三代单传,只有兴祖这一点骨血。求你可怜我们娘几个孤独无靠,大发慈悲吧。只要你能好好待兴祖,我们……我们做什么都肯。清儿……清儿她今年才十五,还未许过人家,是个清白的姑娘。求公子你发发慈悲,救她出这个火坑吧,只要你救她出去,我们也不敢奢求什么名分,情愿让她与您作妾……不对,让她给您为奴为婢,伺候您一辈子。严大少爷,您就开开恩吧!”
说着,刘氏按着清儿,就要给严鸿磕头。
雪艳娘看着边上口不择言的刘氏,暗自叹息。这个姐姐,为了独根儿子,不但自个全无节cāo,而且甘愿把女儿送给仇人糟蹋。真不知道该歌颂她的母爱,还是鄙夷她的厚此薄彼。说句笑话,如果严鸿真是这样恶魔般的人,清儿给他为奴为婢,就一定比在教坊司里要好过么?
想到这一头,雪艳娘忍着气,轻柔地说道:“姐姐,你这般求严公子,有什么用呀?”她本有心不跪,但看刘氏已经拉了清儿跪下,自个站在边上,反而变成一同受礼了,于是也只好陪着跪倒,想把刘氏拉起来。哪知刘氏认死了理,却死活拉不动。
这时候正主严鸿,眼看三个女人闹做一团,自己脑子里也是翻来倒去。他口中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们闹的是哪出?”身子却稳坐不动。
那刘氏当然不会以为这小阎王是真客气,还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严大少爷,严大公子,您就收了清儿为奴婢吧!”一脸稚气的清儿,跪在边上则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瑟瑟发抖,两手捂住胸口,两滴泪珠儿还挂在脸上。
听着刘氏的话,再看看清儿那副样子,严鸿脑子嗡的一声炸得更厉害了。穿越前玩的一些女仆养成游戏涌上脑海,他也觉得,能将眼前这个娇滴滴的清儿收为奴婢,既可以铺床洗碗,又可以暖床推倒,确是一桩美事。再说了,陆炳陆大特务,本来就是要我收了清儿嘛,这也不算违命啊……
尤其灯下看清儿那楚楚动人的小脸,那在素白衣服下勾勒出的一点点曲线,严鸿禁不住浮想联翩,脑海里出现了自个把这小美人扔在床上,压在身下,肆意蹂躏的情形。yù火之旺,更胜刚才。他的嘴巴咧开,不自觉发出“嘿嘿嘿”的yín笑。
猛可地,目光一甩,瞥到雪艳娘那双媚眼中露出的一丝冷冷的光,严鸿才猛地醒悟。任务还没完成呢,这会儿不是YY的时候。
“娘的,老子什么时候变成这种sè情狂了!”想到再次在三个女人面前失态,严鸿**丝的自尊遭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眼看刘氏母女还在不住磕头,有心用手去扶,却又不敢,生怕一出手,又不知道摸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下,严鸿心中禁不住一丝火起,只得厉声道:“我说刘夫人,你要再这样,可就别想再见你儿子了。”
他这话比什么都管用。那刘氏正要接着磕头,一听这话,急忙顿住,抬起头来,嘴里还在不断嘟囔:“严公子,严公子,我不磕头了,我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别为难兴祖,您把清儿从这里赎出去,我们,我们娘儿仨都……”
“刘夫人啊!我严鸿今天来这个鬼地方,本来就是打算要把你们赎出去啊!!”严鸿终于一声怒吼,痛快地宣泄了自个的憋闷心情。
一句话喊出来,却见在场三名女子,都是一副太阳从西边出来,谁信谁傻X的表情。
他现在感觉是yù哭无泪啊,我当个好人怎么就那么难啊,为什么我想干好事,你们非要把我当sè狼啊!
当然,这事儿也不全怪人家。捎带着自己今天的状态也确实有点古怪。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当sè狼,连爪子都不自觉摆成猥琐的手势。
若不是眼前总时不时想着胭脂虎的模样,想着要是一个把持不住犯了错误,在陆炳那边没法交代,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个的初恋了的话,恐怕他早就要不顾一切,把这母女三人都拥到床上了。
而自个的脸上表情,想必也是一副货真价实的sè狼嘴脸,那么让莫家母女有这种认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严鸿又吼了一声:
“赎你们出去!你,你,还有你!你们娘儿仨一起赎出去!赎出去,和你们家的莫兴祖那小东西团圆!”
“赎……赎我们出去?团圆?”
听到严鸿这话,刘氏和莫清儿母女,简直如同临行的死囚听到大赦,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女俩顿时都木头一样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而相对最镇静的雪艳娘一听此言,也是一楞。
这位临危不乱的女子,早已做好了拼死手刃仇人的计划,也做好了忍辱负重,受人欺辱的准备。可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严家的这个长孙严鸿,竟然会救自己三人出去。
莫家既是严家的仇人,这严鸿又是恶名昭著的小阎王,难道他不该希望我们烂在这里才好么?
这小阎王,到底是什么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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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回春露
一时间,雪艳娘也搞不清,这个长相英俊,举止猥琐的严鸿,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真要是能救了清儿,也是好事,但她可不相信严鸿真会如此好心。
难不成这个重口味的变态sè魔,是要让我们娘儿三个一同当他的外室?要是那样的折辱,当然也是难以忍受,但总好过让清儿在教坊司这火坑里待着。
尤其是,自己能跟着刘氏和清儿一起出去,也能给她们一个照应。大不了,到时候她先刺死刘氏和莫清儿,再拼个自尽也便是了,终不能让刘氏和莫清儿落个母女俩同时侍奉一人的肮脏名声,让莫怀古身后蒙羞。
至于雪艳娘自己,反而倒是一点不担心。她有自己的主见,也相信自己能做该做的事。
于是她又拿出那带一丝妩媚的声音,轻轻问严鸿:“严大公子,您真要赎我们苦命的三人出去?您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是啊。”严鸿随口一说,也没说明是要赎她们,还是要开玩笑。现在,他只感觉自己身上燥热更严重,仿佛整个人如坠火窟,小腹下面也有一个火盆在烘着。
额头上,发根里,似乎有汗珠涔涔渗出,但又不似盛夏酷暑那种豆大汗珠滚落,而是细细一层,从毛孔里往外冒着热。
自己穿这衣服,又没有扣子,否则松几个扣子也好啊。有心干脆把外衣脱了吧,就怕这一脱,就刹不住车。到时候,恐怕脱的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衣服了。
严鸿坐在椅子上,脑袋不自觉地转来转去。身边三个大小美人都在看着自己,就算是年纪最大的那刘氏都不能算丑女,那副闺秀范,别有一番韵味。更别说风情万种的雪艳娘,还有那白璧无瑕,豆蔻年华的莫清儿。阵阵香风,直冲鼻端,让他感觉自己心口犹如鹿撞。尤其房间之内,并无他人,红烛高挑,床上雪白的的床单,锦被。
他娘的,这种良辰吉rì,自己难道不能做点什么?
难道真的不能做点什么??
一时间,严鸿只觉得自己小腹处升起的那团热气,好似一团烈火,已经开始向周身燃烧。而身体的某个部分,仿佛就要炸开一般。
饶是严鸿再粗枝大叶,也知道情形不对,更何况无论是坠马前掌管严府生意的小阎王,还是穿越前的保险推销员闫东来,本身都也非粗人。
回想自己这段rì子,与胡晚娘朝夕相对,夜里一床两被,也无这般反应。哪怕那rì在大兴山与胭脂虎酣畅野战,在成就好事之前,自个还在打算不碰这最后一道壁垒时,面对那健美丰腴的身体,似乎自己也是能把持的住啊。
而今天,怎么会反映那么大?虽然这大小三个美人相貌确实都不错,但自己还真不至于饥渴到这种程度吧!
“娘的,有人算计我。”严鸿低吼了一声。
这一声,却吓了一边的莫氏三女一跳。
原本严鸿一再表示,要赎莫氏三女出这苦海。三人中的雪艳虽然zì yóu见识,满腹狐疑,但是也认为能出去总好过在这里,哪怕到时候再寻短见也方便。
而刘氏与清儿,本就没那么多心机,却早已是欢喜不已。真能离开坊司,谁愿意在这受千人羞辱,万人玩弄?
尤其刘氏还想到可以与儿子重逢,更是高兴的不顾一切。一想到宝贝儿子能得救,刘氏连起码的羞耻心也顾不得了。她甚至想到,哪怕真是自个从此要成为这少年郎的禁脔,只要时时见到乖儿子莫兴祖平安,也好过在教坊司里卖笑接客,惦记着儿子的死活。
再说自己人老珠黄,这美少年也多半看不上自己。而清儿若是能随了他,哪怕为最卑贱的奴婢,也不失为一个出身。
刘氏这里灾星未退,却不自觉打起了如意算盘。她虽然看严鸿的架势也不大对劲,面红耳赤,头上沁出细细的一层汗珠,气喘越来越粗,似乎有点像家老爷莫怀古年轻时候床榻上的样子。不过到这种地方,有此心也正常。她甚至想,这位严公子这副模样,却也难怪。想必他心里不是觊觎雪艳美sè,就是想着清儿。要是要雪艳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妥。就算在这里破了清儿的身,也是分内的事。甚至,她真要自家怎样,也由得他。为了兴祖,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忽然听见严鸿一声低吼,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来,刘氏只当是自己三人不知怎么又得罪了这cāo掌生死的阎王公子。难道,即将到来的好rì子又要没了?刘氏不由吓的脸sè大变:“严大公子,大少爷,您怎么了……莫非,莫非奴家惹了公子生气?请息怒啊……”
却看严鸿咬着牙道:“不是……两位娘子,莫家妹子,我恐怕是中了什么不干净的药,现在身上很是难受。你们若再在这房间里待着,我恐怕待会儿忍不住,就要对你们无理……快出去,快些出去!你们都走!给,快把莫兴祖的身契拿好!”
说完这句话,严鸿一把将身契与项圈银锁扔到了地上。刘氏早已愣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好,雪艳娘却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捡了起来,随手收好。
再看严鸿,却见他脸上表情更加狰狞,眼神越发迷离,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全身微微颤抖。忽然,他抬起头来,表情古怪地又说了一句:“要不然……你们仨留下一个也行!”
那雪艳娘何等伶俐的人,听严鸿这样说,早发觉严鸿情形不对。她用妙目细细一瞅,看见严鸿方才那那白皙的面庞,此刻竟红的像戏台上的关老爷。
雪艳娘毕竟是出身青楼,经验丰富。眸子四下一扫,立刻上前一步,端起严鸿喝剩下的那半碗茶,用鼻子仔细一闻。这下子,更是心中雪亮,冷笑道:
“严公子所言甚是,你还真是中了药。这茶里啊,放的是青楼里惯用的回chūn露。没想到堂堂教坊司,御批官办的堂子,也用这玩意。”
所谓回chūn露,其实就是一种chūn药。这青楼本是金钱购买男欢女爱的场所,用那原始的生理交合来寻欢作乐。青楼中若是遇到不听话的女子,那倒也省事得很。要么就用强,绳捆索绑、强推硬上;要么就用迷chūn酒,让她浑身无力,任人为所yù为。正所谓砧板上的鱼肉,怎么都好办。
但来的客人里,虽然人人贪sè好yín,雄风却非人人皆有。内中却也有那银样蜡枪头,不中用的。若是美sè当前,却不能尽兴,那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必然找地方发泄。而在青楼的人呢,一则说得罪客人,断了条财路,再若是遇到有权势的,多少也是个麻烦。
因此上,为了应对这种风险,青楼便也专门为男人准备了“回chūn露”。这药物与裕王所服用的固本培元,循序渐进的药丸自然没的比。说到底,乃是一种强烈的催情药,保证让鼻涕虫也变成金刚杵。
虽然这玩意属虎狼之剂,若是用得多了,慢斧头伐枯树干,对身体的伤害不可小看。然而来piáo堂子的,原本图的就是个酣畅痛快,谁也不在意这个。还有的客人本非无能之辈,也专门点名要这个东西,图一个威风八面。
因此教坊司虽然是天字号第一青楼,却也未能免俗,专门备了这样的东西,以备有用之人所需。小阎王严鸿在成亲之前,多次光顾教坊司,他本自天赋异禀,寻花问柳也有个分寸,因此根本不须此物。教坊司的老爷们,也犯不着拿这玩意来鄙视小阎王的战斗力。
只是,今天严鸿一家伙包了母女三个,那是亘古未有的壮举。刘奉銮刘保,担心严鸿虽然勇猛,毕竟今年坠马,听说昨rì又与女刺客大战三百回合,恐怕他尚未复原,身体未必招架的住。若是不能让小阎王尽兴,甚至半途而废,以小阎王的脾xìng,那还不暴跳如雷?再加上秦泰抢先一步下蛆,内外夹击,自己的地位确实危险。
因此,刘保就特意命人准备了这回chūn露,放到了茶水里,然后借着送来上等茶水、果品的机会,给严鸿掉了个包。他实指望,靠着这回chūn露让严鸿痛快一宿,明天清晨贺喜时,再来表功。
哪知道严鸿全不知情,甚至压根没打算真把母女仨给办了,茶水却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严鸿虽然自个没喝过回chūn露,却也听说过此物。再说,就算没听说过,一听这名儿,白痴才不懂呢。他气得骂道:“刘保个老王八,给老子下这等龌龊的药,老子非把他的王八盖子掀了来当锅盖!”
一边骂,一边抓起盘子里几个果子,狠狠往地方一摔,又抬起脚来,一脚一个踩得稀烂。眼中的yù火,却是越烧越旺了。
雪艳看严鸿这样焦虑,忙问道:“严公子,你却喝了多少?”
严鸿听到雪艳娘的柔声,再抬眼看着雪艳那俏丽的身影,这会儿真是火烧浇油,真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按在身下。陆炳这狗特务要怎么处置老子就随他好了!他猛地低吼一声,旋转过身来,右手伸出,早抓住了雪艳娘的裙裾。雪艳娘轻轻惊呼一声,待要缩身后退,严鸿奋力一挥手,哧啦一声,已将雪艳娘的裙子撕下一片,竟将雪白的**露出大半,风光旖旎。;
第九十六章 刘氏的妙计
雪艳娘眼看严鸿这般张狂,脸上却十分镇定,不但不躲不闪,反而上前一步,双手搀住严鸿的右臂:“严公子,您还好吧?您到底喝了几杯呀?”
严鸿这会儿,正拼命和自己一浪一浪涌上来的yù念斗争。他咬住嘴唇,挥臂甩开雪艳娘,左手使劲扼住自个右手,厉声道:
“邱娘子,那茶,我早先就喝了三杯,等你们来了后……刚才又喝了半杯。你若是有办法,就帮我想想,怎样来解了这药。若是没法子,你们就赶紧跑吧。我实在……怕我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雪艳毕竟出身青楼,她对这回chūn露的药xìng,倒是颇为了解。眼看着严鸿这痛苦难耐的模样,当下微微苦笑,说道:“公子,您这喝的未免多了。这回chūn露的药xìng厉害,往常客人即便是那银样蜡枪头,强逞英雄的,喝一杯也就够了。您却连喝了三四杯,也难怪反应这么大。按说,这药虽是虎狼xìng子,只要不常饮用,对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是公子您一下子灌了这么多,若不想个泄火的法子,只怕……哎,奴家却也说不准了。”
严鸿这会儿两只手扭得像麻花一样,出的气已经粗如牛喘。他一忽儿站起,一忽儿坐下,焦躁地道:“那……那可如何是好?二位夫人,清儿姑娘,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我真要抵挡不住了。要是迷乱中冒犯了你们,那可就酿成大错了!”
雪艳见严鸿口口声声不愿意碰她们娘仨,还在那里硬撑好汉,倒也感觉稀奇。她又微微一笑,本想说,既然公子爷如此难熬,不如让外面人再去随便找个教坊司里卖笑的姑娘,送进来侍侯严鸿泄火便是了。反正在这等所在,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却也不麻烦。
却不料还没开口,身后的刘氏却早已过来,轻轻一拉自己衣角,将自己拉到一边。
雪艳娘略有些诧异,心想这个姐姐自从抄家以来,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散掉六魄,不是呼天喊地寻死觅活,就是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摆布。刚才在严鸿面前没骨头似地强颜欢笑讨好,这会儿却不知又有了甚么没见识的主意。
果然,只听刘氏小声道:“雪艳妹妹,依我看,既然严公子现在中了药,须得与人……与人那个。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成就了严公子与清儿吧。在我看来,严公子都这样了,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来欺负我们,果真是个难得的君子。咱家老爷刺杀严阁老,结下这大仇,就让清儿跟了他也不算委屈。更何况这样来来,他与兴祖就是亲戚了啊。”
说实话,刘氏虽然远不如雪艳娘的镇定,但毕竟书香门第,锦衣卫百户夫人,也并非是那愚蠢的村妇。雪艳娘能想到找别的卖笑女子来陪严鸿,刘氏又焉能想不到?可她却决不会这么做。
这倒不是说严鸿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散,吸引得刘氏立刻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只是,这位家破人亡,眼看要做寡妇的中年女子,实在是太想跟眼前这个手握一家人生死的严鸿搭上关系了。
刚才严鸿答应赎她们出去,母子相见什么的,刘氏着实高兴了一阵,但没多久,就又满怀狐疑。大约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不敢再抱多么美好的希望。
这严鸿,嘴上说的如此漂亮,但是自家的丈夫毕竟是企图谋刺他爷爷的正牌凶手啊!自己与他家这般有仇,他不来落井下石都算大慈大悲了,怎么还肯伸出援手来帮自己?
刘氏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想想,假设双方易地而处,自己都不会有这个好心。更别说,听说这个严鸿还是jiān贼之后,běi jīng城里恶名昭住的小阎王了。
尤其,严鸿初见雪艳时那一脸猪哥相,更让刘氏坚信,这个男人嘴上说得漂亮,其实就是个纨绔sè鬼。纵然他真的把娘儿仨赎了出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要打什么鬼主意。若是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恐怕他未必肯放过兴祖。
至于身契在自己手里,那有什么用?严家在朝野势力滔天,自己一家则是无依无靠,不管在不在教坊司,那还不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是以,刘氏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用现代的话讲,就是染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她心里想的,只是如何能与严家扯上关系,如何能讨好严大少爷,好保住儿子莫兴祖的命。严鸿一句话还不顶事,务必要保险加道杠。
出于这种立场,在刘氏那封建社会家庭妇女的脑海里,让自己的女儿莫清儿,成为严鸿的姬妾,无疑是最佳选择。尽管姬妾的地位不高,但总算彼此就成了亲戚。严鸿就算再恶毒,看在莫清儿的情面上,总该对自己的小舅子手下留情吧。
这就是刘氏打的如意算盘。雪艳听得这话,却以手加额,心道:“我道是什么好主意,果不其然,在自己这姐姐心里,终究还是兴祖比什么都重要啊。人家严鸿好容易装个君子,这刘氏居然想得出,偏要让清儿在这种不干不净的情况下献身给严鸿。这没名没分,也不怕委屈了女儿?
尽管雪艳嫁入莫家后,与刘氏关系还不算差,但想到刘氏重儿轻女到了这步,也不仅微微冷笑,抬眼只看清儿。
却看莫清儿睁大眼睛,勉强说道:“姨娘,没关系的。为了弟弟,我……我什么都不怕。”
这小丫头嘴里说着不怕,颤抖的身子却已经出卖了她。是啊,看着严鸿那一副面红耳赤,呲牙咧嘴,仿佛要咬人的样子,十个指头也鸡爪疯似的曲了伸伸了屈,完全就是个魔王的架势。小清儿刚十五岁,又一向养在闺阁之中的,如何能不怕?
刘氏却不管这些,抱着清儿道:“我苦命的女儿啊,委屈你了。”又看着雪艳娘:“雪艳,你看,这样还行吧?”
雪艳心中暗自叹息,口里忙道:“姐姐,你不可这般胡闹。清儿年纪还小,未经人事。你看严公子身强力壮,又刚喝了这虎狼药。真要折腾起来,这一晚上,清儿还能有命么?”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严鸿若真是那恶毒之辈,你以为赔上一个女儿,就真能保证留住儿子的命?天真,实在是天真得不可救药了!
刘氏闻听这话,脸sè一红,暗想自己只顾着儿子,却不管女儿死活,确实是有点对不住女儿了。虽说封建社会重男轻女乃是常态,但一般的骨肉相连,这样厚此薄彼,却也略有羞愧。
再加上,听雪艳所说的,也确实在理。刘氏自个虽然不懂得chūn药的厉害,但只要看严鸿这如困兽般的模样,可知其憋的这股劲头多么可怕。别弄得最后“姻亲”结不成,反白白害了清儿一条xìng命,那就可悲了。
可是到了这步田地,刘氏还是不愿意让别的女人来帮严鸿解药,还是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攀扯关系的机会。忽然她心思一动,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雪艳面前。
这却让雪艳大为吃惊。自己自嫁与莫怀古这六年来,与这大妇刘氏相处甚是相得,彼此并无冲突。刘氏待人和善,未曾为难过自己,自己也一向把她当姐姐看待。
更加上,刘氏毕竟是正妻,自己只是个妾。虽说现在一般入了教坊司,但莫怀古不死,两人心底下的正侧名分还在,如何敢受她这一跪?
因此上雪艳娘急忙也跟着跪倒道:“姐姐,你这却是做什么?”
只听得刘氏含泪道:“雪艳妹妹啊,姐姐自问也不是妒妇。这几年虽然没给你什么好处,好歹也没欺负过你。今天,今天姐姐只求你一件事。”
以雪艳的聪明,这事儿不用猜,也能知道三分了。这位刘氏姐姐,显然是存着让自己陪严鸿chūn风一度的念头。是啊,毕竟,清儿是未经人事不同,年龄又小,自己却算得上是久历风月,自有办法让严鸿满意。
而有了这种事,严鸿对自己家也必然有个照应,至少不会苛待兴祖。从这个角度来说,真是两全其美了。
只是,我雪艳的感受,却又谁人顾及呢?姐姐这人啊……雪艳娘有心发作,却又怜刘氏一片爱子之心。自己本就出身青楼,小时便吃了药,生养不了儿女。而自从进了莫家的门以来,刘氏这个姐姐,确实待自己如同至亲姐妹一样,纵然偶尔有些小争执,也多有容让。
而拿时人的眼光来看,自己本来又是个妾,地位与妻完全不能比拟。这时候作为一家主妇的刘氏,有牺牲自己的想法,也不为过。
刘氏见雪艳娘沉吟不决的模样,急的什么似的,又接二连三地诉说道:“雪艳,雪艳妹妹,你……你就看在和老爷这几年恩情,看在我俩的姐妹情谊,为了老爷,为了兴祖,为了莫家的列祖列宗……姐姐求你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和清儿发誓,若说出去就天打雷劈。
这会儿却听严鸿大声道:“我说,你们几个娘儿们说完了没有?快想办法,要不就快滚!本公子这是真不行了!”又听得哧啦一声,严鸿已经忍不住将自个外面的长袍撕了开来,露出身子里面穿的月白sè短袄。又把扯下来的长袍握在手里,变成一条软鞭摸样,在屋里呼呼胡乱抽打,真正是狼狈不堪,形同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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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诱人的挑逗
雪艳娘看着面前跪的刘氏,脸上泪珠儿滚滚;再转脸看看挥舞手中长袍横抽竖打,竭力遏制yù望的严鸿,叹息一声,对刘氏道:“姐姐,你真是要妹妹舍了自己的清白,来伺候严公子,好保兴祖的平安?”
刘氏连连道:“是,是。妹妹,我知道你与老爷情义深重。可如今,却讲不得那许多了。老爷下了天牢,是救不回了。死了的,终究是活不过来,咱们……咱们只能多为活的想。老爷平时对你宠爱甚多,他若知道此事,也一定感激你救兴祖。兴祖渡过此劫,rì后待你便如亲娘一般,你就行行好,救这孩儿一救吧!”
雪艳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喃喃低语:“是啊,死了的,终究是活不过来,咱们只能多为活的想……”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刘氏哪里知道雪艳娘想的什么,她眼见雪艳娘不情不愿的模样,急的要死要活:“妹妹,你若是实在拉不下脸来,也罢,你就带清儿出去吧。他rì……他rì兴祖就由你照顾了。”
原来刘氏娘子眼见雪艳始终不发一言,终于咬牙狠心,决定为了儿子,自己献身侍奉严鸿。只是,她毕竟深受封建礼教的教化,深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若真与严鸿有了一夕之欢,别说那将死的丈夫莫怀古,就是自个爱若掌上明珠的亲儿子莫兴祖,自己也无颜再与他朝夕相对。更别说,不知道rì后严鸿还将如何对待她这个侍奉枕榻的半老徐娘。
因此,刘氏决心已定。今夜曲意舍身以供严鸿享乐,明天与兴祖见上一面后,就寻机会吞金上吊。以后,就让雪艳照顾自己的儿女吧。而那小阎王严鸿,若能有一分两分的人情味,顾怜着自己委曲求全侍奉他一夜,又因此自尽的情义,说不定会对莫兴祖好些。
刘氏既已把话说到这一步了,她肚子里那点打算,又岂能瞒得过雪艳娘?
“姐姐啊。”雪艳轻嗔了一声。想不到平rì里端庄稳重的姐姐,遇事竟然如此极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若真到了那一步,一切交给小妹就是。你带清儿避开些吧。”
雪艳娘说罢,转身朝向困兽般的严鸿,莲步娉婷,纤腰轻摇,直到严鸿面前,盈盈一笑道:“严相公,你如此守礼,我莫家众人,都承蒙你的恩义。只是如今相公既然已经中药,强忍下去,恐伤身体。不如,便让奴家来侍奉相公吧。相公的大义高德,原本也当得起奴家这一番侍奉的。”
雪艳娘前番对严鸿献媚,实是暗藏了舍身刺贼,殉情报仇的计较。如今这番却是诚心献身,说得甚是恳切。严鸿此刻早被yù火烧得浑身燥热,闻听此话,哪里还能忍耐。双臂一展,就朝雪艳娘猛扑上来。
雪艳娘却一手在严鸿胸前拦了一下,另一手从头发上摘下一支镀金簪子。这原本是她私藏的淬毒暗器,见血封喉。如今既要床榻寻欢,还是趁早拿下来的好,免得一个不留神,小阎王真见了阎王。半个时辰前雪艳娘对这种事儿是求之不得,此刻她却改变了主意。
雪艳娘右手捏着这支打制成锦衣卫绣chūn刀形状的簪子,在严鸿眼前晃了一下,打算放到桌上。谁知严鸿见了这支簪子,却猛地后退了一步。
这支簪子在雪艳娘,只是莫怀古留给的信物。因莫怀古本是锦衣卫百户,故而形如绣chūn刀,也不奇怪。
然而严鸿看到这根簪子,却不禁想起了锦衣卫都督陆炳。
一想到陆大特务那对虎目,那双大手,那彪型的躯体,严鸿顿时感到有一股淡淡的凉意在自己的脊椎上贯穿。虽然若有若无,却足以让高涨的yù念再冷却片刻。
于是他猛地狠狠摇头:“不成,不成,不能动你。不能动啊!”
雪艳娘愕然,旋即又是一笑:“严相公,你既来教坊司,何必还这般苛待自己?如今,雪艳就在这里,愿伴相公一夕良宵。莫非相公嫌雪艳不好看?”说罢,已将簪子放在桌上,娇躯又朝前挨近了半步。
严鸿只闻到一股少妇身上的气息袭人而来,浑身早如点燃的炭球,哪里还招架得住?眼看yù念如cháo,yù火高涨,再难压制。但若是这里贪求一时爽快,回头陆炳那里,只怕胭脂虎要受其害。
想到此节,严鸿呻吟一声,灵机一动,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砰的一声,顿时摔的粉碎。严鸿弯腰伸手,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瓷片,往自己左手背上用力一划。只痛得又哼了一声。一道颇深的伤口,已经闪现在手背上,鲜血如泉般流出来。
被这猛地一痛,严鸿感到身上的yù念也从伤口喷shè出去许多,没那么燥热了。他这才喘着粗气,对雪艳娘道:“少爷……少爷我今天来教坊司,偏偏不是寻乐子的,是来救人的!你这小娘也别得意,有朝一rì叫你知道我的手段,可今晚老子偏不碰你!那姓刘的乌龟王八蛋给老子下药,老子偏不受他的摆布!你们仨快滚啊!快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不然老子要顶不住了!”
严鸿一边如疯似狂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一边拿着碎瓷,准备再割自己第二下了。
却不料一只白净细腻的小手伸来,握住严鸿捏瓷片的手。只听雪艳娘道:“公子,不必如此自残了。回chūn露这药,遇见冷水,药xìng即解。但是公子今rì喝的太多,奴家也不知道这水还行不行。”
严鸿一听这话,差点一巴掌抡过去。我靠,你这会儿才告诉我?你到底是安的什么主意啊?要不是碍着陆大特务,就冲你这么戏耍我,也要当场叫你死去活来!
但这会儿可顾不上和雪艳娘算账。严鸿把手里碎瓷片一抛,跌跌撞撞冲出门去,嘴里高喊道:“来人啊,给爷拿凉水来!越多越好!!不然爷爷把你这窑子砸了!”
教坊司里,一些其他的寻欢客辨别出这声音的,都不禁悚然:“我的天,这小阎王严鸿,一夜包下母女三人,居然还不知足,还要另拿凉水来泄火?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魔怪啊!”
当然,严鸿这会儿没工夫计较别人的看法。等教坊司的仆役慌乱地把两桶凉水拎进房间,再把他们轰出门去之后,严鸿立刻开始了自个让人沮丧的治疗过程。
说来,这回chūn露虽然药xìng霸道,终究不是什么独门秘药。雪艳本身又熟知法门,几瓢凉水兜头一泼,再咕嘟咕嘟灌下肚子去不少,这个药xìng也就渐渐平复。
严鸿被内外的冷水一激,yù念渐消弱下去。虽然血脉里面还有隐隐的跳动,却也无大碍。只是自己从头到脚,却成了个落汤鸡的摸样。
那莫清儿终究是年纪小,虽然父亲危在旦夕,但看刚才一忽儿穷凶极恶,一忽儿文质彬彬的严公子,又变成了这副狼狈模样,禁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刘氏只怕笑恼了严鸿,急忙一拉她:“死丫头,怎么敢对严公子无理!快,快给严公子赔罪。”
另一边,雪艳娘却是收敛起方才的轻佻神sè,恭恭敬敬对严鸿道了个万福,说道:
“奴家先前实在未曾想到,严公子竟然是世间少有的端方君子。古之糜子仲、柳下惠,想来也不过如此。雪艳目不识人,先前误将公子当做那无行浪子,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这话确是发自雪艳的本心。她年幼时沦落风尘,后为花魁,迎来送往,阅人无数。在青楼里听人说起天下的逸事,不知凡几。但凡说到男人误食了chūn药,或是仿佛误食了chūn药的案例,无不是如狼似虎,借机与女子**一番,以逞大yù。
至于是否真的是非**不得解此药,这事儿就没有标准答案了。雪艳自己不是男人,自然也不能体验男人服了chūn药到底是怎样的感受,是否那么难忍。只是按理想来,多半也是男子对女子有心,借题发挥而已。
而今天,自己连同刘氏、莫清儿三人的处境却又完全不同。从力量上,她们是根本无力,甚至也不敢反抗严鸿,完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要严鸿一句话,母女三人只能宽衣解带,任其施为。从道义上,她们是严家仇人的妻女,受严鸿报复,也不是甚么稀奇的事。
就在这种完全不对等的情形下,严鸿偏偏又中了教坊司的chūn药,而且这chūn药确实有催人yù火焚身的功效。若是严鸿稍有心思,就坡下驴,直接拉过来一人**一番,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加以指责。
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玷污仇人的妻女,严鸿竟然用了极大毅力来遏止yù望,甚至甘愿割破肌肤自残。尤其封建社会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坏,连随便理发都不行。更别说主动拿瓷片划破自己皮肉了。
严鸿这事儿做得实在耸人听闻,而在雪艳看来,同时又是分外难得。她见过的男子少说也有三位数,像严鸿这样的,真是一个都没有。因此,说严鸿比那糜竺、柳下惠,倒也不算谬赞夸张。
只是刘娘子那,心里却总是有些不笃定,没有那层关系,这严大少到底能帮自己一家,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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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左右为难刘奉銮
雪艳娘对于严鸿的举止,大为钦佩,惊为赶超古人的谦谦君子,暗自惭愧自己太过武断。她却哪知道严鸿的心思?严鸿此时,虽然靠着凉水泼头,把那回chūn露的药xìng已解了不少,但他本自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今rì里又经了这许多折腾。
如今,眼见雪艳娘那杨柳细腰,丰满的胸脯,如画的面庞,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又一口带着南方腔的软细官话,甚至就近闻到发丝和成熟躯体上散出来的微微气息,严鸿感觉身上某处器官的反应还是不小。
他心里暗想:啊啊个呸的糜竺,柳下惠,见他俩的鬼去!要不是怕陆炳翻脸,害得自己和胭脂虎不能相见的话,老子就算大发慈悲,能放过那小LOLI和那刘娘子,也非得和你这妖jīng大战三百合不可!
罢了,就当我一往情深,今天为初恋胭脂虎流了血罢!反正,当初人家在大兴山林子里,也已经为我流了些血了!这叫一报还一报,啊嘎嘎嘎……
不过既然对方给脸,严鸿也就只能进一步装装X了。他急忙拱手道:“邱娘子过奖。在下对莫百宰……哦,莫百宰既然谋刺我祖父,犯了国家律法,那当然只能以身抵罪。不过,在下以为,好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罪更不及家人。莫百宰敢于在相府行刺,虽与我严府仇深,但暂且不论其是非,这份血气却甚是难得。在下不忍见他妻儿受无耻之徒的凌辱,所以才入此教坊司来。我严鸿的名声,邱娘子想来也知道一二,决不是甚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其实最是贪杯好sè。可是,我却也干不出那禽兽之行,要趁人之危,凌辱弱质女子。三位只管放心。”
说完,就用随身的汗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一边还不忘狠狠的瞥一眼雪艳娘的脸和胸脯。
雪艳娘听严鸿自认不是君子,反而更觉此人有趣。她用一双杏眼,细细打量严鸿。上上下下瞅了一轮。严鸿sè迷迷地瞅她,她自然也知道。目光下扫,更看见严鸿某个部分还是怒角峥嵘。
雪艳娘心中不禁一乐。看来这少年确实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然而正因为如此,更显得他真xìng情,有良心。雪艳娘毕竟当初是青楼出身,想自己眼看出离险地,这美貌少年看来倒有点害羞,却索xìng再逗他一逗。于是低声道:
“严相公,凉水虽能减了药xìng,可这般硬挺着,毕竟辛苦。要不,让雪艳我用些别的手段,替你把火泄了?”说话之间,故意俏皮的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樱唇。
严鸿心中大叫我去年买了个表啊,这雪艳娘真不是个好货,得寸进尺,这到底是谁在侮辱谁啊。尽管如此,他可不打算接受这特殊服务。自己好不容易君子一回,一接受不又成禽兽了?再说,好容易用凉水把药xìng子压下去了,再让她这么三逗两引,又撩拨起来了,可没什么好玩的。
于是严鸿退后一步,正sè道:“邱娘子,玩笑不可开过。你们三位美人儿在眼前,本少爷要克己复礼也是不容易的。再这般不庄重,只怕引得我火起,若是牵连了刘夫人和清儿姑娘,我于心何忍?”
最后这句话说出,严鸿已经露出了猥琐的表情。雪艳娘一听,这话确实有理,要想逗弄他,却不能急在现在,退后一步,敛容再行个万福:“如此,雪艳再拜少爷大恩!”
一直旁观两人打情骂俏的刘氏和莫清儿,也跟着向严鸿行礼道谢。但刘氏脸上还是绷得紧紧的,看不出是喜,是忧,是惧。
严鸿冲他们摆摆手,坐到椅子上。幸亏刚才燥热起来时,先把外衣脱了。因此淋水之后,外面衣服倒放一边没湿。现在把外袍套上,内湿外干,虽有几分不舒服,看起来倒还不算特别狼狈。
雪艳娘不慌不忙,上前来帮助严鸿穿衣整带。她原本是服侍恩客们惯了的,后来嫁入莫家,这相夫之事,却也做的不少,因此动作干净利落,片刻将严鸿的衣衫弄得整整齐齐。
严鸿对镜看看,模样还算周正了,于是鼓起满腹怨气,一脚踹开门,大步冲到走廊里,扯开嗓子高喊道:“来人啊,把刘保那孙子给我叫来!”
片刻之间,这教坊司正九品奉銮刘保进屁颠屁颠跑进屋来,但见屋里一片狼藉,茶水、凉水流了一地,茶碗打碎两个,果子踩得稀烂,惟独最醒目的那张九尺大床却是整整齐齐,床单依旧雪白,莫家三女也个个衣衫整齐,就知严鸿没有成就好事。
再看严鸿铁青的面孔,手上好像还有血迹。这下子,可把刘保惊得魂飞魄散。他心中,只当是刘氏三人抵死不从,让小阎王严鸿吃瘪,说不定还被玫瑰花刺扎了手,因而才勃然大怒,把火撒到自己头上。他却做梦也没想到,严鸿是气他暗中下药,害得自己如此狼狈。
眼见小阎王脸上yīn云密布,见他进来越发不善,刘保急忙施了一礼,谄媚地道:“下……下官见过严大公子。说来这刘氏、雪艳、莫清儿,初来本司未足一rì,秦韶舞教导无方,以致她们不谙礼仪,未曾驯服。这三个女娘胆大妄为,竟敢顶撞大公子,坏了公子的雅兴,实是罪该万死。下官这里,且代本司上下,给公子请罪。不过,公子且息雷霆之怒。对这般不识抬举的贱人,下官自有法子炮制她们。待下官施展手段出来,今晚定要遂了公子心愿就是。”
他这话里话外,就把责任都推到了秦泰头上,自己却又要邀功卖好了。
刘保点头哈腰给严鸿卖过好,一转身变了副嘴脸,恶狠狠盯着莫氏母女三人道:“你们这三个犯妇,好不识得时务,竟敢对严大公子无礼?莫非你们还当自己是百户家的夫人、小姐么?别做梦了!都给我放明白些吧,眼睛睁大点,这儿啊,是教坊司,就是官办御赐让běi jīng城老少爷们找乐子的地方!你们已经入了乐籍,今后不但你们要天天接客,将来你们接了客再生下的女儿,也还是要接客,给皇家挣银子!回头等接的人多了,你们就知道,遇上严大公子这样的贵客,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天堂有路你不走,咱自会叫你们知道滋味!你们若是不肯老实的伺候严相公啊,可要仔细莫兴祖的小命!本官捏死他,就和拍死个苍蝇一样!”
刘保在这里大发雄威,但见刘氏脸上愁云又重了一层,直有些瑟瑟发抖。雪艳娘则双手抱胸,微微冷笑。莫清儿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忍不住说道:“你……你骗人,我弟弟才不在你这呢!”
刘保原本只是拿捏着莫兴祖要挟这母女仨,没料到,这事的真相竟然被莫清儿知道了。毕竟说假话心虚,被莫清儿一抢白,自个也是一楞,张口结舌,不知该说啥好。愣了片刻,刘保恼羞成怒,捏起拳头,想要翻脸打人。
却听严鸿沉声道:“刘奉銮,刘保!您老且消停些吧。我找您老来,可不是想看您抖威风打小姑娘的。”
刘保是欺善怕恶惯了的,听小阎王口气中透出不悦,要紧回过身来,脸上也急忙换了一副笑容,点点头道:“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大公子有何吩咐?”
严鸿微微一笑:“也谈不到吩咐,只是一个小事。我要为她们三个脱籍。”
大明朝户籍制度森严,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女子,入了乐籍,也就是俗称的娱乐业贱民,比普通的民籍还要低。如果不脱籍就把她们带走,那么不论她们走到哪,理论上官方都可以随时依据乐籍把她们再拿入坊司,终究是个麻烦。所以,严鸿要一劳永逸,直接给她们办脱籍手续。
“啊?大大大公子,您说什么?脱籍?”刘保的舌头和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没错,脱籍。”严鸿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
刘保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仿佛有人拿着包了布的大棒在自个天灵盖乱砸一样。今天一晚上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多了。
先是钟鼓司戴公公和锦衣卫施大胜轮番来提要求,接着裕王爷和小阎王严鸿同时来抢姑娘。这外面压力轮番来倒也罢了,里面秦泰这王八蛋还敢和自个翻脸,几已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
好容易咬紧牙关,拼出去得罪裕王,准备抱住严鸿这一条大腿,谁知严鸿风流未遂,恼怒之下,竟然要给三个犯女脱籍,把她们带回去蹂躏!
脱籍,就类似于普通jì院的赎身。不同之处,前者是从官方教坊办理手续,后者是从jì院那索要身契。虽然前者带有行政赎罪,后者是纯商业赎人,但归根到底,都需要银子,而前者更需要权势的运作。
论起来,严家的权势和银子都不缺,严阁老的孙子想要赎几个jì女出来,这简直就不算个事儿嘛。但问题是,今儿这三位的情况,又没这么简单。
在刘保看来,莫怀古的正妻刘氏倒也罢了,小阎王真要好这口,就送了出去结交这个粗腿也未尝不可。可是,那雪艳娘则是艳名远播,京师里把她当做块肥羊肉的sè狼,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今晚上天下屈指可数的大贵人,皇长子裕王千岁就最早跳出来了,其他的达官显贵还有不少,都在背地里盯着,还有人已经暗中给刘保打招呼,说咱自重声名,也就不来赶这头一夜的热闹了。可是某月里,你可得让我也快活一把。正所谓奇货可居,因此上。刘保也把雪艳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打算往后几年好好从她身上捞一笔。
还有那莫清儿,虽然年齿尚不大,但长得品貌端庄,而且自幼读书,这种小家碧玉,稍加调教,将来必然也是个赚钱的好材料,他怎么舍得放过?
更别说,如果自己今天放了雪艳母女三人走路,那帮垂涎三尺的官员,还不得活吞了自己?结交了小阎王一个,得罪了一大群,这个事却是万万不可行!哪怕是小阎王翻脸,这人却也不能让他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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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一怒掀桌
刘保也是做惯了jì院总管,到了这一步,他依然以为,严鸿气的是今晚未遂心意,想把母女仨都买回去慢慢炮制。。因而他满脸堆笑地拱手道:“严大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喏喏喏,这边请。”
说着,刘保将严鸿拉到了外面,小声道:“大公子啊,您今晚上未遂心愿,确实扫兴。下官难辞其咎,但您放心,莫清儿这小丫头的头水,我给您老留着。多说三天,少说一天,下官定将她们娘儿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让她们好好服侍您三天,不,服侍您十天。分文不收!今儿那八百两,我们也不要了,大公子您看如何?”
严鸿看他这一副汉jiān走狗的嘴脸,心头更是火起。今天一天,自己遭的罪太多了,尤其刚才又淋了好几瓢凉水,这都是拜眼前这家伙所赐。若不是他给自己下那劳什子的回chūn露,自个也不至于在几个美女面前丢这么大人。
因此他怎么看这刘保怎么别扭,也懒得跟这种人废话了,直接伸手从腰里掏出一大叠会票,塞到了刘保手里道:,
“刘奉銮,这里是纹银三千两,为刘氏、邱雪艳、莫清儿她们母女三人办理脱籍,我想应该够了。要是还不够,我这还有一千。要是再不够也没关系,你明天派人来阁老府拿就是。但是这人,我带定了。”
刘保哪里敢伸手接钱。他急忙打躬作揖,陪着小心道:“大公子,您息怒,下官哪敢收大公子的钱?这个事不是钱的事。要是下官能做主的啊,分文不拿,人也让您带走。可是这三人入坊司,可是奉了圣旨。这个事,您看看……”
严鸿一声冷笑:“圣旨确实不假,难道谁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违抗皇上的御旨不成。我且问你,万岁爷的圣旨里面,明明白白,说了让她们仨进教坊司,是也不是?”
刘保恨不得跪下磕头,赶紧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大公子说的一点不错。万岁爷圣旨里就是这么说的,让她们母女进教坊司。”
严鸿道:“着啊,我再问你,这母女三人,有没有遵从圣旨,进教坊司来?她们现在不是在教坊司?你说是抄家的锦衣卫敢抗旨不遵,还是你教坊司刘奉銮敢抗旨?”,
刘保吓得差点倒下,赶紧道:“小的不敢抗旨。这母女三人确实遵从圣旨进来了。不过……”
严鸿眉毛一竖:“不过什么?既然她们已经进了教坊司了,已经遵了圣旨了,那还有什么不妥?我还要问你,万岁爷的圣旨里,可有说过不让她们出坊司?哪里写着不许人来赎她们?我这样做,莫非还有什么违旨之处?又或者,按你刘奉銮刘大人的意思,你这里还别有另一道圣旨,单说不许这母女仨脱籍,不许人赎她们出来?刘奉銮,你可知道矫诏之罪,按大明律例,当如何处置?”
严鸿这话说的,其实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固然圣旨没说不许赎人,但这确实也不用写明,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啊。天子让她们进来,谁敢赎她们出去?
可是严鸿自知背后站着自己的爷爷、老爹,尤其还有今晚事件的直接指使人陆炳,料想靠着这几棵大树,今晚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也就乐得胡搅蛮缠,抓住了这个漏洞反问。
那刘保智商本非出众,哪里说得过穿越前在保险业上打滚数年的严鸿?更兼他被严鸿这厉声一吓唬,一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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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鸿看刘保被镇住了,微微一笑,把会票塞进刘保手里,说道:“刘奉銮,今儿莫家这些个人啊,我严鸿是带定了。刘奉銮若是想要拦着我,那也容易得很。您老只管喊出您护坊的兵丁,把严某拿下便是。这却也方便。”
说着话,严鸿压根不再看刘保,径直大步回到屋中。
刚才刘保拉着严鸿出去时,刘氏眼神就是一黯。在这个经历苦痛的中年妇人看来,自古官官相护,彼此牵连,这是官场的常态。就连她丈夫莫怀古,在未曾吃罪之前,也没少做这些差不多的勾当。
如今,风水轮转,大祸临头。自己这家只剩三个妇道,无钱无势,又和严鸿也没什么关系。他就算有一丁点好心肠,凭什么没一点好处,就为了保护我们而去得罪刘奉銮?
眼看自个与儿子重逢脱离火坑的希望又成影,她心中甚至有些暗恨起雪艳娘来。刚才,若不是你非要拿桥,不肯献身侍奉,何至于此?
你都已经跟他打情骂俏了,却偏生事到临头又退三分,最终没让严大少爷畅快。他若得了你的人,恋着你的美sè,说不定还会为我们争取一二。如今这样子,恐怕赎身脱籍之事,只能作罢了。,
你这女子,当初在秦淮河数年风尘,阅人无数,今后在这教坊司中,恐怕也是迎来送往。既然如此,难道你陪其他的piáo客就是对相公贞烈,陪着严鸿欢好就是失节?真真不可理喻!
当然,刘氏对雪艳娘的这些怨念,自不敢吐露出来。她低头嘟囔了一阵,复又自怨自艾起来。埋怨自己拿不起放不下,既然都准备拼出一死了,为何到头来还是堪不破那一层羞耻?若是刚才自己能拉下脸来,陪着严鸿一番欢好,或许他也会搭救我们。
不说刘氏胡思乱想不着边际,那一旁的莫清儿,眼见母亲脸sè黯淡,嘴里嘟囔个不绝,便也在一旁小声祷告起来:
“满天神佛在上,信女莫清儿在下,但愿诸位神佛保佑母亲与弟弟重逢,母子平安。若若成心愿,清儿情愿与严鸿大少爷为妾为婢,他便对我打骂折磨,我也逆来顺受,尽心侍奉。若有食言,天打雷劈,永世不脱苦海。”
莫清儿这番祷告,却是至真至切。她本是个孝顺的女儿,知道母亲忧心的,唯有弟弟莫兴祖。而为了救弟弟,自己得舍身与严鸿,这道理她也明白。,
更何况,严鸿方才在房间里的表现,确实显得与她脑海中的“坏人”有那么些不同。从严鸿对她们母女,以及对刘保的态度来看,大约自己一家人想要脱离教坊司这个魔窟,也只能靠这位大少爷的慈悲心了。
莫清儿刚刚祷告完毕,却看严鸿大步进屋来,对刘氏等三人道:“你们还有什么紧要舍不得的物件,落在这教坊司中的?”
刘氏和莫清儿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雪艳娘先应声道:“家破人亡,连身子和命都是朝廷的,那还有什么紧要物件?”
严鸿一点头:“那好,跟我走。”
一听他说这话,刘氏心头大喜,清儿却只当真是神佛显灵,想到以后自己就要嫁与这个又英俊,偶尔又有些猥琐,又凶恶,但似乎又有点好心的大少爷做妾,不由得芳心乱颤,面庞发烫,心中也说不上到底是娇羞、是高兴、是害怕,还是困惑与迷茫。
至于雪艳娘,3881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只是在旁观察。她面上含chūn,不露喜怒,心中却在思索道:“看样子,严家上下,并非个个都是人面兽心。这严鸿公子,确实是个好人。他自称是贪图美sè,可是却能自残以保我们清白了。这样的人,清儿若跟了他,倒也不会吃亏。”,
想到这里,雪艳娘嘴角却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看看这位大公子,刚才服了回chūn露的窘相,其实也颇为有趣呢。”
母女三人各怀心思,脚下却都不敢停留,跟着严鸿便往外走。严鸿也不回顾,大摇大摆,带着三人就向外闯去,也不理刘保一旁作揖哀告,只差跪下来三叩九拜了。
说起来,这教坊司并非是全无武装。自古灯红酒绿之所,难免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之事。为了防止有恶客捣乱,坊司内也有礼部专门从五城兵马司借调的二十名兵卒护卫,充当普通jì院打手护卫之责。一般的街头混混,富商子弟,倒也不敢乱来。
可是面对旁若无人往外闯的严鸿,你说要调动护坊兵丁拿人?借刘保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就算刘保有这个胆量,五城兵马司这些兵丁,那也不敢和阁老的长孙动手啊。要知道就算是五城兵马司中那几个巡城御及一众的官佐,能和严大少爷攀个交情,也是脸上有光,何况这帮普通丘八。
更别说,外面可还坐着百八十来号锦衣卫呢。要真讲打架,也要打的过才行,教坊司这二十个兵丁,还不够锦衣兄弟热身的呢。.: *
因此,严鸿一路出来,除了刘保在后面哭爹叫娘一路追赶外,一无阻拦。
再说外面大堂上,锦衣卫百户施大胜等人,正自摆开了几座酒席,吃喝谈笑,好不快活。忽然眼见严鸿带着三个妇人出来,身后刘保快步追赶,一脸哭丧相。锦衣卫众人都是微微一笑。
施大胜心知这事儿事成了**,于是站起身来,悄悄叫过一名白脸汉子,小声问道:“花面狼,你且给我仔细瞧瞧,严鸿那厮,和这娘儿三个,到底成了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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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出魔窟赴森罗
那白脸汉子道声“是”,便身长脖子,细细端详。。看了一阵,转头对施大胜道:“回长官的话,在下看来,那年纪小的姑娘眉锁腰直、颈细背挺,多半还是个黄花闺女。那两个妇人呢,虽说一个强颜欢笑,一个笑意盈盈,表情大不相同,但两人的眼角眉梢也都没带chūn意。看来,她们三人在这一个时辰内,并未曾与男人有什么欢好。倒是这严大少爷,面sècháo红,气喘不匀,却是虚火上窜而不得发泄,我看他憋得有些难受。”
施大胜咧嘴一笑,点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我看这小阎王进屋子去的时间不少,里面又闹得鸡飞狗跳的,还以为这厮按耐不住sè心,在里面干了什么呢。总算他还对的起陆老大人的信任。”
那绰号花面狼的白脸汉子听施大胜这般说,不由小声嘀咕道:“那啥,听长官您这口吻,这严大少爷若要真干了什么,莫非您还真敢朝他下手不成?”
施大胜扭头看了看,旁边一张桌子上,胡天佑正在跟几个小旗喝酒,胡吃海塞,已经满嘴流油。他冷笑一声,道:“莫百户自个找死,弟兄们也救他不得,但锦衣卫的家眷,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这严公子既然应承了陆老大人的话,总该讲个信字。他真要监守自盗,嘿嘿,我虽不敢动他,难道还不敢收拾他小舅子么?”,
花面狼却伸出了大拇指道:“话是如此说,实在讲啊,这小阎王对上三个美女,真能不乱来,我却也佩服他三分。”
施大胜也点了点头。恰好严鸿带着三个女子,已经走了过来,施大胜当即迎了过去,对严鸿先施了一礼:“大少爷,给您道喜了。”说罢不等严鸿回礼,便侧身插过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拽住刘保的手臂道:
“刘奉銮,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施大胜今天带弟兄们来坊司访拿不法,体谅弟兄们辛苦得紧,故而借贵地这灯红酒绿的,摆了几桌席来吃几杯酒。我可说了不给你酒钱菜钱不?好嘛,想请你老陪着饮几杯,你老怎么架子恁大,让我施大胜一番好找,也找不到人?难道老施的酒喝不得?来来来,少不得要罚你几大碗,不喝完酒,休想逃席。”
说是请酒,实际与绑架一样。施大胜也是自幼练武,他那膂力怕不有几百斤。刘保一个干瘪半老头子,如何争斗得过?挣扎了两下,便被施大胜强按到酒桌边上,一手端起海碗,就要掐住脖子往里灌酒。,
严鸿却道:“施百宰且慢。您二位喝酒的事儿啊,先不急。这刘奉銮收了我的三千两银子,也该辛苦辛苦,先为这母女三人把脱籍文书办好才是。”
施大胜一听,赶紧把酒碗放下:“还是严大少爷有见识。刘奉銮,您老就赶紧办,可别误了严大少爷的正经事。办完了,老施再陪你一醉方休。”
刘保心知这文书只要一办,事情就再无可挽回。他虽然一心讨好权贵,但被严鸿这么稀里糊涂地搬走摇钱树,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只得强打起勇气,咬着牙道:
“回禀严大少爷,这个事真不好办啊。今儿这天实在是太晚了,不是办文书的时候。要不您看这样,明天一大早,下官到礼部,面呈吴老部堂知道,再由吴老大人下一道文书,这事必定办的妥妥帖帖。”
刘保这儿用的,本是官场上惯用的一个拖字决。那礼部尚书吴山与严家素来道不同不相与谋,为人又最守规矩。若真是拖到明天,把文案摆到吴山面前,吴山是断然不会允许刘氏三人脱籍为良民的。严鸿对圣旨那番强词夺理的解析,能压住刘保,可压不住吴山。这样一来,刘保的摇钱树就保住了,而且即使当着严鸿乃至严嵩、陆炳的面子,这事的责任也怪不到他刘保头上了。,
但是严鸿却也是宦门出身,素有心计,刘保这种手段,如何瞒的过他?当下冷笑道:“刘奉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莫非欺负我严某不懂规矩么?谁不知道教坊司的事,你奉銮就能做主。区区几个女子的脱籍之事,若也要惊动吴大宗伯,未免小题大做。”
刘保还在嘴硬,再三道:“严大少爷,不是小的欺负您。实在这礼部的规矩,不是小的能做主的。您今儿若硬要办脱籍,我也没法可办啊。”
严鸿见刘保这般推诿,不禁心头火起。他喝了三杯半掺了回chūn露的茶,在周身激起一股yù火。尽管靠雪艳娘出谋,用凉水浇散了药xìng,但chūn药本是激发人体固有本能**,凉水虽能压制,毕竟不能根除。这会儿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跟人争执,再加上莫家三个女子都紧挨在他身后,鼻子隐隐闻到她们身上的脂粉气息,禁不住身上又有点点反应了。
想到自己这般狼狈,都死拜刘保所赐,如今这厮还要百般阻挠,害自己完不成陆炳交代的任务。旧仇新恨起来,严鸿恨不得一拳把刘保打得满脸开花。,
他等刘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冷笑一声:“刘奉銮,您既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另找明白人来问。”说罢抬高嗓门,大叫一声:“老秦,老秦在哪儿?”
“哎哎哎,严大公子,老秦来也!”那秦泰听得严鸿叫,顿时如同应声虫一般,屁颠屁颠跑了出来,一脸谄媚地望着严鸿:“大公子,叫下官有何吩咐?”
严鸿看着秦泰那张脸,禁不住稍微有点恶心。他对这种人实在是没法欣赏,但眼下恰好需要利用这种人来对付刘保。
毕竟闫东来穿越前也算见识了人间沧桑冷暖,知道堡垒最容易被内部攻破。刘保既然是教坊司的地头蛇,一口咬定按规矩不能办脱籍,那么就让另一个教坊司的人来打他的脸好了。恰好,之前严鸿见识了秦泰和刘保的相互斗争,那当然不妨利用下了。
于是严鸿微微一笑,指着刘保道:
“老秦啊,本公子要给莫氏三人脱籍,可这位刘奉銮却说,非得上报礼部尚书吴大宗伯,才能办下文书来。老秦,你是明白人,你告诉本公子,咱先不论别的,单说这脱籍文书,是真要上报吴尚书么?咱教坊司自己能不能办?”,
秦泰见此情形,严鸿是在逼自己站队了。他早有巴结严府之心,而且今rì里已经为这事和刘保孤注一掷了。至于说雪艳娘、莫清儿的摇钱树价值当然宝贵,但摇的钱都落刘保腰包里,还不如自个拿去给严鸿送人情呢!
于是秦泰赶紧道:“严大公子,刘奉銮在与您开玩笑呢。这教坊司脱籍之事,大公子明鉴,确实是刘奉銮自个就能做主,无须禀明吴尚书。那脱籍文书写来也容易,不是夸口,便下官也能当场填写,只要写完刘奉銮盖上本处的印章即可。”
严鸿笑道:“不错,4334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看来老秦对这教坊司的事务,却比刘奉銮更要明白些。那印章可是在刘奉銮手里?”
秦泰谄笑道:“恰是,刘奉銮一向把印章揣在怀里,免得被人盗用。”
严鸿哈哈一笑,再看着刘保:“刘奉銮,这文书,是你写还是秦韶舞写?”
刘保还未回话,施大胜那大手早往刘保肩上重重一拍:“不错,刘奉銮何必太谦?谁不知道,教坊司内数你最大,你再推三阻四未免不够朋友?诺诺,赶快把公文办好,咱们才好一醉方休,你说是也不是?”,
他嘴上说的客气,但手上加力,刘保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快被拍散了,心知今天这一关怕是混不过去。待要继续混赖,边上还有个秦泰公然下蛆,自个便想要弄什么手脚,也瞒不过人。
无奈下,刘保只能捏着鼻子,为莫家三女办了脱籍的文书,并从怀里掏出印章,一一盖好。他心中千悔万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个大方点,痛痛快快同意给三人脱籍,还能在严鸿面前买个好。如今恶人也做了,摇钱树也跑了,还被个秦泰把脸捞尽。
尤为可气的是,那秦泰在刘保办文书时,一脸jiān笑,守在边上,探头探脑地看,还不时指手画脚,大有替严鸿当监工之事。刘保受这般委屈,心里已经暗恨秦泰、严鸿入骨。
严鸿却也懒得管他。强piáo强赎。原本就要遭老鸨的恨,谁怕谁来?看看脱籍文书办好,严鸿只对施大胜说了句“告辞”,又拍拍秦泰的肩膀:“秦韶舞,我看你经营教坊司,却是颇为jīng熟。”说罢,压根不理睬刘保,带着三女扬长出门而去。.: *
出门之际,一帮闲客纷纷惊呼,这小阎王连御三女尚且不足,竟然还要把她们一同带回家中,长期piáo宿。看来果真是龙jīng虎猛,威力过人。胡天佑这会儿已经在锦衣卫的包围下,吃喝得又醉又饱,看着姐夫潇洒的背影,他唯有赞叹感慨,转头埋怨自个生错了家庭。
严鸿带着三女出了门,见严家那马车,还停在外面等候。他先让三女上了车,自己随后上去,对赶车的把式说了句:“回府。”那把式也不敢多问,抖起鞭花,在夜sè中向阁老府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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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气死美丫鬟
说来奇怪,按说刚刚发生了刺杀严阁老的案件,běi jīng城里正在严抓治安的时候。。此时又早已经到了宵禁的点儿,可是他们这一路上,别说巡逻官兵,就连拒马、栅栏都未曾看到一个。
等到回到阁老府,天已将近二更。严鸿自后门敲门。把门的家丁从小窗里一张,见真是大少爷回来,哪里还敢怠慢,慌忙开了门。严鸿刚刚进去,却看二总管严侠披了衣服,睡眼惺忪跑来:“哎哟,大少爷,您这就回来了?”
严鸿笑道:“是啊,严二总管,累你惦记了。进来。”他这话是冲身后的三个女子说的。
莫家三女早知这里就是当朝一品严分宜的府邸,她们既敬畏这内阁首辅的尊严,又知自家的当家人莫怀古便是在这里刺杀失手,从而累得家人到这一步田地的。两种心境作用下,那刘氏和莫清儿,都不禁有些畏缩起来,也不敢抬脸看严侠和家丁。倒是雪艳娘满不在乎,一手搀了刘氏,一手拉着莫清儿,跟随严鸿进得门来。
那严侠给严鸿大少爷施了礼,又看了看莫家那三个女子,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问什么,脸上反而带上了三分殷勤笑容:“少爷,您这是要回院子?三位娘子,这边请。”,
严鸿一摆手道:“二总管,你也辛苦了一天,快去歇着,我自个知道照应。”
严侠恍然大悟:“是是,我糊涂了。大少爷,您请便。”
严鸿心知这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狗奴才,又不知道想些什么龌龊念头。他却也懒得置辩,找家丁要过一盏提灯,领着莫家三女,往自个院里走去。一路上,路边门口,不时有家丁巡哨而过。看来谋刺之后,严府的jǐng戒大为加强了。
看见这种架势,刘氏和莫清儿更有点畏惧三分,便是雪艳娘也沉默不语。严鸿也觉得略有些尴尬。毕竟,这三位的家主昨天刚刚才在这里被拿住,路边巡逻的家丁要是知道她们的身份,只怕都要拔刀jǐng戒。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他对刘氏说:“夫人别怕,这些只是我府中的巡夜。待会儿去我书房,你们一家四口就能团圆了。
走到半途,却看家人严洛匆匆前来迎着。严鸿道:“我这会儿去书房。严洛,你叫坠儿准备些茶水点心来。”折腾了这么半夜,又出了一身汗,浇了一顿冷水,严鸿着实觉得该吃点东西来补补了。莫家三女想必这一天也是无心饮食,这会让该垫点。,
严洛答应一声,转身跑开了。严鸿带着莫家三女,径直来到自己的书房。推开门时,看里面灯火点得整整齐齐,莫兴祖却不在其中。
严鸿眉头一皱,扫过刘氏的脸,看见这妇人一面困惑,似乎马上就要张嘴询问。恰好严洛跑来:“大少爷,点心茶水,坠儿姐姐马上就备好。”
严鸿道:“严洛,我不是让书童严兴陪着莫兴祖在书房坐么,他俩去哪儿了?”
严洛道:“回大少爷的话,严兴原本是陪着莫兴祖在书房玩耍的。可您这边出府没多久啊,老爷那边来人,把严兴和莫兴祖一起叫过去了。”
“什么?老爷把莫兴祖叫过去?”严鸿脸sè一变。他心知自个这老爹心狠手辣,而且丑陋好sè。他可最是主张人捅我一刀,我捅人十刀的。前天夜里还想借着这案子把满朝一网打尽呢。这回莫兴祖这小正太落到他手里,不定要受什么委屈。娘的,莫兴祖这小子死不足惜,要是因此得罪陆炳,最后可是老子吃亏啊。
严鸿的脸sè都变了,刘氏如何还能看不出来?毕竟母子关心,她一把抓住了严鸿的袖子,双膝跪下,带着哭腔央求道:“大少爷,大少爷……”,
倒是雪艳娘不慌不忙,搀起刘氏道:“姐姐,您着什么急,听这位严洛大哥慢慢说完啊。”
这句话明是劝刘氏,却也让严鸿回过神来。赶紧咳嗽一声,故作镇定道:“对对,严洛,你继续说,老爷把莫兴祖叫过去,后来呢?”
严洛道:“后来没什么,老爷忙着事,先让严兴和莫兴祖在边屋里坐了好一阵,然后才叫进去,问了几句话就让出来了。可出来不让走,还把我们屋里的这些人都叫去了。老爷吩咐说,这莫兴祖虽然年纪尚幼,毕竟是犯人的儿子。大少爷掌管严府的生意,书房重地,岂是随便让这孩子玩闹的地方?把我们都训斥了一顿,还让我们回禀您,严府规矩不可轻忽。这一顿说啊,足足讲了两顿饭功夫,老爷真不愧是小阁老,舌吐莲花,滔滔不绝,说得我们这些下人都连连点头。因此出来以后,我就让严兴带着莫兴祖去他自个的房里了。这会儿吃过晚饭,想是早已睡了。”
严鸿心中道,娘的你这便宜老爹,终究还是看我不顺眼,借着这个事儿找茬,严府哪有规矩说不许犯人的儿子进书房?对着一帮仆人都能训话两顿饭功夫,您老在朝堂上说话还没说够啊?简直跟我穿越前那个业务主管一样。,
不过,只要莫兴祖没事就好,让你占点口头便宜。严鸿便笑道:“老爷教训的确实有理。不过这会儿我已经在书房了,你且去把莫兴祖叫醒,带到这儿来。”
严洛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刚出门,却见坠儿气呼呼的端着茶盘点心走了进来。她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在桌边这么站着,鼓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只在母女三人脸上打转。最后更盯住雪艳娘不放,仿佛眼里要shè出箭来。那雪艳娘却是见过大江大浪的,怎么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于是也用一双明眸看着她,也不说话,嘴角却微微上翘。
严鸿见这俩妹纸这么对瞪着,咳了一声道:“坠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像傻子似的站着,怎么还不把茶水点心放下?”
坠儿闻言,把茶盘朝小桌上重重一放,然后给严鸿行了个礼,气哼哼的道:“姑爷,请原谅坠儿愚笨。只是坠儿不知,方才一直在琢磨,这三位里,哪位是二太太、哪位是三太太、谁又是四太太。一时想迷糊了,这才失了礼貌。姑爷多多见谅啊!”,
严鸿目前只有胡晚娘一个正妻,并未纳妾。坠儿这倒省事,把三个女人一网打尽,都算做严鸿的妾室了。
严鸿心中暗自苦笑:这小丫头,倒是知道为自己的小姐争宠。可惜啊,我就算有这心思,也得人家同意才行啊。再说,这母女同纳为妾,我的口味得有多重?
当下忙说道:“放肆!坠儿你休得胡言。这三位,乃是莫怀古莫百户的妻妾女儿,你不可信口雌黄,冲撞了她们。”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坠儿反倒激起了脾xìng。如今一听这三人竟是昨rì谋杀老太爷的犯人家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个姑爷,昨天差点儿被刺客杀掉,今夜就把一家三个女子都收进来,您老人家的sè心也太猴急了?
她素来在严鸿和胡晚娘这里温柔贤淑,7449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多受得委屈,如今也豁出去了,双手一摊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那刚下了天牢的刺客莫怀古的家眷。姑爷,您是拿了她们来府里拷问的么?怎么又没上枷锁绑绳啊?”
刘氏与清儿平rì里总归是官家太太小姐,几时受过这小丫鬟的气?但是今天一rì之间家中巨变,坊司里吃过的折辱比这厉害多了,现在进了严府,眼看有逃离苦海的希望,也就不在乎多受这小俏婢的气。,
尤其刘氏想的更多,看这小丫鬟长的俏丽动人,又在严鸿面前如此放肆,多半是严公子的通房大丫鬟之类,自己可万万得罪不得。自己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以后若是清儿嫁给了严鸿做妾,更要和这严大少爷房中的实权人物好好相处。因此她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还言。
倒是雪艳娘,当初秦淮河上风云见得多了,却素来不肯吃亏。更何况她相比刘氏,牵挂少些,又已看定严鸿并非那龌龊之人,于是扑哧笑了一声道:
“严阁老堂堂首揆之家,规矩却也奇怪。一个丫鬟,就敢在未来主母的面前摆脸子么?”
雪艳说这话,本意却是为了清儿撑腰。她来时路上心里便想,这严鸿虽然看上去不三不四,从教坊司一遭,可知其人品尚可,尤其这份一言既出的男子气魄,却比那许多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的、做官的都强。至于这相貌,更是上上人选。
更何况,清儿终究是在教坊里待了一遭出来的,那时候人言可畏,谁能说得清楚?就算脱了乐籍,再想嫁个好人家,势比登天。相比之下,能与严鸿为妾,可说是个极佳的归宿。.: *
只是从今儿这势头看,严鸿大少爷内室可不是什么清平乐园。单说这个俏生生的丫鬟,那就非良善之辈。若不先制住这个俏婢,将来清儿恐怕还要受气哩。
只是,雪艳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若要往狭了说呢,自可说指清儿是这丫鬟的未来主母。这既是莫清儿方才在神明前发誓的承诺,也是刘氏心中所想,甚至暗合陆炳上午对严鸿的授意。
可在在坠儿听来,却分明是这女人自居为自己未来的主母,在这里耀武扬威摆架子。胡晚娘生xìng柔弱,坠儿近朱者赤,其实也是个豆腐心肠的。方才豁出去甩个脸子,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现在被雪艳娘这么轻轻一句噎回来,哪里还说得出话?
又寻思若眼前这个嘴巴厉害的妖娆女子,真的要进来给大少爷为妾,自家小姐胡晚娘哪里是她的对手啊?看来,今后主仆二人的rì子,更加难过了。想到这一层,坠儿不由鼻子发酸,眼圈发红,委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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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独眼龙发威
此时,忽听得外面笃笃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帘掀处,莫兴祖已经跑了进来,把严洛甩在了后头。。莫兴祖本来已经在严兴住的厢房一脚中睡的迷糊,被严洛进来叫醒后,听说大公子叫,也不管好歹,兴冲冲就闯进屋来。
他跑进来后,揉揉眼睛细看,见果真是自己的母亲、姨娘、姐姐来了。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做梦,立刻一下子扑到了刘氏的怀里,伸出小手搂住刘氏的脖子,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刘氏骤然遭遇家破人亡的变故,跟自己的儿子虽只一天未见,却已经牵肠挂肚,犹如分别多年。现在眼见自己的儿子从跑来,脸上不见伤痕,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裤袄,看来没受虐待,也没遭什么委屈。对她来说,这真是神赐一般的幸福。
当下,刘氏喜极而泣,伸出双手,紧紧搂住莫兴祖,叫一声“我可怜的儿啊!”两行眼泪顿时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抚摸着莫兴祖的肩膀、脑袋。
莫兴祖毕竟年纪幼小,今天在严府也担惊受怕了好一阵,看母亲先哭了,便也忍不住嚎啕起来,那声音可比刘氏的抽泣响亮多了。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就这么痛哭不止。雪艳、清儿目睹此情此景,也奔了过去,四人相拥,清泪涟涟,只哭得昏天黑地。,
看到这么个感人的情形,丫鬟坠儿才发觉自个好像误解了什么。先前,她只当是姑爷胡作非为,从教坊里赎出来三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当妾,这才发作,主要是为自己的小姐出气。现在瞅瞅莫兴祖母子相见的情景,至少姑爷确实是在做好事,她也不好不再说什么。
只是,对刚才那个嘴巴厉害,长相美艳的姐姐,她还是心有余悸。不管姑爷是做好事做坏事,真让这个狐狸jīng进了院门,自己和小姐恐怕都有得头疼!
严鸿这边目睹此景,也有些感动。但他身为堂堂严家大少爷,却不能跟着仇人家属去伤chūn悲秋。瞅着娘儿四个哭过一轮,严鸿问莫兴祖道:“兴祖,怎么样,大哥哥没有骗你?”
莫兴祖擦去眼泪,点点头道:“是,大哥哥,你真是好人。”
严鸿又问:“听说下午时候,老爷那边把你叫过去了,说了什么吗?”他是不太放心,自个便宜老爹到底打什么主意。
莫兴祖眨眨眼道:“我和严兴哥一起被叫过去,先在边上屋子里等了好一阵。然后被叫进一个大屋,那个胖胖的严老爷,看上去有点凶,说话倒挺和蔼。他就问了我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有没有读过书,吃过饭没。还叫我背了几句书,然后,就又让我和严兴哥下去了。又等了好一阵,才让我们走了。严兴哥带我吃了饭,说不许去书房了,就在他的屋子里打地铺睡了。”,
莫兴祖这番话,说得和严洛大致无二。严鸿的脑子里却更糊涂了。自家老爹严世蕃是什么德xìng的人,他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知道这一肚子坏水是没跑的。他把莫兴祖叫过去,若真是喝令吊起来打一顿,只要别打死打残,严鸿反倒不算太担心了。
如今,严世蕃竟然是有的没的问了些家常话,这独眼龙到底在搞什么鬼?尤其听莫兴祖描述“胖胖的老爷”“还挺和蔼”,想像满脸横肉的独眼严世蕃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对小正太莫兴祖说话的情形,严鸿不禁一阵恶寒。
莫非,这好sè老爹追赶时髦,改好男风了?又见着莫兴祖长得萌,爱(兽)心(xìng)大发?想到这里,严鸿拼命摇头,怎么还这么龌龊?娘的,这回chūn露的后劲还不小呢。
正在严鸿满脑子浆糊的时候,忽听外面几声咳嗽,接着传来大总管严年的声音:“大少,还没歇下?阁老与小阁老有请,让您去外院书房回话。”
我靠,正说呢,正是爷俩心有灵犀一点通?严鸿镇定了一下情绪,对屋里的一堆女人道:“我爷爷和爹叫我,我得先去外院书房。你们有啥需要的,就跟坠儿说好了。”说罢,叫上严洛打灯,先往旁边小间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便往前厅而去。,
严府外院书房内,点着不明不暗的灯火。当朝元辅严嵩居中而坐,面容松弛。右手侧,工部左侍郎严世蕃脸上横肉纠结,独眼紧盯下面跪着的那个面如粉团,齿白唇红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书童打扮,模样颇为可爱,眼中却jīng光闪现。却正是在昨rì寿宴之上,空手夺刀,力伤莫怀古的童子。
严世蕃冷声问道:“奚童,你且告诉我,这大少爷的书房,你可曾搜检仔细了?”
那被称为奚童的少年,也不畏惧严世蕃的威势,双眼直视严世蕃,一字一板的答道:“回老爷,您将大少爷房中人都招来之后,奚童我已趁机将大少爷的库房、书房都仔细搜检过,并未见您说的那物事。”
严世蕃道:“真的都仔细搜过了?若是疏忽坏了我的事,严府的家法可不留情。”
奚童道:“箱笼抽屉,床垫桌斗,连那悬挂的字画背后,都一一看过了,着实没有。锁上的匣子,也都用钢丝捅开查看了。若说唯一没搜的地方,除了两个打不开锁的大箱子,便是大少爷书架上那几百本书,奚童来不及一一翻开。可是,脊上各蒙了一层细尘,这些书也是多rì没动过了。”,
严世蕃眉头一皱,待要开口,却看老严嵩抬起手来,止住了儿子。
“东楼,够了。”严嵩轻拈银髯,缓缓说道:“奚童是咱家生的奴仆,若是连他都信不过,你还能信谁?我早说了,那物事本就未必有,道听途说,不足为凭。这下,奚童细细搜了一遍,都找不出,你莫非还非要他想法变出一本来?算了,奚童你下去。”
奚童行个礼退下。等奚童离去后,严世蕃道:“父亲,此事非是孩儿不依不饶,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鹄儿胆子再大也不敢编这样的谎,再说以他的心机见识,也未必编的出这么圆的话啊。此事宁信其有,不可不防!”
严嵩摇头道:“东楼,不是为父说你。这朝中争斗,自然唯稳唯狠。可你对自家人也这般处处算计,却如何让人上下同心?”
严世蕃道:“父亲,若说此话,孩儿更是起疑。你可知那刺客莫怀古的独生儿子莫兴祖,被天子赐与我严府为奴。今rì一送到府中,鸿儿立刻把他带去,好吃好喝供着,还专门安置在书房里。更别说今晚上,鸿儿去教坊司,专门接了莫怀古的家眷出来。他这般做,意yù何为?我恐怕,这孩子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严嵩道:“鸿儿处事,近来大有分寸。他在刺客前舍命保护你娘,对严府忠心可鉴,若当外人,甚至说有恩德也未尝不可。而昨夜议论处置,他的见地也颇有章法。此番对莫家那几人,鸿儿想必也有他的想法。你既有怀疑,那自然也要解释。我方才已让严年去叫鸿儿过来,有话当面一问便知,却不必胡乱猜测相疑。如今朝堂之上,外似平和,内蕴玄机,不知有几路神仙呼风唤雨。当此时,老夫可不希望咱们严家自己内部乱了阵脚。若真是自己人斗起来,恐怕就真要为外敌有机可趁了。”
严世蕃不敢与父亲再做争论,3854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只能恨恨的在一旁叹息,暗自咬牙不语。过了片刻,只听外面有人朗声道:“老太爷,老爷,大少爷前来拜见。”
严世蕃道:“进来便是。”
书房门推开,严鸿进得房来,先自磕头为祖父、父亲行礼。
行完礼,严世蕃却不肯让他起来,而是冷声问道:“鸿儿,黄昏时当着你祖父与为父的面,你不是说,今天与好友约好了,要吃酒压惊么?怎么,你这酒,吃到教坊司去了?好友去吃吃花酒也无妨,怎么你好象还多带了几个人回来?难不成,是有相好的姑娘,要赎出来做妾?此事也没什么打紧,但你既有此意,好歹也要先让祖父祖母和为父知道啊。”.: *
严鸿听严世蕃yīn阳怪气这么一番,心中暗骂,你能不能别这么酸?但毕竟是对着爹,他急忙说道:“祖父、父亲大人容禀。孩儿确实是约了朋友在教坊司,也确实从里面赎了几个人出来。不过,接出来的可不是什么相好的姑娘,而是莫怀古的妻妾女儿。”
严世蕃本以为,这么当口棒喝,严鸿必然要东拉西扯抵赖一番。虽然抵赖无效,但以这竖子往rì的脾xìng,指望着油腔滑调地躲一刻算一刻也是有的。
不想,这回严鸿竟然如此痛快的直接承认了,当下冷声道:“你小子倒也算敢作敢当啊,越发出息起来了。这莫怀古刺杀你祖父,险些得手,那是我严家一等一的仇敌。你倒会做好人,去教坊司把他的妻妾女儿赎出来,还把他儿子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莫非那雪艳娘,长得真是这般艳丽动人,让严府大少爷大发慈悲,反要帮仇敌养着妻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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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巧舌如簧
严世蕃的话句句如针,刺得严鸿不住肝儿颤。。偷偷瞥一眼严嵩,一双老眼也是直盯着自己,颇有些严肃。好在,这事儿自己倒是胸有成竹。就在赎三人回府的路上,他就早已想好怎么回话了。
毕竟,要直接给老爹说,我是为了娶一个女山贼,不敢得罪陆炳,才好好对咱家大仇人的,非被严世蕃拉下去tjjtds不可。
因而严鸿不慌不忙道:“回爷爷、爹爹的话。那雪艳娘长得确实美艳动人,若单是在教坊司卖身,孩儿却也愿去一亲芳泽。只是,她这身份,孩儿若随意去招惹,却是给咱严家添了麻烦。”
严世蕃眉毛一竖:“好个小儿,你却也知道给严家添麻烦!既然如此,又何以做出这等事?”
严鸿道:“去教坊司赎人这事,非是孩儿不知好歹。只是孩儿想来,莫怀古大胆妄为,谋刺爷爷,已然被拿下,早晚正法。他的妻儿,却对我严家做不得祸害。让她们三人在坊司内任人凌辱,于我们严家也没什么用处,无非空显霸道。当今圣天子在位,我严家位极人臣,一味霸道,却非臣子自保之道。实应该韬光养晦,而不该锋芒太露啊。”,
“大胆!”严世蕃直听的七窍生烟,几要拍案而起。你说严家霸道,不如直接说你爹我霸道好了。
“东楼。”倒是严嵩脸上依旧古井不波,双目微合:“现在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自己人,自然有什么说什么。鸿儿,你接着说,有何想法,对的错的,我说出来与你爹爹和我听。若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自会指点你。”
严鸿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严家在未来某一天的命运是抄家,他也许也不会提出什么韬光养晦的策略。尤其,严家现在的立场是倾向景王,若按常规思路,既然都准备插手皇子之争了,自然要扯大旗,立山头,招兵买马,以为景王羽翼。
而这样的行为,当然也注定难以低调。也就不怪严世蕃会发作了。严鸿的这句句话,分明是在暗指严家眼下的策略有偏差嘛。
严鸿之所以老想着退一步,就在他知道所谓的历史走向。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告诉严世蕃,说老爸你不要这么嚣张了,咱们家用不了多久就完蛋了,爷爷要被活活饿死,你倒痛快,直接西四牌楼砍头的干活啦。,
不过,现在爷爷严嵩再次出来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因而严鸿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是,孩儿愚钝的地方,还请爷爷、爹爹多多教诲。孩儿今天之所以去把莫家的几个人赎出来,原因有三条。”
严世蕃冷笑道:“好小子,管账管得出息了,倒是有章程。说来听听。”
严鸿道:“第一条,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严府是什么身份?当朝首揆阁老府,大明重臣第一家。那莫怀古是什么身份?论官不过小小锦衣卫百户,勾结叛党,谋刺权贵,还被拿住杀了。咱严府犯得着和他计较?谋刺这事,在莫怀古是以小博大,在咱严府,要他莫怀古的死活,又能增减咱多少好处?那完全是出于国家律法的考虑。回头这莫怀古的妻儿若是长久在教坊司接客,知道的人免不了说一句:哟,这不是莫百户的家眷么,怎么在这儿接客哪?那位说,您不知道啊,莫怀古谋刺严阁老,被天兵拿住,吃了一剐,故而妻儿在此接客。这位再说,哎呀,想不到堂堂阁老,也有人敢行刺啊!爷爷、爹爹请想,市井里若是长年累月如此流传此事,对咱严府,到底是光彩呢,还是不光彩?堂堂阁老府,对锦衣卫犯官的家眷,就算追究到底,能显出多少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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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听了,拈着胡须,微微点头。严世蕃脸上却余怒未消:“竖子,你倒说得好评话。难道不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道理么?”
严鸿道:“父亲大人教训得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确实应当。不过孩儿以为,这事的根,不在莫兴祖这孩童。这后患,也不在莫家这几个女人。想那莫兴祖年不满十岁,就算叫他拿起刀来继承父业,谋刺爷爷或爹爹,没有几年时间,他能做得到么?这三个女人就更不用说了。怎么处置他们,其实无关大局。真正的祸根,真正的后患,却是在朝堂之上。”
严嵩听到这话,灰白的眉毛纠了一下。严世蕃的脸也不似方才那样冷峻,露出专心听取的神sè。
严鸿继续道:“孩儿愚见,严家rì后是福是祸,这区区莫怀古一家几口人的命,根本就不足为论。真正的根子,是朝中众人如何看待我们严家?孩儿今天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大发慈悲救这莫家的妻女,不如说是斗胆在给咱严家留后路。”
这句话一说出,严世蕃脸上表情又yīn了三分。严鸿却故作不见,侃侃道:“孩儿想来,咱们严家贵为当朝一品,树大招风,对咱不满的人必然不少。为了政见不合,乃至私怨,明里暗里作对的势力也有不少。rì后明争暗斗,就算是把每个敌对势力都扳倒,你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余党,又有多少还未出头的暗箭。十战九胜,难保马失前蹄。如果这些敌党,每个人都选择与我们死战到底,孩儿想咱们严府纵胜,也难免自己受损失。今天,孩儿斗胆赎出莫家三口,也是给那些人一个信号。即使像莫怀古这样的人,用了刺杀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我们严家也不牵连其家小。那么其他人,即使曾与我严府作对的,只要输诚纳款,我们严家就更不会追究前事,赶尽杀绝。这样一来,那些敌党有了后路,也就不会顽抗到底。而每个敌党都想着这条后路,实际上,也就是给咱严府留下了后路啊。昔rì三国时候,曹cāo杀了吕布、陈宫,却养了他们的妻儿,靠了这种胸襟,所以他才能统一北方,建立魏国啊。”,
说到最后这个例子,严鸿脑海里却浮现的是他穿越前的一个著名的企鹅表情“汝妻子我养之,汝无虑也”。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
严嵩听到这里,先插一句话:“鸿儿,你能想到千金买骨,这却也不错。只是曹孟德乃乱世jiān雄,欺君篡汉之贼,你却不可乱拿来比方。”
严鸿这才想起,那会还是封建时代呢,可不比21世纪,吉利哥粉满街走。他连忙点头:“多谢祖父教诲。”
严世蕃此时的怒气,多少也消了些。毕竟他机智才学世间少有人及,听到严鸿此说,也觉得多少有些道理。尤其是,当前朝廷,裕景二王之争中,景王并不占上风。自己严家作为臣子,如果真落一个勾结藩王,干涉立嗣的罪状,真将万劫不复。
所以,即使支持景王,也不敢太过旗帜鲜明。而朝堂上为了朝廷体制礼仪而坚持立裕王者也很多。这些人无形之中,已经和严府形成了敌对。更别说先前严嵩扳倒夏言,也害过好些臣子。这些人的门生故吏、亲朋友人,自是对严府心怀不满,或不自安。,
如果严府一直这么强横霸道,对敌人每每赶尽杀绝,让那些人走投无路之下,联成一线拼死反抗,确实是个麻烦。反之,如能真通过这件事,让那些大臣有了条投诚的路,或许立场会有所松动,这好处确实也是有的。
不过,6023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他心中对严鸿的不满,依然未曾消尽:“那你可曾想过,陛下那边又当如何?”这也是今天严世蕃今天发怒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这几个女人,是万岁旨意打入教坊的。而且从根源上看,万岁爷此举,也是为严家出气。结果倒好,中午犯女送入教坊司,晚上你严家人转身给赎了出来。这算啥?莫非是你严家买好,皇帝挨骂?
听到这一层,严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知这回多半逃过这一劫了,毕竟老爹提的这个问题,仅仅是利害问题,不算方向问题。他忙道:“父亲大人勿忧,天家那边,倒不需我们为难。自有陆世伯那代为说项,孩儿想来,料也无妨。”
“什么?你是说你办这事是陆炳授意?”严世蕃独眼之内,寒光一闪。,
“正是。这也是孩儿之所以去赎取三人的第三个原因。想那莫怀古虽然勾结叛党,刺杀大臣,但毕竟是锦衣卫百户,与锦衣卫官兵多有袍泽之情,更是陆世伯的爱将。他身犯大罪,杀也就杀了,妻儿若还长在教坊司受辱,不惟锦衣卫众人无趣,便是陆世伯也脸上无光。因而,陆世伯前来吩咐孩儿救莫兴祖与教坊司那三女,孩儿就斗胆应承下来。若能以孩儿这荒唐举动,换得陆老满意,对我严家,想必也是利多弊少。”
“那你为何不早说是陆炳的意思?”
“回祖父、父亲大人,非是孩儿擅作主张,实在是这件事太过复杂,孩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当时时间又紧,陆炳一再嘱咐不可误事,偏祖父大人与您散朝又晚。若是等说清楚了,怕是坊司那面误了大事。因此孩儿斗胆,只好先做下了。若有不当之处,甘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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