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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猛大章鱼     大明鹰犬txt下载     大明鹰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五章宣旨扬威

    严鸿又把王霆等四人叫过来,吩咐了几句,接着便带了王霆、刘连、云初起、严峰、严复、夏紫苏、石进孝、汪柏及二十名锦衣卫下船,其余人依令行事。

    严鸿等人下了船,只见对面码头上盛装齐集,彩旗飘飘,有两个为头的洋人,带领着百名洋兵,列队前来迎接。那些洋兵,个个头戴高顶盔,身穿切口装、长筒靴,手持火绳枪,腰挎西洋剑。身材健硕,体格魁梧,精神抖擞,与一般明军大不相同。葡萄牙人有些属于伊比利亚人,身高与明朝人差相仿佛,肤色略白,黑发棕目,看上去外貌特征并不怎么稀罕。有的则又混合了日耳曼人血统,高鼻深目,金发碧眼。更有几个黑人,肤色如炭头一般,直分不出五官七窍,甚是惹眼。

    闫东来前世在帝都,黑哥们也不是没见过,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纳闷这葡萄牙居然还有黑哥们当兵?可他的随员中,汪柏固然是久与葡萄牙人往来,见怪不怪,夏紫苏、石进孝及那些锦衣护卫可是没见过这阵仗。夏紫苏初见这洋兵人数众多,手拿火器,虽然没点火绳,看着不像有恶意,也不敢放松警惕。待等离的近了,看到那些黑人,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这佛夷果然不是善类,怎么连妖魔罗刹,都成了对方的军卒。也不知他们到底怕不怕凡铁削砍。

    想到此,夏紫苏又偷眼观看周围的人,只见众锦衣纷纷面色严峻如临大敌,唯有严鸿神情自若。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略有一丝好奇地打量着。夏紫苏不禁想到:这人倒是当真胆大。见了恶鬼妖魔,居然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倒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魄。

    严鸿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军服的年轻人,与一个身材滚圆,手持手杖的中年人,并排居于前,一时倒判断不出这哥俩谁为首领。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个汉人随行,多半是通译之属。

    两边离开大约十余步,那中年人佛郎机人行了个礼,高声道:“鄙人,莱奥内尔.德.索萨男爵,在这里恭敬地迎接尊贵的天使阁下。祝福伟大的大明皇帝身体健康,永享安康。”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官话,虽然腔调有点怪异,但也称的起字正腔圆。

    汪柏在旁忙介绍道:“钦差大老爷,这位便是佛郎机的索萨指挥官。壕境佛夷的首领。”

    索萨见严鸿身着的斗牛服,心里已经暗自泛起了嘀咕:汪柏说来的是个贵族。可我看来不但是贵族,多半还是皇族,否则他的身上怎么会穿绣有龙的衣服?在大明,这可是皇帝的象征,难道来的是一位大明的王子?如果是这样,自己修建的馆驿是不是太过简陋,准备的宴会规格是不是太低?真该死,到现在自己也没找到合适的姑娘,来为钦差侍寝。如果这位王子因此发怒,那自己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严鸿见那年轻的军官对自己不理不睬,脸上神色颇为不屑,冷笑一声,问道:“那边上这个仰着脖子的佛夷,又是何人?”

    汪柏还未开口,索萨见严鸿面带不快,急忙前行半步,介绍道:“尊敬的天使大人,这位是佩德罗.德.瓦斯孔塞洛斯.伊.阿尔布克尔克船长,他也是一位贵族。只是他刚来到这里,对于大明的语言和礼节并不掌握,而非有意冒犯,还万望谅解。”

    严鸿向石进孝伸手,接过圣旨,高喊道:“圣旨到!壕境佛夷接旨!”

    这些葡萄牙人不是大明百姓,不会听到圣旨就跪倒,即使索萨,也只是一躬为礼而已。汪柏事先也交过底,说这些人不明礼仪,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严鸿也不追究这失仪之事,只是径直宣读圣旨。

    他展开宣读的,是嘉靖天子颁给严鸿的中旨,不过在葡萄牙土鳖那,自然是无从分辨中旨与圣旨的差异。第一份圣旨内容,是准严鸿调动东南诸省兵马、钱粮、火器,相机勘平壕境佛夷。佛夷若敢顽抗,则大军齐集,尽数剿灭。诸路文武闻旨,须得遵从军令,不得有违。

    听到这份圣旨,不独汪柏,索萨的神情也是接连几变。他身后那翻译也把圣旨内容翻译给了佩德罗。佩德罗听的性发,身上没带火枪,便把手移向了剑柄,准备一声令下,先把这个狂妄无礼的使者抓起来再说。

    夏紫苏听得这份圣旨,倒没啥意外。她本来就受禁海派观点影响,虽然后来被严鸿说服支持开海,但总觉得西洋夷人不可信,多是妖魔鬼怪,宣抚只是权宜之计,多半还是要以剿为主。所以听到这份圣旨,倒觉得颇合心意。她久走江湖,眼见对方神色不善,预料多半要翻脸,当下便暗自运功,准备动手。只是自己这边人数远比夷人为少,待会动起手来,惟有擒贼擒王,先拿住那几个首领,或是保着严鸿杀透重围返回封舟。

    她心中也暗自佩服:这小奸贼虽然人很讨厌,但方才抢占佛夷战船,此刻当面宣旨斥夷,真是大扬我天朝威风。若不是他早已婚配,师妹便嫁了他也算不枉。观他行事,小处猥琐,大处却颇为持正。他日杀严家报仇雪恨时,倒要晓谕同道,决不能误伤了他的性命。

    汪柏不想严鸿口口声声支持开海,怎么念了这么一份圣旨。自己明明已经在船上送了一份厚礼了,怎么严钦差收礼不办事。急的他七情上脸,又不敢阻拦,见索萨指挥官也变了脸色,心知不妙。尤其又在对方地盘上,心里更是没底。虽然严鸿已经抢下了葡萄牙的战船,占领了港口,但这壕境的佛夷兵马上千,就算不靠海军,严鸿带这二三百人也不是对手啊!想到此,他不由得两股战战,面皮发白,差点就想抛下严鸿,自己抱头逃回船上再说。

    严鸿却不理睬众人的变脸,向石进孝伸手,又要过来第二道中旨,高声宣读。这道旨意内容,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内容变成了,闻壕境佛夷素怀忠义,歆慕王化,天子特准开埠贸易,互通中外有无,以利民生。由钦差严鸿全权负责,择地开埠,准便宜行事,一应官员不得阻拦。

    饶是索萨久与大明打交道,也被这两道南辕北辙的圣旨搞的闹不清状况。就连桀骜不驯,一心挑事的佩德罗,听翻译说了这第二道圣旨,一时也不知对方安的什么心。汪柏则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严钦差当真是吓死下官了。”

    石进孝用手一指道:“咄!汪大参,你也是我大明命官,怎的如此胆怯,没的在佛夷面前失了威风。”

    严鸿此时合了圣旨,对索萨道:“索萨男爵,这两道圣旨,本钦差俱已宣读完毕。我大明万里江山,千万百姓。天子有好生之德,各地商贾,往来贸易,本是好事。然而若有那野心勃勃之辈,想依靠几支火枪,几门大炮,便侵我大明疆土,甚至奴役我大明百姓,劫掠我大明财富,则必然自取灭亡!尔等在青洲山修筑城堡,莫非欲得寸进尺,犯我广东?我大明雄兵百万,战将千员,舟师万艘,岂惧尔偏邦小国!是战是和,全在你一言而决。”

    严鸿这一番话,说的端的是义正词严。此时阳光照射在严鸿身上,斗牛服上所绣虬龙,在阳光照射下,烁烁放光,张牙舞爪,仿佛要飞入九霄。身后二十名锦衣卫,闻得严钦差这番豪语,一起拔出绣春刀,同声高喝:“杀!”

    几番作用,直惊得的索萨悚然。他虽干过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营生,但当此时,也不由得震慑于上邦天威,要紧放下手杖,按大明朝礼仪跪倒在地,颂道:“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们并没有想要侵犯天威,来壕境也是为了与大明做生意,互通有无。那青洲山修筑的房屋,也绝不是针对大明朝的战争设置,请钦差不要误会。”

    夏紫苏也被严鸿的气势所夺,生出几分“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之感,心中对这纨绔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暗自计较若是这些夷人果真翻脸,纵然众寡悬殊,自己一人一剑,定要护他个周全。

    严鸿见镇住了索萨,心中大为得意,将两份密旨交于石进孝,双手虚扶道:“索萨先生快快请起。我大明圣天子在位,布德政于四海,惠仁义于八荒。决不欺凌尔等藩邦小国,只要尔等不生妄念,断不会遭刀兵之苦。”

    佩德罗方才也被严鸿的一套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年少气盛,更兼一心向大明寻衅,此时已经适应过来。看索萨如此奴颜婢膝,甚至跪拜大明天使,佩德罗勃然大怒,向前一步,叽里咕噜的一通叫嚷,看神情,似是十分慷慨激昂。

    只是这位公子哥来到东方时间太短,又加上为人高傲,压根看不起大明,汉语自然是不会学的。他与中国人的一切往来,都离不开身边那名翻译,因此此刻他这一通义正词严的演说,严鸿是一句都没听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洋竹杠

    这回却不等那通事进行翻译,夏紫苏莲步轻抬,已是出在了严鸿身前,冲着佩德罗也是一番叽里咕噜的夷语回应过去。虽则发音略显生硬,还带着汉语口音加上比划,但按照闫东来前世的经验判断,这夏妹子去考葡萄牙语的听说至少是没问题的。两人一通舌剑唇枪,严鸿等人全如同坠入五里雾中,只有索萨陪着笑脸在其中左右转圜,一会对着佩德罗说几句夷语,一会又对夏紫苏道:“这位英俊的勇士,还请息怒,息怒。”

    两人对骂了几个来回,佩德罗眉头一竖,伸手就要拔剑,却被索萨死死攥住胳膊,又有几名洋兵过来,将佩德罗半搀扶半强制的给架了回去。

    夏紫苏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微翘,闪身又退回到严鸿身后。严鸿这才道:“你们方才说的什么?”

    夏紫苏回道:“那夷人当真可恶,口口声声,说咱们是对葡萄牙帝国的挑衅,还要跟咱们大明打一仗,他也配?我便告诉他,我大明舟师已控制港口,他们敢有异动,炮火齐施,让他们片帆无存。这人又说什么葡萄牙帝国是天帝的子民,来大明朝是对咱们的恩赐。我直接告诉他,我大明乃天朝上国,他们葡萄牙不过是蕞尔蛮夷,不开王化。这厮还想跟我动手,我倒真想他把剑拔出来,到时候有他好看。”

    这夏妹子武功高强,怎么会把个佛夷放在眼里?那佩德罗自重身份,认为夏紫苏只是一名侍从。根本没资格和自己这名门贵族决斗,因此索萨一劝便就势收手,反倒躲开了一劫。索萨看洋兵已经拖开佩德罗。急忙过来对严鸿和夏紫苏赔礼道:“尊敬的天使阁下,佩德罗船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原谅。我已经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还望天使阁下务必赏光。”

    彼时大明朝面对外国来讲,自以为具有绝对的心理优势,国称天朝。使称天使。严鸿被对方这一恭维,也感觉阵阵神清气爽,仿佛真要成了那长翅膀的鸟人一样。他笑道:“宴会什么的且不急。只是本官方才说了。听闻你们居然敢越境建屋,还修筑坞堡,积蓄粮械,分明是要割据壕境。若此言属实。怕是尔等想要不战。也不可得。你说这是误会,本官倒要亲自勘验一番,也好回奏圣上。”

    索萨忙道:“天使阁下,这完全是误会,误会!佩德罗船长刚来壕境不久,他对于分界之事,不太清楚,为了修筑房屋给他的人居住。才闹出了这个误会。如今,经过我的告知。他已经退回了自己在境内的居住地。那些所谓的坞堡完全是歪曲,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们对大明的皇帝陛下永远忠诚。”

    他一边说,一边领路,严鸿等人随着他,前往青洲山那一带前往探勘。但见那里修筑的建筑,有一片石制长墙以为屏障,后面则是房屋雏形,由于刚盖了个基础,就已经荒废,看不出形状。说是要塞还是房屋,就很难掰扯的清楚。

    索萨在这一路上,也没闲着,忙不迭的和严鸿拉着关系。要知道择地开埠,这权力可非同小可。这择地是需要时间的,多久才能把地择好?抱歉,那没准数。三年是它,五年是它,一个月也是它。乃至选的是大港小港,良港劣港,远港近港,都大有讲头。对于葡萄牙人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早一天开埠,早一天赚钱。而这个就需要眼前这位严钦差促进了。

    更别说,开埠之后,更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决定。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开埠交易,这税收怎么弄?是大明朝直接派遣官吏来核查,还是任命包税官?索萨男爵如今既然有了爵位,也不想重操旧业,再去做那没本钱的营生。若是能弄到个包税官,那可就真是做梦也会笑醒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儿为什么远在里斯本,否则直接就把她塞到这位天使的房间里,自己就能坐定包税官的宝座了。

    所以这一来一回,索萨已经许了严鸿无数好处。前次送的黄金、龙涎香不提,又将一块准备好的怀表送到了严鸿手中。这物件虽然不及那两箱子东西值钱,可问题在于,大明没有啊。物以稀为贵,何况这块怀表上金壳金链,上面镶嵌满是钻石,绝非凡品。严鸿倒是不动声色,伸手把怀表往身上一揣,随索萨回到了壕境的办公厅。自有咖啡点心款待,不在话下。

    而佩德罗被几个洋兵半拉半劝,架回了城堡,心中怒气难消。尤其是派人打听后,说港口已经被明朝水师占领,自己的战舰也失去了控制,更是火冒三丈。他本想召集部众,抢回自己的座舰,可是又担心人单势孤。

    如今壕境里的葡萄牙军人,约莫有一千二百余名。其中索萨有四百余人,而佩德罗只有一百四十余名。其他的六百多人,则分属六位船长。这些所谓的船长,其实也都是力弱为商,力强为盗。在佩德罗看来,全是一群人渣、垃圾、叛国者。内中更有一个尼德兰的女船长,却是个信奉新教的异端。按照天主教狂信徒佩德罗的想法,就该把这个表子抓起来烧死,只是索萨多方维护,自己才没法动手。

    可一个客观事实是,这些人联起手来的力量,甚至还在索萨之上,更别提自己。如果与大明开战,还真离不开这些人渣的支持。那位通事罗阿根甚是机灵,见自己的东家吃亏,便已抢过来建议道:“船长阁下,我看我们应该请那几位船长都过来,大家议个章程。他们的船也在港口。若是只有我们一家去抢船,恐怕力量不够。若是由他们先发动,或许还有希望。而且他们人多,索萨也弹压不住,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干掉索萨这个家伙。”

    佩德罗对这种当上通事后就积极主动卖国的人,自然十分欢迎。不过他作为葡萄牙贵族,还是有几分尊严,听到这个中国人建议他把另一个葡萄牙人干掉,不由把面孔一板道:“罗,我必须要告诉你,索萨先生是一位女王册封的男爵,是一位贵族。虽然这个贵族十分可疑,但依旧是贵族。而我也是一位贵族。我不会准许你用这种不名誉的手段,去对一位贵族下手,明白么?不过召集那些人渣,倒是个好办法。我们联起手来,就是岛上第一大势力,索萨先生也必须尊重我们的意愿。”

    这罗阿根行动能力还真不弱。时间不长,几位船长陆续赶来。只是看他们身上的装束,佩德罗不禁隐隐不快。这些人往常习惯都是穿着行船时的便捷装束,而今天则全都如索萨一样,套着礼服,拿着手杖。只是那粗俗的言语举止,与这服装极不相称,在佩德罗这种正牌贵族看来,简直是沐猴而冠。

    这种不协调还不算啥。关键是这种装束说明,这帮人渣船长今天根本就没想过作战,而是在等待着盛情迎接一位大人物。当然,这个大人物就是大明朝钦差了。就连那个尼德兰的表子克里希,也穿上了紧身胸衣和法勒盖尔圆撑裙。这女人身材高大,这身衣服不知道是从哪抢来的,还怎么怎么合身,把她那雪白的胸脯都露了一半出来,引得其他几个船长——卡洛斯、路易斯、洛泽、米格尔、安东尼奥,都情不自禁的把眼神瞟过去。

    海上生活苦闷,壕境也是男多女少。这克里希不但身材丰满,而且皮肤如牛奶般白皙,一头闪亮的金发,配合她富于诱惑力的五官,十分惹人注意。初时,也有人打过这尼德兰郁金香的主意,不过当她把一个胆敢动手挑逗的男人变成阉人之后,大家就知道了这不是郁金香,而是仙人掌,还是少惹为妙。

    这女人也不在意大家瞅她的目光,虽然一身贵妇打扮,手中却玩着两柄匕首,甚是放肆,阔嘴带着一丝不羁的微笑。

    佩德罗可无心去撩拨这个女人。他忍住对这个新教徒的仇恨,对另外几位船长说:“几位先生,如今野蛮人的舰队已经封锁了我们的港口,几位的船只,随时可能被他们摧毁。我认为,我们应该集合队伍,先到港口,控制船只……”

    他话没说完,“独眼”安东尼奥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得了吧,佩德罗。我可不是索萨那个胖子,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磨牙。明国的天使要来的消息,索萨早就告诉我们了。我们不想打仗,只想听听他要干什么。我们没疯,和这么个庞大的帝国开战,不合算。至于船么,无须担心,胖子承诺过,我们的船有什么损失,他都会给予赔偿。”

    “木腿”米格尔是安东尼奥最好的朋友,两人狼狈为奸,在海上不知合作过多少次了。此时也帮腔道:“是啊,我的人说,那位天使阁下,与我们的索萨男爵好象谈的不错,他看来是不会侵犯我们的财产的。佩德罗,你别那么紧张,我感觉你还是需要喝一杯葡萄酒,放松放松。”(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张你争我夺

    克里希对佩德罗却要不客气得多。她将手中的匕首向桌上一插,拍案说道:“说什么要打仗的,才是白痴呢。索萨那头猪,如果被他直接自命为壕境葡萄牙人的代理人,从钦差那里拿走了全部的利润,那我们还留在这做什么?我必须要跟那天使谈清楚,壕境不是属于索萨一个人的壕境,利益我们要均沾。”

    “没错,利益均沾。”虽然平日里克里希的人缘不怎么样,可是今天她的提案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因此得到了其他几位船长的附和。佩德罗急的额头冒出汗来。他一面用手绢擦拭,一面说道:“几位先生,我希望你们想清楚,你们在和谁合作。这是个落后的野蛮人国家,并由异教徒掌控,与他们合作,你们将受到天主的惩罚。”

    “得了吧佩德罗,我们不是神甫,也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们只关心一点,那就是这次天使来要干什么,是不是真要开海?如果是的话,他们会不会出售丝绸、瓷器、大黄、麝香、桐油。你要知道,欧洲那边现在麝香的行情很好。”

    “我需要生丝。”

    “tmd,我需要很多的茶叶,而那些海盗手里的货实在是糟透了。”

    克里希直瞪着佩德罗说道:“尼德兰需要金币,只要能带来金币,我不介意交易的对象是谁。而且我也不是天主教徒,佩德罗,如果你敢破坏我的交易,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佩德罗也知,这个尼德兰女人克里希的父亲、兄妹、丈夫都是卡尔文教徒。因为西班牙王国颁布的血腥敕令而丧命。她对天主教。可说仇深似海。而佩德罗自己则是天主教狂信徒。对宗教狂人来说。异端比异教徒更该死,所以在佩德罗眼里,克里希比之大明人,更为可恶!

    论人数,克里希的部众只有不到一百人,在各位船长中是最少的一支。但这伙人多数都是尼德兰的亡命之徒,从宗教裁判所和哈布斯堡皇朝的双重威胁下挣出命来。他们操船用炮的技巧十分高超,在接舷白兵战时。也是悍不畏死,以一敌十也所向无前。所以论起来,壕境除了索萨以外,反倒是以她的部队战斗力最强。

    然而佩德罗高傲成性,怎么会把一个新教女人放在眼里。他冷笑道:“可耻的异端,尼德兰的表子,你难道想要威胁一个贵族?如果是在里斯本,你已经被吊死了!”

    克里希粉脸已经气得通红,握住匕首的双手向佩德罗微微展开,而佩德罗的右手也放在了剑柄上。双方几乎马上就要翻脸开打。其他几个船长有的相劝,有的则在边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此时。却看索萨的侍从从外面跑进来说道:“男爵阁下吩咐,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天使。”

    听到此言,六位船长都轰然转向门口。米格尔恶狠狠的瞪着佩德罗道:“天使来了,大家别闹,先迎接了他,探探大明朝对贸易的口风。谁敢破坏我们做生意,那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只有死路一条!”

    其他几位船长纷纷赞许。大明天使前来,听说还要商量双方贸易的事,那是何等重要的关头。要是这会儿自己斗殴起来,那还谈个什么生意?佩德罗见众怒难犯,也不敢发作。那几位船长又对克里希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团结,没错,就是团结。我们不能彼此拆台,而让大明人得利。所有商品的买卖价格,必须由我们来定。”

    这些人常年在海上贸易,也没少吃价格方面的苦头。比如在买大明朝商品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想要讨价还价,对方刚刚露出降价苗头,就有同行就冲过来抢购,导致自家人彼此抬价,卖家得利。而在卖的时候,有时又急于销脏回款,而至于贵物贱卖。因此,一提价格联盟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这帮船长唧唧咋咋说这话,鱼贯进了大厅。不多时,只见满面春风的索萨引着几个明朝官员也从前门进了大厅,有二十名大明的卫士在后护卫。克里希目光扫过,忽然直勾勾的盯住了钦差队伍里的一个人,良久错不开眼睛。

    等到索萨一一介绍完毕,这帮船长才知道,严鸿这个二十左右的英俊后生,就是大明的天使。虽然他不姓朱,但是那一身龙形服饰的衣服,也说明此人绝对是个贵族。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皇帝的私生子?这在欧洲诸国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他们都围着严鸿恭维。

    严鸿自也与他们一一打着招呼,见这帮人的模样举止,心里有个大概的判断,这帮所谓的船长,多半都是干没本钱生意的。到克里希时,他也是眼前一亮,难道这个高个子洋妞,也是女海盗的干活?这身材,比月蓉还要劲爆几分,这皮肤,风吹日晒,还能这么白皙,真不容易。

    索萨等到众人一一介绍完毕,落坐之后,对侍者吩咐几句,不多时,那侍者从后面拿出了一个锦匣。索萨说道:“尊贵的天使,鄙人仅代表在座的各位女士先生,对您的到来,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这是一件小小的礼物,算做我们的心意。”

    严鸿心想,这索萨真会做人,这才多长时间,礼物一件接一件啊。见面前送的是黄金和龙涎香,见面后送了怀表,这次当众不知道又给了什么?他接过锦匣,打开一看,匣内放的居然是两支短枪,另有数发弹药。这两支枪做工精细,花纹美观,只是造型上,与此时普通的火绳手枪大不相同,其所配弹药更与后世的子弹竟有几分相似。

    索萨笑道:“这是西蒙.阿诺尔德家族制造的后膛转轮燧发手枪,哪怕在雨天,也可以发射。在鄙国,一向是作为国王亲卫才能拥有的武器。而这两枝枪,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他送出这两枝手枪,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讨好严鸿,另一方面,也是向那些船长宣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老子是贵族,我在里斯本有朋友,包税官的位置你们不要跟我争!

    严鸿一笑道:“如此,那就却之不公了。”他将锦匣随手递给身后的刘连,无意中发现,那位美女海盗,两眼直盯着自己这边。严鸿一乐,不由暗想:难道我魅力这么大,让这女王范的也迈不动步了?虽然娶个夷女万万不能,但就这火辣身材和模样,做个露水夫妻,自己绝无意见。只是与夏紫苏同行,这可不大方便了。

    等到索萨分别介绍了两道圣旨的内容后,大厅内的气氛又达到了一个**。一是两边开战,二是开埠通商,该选择哪一个,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些船长谁都希望早点开埠。他们的赃物卖给如今的大明走私海商,虽然也能赚到不少银子,但整体来说,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而对方提供的货物既贵且质量低劣。无奈就是被大明私商掌握了垄断权,自己没有办法。如果这海禁一开,到时候选择的合作伙伴一多,自然就不至于受这些闲气。

    米格尔当先问道:“尊敬天使阁下,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是否会开放所有商品,允许我们自由的贸易?而税务问题,又将如何解决?”他们这几个船长久在中国贸易,都学了些汉语,进行简单沟通倒是不需要翻译。

    克里希在这些人里,心情最是激动,急促的呼吸之下,胸前的衣服都差点撑破。她不等严鸿的回答,又急切的追加问道:“还有,尊敬的天使,我们的购买受什么限制?你们的商品价格如何制定?”女子在语言学习方面是比男子有着优势的,况且克里希是为了尼德兰的解方而贸易,信仰带来了意志,她的汉语居然说得甚是顺溜。

    严鸿做了个手势,请这群财迷别那么着急,然后缓缓道:“各位女士先生,这开埠之事,我朝大皇帝早有圣旨,一切事务由本官全权负责。先说商品,我大明朝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各位想要购买,在第一阶段,自是开放商品,按需提供。不过,鉴于具体的情况,可能会先由诸位提供购买的需求清单,经过相关官员的审核。包括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都可能参与到贸易中来,因此商业信誉完全值得信任。至于赋税方面,本官方才与索萨先生议好,在第一阶段,准备采用包税之法,委任一名包税官。”

    严鸿也琢磨过税收的问题。他虽然穿越前是键委会成员,无奈进出口贸易的财经方面实在一窍不通,要自己去制定一套税法难度太大,而广泛开埠属于比较新的事务,天朝暂时也拿不出很现成的管理体制,确保朝廷收益。因此他决定先采用包税这一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当然,包税制的问题也是存在的,容易造成包税官对征税对象的横征暴敛。不过,反正对象也是佛夷商人,横暴就横暴吧,有本事你们不来中国做生意?不怕官逼民反,整体来看还是划算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澳门盛宴

    这帮佛郎机商人对皇帝参与贸易倒不稀奇,在此时的欧洲,天主教会都仍然在兜售赎罪券,皇帝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而包税官这个位置,则是引来所有人眼红。包税这一岗位要是拿到手,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坐地生财,把会下金蛋的鹅抢到了手里。

    克里希抢先问道:“这个包税官,天使阁下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严鸿笑道:“美丽的女士,我必须先说明两点。第一,在开埠的前五年,包税官我不准备启用大明人;第二,包税官到现在我并没有人选。我这次准备采取一个最公平的方法来选出一位合格的包税官。”

    这帮船长心里暗骂:吸血鬼!所谓最公平的方法,谁不明白,无非是看谁能给的好处更多。索萨在路上已经与严鸿探讨了这个位置的人选,只是没得到任何明确的答复。此时他也急忙问道:“请问,睿智的天使阁下,您将用什么方法选出理想的人选?”

    严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我的方法很简单,投标!”

    他这话一出,海盗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严鸿接下来一番介绍,他们总算才搞明白,原来就是大家各自报一个数字上去,看能为大明上缴多少税金,然后同时揭晓,由价高者得标,为期一年。为了公平,采取暗标形式,彼此不知道对方所报价位。严鸿最后说道:“由于索萨先生做出的特殊贡献,本官另外附加一条。同等价格下,索萨先生优先得标。”

    索萨本来还心疼自己的手枪、怀表白白送人,没有作用。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回报,这同等价格优先得标,等于就是占了个大便宜。男爵大人心头大为欢喜,暗自赞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待会钦差看见自己为他准备的馆驿,恐怕还会给自己更多的优待。

    其他船长一听,心里暗骂:这样明目张胆的玩双重标准,还讲个毛公平。另一方面。也感觉这是个机会。值得一搏。只要自己报的价格高过那头死肥猪,还怕不能当上这个税官?

    安东尼奥问道:“天使阁下,开埠之后,不光是葡萄牙。各国商船都能来贸易。到时候如果发生纠纷。适用哪个国家的法典?”

    严鸿道:“此事简单。纠纷中有我大明人者。由我大明官吏,以大明律裁断;若均属夷人,则由包税官负责处置。当然。包税官事前宣布本地法规,以及裁断中若有不公允之处,也准许夷人向天朝陈诉冤情。”

    他这一承诺,等于是让包税官又拥有了司法裁断权。此时西洋法律比大明法律也没强到哪去,大家都还处在破簸箕对烂扫帚的阶段,尤其海上王法更是模糊一片。做了这个官,就等于口衔天宪,其他的商人就成了任自己揉圆搓扁的面团。至于向天朝陈诉冤情什么的,笑话,天朝都让他当包税官了,屁股坐哪一边还用说么?这些人没一个傻子,此时都想:如果拿到这个位置,那么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到时候从其他船上狠斩一刀,都足以保证发财。

    克里希听到这里,心里做了个决定。她朝着严鸿的队伍那又看了一眼,忽又问道:“那商品的价格呢?大明方面是否进行干涉,还是允许我们自由贸易?”

    严鸿道:“货物买卖,一切自主,价格高低,全由你们自己决定,大明决不参与。至于支付方式,也由你们买卖双方自行商量决定。”

    得了他这个承诺,这些商人心头更是开始活泛。索萨趁机宣布宴会开始。侍者们开始调摆桌椅,摆下杯盘。索萨又命人给船上留守的明军送去酒食等物,严鸿摇手道:“他们自己带有干粮、清水,不劳破费。”

    佩德罗见此情形,就知这帮船长已经无可挽回,准备安心等待和严钦差谈生意了。他气呼呼的招呼罗阿根,返回了自己的居处,只听身后还传来了阵阵哄笑声。

    在议事厅里面,宴会已经开始。银烛台的烛光照的大厅一片喜庆。壕境虽然不是什么繁华之地,萨索还是拼尽力量做了最好的招待。送上来的第一道菜是洋葱牡蛎汤,跟着有烤香肠和牛排。还有血红的葡萄牙葡萄酒。

    筵席上既准备了刀叉,也给大明官吏备下了筷子。严鸿却驾轻就熟地拿起了刀叉。开玩笑,好歹自个在穿越前还是吃过披萨的。这一举动,让在场几乎所有的明朝官兵和夷人都目瞪口呆。萨索更是又惊又喜。有严鸿这例子,夏紫苏也不服气地拿起了刀叉,但她剑术精熟,这刀叉用得却远不如严鸿熟练。云初起用叉子直接叉起整块牛排啃。石进孝试了试刀叉后,干脆放下,也不用筷子,用手抓着牛排吃,全无一点朝廷进士的风范,严鸿却看得很是欣赏。至于刘连、王霆等锦衣卫,却不凑这洋热闹,自顾自用筷子吃饭。但对于整块牛排,单用筷子实在不太方便,所以最后也上了手。

    在觥筹交错之间,几个船长私下嘀咕,再次确定了同盟:“这个包税官的位置,我们不要内讧,大家选出一个人来担任这个位置。出的钱,几家均分,利益均沾。之后,我们就可以垄断价格,免得被大明朝把钱赚了去。彼此抬价和抢购,只会让明国人受益,我们不能做这种蠢事。”

    几个船长几句话间就定好了主意,待到酒宴结束,大家出来,避开严鸿等人,又对着上帝宣誓一番,表示谁也不能背弃盟约,私自与严鸿联系,否则死后必下地狱等等。这帮人平日里关系有亲疏远近,还有的人有些矛盾,只是在这一刻,全都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这会儿索萨也把严鸿送了出来,护送钦差大人前往安排好的馆驿。几位船长也跟着前往。到了馆驿,严鸿发觉索萨果是个妙人。这馆驿修的完全是中国南方富商家宅的格局,若是再来几个管家,丫鬟,活脱就是个富翁的别院。

    他不由赞道:“索萨先生,当真是好手笔。”

    等到把严鸿送进馆驿,几位船长又以参观为名,浏览了一通,直到把严鸿送进卧房才纷纷告辞。索萨还想留下几个自己豢养的女奴给天使暖床,但都被严鸿婉拒,只好送到汪柏、石进孝那边。索萨又调拨了二十名洋兵配合锦衣卫负责警戒,自己则一闪身,进了严鸿的卧室。

    那几位告辞的船长边往回走边彼此交谈,纷纷咒骂索萨是个该下地狱的魔鬼。若是他当了包税官,自己都没好日子过。

    安东尼奥对米格尔小声道:“木腿老兄,我们要小心另外那几个家伙。咱们的联盟并不稳定,我总怕有人会出卖我们。”

    米格尔点头道:“是啊安东尼奥,在这些人里,我只相信你,我的朋友!你放心,在包税官这个位置上,我只承认你,其他人我都不承认。只要我们两人联起手来,就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二人回忆了一番往昔友谊,各自回了居处,米格尔先是在自己的珍藏里,搜刮了一番,拣了十几样珍贵的宝物,又喊来了自己的大副、二副:“你们陪我去拜访天使。”

    大副、二副不明所以道:“头儿,您难道不和安东尼奥先生联系一下?”

    米格尔摇头道:“别犯傻了,包税官只有一个人,独眼老兄五官不正,不太合适。我们要走在前面,我也想成为男爵阁下啊。”

    夜色之下,这位木腿米格尔,在两名副手的陪伴下,向钦差馆驿悄然而行。他虽然一腿残废,又是晚间行动不便,但此刻仍觉得分外轻便,行走的速度,比平日还要快了几分。

    他的大副耳目灵活,忽然一拉自己的船长,指指前面。米格尔久经风霜,本能地伸手抽剑,一边轻声喝问道:“谁?”

    只听前面有人回答道:“冷静点拉奥,我是安东尼奥!”

    米格尔气的骂道:“独眼,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你难道要背叛我们的盟约么?”

    安东尼奥倒是一派无所谓的语气道:“这不重要木腿。卡洛斯和若泽都已经在我们前面了。你得走快点伙计,否则我们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不多时,他们在钦差住宅的外面碰上了卡洛斯和若泽两位船长。大家都带着自己的亲信,趁着月色前来拜访大明帝国的天使,希望能获得比别人更多的利益。只是在这种场面下相逢,多少也有些尴尬。四个海盗商人头目,彼此干笑了几声,若泽船长忽然问道:“郁金香夫人到哪去了?”

    卡洛斯诡异的一笑道:“克里希去拜访天使的某个随从了。刚才她用十个克鲁扎多,收买了卫兵,知道了那个随从的住址。可怜的女人,她拥有最有威胁的武器,却把这武器用于攻打城堡外面的一间小草房。这场战斗她输定了。”

    “卑鄙小人!”

    “背信弃义!”

    “烧死异性恋!”

    几位船长一时间也没顾及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这种事,纷纷咒骂,只是盼望着走在最前面的路易斯船长快被天使赶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异军突起

    “天使阁下,相信我,只要我能成为包税官,您将会得到的更多。每年三万两白银的税金外,我将以私人的名义,赠送您三千两白银作为馈赠。……大炮?这个很困难,阁下,要知道我手中的火炮也不多,而本国对于大炮一向管理的很严。……请您休息好,我告退。”

    路易斯船长刚出来,就发现自己被四个愤怒的船长包围了,他的亲信警觉的保护在他四周。

    卡洛斯用手指道:“不能让这个老杂种离开!等我回来后,我要与他决斗。”

    跟出来的锦衣卫头目刘连道:“各位,别吵。你们下一个谁去拜见天使?另外大家出来后也不要走。待会钦差会款待大家一顿夜宵。”

    “我!”

    “是我!”

    “我先来的,你们这些混蛋!”

    就在外面吵成一团时,在严鸿的卧室内,索萨却从里间走了出来。他如今已经从汪柏口中得知,这位少年并非大明王室子弟,而是首相的长孙。不过这非但没让索萨对严鸿有所轻视,反倒让他对严鸿更加看重。一个王室穿上龙衣,只能算是他应得待遇,而一个非王室出身的少年能光明正大穿上龙衣,那只能证明他比王室子弟更难招惹。更何况依索萨的经验,首相的权势,未必就逊色于国王。

    这位指挥官气愤地说道:“一群卑鄙小人。是我,为他们争取了在这座岛上生存的权力,反过来。他们却朝我的背后刺了致命的一刀!上帝在上。他们都要受到惩罚!”

    严鸿笑道:“索萨先生。我一夜不睡,可不是听你这些感慨的。你看,我给了你那么多优惠,你是否也该表示下诚意?”

    严鸿给的优惠确实不少,索萨可以在里间偷听外面对话,严鸿会把投标的最大数额告诉索萨,保证他中标。实际上,他只需要缴纳标书的百分之七十就可以中标。当然另外还要支付百分之十作为严鸿的好处费。另外严鸿还许诺,将来,索萨也未必没有机会把生意做到大明国内。

    而严鸿提出的要求,则是想要获得葡萄牙人的坚船利炮。毕竟,穿越过来的闫东来,虽然算不上唯武器论者,但满清时候落后挨打的惨痛经历,给他的感触太深了。既然有机会接触西洋人,那么把他们的好东西多拿一些来,对大明朝。对这个王朝的皇帝和老百姓,总不是坏事吧。

    在严鸿给予的这些利益诱惑。以及外面几位船长的竞争威逼下,索萨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他用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咬牙道:“好吧,天使阁下。我愿意向大明帝国出售四门四磅火炮,这是我的极限,不可能再多了。”

    对于这个数字,严鸿自然不满意。索萨只得追加筹码道:“大炮受我国控制,实在是不容易弄到。至于那艘船,它属于佩德罗,我也无能为力。只要我坐上包税官的位置,我愿意为您提供一位女贵族,真正的女贵族!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贵族女奴,这可是国王也未必能享受到的待遇。”

    这时,刘连禀告道:“钦差大老爷,下一位卡洛斯船长要求见。”

    严鸿挥了挥手:“索萨先生,您还是先回到里屋吧,听听接下来这位船长,又会开出怎样的价码?”

    而此刻就在同一片宅院里的另一个房间里,却上演着完全不同的戏码。

    “我的价钱很公道,你的主人一定会同意的。”尼德兰女海盗商人克里希,一脸热忱的望着夏紫苏,胸衣扯开,露出了那一片雪白和丰满。

    可怜夏紫苏纵横江湖数年,想当初剑诛二怪,掌劈三凶,会过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济南大战白莲教时,就连面对齐远山、柳成荫那种成名多年的凶神,以及城外潮水般的乱兵和威震欧亚的蒙古铁骑,也未曾怯惧。可今天,她却被这个一口怪腔怪调汉语的异国女海盗,吓的芳心乱颤,粉面绯红。

    这算什么事啊?夏紫苏没想到,这辈子会遇到一个女人要来逆推自己。本来回到这里,她见自己的石世伯,搂着个金发的妖娆蛮婆进了房间,就生了一肚子闷气。再看那汪大参也是如此,更是对大明官员的整体节操大为失望。

    反倒是严鸿这个纨绔,居然洁身自好,拒绝了蛮婆的侍奉,让夏紫苏对他的评分提升了一点。只是没想到,回头竟然有个身材高大丰满的夷女船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二话不说,就表达了对自己的爱意。

    夏紫苏遇到过不少江湖侠客,也有那生猛的,见面不久,就主动求亲。甚至还有不知羞耻的,上来动手动脚,以至于被她刺伤的也有好几个。只是被一个女人热烈追求,这可是第一遭。饶是她非是普通的闺阁女子,见这阵仗一时也没了主张。

    那克里希还是步步紧逼,几乎贴到了夏紫苏身上:“相信我,夏。我对你的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炽烈。今天在宴会上见了你那一刻,我就疯狂的爱上了你,这就是上帝的安排。我们不该拒绝这一切。”

    夏紫苏被吓的不住后退,却没注意身后是床,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克里希向前一步道:“我知道,你属于你的主人。不过没关系,不管用再多的钱,我都会为你赎买自由。我的爱。”说到此,她俯下身子,双眼泪光淋漓道:“只是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你知道,包税官这个位置对我何等重要,为了这个位置,我只能付出一些牺牲。你明白这种牺牲是什么对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才是第一个拥有我的人,你将拥有我的一切,而你的贵族主人,他只配拥有我的躯壳,我的灵魂永远属于你。”

    夏紫苏被这种表白,搞的头脑混乱,都顾不上鄙视这个用身体换取包税权的夷婆。她见克里希要动手脱掉衣服,急忙说道:“不行,我们不能……”情急下,顾不上压低声音装男子,把女子的尖细嗓子亮了出来。

    克里希闻声一愣,停下来又端详了夏紫苏半晌,忽然说道:“哦,我的小可怜,我明白了。你的主人是嫉妒你的英俊,为了保持他妻妾的贞洁而阉割了你,对吧?我在故事里看到过。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即使你是个阉人,我也不会减少对你的爱。你的主人需要多少钱才肯放你自由,我都会付,我会让你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夏紫苏虽然被对方的真情感动,但也觉得这女人未免太过剽悍,居然连个阉人也肯。克里希此刻焦急地道:“我们快开始吧,宝贝,我的时间不多了。一会,我的身躯,就要任你的那位主人索取,好用我的贞洁换取包税官的位置。在那之前,我将与你共享爱情的美好。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男人,我会让你体会到那一刻的温情。”

    就在夏紫苏准备喊出自己是女人时,忽听外面响起了凄厉的叫声。房中两人,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海盗,一个是纵横江湖的女侠,反应都不慢。夏紫苏飞快的握住了长剑,克里希则朝外,用日耳曼语喊道:“哈森,怎么了?”

    “头儿!有敌人袭击!”外面传来了匆忙的回复,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钦差公馆外,佩德罗的脸已经气的发白,一把抓住罗阿根道:“这就是你说的,松散的防卫?”

    罗阿根一时也是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阁下,我不知道战斗会打成这样。只希望,我们在夺船方面会取得胜利,上帝与您同在。”

    原来,本来今天佩德罗在码头和宴会上都生了一肚子气,回到房间后,就想等这天使离开后,自己带舰队一走了之。

    却有罗阿根上前建议,说道如果要去果阿,道路遥远阻隔,那艘卡拉克帆船怕是坚持不到。再说,如果到果阿后,遇到个坏心眼的总督,若是存了吞并之心,就更糟糕。

    佩德罗瞪着眼睛,问他那该怎么办?罗阿根诡异一笑,说起当初中国有个叫班超的。出使野蛮人的王国,发现中国的敌人——匈奴人也派了使团前来。这班超当机立断,趁夜发动进攻,血洗另一国使团,使得这个野蛮人国家,不得不跟中国站在一条战线上。

    佩德罗听到这里,明白了罗阿根的意思。如果自己夜袭钦差行辕及舰队成功,那么索萨及其他几位船长,除了支持佩德罗外,也别无选择。

    算计一下,钦差公馆的护卫不过二十人,再加上索萨派来的同等数量的火枪队,也只是四十人。这四十人还不可能同时值勤。这样,自己直接对付的连二十人都不到。而且刚经历过宴会的他们,也不会有那么高的警惕性。在他们粗心大意之下,战斗力还要打对折,只要出动二三十人就可以解决他们。

    水上,自己的大船虽然被看住,不过自己可以从岛上土著手中搞到小船。那些小船虽然不能与战舰格斗,但是作为火船全无问题。等到对方夜间防御松懈时,自己的火船攻击多半能奏效。而趁着明军战舰慌乱之时,就可以趁机夺取金鹿号的控制权,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总好过现在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公馆夜战

    佩德罗细细盘算一番,又想起当初皮萨罗以区区100多人征服印加帝国,靠的就是活捉了野蛮人国王。自己如果今天发动一次成功的奇袭,或许就能反败为胜,在远东建立帝国的荣光。想到此,不禁激动万分。

    打定主意后,佩德罗立刻招来了自己的部下。他决定亲率七十名部下夜袭天使的居所。命令那艘卡拉克级帆船“风暴号”船长,带领二十名水手负责火攻大明的舰队,金鹿号大副带领三十余名手下,负责抢夺金鹿号盖伦船。其余的二十余人则看守自己在陆上的营地,准备应付意外。

    按照佩德罗的想法,这本来应该是一场教科书式的胜利。而战斗刚开始也确实如他所预料。天使的居所防备并不森严,几名警卫被迅速解决。那道高墙也没能成为障碍。几十个亡命之徒冲了进去,下面就该是一边倒的胜利。

    不过千算万算,佩德罗实在没算到,今天晚上那几位没节操的船长,都跑来与天使沟通感情,送礼拉交情。这帮人没有一个是单刀赴会,各自都带有随从。最少的如米格尔只带了两个,也有带了十余人的。他们带的都是自己的亲信,皆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人。

    因此,在佩德罗的人轻易突破了外圈防卫后,却在公馆二道门外,与那些船长及其手下遭遇。船长们虽然不知道就里,但看见一群舞刀弄枪的人冲进来,心知这多半要对钦差不利。他们都已经准备给钦差送礼,如何能让这些亡命之徒坏了好事?当即奋起抵抗。

    这下子。佩德罗奇袭部队的推进就变的异常困难。局势演变为上百名欧洲人的彼此混战。夜间交锋。基本全靠白刃,没人来得及去点火绳。一时间,刀来斧去,劈风声、惨叫声不绝。

    安东尼奥西洋剑运转如风,刺倒了一个对面的敌兵后,高喊:“保护天使阁下,保护天使阁下!如果天使有了闪失,我们的金币就要溜走了。索萨这头猪。这次他完了!”在他想来,在索萨的制下,出现这么恶性的事件,这不正说明索萨治理无方么?就冲这劣迹,包税官就轮不到他做。

    严鸿的卧室前,十几名锦衣卫已是列好阵势,抽刀在手。那些海盗固然是将这里当做攻击重点,可同样这里也被当成防卫的重点。双方在夜色之中几番争夺,不时传出令人牙酸的利刃摩擦之声。

    变故一起,严鸿也知不妙。正与他交谈的卡洛斯船长也没想到出了这回事。霍然起身道:“天使阁下放心,这里交给我了。”他的武装在进屋时已经被解除。朝外面喊道:“给我武器,我要参与战斗,我要保护天使。”

    严鸿道:“那就有请船长先生到外面参与指挥,本官随后就到。”

    等到卡洛斯出去,严鸿自己也把那两枝洋枪拿了出来。按着索萨教授的方法压上子弹,不过自己从来没玩过枪,对这准头没什么把握。

    索萨也溜了出来,不住道歉道:“这一切我非常抱歉,战斗的事,就交给我吧。让我用鲜血洗刷我的罪过。”

    严鸿摆手道:“不必了,索萨先生,我相信这绝不是你的意思。不过,你在我这藏不住了,稍后你混出去就是。这打乱了套,也没人注意你是几时来的。”

    说罢,严鸿提了双枪,大摇大摆往外走。他的经验,自个的单打独斗能力太逊,还是和大部队呆在一起安全。刚到宅子门口,之见门口的十多名锦衣卫正拼力与二十余名佛夷厮杀,外围则是近百名佛夷在相互混战,他也看不明白谁是自己一头的。

    这会儿却见旁边房子的夏紫苏已经提了宝剑,往自己这边冲来。在她身后,则是那个金发洋妞。克里希嫌长裙不便,将下摆扯落,露着两条白皙的大腿。右手拿着一柄弯刀,左手则拿一把匕首。在她二人身后,是克里希的几名部下。这一路人马攻势最猛,几个冲锋,就杀到了严鸿跟前。

    夏紫苏好不容易摆脱了这洋婆子的纠缠,想起刚才情景,粉面还是微微泛红。她见严鸿无事,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此时才想起,自己只顾来救严鸿,自己的石世伯那边,还不知道怎样。

    正想到此,却见石进孝手中提了一口短刀,也走出自己的房舍。口中还道:“有一个贼子要来杀我,那夷女死了,贼人被我所杀。”话音刚落,一个佛夷劈面一剑向他刺来,石进孝向左闪避,回手一刀,砍中那佛夷大腿。那佛夷痛叫一声,回身持剑,两人厮杀成一团。

    忽然汪柏的房间里又传出一声枪响。严鸿暗叫不好,急忙让人去接应石进孝,自己与夏紫苏去救汪柏。此时外面的佛夷多在混战,夏紫苏杀了两个夹攻而来的洋人,掩护严鸿进了汪柏的房,才看见地上有一具海盗尸体。一个混身**的女奴,手里拿了枝火绳手枪,正缩在床脚。同样浑身**的汪大参却是躺在床上,惨叫连连。

    夏紫苏将头一侧,严鸿急忙喊人来,用被单给汪柏包扎一下。他自己和夏紫苏又出到院落里,看双方厮杀。有几名海盗向这边杀来,夏紫苏待要上前,却有云初起、严峰、严复三人从各自房舍出来,接住厮杀。这三人一路乘船南下,吐得死去活来,已经不复往日勇武,但毕竟武艺高强,抵挡几个佛夷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严鸿出现,战局的焦点就围绕在严鸿身上。攻击的人固然是向这里发动突击,护卫人员也在这里集中防卫。双方犬牙交错,冲突撕杀。从人数上,严鸿这边本有四十余名护卫,再加上六个船长带来的人,总人数略多于来袭的海盗,单兵平均素质也超过。但佩德罗的人有备而来,严鸿这边是仓促迎战,又分属几方,令出多门。加上在战斗中,这帮人也各有私心,都恨不得保存自己的力量,让其他人多消耗损失。因此在战斗上,反倒是严鸿方面处于劣势。幸亏几位船长都知道这天使关系重大,玩命保护,防线才不至于被攻破。少数冲过来的海盗,则被夏紫苏一剑一个刺倒。

    暴风核心的严鸿,反倒是好整以暇。他听得远方阵阵枪炮之声,多半是舰队那边也交上了手,便对王霆道:“王老兄,放信号!”

    王霆伸手入怀,取出了信炮点燃,一道火光直冲夜空,天空中银蛇狂舞。王霆施放信炮之后,又举火点燃了高处的几处火头。

    这时,佩德罗与翻译罗阿根也冲了进来。佩德罗毕竟也是远跨大洋,经历过实战的角色,眼见这边的战斗打成了胶着战,严鸿又在吩咐人点火。他心知大明在港口外面还有数百人,而壕境的葡萄牙人现在都站在了严鸿一边。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援兵到来,对自己相当不利。但当此时,他也没其他办法,只能高喊道:“进攻!进攻!谁能杀死大明的天使,我出五千克鲁扎多!五千!”

    那翻译罗阿根站在佩德罗身边,却是脸色凝重。他当晚献计之后,本还沾沾自喜,暗想:这一番借着佛夷的手,将大事做成,好叫赵教主知道,白莲教内第一谋臣是谁。赛诸葛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料他的一番安排,却被意外搅乱。多了一群佛夷船长搅局,反而把佛夷佩德罗的大队给挡住。他又不住向港口方向张望,始终看不见心目中的冲天火光,反倒听到阵阵枪炮之声,心知多半这火攻夺船的事也不怎么顺利。到这时候,罗阿根只能期盼,佩德罗重赏之下能创造奇迹。夜战最是不利于调度,万一能砍掉严鸿的首级,则还有可为。

    至于严鸿这边,船长们却发现,索萨那死胖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只是按说他应该带着大队援军过来,可现在他身边却只有两个跟班。不过,这索萨当初曾在双屿和大明水师打过仗,如今既能坐镇壕境,自非等闲之辈。有他在那指挥自己的火枪队,不计伤亡的硬抗,防线逐渐稳定下来。

    随着时间的拖延,战局渐渐稳定。索萨更是亮开胖子的嗓门,中气十足喝道:“你们这些可恶的强盗,竟敢想杀害天使大人。我的一百五十个人马上就要赶到,赶紧投降吧!”佩德罗的手下也知道索萨人多枪多,在壕境远非自己所能力敌。听得他这么喊,战心不由得沮了。

    而几位船长又怕被索萨争了全功去,也急忙率领自己的部众猛冲猛杀,要在钦差面前显露忠诚度。尼德兰女船长克里希,则是配合夏紫苏,屡屡对逼近的佩德罗手下发起反冲锋。此刻夏紫苏固然剑若游龙,勇不可当,克里希则全不顾自己走光,双刃齐出,对上佩德罗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在对手刀斧与她弯刀交锋的同时,她左手的匕首却贴身刺出,正中敌人小腹。那个海盗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海盗落网

    严鸿担心夏紫苏有失,急忙喊道:“快回来!”他手中握着两支洋枪,待要射击,却又想到自己枪法太渣,黑夜之间也没法瞄准,别反而伤到了自己人。

    此时只听馆驿外面,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喊杀声大起,还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叫喊。严鸿是完全听不明白,那些夷人却分辨出了其中的呐喊:

    “头儿,我来救你了!”

    “头儿,我才是你最忠诚的部下!”

    “尼德兰的小伙子们,冲啊!”

    “火枪队永远支持指挥官阁下,哦不,是男爵阁下!”

    索萨闻声大喜道:“是我的火枪队,火枪队来了!”

    其他的船长也高叫道:“我的人,我的人也来了。”克里希更是高喊道:“尼德兰的小伙子们,克里希在这。为了尼德兰的自由,冲锋!”

    索萨雄踞此间,除了靠舰队之外,另一大臂膀就是这支二百余人的火枪队。严鸿这点火报警的手段确实有用,火头一起,加上港口骚乱,火枪队长不敢怠慢,纠集人马杀来。沿途又与各家船长的部众汇合,虽然仓促之间,不可能全部集合,加上夜间行军有人掉队,但总共也聚集了三百余人,把佩德罗的人反包围在钦差行辕之内。

    此时佩德罗固然进攻不易,想要退后也是难如登天。他手下的人马,原本靠着一股凶悍之气概,与数量相当的敌人血拼,只求乱中寻得机会。杀死天使严鸿。得到那五千金币的重赏。可是如今。眼见自己人越来越多伤亡,前面的敌人防线坚不可摧,而后面则有数倍于己的兵力包围上来,更别说火枪队陆战能力远非这帮水手可比,士气顿时一落千丈。不时就有人丢了武器,跪地投降。

    佩德罗眼见大势已去,两眼冒火。本来夜战中用火绳枪非常危险,一不留神就可能造成误伤。更别说燃烧的火绳。在夜晚就是靶子,很容易遭到集中攻击。因此交战到现在,大家都是用冷兵器格斗,很少有人开枪。但此时他顾不得许多。他眼看那个会说葡萄牙语的护卫正与大明的天使站在一起,劈手从旁边的亲卫那里夺过一杆火枪,点燃了火绳,猛的扣下了扳机。

    严鸿本是带着属下把夏紫苏接应下来,忽见对面火光闪动。两步开外的克里希则尖叫道:“火枪!”

    借着火绳的微光,严鸿瞥见那火枪的枪口,瞄的分明就是自己这方。他也来不及细想什么。穿越前骨子里的一点男人的尊严在危急关头本能燃起,口中低呼一声。身子猛的挡在了夏紫苏身前。便听得耳边一声轰隆声响,同时臂膀一疼。伴随着嘴里发出的惨叫,一步开外的克里希已经尖叫着朝佩德罗投出了自己的匕首。而周围的锦衣卫、火枪队员等,也都疯狂的朝佩德罗的人扑了上去。

    娘的,自己这一晚上的奋战就为了这个钦差啊,要是他被一枪打死,自己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夏紫苏更是如同疯了一般,从严鸿身后冲出,一口气刺翻了三名对手,直扑佩德罗。同时,外围的大批火枪队士兵已经举着西洋剑杀入了行辕,眼前只见一片剑光闪烁。

    二十分钟后,这场战斗基本已经宣告结束。佩德罗正在躲避夏紫苏的追杀,却撞到了克里希,结果被爆走的尼德兰女船长直接打翻擒拿。其他冲到公馆附近的佩德罗部下,非死即降。只有通事罗阿根下落不明。而严鸿这边,虽然也有不少伤亡,不过总归是打赢了。

    严鸿此时,倒甚是惬意。方才那一枪,铅弹擦伤了自己的右胳膊,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夏紫苏双眼中已然隐隐闪动泪光,低声叱道:“你这家伙,却为何这般乱来?你我两家的仇恨,你是知道的,你便是替我挨了这一弹,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激你分毫。可如今你是大明朝重臣,若是你死了,这开海济民的大事又由谁去做?你这人,当真是颠三倒四,不知轻重。”

    话虽然说的无情,但夏紫苏她那副焦急的模样,如何骗的了人?更别提她亲自为严鸿敷药治疗,动作异常温柔,生怕弄疼了严鸿,这副举动可和她的话南辕北辙。石进孝偷眼观看,暗笑道:“严大少这一枪,中的也不亏。”

    严鸿一边呲牙咧嘴的任夏紫苏上药,一边说道:“没什么,左右无非是一发枪弹,只要你没事,我就算多中两弹,也不算什么。”这话一出口,夏紫苏手一颤,严鸿疼的抽了口凉气。夏紫苏把他朝外一推道:“你这人怎么又说些疯话!别以为替我挡了一回枪子儿,就可以胡言乱语,大不了我再替你挡回来就是。你的伤,找你的医官去包扎。”

    就在索萨这边正指挥手下检点死伤,治疗伤员时,外面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听有人用中文高喊:“严钦差莫怕,末将来也。”却是邓子龙带领着本部兵丁前来救援。

    原来就在佩德罗亲率大队人马突袭使馆之时,另一路他的手下则按计划向港口进攻。他们本想用火船偷袭大明船队,不想邓子龙带兵甚有章法,夜间早已撒下巡哨。几条从土人手里买来的小船,根本不等接近,就被明军的哨船发现。对答之下,就动起手来,火船全被哨船牵引到一边,没能发起作用。而葡萄牙水手数量又少,强攻也难以奏效,交锋不多时,不是战死,就是投降。

    袭击金鹿号那批人更是倒霉。严鸿早就看中了这条盖伦船,派了陶智、邵安两人,带了二十名锦衣卫上船埋伏。火器狂人叶正飞也在那上面。想夺船的人刚一上船,就吃了伏击,被锦衣卫一通鸟枪,放倒了三四个。那叶正飞白天在金鹿号上面发现了几十支火枪,灵机一动,便一支一支上好弹药,专门叫了十名锦衣卫,每人拿了几支枪,一支接一支连环施放。这几阵排枪,又打倒好几个海盗。剩下的海盗冲近,与锦衣卫战成一团。不多时,邓子龙又分兵来救。前后夹击,打的葡萄牙水手心惊胆战,纷纷逃散,又被捉了大半。

    这面战斗刚结束,又见馆驿方面火光熊熊,更见了报警信号。按照严鸿和邓子龙的约定,一道警号,是说壕境的夷人有变,加强戒备,二道警号,则是局势大不妙,应该把众夷船烧了。邓子龙等了片刻,不见二道警号,又看港口这边局势基本平息,当下请锦衣卫继续守船等信号,自己点了百十名兵士,扛着火枪长矛前来救援,只是来晚一步,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见严鸿裹好了伤口过来,邓子龙急忙施礼道:“末将接应来迟,累小相公贵体受损,还望恕罪。”

    严鸿摆手道:“不必多礼。我听人说,这一番夷人竟欲火攻战船,多亏你戒备森严才未被他们得了手。这一件功劳我给你记下了,回头定要保举官职就是。”

    拖拉死尸、检点人数,救治伤患,一应事务直忙到日上三竿,才基本完成。此时一众俘虏,已经被大明官军接管,都被官兵看押着。便是那佩德罗,身上的衣服已然扯破,头发蓬乱,半边脸上糊满灰尘和血痕,虽然一双眼睛凶光如旧,却再无昨日的英武。

    严鸿踱到佩德罗面前,冷笑道:“你这夷人,当真人面兽心。我好心前来宣抚,你却敢来暗算我,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便叫你知道,本钦差的手段如何,另外告诉你,本钦差在京师有个绰号,叫做小阎王。”

    罗阿根下落不明,夏紫苏此时权当翻译,把这段话翻了过去。只是她的佛郎机语言未臻精熟,也不知道这一段话,佩德罗听明白了多少,尤其这“小阎王”一词,不知夏紫苏是否翻译到位。

    佩德罗闻听,扬头一阵怒吼。夏紫苏迟疑了片刻,翻译道:“这个夷人说,他也是名门望族,即使被我天朝拿获,名门望族的俘虏也该好好款待。他还说,若是虐待俘虏,我等便成了那蛮夷之人。他要我等释了他的捆缚,还要给他酒食。”

    严鸿闻听,火往上撞。昨夜一战虽然打赢,但公馆和港口两处的锦衣卫士和官兵,也死伤了二三十人。云初起被海盗的十字弓射伤大腿,严峰左臂被剑刺伤,自己手臂也中了一枪。这家伙还敢找自己要待遇?

    他胳膊上的伤并不算很重,敷了伤药之后,更是感觉冰凉舒服,也不太影响动作。于是伸手抽出一枝洋枪,就开始朝里面装填弹药,口中道:“好,待遇!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待遇。”

    索萨见此情景,也顾不得男爵体面,小跑过来,用中文道:“天使阁下,昨天晚上的事件是我的疏忽,我将就此事做出赔偿,赔偿数额以您的满意为准。所有死者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些都没问题。只是,佩德罗先生是贵族,他的家族在葡萄牙很有势力,不可轻易处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上帝之宠

    看索萨过来讲情,严鸿尚未开口,夏紫苏已把脸一沉,抢先道:“这人行刺钦差,该当何罪?你快躲开,要是碰坏了钦差的伤口,你吃罪的起么?”

    克里希也走过来说道:“没错,索萨,你放弃吧。这个蠢货只能给我们带来灾难和麻烦,你看看他,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昨夜一战,在援军到来之前,佩德罗的队伍攻势凶猛,其他几个船长都有损失,伤亡了不少骨干成员,因此对这佩德罗算是恨到了家。他们又本是一群桀骜不驯的海盗,不比得索萨惦记着自个的体制内身份,对于阿尔布尔特家族,并不十分忌惮。更别提克里希根本就是尼德兰人,西班牙挂名的通缉犯。一想到自己牺牲了三个人,伤了两个,而这个混蛋还敢朝夏护卫开枪射击,她甚至想要亲手砍下佩德罗的头来。

    佩德罗一副嚣张模样,继续叽里呱啦狂叫道:“我的父亲和兄长都担任要职,你们要是敢伤害我,就等着受到惩罚吧。战争!战争!你们这个落后、腐朽、野蛮的异教徒国家,将遭到灭亡的命运。葡萄牙将发起一次神圣的远征,把你们这些异端全都送往地狱。”

    等到夏紫苏连哄带混地翻译完,索萨一旁说道:“严鸿阁下,还请息怒。佩德罗虽然无礼,但他说的一点不假。他的家族势力庞大。他父亲是国王的近臣,兄长为我国海军大将,叔父担任主教职务。伟大的大明帝国。现在需要的是贸易。而贸易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海洋。如果战争爆发。对贵我两国都没好处,至于他的冒犯,可以用他的军舰作为赔偿,您不必为此支付一文钱。这样帝国的荣耀和安全都能得到保全,希望您妥善考虑。”

    严鸿点头道:“不错,按照这位佩德罗阁下的家室,出身。他犯下了错误,上帝都会原谅他。”听到这。索萨面容一喜,夏紫苏粉面一沉,没想到这厮这么熊包。可转念一想,他熊不熊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却见严鸿说到此,将手枪抵到了佩德罗的太阳穴上,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送他去见上帝!”说罢,手指轻扣。砰的一声,硝烟升腾。伴随着鲜血和脑浆飞溅出来。可怜的佩德罗躯体倒伏,四肢还在微微抽搐,却再也没法子耍他葡萄牙贵族的骄傲了。

    夏紫苏见严鸿居然一枪枪毙了佩德罗,叫道:“杀的好!他日若是夷人敢因此兴兵,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见自家钦差开枪毙了为首的叛夷,邓子龙也叫手下兵卒,把抓获的夷人俘虏都集中到一处,准备着一声令下,就全都砍了首级报功。

    索萨的脸瞬间就扭曲成了一团,不住措手道:“这……这可怎么办?我该如何向里斯本交代?”严鸿对索萨道:“索萨先生何必焦急,你给国内写信,就说佩德罗先生不幸遭遇了疟疾,蒙主恩召,难道里斯本还会派法医来验尸么?”

    索萨听到这,也明白了严鸿的意思。如今人已经被杀了,他还能怎么办?即使第一时间向阿尔布尔克家族说明真相,又能如何?难道对方会因此就放过自己?

    想到此,他只能长叹一声道:“愿上帝宽恕这个可怜的人吧,这该诅咒的疟疾,带走了太多的好小伙子。”

    其他几位船长没有这么大负担。他们就算没这码事,被阿尔布尔克家的人逮到,也是死路一条。因此对佩德罗被枪毙,并不十分在意。米格尔的大副昨夜大战中阵亡,他也是一心的火。此时拖着残腿过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道:“干的漂亮,天使阁下,我越来越佩服您了。那些抓住的人,您准备怎么处置?我出10个克鲁扎多,买下他们。”

    严鸿摇头道:“对不起,他们我不卖。”

    然后他对夏紫苏道:“告诉他们,要么投降,要么死。”

    夏紫苏叽里咕噜说出这句话,倒是有一多半的人选择了投降。剩余的死硬派俘虏,则被邓子龙命令,直接拉出来,一个一个砍死。看着那摆满地上的一颗颗人头,索萨暗想:要不是有汪柏佐证,我真要怀疑这位首相的长孙是海盗冒充的。

    接着严鸿又对那些投降者说道:“你们已经成为俘虏。等我返回大明后,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工作。比如说,呃,采石头啊、挖沙子啊、伐木啊。咱大明朝有的是活儿给苦力干。没有你们能享的福,只有受不完的罪。你们不是信什么上帝么,那就为今后的生活祈祷好了。顺便也可以诅咒我。”

    听到这天使描述的未来场景,这群投降者一个个脸色剧变,大有生不如死之感。忽然其中有人叫喊着什么。夏紫苏翻译道:“这个佛夷说,他叫弗朗西斯科,是个著名的工匠,对朝廷有用,不该这般被对待。”

    严鸿暗道,果然是群贱骨头,不这么吓唬他们,还不肯说明白自己会什么。当下吩咐,把这个人拉到一边,还给他弄了杯葡萄酒。

    有这人开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叫嚷起来。严鸿一口气又把八个人弄到一边,给了食物。然后说道:“本钦差一会要考核你们的才能,若是滥竽充数,考核不合格者,直接斩首!”

    他这话一出,又有一堆人不再言语。严鸿这才把弗朗西斯科叫到自己的房间中,由夏紫苏担任翻译,进行审问。一问之下才知,这人确实非同小可。之前佩德罗修筑的菱堡,就是由他负责设计。此人还在军工厂干过,懂得火药的配置与大炮铸造,真是个难得的人才。严鸿心下欢喜,更是暗骂佩德罗,这种技术人才都拿来做战兵,当真是暴殄天物。

    另外八人里,有三个是滥竽充数的,另外五个里,一个是原金鹿号大副,懂得丰富的航海知识,两名水手是他的长期助手,还有一个是军官,一个是造船厂工匠。严鸿吩咐道:“把那三个假货拉出去剁了!另外这五个人告诉他们,只要肯在大明朝效力,每月会得到丰厚的奖赏,还可以做官。”

    大明朝本来就有色目官和鞑官,当年蒙古人赛哈智还做过锦衣卫指挥使,加上几个洋官倒也不算新鲜。只是他们不会汉语,还需要后来的学习。这几个人不但得了性命,免了苦力,还可以得到奖赏,自然是欢天喜地,也就把自个沦为俘虏的事儿忘记了。

    把这几个人安排好之后,严鸿又把索萨叫来,笑道:“方才索萨先生好象说过,要拿什么军舰作为赔偿,还不用我支付一文钱。下面,咱们还是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吧。”

    接下来的几天,严鸿便以养伤为名,住在了壕境,与索萨及几位船长开始讨价还价。汪柏在佩德罗来袭击的夜里,正趴在女奴身上快活,结果后背中了一刀,翻滚下床,伤势不轻,却得那女奴非同寻常,捡起房中的火枪,击毙了来袭的海盗。严鸿拿了些锦衣卫的上等灵药,保住了汪大参的性命。

    在严鸿嘴里,则是汪大参伤势严重,奄奄一息,怕是回天乏术。若是堂堂国朝广东海道副使左参政被害身亡,大明天子必然龙颜震怒,这开埠的事,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话说的狠,可是态度上分明是:自己是否无能为力,还是要看大家诚意是否足够。几位船长和索萨只好捏着鼻子送礼,让这位大爷赶紧手下留情才是。当然,这些钱拿来,严鸿也不是自己得,都用于抚恤和奖赏跟随的士兵了。

    随着双方交流的进一步深入,索萨更是抛出了猛料。原来,葡萄牙人住壕境可不是白住,是给钱的。每年五百两的土地使用金,两万两交易税。不过这些钱不是给了大明朝,而是给了汪大参。严鸿这才知道,为什么汪柏对于开海如此热情,并积极的充当和平使者,反战先锋。原来除了龙涎香之外,更是为自己荷包考虑。广东没有对外贸易,经济一般,一年两万多两的进项,可不是小数目。

    如今事已说明,这笔款子自然从支付给汪大参,变为支付给大明。只是土地使用金从五百两,涨到了一千两。而且严鸿表示,必须要在壕境设立备倭千户所、巡检司等编制。

    索萨一听,便苦了脸:“尊敬的阁下,希望您明白,我们和贵国的法理、人情,差距悬殊。如果一个岛上有两个执法部门,很容易造成误会、摩擦,甚至是擦枪走火,到时候怕是又要有不愉快发生。”

    严鸿道:“索萨先生,你糊涂了。本官几时说要在一个岛上设立两个部门?我说的是编制,编制懂不懂?设立编制的目的在于,这岛上的人要为这些编制的人筹措钱粮军饷,至于他们实际驻扎哪里,是香山还是壕境,这里面自有文章可做。”

    索萨这才定明白,原来这些编制是虚的,无非还是要钱,不由暗骂无耻。好在这笔钱,也不是自己一家出,到时候开征一笔税金就是了。相反严鸿也给他许了好处,向大明交纳一千两税金后,自己这个壕境保民官的职务就受到了大明的承认。日后即使来了强龙,要凭武力硬夺壕境,大明也会派兵支持自己。这么一算下来,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送上门来

    除此之外,索萨还告诉严鸿一件事,就说澳门的佛郎机人购买香山县农人的蔬菜肉食,有时会发现里面给下了毒。最多的一次,竟然毒死了三个人,因此现在佛郎机人买来的食物,都要专门安排检测。所谓检测,无非是让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吃一点看看有无反应而已。这事上报到香山县,也没有下文。

    严鸿心道,一次中毒可能是偶然,但不止一次,多半就是有人从中破坏了。可是香山乡民卖给夷人食物,这又没个定数,不好追查。他想了想,便考虑以后夷人购买食物,可以设置专门的机构来管理,保证源头干净。当然,这其中肯定要从佛夷那里再收一笔钱的。

    至于说此刻在壕境最惨的,莫过于夏紫苏了。克里希对她的纠缠让她几乎快要发疯了。袭击后的第五天,她实在被缠的没辙,躲到一片少有人来的僻静海滩上,想要欣赏一下海景,舒缓心情。不知怎的,还是被神出鬼没的克里希打听到了行踪,一路追了过来。

    见面后,克里希开门见山道:“亲爱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几天要躲着我?你不是在怀疑什么?你放心,在你得到我之前,我是不会把自己交给你的主人的。”

    夏紫苏一阵恶寒,分辨道:“严鸿不是我的主人。”

    “那就更好了,你是自由的。那亲爱的,你还在等什么呢?快来拥抱我吧。你知道,你们的天使快离开这座岛屿了,在他走以前,我必须再去竞争一次包税官的宝座。可是我没有本钱,我的金币只能用在我的祖国身上,而没有多少能拿来收买你们的官员。而且。我也把所有抢到的宝物,都换成了金币,将来这些金币,就是我们争取自由时,所需的大炮、枪支、士兵、粮食。除非为了你,我不会浪费一枚金币。在这场争夺包税官的斗争中,我唯一的武器,就是我的身体,我长的还不难看,对吧。我到现在还是纯洁的。我不希望先得到我的是你的长官。来吧,来得到我,尼德兰的郁金香,今天只为你一个人盛开。”

    看到克里希又要过来,夏紫苏急忙道:“站住!”待喝住了她。才小心问道:“我……我听说你已有丈夫,却如何要我做这样的事?”

    克里希闻言。神色一变。颓然坐在了海滩上,脸上也现出一丝悲哀。她不再盯着夏紫苏,而是缓缓脱掉了长靴,将双足放在海水里,轻轻的踢动海水,目光投向海平线远方。一边对夏紫苏招手道:“夏,请你过来坐下,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见克里希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夏紫苏估计这回不是把自己叫过去袭击的。便坐到了她身边,只是周身仍运力戒备,防备万一的偷袭。克里希却浑不在意,自顾诉说道:

    “夏,你对于我们国家的事,大约并不熟悉吧。我是尼德兰人,大约七十年前,尼德兰落入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之下。从此,我的故乡就变成了悲哀之地。三十年前,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成为尼德兰统治者,他剥夺了我们的自治权,并且在八年前颁布了血腥敕令,规定凡是信仰新教的,一律格杀勿论。这样,我的家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我的父亲,兄长被斩首,我的妹妹和母亲被活埋。我的丈夫,可怜的勃鲁盖尔,被一发子弹击中。那时,他刚刚和我订立婚约,还没来得及履行丈夫的义务。从那天起,我就接管了他的船,和他的手下。我不让任何人碰我,不是为了忠诚,而是因为没人能被我看上,直到遇见了你。”说到此,她看了一眼夏紫苏。夏紫苏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毛倒竖。

    “我相信你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来吧,给我一个完美的回忆,这样我在躺到你们那个严鸿阁下的床上时,也许会好受一点。”

    夏紫苏见对方说的情深意切,又听对方身世,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她不忍见对方沉迷情网,终于鼓足勇气道:“对不起,克里希船长,我……我其实并非男儿,却是女儿之身。”说到这,她怕对方不信,解开头巾,露出她那乌黑的长发:“我只是为了行走方便,才扮成男装,并非刻意欺骗与你。”

    在她想来,一个女性听说自己倾心的男子竟是女扮男装,都会受不了,甚至会歇斯底里发起飙来,喊打喊杀,还是拿刀拼命?这夷女当日作战的风姿,夏紫苏也是见过的,绝非泛泛之辈。如果横起来拼命,自己又不好伤她,倒真不好招架。

    哪知克里希听她说完,并未暴跳如雷,反倒是露出喜容:“上帝啊。果然你是上帝的使者,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从小就喜欢希腊女诗人萨福的作品,只是怕被身边的人当做异端,才不敢说出来。当初,我是和我的妹妹结成情侣。自从失去她以后,我以为我一生也找不到我的爱人,没想到上帝派来了你。来吧,亲爱的,让我们体会一下那传说中的美丽情景吧。”

    眼见克里希又要动手来扯衣服,再听到这番甜蜜言语,虽然不知道萨福是谁,但是夏紫苏也明白,这洋妞明知自己是女人,居然想和自己搞那假凤虚凰的勾当。她只觉得一阵恶心,要紧使个倒翻筋斗,双手撑住岩石,整个人向后越出丈余,厉声道:“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说完这句,夏紫苏只觉得欲哭无泪,自己艺成以来,还是第一次说这句话,居然是对一个女人说的。这简直让堂堂紫衣嫦娥颜面扫地。可看克里希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痴女劲头,若不断绝她的念头,只怕日后麻烦不绝。因此夏紫苏将心一横道:“克里希,我与你不同,我已心有所属,若是你再苦苦相逼,我就不客气了。”

    克里希并未动怒,反倒关切的问道:“你有了心上人?是谁?是哪位美丽的姑娘,能介绍给我认识么?”

    夏紫苏心想;我又不玩你这套,怎么会喜欢姑娘?可是一时间脑海中浮现的人影,居然是那个在前几天的黑夜混战中,以身体为自己挡枪的人;是那个在江南用开海利国利民的大道理,把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人;也是那个与自己家族血仇,一生不能并立的人。

    她将银牙一咬,脱口道:“我的心上人就是钦差严鸿。等到此间事务一完,回到京城,我就要嫁与他为妻。我如与你搞这些把戏,是对不起我的相公,此事万不能为。”

    克里希听到这,神色一黯,摇头道:“原来如此,你果然是和他一对。怪不得,他肯为你去挡枪弹。当初的勃鲁盖尔也是因为爱我,才为我挡了一发枪弹。夏,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当夜,严鸿闲着没事,又在房中盘点了一番壕境所得。这些西洋物什,价值多少不好说,不过确实有不少好用的东西。尤其那两枝手枪,自是防身法宝。自己武艺稀松平常,有此两枝枪,则不无小补。而且这次利用自己和汪柏受伤,还狠敲了一笔,让索萨把这两支枪所剩的弹药全部交了出来。

    前两天叶正飞也来看了这两支枪,啧啧称奇,并对严鸿说,这两支枪体积小巧,最大妙处则是无须点燃火绳。须知此时枪械主流还要点火绳,近距离遇见高手,实际上未必会给你燃绳开枪的机会,远距离又难以瞄准。而有这两支枪,关键时刻,或可近身突袭得手。

    严鸿听了火器专家如此建议,这几天便好好练了一番,枪法颇有长进,足以五步穿杨。只是这枪由于工艺和材料限制,射程有限,防身还成,战阵上全无用处。而且转轮打火有一定的哑火几率,也算是美中不足。

    另外的宝物,如西洋花露、琉璃盏、龙涎香等,各有用处。另外还有如黄金宝冠、翡翠佛像等,堪称价值连城,黄金白银更是收到手软。严鸿还想让佛郎机人提供单筒望远镜,结果萨索等人却目瞪口呆,不知此为何物。

    严鸿看着这些宝物,越来越觉得这一趟日子美气。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日子过的太寂寞了。壕境彼时又名蚝境,特产生蚝。这几天,他顿顿生蚝,吃的阳火升腾,又加上学那防中秘术,欲火高炽。偏生夏紫苏能看不能吃,替她挡枪后,这女侠变的更傲娇了,见到自己就摆脸色看。有心找个女奴或是鱼家女来,又怕被夏紫苏鄙视,因此憋的十分难受。

    他刚刚把装礼物的盒子合上,却有锦衣卫王霆来报,说是克里希船长来拜。这段日子,这批船长如走马灯一样的拜访送礼,克里希送的是最少的,今天不知道来做什么?难道知道自己要走,特来补送礼品?这洋妞虽然诱惑力十足,不过好象对自己没什么兴趣。没有妹子,搞点金子也好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兼收并蓄

    严鸿对于送礼人一向态度良好,当即吩咐泡上茶水,又拿出几样点心。克里希等到王霆退出房去,才细细的打量起严鸿来。心中不觉与夏紫苏比较了一番,最后也觉得,虽然不如自己的梦中情人夏紫苏那般俊美,但这个宰相孙子,也称得上是帅气的青年贵族了。

    想到此,克里希一笑道:“天使阁下,恭喜你啊,这一次大胜而归。索萨阁下这次吃了你的大苦头,那艘金鹿号都要送给你了。”

    严鸿也笑道:“客气客气。汪大参还生死未卜,我也是担着天大的干系,这好处也不是白拿的。不知道克里希女士此来,有何贵干?”

    克里希道:“不知道尊贵的阁下,包税官位置的人选,可曾有了定案?”

    “您是今天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了,我还是那句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在明天揭晓。”

    克里希苦笑道:“您何必绕圈子?肯定是索萨那头猪中标了,我知道,我争不过他。但是我想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钱?”

    严鸿听这个女人直指核心,一时沉默不语。克里希忽然向前一倾身道:“我现在还有机会么?”

    “您的标书不是已经交了么?”

    “我说的不是标书,我说的是包税官。”

    “您该相信我大明帝国的公正。我身为钦差天使,是代表大明伟大的陛下而来,您怎么能置疑我的公正。您……您怎么开始脱衣服了。”

    这克里希确实是个敢想敢干的脾气,她直接开始褪去裙衫。露出诱人的**。把严鸿晃的眼前发花。看到天使这个架势。克里希索性直接站到严鸿面前,转了几个圈子道:“怎么样?在东方,怕是少有能与我身材比美的女性,这个身体难道还不值一个包税官的位置么?何况我还可以付出每年六万两的白银和六千两的回扣。”

    严鸿心头一阵狂跳,不过又怕夏紫苏就在外面。他强咬牙关,拍案而起道:“你把本官当什么人了!赶快穿上衣服,离开我的房间,否则我就喊护卫了。”

    哪知克里希竟然上前两步。一把将严鸿抱了起来,不理会他的义正言辞和激烈反抗,直接把尊贵的钦差大人丢到了床上。接着自己一跃而上,严鸿一面奋力与这女匪搏斗,一边道:“你急个什,这衣服你会脱么?留神别撕坏了,本官自己来!我还治不了你了,非让你求饶不可。”

    自从经历了佩德罗的袭击事件,严鸿居处的防卫大为加强。八名锦衣校尉来往巡逻,王霆居中调度。一名官校忽然道:“王户侯。房里动静不对,咱是不是进去看看。”

    王霆在严鸿面前必恭必敬。平日可是跋扈的很。他一瞪眼道:“少多管闲事,老子耳目比你强的多,听的比你清楚。左右不过是夷女看中钦差美貌,强行无礼,玷污严佥事清白。咱家长官虽然拼命反抗,奈何力不能支,这事也是你我能管的?难道你还想进去替换钦差不成?老实巡逻,别说废话。”说完这话,几个人哈哈大笑,都觉得自家长官确实品味不凡,连个夷女都上。

    夏紫苏本来也不放心,悄悄来到附近,暗中保护。她耳目之灵又远在王霆之上,这两人的对答,她隐约听了个明白。心中顿时堵了个大疙瘩。不过转念又想到:夏紫苏啊夏紫苏,你怎么会为这事生气?严鸿又不是你的相公,他与谁做什么,你又如何管的着?再说那克里希如此放荡,他一定被迫的,一定是。

    夏紫苏一边这样给自己催眠,但还是忍不住向那居处靠近,趁人不备,直接跃上了房顶。结果此时房中已然开始了正戏,阵阵靡靡之声,克里希那忘情的呻今声,碰撞声,被她听个分明,害的这位武艺高强的江湖女侠,差点失足从房上跌下去。

    房间内一番激战交锋,严鸿枪挑夷女,大扬国威之余,暗自感谢老岳父赠书之恩。若无那秘籍相助,多半还不是洋妞的对手,到时候失了天朝威风,岂不是千古罪人?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生猛,论体力和活力,连孙月蓉都要逊她三分。

    全靠着那秘术,总算杀的这洋女败北。一轮战罢,克里希一边任严鸿咸猪手抚弄,一边喘息着道:“天使……我要做包税官。”

    “别胡闹,老实睡觉。这包税官,你抗不住。葡萄牙人居多,你个尼德兰人本就是外来户,而且你再厉害,也只有两条船,到时候镇不住场面,留神被人火并了。我回头跟索萨说一句,让他对你格外照顾,自然有你的好处。”

    “那假如我的实力强过索萨呢?”

    “到时候再说。”

    “那,我要紫苏。”克里希趁着对方情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严鸿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别那么大惊小怪。你今天得到了完整的我不是么?你们东方男人不是最在乎这个么?我要报酬,我要紫苏。她是你的女人,她听你的话。我要你对她说,让她陪我疯一次,她陪我一次,我就陪你一个晚上。你应该知道,我是有多好。而且我还可以用我的船,帮你去各地抓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哪怕是外国的公主,我都可以帮你抓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严鸿仔细听对方解释才知道,这尼德兰的郁金香,原来还是朵尼德兰百合,不过看样子八成是黑百合。居然把脑筋动到夏紫苏头上,怪不得当初就一个劲的朝自己队伍里看,原来是看紫苏。

    想这么个女神自己还没到手,怎么能被个洋婆子沾了便宜。严鸿怒道:“放肆!再要胡言,当心我把你捆起来用鞭子打。我告诉你,紫苏是人,不是物件,由不得我送来送去,或是交易什么。她若是喜欢和你搞那个玩意,我也没什么话说。但是我决不会强迫她!你开什么条件也没用。我爱她,为了她,要我摘那天上的星星也使得,若是要让我强迫她与你做那勾当,则是休想。”

    克里希也发了狠道:“我可以出四门炮,四门四磅炮,只交换一个晚上。”

    “休想。”

    “五万两银子!”

    “闭嘴!”严鸿骑到对方身上,准备用行动来让对方打消这种不健康的想法。此刻房上的夏紫苏,却听的一阵芳心乱颤。她经历特殊,对于妾室的地位格外敏感。在她想来,世间男儿,无非是把女性当做个物件看待,若是价格合适,没什么不能转手。而且女人之间的把戏,对男人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不料在严鸿看来,自己竟是如此重要,而且不仅是那对宝贝物品的珍爱,还有真正的尊重,尊重她的个人意愿。这番话,只让夏紫苏心中有了几丝甜蜜。就连对方与克里希的妖精打架,她也怪到了洋女无耻之上。可转念她又想到两家的仇恨,不由暗自慨叹造化弄人,不想再听下去。当即施展轻功,腾挪纵跃,返回自己的卧室。

    严鸿这边一番血战,总算是让这异国美人暂时臣服。克里希喘息道:“紫苏找了个好男人。你是她的福气。”

    严鸿长叹道:“你是不知道的,夏紫苏他们家啊,于我家有些过节,我们其实还没有……我甚至连碰她的机会都没有。”

    克里希听罢,反倒来了怒火,“你这个白痴!你在我身上的劲头哪去了?你在等什么?快去,抱她,亲她,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不要像个懦弱的人一样浪费机会!”

    严鸿纳闷道:“这事你急个什么?”

    克里希道:“我为什么不急?因为紫苏说她爱你,我才和你这样。如果紫苏归了别人,难道我还要陪另一个男人吗?我属于紫苏,紫苏属于谁,我就是谁的。你给我加紧点,把紫苏娶回来!别让我失望!”

    严鸿这才明白,原来女海贼献身,除了为了包税官的位置,更多是为了夏紫苏。不过这对自己也不是坏事,两人如同真正的情侣一样,依偎在一起说着话。克里希本性直爽,借势也把自己的过往一一述说。

    严鸿对欧洲历史了解实在不太多,听克里希说过,又问了些问题,大致了解一点情况。他轻抚着克里希的金发,道:“姑娘,以你现在的人手,不论是当包税官对付还是西班牙人,本钱实在太小了。”

    克里希和对方两番交接后,已经对这年轻的贵族有了些莫名的感觉。这样的交谈,让她觉得今夜的荒唐不再是一场交易,而是自己和一个看着顺眼的男人,做了一件快乐的事。如此一想,心里的感觉更好受了许多。她叹息一声,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生于大海,死于大海,这就是我们海上乞丐的命运。这没什么,我从不惧怕死亡。”

    严鸿也知,克里希这种海盗,惹上了西班牙这种当年欧洲头号强国,那是九死一生,早晚会死于绞刑架或是利剑。作为一个男人,对和自己滚过床单的妹子,自然心生怜惜。他咳嗽一声道:“克里希,欧洲的事,我管不了。但是大明朝,我还是能出力的。这样吧,我姐丈徐海是大明东海的第二号海盗,现在已经招安。过些时候我可能还会招安老船主汪直。到时候我给他们说个话,请他们给你行个方便。你在外洋里,若是敌不住西班牙人时,就记得跑。只要跑到大明的领地上来,西班牙人就不敢来招惹你。你船坏了,我给你补船,人死了,我给你招兵,缺少金银,我给你钱。记得,不许冒险。”(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狼狈为奸

    克里希带领尼德兰船队在海上和西班牙人为敌,虽然短时间内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也知道这种状态不可能长久。这一次她就是被西班牙舰队追击,才到壕境避难。听严鸿这般说,顿时大喜道:“你是说,你能让大明,成为我的母港?那我能在这里建一个火炮作坊么?”

    严鸿闻听,也喜道:“你还有这人才?”

    “这算什么?我手下都是尼德兰最优秀的小伙子,那种十二磅炮,只要有材料,要多少造多少,我们还能造转簧枪。”克里希骄傲说道。

    严鸿从一开始把眼睛放在大炮上,就是因为此时代,大明的火枪并不怎么输给葡萄牙人。但是大炮上,就逊色了许多。大明仿造的佛郎机,在口径上也不及对方的重炮。在他想来,如果能购买一批火炮,最好是能通过逆向工程,自己山寨。那大明的大炮水平将突飞猛进,至不济,也能把西洋炮列装在边境。

    上次济南之战,他可是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以济南城那落后的威远炮,依托城墙,依然是给密密麻麻的白莲教徒带来了巨大杀伤。而之后边军的三眼铳在交锋中也让蒙古人受了不少损失。若是能用坚固的城池,加上先进的大炮,当然还有充足的军饷,那或许大明朝的寿命,能够比历史上更加延续百年也未可知。

    他并没有前世看的穿越小说中那些主人公的觉悟,没想过要凭只手挽狂澜。只是想来自己既然是了大明的俸禄。享受了福利,那好歹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大明多做一点事。不能让大明脱胎换骨,那就当个裱糊匠也不错。

    讹诈那艘盖伦船,以及千方百计搞火炮,都是为了这个裱糊工作。用西洋舰来强化大明水师,用洋炮来增强明军的海战及防御能力。只是索萨本钱有限,而且对这些东西像看命一样的看着,因此购买起来非常困难。至于另外几路海盗,虽然也承诺会走私一些火炮给大明。不过数量也难以保证。

    如果克里希真能建起一座兵工厂。到时候大明要搞炮以及学技术,就有了近水楼台的优势。而且只要能把技术学到手,以大明的国力和底蕴,大规模制造火炮并不困难。事实上大明朝在制造火炮、火枪上。是有些光辉业绩的。比如嘉靖爷一声令下。大明一年就造过一万杆鸟铳;而为了打倭寇。自制及民间捐献佛郎机,一年竟达千门。只是大明朝用词上比较宽泛,佛郎机这个词涵盖面非常大。从口径不足二寸的大号火枪,一直到千斤重的“大将军”都算佛郎机里。而像盖伦船上那两尊十二磅大炮,让人一看就眼馋,若是大明真能仿造,那绝对是防御大杀器。

    克里希继续道:“我的小伙子们,他们有的人在德意志工作过,有人在法兰西当学徒,有人在西班牙服过役。他们能建起一座火炮作坊,也能建立船厂,在海上,我还能联系到同样想要复国的尼德兰人,他们可以建立船厂,兵工厂,我们缺乏的是一个稳固的据点。否则的话,我们早把这些东西建起来了。只是那十二磅炮和转簧枪价格昂贵,便是在欧洲,也只有卫队才能配备。”

    严鸿对于什么叫转簧枪完全一无所知,克里希一番讲解后才知,就是玩信长之野望里的雨铁炮。跟索萨送他的两支手枪,有类似之处,都是利用老式钟表的转轮打火,不使用火绳,因此雨天也能发射。但是有利必有弊,这种枪构造复杂,造价昂贵,不适合大规模量产列装。事实上直到若干年后,日本铁炮武装度大为提高,这雨铁也只有信长和立花家等少数大名才列装。

    不过这个对大明不是问题啊。严鸿搞开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朝廷有钱么。这转簧枪再贵,能贵到哪?既然游戏里,日本的大名能搞,大明朝自然更能搞。至于欧洲,现在的欧洲还真不能和大明比。大明产的糖,虽然叫西洋糖,实际是大明自己的特产,卖到欧洲就是贵物,是欧洲君主们的美食,丝绸、瓷器更是宝贵的不得了。他们搞不起转簧枪,大明一定要搞。

    当然,严鸿这些日子听云初起和叶正飞吵了不少架,他也知道,不是说枪炮就是无敌的,唯装备论自然要不得。这个时代里,枪、炮虽然可以造成杀伤,但要歼灭敌人,最后还是要靠肉搏。但是只要有了先进的枪、炮,在防御战中,就有了先天优势。比起用火绳枪,终归要占便宜。

    严鸿听完克里希的介绍之后,点头道:“那好,我会为你争取一个地方,让你们可以修建船厂,兵工厂,并为你们提供军需。作为报酬,我要对你们的大炮、枪支、舰船、弹药有优先购买权。”

    克里希知道这个承诺的分量。如果此事能成,等于身后凭空站了个超级大国作为支持。自来游击战,最怕的就是没有稳固基地,打带走,总有个尽头,若是对方穷追不舍,或是几路包抄,怎么办?孤悬海外,终究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就是死路一条。相反,如果能得到大明的庇护,那自己想怎么打西班牙就怎么打。有利时主动出击,对方大举报复时,自己大可溜回大明。

    严鸿此时又说道:“另外,克里希,你的战斗目标要选好。我们中国的孙子兵法上说,呃,那个,打仗要攻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所以,你不要老想着直接支援尼德兰本土。要恢复你的祖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听你说,那个哈布斯堡家族在欧洲力量大得很,你们不是对手。不过如今西班牙在大明还属于弱势。现在他们也有商人往来,和私商海盗贸易,等开海之后,来的商船会更多。你可以专门打劫他们的商船,扩充你的实力。等到你将来实力强横之后,甚至可以占据一些岛屿,逐步扩张。包税官算什么,有我支持你,说不定日后你还能成为一位女总督呢。”

    克里希听到女总督这个头衔,心头大喜,笑道:“严鸿,你不愧是一位年轻而出色的大臣。那你帮我做这些,又想要什么呢?难道你想成为皇帝?”

    严鸿咯噔一下,赶紧摇头笑道:“皇帝有什么意思?管理一个大帝国,累也累死了。我只要在女总督上面就行了。”刹时间战鼓隆隆,战端再开。

    这一夜之间,双方不知疯狂了几次。彼时西洋女子,原本就比中华闺秀开放,而克里希带着一群亡命之徒,在惊涛骇浪中出生入死,更是豪兴十足。严鸿在那窗榻之上,有甚嗜好,也不惮于和她探讨。到后来,克里希上身穿上戎装,又穿了那双长筒皮靴,让严鸿过足了制服瘾。

    此间,其他几位船长也知明天开标,关心中标情形,纷纷前来打探,结果全被王霆挡了驾。等他们递过去贿金,才知道原来钦差忙着和克里希战斗,不由咒骂道:“无耻的尼德兰表子!没想到她还是用了这招,无耻!”

    次日清晨,钦差宅院门口,宾主对齐。几位船长看着神清气爽的钦差,和一脸倦意的克里希把臂而出。他们在咒骂这女人无耻之余,也暗自佩服:这表子又高又丰满,折腾了一夜,这天使居然还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东方人真是有神奇的魔法!

    严鸿却也不在意,招待大家吃了一顿早餐,然后一起去了索萨的城堡。到达议事厅内,严鸿故做庄重的打开密封锦盒,在众人面前,展示各家标书,但见封口火漆完整,以示公正。开标结果,果然是索萨以每年九万一千四百两白银的包税,得中魁首。第二名的路易斯船长见自己仅仅以三百两之差落败,不由懊悔不已。自然也有人心中怀疑,怕是天使从中做了手脚,不过又没有什么明显证据,这话怎么能乱说?

    严鸿对那几位船长也好一番安慰勉励,更许了不少好处。此一番随自己来的勋贵代表,就是要来做生意的。他承诺愿意从中牵线,保证这些生意都与几位船长做,索萨不得参与,并给予各种优惠。更承诺日后招安了老船主之后,在汪直那里为他们说些好话,减免部分保护费。这么一来,这几位船长倒也觉得,先前给天使送那些礼物,却也值得。

    接下来严鸿话锋一转,又说到克里希头上。他满脸带笑道:“诸位船长,听说西洋人最有绅士风度,照顾女性。这克里希船长身为一位女士,大家难道不该照顾几分?今后,还请几位能够帮她的忙。

    几个船主都暗骂,这尼德兰表子上了你的床,我们能帮什么忙?内中米格尔最是精明,为难道:“天使阁下,我们与克里希女士,也有深厚的友谊,再看在您的面上,对她照顾几分,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克里希女士和西班牙帝国有些矛盾,她若是袭击西班牙船只,莫非也要我们帮忙?请问这事,算是大明朝皇帝的正式要求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返回广州

    严鸿却也明白,这次他来壕境主要是处理葡萄牙人的事宜,虽则皇帝给他的圣旨是可以调动沿海军马,以及决定是否开海,是剿是抚。但是要代表整个大明朝,单对西班牙人宣战,他这钦差却没有这么大的权限,更何况朝廷上也不可能通过。

    因此他冷笑一声道:“米格尔船长,您这话就不对了。大明朝皇帝威加四海,万邦子民一视同仁,怎么会单对大佛郎机人歧视?要说本钦差叫你们小佛郎机人打大佛郎机人,那是无耻污蔑,本钦差绝不会这般说。本钦差只是说,你们夷人国别不同,彼此之间偶尔冲突,只要别闹太大,一切就都有索萨包税官阁下做主了。对于克里希女士,希望你们出于绅士风度,照顾一二。要是我能够比较高兴,那么可能对我们的合作也会减少一些障碍。我说的够清楚了么?”

    众船长心想,这无非是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的勾当,谁不明白?当即米格尔道:“知道了,天使阁下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克里希女士。只是,大海上如今是汪船主做主,我们也不敢不尊奉他的号令。若是他要保护西班牙人的利益,那我们也不敢违抗。”

    严鸿道:“这个不劳你说。实不相瞒,若不是汪船主有意招安,归顺朝廷,这开海的事,一时三刻间,我也不敢操办。开埠贸易,自然也要等汪船主招安之后,才能正式进行。不过此事么,不出意外也就是几个月间的事。你们在海上。难道消息还不如我灵敏?所以。如果大佛郎机船只有老船主的人护航。你们自然别去招惹。其他时候嘛,大家都海上讨生活,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呢。再说,我这里给各位说的,都是交情,不是公事。大家要觉得咱这些日子还算合作愉快,就卖我个面子好了。别的,一切好说。”

    索萨急忙接过话来道:“是啊。我早已听说此事。克里希女士的事,我们答应了。本人愿意在壕境内,帮助克里希女士建立一座制炮作坊,一座造船厂,并给予我力所能及的帮助。”其他几位船长见此情形,也纷纷许诺支援,若是有西班牙船只欺负克里希女士,他们愿意见义勇为,鼎力相助。

    严鸿见此情景,暗自点头。他之所以敢枪决佩德罗。就是因为葡萄牙离大明太远。遥远的距离就是最好的防线,就算葡萄牙再强大。也不可能跨越这么漫长的航行,来对大明开战。就算真来,十成战力,也未必能剩下五成,而大明本土作战,以逸待劳,对方敢来,也是送死。

    对付西班牙也是一样的道理。他当年看足球时,曾听古胖子提过有个西葡合并,虽然不知道发生在哪年,但多半应该就是在明朝,因为到后来难道不是就该英国人更强大了么?

    这些日子严鸿和索萨、克里希了解了下欧洲局势,也知道哈布斯堡皇朝占据着西班牙、奥地利、尼德兰、意大利和大片海外殖民地,还兼任着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而葡萄牙尽管本土狭小,靠着发达的航运,也是一个全球帝国。若是日后西班牙葡萄牙合并,俩巨无霸变成一个,对大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干脆改变下历史,通过一群澳门的海盗,挑起西葡双方的矛盾,让双方仇恨越结越深,他日就算合并,这些地方诸侯为了担心翻旧账,也自然会抵制西班牙人,这对大明而言这就是好事了。

    至于说,纵容和支持克里希洗劫西班牙商船,会不会引起西班牙人的报复?严鸿觉得,这应该也这没什么可怕。西班牙本土到大明万里迢迢,十个西班牙商人,来大明剩四个,然后有一个发财回去,就足够了。相反十个西班牙军人,来到大明剩五个,也一样完成不了战斗任务,怕他何来?

    当然,到底西班牙势力有多强,真打起来能不能赢,严鸿自个心里也不能说有十分把握。但他想,凡事大致靠谱就行了,畏首畏尾,岂不太过窝囊?就算我严鸿真的提前引发世界大战,那就豁出去打呗!看架势这会儿的大明皇朝,再怎么也不至于像我大清末年那么窝囊吧?再者说,如今汪直即将招安,靠他的强大水军力量,就足以让西班牙人焦头烂额。再说,若是西班牙当真强大到可以威胁大明的地步,那么这汪直还靠什么力压两洋?因此根据现有情报,他也认定,打本土防御战,大明输不了。

    不过严鸿的这些千奇百怪的念头,在座的人并不知道。克里希只当对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欢情,才对自己格外照顾。她虽然骨子里还是个百合,但对这种关心,也大感受用。等到大家纷纷走出城堡后,她在严鸿耳边小声道:“今天晚上我会穿上宫廷贵妇装。”

    诸事安排完毕,钦差又在壕境盘桓了数日,便开拨队伍返回广州。与来时不同,除了严鸿的舰队外,更多了三艘船。其中一艘是盖伦船金鹿号,还有一艘是卡拉克大帆船风暴号。虽然之前风暴号遭到重创,难以完全修复,不过经过紧急抢修外,勉强驶回广州还是能做到的。

    另外一艘船上,则是索萨及六位船长派出的代表,携一笔重金前往广州。一方面是向两广总督王钫请罪,另一方面则是与勋贵的代言人们,谈谈贸易之事。尽管完全从程序上说,是否在壕境开埠,这事儿的行政手续并没有办完,但天使严鸿既然已经走了这一趟,包税官也基本确定,那么从现在开始一些前戏是完全合法的,至于前戏中不小心做成几笔实质性贸易,也不过是技术失误而已,没人会追究的。

    而克里希船长更是带领旗舰亲身前往,以示诚意。其实主要原因是,她还想与夏紫苏多盘桓几天,最好能达成心意。结果夏紫苏一见她就浑身寒毛倒竖,直接找严鸿来救命,宁可让这两人妖精打架,也好过她来缠自己。这一来便宜了严鸿,与克里希几番盘肠大战,从制服诱惑到角色扮演,全都操演了一通,只可怜克里希一会要扮演被侵犯的公主,一会要扮演被俘的女武将,累的一塌糊涂,却也颇为新鲜。

    待等船到了广州,那位汪大参无精打采的下了船,他这一次不只挨了一刀,更是暴露了之前收黑钱的事。如今这笔款子归了国库,自己就断了进项。因此纵然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但精神萎靡不振,远不如去壕境时那般意气风发。好在严鸿许诺,开海后给他谋个肥缺,以补亏空。汪柏只好暗自安慰自己,盼望着海禁早开。

    这一番,外夷前来总督衙门认罪,也算是给足了王军门面子。老百姓们不知就里,纷纷议论,称赞大明军威之余,更多是议论着,这一番既然免了刀兵,自己就不必再摊派军饷加税,这是实打实的好处。但不知海禁几时能开,早一日开海,早一日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等到这帮子夷人扬帆回转壕境后,跟着严鸿来的那群勋贵门下,个个脸上都堆满喜容。这事上,双方确实实现了双赢。勋贵们能提供的货色,不论是质量还是价格,都不是那些垄断的海商们所能比拟。

    那些海盗手里同样有不少见不得光的货品,若是交给那些沿海私商,十成不值二成,可是卖给勋贵,则少说能卖到六成。反过来,那帮勋贵家的人,手里的东西又何尝见得了光?因此这一次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除了大批白银黄金外,勋贵们更收了不少番货,全等回京师后卖个好价钱。

    望着那西洋船的白帆消失在远处,夏紫苏忽然说道:“小相公若是舍不得,怎么不把人留下?”

    严鸿自然知道夏紫苏说的是谁,他本来还有些忌讳,偷偷摸摸。可是回程时,夏紫苏主动说明知道他和克里希的关系,并主动求他出手,把那洋女弄走,严鸿也就没了顾忌。听夏紫苏此时这说法,隐隐有几分醋意,严鸿心里大为受用,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看,我可不曾为她挡过枪弹啊。”

    夏紫苏听对方这般说,粉面微微一热,按说她此时,诸事已了,她应该转身离去。可是不知怎的,她心里却总希望多留几日。一时想的是,金刚佛还未露面,若是我前脚走,后脚严鸿被他杀了,未免抱憾……呸,严鸿的死活与我何干,抱什么憾?只是我紫衣嫦娥既然出手护卫钦差,若是钦差反而被杀,未免连师门面子都丢了,为了师父的面子,我也要先保他不死。一时又想,这两艘西洋船,还有西洋火炮干系重大,严鸿为此专门修本进京,上奏天子,若是被妖人毁了,岂不糟糕?又想自己与那石世伯、王世伯重逢,也该多相处几天。(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投靠

    人如果自己不想走,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各种理由。一连数日,都这么过去。夏紫苏每天看到严鸿在自己眼前晃荡,一时就想起那晚他替自己挨枪弹,一时想起之前的种种相处,慈溪莫家村里的无意轻薄,还有那时而肃然,时而毫不正经的可恶表情,心中就希望这人离自己越远越好。可一天看不见他,却又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又溜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找那些贱女人?一想到这些,就又恨不得把对方抓来毒打一通再说。

    更有一件事是没法对人说的。夏紫苏今年也是二十出头的成熟女性,夜晚之间,少不得偶尔也有些蠢梦来扰。以往所梦到的无非是那洞防之夜,有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来揭自己的盖头;或是梦到自己那位心上人,终于可以接受自己,与他鸳梦得谐。

    可最近几日,晚上不是梦到自己失手被严鸿擒住,就是梦到严鸿成了强盗,自己成了对方的押寨夫人。梦里的严鸿,是那么讨厌,也是那么霸道。总是扑上来,撕烂自己的衣服,然后……而还有一次,竟然梦见严鸿伙同女海盗克里希和胭脂虎孙月蓉,一起来抓她。按说这三人联手也远不是她对手,谁知她却四肢无力,被三人擒获……那梦里的情景,令她醒来后也周身冷汗。直觉告诉她,应该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否则说不定哪天,梦里的事,就会变成真的。可是每当要辞行时,又不知怎的。总是硬不下心肠。

    这一日夏紫苏终是下定决心,来向严鸿告辞。哪知严鸿却道:“夏女侠,我南下壕境,事关朝廷大事,万民生计。女侠肯护卫我,自然千恩万谢,可现在大事未了,如何女侠就要走?我可能还须多留你几天。眼下有件大事可是离不得你。”

    夏紫苏见他说的郑重,便问道:“严相公有何差遣?”

    严鸿道:“差遣不敢当。开埠之事,你也知道了。我想来。若是定下开埠于壕境。这佛夷索萨在壕境扎根已久,被他上下舞弄,日后难免尾大不掉。因此,依我想来。最好在这福建、广东近陆地方。觅一海岛。作为开埠之地。商埠一开,商旅往来,这荒岛大可开发一番。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我大明一座重要的海上城池。只是探询海岛,需要涉足荒外。虽然不比壕境有上千佛夷,但沿途白莲教妖人是否发难,海岛上是否另有强人,都难知晓。若是有夏女侠一口宝剑护卫,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夏紫苏明知严鸿言语里有不少破绽,自己武功再强,也强不过那几十杆准头枪。而且现成的地方不开埠,却舍近求远,这根本就不上算。她待要反驳,话到舌尖,竟然鬼使神差的变成:“既是为国为民之事,我就应了你。等到你选好开埠之地后,也赶紧回朝交旨,我也好回归山门,咱们也算彼此再不相欠。金刚佛或许见你这边人强马壮,自己不敢来送死,也是有的。”说完之后,她不由暗自恨道:夏紫苏,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明明要说的不是这个,这次开埠之后,你必须要告辞,再也不能见他。对了,回山之后,就让师父给自己落发吧。

    等到夏紫苏前脚告辞之后,严鸿心花怒发,当即去了巡抚衙门议事厅,召集众官,说自家准备出外海巡查。众官听得面面相觑。巡抚王坊不禁问道:“钦差,这海上风浪甚大,便是大明水师船只,也难安堵。不知钦差去外海有何尊意?”

    严鸿笑道:“此次壕境佛夷恭顺,本钦差奉天家圣旨,前来开海。然而开海之地是否限在壕境一处,却须斟酌。本钦差此次出海,便是为了这事。此事非急一两日间,大家尽可从长计议。”

    待到散会之后,当晚却有副使石进孝敲门进了房中。这位石副使比起海瑞来,那是知趣多了,一路上不但没什么掣肘之处,不会指手画脚,而且万事顺着严鸿,不时还来凑趣帮腔。不过严鸿想起那晚,他持刀杀海盗的情形,也知这位是个狠人,不是普通的书呆子或马屁精。

    二人分宾主落坐,石进孝先是反手关门,然后才问严鸿道:“严玺卿,下官斗胆一问。玺卿少年英俊,可是对我那夏侄女有意?”

    严鸿没想到对方问出这么一句,一愣之下,也不掩饰,只一点头。石进孝又道:“那此番所谓选一开埠之地之事,可也是为了夏氏女?不然,这茫茫大海,要寻觅一岛屿,岂不是大海捞针?”

    严鸿道:“这倒也不全是。你我身负择地开埠之责,怎么也该为朝廷选一良港,才对的起天家恩情。目前么,壕境虽是宝地,但是本官也知道一个地方,他日将远胜壕境。”说到此,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顺水行船,做些别的,也不耽误正事不是?”

    严鸿也是根据自己前世的经验,做了一番规划,定下了目标。他要去巡视的荒岛,其实就是宝岛台弯。在严鸿看来,澳门开埠是一回事,宝岛开发也同样不能扔下。固然那地方听说如今有瘟疫、土人等因素,朝廷无意派人驻扎,但既然日后荷兰人能开发这里,明朝人没理由不能开发。

    所谓彼能往,我亦能往,宝岛物产丰富,朝廷若是派员用心经营,必能将之变成大海上的一颗明珠。而且,真要是现在开始建设台弯,没准还能借此打造大明朝的海上力量,培养蓝海意识呢。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可以冠冕堂皇说出来的理由,实际上很直接的一点,还在于他想借这个机会,进一步增加和夏紫苏的接触机会。你看,经过壕境这一战之后,夏紫苏和自己关系实际上已经近了几分。现在要说立刻就返回北京,夏紫苏估计就要离我而去了,所谓半途而废,先前的基础就功亏一篑了。若是还继续探寻海岛,两人的接触机会更多,趁热打铁,说不定就此就能纳入房中,生米做成熟饭呢。这么两下谋划起来,严鸿也就节外生枝地制定出了东征台弯的规划。反正也是朝廷出银子吗。

    石进孝闻听一笑道:“可惜,严玺卿,那夏侄女为人刚烈,可不易驯服啊。”说到此,他神情一变,脸上竟有几分丑恶:“不过玺卿请放心,下官我是她的世伯,是她在世上少有的亲人。夏氏她防范谁,也不会防范我。我自有手段,让玺卿您遂了心意。”

    严鸿一楞。这石进孝好歹可是进士出身,怎么此时竟变的和雪艳娘有点像?石进孝看他不语,继续道:“自来女子,贞洁为先。这几日我与她交谈也知,她如今也未曾婚配,尚是完璧。我恩师家教最严,家中女子皆知三从四德之礼,只要玺卿得了她的身子,自然也就得了她的心。再有我在旁相劝,从中做媒。如今她父母已丧,我这世伯也能做几分主。更何况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她不从了你还能怎的?”

    严鸿听到此,心想这点子真是全无创意,果然和雪艳娘那说辞差不多。他尚在踌躇时,石进孝却哪晓得严鸿的心思?要紧又道:“下官这段日子察言观色,我那侄女对玺卿老爷并非完全无意。只是一来,严夏两家有些不快;二来么,就是她心里多半还有个人,那人要论文韬武略,权贵尊荣,自然无法与玺卿相比。可是我那侄女有眼不识人,在她心中,只怕那人还占些上风。玺卿若是放过这大好机会,恐怕悔之晚矣。”

    严鸿听石进孝说夏紫苏心里还有人,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邵景的模样。虽然石进孝说邵景不如严鸿,陆炳也对邵景不削一顾,可那是站在朝廷官员的立场上。严鸿深知,邵景是江湖名侠,武功盖世,论相貌、才干、本领、为人,都完爆自己无压力。唯一自己可以占点先手的就是权势及金钱,不过夏紫苏她又不在乎这些。何况邵景年轻轻轻当上盟主,正是人中龙凤。在夏紫苏那江湖女子看来,自然神仙一般。若是此人做自己的情敌,那可当真是大为不妙。光明正大公平竞争的话,自己根本就不是邵景的对手。

    固然邵景有誓言不纳妾,不易妻。可是这誓言面对夏紫苏这么个绝色佳丽,还能有几分作用,实在难说。要是自己当断不断,被对方摘了头筹,那就是在自己心头夺肉。

    更何况如今的严鸿与当初在慈溪莫家的严鸿比,经历过济南血战,更兼杀伐甚多,折花无数,已经多了几分狠毒。听得石进孝献此计策,严鸿欲擒故纵,没理他这个茬,反问道:“石使君,你是贵溪公门生,与夏姑娘是一家人,你怎么倒想起帮我来了?如此我之夙愿虽然得偿,岂不委屈了夏姑娘的终身?”(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出海

    石进孝闻听严鸿提到他是夏言门生,赶紧起身离座,跪倒在地道:“严玺卿误会下官了。当初下官拜在夏言门下,非出真心,实迫于势耳。石某自入行人司至今,未得寸进,皆因夏言之故。石某正在壮年,还有满腔报国之志,也有满腹经纶圣人文章,怎肯如此碌碌一生。如今严玺卿一有元辅为助力,二有天家宠信,赐字纯臣,日后成就,岂可限量?在下不才,愿拜入玺卿门下,改换门庭,从此做一马前卒。夏氏之事,由我一力承担,定遂玺卿心意。”

    严鸿万没承想是这么个情况。堂堂明经进士,居然会向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锦衣鹰犬递了门生帖子,从此甘为走卒。这改换门庭的事,已经比较丢人了,若是再给锦衣卫做狗,未免更是无颜见人。好吧,他是同进士不是正经进士,可即便是同进士,也不是锦衣鹰犬所能比拟啊。看来石进孝也确实是走投无路,索性来了个孤注一掷。

    想到此,严鸿没扶去石进孝起身,而是道:“夏女侠天仙般的人物,我对她虽有仰慕之心,可绝无亵渎之意,使君的好意,怕是承担不起。更别说,她武功高强,常人难敌,要小心诓虎容易擒虎难。”

    石进孝见对方没有反对,而是纠结技术问题,大喜道:“这倒不难。夏氏对门下全无防范之心,我与她多叙夏言旧事,引她心思。再以烈酒相劝,于酒中放上药物,不怕她不就范。等事成之后。我再以长辈身份做一冰人。自然让恩师得偿大愿。纵事不谐。门下也会将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让恩师有丝毫牵连。”

    他既然要拜入严鸿门下,就连称呼都改了,依规矩称对方为恩师,自称门下沐恩。严鸿又道:“我对她真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此心天日可鉴,千万不要屈了我的心思。另外,她苏醒之后。若是愤而自尽又当如何?再者她若是羞愤之下,与我拼个同归于尽,或是看破机关,动手杀人,又该怎样抵挡?”

    石进孝忙道:“恩师勿忧。夏言虽亡,夏家宗族还在。事后,我来做媒,她若不允,我便以夏家宗族生死相挟。她既是夏家的人,难道还不管夏家宗族的死活?至于看破机关么。也自有门下一力承担,再以她的宗族威胁。料她不敢对恩师无理。”

    严鸿心中暗自叹息,这石进孝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转眼之间,不但要出卖座师的孙女,连他的家族也要当做筹码来要挟了。他沉默半晌,用两根指头点了点石进孝的面门道:“你啊你!我对夏姑娘一片仰慕之心,可没有龌龊的念头啊。这一片相思,硬生生被你说成了偷香窃玉的下贱之行,为师的清名,就坏在你的手里!不过此事若成,你也是我的长辈,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石进孝听严鸿这么说,分明就是允许自己投诚。大喜之下,急忙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门生帖子递了过去。严鸿也不客气的接下。他又拿出一份礼单,全是这次靠严鸿帮忙,跟葡萄牙人交易所获得的利润,既有金银,也有些番货。

    严鸿摆手道:“不必多礼。这些原本是我许给你的好处,岂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我与紫苏能成好事,你便是我的长辈,还该我拿钱来孝敬才是。”

    石进孝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事还是各论各的为好,恩师永远是恩师。”

    严鸿心道,就你这奴颜婢膝的架势,怕是也难堪大用。是否能做的忠犬功狗,还得考察考察再说。口中道:“等回京后,我带你去吏部文选清吏司走上一遭。按说你也是国朝进士,同进士怎么了?同进士也是进士,以石使君的大才,早该转迁别处,这帮人实在是怠惰的很。没关系,有我为你撑腰,决无什么难处。万窠万铨曹是我祖父的义子,他如今执掌清吏司,料来不会驳我的面子。”

    石进孝原本的打算,若是牺牲了夏紫苏,能够换严鸿收为门生的虚名,得一张严鸿的名刺加一封荐书,日后在官场上的混迹,便可比以前大有起色。没想到严鸿竟然肯亲自带自己去,自己在行人司苦熬数载,总算守的云开见月明,心头大喜。他忙不迭的一阵道谢,随之告辞离开。

    夏紫苏全不知道,自己这位世伯已经准备将她出卖作为进身之阶。相反,她还认为这位石世伯好说话,为人和气,比起王军门来,更容易接近。听说石世伯也要去挑选开埠地点,夏紫苏心头大慰,有自家长辈在,这一番倒也不愁单独和严鸿相对的尴尬了。

    石进孝如今既然已经卖身投靠,看到了希望,做起事来格外用心。这一趟出海巡行荒岛,到底如何安排,却大有文章。本来如果真是想到台湾岛,从福建往东海行驶,大约数百里可到。但严鸿既然一心借这个机会和夏紫苏多厮混一阵,却是想路程长些绕些才好,竟然要直接从广州下海之后,便往外海行驶,顺便也考察海路情形。

    石进孝却又提议,说离岸若远,风浪也大。封舟尽管海上交锋威严,但却是朝廷威震外夷的依仗所在,用来逐个巡检岛屿,未免稍显琐碎,因此还以屯留广州,以镇佛夷为宜。钦差此去勘测岛屿,带两艘海沧船即可。只是海沧船虽为战舰,在风浪中起伏行进,反不如一些远洋民船灵便。因此建议严鸿再雇佣一艘合适民船,作为钦差座船,却更妥当。再加之要在海洋寻岛,这本地出过海的,也比水师官兵更有经验。

    严鸿听到此建议,也是十分满意。他一心要抓住这机会和夏紫苏多接触,说不定还真能来个生米熟饭窃玉偷香。可要是周围都是锦衣卫、水勇官兵,那未免不便。如今雇佣一条民船,把碍事的人都给轰到海沧船上去,民船上只留些知趣的当地水手,岂不清净?

    于是严鸿便安排汪柏出面,在当地雇佣了一条大船。这大船却是广州一家富豪的。那富豪姓刘,海禁不严时,也曾出海通番,现如今据说暗中和壕境的佛郎机人也有暗中的生意。听说名义上是近海行驶,实则尖底三桅,竟与那佛郎机国的船只有几分相似,乃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出海通番船。那些惯出海的船工水手,也都保留下来听用,作为钦差大人的座舰。这刘富豪听闻钦差要开海择地,那是喜出望外,要紧报效。

    护驾的方面,邓子龙率领一百余名福建儿郎,乘坐二艘海沧船,跟随这民船而行。广州水师也出了两条小战船。靠这一百多战兵,各色火器,纵然那台湾岛上的土人凶猛,也足以应付。

    只是严鸿从北京城带出来的那些锦衣卫,当初从长江口到广州,颠来倒去,便成了软脚虾。如今和佛夷打仗死伤的十数人且不说,其他的一听还要出海,而且是去远海,人人头疼。尤其他们这次都发了横财,都想留在广州花天酒地,若是到东蕃岛去受罪,不免有退缩之心。

    严鸿倒也不强求,干脆传令下来,叫四百户带领锦衣卫,跟随福建水师的封舟驻守广州,作为接应。反正靠目前的武力,不管是那传说中的金刚佛,还是土人,都不足为虑。还是王霆心中多少放心不下,叫刘连带领八名锦衣卫,还是跟着严鸿去了。

    黄河双侠中,云初起在夜战中被佛夷弩箭伤了腿,严峰手臂受刀伤,这大约是岭南气候炎热,竟然有些化脓。严鸿心道,这古代没有抗生素,你二位老兄别跟张郃一样薨了,要紧吩咐哥俩都留在广州好好调养。叶正飞自从得了佛夷的金鹿船,成天钻研大炮,爱不释手。但云初起还是叫他跟随严鸿。

    严鸿又看家人严复甚是机灵,若是自个勾搭夏紫苏之事被他看在眼里,别回府禀告,又闹出什么麻烦,就吩咐他也在广州留着,顺便照顾云初起和严峰。这么着严鸿的贴身护卫,也就剩下叶正飞一人。

    一行在广州又盘桓了数日,将出海的五艘船上,一应食水,准备齐全。邓子龙带领的海沧船上,载有一百余名福建官兵。刘连带着的八名锦衣卫也在这舟上。两条小战船上则是五十余名广东官兵。而上了钦差座舰的,仅有严鸿、石进孝、夏紫苏和叶正飞,还有那名精于烹饪的饭头脑。刘连本想让锦衣卫也上那船,算是贴身护卫,严鸿嫌他们碍事,还是轰走了。心想有夏紫苏这等武艺高强的美女在,何必再要旁人?再说这茫茫大海,白莲教徒从哪里来偷袭?因此只在船上留了广东水师的四个低级军官,负责与其他几艘船旗号联络。

    从北京下来一路上到广州,以及在壕境获得的那些金银钱财,自然都放在广州,着严复等人严加看守。只带了些银两银票在身边,预备打赏。倒是那两支转轮手枪,揣在了身上。

    待得吉日良辰,在衙门中拜别了王珣、汪柏等众官,严鸿一干人等登船,也不要什么号炮金锣,径直起锚解缆,五只船只鱼贯离开港口。

    馆驿之中,李镜湖听长随回报,说钦差船队,已然扬帆出海。李镜湖不禁露出一丝冷笑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严鸿这厮自寻死路,那也是命数使然。石先生这一次当奏全功。你且去跑一遭,告诉叔父,大事已成。小阎王这一次见了真阎王,那严嵩一党必然追逼两广责任。两广之地,骄兵悍将岂肯束手待毙?到时内乱迭起,开海云云,全成泡影。”(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疑云

    船队出了港口,先自珠江口向南。过伶仃洋时,严鸿闻得名字,当即在甲板上高亢吟咏道:“当初文天祥丞相被俘,吟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今我等择地开埠,虽然不如文丞相这般凶险,但为国为民的一片心意,却是一样的。”

    这番话说出,石进孝鼓掌叫好:“严玺卿有此雄心,开海大业必成!”便是夏紫苏也面带赞许之情。严鸿看得清楚,不禁暗自得意。整首过伶仃洋,他也只背的这两句,如今发挥用场,何等欢喜。

    出了伶仃洋,船队时而向南,时而扬帆向东,劈波斩浪,早入海洋。这远海的景象,比起来时的近岸风光,又自不同,波浪排涌,海天一色,甚是壮阔。有时风波迭起,众船只都是上下颠簸。严鸿看时,自己搭乘这艘仿佛郎机样式的民船,确实比其余几艘战舰都要稳当一些,不禁暗赞石进孝会安排。

    夏紫苏到达海上,恢复了女儿装扮。上身紫色紧身小袄,下身是紫色过膝马面裙,内衬褶裤,配一双鲨鱼皮弓底软靴,腰悬利剑。配上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真是英武之余不失妩媚,明艳照人不可方物,称的起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那些水手船夫几时见过这种佳丽,纷纷偷眼去看,更有几个年轻后生,胆子大些,有事没事就爱在佳人身前溜达。

    严鸿有这佳丽相伴身边。如何不喜?跟夏紫苏在船头。吹着海风。嘴里说些开发岛屿,为大明扬威海外的宏图伟业,真是爽哉。他这船只颠簸既少,而酒饭又都有专门的饭头脑操作,叶正飞久走江湖,甚是把细,在厨房跑进跑出,防范意外。

    这艘船的船老大名叫张翠。身材结实,皮肤黝黑,说起这广东、福建以外海上的洋流风云,头头是道。听说严鸿此次是考察海外荒岛,便指点航路,一路行去。离岸数十里处,先有万山诸岛,或有人,或无人,严鸿只叫再向前。再先前。这广东海外的岛屿,多是些小岛。大则百数十亩,小则数亩,甚或还有些只是数丈大小的礁盘。这放21世纪宣示主权倒好,拿来开埠却嫌太小。

    不过严鸿的目的本也不在于要在这些地方找个大岛,延迟越久,越发美妙。因此每到一个岛上,他总要携带石进孝、夏紫苏、叶正飞等登岛一游,指点周围海流,并插上大明官旗。

    如此行得数日,船队转向东北。这日,饭头脑又拿鲜鱼海虾、火腿青豆,烹饪了一桌酒菜,送到前舱。石进孝、叶正飞喝了几杯,便自寻借口离开,只留严鸿、夏紫苏在。严鸿当此时,自然欢喜。却见夏紫苏来到身边,轻声问道:“严小相公,我且问你。你这次说什么要择地开埠,是不是故意为了把我诓出来,想出来的谎话?”

    严鸿见她说破,再要抵赖,未免无趣,当即微微一笑:“夏女侠果然冰雪聪明。只是这寻觅海外岛屿,开埠通商,本也是我要做的。只是顺带能与夏女侠同行,也是严某的心愿。”

    夏紫苏柳眉轻轻一扬:“莫非,严小相公妻妾满屋尚且不足,还要打我的主意?”

    严鸿道:“实不相瞒,夏女侠文武双全,更兼天生丽质,严某岂能不加仰慕?只是你在我心中是神仙一般的人,我有倾慕之心,却无亵渎之意。能与你同舟数日,便是天大福分。”

    夏紫苏听了严鸿这般夸赞,轻轻叹道:“你的这点小心思,骗不了我。可惜,你纵然心思用的再好,也只能是白费功夫。你我两家的仇,自不可能化解。何况你又有妻有妾,我夏紫苏岂能与人做小?痴心妄想,无非自寻烦恼。”

    严鸿听她这么说,知道此言不假,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夏紫苏又道:“不过,这多日相处,我也知道,你与你那为奸为恶的祖父、父亲不同,却是个好人。虽然花心好色,却也称得上重情义,轻生死,为国为民。你也确有那本事,我看若论胸襟气魄,便是当朝徐阁老,也未必及得上你。你当初在慈溪对我所说的富国大计,如今说不定快要成就一半。今后你更要保重有用之躯,不能再为了个女子,就这般冒失。即使三年之约满后,我也再不会伤你。只要你不为奸作恶,他人若要伤你,我也当护你周全。”

    严鸿听夏紫苏对他如此正面评价,而且答允保护自己周全,自然欣喜。可是转念一想,麻痹这不就是在给我发好人卡么?想到此间,更是不乐。夏紫苏看出他不快,沉吟片刻,又道:“我也想开了。师妹青砚若是心里有你,你也真心待她,我便不再从中阻拦。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原多,也不必苛责于你。她若能与你其他妻妾相处,那是她自己的事。只是你要记得,若你只是垂涎我师妹美色,玩弄之后就弃如敝履,当心我剑下无情!另外我师父那关,也不好过,她老人家铁面无情,你可要仔细应付着。当日你替我挡了一发枪弹,这个恩情,我定要报答,到时候在师父面前说你几句好话就是。”

    这事儿要放在到福州前,严鸿早就欢喜得跳起来了。可如今心口却总像堵了一点什么似的。待要开言,忽见叶正飞大步前来道:“严钦差,那随船的广东军目说,看这架势怕有风暴。”

    严鸿一惊,海上风暴他没见识过,不过想必厉害得很。凭栏远望,果见横舷风紧,下面的波浪不似寻常架势,更有黑云渐渐在右侧聚集。他忙使人叫船老大张翠来。

    片刻,张翠一身短靠过来。严鸿问道:“这海上是要起风暴么?”

    张翠看了看天色,点头道:“钦差大老爷所见不错,多半是要起风暴了。”

    严鸿道:“要不要往岸边靠?”

    张翠道:“此刻我们离大陆海岸已有百数十里,且风暴晚些时候横截过来,根本来不及。大老爷不必担忧,小人久在这海洋中谋食,这海上风暴,来去皆快,在我船上,大老爷绝出不了事。便是那数艘官家船,只要跟随我这艘船走,也是无大碍的。”

    严鸿见这船老大胸有成竹,便也放下几分心。他虽然会几招狗刨水性,于大海却是一无所知,只能听专家的。又叫随船的广东军官,打旗号叫几艘战船紧紧跟上,莫在风暴中失散了。

    到得黄昏时分,却见天空黑云密布,海上浊浪排空,端的一派惊天动地。那几艘船只,都在大浪中上下颠簸起伏。劲风越刮越紧,张翠指挥着水手不断抢风头,曲折前进,人人身上都浇得透湿。

    一个广东军官不禁道:“船老大,这般风浪,还是赶紧降下船帆,落锚泊定为好。”

    张翠大声道:“长官,若听你的,怕大家都葬身鱼腹了!这是夏日的劲头风,须得抢过风头去,后面自然安稳。不然到下半夜,大家全是个死!”那军官虽然怀疑,却说不过他,只得不言。

    到掌灯之分,周围早已全黑。座船一向平稳,此刻却颠来倒去,甚是摇摆。夏紫苏武艺过人,尚能保持不倒,严鸿和石进孝却都只好坐下,紧紧抓住舱板。叶正飞冒着颠簸,去厨下催促晚饭,片刻却奔回来,低声道:“钦差大老爷,祸事到了。”

    严鸿一惊:“什么事?”

    叶正飞道:“咱的厨子高师傅没了,听船上人说,刚才一个浪头,把他给抛出去了。”

    严鸿想到这饭头脑跟随自己一路,今后再吃不到他做的饭菜,不禁黯然。石进孝则叹息道:“这厨子没了,钦差大老爷以后这些天的膳食,却要清苦些了。”

    严鸿挥手道:“罢了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回到岸上却要多抚恤他的家属。”

    叶正飞欲言又止。却看不多时,有两名船夫,端了热腾腾的几大碗菜上来,更摆上碗筷,开了一瓶酒,禀告道:“钦差大老爷,那高师傅不慎落海了,这是咱船上自家饭头脑做的菜,钦差将就吃些。待会儿风浪还要大,怕就吃不方便了。”

    严鸿笑道:“有劳你们了。回头定有赏赐。”

    两名船夫退出,夏紫苏待要伸筷子,严鸿和叶正飞同时止住:“且慢。”

    一语说出,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笑。严鸿道:“叶老兄,你说这有甚问题?”

    叶正飞道:“我也只是怀疑。厨房在后舱,按说防护甚多,这高师傅又是多年在水上的饭头脑,哪有那么容易被甩出去?不瞒钦差大老爷说,我那云大哥当初做一桩生意时,便是绑了那权贵家的厨子,然后叫我冒充新厨子进得厨房,做了手脚。这一遭风浪大起,高师傅先遇害,我怕其中或有蹊跷。”

    严鸿道:“叶老兄所言极是。我虽然不太懂这海上之事,然而风浪既然要来,高师傅刚刚被甩出去,他们就这么快又给开了饭上来,而且瞧这菜,虽不是什么上等佳肴,准备也甚是精心。真要是普通的海船,哪来这许多讲究?只怕是早预备好的。我看,这菜先不吃也罢。咱多半上了贼船,这饭菜中不定有什么手脚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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