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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猛大章鱼     大明鹰犬txt下载     大明鹰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指点迷津

    饶是马腾云老脸再厚,此时也是下不来台,牙齿咬的格格响,面皮却是赤红一片。严鸿笑道:“罢了,没想到马老爷子老当益壮,龙马精神,还有这般雅兴,实乃我卫中猛将,佩服啊佩服。不过若是再来打扰本钦差问案,我便也顾不得本卫的香火情义了。”

    马腾云眼见大势将去,只得无奈的站在一旁,只盼着那最大的祸事别招露出来即可。严鸿又问金玉道:“姑娘,你既出身书香门第,可会写字?”

    金玉点了点头道:“奴家自小随父认字,会写。”

    严鸿道:“那好,待会你便负责记录之事。还有谁会写字的,也可一起帮着来录口供,本官有赏。”

    此时青楼之中,若担的起名///妓二字的,不但要会写字,而且字写的还不能太丑。女子中所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者,不少皆是出自娼门,因此要找认识字的倒不为难。大家又眼见得常衙内大势已去,固然有畏惧其淫///威不敢上前者,也有豁出去赌一把生死的人、更有那存着攀附权贵之心的,明着是来录口供,实际还是在卖弄风情,只盼着钦差大贵人能看上自己,那便可以脱离苦海一步登天。没多时,便出来十多个人,都愿意当书记。严鸿随手点了六七个,让她们都准备好纸笔墨砚,轮流记录。

    此时那些被强掳而来的女子,纷纷出来诉说不幸。说起遭难的例子,倒多半大同小异。不离是逃荒进城寻亲或是求活命,结果就遇到了赖五等人。被或用诈骗。或有讹诈。或直接动手,强抢入这娼寮之中。其中还多有亲人被殴死之事。

    接着又有一个女子说出,这赏春阁内,竟修有一个秘密地窖。有些坚贞刚烈的女子,被抓之后,一时不肯就范,甚至被强行破///身之后,依旧坚贞不屈的。就被押入地窖之中,慢慢调制。这个女子自己,刚被抓进来时,也是寻死觅活。于是被关入地窖之中。里面的种种极淫极恶的折磨手段,令人不堪回首。那女子说到这里,禁不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些锦衣官差方才前后搜查,也忽略了地下另有玄机,若非有那女子指明地点,怕是万难发现。当下得到消息。王霆赶紧令几个锦衣官校,前去打开地窖。不多时。里面放出年轻女子近三十余人,都带到前面来。她们个个衣衫不整,满面泪痕,有的甚至已到了魂不守舍的模样。

    锦衣官校还摆上了各种折磨人的器物,并对严鸿报告说,那地窖甚是宽大,东边和西边各有三大间,被救出的女子全是在东边这三间关着,西边这三间却是空的,然而也似有人住过的痕迹。东西的中间是条走道,走道两侧全是一间一间的小室,这些刑具就是在小室里面发现的。小室里面还有吊绳、镣铐、木架、刑床、笼子等诸多刑具,竟俨然和诏狱里的刑讯室相仿佛。

    锦衣卫这边报告,那边被救出来的女子,纷纷跪地哭道:“钦差大老爷,我等都是良家女子,这些畜生把我们抓来,就是在那些地方折磨我们的。说不乖乖接客,就每日受刑。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孙月蓉早气的杏眼圆翻,劈胸抓过佘九娘来说道:“你也是女人,却用这等手段折磨女人,你也做的出?”

    不料那佘九娘好似变了个人,全无了方才那番媚态,对孙月蓉的质问不加可否,反倒是用一丝嘲弄的目光在看着她。孙月蓉气不过,抬手就是狠狠几记耳光。她自幼习武,掌力惊人,几个耳光下去,打的佘九娘口鼻流血,依旧还是那副轻蔑神色。

    严鸿心中也是怒意隐隐,他想,你丫玩密室禁闭,这个趣味我也知道。可是这些都是无辜的好人家女子,姓常的这般用强把她们抢来,端的是禽兽不如。但他毕竟还要端钦差架子,抬手止住孙月蓉道:“月蓉,别打死了她,反而便宜了她。”

    他一面让那些执笔的青楼女子,为救出来的人录下口供,又命人把常衙内拎到面前,冷声道:“常衙内,你且听了。本官在京师有个雅号,唤做小阎王来着。你今天最好别想在我面前使什么手段,玩什么心机,我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若有半句不招,爷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常守业此时眼见大靠山马腾云倒了,心里着实慌张,但他毕竟还有倚仗,咬牙道:“钦差老大人,学生实在不知道招些什么,这些婊////子胡乱攀咬,如何能为凭据?那些地窖里的女人,你去问佘九娘,我却不知道。”

    此时被强掳入赏春阁,含垢受辱的女子,纷纷挺身而出指证。其中不少就受过常衙内的亲身凌辱,一听此言,人人怒目而视。严鸿冷笑道:

    “常衙内,你也不用装好汉,我只告诉你,都察院右都御史郑晓的儿子,一样犯到我手,被送到西四,一刀砍了脑袋。不知道常小衙内,凭哪一点就比郑晓的儿子更硬扎啊?我都不用动刀动棍了,这会儿我只要把放这些女人们放过来,你就等着享受吧。”

    常守业听严鸿这般说,又看看那些女人们快要喷火的眼神,腿不由得打起了哆嗦。严鸿又道:“再说,也别以为没人敢给你动刑。我是奉旨钦差,就算真炮制了你,又能怎的?锦衣卫的手段,你就算不知道,也该听你家马老伯说过吧。绍兴那有个林养谦林知县,他可还是翰林出身,被我弄死了之后,你猜怎么着?天家只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但不知常衙内你,又值几个月俸禄?”

    他这一番话滚滚而来,每说一句,常守业脑子里便如同一个雷滚动。这位小衙内也是个官二代中的棒槌,平时只顾干坏事,对朝中消息的关注甚是懒惰。如今听严鸿这句句说来,那郑晓的官职名声,是自己父亲望尘莫及,便是山东土皇帝刘才刘巡抚,也是难以望其项背。而那林养谦是七品正堂,国朝翰林出身,自己这个纨绔子弟,拿什么和对方比?不想严钦差是这等狠人,自己还有活路么?

    严鸿眼见对方的神色,就知道其心志已经动摇,当下又说道:“常公子不愿意痛快招,看样子是想充充硬骨头好汉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不给面子么。王总旗,你且拿出几样手段来,陪常小衙内玩玩。也给这里的姑娘们看个新鲜,别让这些可怜人小看了咱卫里的手段。”

    王霆冷笑点头,道了声“得令!”只见他轻轻用右手揉着左拳,浑身上下骨节发出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接着目露凶光,面带狞笑,直向常守业走来。

    常衙内一见便知,要是被这个爷炮制几下,自己周身上下,怕是也剩不下什么好地方了。当下忙道:“莫要动手,我招,我全招!”

    这一来倒是省事。那常小衙内心理底线一旦崩溃,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作所为,全部招了出来。如何勾结赖五等泼皮,又与佘九娘等人合谋,将外地来的逃荒女子中有姿色的拿入赏春阁,逼良为娼。如何有不从者,则肆意凌辱,或以酷刑折磨。如何前后人命十数条等等,一一招认,签字画押。

    马腾云在一旁看这常小衙内这般没骨头,气得暗自哆嗦,你连吓唬下都吃不起,还做什么坏人啊。有心回护,却也不能,更何况那驼背一双眼睛始终盯在自己身上,仿佛是一柄利剑直指自身一般,也让马腾云难以开口。且他听到后来,见常守业虽然说的痛快,好歹还是避重就轻,始终未提那要命的事,多少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胆敢私设公堂?”又有人喊道:“钦差大人,请看在同僚份上,不要伤损我儿性命。”

    只见一高一矮两名官员步履匆匆从外闯入.前面这人身材瘦长,头戴乌纱,身穿獬豸补服,想来便是如今巡按山东的御史方用贤。后面之人身形矮胖,看体态倒有几分神似严世蕃,估计走的急了,通身是汗,一边撩袍急行,一边用手帕不住擦汗。

    严鸿虽是钦差,但此时他并无圣旨在身,兼且文贵武贱,那二人本也不必对他行大礼。只是后面那矮胖子行到严鸿面前,抢自撩袍跪倒道:“下官济南知府常知孝,不知钦差到来,有失迎接,钦差老大人恕罪。我儿孟浪,素少教训,不合开罪老大人,还望老大人念他年少无知,将他饶过,下官定当严加管教,改日带他登门赔罪。”

    那方用贤却是一副傲慢嘴脸,骈指虚点:“严钦差,须知朝廷法度,不可荒废。尔身为钦差,理应体恤上意,心系万民。如今你不思主持放赈之事,却来留恋烟花之所,是何道理?本官不惧你严家权势,少不得要修本,重重参奏于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三分余地

    原来那济南知府常知孝,本是得了宋全的禀报,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惹到了钦差大人头上,心里暗自叫苦不提。想来想去,济南虽大,但可为奥援的官员,只有方用贤方一人而已,因此这才去请。那方用贤和常知孝,虽然分属徐严两派,在这济南的一年倒也颇为默契。闻说严大少爷劈竹伤笋,心道这闹的过分,因此赶来相助。

    两人一同到了客栈,听留守的锦衣卫说,钦差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杀去了赏春阁。一听这消息,常知府差点当场昏厥。他可知道这赏春阁不止藏污纳垢,更是有要命的勾当,一旦被钦差查出来,那可是要株连三族的。

    方用贤倒是镇定,反正抓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路上安慰常知孝,还出谋划策道,等到了那里,自个摆出言官的架子装黑脸,让常知孝去低三下四的下矮桩,软硬兼施,好歹想办法将常小衙内保下来。

    于是两人又一路奔到赏春阁,正撞见严鸿放出众姑娘,逼问常守业的口供。当即,常知孝上前跪地求饶,方用贤则大喇喇指责严鸿。

    若说如今整个济南,不怕严鸿的官也没几个,而其中最有发言力的倒要属这位方御使。他是从京师派来巡按地方的官员,而非山东本地官,严鸿访查山东百官不法的权力,干涉不到他头上。而他本身又是巡按,也是负责纠察官员之权,上奏参劾严鸿倒也是其权限范畴内。

    再加上他算是徐阶一系的人,虽然徐阁老在朝中对严阁老韬光养晦。但到了地方上。也不必太唯唯诺诺。只是。这位徐府门生,此刻指责严鸿,维护的却是严嵩一党的外围常知孝父子,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有些别扭和滑稽。

    严鸿看方用贤的架势,也不理他,只是先搀扶起常知孝道:“常太守且请起。令郎得罪我么,这也没什么打紧,我在京师里招灾惹祸的时候多了。若是从这方面看,其实令郎的脾气,与我倒是投契的很。”

    见他突然态度转变,那些青楼女子不禁人人脸上变色。如今她们是破釜沉舟,豁出性命去告发,不料钦差居然转了舵。要是钦差大人出卖她们,她们也只剩下死路一条,又想到,所谓官官相护,自己等人无非是下贱的娼妓。对方会为了自己主持公道去真收拾常衙内?大约是拿这事来闲开心罢了。她们不禁暗恨,自己太过天真。误信了人。如今,只想着赶快寻机会去投缳觅井,也好过活着受常衙内和佘九娘的惨毒折磨。

    常知孝则是又惊又喜。他来的路上,也听得严鸿的厉害名头,又是严阁老长孙,不知如何凶狠法,自个的儿子得罪了他,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料一见之下,发现这钦差竟然十分好说话。他心头暗自寻思,所谓神鬼怕恶人,这方直指果然不愧是国朝风宪官,神憎鬼厌的名声,一出马就直接把严鸿吓怂了。

    既然有了落场势,常知府也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当下忙道:“啊呀呀,钦差老大人何必客气。犬子无知,冒犯虎威,合该受点教训。如今既然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不如就把犬子放回,让我好好管教一番,然后再在这赏春阁内设下一桌酒席,款待钦差老大人,您意下如何?”

    严鸿却道:“太守大人谬矣。得罪我,倒是没什么,喝顿酒,什么事也就都算了。但是做下丧尽天良,干犯国法的大事,在下可不敢有丝毫放纵,否则何以上报天子,下安黎庶,又如何对的起这些无辜弱女?”

    听到他这样说,那些本以绝望的青楼女子,各个脸上放光,原来这严公子真是白面包青天啊。肯为自己这些弱女子出头,连巡按御史与本地知府的面子都不卖。看着架势,怕是不一会就要喊一声狗头铡伺候,将这常衙内一刀两段了。

    金玉姑娘更是暗自祷告道:上天保佑,若是这钦差老爷,能为我老父,小妹报此血仇,信女金玉情愿来世变犬马,以报其恩情。

    更有几个尚未被辱,只留着完身以卖高价的女子,打起了别样主意。她们想到这严钦差带的那个女子如此丑陋,怎配的上钦差身价?只要能报了大仇,便以身相许给这位钦差,也不枉了。

    严鸿倒不知,他这一番话,竟然引的几位红粉佳人有了献身以荐枕席之心。他方才这几句话,只是发自本心的宣泄下愤怒而已。严鸿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京师坏事没少干。在他看来,灾荒之年,若光是趁火打劫,用低价格买女子来当娼妓,倒也不是啥完全不能容忍的事儿、毕竟对比饿死,做这营生还是能活下去。

    可是逼良为娼,强掳为妓,还殴杀良民,这个事情做下来,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别说什么常知孝是严府外围,就从常小衙内这智商水平来看,让这种德才皆无的狗东西顶着严府外围的牌子胡作非为,这不是砸严府的前程么?小阁老严世藩坏事干尽,贪污受贿,陷害忠良,可也没直接强抢民女当娼////妓不是?

    因此自从常衙内签字画押那一刻,他已经决定要终结此人的性命。谁让对方犯到了自己手上?更别说,爷爷来时也曾交代,若是常家真干了过分的坏事,不妨扔出来当牺牲,也给皇帝一个交代。这会儿不但常衙内,连常知府的人头,严鸿已经开始惦记了。

    只是如今,从方用贤的表现来看,山东官场情势复杂,远超他想象之外。徐阶一门的巡按御史,本是爷爷吩咐小心不要得罪的人物,这么个人却来替常家出头,看来你俩倒真是上下协作。这么一看,自计倒不能光逞一时意气,执于今天就断送常守业。

    常知孝见严鸿又翻了脸,只当对方嫌自己不上路,忙道:“钦差老大人,是下官话没说清楚。这赏春阁内的姑娘,无论老大人看中哪个,下官就把哪个送与老大人就是。至于犬子干下的这事,下官自会另有一番心意,以示歉意。”

    严鸿并不理他,而是将那常小公子签字画押后的供状,递到方用贤面前道:“方直指,这份东西请您看一看,看看此子该当何罪?”

    此时常守业躺在那大叫起来:“爹,方直指,快来救我啊。那口供是这些婊////子们乱说的,实在不关孩儿的事,那名字是他们逼我签的,非是出我本心啊。”

    方用贤未将口供交回,而是将之直接放入袖中,对严鸿道:“严钦差初来济南,就查出这等大案,倒是当真出乎本官意料。不过这一案,不该由钦差来越俎代庖,还请交由下官及山东按察使司李臬台来处置,不知严钦差意下如何?”

    严鸿一点头道:“那也使得,只是不可走脱了人犯。另外,此案是本钦差到山东督办第一案,当今万岁爷和我爷爷严阁老那里,也都是要交代的。我不想出了什么纰漏,人犯你可以带走,但是这些证人,我要留下,你们一个也休想带走。她们在这淫窟内已经受尽了折磨,若不是本钦差,只怕旁人还要害她们!”

    他说这话时,面向方用贤,背对胭脂虎及众女,却又故意眨眨眼,在脸上露出一副“你懂得”的模样。方用贤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只当来了个难缠的角色,却料还是为了一群女子,来扮青天来着。说不定他是喜好这个调调,故意要骗的那些姑娘家以身相许,殷勤侍奉。

    官场上也好,江湖上也好,最怕无欲无求的,比如海瑞就是让所有人头疼。如今这严钦差有个实在的念想,这便好办了。当下,方用贤点头道:“这也使得。严钦差只管放心,有本官在,人犯谁敢放走?证人便也请严钦差带走好了。”

    常知孝见方用贤把人犯要到了济南本地的体系管辖,心里也自一块石头落地。虽然按他想法,最好是把这些女子全都带走,免得她们在钦差面前胡说八道,但这打算明显不现实,还是见好就收。儿子能捞回来,已经是少赔当赚了。

    当下方用贤吩咐下去,到按察使司衙门,调来十数名公差,将常守业、佘九娘、赖五以及一众打手等人,全部重新上了刑具,押出赏春阁。马腾云与常知孝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纷纷拱手告辞。

    那些被常家强逼的娼妓,见小衙内常守业未能当场处斩,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想着既然有钦差大人督办此案,料来对方也是难以逃出生天。又听到钦差说要把自己这干人等留在身边,这一来便免去了牢狱之苦,更不怕有狱卒加害,心中更是欢喜。

    等到众衙役离去,严鸿便大展身手,处理烂摊子。这尚春阁中抄到了不少金银首饰,鸡零狗碎加起来,也值得不少银子。严鸿做主,将查抄到的金银赃款分做三份,一份给了秦得禄,全当这些兵丁的赏钱,另一份分发给锦衣官校,最后一份留着上缴朝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花团锦簇

    严鸿又吩咐这院子里的全部女子,自去收拾衣服行李,然后分派人手,一一询问其来由,又叫她们互相指证,撒谎的当场掌嘴打板子。末了,一百多个姑娘,倒有半数是给强抢来的。

    那些自愿为妓的姐儿,暂时让她们自去找去处,又从上缴朝廷那份里抽了些银钱分给她们,权做安家之用。准许她们,这院子里的财物,看上了啥,只要拿的动,自管拿着。这些娼妓眼见大树倒了,自然是喜忧交集,做了个小猢狲,纷纷从后门走了。

    然后严鸿又令人去外面雇佣了几十乘车轿来,让那些被掳的女子们坐上,免得在外面抛头露面。诸般安排妥当,严钦差一声令下,大军出了尚春阁,杀回客栈。这一趟来的时候固然威风,去的时候更加惹眼,除了百来名官兵,更多了几十乘车轿。至于赏春阁,自然被封了大门,贴了官家封条。

    等到回了客栈,那田氏见严鸿出去一趟竟然带回了几十个女人,简直惊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位贵公子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这也未免太好色了。她先前担心自己跟了这人受欺负,现在又不禁打鼓,怕这恩公的女人太多,自个得不到宠爱,连累女儿衣食不周。

    孙月蓉的丫鬟柳叶直气的小脸发白,严鸿这厮在山寨上说得山盟海誓,居然是如此一个无形浪子!看来孙老爷子和贺爷担心的都没错!而奚童则是暗想道:这许多女人要都来和宝蟾姐抢男人,杀起来却是要麻烦多了。

    严鸿无心顾忌这些。他先让掌柜的安排腾出房间,给这些人安身。又叫做饭打水。接着吩咐人把这些女子叫来挨个登记。在省城或者附近有亲人。想要回家的。就即刻派人去联系这些落难女子的家属,着令来客栈领回。

    这其中,有一些是进城投亲或完婚的,如今大多贞洁不保,夫家怕是不肯再要。就那几个侥幸得保清白的女子,终究是在那烂泥坑中走了一遭,想到日后的流言蜚语,也是颇为踟躇。严鸿看的分明,便道:“我放你们回家是一片好意,愿意走的我自会护送安排你们回家,不愿意走的,本官也保你们衣食无忧,他日再你们另寻个安身之处,也就是了。”

    这话一说,一些人的心意更坚决,与其背着这说不清的黑锅,到未见面的夫家受白眼歧视。还不如跟在钦差身边。想来这等大贵人给的出身,也差不到哪去。甚至那些已成婚的妇人。也是有几个不肯回去的。

    另有些人在此受苦多日,却是一心回到亲戚家中,或到夫家完婚;更有几个倒霉的本就是济南人,是被赖五等人硬生生抓去的,更是要回转家中。已婚的少妇多数舍不下相公娇儿,也求钦差团圆一家老少。严鸿对这些人自然不会勉强,着锦衣卫去寻她们的家人前来团聚。

    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这批锦衣卫毕竟是精锐人员,行事干练,又有秦得禄的本地兵丁配合。不到黄昏时分,便纷纷找来了那些女子的家属,来客栈领回自家人。

    亲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抱头痛哭。只是有几个男子的脸上神情十分尴尬。严鸿看的分明,在旁冷声道:“尔等听了,这些女子乃是本钦差到济南督办第一大案的重要人证,周济你们一家团圆,那是本钦差的好生之德,不忍骨肉分离之事。可若是其中有谁想不开,回到家中之后有了什么闪失,我也不管是得病,还是自尽,总之就要着落在你们这些家人身上。少了一根头发,就给本官赔一百斤上好细粮,赔不出,就给我扛上百斤大枷,枷上十天示众。要是人死了,你们就等着赔命。听明白了么?”

    如今他代表朝廷,这话与朝廷命令几无区别。那些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只得纷纷磕头称谢,又连称不敢有丝毫委屈。严鸿又对那些女子嘱咐了几句,告诉她们若有什么不顺,也大可到钦差行辕来找自己为她们主持公道。此后又每人送了纹银十两,让她们回家中,自计有钱勉强度日。

    等送走了这些愿走的,留下来的三十余名女子,严鸿又指派了些精明强干的单身锦衣卫,令其保卫她们安全。这等香艳任务在锦衣官校看来,简直就是福利啊。这要保护的可是一个个香喷喷的娇娘,要是能有机会来个孤男寡女,朝夕相对,还怕不能发生点什么?

    严鸿也原本就存了这个心。这些女子中,得保完璧的不过三、二人而已,其他人纵然再找到当日夫家,怕也是落不了好去。若是真能让她们和自己手下这帮锦衣官差来个日久生情,倒也是不错归宿。

    当然,那些有某某情结的锦衣卫,看不上也就算了。不过好歹这常衙内并不是臭鱼烂虾一把抓的主,被他绑架到尚春阁里的女子容貌至少都是中人之上,这么一算,锦衣卫兄弟们也未必挑剔吧。

    严鸿把这些个姑娘们安排下去之后,又特意嘱咐再三,告诉她们现在你们已经脱离苦海,报仇大事,自有本钦差做主。相互之间,也要彼此关照,防着有人想不开寻短见云云。孙月蓉在一边看着,见严鸿安排的井井有条,倒是比自己细心有条理多了,而且做得确实是解人危难的大好事,这一来,倒也没了方才那番不快之意。

    当然,这三十多个女子都是美女,要说严鸿没半点动心,孙月蓉也不会信。只想到这些女子都是苦命之人,就算严鸿对她们有什么贼心,也总好过落到那魔窟里、再说自己设法看牢些,也不怕他能跑出去偷食。

    严鸿正在安排这边,外面有锦衣卫报说,巡抚衙门有人求见。待等来人进屋,见了严鸿,先是磕头行礼,然后递上了一份拜帖及请柬。严鸿展开看时,乃是山东刘才刘巡抚,请严鸿晚间到巡抚衙门饮酒接风。

    严鸿心道,我给海瑞说微服私访,结果在赏春阁落花流水这么一顿打,刘才必然听到风声过来。这位世伯可算是山东的地头蛇,自个既然要放赈济民,还要拿人头给皇上交差,倒离不开他老人家的帮助。顺道也探探这山东官场的水深水浅。因此他略一点头道:“请回禀刘世伯,我一定准时前往。”又厚给了一份赏钱。

    待来人出门,严鸿对孙月蓉道:“怎么样,你可愿陪我去尝一尝这巡抚的酒席是何味道?”

    孙月蓉见他在这种场合也肯带自己前往,心中仿佛喝了蜜一般,低头道:“谁稀罕?我又不懂你们这些官员的礼数,没的给你丢脸,我还是……还是别去了。”

    严鸿笑笑,抓着她的手道:“怕什么规矩礼数?真到了那里,你想怎样便怎样!刘巡抚是我爷爷的干儿子,论起来我还要喊他声世伯,便是有些失礼之处,他还能怎的?要知道这种酒席上,说不定有美人陪席,你要不陪我啊,说不定,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孙月蓉一听,明知严鸿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发急,赶紧道:“那我去!”

    待到傍晚时分,严鸿带了奚童、孙月蓉、刘连、严峰、严复几人随行,其他人都留在客栈之中,只是吩咐梁如飞仔细防范,怕的是调虎离山,有人来杀人灭口。有梁如飞这等高手坐镇,还多少安心些。

    奚童照例是做书童打扮,走在轿前,而刘连等人乘马于轿四周保护,轿内则是严鸿与胭脂虎相拥而坐。孙月蓉本来死活不肯,只想骑马而行,却被严鸿板起面孔吓她:“不坐轿就不带你去,到时候我被小妖精迷住,不要怪我。”

    这轿中空间能有多大?孙月蓉又身高腿长,结果只能被严鸿紧紧抱在怀里。偏生对方还不老实,迫得她不住的软语哀告,生怕弄乱了衣服被人笑话。

    这一路颠簸荒唐,直待到了巡抚衙门,方才下轿。依例,巡抚为封疆之重臣,自不会做出什么出门迎接的事,更别说刘才论辈分是严鸿的世伯。严鸿等由从人引着过二门进西花厅,但见屋中高朋满座,看各人的形容架势,怕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官绅。

    正中央主位上一个身材高瘦的六旬老者,身上未着官服,而是一身大红团花锦袍,头戴逍遥巾,一副员外打扮。一见严鸿来了,也不起身,只是满脸堆笑,指点道:“严世侄,你无故来迟,当罚三大杯。”

    严鸿一见,便猜到此老必是山东巡抚刘才刘应时。虽然是在巡抚衙门摆宴,不过看对方的架势,乃是一派家宴派头。酒席上的人皆无官服,幸好自己也是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否则便显的格格不入。

    他当下引着胭脂虎来到刘才面前,恭敬施礼道:“小侄拜见世伯。小侄来到济南未曾先来拜望,自当赔罪。”

    刘才见严鸿如此上路,也自心喜,伸手虚扶道:“罢了罢了,贤侄如今有皇命在身,这些许俗礼也不必讲。只是不知这位小娘是怎么称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巡抚家宴

    刘才为官数十年,并非那坐怀不乱的君子,见过的美女不知多少,眼前这位世侄带着的,却真是头一次见识。先不说这女子那深色皮肤和那双大脚,完全不符合时下美女标准,单就是这种场合下,即使真是爱妾,也不该带来啊。

    更别说这女子一身武服紧身衣靠,更显的粗鄙不堪。这等场合,本是朝廷官员聚会,诗词风流的时候,弄个练把式的来,算怎么回事?刘才略一皱眉,心道:早就听说这严鸿浮浪无行,最爱胡闹,看来传言非虚,怎的这等场合也不知轻重的带个女人来?

    孙月蓉被这一问,俏脸羞的通红。严鸿大喇喇地笑道:“世伯,这还有什么问的?此女孙氏,乃是侄儿新纳的一房爱妾。留在客栈里怕她寂寞,带她来见见世面,莫非世伯不欢迎?”

    刘才忙笑道:“岂敢岂敢?我这衙门,世侄来这便当回家,有何不欢迎的?只不过,这席前都是大男人,让贤侄的宠妾在其中,太不方便。来人啊。”他一声令下,喊来身边长随道:“且让后面的丫鬟过来,引着这孙氏娘子,到内宅去。于内宅另设一席,由夫人和小姐来招待。”

    孙月蓉看着严鸿。她出身绿林,哪有这么多规矩?江湖好汉的酒宴上,素来男多女少,而那些女子混坐,也没觉得什么不便和避讳。可如今听刘才一说,又觉得若是不走,难免令夫君为难。

    严鸿道:“月蓉。你且跟随这位姐姐去吧。待会酒席散了。我自会叫你。”孙月蓉便随了丫鬟去后院。

    等到孙月蓉走后。刘才邀请严鸿入席。至于奚童、刘连等人,早有旁人领到别院中用酒饭不提。严鸿心想,自个来济南,虽然大闹了赏春阁,得罪了常知府,不过这刘才却是自家的重要党羽,爷爷也说过,真要决心拿常知孝开刀。刘才是会帮忙的。因此,他此刻倒也不怕有人行什么花招。

    刘才待严鸿坐定后,为他一一介绍满座来宾。原来这其中,有布政使钱凤、按察使李守真、御史方用贤、都指挥使高延宗,都是山东省屈指可数的文武大员。除此之外,另有一个四五十岁的黑脸汉子,却是本地首富财主王玄。

    严鸿听了王玄二字,心中微微一动。先前张青砚前来,便说过王玄此人不可小看,而孙月蓉也给他说了王玄的一些神奇传言。如今这位神秘土豪就在眼前。岂能不仔细打量打量?

    他毕竟前世是卖保险的,看人断职业还是有些把握。但见此人面皮黑红,貌不惊人。虽身着上等丝绸织就的长衫(商人不许穿丝绸这条洪武禁令,早就没人在乎了),养的也有些富态,可是从那依然显得粗糙的双手,以及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的出,他本质上,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间老农。

    “这个人便是济南首富?在这种酒席山东头面人物的酒宴上,居然有他一席之地?”严鸿心头暗自琢磨,刘才一方封疆大吏,怎么会跟个土豪同席?

    刘才不愧是官场老道,瞅严鸿的目光,似是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他饮了半杯酒之后道:“贤侄啊,王员外可是本府第一大善人。如今山东灾荒,米粮不济,百万灾民无以为生。德州、临清虽有几百万石漕米,但那是供应京师并九边所用,世伯我也不能随意调动。若非王员外开仓放赈,怕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啊。你这放赈的钦差,却不可轻忽了这等为善一方的士绅。”

    严鸿心想,就冲这乡巴佬的样儿,不怕玷污了“士绅”二字么?但这话当然不会明说出来,他依然笑道:“世伯明见,小侄这个钦差么,实话实说,这次下山东,一是为了发财,二就是为了娶那孙氏,至于这放赈的事,着实没多少闲心去管。当然,王员外肯出大批粮食救济灾民,那自然是活神仙,大善人,本钦差也要敬你一杯。”

    严鸿当即举起杯来,众官也都举杯相和。王员外连称不敢,赶紧双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不再说话。严鸿又道:“世伯既然提起赈灾之事,那我正好多问一句。按说朝廷的赈银,已经到了几天,怎么不见官府出钱,买米平粜?”

    刘才道:“贤侄,说来老夫斗胆,与令尊小阁老兄弟相称,咱们本是一家,有些话也就不瞒你了。若是朝廷不派钦差,我们自当操持赈济,可如今朝廷派了钦差。若是我们抢在你们之前动手,未免有抢功嫌疑。而一旦事情出了,黑锅又是山东地方来背,总归是受累不讨好。因此,一日天子圣旨不到,官府一日是难以出面操持。”

    严鸿听刘才这般说,知道这也是官场惯例,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被担上了责任。他便道:“如此说来,小侄我带着孙氏轻装来济南府,却是让山东百姓早几日得了赈济,哈哈。”

    那王员外半晌不说话的,此刻却来了句:“钦差大老爷这样体谅我们小百姓,大家自然感恩戴德。”

    刘才看了王玄一眼,却道:“贤侄啊,以老夫说来,这件事,贤侄你也不必管。不如再多待几天,等到那海副使带着全套钦差仪仗到了,由他与钱方伯两下合作就是。这样一来你不必多操劳,二来有了功劳,首功是你,出了过错,自然过错在他。你何必趟这混水?更何况,如今山东实情也不瞒你说,端的是蕃库无粮,常平空虚。官府无粮可发,就算出钱买米,也是杯水车薪。稍不留神,就是一场大乱,咱是自家人,也不必和你客套,这事可万万搀和不得。左右不过是饿死几个穷鬼,也没什么要紧。”

    严鸿闻听,打个哈哈道:“多谢世伯指点。既然如此,等到海副使一到,自有海副使和钱方伯多多费心了,来!我这先敬钱方伯一杯。”

    这群官员瞅严鸿这样子,心中各自打起了算盘。本来,严鸿微服初到此地,便以霹雳手段,毁去赏春阁,捉了常守业。消息传来,这帮人只当朝廷真派来了个白面包公,那可就糟糕透顶。虽说刘才自度是严府党羽,按常理来说不怕这小辈乱来,但自古多加小心总是没错。

    因而他设这一酒宴,叫众官来作陪,也是存了试探之心。至于那得罪严鸿的常知孝,就没有叫过来。

    不想如今看来,一番心思却是平白担了心。从酒席上这几句话看来,这严鸿无非是个浮浪纨绔,酒色之徒,不需多提防他。料来,也是常守业不开眼,自己送上门去找死罢了。

    哪知严鸿此举,也是装疯卖傻之意。他虽然砸掉了赏春阁,毕竟记得老爹的嘱咐,到济南来能少惹事尽量少惹事。而在赏春阁前,方用贤和常知孝这徐严两党的亲密配合,已经让他犯了嘀咕。所以在这酒宴上,他自然也不会锋芒毕露。反正严鸿本来就是纨绔,就纨绔到底吧,也瞅瞅这些官员们到底啥态度。

    这几个官员心头大石落地,酒席之间才真是做到了宾主尽欢,行止无忌。王玄王员外依然是话少的可怜,翻来覆去只是劝酒而已,有人敬酒也是酒到杯干。严鸿发现这厮倒有个长处就是酒量惊人,自己喝的面红耳赤舌头发短,对方神态却依旧自若,无半点醉态。

    等到酒酣耳热之际,刘才道:“贤侄啊,今天白天的事,老夫已经听说了。是那常衙内自己寻死,去撩拨贤侄你,更做下那些下作之事,便是贤侄你不办他,老夫也放他不过。”

    严鸿笑道:“老伯明鉴,小侄我微服私访来这济南城,看见一个女子颇有些姿色,便做个好事,原指望收她做个侍婢,谁知这常衙内手下的恶棍,竟来跟小侄抢。世伯可知小侄在京师里,也是街面上大名鼎鼎的小阎王,如何能容他这般欺负?那常小衙内也是自个不要命,知道了小侄的名字,还敢来啰嗦。我看他家教没有,便替他爹管教一二。不过瞅方用贤方老大人,和这常家父子倒是交情匪浅。”

    方用贤赶紧道:“严钦差误会了,我与常太守终究是同城为官,听说常衙内叫人拿了,心想遮莫是误会,因此赶来劝解,这是有的。谁知常衙内做下这等事情,便是下官也放他不过,严钦差处置他,处置得甚是。”

    刘才道:“这种狗才,贤侄教训的甚是。不过说来也总是老伯御下无方,地面上才出了这样的恶棍刁徒,也是有失察之罪。还望贤侄在万岁与阁老那,多多担待些。”说着,刘才击掌数下。那贴身长随送来一个锦匣,递到严鸿面前。锦匣开处,里面竟是一大叠银票,在灯火下粗看,面值都在五百两左右,看这一叠怕不下二十张,这便是一万两?

    娘的,严鸿的酒都不觉醒了一半。他收钱倒不是头一回,不过这么大手笔的可从没见过。只见刘才笑道:“贤侄一路奔波,在青县、德州还受了惊吓,一点心意,为你压惊所用,不必客气,只管收下就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胆大包天

    严鸿顺手把锦匣盖上,笑道:“如此便多谢世伯了。小侄说实话,过手银钱虽多,也只是过路财神。家中银两都是三弟的,我哪敢动啊,外面又要应付排场,还要养小娘,实在是开销太大,也就不客气了。”

    刘才见他这般举动,心中更是放下,故意道:“说来,赏春阁的姑娘,听闻也被贤侄安置在客栈内?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年轻人好色没关系,不过也要在意身体。要不这样,你留下几个可心的,其他的交给李臬台,押入监牢之中,你看可好?左右不过是些民间女子,留几个绝色的,其余想来贤侄也不觉多稀罕吧。”

    严鸿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使不得,使不得。老伯你却不知这其中的妙处。”

    刘才心道,这纨绔虽然是恩养儿子,倒真和小阁老严世藩一脉相承,居然还有妙处。他年高位尊,不方便接话,早有本地都指挥使高延宗接口道:“我等学识浅薄,却要请教钦差老大人,这其中有何妙处?”

    严鸿趁着酒兴,浪笑道:“一则,那常守业虽则是个没眼珠子的混账东西,他选女人的本事倒真不差。这环肥燕瘦,真是各有所长。二则,这些女子都出身良家,羞耻心未去,与那青楼里惯于迎来送往的等闲粉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三则么,我留下的这些女子,她们在赏春阁都是受尽了折磨苦楚,如今严某把她们救出苦海,她们对严某。实是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侍奉。那其中滋味。嘿嘿,怕是在座诸位大人,也没品尝多少吧?哈哈哈……”

    在座众官听严鸿这般说,都觉此人果然是色国英雄,竟然琢磨出这等妙处来。另一方面,倒也进一步不再担心严鸿要拿什么雷霆手段了。高延宗却又道:“钦差老大人一席话,令下官茅塞顿开。不过么,这数十名女子。钦差老大人纵然是钢打铁铸,也不好尽数消受啊。”

    严鸿道:“那又如何?那些随我同来的锦衣卫,见了这些女人,如同饿狼见肉,没有这些女子,如何安抚他们?再说了,就算差使完毕,回到京里,这些美人我也是有用的。方方面面打点的话,用她们待客。总比我花银子来的省些。实在怕麻烦,到时候再把她们送到京师的勾栏里。怕不又是一笔银子。所以,刘老世伯见谅,这人可实在放不得。再说这也是小侄所来办的第一件案子,若是虎头蛇尾,未免让人笑话。我保下来的人,要是在济南有了什么闪失,侄儿我的面子往哪放,您说是不是?”

    刘才这番试探,见严鸿态度坚决,而这理由又充满市侩气息,全无半点借题发挥,扣住人来把事闹大的意思,也便放了心。本来刘才也知道严鸿此来,必有人要倒霉,只是到底把谁扔出去送死还没想好。结果常家父子自己撞到枪口上,那就不要怪他刘应时不讲情面了,他也犯不上为这对糊涂父子去说情。只要严鸿不要借这个事扯到别的人头上,自然万事大吉。

    又连饮了几杯,刘才对严鸿道:“贤侄,老夫平素最好搜集珍玩字画,却又不识真伪。贤侄你家学渊源,必能分辨,可否帮老夫鉴识一二?”

    严鸿也知对方这是借口,自己这个纨绔名声在外,谁也不会让自己帮着鉴赏古董啊。这老头儿必是有事相商,却又不便在大庭广众下说。他也顺着对方的话说:“小侄这本事稀松的很,不过世伯珍藏必为佳品,小侄今晚倒要开开眼界。”

    二人一前一后,离席而去。严鸿随着刘才,来到一间偏僻房舍。这房间打扫的十分干净,内中陈设简单。二人进屋坐定之后,刘才开口道:“不知义父他老人家贵体可安?”

    “家祖身体康泰,硬朗的很。”

    “如此我便放心了,等我这次进京述职时,再去拜见他老人家。但不知小阁老身体如何?”

    “家父在去岁,又新纳了一位姨娘。”

    刘才闻听笑道:“小阁老龙精虎猛,实乃朝廷之福也。贤侄啊,与你同来的孙氏娘子,可就是你在飞虎山招安的那个女匪?”

    严鸿暗自佩服刘才耳目灵通,这消息掌握的十分及时。点头道:“正是。”

    刘才摇头道:“贤侄你这事,还是做的有些急了。即使是招安盗匪,也该和地方上商议一下,由地方出面背书,比起你单凭一道中旨要好的多。这一回,朝廷上,怕是又要多谢波澜。好在老伯手上别的没有,总还有十几个好刀笔,也有一些能担大罪的死囚,待老夫略做运筹,纵不能把飞虎山的人洗刷个干净,好歹也让他们减去八分罪孽就是。等风头过一过,老夫出面,安排他们个实授官职,保证贤侄你的威风。”

    严鸿自然明白,对方这么说,就是要把飞虎山以往的罪过,进行重新整理,避重就轻。比如杀官之类,就赖在别人头上,他自然也能找人来顶包。而这些人要想在山东做武官,也还真离不开这位刘老军门的提携。当下拱手道:“如此有劳老伯了。”

    刘才一笑道:“自家人,这么说,就见外了。贤侄,你与老夫交个实底,赏春阁这一案,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严鸿道:“世伯,这事其实说来当真是凑巧。我来济南,是为孙氏治病。不想凑巧救了个美貌的小娘,又有这常守业凑来送死。我这番下山东,如此大的排场,若是不打几只老虎,回去也不好交代。本来我也不想在济南搞事,免得世伯脸上无光,可他自己送来找死,这也怪不得我。小侄临出京时,家祖和家父都特意叮嘱,让我到了济南后。万事全听刘世伯安排。绝不可肆意胡为。若是世伯想要保下常太守……”

    刘才闻听此言,站起身形,朝北京方向遥遥一拜道:“义父及小阁老,对我恩重如山,刘某不才,惟有肝脑涂地,方能报此大恩之万一。”

    严鸿急忙搀扶道:“世伯言重了。快快请起。”

    二人再次落座,刘才道:“你如此一说。老夫也就放心了。说实话,老夫经营济南多年,也费了不少辛苦,不过贤侄的苦衷,老夫如何敢不体谅?常知孝父子,如此可恶,老夫也自不会再回护他们。我今天也交个底,老夫要保这山东官场的楼宇梁柱,却不会吝惜那一砖一瓦。”

    严鸿知道,这是今天的戏肉来了。这一顿酒席吃到现在,才算有了味道。谁是梁柱。谁是砖瓦,全看刘才如何取舍。当下道:“不知世伯何以教我?”

    只见刘才自袖中伸手,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到严鸿面前道:“这上面是十个人名及他们的罪过。这其中既有府县正堂,也有指挥、总兵,他们的人头足够分量。而所列的罪责更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们混赖。”

    严鸿也知,这既是刘才为自己的业绩考虑,也是借机完成一次对山东官场的洗牌。这帮人多半是对刘才阳奉阴违,而刘才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方便动手收拾的,正好借自己的刀杀人。当下收下纸条,拱手道:“如此多谢世伯费心了。”

    “贤侄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眼下有一桩大富贵,还要你我叔侄同心协力,共同谋划一二。”

    严鸿不解道:“愿问其详。”

    刘才慢悠悠道:“如今山东三年大灾,这济南城内,有钱无粮的富户也有不少,连带周边几省的粮价飞升。贤侄你说,现在要发财,做什么生意为好?”

    严鸿道:“粮价飞升,自然是做粮食生意好。只是我这次南下,只有国库的银两十万,却没粮草,便是去外地转运,这中间也极为麻烦。”

    刘才伸出两根手指,呵呵笑道:“贤侄,何须外地转运?这德州、临清都有粮食,只是等闲调动不得。然而贤侄今日身为钦差,便宜处置山东军民事务,却又不同。若是贤侄发一角文书,调来它百十万石的粮食,咱们既能赈济灾荒,立下个大功劳,富裕的粮食倒手发卖出去,所得钱款更不在少数。等到来年粮价下来,再采购补足余数,也就是了。”

    严鸿虽然是纨绔,可不是傻子。听读这个建议,不由冷汗直冒,忙问道:“世伯,这两地的粮食可是军粮。动了,可是要杀头的。”

    要知,这两个地方的粮食存量虽大,可都是漕运的米粮,负责输送到九边的边防将士军粮之用。固然参与此事的官员,通过漂没的手段,可以弄一部分亏空出来中饱私囊。但是百万石这种大规模调拨,这已经不是漂没能解决的问题了。而且这种调拨,饶是刘才身为巡抚,也没这个权力。

    刘才却是笑道:“贤侄,何必紧张?老夫何尝不知,那是军粮,不过军粮又怎样?朝内有义父和小阁老为你撑腰,你还怕能出什么闪失?而且你不用钦差关防,只用你的私章,到时候只说是私章遗失,书信伪造,推个干净,难道谁还敢咬住你不放不成?”

    严鸿心中冷笑,刘老世伯,你倒是好打算。要知道这挪用军粮,非同小可。要是你自个干了私调军粮的事,只有被严府断尾的命。让我来干了,以我目前在严府和天家面前的地位,严家倒的确会为自己扛雷。可是越扛,不是越拉仇恨么。我又不是傻x。

    他也不知道,刘才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便问道:“世伯,你巡抚一方,手握重权,想必不缺钱使。而若是军食不足,以至边防有失,我辈皆是国朝罪人啊。”

    刘才闻听,拈髯大笑:“贤侄,听闻你在严府,执掌府中的生意,莫非这银钱多了还嫌沉的?至于说到边防用粮之事,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有些话咱就说在明处。一则,数百万漕粮,便是暂调百万赈济山东灾民,也不至于就那么容易让边防缺粮。这机会却不是年年都有的。再则,就算一时缺了,那又如何?如今蓟辽总督王忬素来与义父不合,其子王世贞又公然收敛杨继盛的尸骸,小阁老早欲图之。只是他并无大错,一时难以动摇。这次若真是因军粮不济,让他在边关打一个大败仗,到时候咱们上本弹劾,还怕他不倒?有老小阁老在,就算他要反咬咱们挪用军粮之事,一时又叫他从哪里搜罗证据?因此上,当此济南粮荒之际,借漕济荒,那是一举两得,就算事发,也是有惊无险。老夫早就有此打算了,只是涉及数目太大,老夫也无力操持,还得要借贤侄你的威风一用。这一次生意做下来,少说也可入帐十数万两纹银,还能于朝廷立功,为严家除一大害,何乐而不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吃人嘴短

    严鸿没想到,为了党争,为了捞钱,刘才竟然不惜拿国防来冒险,而且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就算出了问题也可以推到政////敌头上。他心头已是暗怒,口中道:“可是,真要是九边军粮不济,倒霉的不单是王忬吧?若是库腾汗长驱直入,重演庚戌故事,家祖也难辞其咎。”

    刘才倒是胸有成竹道:“不然,贤侄有所不知,如今鞑虏分为东西二部,这东部的库腾,与那西边的俺答倒不相同。他是被自己的叔父俺答赶出王庭,东迁至此,根基不稳,兵力也不甚强。纵然打破了关隘,也无非劫掠些丁口钱粮,便自退去。这长驱直入,兵临北京的事,他既不敢,亦无此力,贤侄无须为此担心。”

    严鸿只得道:“此事牵连甚大,小侄也不敢担当,何况此行还有副使,也多掣肘,小侄只怕此事遮掩不住,到时候要出大乱子,还是免了吧。”

    刘才见严鸿对此事兴致缺缺,且又顾忌太多,总不能强逼着这位世侄跟自个冒险,只得作罢,又与严鸿回到前厅吃酒,表面上谈笑风生,直如无事。然而此时严鸿的心里,早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

    严鸿来之前,是有准备,在济南遇上自家门下的一群贪官。原本他只是想走个过场,虚应故事,早早打道回府。而犯到自己手中的官员,就砍掉一批,也可向万岁交旨。

    只是万没想到,济南形势比自己想来要复杂的多。比如这赏春阁的事,他眼见这堂堂知府。竟然公然纵容儿子。做这般逼良为娼之事。心中便不禁惊怒,心想谁不贪财好色,可这济南的官儿,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而今严鸿又听堂堂一省巡抚,自个的世伯,竟然打着盗卖军粮牟利,甚至要借机陷害蓟辽总督这样的主意,更是不由瞠目结舌。

    他原本以为。这山东之乱,刘才无非或是才能有限,不足以应对场面,又或是有所观望,未出全力。这些都没关系。可如今看来,对方和钱凤等人,分明是坐视灾情蔓延,而不做任何努力,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而且对于朝廷的放赈也不肯予以配合。

    更有甚者。听刘才方才的话,居然到这种关头还想把漕粮卖了换钱。这么结合起来一推断,这所谓“蕃库无粮,常平空虚”的窘迫状况,根本原因多半也不仅是因为歉收,而是对方借着粮荒大发国难财,把粮食卖了换成了银子。孙月蓉在路上告诉他的山东民谣,看来并非是老百姓一厢情愿的虚构。严门本来就是贪腐一窝子,可是真为了自个捞钱,把百万老百姓逼入绝境,这事还是让严鸿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说这些还仅仅是道德层面的纠结,那么,刘才面对塞外蒙古这个大明朝目前头号大敌的态度,则彻底让他出离了愤怒。所谓作风问题不是问题,生活错误不算错误。可要是屁股不正,立场有失,这便是一等一的大问题。

    严鸿自穿越之后,发现自个待在严府这种环境,便已决意,可以容忍贪官,容忍庸才。但他决不能容忍汉奸。王忬就算和严世藩不大对劲,可他都督边防,那是保卫大明朝北疆的长城。你要收拾王忬,捏造个罪名下他的狱倒也罢了,怎能用给边防下烂药的法子?要是蒙古人这一番打进来,就算不进攻北京城,却又有多少老百姓要妻离子散,家园涂炭?而大明朝的江山,又经得起几下这样的折腾?

    更可怕的是,刘才说起这话来,居然是轻描淡写,跟出去嫖个院一样自然。听他口气,这话就算捅到严世藩那里,他刘才也毫不惧怕。严鸿又不禁怀疑起自个老爹来:您老人家按说是大明朝当今三大俊杰之一,怎么能容忍门下党羽如此胡作非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您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玩过火了,玩过火了!

    好个严鸿,嘴上不说,心中暗自发狠:本来老子只是想办掉常知孝,不想这刘应时如此胆大妄为。此人不除,早晚为我严门大害,万岁也断容不得这等吃里爬外的东西。既然如此,不管你对我有多少好处,我也容你不得!便当做替老爹清理门户好了!

    至于老爹来时的嘱咐,对不起,爹,不是孩儿不听话,你老人家这一番,确是不妥。纵容刘才这厮这么个搞法,严府也会被搞垮的。严鸿似乎有点明白,为啥历史上他爹没几年就被砍头了。

    只是刘才在山东一手遮天,从酒席上看来,山东百官皆和他互有往来,而济南更是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不可擅动。且先虚以委蛇,再作打算。

    因此席上依旧其乐融融,直喝到三更时分才散了酒局。刘才本想安排严鸿宿在巡抚衙门,严鸿坚持与孙月蓉回客栈,也只得依他。

    严鸿回到客栈,倒床大睡。孙月蓉因有医嘱,也顾不得鱼水之欢。次日早上,奚童等严鸿起来后才来报信,说是门外有王员外的总管求见。严鸿心想,这王玄看来是济南的一个关键人物,却听他的管家有甚么话说,便叫请进。

    等到那总管进来后,严鸿见此人一身青衣小帽,脸如风干的橘皮,皱纹堆叠,乍一看,居然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雪白的山羊胡须,修剪的倒是十分整齐,一双眼睛异常有神。

    那管家一见严鸿,先自抢步磕头行礼,通报姓名,乃是王家总管王福。

    王福磕头完毕,起身便道:“禀钦差大老爷,昨夜我家老爷回府后就说,钦差大老爷来山东放赈,这是救济万民的大好事。这等功德无量的活菩萨,却怎能住在这小客栈内?没的丢了朝廷的脸面,也显的咱山东爷们不会做人。更别说。大老爷身边有那么多的姑娘。在这客栈里挤着。也不怎么方便。我家老爷在城中有几处别院,虽然简陋了些,但好在还算干净,请您千万赏光移驾,也算我家老爷尽一份心意。”

    严鸿打了个哈哈道:“本官方到此间,就要扰民,这个事,怕是不大方便吧?啊?你看这方直指也在济南。他要是参我一本,可不怎么便当。”

    王福那一张老脸本就皱纹堆积,此时一笑,直如一朵盛开之菊、他赔着小心道:“钦差大老爷何出此言?我家老爷最好交友,济南府内大小官员皆与我家老爷相善,断不会有人乱嚼舌头。便是那方直指,他那宅子,也本是我家老爷的一处别院,他怎会去参你?”

    严鸿装模作样,又推辞了一下。这才应允下来。王福又磕了个头道:“既蒙大老爷赏光,便请即刻起驾。早一日搬过去,早一日安定。这搬家之事,大老爷只要叫诸位老爷盯着东西别散了,自有小的安排。”严鸿笑道:“有劳总管了。”便叫一众人等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王福安排的甚是周密,门外早备好了十几辆马车,专为那些青楼女子所乘坐,免去抛头露面之虞。其余的大车、挑夫,乃至搬运箱笼的绳索抬杠包布,都是一应俱全。而严鸿这一行人本来就是便服前来,各自带的行李也不甚多。到济南时间不长,还来不及搜刮。所以无半个时辰,诸般物件便已收拾好,一起出门而去。

    那王玄的别院,距离巡抚衙门并不甚远,乃是前后数进院子,重门叠户的一所大宅,占据着一块空地的北侧,端的好风水,好交通。严鸿出身富贵,对这等宅院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孙月蓉却不由暗自咋舌:自个在飞虎山,对那些乡间普通财主家的宅院,也看得多处,都不及这般豪阔。这还只是一处别院呢,那王玄自己的家,又该是如何了得?

    等到进了这宅院,只见有十余名小厮、八名俏婢迎候在此。见严鸿来了,忙跪倒磕头道:“迎接钦差大老爷。”

    那王福在旁说道:“这些人本就是这所宅子里的下人,平日里打扫院子,做些粗重活计。大老爷若是看他们顺眼,就把他们留下,所须米粮银钱,均由我家老爷支应。若是不合您的心意,或是不听您的命令,只管打死,不必在意。若您看他们不顺眼,便开革了他们也是无妨。如今这济南府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招几个下人丝毫不费力气。”

    严鸿点头道:“王老爷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留下吧。他们既然是王老爷的旧人,若是为我害他们没了饭吃,那便不好了。何况用生不如用熟,外人来还不如他们熟悉情况。”

    那王福又凑到严鸿耳边道:“钦差大老爷,您身边虽有不少美貌姑娘,但多数从那赏春阁出来,怕是已非完璧。这些丫头呢,尚未曾被我家主人受用。大老爷若看上了哪个,只管吩咐就是。谁要不听,就打断谁的腿。”

    严鸿看了看他,咧嘴笑道:“你这老人家,果然是个解人,小爷喜欢的很。回去告诉你家王员外,他这份礼物,本钦差甚是满意。日后若有谁找他麻烦,自可来找我为他出头。来啊,取五十两银票,给王总管喝茶。”

    王总管接过银票,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故作谄媚之相,点头哈腰,谢了又谢。严鸿身边跟随的,除了自个带的十余名亲随,以及之前便服保卫的几十个锦衣,再加上三十余名救出来的女子,加起来近百人上下,便被下人们领着去认路,分房。好在这院子甚是豪华,便再加一倍的人,也不愁住不下。

    严鸿自个则站在院子里,背手东张西望。孙月蓉趁机溜到严鸿身边道:“严鸿,这帮人我看着不对劲。那几个家丁,好象都会功夫。”

    此时正好金玉姑娘从面前走过,严鸿一双眼睛仿佛粘在金玉身上一般,盯着上胸下臀不放,嘴里却小声道:“怎么,山东民风尚武,有功夫不正常么?”

    孙月蓉嗔道:“有功夫和有功夫可不一样。这几个家丁明显是正经练家,就你身边那严峰严复,怕也未必能高出他们去。还有那几个小妖精,你也要仔细了。姓王的老头儿说都是小姑娘,可她们没事往你眼前凑合,那样子分明是自己往虎嘴里送,我看就是没安好心。”

    严鸿嘴角上翘,做出个淫笑的表情,却是轻叹一声道:“月蓉,你说的是,这王玄真是很不简单。他把我们迎进这个宅子里,绝非只是巴结,多半还存了监视之心。只是不知,他在济南这出大戏,里到底唱的什么角。你能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很好。只是千万不可表露出来,也别跟除了我之外的第三个人提起。你这豪爽脾气,须得收敛点。”

    孙月蓉虽然没什么心计,但好歹也是绿林打滚的角色,此时早明白过来,严鸿如何不知这些家奴丫鬟,都是王玄留下的眼线?可是只要把这些人驱走,那王玄也自会知道严鸿对自己有了防范。因此,故意不点破,也是为了让对方传递出严鸿想让他们传递的消息而已。

    她在绿林多时,素来是直来直去的砍杀,要比动脑用计,却非其长。如今想到眼前要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黑白道手段,不禁一阵荒乱。不过,看看眼前尚显镇定的严鸿,孙月蓉却又放下心来。管他的,我只护住眼前这个冤家,其他的,就一切听他安排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牛鬼蛇神

    这会儿,在济南城王玄的豪宅之中,那位面如橘皮的总管王福,却是正在向王玄说着严鸿之事。此时的这位总管,再无半点方才见严鸿时奴颜婢膝的模样,反倒是腰板挺直,目露寒光,坐在上手太师椅上,对他名义上的主人王玄,也并无多少恭敬。

    王玄虽然是居中而坐,但是神态除了谦卑,更多的则是恐惧,甚至不敢与这老人对视。

    而在下手的大椅上,坐着的则是一个身材颀长的老者,年纪在七十里许,头发苍白稀疏,胡须也不多,一张脸皮苍白,十指指甲修长发青,活像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相仿。三角眼的半合半闭,不知是睡是醒。

    只听王福道:“王左使放心,那钦差严鸿,已然住进了咱的宅院。依老夫看来,市井的传言不虚,严鸿就是个酒色之徒,没什么可怕。便说昨日,他居然携爱妾赴宴,完全对官场上的事就不明白。接了刘才的银票,公然就打开匣子看,只是为所欲为而已。今日在宅院中,见了我教中几名仙姬,眼珠子都快滚了一地。想那朝廷狗官,能有什么本事?更别说他年纪轻轻,就坐此高位,难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济南这帮昏官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跟着咱的步子走。而那副使海瑞,据说是个一等一的死板人,抓住这帮昏官的蛛丝马迹,哪里还肯放过?他们这么两下追逼,必然是自相撕咬。到时候咱们便从中发力,大事可成!只是可惜九娘。这些年。她为我教忠心耿耿。光是仙姬就教出不少。没想到却未等到大事成就,就先枉死狱中。”

    那形如僵尸的老人,此时忽然睁开眼睛。他双眼眼白多,瞳仁少,目光瞪视处,甚是吓人。这老人对那“王福”道:“齐长老,九娘的仇,定然要报。只是我们也不能看轻了对手。尤其这次举事非同小可。圣教百年积蓄,几番筹划,成败全看今朝,实在不可大意。那严鸿虽然年轻,未尝不是个厉害对头。圣教在东南的事,据说便是坏在这严鸿手上,若是小看了他,怕是要吃苦头。”

    那被称为齐长老的“王福”却道:“柳长老,您未免也太过把细。东南那事,本就是分舵那边乱搞的。赢面太少。陈东、叶麻等人归附圣教不久,其心不坚。否则何必理会那汪直?直接发兵东南就是。正是因为他们首鼠两端,才导致大事不成,严鸿无非乱中取势而已,算不得本事。而我们在山东经营多年,单为这条大计,就已经谋划筹备三年有余。如今城外有五千精锐神兵,还有二千蒙古军马。便是济南三卫人马都在,也不是对手。城中几十万灾民里,青壮不下十万,我们又有存粮一百五十万石作为军粮,更有圣库积蓄。这么着有兵有粮有饷有军械,我们还有什么怕的?现在只要等一个时机,就可完成我教大业。”

    他说到圣教的实力,橘皮一般的脸上也不禁眉飞色舞。僵尸般的柳长老被他这么说,倒也露出一丝自得。齐长老又道:“再说,我确实在近处看的明白,严鸿只是个色鬼,在那别院中,有我教八名仙姬在,定能迷的严鸿昏天黑地,无心理事。便是他有些才干,又何足道?”

    柳长老道:“虽然如此,却也不可大意。可叫我在那宅院中的仙姬,严密监视严鸿等一帮狗官的动静。他若有何异动,立刻来报。”

    齐长老道:“这个自然。王左使,您看这安排如何?”

    王玄唯唯诺诺地道:“我……我才智浅薄,是不懂二位长老说的这些。二位长老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只是这一番闹下来,却不知要死多少人,让人心疼啊。我也是百姓出身,却是不忍见百姓这般困苦。”

    那齐长老冷哼一声道:“王左使不必妇人之仁。须知自古以来,欲成大事,必要尸堆成山,血流成河!朱明伪朝立国多年,民心思定,若不是把这些百姓逼上绝路,他们又怎会跟着咱们造反?平日里教他们画符信教,自然是肯,可若让他们拿起刀枪杀官,便只能逼他们!让他们知道,与朝廷作对要死,不作对更要死,他们才能跟着咱们干!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为了白莲大业,这点牺牲算的了什么?”

    王玄一见这齐长老发怒,忙分说道:“好好!齐老莫怒,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哪里有一点富豪对奴仆,或者“左使”对“长老”的尊卑?

    几家欢乐几家愁。此刻济南知府常知孝正坐在家中,面色铁青。而在他面前跪着的,正是那位本该在牢中等待明正典刑的衙内常守业。

    常知孝只有一子一女,常守业作为独苗,平日里自然百般宠爱。可今天,他越看这宝贝儿子越是来气,忍不住抬手就是一耳光道:“畜生!畜生!为父多日教训,让你留意朝廷邸报。如今都是因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严钦差,害的为父也跟着遭殃!昨夜他们宴请钦差,便不告知我,就连方用贤都不发一言。今天那刘军门居然下令,由段推官暂代为父之职,让为父闭门思过!这说的好听,分明就是罢了我的官,早晚要拿我当替罪羊!都是你这打不死的畜生,连累为父。若是为父垮了,你就等着先杀头吧!”

    常守业平素也是骄横惯了,虽知此次惹下塌天大祸,怨不得别人,却仍忍不住顶嘴道:“爹,您也别这么说啊。孩儿在街面上是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可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家的进项?这济南府山东省本就是一锅大粪,谁比谁香了?刘军门现在好装正人,他干的那些勾当,您又不是不知道!就说那卖库粮的事吧,您也没少跟着费心费力,结果怎么样?得的银子都落到刘老军门的腰包里,咱家分到的不足一成!孩儿不想些法子赚钱怎么成?再说,关外那大贵人专爱这汉人中良家出来的美妇,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那买卖咱赚了多少。我不是寻思着,这次再凑她几十个,再卖出关去,大大发一笔财么,谁想到遇到这遭瘟的钦差……”

    他还待再说,不防早被老爹飞起一脚,踢了个跟头。但见常知孝五官几乎都要挪位,恶狠狠地道:“闭嘴!今后在家中,你若再敢提那什么库粮,还有那什么大贵人,我便将你关到柴房去,像锁狗一样锁了!让你这小畜生给老子惹麻烦!”

    常守业挣扎着爬起来道:“爹,您喊什么?家里不是没外人么,这事我又不能到外面去说。再说了,李臬台明明放了我,您还不让我出屋,我这跟锁狗又有什么两样?再说那光头赖五,弄死也就弄死了,本就是个狗东西。可那九娘,千娇百媚的一个美人,怎么也给弄死了?这不简直是暴殄天物么。”

    常知孝看这儿子一脸弱智相,越看越觉得有气,浑身发抖,用手点指道:“你懂个屁!李臬台放你,那是看在爹的银票的份上!佘九娘、赖五那些人要是不死,早晚把你抓美貌妇人卖出关去的事供出来,那可不是死你一个人的事,是要全家抄斩啊!现在钦差还在济南,你这么出去,不是等于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么?这回钦差前来,多半是要拿人头开刀的,你你你你倒好,生生把这煞神惹到自己头上来了!天啊,我常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么个丧门星来!”

    常守业虽然糊涂,听老爹这般说,也渐渐明白事态严重,不像往日他弄死个人,或是逼的哪个大姑娘小媳妇投河上吊那么容易打发。常家做的这些烂事,他自然知道得最清楚,若是真被钦差揭了出来,怕不是满门抄斩!他赶紧道:“爹,事到如今,手软不得。以孩儿看来,那些婊子留着都是祸根,何不派出咱们的家丁,一个一个全宰了!”

    常知孝一个耳光打去:“放你的狗屁,这会儿你知道祸事了?那些贱人,最恨咱的那一批,都已经在钦差宅院里了。钦差手下那帮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别说是哪些人,就是些被钦差放回家的贱人,却也不能动。如今刘军门已经发下话来,那些贱人的命是钦差保的,谁动她们,就是与钦差过不去,刘军门也不肯饶。留着这些把柄在,早晚怕还是有乱子。”

    常守业看老爹气得脸色灰白,赶紧又爬到老爹眼前,装乖卖萌的为老爹捶着腿道:“爹爹息怒,爹爹息怒。孩儿也知错了。只是孩儿想来,您不是与刘老军门素日有往来么?再说,当初刘老军门不还说要招我做女婿来着?那刘老军门又是钦差的长辈,托他个人情,总不为难吧。最多咱多破费些银子,莫非钦差还铁了心为群贱人为难咱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舍颜乞命

    常知孝摇头道:“你懂什么,刘应时此人,我最了解。当初他哪里是要招你做女婿,是他的儿子看中了你妹妹,他这是要换亲。可他那儿子又瘸又麻,我怎么能忍心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再说就算你真是他女婿也没用,刘才杀伐果断,翻脸无情,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今次钦差来的动静这么大,怎么也是要有人倒霉,偏偏你在这时候又……他不拿我顶缸拿谁顶缸?慢说是我,他为了保住官位,便是让他女儿小妾去陪钦差睡觉,他也一样干的出来。”

    说到这,常守业忽然叫了声“爹。”常知孝道:“甚么?对了!”

    父子二人忽然同时停住了话语,彼此眼光相对。愣了一刻,却已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常守业一屁股坐在地上道:“爹爹,使不得。”

    常知孝道:“为什么使不得?”

    常守业道:“你平日最疼小妹,爱她如掌上明珠。何况娘死的又早,我这长兄对她也少关爱,怎可让她去做那种事?使不得,爹爹使不得。”

    常知孝的脸色也是连变几变,猛的起身道:“哪还顾的了许多?我若是完了,这个家也就完了。更别说刘才那老狗,要真狠下心来,把诸般不是都泼到我头上,到时候不只是我死,你也得死,莲儿一样保不住自己!她这十几年来吃尽穿绝,享受人间富贵,便也轮到她来报答我恩情的时候了。这件事,须不由她做主。”

    严鸿这边,刚刚忙完搬家的事。正想要看看那刘才提供的人名单。忽有常知孝的家人来下了宴请的帖子。请严大钦差晚上过府饮宴,当面赔罪。

    严鸿心中暗自冷笑,这常知孝大约也是知道事情不好,生怕被争个济南官场当做替罪羊抛出来,故而垂死挣扎,想要来套个近乎。若是换成本体严鸿的大少爷脾气,这个宴会大约根本不会去了。你家公子既然得罪了我,又准备取你项上人头。何必再去凑热闹?若是被你孤注一掷,来个鱼死网破,反而不美。

    然而此时的严鸿,在穿越前做过保险销售,也知道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一个顾客的道理。就算依旧准备把常知孝当做垫脚石,也不妨先听听他说些什么,没准还能捞些好处呢。

    因此上,严鸿索性穿戴上锦绣华服,骑着那匹千里良驹,大张旗鼓。前去赴宴。前有严峰、严复开道,身侧有梁如飞陪伴。后面有王霆带着十名锦衣校尉簇拥,再后面还跟着秦得禄那里调来的二十名兵丁壮声威,端的是威风凛凛。

    大队人马到了知府衙门,那常知孝自不敢如刘才般摆架子,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严鸿。严鸿将手一摆,那王霆早已下令,由两名锦衣卫带领八名兵丁,绕衙门巡查。再由两名锦衣卫带十二名兵丁,在衙门外摆开阵势。严鸿自己带着梁如飞、严峰、严复和王霆等七名校尉,大步迈进衙门。常知孝前后谄媚带路,严鸿也只是略一拱手。

    进得衙门后院,见早摆下一桌酒席,虽不是十足的丰盛,倒也菜品精致,布席别致。常知孝摧眉折腰,请严鸿上座,自己在主位作陪,梁如飞坐严鸿对面。其他几位护卫,在院门口另开一桌,有两人轮番巡逻,警备非常。

    严鸿大喇喇坐上首席,心知眼前这常知孝,是要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的,却不必对他太假以辞色,免得叫他看轻了。那常知孝却也知趣,丝毫不以为耻,斟酒布菜,甚是殷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常知孝又陪了笑脸,开口道:“钦差老大人,前番小犬无知,冲撞了钦差,钦差教训的是。下官回来后,也将他重重责罚。前番劳钦差管教,多多辛苦。下官这里有一些零碎银子,给钦差犒赏士卒,不成敬意。”

    说罢,常知孝进屋去,袖了一叠银票,递给严鸿。严鸿也不装13,径自从袖中取出来数了数,足有五千两。严鸿心道,你儿子做下那些勾当,五千两要买命,怕也不够。然而既然要打定主意,装成一路人的样子,严鸿便故意如苍蝇见血一般两眼发亮,将银子放在手中把玩道:“无功不受禄啊。常老太守,不知兄弟有啥能帮忙的?”

    常知孝道:“实不相瞒,下官年过半百,哎,只有这么个孽畜。他虽然开罪了钦差老大人,便是活活打死也不为过,然而却请老大人看在同朝为官份上,宽待一二。”

    严鸿故作为难,叹息一声道:“哎,常老太守,令郎得罪本钦差,说实在不算啥大事。可是他在赏春阁干下的勾当么……这个,您老也知,地方事务,呃,本官不便多插手。这些厚礼,本官也实不敢收。”说着,作势要把银票推回。

    常知孝心中暗骂,说什么你不便多插手,要不是你在这儿,我儿岂会如此狼狈。但此刻把柄攥于人手,他赶紧又把银票推回去道:“老大人,碎银子先收着,此事慢慢再议。话说严阁老在朝数十年,功勋卓著,老大人得阁老家传,正是政令如山,岂是那寻常官吏可比?别说下官佩服至极,就是下官的家眷,也都闻名已久啊。”

    原来见这银弹攻势效果平平,常知孝咬了咬牙,暗中吩咐下人,叫了自己的爱女常玉莲来为严鸿敬酒。口中只说:“老大人,下官有个女儿,名叫玉莲。她素日里也喜欢读些诗书,生平最敬严公子这样的清官。因此不顾廉耻,前来一见。钦差老大人若不嫌她鄙俗,就由她为钦差老大人斟酒,以助雅兴。”

    严鸿听得差点一口老酒喷常知孝脸上。先不说严鸿算哪门子清官,按大诰里的制度,他收的钱足够剥皮几百次了。单是堂堂知府的女儿出来陪酒,放眼朝廷上下,两京十三省,也没有这个规矩。

    更别说,女子闺名秘不示人,这常知孝却把他闺女名字告诉自己,这用意是啥还用说么?不过,严鸿心中暗道,反正老子正是要扮一个贪婪纨绔,你愿意把金钱美女送上来,又不是我逼你的,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

    片刻间,只听得环佩轻响,后院已进来一位小姐。严鸿毫不掩饰,张目看去,见这常小姐倒也真是个美人,瓜子脸,杨柳腰,明眸皓齿,身材高挑,发髻如五云。尤其举手投足间,颇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这一点上,比之胡晚娘还要强上几分,孙月蓉、宝蟾之属等等更是没法相提并论。按明朝的观点,这绝对是位超级尤物。

    不过,严鸿细看她眉宇之间,自有隐隐的一股不情不愿的神色。目光投向自己,也是敷衍应付的成分居多,倾慕则是半点也无。

    严鸿在家时,面对大家闺秀气质的正妻胡晚娘,原本就不是很欣赏。这位常小姐身上的这股子气质,并不能给他眼里加分。而且,常知孝摆明就是个美人计,他又怎么看不出?

    不过,他心中暗生恶念,那网上段子怎么说来着,敌人对我使美人计,我将计就计,有何不可?本来老子就在琢磨,如何让这些官员相信自己是他们一路货色,这送上门来的美女,正好正好。你不是大家闺秀么?我就打掉你这个大家闺秀的气质。反正你爹你哥哥在赏春阁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就当个小小报应,又未尝不可?

    主意打定,严鸿当即装出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端起杯子,嬉皮笑脸,直勾勾瞅着常小姐的纤腰、胸部、面庞。这倒也是本色演出,不需要花多少功夫的。

    常小姐见严鸿这般模样,心中早是忐忑不定,碍于父亲严令,只得小步上前,福了一福:“奴家玉莲,见过钦差大老爷。”

    严鸿哈哈笑道:“好,好,玉莲,好名字,好名字啊!快快起来。不知今年芳龄几何?”

    常小姐见严鸿这厮把自个的名字这么好不尊重地大声念叨,又直问年龄,又羞又气,脸上红潮泛起。常知孝早在一边笑道:“她是十一月生的,现而今虚岁十七啦。女孩子没规没矩,钦差老大人休要见笑。莲儿,还不给老大人斟酒?”

    严鸿笑道:“不见笑,不见笑。这等美人,要什么规矩啊,啊?”

    这会常小姐上前给严鸿斟酒,严鸿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却在袖袍之下,趁机去摸常小姐的手。常小姐娇生惯养,哪里经过这个?惊叫一声,便把酒杯碰落,裙裾上都洒了一片酒污。她吓得赶紧退后一步道:“奴家没用,请大老爷恕罪!”

    常知孝道:“真是个没用的丫头,还不回房去换了衣服,再来相陪!”

    严鸿却道:“不必了,不必了,常小姐是闺阁中人,出来一面,已是不妥,岂能再唐突佳人?小姐,你自回去歇息吧。”

    常玉莲告退之后,严鸿对常知孝道:“老太守,你倒养的好女儿,真是花容月貌,大家闺秀啊。”

    常知孝听严鸿这般夸赞,不知道是喜是忧,只得唯唯诺诺,连称不敢。

    严鸿冷笑道:“好则好已,女孩儿家面皮薄,也是有的。本钦差今晚承老太守盛情款待,怕是愧不敢当,啊,愧不敢当。好了,本钦差不胜酒力,且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韬晦之计

    常知孝见严鸿一脸败兴架势,汗出如浆,忙道:“钦差老大人,再饮三杯,小坐片刻如何?我叫那丫头更衣之后,再出来与钦差斟酒赔罪。”

    严鸿道:“不必了,再弄脏令嫒的衣裙,却是不妥。”说罢,起身离去。梁如飞等跟班,也自相随而出。常知孝赶紧屁颠屁颠,送出府门,只望见尘土远去,方才回去。回到后宅,颓然坐下,喘了片刻,又把女儿叫出来臭骂一顿不提。

    严鸿回来的马上,酒劲微微上涌。方才在宴席上,与常玉连近距离接触,其实这位大小姐还是颇有些诱人地方,真要酒壮怂人胆,直接推倒也不是完全没吸引力。只不过既然要将计就计,也不可太猴急了。

    其实昨天从刘才的宴会里会来,他想到的就是韬晦之策,而手段无非是装傻充楞,同流合污八个字而已。那会儿他想到,纨绔公子嘛,贪杯好色是第一要务。而伪装色鬼,不对,是展现好色的真我,多半还是从那些青楼姑娘身上来的好。

    虽然说,严鸿把这些无处可去的青楼姑娘留在自己身边,有撮合她们和锦衣官校的意思,但是这种事不是他想怎么就一定能成的。能成几对算几对,其他也要因人而异。如果青楼姑娘看不上锦衣官校,或者锦衣官校有那啥啥情结,那当然不能捆绑夫妻了。

    比如金玉姑娘,严鸿看来,她就是心志坚决,不会嫁给任何别人。或许她心里想的还是那个定亲的丈夫。但是如今她的情形。那男人根本不可能再要她。因此对金玉来讲。事后最好的归宿,大约就是找个庵堂出家为尼,古佛青灯相伴一生,或者过几年冷清日子,等某日春心重泛,再寻个人家还俗。而与她情形类似的,还有四、五个。

    再说,今天在常知孝那里憋了一肚子火。就回来寻自个救出来的女子发泄,顺便扮演酒色之徒,这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嘛。至于说什么“施恩不图报”,说甚么“监守自盗”?对不起,严鸿并不是个滥好人,小阎王也没想过要无私的帮助谁。老子把这些女人从火坑里救出来,然后再和她们有点什么非正当关系,难道不是再正当无比的事么?

    回到宅子里,早有奚童出来迎接。一问,原来孙月蓉等钦差不回。服药之后,已经自己睡去了。严鸿不由暗叫,真是天助我也。若是月蓉在此,虽然她也不能阻止自己,却总是多了一分拘束。

    严鸿进得自家房间,更衣脱冠,听外面宅院里的一个管家道:“钦差大老爷,今晚可要哪位娇娘侍寝?”

    严鸿随口道:“叫那田氏娘子来吧。”

    话一出口,他猛一愣。自个想的不是拿青楼女子来泻火么,怎么随口点了这唯一还没入青楼的田氏?那些青楼女子既然已经有家难回,那么陪自己一下也不算什么。不过田氏情形与她们不同,从她蒙面自污那事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对男女之事不在乎的女人。否则的话,她即使靠出卖色相,也完全可以活下去。

    仔细想想,严鸿也得承认,田氏是个有本钱的女人。她年纪二十五岁上下的模样,搁到大明朝并不算年轻,可按21世纪眼光来看则是芳华似锦。虽然是长期劳动,皮肤却并不粗糙,反倒是鲜白水嫩,这当真不多见。而身段也并未因生下孩子显的臃肿,腰身不算极细,却甚柔,而丰满的前胸,更足以让男人发狂。看来,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位良家妇女当做了猎取对象。

    严鸿一言既出,自然不会有人再去征求那田氏的意见。很快这位逃荒的贫女,便被两个本宅丫头伺候着,沐浴更衣。田氏本是爱洁之人,即使自小在贫家,也都常注意身上洁净。这番一路逃荒,颠沛流离,又怕遭了凌辱,故意让自己邋遢,也是别扭得很。

    现在,坐在大木桶中,让滚热的水在肌肤上淌过,洗去那些恶心的污垢、汗腻,这让她身心一阵舒服。可是一想到沐浴之后,便要去面对那桩事,又不禁有些难受。

    其实她对严鸿并非没好感,对方怎么说也是个一表人才的英俊公子,又曾救了自己和女儿。当年若说自己能给这样的人做妾,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可是正因为严鸿太优秀了,她就越觉得自己离他太远。以严鸿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看的上一个带孩子的寡妇,无非是拿自己亵玩一番,便随便丢弃。她本是良家女子,虽然女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早已非己所有。然而心上的那一点点净土,依然被隐藏和维护着,又怎么会愿意给人当做玩具?

    因此她忽喜忽忧,直如木偶一般,任那两个丫头摆布着洗净了身体,换了身崭新襦裙。这襦裙竟是用半透明的轻纱织成,穿上之后,身上的凹凸若隐若现,比起没穿来更增了几分诱惑,分明不是正经衣服,而更像是青楼的情趣衣饰。

    田氏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子,如何肯穿?她哀求道:“二位姐姐,这身衣服实在羞人,还是给奴家更换一套吧?”

    那两个美貌丫头中,年纪略长的把脸一沉道:“没看出来,您这位娘子倒是不好伺候的。这内宅里里除了老爷及那个半大孩子,便没有旁的男人,你就算什么都不穿,还有什么可怕?你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何必在我们面前装黄花闺女。如今这济南城什么都缺,可就是人不缺。我们也是好心提醒你,要是惹怒了老爷,把你轰出去,你便等着和你那拖油瓶,一起饿死吧。”

    田氏也知对方说的并非一味恐吓。从昨天赏春阁那事也看的出,如今的自己,只要离开钦差的羽翼,怕是真的会被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她只得低头,用双手挡在胸前,慢慢走出。瞅那样子,倒仿佛即将面对的是刀山油锅一般,心里默念:这全是为了丫头。

    那年长的丫鬟又道:“你这娘子,却也不必如此。钦差大老爷长得又俊,又有钱,对人又好,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能被选去暖床,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何必做出个死了爹娘的样子?你要不肯去,这宅子里排着队愿意去伺候大老爷的多了。到时候别后悔!”

    田氏听那丫鬟这般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了谢,跟着内宅的引路丫鬟出门娶了。等到田氏走后,年纪较小的丫鬟小声道:“师姐何必挤兑这个妇人?若她不肯去伺候,咱们正好去诱那狗官,何必让她去?”

    年长的丫鬟摇头道:“你这妮子懂什么?这严鸿的深浅我们不清楚,莫要中了他的计策。我在老家时,村中来过个说书的,能说三国。他可说过,当初刘备刘皇爷,在曹操那就装傻充楞,用的那叫什么来着,对,韬晦之计。若是今天这姓严的狗官也用这一手,岂不是咱们就要吃亏?”

    “师姐是说,咱们一会去偷听?”

    “没错,那狗官绝想不到,这别院之中的机关。只要咱姐妹仔细听他和那贱人的动静,自然知道他是真是假。若是个真正的好色之徒,就凭咱们的手段,还怕不能迷的他不知东西南北?若是假的,那便要告知长老,让他们早做准备。”

    严鸿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丫鬟道:“钦差大老爷,田氏娘子给您老送来了。”严鸿随口说声“进来吧”,回头见奚童看自己的眼神,活像要吃人。他倒早见惯不惊了,道声:“奚童,你也出去玩吧。”

    奚童一出,田氏便跟着进来,那模样隐隐带一丝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决绝。进到房中,田氏自己动手插上了门,口中道:“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所奢望,只盼大老爷将来能对丫头好一点,奴他日纵死九泉,也无所怨。”

    严鸿夜里在宴席上已被撩拨了一下,如今再看田氏穿着这样的衣服过来,简直是火上浇油。不过今日之严鸿,毕竟经历过诸多美女,倒也不是当初那魔法师的冲动。因而他装13地一指椅子:“田家娘子,你先坐下,咱先聊几句。”

    田氏见严钦差这般不急不慢,不知为何,心中先是略微安定,可旋即反而更加不安起来。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怕严鸿占有她,还是怕严鸿嫌弃她。又想到,如今这行辕中美女如云,自己也算不上头筹。钦差与自己非亲非故,难道欠自己的?若是没有些什么关系,恐怕早晚也是要被赶出去。

    固然钦差来了,朝廷也会发赈。可自古来朝廷赈济为的只是不至于产生民变,而不是为了没人饿死。到时候管了不管饱,首先供应的也是青壮男丁,像自己这样带孩子的寡妇,到底能不能依靠赈济活下来,怕也无太大把握。

    想到自己的孩子丫头,田氏猛然心中一痛,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老爷,天色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奴先伺候您歇息。”(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盼儿泪

    此时烛影摇动,气氛中平添几分暧昧。严鸿见这位美貌少妇犹犹豫豫似拒还迎的样子,更增几分情趣,呵呵一笑道:“长夜漫漫,倒也不急此时。田家娘子,我先问你,你是哪里人,叫甚名字?”古代女子不以闺名示人,出嫁之后,便相对不那么严格。何况现在严鸿可以说算是这田氏的身主,问个名字,那是理所当然。

    听对方与自己叙起家常,田氏也放松了些,说道:“奴家是历城县小田庄的人,名叫盼儿。”这一来,便不那么拘谨,渐渐敞开了话匣子。

    原来田盼儿的爹是个铁匠,只有这一个闺女,取了个名字叫盼儿,只望能盼来个儿子。可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婆娘染病而亡,也没能成功。后来,村里来了一个流浪的小乞丐。盼儿心眼好,引他到家中吃了顿饭。田铁匠看这孩子聪明伶俐,虽然瘦,身手却好,力气也不小,于是收下来做了徒弟。

    过得半年,这孩子讨得田铁匠喜欢,被田铁匠收做义子,与盼儿姐弟相称。如此,倒也算是有了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取名田彪。只是收养这孩子时,村中有人说此子生来一双狼眼,怕是对田铁匠不利。田铁匠对相貌之说并不十分在意,也就没放在心上。

    明朝时各有所籍,田铁匠这匠户身份,也是世代传承。按照正常情况,田彪日后会继承田铁匠的身份,继续做一个铁匠。而且田彪生就有力气,学起把式来也是一点就通。到十一二岁时。便已是铁匠炉旁的一把好手。作为铁匠的成就。看来必将在他干爹之上。

    平日里,不打铁的时候,田彪也帮家里干活,甚是勤快。田盼儿对这个弟弟也是关爱有家。这一家凭手艺吃饭,虽然不能锦衣玉食,倒也是粗茶淡饭,其乐融融。

    只是世事无常,过了几年。田铁匠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自古赌场害人,连皮带骨。田铁匠将手头积蓄输个精光,最后孤注一掷,把女儿田盼儿也押了上去,然后,自然还是输了。

    田盼儿彼时已经十八岁,出落的一朵鲜花相仿,十里八村都知道这是个美人,惦记的人不少。按理说,民间这个年纪也早该嫁人。只是按照大明规定,田家是铁匠。那娶盼儿为妻的,也只能是铁匠。可田铁匠又要求了很厚的一份彩礼,他的同行根本掏不起这个钱。田铁匠把爱女看得太重,不肯嫁给富贵人家为妾,就把价码提的太高了,原本想提亲的那些人家,一听到田铁匠说的那财礼,便只能皱眉离去。没想到,最后这个宝贝丫头,被老爹输到了赌桌上。

    严鸿听到这里,猛地拍案道:“你老爹嗜赌如命,害人害己,这且不说。以本官看来,那帮无赖,设下这个赌局,怕是存心为你来的。”

    田盼儿苦笑道:“大老爷明鉴万里。后来奴家也听到一些消息,正是如此。可惜我爹当时,不曾有大老爷这样的明白人前来提醒,终究还是进了人家的陷阱。”

    原来那些设赌的无赖,本就是为了田盼儿做局,因此百般勾引田铁匠,先故意让他小赚几局,刺激其贪婪之心。待田铁匠上钩成瘾滞后,再逐渐加码。实指望着把盼儿这个水葱般的美人弄到手里,先自享用过后,再卖到妓院里,又是一笔银钱入帐。

    严鸿又不禁想起了当日的王翠翘。古人云红颜祸水,当真不差,美貌固然是每一个女子都追求的好处,可这好处往往也伴随着厄运。王翠翘如此,田盼儿也一样。相反,倒是孙月蓉那般模样,在这个时代便是不会武功,也比田盼儿安全的多。

    他问道:“你爹就这么狠心,把你给了那帮无赖?”

    田盼儿摇了摇头道:“此事没那么简单。我爹也不知道,我的心,其实早给了彪弟。”

    盼儿与田彪相处几年,彼此又知并无血缘关系,一个精明能干,一个美貌柔情,早就情愫暗生。只是奈何同姓不婚,又被认做了义姐弟关系,万难结合。

    那天,几个无赖手持田铁匠按了指印的卖身契,上门来耀武扬威之时,田铁匠只是苦苦哀求。那田彪待要冲出来,和几个无赖拼命。田盼儿看那几个无赖人多,拼命拦住这干兄弟,怕他闯祸。

    待无赖威胁一番,又把田铁匠打了一顿后离去,扬言第二天来带人走,若带不走人,便要报官!田铁匠追悔莫及,却只能坐在屋里自怨自艾。那田彪冲出来,不顾父子之义,狠狠骂了干爹几句。

    田盼儿赶紧出来拉住他。田彪却轻声对田盼儿说:“姐,今晚上二更你来柴房,我有话说。”

    虽然这个邀约让田盼儿本能的感到恐惧,却还有一丝期盼。她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般的赴了那个约会。

    结果一进到柴房,那往日里张口姐闭口姐的彪弟,便把她压倒在了草垛上,三两下就把她剥了个精光。她心中想要反抗,但想起自己的命运,又软了下来,任凭这个年少的弟弟,紧紧抱住自己,抚摸自己的肌肤,亲吻自己的面颊、肩膀、胸脯。那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恐惧,是伤心,还是快慰。

    严鸿听到这,皱眉道:“田彪这么做,我倒也能想明白。毕竟他心里想的是你,自是不想看着你就这么落到别人手中。只是既然身为男子,便该有所担当。他这一番只为自己痛快,却是害苦了你。”

    田盼儿此时,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下脸颊,似是这回忆勾起了她无限伤心事。她轻声泣道:“大老爷说的是。彪弟他……他害的不只是奴,还有奴的爹。”

    原来田彪在田盼儿身上疯狂了半夜之后,便穿上衣服,出门逃走。田盼儿以为他是害怕被老爹追究,先去避避风头。自己本就对他有意,献身于他,也总好过把一个清白的身子落到那些无赖手里。

    可没想到,第二天地方上的里长却带着捕快来到家里。原来就在昨天后半夜,那几个设局的村中无赖,全家满门,都被人杀了个干净。杀手用的看来是一柄厚背刀,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斩断脖颈筋脉,手法十分利落。

    那可不是光那几个无赖,连同他们的家小在内,总计十几条人命,济南府都受了惊动。这等大案要是破不了,不要说历城知县,就是济南知府的位子,也要不稳当。

    这一来,上峰少不得设下比限,严令拿贼,否则仔细双腿。而衙役们想来,这案情也没什么复杂的。田铁匠输钱,本就是三个无赖用灌铅的骰子作弊,他又搭上了个宝贝女儿,如何忍的下这口气?必然是心怀不满,夜入其家,把他们宰了个干净。

    而且田铁匠长年炉边打铁,有把子力气,又会打刀,既有杀人动机,也有杀人能力,不是他还能是谁?饶是田铁匠再三自辩清白,有哪个肯听。拿到堂上,几顿大刑下来,田铁匠只能一一招认。至于杀人所用的凶刀,只能说是丢弃到河里,无处找寻。

    这一来还能有什么结果?这种案子属于恶性案件,又不算案情复杂,根本不用刑部下钉封文书。很快府里就批示,就地正法,可怜田铁匠只为爱赌,便吃了一刀之苦。

    田盼儿孤苦无依,连收敛老爹的钱都没有,更有那几个无赖的族亲来寻衅闹事。多亏邻村财主古大善人出钱,替她收敛老爹尸骸,又把几个闹事的人赶走,解了她的危难。顺理成章,她也就成了古善人宝贝儿子的通房丫头,连个小妾名分买妾花销都省了。

    严鸿忽然道:“杀人的想必是你那彪弟吧?”

    田盼儿点头道:“奴后来想,除去彪弟,怕是没别人了。我爹虽然有力气,但是胆子小,连和人打架都不敢,怎么敢杀人?若是他真有胆杀人,那几个无赖也就不敢讹他了。彪弟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老实的很,但是我知道,他是下的了狠手的。十二岁那年有财主家的恶狗咬了他,当夜他就翻进墙去把那恶狗用绳套活活勒死。尤其他私下会练刀。虽然没拜过什么名师,可是他天赋好,那刀耍的飞快。”

    严鸿冷哼道:“他若是下不了狠手,又怎么会在杀人前先糟蹋了你的身子?他对所有人都狠,他只顾杀着痛快,玩着痛快,却没想过,杀了人不可能一走了之。官府追人,你爹不倒霉谁倒霉?养了他许多年,最后换来个一刀之苦,你爹当真养的好义子。至于你,怕是古家发现你不是完身,也就是你倒霉的开始。”

    田盼儿神情凄苦,低头道:“果然万事瞒不过钦差大老爷。那古大少爷,本来对我不错,可收房那一夜,发现我不是完身,便变了脸色。而后来丫头不足月便生下,更是……”

    严鸿问道:“丫头今年几岁了?”

    田盼儿道:“七岁。她先天不足,从小吃喝得又少,所以长的小。”

    严鸿默然无语。一夜孽缘竟因//奸///成///孕,古大少没把这来历不明的孩子弄死,也算对得起田氏。等等,姓古?却不知道和自己那前世好友古胖子,是个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抚慰创痕

    田氏又道:“奴生丫头时,又不怎么顺畅,险些丢了命。后来稳婆说,我今生难再有孕,古老太爷便想将我赶出家去,只是古大少死活不肯。”

    严鸿点头道:“看来古公子对你还算是有情有义。”

    田盼儿凄然道:“有情有义?大老爷你且看。”说到这,她站起身来,随手拉开了腰带,将**展露在严鸿面前。只见她本来洁白如雪的肌肤上,遍布伤痕。其中有鞭打的痕迹,更有些地方则是用香头烫上去的。

    严鸿见此情景,也知发生了什么。没想到那古大公子与自己这肉身前世竟有类似的癖好,只是手段比正牌严鸿还要激进下作的多,怎么造成了不可回复创伤?他叹息道:“穿好衣服吧。你的苦我也知道,回头定为你想办法做主就是。”

    田盼儿并没有穿上衣服。她自陈往事,未加隐瞒,也是在偷眼观察严鸿的表情,见对方并未露出鄙夷神色,心中略微安定。她无依无靠,想要安身立命,让自己女儿乱世得存,唯一的本钱就是自己,此时便只能孤注一掷。于是竟自来到床边坐下,道:“多谢大老爷了。”半露娇躯,又继续陈说。

    自从盼儿不能生育的事被古家所知后,她这个通房丫头纯粹就成了古大少发泄的工具。古大少爷时而对她爱到发狂,时而又对她暴虐到极致,甚至把她吊起来,一边施虐,一边骂道:“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你却生了外来的野种!说来。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又如何对的起我!”

    后来古大少又讨了别的小妾,田盼儿就更加悲惨。她生那丫头宝儿,与母亲相依为命,地位更是低的可怜,缺吃少穿,整个童年都是在惊恐中渡过的。

    就这么凑凑合合的敷衍了几年,山东灾情日重。古家的产业也无非地方上的土财主而已,渐渐感觉支应为难。这田家母女就越发的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先是饮食限制。到最后干脆赶出了家去。

    不料这举动意外救了她母女一命,就在她们离开不久,据说有地方上的灾民闹了事。古家虽然号称善人,平素口碑不错,但没能逃过灾民的攻打。不但积蓄被抢,连人都死的十分凄惨。

    严鸿听罢,不由叹息道:“福祸二字,实难定论。不过你既然遇到本官,就且放心吧,总不会让你们母女再吃了亏。天晚了。还是回房吧,免得宝儿一会找不到娘。该害怕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听了这么个悲惨故事,倒真是不想强迫田氏违心侍奉。

    田盼儿反向严鸿这又挨蹭了一步,轻声道:“大老爷,奴是您十两银子买来的,自然就要伺候大老爷。莫非大老爷嫌弃奴家是生过孩子的?”

    田盼儿方才进来时,患得患失,芳心忐忑。但是现在被严鸿和颜悦色,听她诉说了这许多年的悲惨遭遇之后,淤积的悲痛宣泄出来,头脑反而清醒了,情绪也恢复平和。

    她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唯一的本钱也就是色相。本来她们母女沦落乞讨,是无奈之举,此时有了个好的归宿,自然舍不得放弃。尤其宝儿年幼,若是继续流浪,十有**就会饿死。而所谓的贞洁,今天若不是遇到严鸿,自己落到赏春阁内,哪还有贞洁可言?

    因此上打定主意,趁着今晚钦差对她充满同情的时候,委身侍奉,以敲定钦差的恩宠。只是她毕竟出身良家,如何勾引男人这套功夫,终究是不会的。说完这句话,已经羞的满面绯红。

    严鸿见田氏主动靠过来,心想你自己送上门来得,本官倒也却之不恭了。当即笑道:“盼儿,你既诚心侍奉我,我自然也不会委屈你。”说罢,双手一掀,已将田盼儿的衣衫完全褪下,扔在一旁。眼前**裸一丝不挂的田盼儿,肌肤如雪,丰胸翘臀,映衬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一些伤痕,竟然显出别样的魅惑。

    田盼儿被钦差剥光衣服,脸上红云飞起,低头含羞。严鸿早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肢,推倒在床榻之上。片刻之间,让人**的女子呻吟,从轻到重,从缓到急。

    此刻在这王宅别院的柴房内,那伺候田盼儿沐浴的两名丫鬟,正躲在一个柴垛后面,耳朵紧贴着一个巨型竹管,用心倾听。城中王玄的几处别院都有类似布置,在几个重要房间内设下机关,窃听人谈话。而对应的地点也是马棚、柴房等不起眼,晚上没人会随意走动之处。

    那两个丫鬟开始时听严鸿问东问西,不由面色凝重,只怕真是被自己不幸言中,遇到了传说中扮猪吃老虎的主。可听到后来,终于从竹管里传来那暧昧的喘息和呻吟之声。这两个丫鬟虽尚是处子之身,却远非冰清玉洁。经过白莲教几年特训,用来作为以色引人的仙姬培养,对男女之事足以称的上专家水平。

    当下,两个丫鬟相对,莞尔一笑。这狗官严鸿,果然是个生冷不忌的主,连这么个寡妇都照睡不误。他日略施手段,还怕不手到擒来?想到此,两个丫鬟脸上又不禁飞起了一缕红霞。

    次日严鸿早起,见田盼儿早已穿好衣衫,又打来清水,送来面巾,伺候严鸿梳洗穿衣,动作温柔,双眸中饱含情义,确已将这位钦差当做了托付终身的良人。严鸿再回想起昨夜的风光旖旎,不禁点头,这盼儿确实是个不错的良家少妇,也难怪古胖子疑似那位不知道多少辈的亲戚对他爱恨相交。

    穿戴完毕,严鸿笑道:“走,随本官用早膳去。”

    田盼儿赶紧福道:“奴婢不敢。”

    严鸿道:“你怕什么?叫你去,你就去!”说罢推门,一抬头,却见胭脂虎孙月蓉站在院子里,脸色不善,背后背着那把大刀。

    田盼儿吓得一缩,怯生生叫声:“姨奶奶好。”严鸿虽然不怕,也是脸上尴尬:“月蓉……早上好。”

    孙月蓉嘴唇动了两动,似要发火,却是忍住,两行泪珠从脸上滚下:“死冤家,小爷我为你,连这条命都不要,你却……你却……”她虽然自知严鸿身为相府长孙,不但家中自有正妻,而且在外面的女人多半不少。尽管如此,眼见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带孩子寡妇在自己面前滚了床单,心中还是放不下来。

    严鸿赶紧上前宽慰:“月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若是发火,想打我骂我,拿刀砍我都成,又何必这样哭?伤了自己身子可不好。”一边说,一边伸手搂住孙月蓉。

    孙月蓉被严鸿一搂,待要伸手打他,听他这般说,又忍不下心。却看田盼儿壮着胆子上前道:“您休要责怪老爷,昨夜,是奴婢不该。哎,奴就是个不祥之人,姨奶奶要打要杀,都冲奴婢来吧。”

    孙月蓉正在气头上,听她这话,气得一把推开严鸿,怒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小爷我好心好意救济你一块银子,你竟这般不要脸,勾引我的男人!”一边骂,一边本能地伸手要去摸刀柄。

    严鸿赶紧喝道:“月蓉,你干什么!这田盼儿她也是苦命的人哎。”这时却听得哇的一声,原来宝儿一夜不见母亲,睡的本不安稳。早起出来,正看孙月蓉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吓坏了。站在角落里痛哭起来,只当是往日家中的情景,又要重演一番。

    孙月蓉此人,正是吃软不吃硬。见这小女孩哭得如此凄惨,天大的怒火也被泪水浇熄了,当啷一声,把刀扔下:“哎,罢了,罢了,谁让我不长眼,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呢?”转头奔回自己房间。

    严鸿赶紧挥手令田氏退下,自己紧步追进房去,关上房门。两人相对,凭严鸿的口才,要劝开一个直肠子的孙月蓉,倒是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再说大明朝男子三妻四妾,沾花惹草,本来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孙月蓉疾病未愈,医嘱不许同房,自个也知是话柄。因此没多久,孙月蓉就被他说得没了火种,只好自己认倒霉。

    整个上午,严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苦苦思索。他既然已判定济南官场的水太深,想要真真摸清底细,并不是那么容易。好在从前夜在刘才那里赴宴的架势看,这帮官员似乎有把常知孝抛出来的打算。那么,能不能进一步从中找到突破口?处事还得走一步看一步,多了解下这些大员总是不错的。

    严鸿仔细看着眼前写的山东文武大员名单,把目光投向山东都司高延宗。那天此人也出现在刘才的宴会上,但是否真是死心塌地的一党,还不能判断。只是从相貌上看,此人脑袋大脖子粗,大约是个好忽悠的。而作为武将,一般比文臣也少点心眼。

    再加上,这高延宗乃是掌管山东兵马的大将,陆大都督原有书信让我给他,说是可以帮我的忙,我去找他也是顺理成章。恩,就他了。

    当即,严鸿唤来严复,吩咐他去山东都司衙门递帖子,就说钦差严鸿,今晚去拜访高延宗高老将军。没多久,严复送来一张回帖,说高老将军今晚备宴相待。到下午,严鸿便带着奚童、严峰、严复等人,轻车肥马,又一路杀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严惩美女蛇

    到了都司府中,严鸿不似在常知孝那儿一样端架子,相反倒是摆出个后辈晚生的模样。两人见过礼,高延宗请严鸿入席。这一番的酒宴,确是武人风格,简单豪爽,大块烤肉、肘子、整只鸡鸭摆盘子里,喝酒也全是大杯,也无什么规矩礼节。两人对饮几轮后,严鸿将陆炳的书信双手送上,道:“陆世伯曾对我讲,您与他老人家是至交好友,我在济南人地两生,还全要仰仗老人家多多帮衬。”。

    高延宗看了书信,笑道:“钦差老大人不必客气,您有王命在身,下官本就该遵令而行,再加上陆大都督有书,岂敢不从?但有用得着处,只管吩咐,决无二话。”

    严鸿打个哈哈道:“岂敢。高老都司,严某年龄轻,经验浅,还要诸位前辈多多指点。单说这次下山东,听说山东的事儿,搞得实在大了点。当今天家,都听到了风言风语,着实龙颜不悦啊。老都司,您却说说,这事怎么办为好?”

    高延宗脸上一变,这厮说这话,难道是要讹诈?他赶紧挥手屏退左右,也打个哈哈道:“钦差老大人客气了。说起山东之事,这天灾频繁,民生疾苦,想必天家也知道。本官只是统//制山东诸军,弹压地方,莫叫流民闹出事来。其他的,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反正也没短我军中的粮饷,那些丘八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是非来,真若有变,拿起刀枪砍人就是。不过我是带兵官。不理民词。小相公若想知晓民事。当问刘老军门。”

    严鸿冷笑道:“老都司是个直爽人,我也不说弯话了。这次本人下山东,不砍一两个有分量的脑袋,是没法给天家交账了。老都司帮给我拿个章程如何?”

    高延宗确实是个直人,琢磨了一下严鸿的话,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得罪了钦差的常知孝。怕不是个现成的?”

    严鸿又冷笑了一声:“常守业那狗才敢抢我小阎王的女人,我自然必断送了他。只是常知孝身为一方知府,要拿了他,又谈何容易?不瞒老都司,昨晚严某却是在常太守那里赴宴,他口中说起来,倒是清操自守的好官哩。”

    高延宗也冷笑道:“放他娘的屁。清操自守的好官,养的出这样男盗女娼的儿子?钦差老大人,不瞒你说,这常知孝近几年做下的勾当。老夫虽不知究竟,倒也有所耳闻。你若真想办他。只去找刘才和钱凤两位老大人。他们本是严阁老的高足,只要随便给你几个条子,要诛杀常知孝,如屠一犬!”

    严鸿点头道:“多谢都司提醒,这一番天家面前,也有了交账。日后这济南府的事,还要仰仗都司多多相助。”二人又说了会子,高延宗趁着酒兴,对严鸿拍着胸口道:“令宠飞虎山那批亲戚的出身,有老军门运筹,老夫从中安排,保证不让他们吃亏。保他们个个混个官身,吃份钱粮。”两人尽欢而归。

    回到宅子中,严鸿见那几个王宅的丫鬟,仿佛走马灯般,不住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不是这个来献茶,就是那个来捶腿,有一个年长些的,还故意把衣衫解开一条带,露出脖颈和胸部粉嫩的肌肤。

    严鸿心中暗道,不给点颜色,你们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啊。当即手臂一伸,将那个走光的拽住,就要往床上按。另几个丫鬟见状,笑着退了出去。奚童脸色铁青,也想出门,严鸿一抬手:“奚童,你且慢走。”却把奚童和那丫鬟都弄得一愣。

    严鸿这才放开那丫鬟,让她坐在床上,仔细端详。见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年纪,有六七分姿色,身材倒是颇为不错,凹凸有致。虽算不上极品,当个零食也尽够了。而看其面色,虽然也有一丝紧张,却又故意露出些魅惑的神情。

    严鸿心中暗笑,我不管你这土豪王玄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般用美人计,太明显了吧?反正老子以不变应万变,将计就计呗,正好我继续扮下去。不过,高明的装扮,也不能往脸上写。因此严鸿故作姿态道:

    “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可愿伺候本钦差?你若不愿,本钦差绝不勉强,啊。绝不勉强。”嘴里说着,手却往那丫鬟肩上拍,拍了两下,就往胸前滑了,十足一个色狼扮君子的架势。

    那丫鬟心中也是暗笑,口里规规矩矩答道:“奴婢叫芝兰,本是莱州人士,因为饥荒,父母皆亡,逃难到这里,被王老爷救了性命,因此为奴。能伺候钦差大老爷,是奴婢的福分,千万个愿意。”

    严鸿道:“你可休要害怕,本钦差最是君子,绝不强人所难。你要不愿,本钦差也有银两送你回家度日。你……你到底愿是不愿?”说到这句,伸手已去撩芝兰的裙子。

    芝兰见钦差已经上钩,抛个媚眼道:“芝兰实是愿意。”

    严鸿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本钦差却也不会亏待你。”说罢,三下五除二,将那芝兰推倒在床上,衣衫尽脱个精光,就连束发的银簪和首饰,也都取了抛在一旁。无片刻,芝兰已是不着寸缕,一头乌发也披散开来。

    严鸿冷笑一声,忽然抓过裙带,将芝兰反手扭过,捆绑起来。芝兰脸色微微一变,待要挣扎,旋即又停止反抗,任其作为。严鸿一边浪笑,又取出丝绳,很快把这王宅丫鬟,捆绑得粽子一样。

    接着,严鸿抬头对奚童道:“奚童,你且看仔细了。这女子确是自愿伺候本钦差,本钦差并非贪色好淫,强辱民女。只是,本钦差前番在青县遇刺,这细微处,却不可不防。现在你出门去吧,替本钦差警戒前后。若有敢擅自闯入、窥探本钦差的。以白莲教论处。格杀勿论!”

    那丫鬟芝兰被严鸿捆绑得结结实实。跪在床上,眼睁睁看见奚童出去,将门关上。接着,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音,她饶是受过白莲教的专业训练,也不禁有些紧张,待要按照培训材料去回眸一笑,竟然不敢。加上被捆得结实。也不方便扭头,于是只得咬住嘴唇,听天由命。

    片刻,一条**的男人胳膊从身后贴着她的腰搂过来,汗毛轻轻扎着她的肌肤,却使她如触电般战栗。胳膊末端的大手,抚摸在她的胸上,轻轻揉捏着。另一只手则从她的背脊顺着抚摸下去,在臀///部来回摩擦。芝兰禁不住喘息起来。

    只听严鸿在耳边幽幽道:“芝兰姑娘,你可知本钦差在京师的绰号。叫做小阎王?这阎王殿上的手段,自然别有风味。放心。我不会真伤着你,日后也不会亏待你。但你既然亲口答允伺候我,这紧跟着的滋味,就请你自己好好消受吧。”

    次日清晨,芝兰才从钦差房里出来,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几个王宅丫鬟忙迎了她去。待到僻静处,一个问:“师姐……昨晚,你受苦了。不知有没有探听出什么机密?”

    芝兰眼圈儿红红,呸了一声道:“这狗官……这狗官,真是畜生不如!他嘴里翻来覆去,都说些羞死人的话,用的手段简直是……。各位师妹,你们过些日,可要千万小心。”

    这一天起,严鸿变的甚是忙碌起来。想来也不奇怪,对济南的大小官员来说,他是元辅长孙,又是朝廷钦差,这个关系不拉,岂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最初或许还怕钦差是个油盐不进的,送礼拍了马腿。可如今来看,严钦差进济南头两天,除了砸赏春坊的大事,其他也完全正常,尤其还收了不少孝敬。

    这么一来,济南的官员对他多少放了些心,这位严府大公子,果然也是我辈同道中人。于是一时间,各路大小官员宴客的帖子,纷纷送到这行辕之内。

    严鸿倒是来者不拒,有宴必到。酒席之间自然是美酒珍馐,流水般的送来。仿佛那灾民全不存在,如今的山东并无半点饥荒。而酒席之后,少不得红货白银,珍奇宝贝。

    那一日高延宗说起收拾常知孝的手段,让严鸿去找刘才或者钱凤。没过两日,布政使钱凤倒真主动设了宴席,请严鸿赴宴。酒席间,东拉西扯说的尽是闲事。酒过三巡后,钱凤也提了下常知孝纵子为恶的事,却点到为止,不曾深入。末了则说,刘老军门已让常知孝交印待参,由段推官代署。这济南府的政事,此人十分清楚。严鸿不妨找他来问。

    又过了一天,那位段推官也设宴相请。此人在酒宴上,更是话里话外,透露常知孝为官几年,犯下的事情实在不少。自己手中也有些证据,只要钦差需要,随时可以上缴,报效朝廷。常知孝干的这些事真要发了,钦差大人要严治其罪,也是大快人心,整肃国法。

    严鸿微微一笑,知道济南官场终于是把替罪羊抛了出来。他自然老实不客气,道:“段别驾果然政务精熟,若真有甚官员贪赃枉法的罪证,自当呈上,本钦差奉天家圣谕,考察百官,真有这大胆的赃官,自然必须拿下。当然,本官也自有分寸,此一番下济南府,人头只取那罪魁祸首,决不瓜蔓累葛,大家彼此心中有数。只要常某一倒,那一班儿勤勉干政的能员,自然是因徇递补,大家彼此高兴。”

    段推官得了严鸿这句话,心中大喜,酒席宴间就将证据呈上,厚厚的一叠纸就落到了严鸿袖中。严鸿回到王宅,细细阅读。但见那些证据内容,有贪赃枉法,颠倒黑白,放走杀人元凶,而又诬陷良民为凶手;又有以权谋私侵占民产;更有包庇青楼,如何逼良为娼,强抢良家女等事。甚至还包括勾结响马,参与私盐等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狸猫戏鼠

    段推官送来的这些证据,一张张看来,事实清楚,证据明白。单论这些,也足以将常知孝论死。只是严鸿边看,却边冷笑。

    这些证据细细论起来,虽然桩桩都是极恶,却不离一般人心目中的贪官形象。换句话说,干下这些事的官员,山东怕不止常知孝一人,而就算常知孝再干十倍的坏事,也不能解释,这山东连年大灾,百万人逃荒离土,到底是怎么造成的。比如说传说中的倒卖库粮之事,就只字不提。

    又想到那日刘才给的十人名单,也是这个路数,看来当真是一脉相承,甚至完全可能出自一人手笔。而且那十个人中,曹汝光、王麟都在其中,大有把德州官场文武官连根拔起的意味。这段推官则是集中火力,一派不弄死常知孝不罢休的劲头。

    看完黑材料,严鸿叹息一声:“诸位老大人,你们想送严某一颗脑袋,叫严某拿去哄皇上高兴。奈何这颗脑袋的分量,真是未必够啊。”叹息罢,他把材料锁进箱子,吩咐奚童认真看管,不得有失。

    知府衙门中,常知孝为官数年,也广布耳目眼线。待得将此事探听到**分后,常知孝面色发白,跌坐在椅上,喃喃道:“完了,这一下全完了。钱凤这杀千刀的癞皮狗,果真做得出这害人害己之事。”

    常守业愤愤道:“爹,您老为官多年,虽然也做了几件不太光彩的事,可是那刘军门又算什么好人?他几个一起盗卖军粮,这事可是掉脑袋的。如今要把你我父子送去给钦差治罪。就不怕咱把他给攀扯出来?”

    常知孝道:“把他攀扯出来。又有何用。莫非保得住你我父子的人头?再说,那刘才本是严阁老的义子,就算真有事,严阁老也会力保他。这山东上下勾结多了,我若真出首此事,那也挡不住他们官官相卫,彼此作证,反倒把自己抹得更黑了。”

    常守业听老爹这般一说。咬牙道:“爹,事到如今,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性带了自己的人马……”

    常知孝把眼一瞪道:“蠢材!这种话也是能说的?且不说咱那点人马,在这济南府中连个小水花都掀不起来。单说你做了这样的事,不正趁了那刘才的心愿?咱们父子又有什么好处?”

    常守业被老爹连番训斥,脸色大沮,低头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爷俩干脆自个上吊。也省的被锦衣卫拿下受尽折磨,最后还是一死。”

    常知孝仰天哀叫:“天哪。常某人生下儿女,却是一无所用,倒时候还得满门杀绝。罢罢罢,孽畜,你害我到此地步,索性你就真和我一同去上吊投河也好!只可怜你妹妹年方十七岁,我素来爱若掌上明珠的,莫非叫她随我们一起去死?若是活着落入锦衣卫手中,那却是求死不能啊!”说罢,挤下几滴眼泪。

    此时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爹爹,您也无须太过忧虑,一切自有孩儿担当就是。”原来后宅绣楼中的常玉莲小姐,此刻也来到前厅,见父兄这般沮丧模样,又听常知孝哀叹,因而出来说话。

    常知孝道:“这是官家大事,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担当得起?”

    常玉莲强做欢笑道:“女儿想来,如今之事,全在钦差一手操持。那日钦差的模样,女儿看的分明。既然如此,女儿自有办法保咱家平安。”

    常知孝自知女儿说的办法是什么,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道:“哎,莲儿啊,这事却是委屈了你。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也不能……你且回房,让为父再想想办法。”

    常玉莲惨然一笑:“爹爹,都到了这步光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尤其听说那钦差副使海瑞,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正往济南前进,沿途办了许多案子,真是杀气腾腾。若是不快些了解这一端,再等几天海副使带着王命旗牌一到,万事皆休。爹爹你对女儿有养育之恩,也到了女儿报答父兄的时候了。”

    过得一日,严鸿在行辕中,收到了常家下的帖子,说是午后请严钦差到别院小聚。既是别院,自然不在知府衙门,可这帖子上又并无具体地址,只说安排了马车,到时候前来迎接钦差。帖子的字体娟秀,分明是出自女子手笔。

    梁如飞在一旁看到,笑道:“公子好艳福,不动声色,即有知府千金投怀送抱。”

    严鸿道:“梁大哥,我却有些怕哩。那常家父子与我结怨匪浅,若是借这美人计的当口,来个鱼死网破,如何是好?”

    梁如飞道:“公子且放心,届时梁某随公子前往,必保得公子无事。至于如夫人那边,我等也自设法遮掩。”

    于是梁如飞先叫严复出面,当着孙月蓉的面,说济南城趵突泉何等秀美,不可不前往一观。然而严鸿近来公务繁忙,却无暇前去。于是令严复陪孙月蓉主仆前往,支开了这一路。严鸿心中,不禁觉得有些愧对孙月蓉。然而眼下本是大明朝,整体环境就是如此,若是事事都要较真,穿个什么越嘛。

    严鸿吃罢午饭,梳洗一番,准备了若干物事,左右梁如飞、严峰出马,又带了八名精细的校尉保驾,出了王家宅子。只见门外已停了一辆驷马高车。上车后,里面是一名青衣小婢在里面伺候,见严鸿上车,忙万福道:“婢子见过钦差大老爷。”

    严鸿坐定之后,车夫扬鞭打马,十名侍卫策马跟随,严鸿在车厢内,故意色咪咪的打量着那名丫鬟,笑道:“怎么,今天你家老爷是安排你来侍奉于我?”

    那小婢闻听,吓的脸色煞白,身子缩在角落里。“大老爷。小婢乃是我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今天是我家小姐宴请大老爷,大老爷莫要错认。”

    严鸿道:“小姐?可是常玉莲常小姐?”

    那婢女道:“正是。”

    严鸿笑道:“哈哈,那日在你家老爷宅中一见,本官便对你家小姐念念不忘,没想到你家小姐对我也是一般。也罢,今日为了你家小姐,就且饶过你这一遭,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罢。作势伸手要去捏丫鬟的下巴。那小丫鬟虽见钦差生的俊,却哪有这般动手动脚的?吓的一动不敢动。好在严鸿除了捏捏下巴,倒也没其他举动。等到了地方,自行下车,那丫鬟才长出一口气。

    严鸿下车后,举目一望,眼前是一处院落,位置偏僻,门前少有车马,不过收拾的十分干净。隔着墙头,隐隐见院内绿荫。门口两名仆役。见了严鸿,忙施礼道:“钦差大老爷,请了。”

    严鸿做个手势,八名锦衣卫中领头的小旗开口道:“前后都与我守严实了,有敢乱来的,格杀勿论。”说罢,八名锦衣卫,二人一组,四下散开,把这小院团团围住。个个手握刀柄,怒目圆睁,一丝不苟。

    梁如飞、严峰则跟着严鸿进了院落。小丫鬟有些怯生生道:“大老爷,小姐只请大老爷一人,这二位老爷还是……”

    严鸿道:“怎么,小丫头,你莫非有什么事,要在这院落里同本钦差先做了,嫌我这两个贴身护卫碍事?那倒也使得,倒也使得,哈哈哈。”

    小丫头吓得赶紧低头走路,不敢再啰嗦。于是严鸿等三人由小丫鬟领路,一直来到后院卧房门口。小丫鬟怯怯在门口道:“小姐,钦差大老爷到了。”

    便听里面银铃般一声:“请钦差进来,这里没你的事了。”

    那小丫鬟逃也似的转身飞跑。严鸿对梁如飞和严峰一点头,推门进去。进得门,但觉一阵香气扑鼻,也不知房间的主人用了多少名贵香料。

    抬眼看时,常玉莲满头珠翠,脸上轻施粉黛,更增几分颜色。一身粉色袄裙外罩粉色比甲,盈盈下拜。在她身后,方几上摆着几样精致酒菜,而后面是一张牙床,幔帐低垂。

    严鸿进屋,反手把门带上,点头道:“好一处幽静的所在啊。常小姐,不必拘礼,起来说话。”说着顺手一拉,就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常玉莲虽然已有舍身准备,但终究还是个处子,见此阵仗,不禁花容失色。她勉强露笑颜道:“钦差大老爷请坐。奴家命人准备了几样酒菜,不知合不合钦差您的口味。”

    严鸿坐下笑道:“所谓秀色可餐,看着你这个美娇娘,还需要什么酒菜?”

    常玉莲出身官宦之家,虽然她爹和哥哥干尽坏事,自家却也是受过礼法熏陶的,并不是那一味攀龙附凤的女子。眼见对方身为名臣子弟,却言语轻佻,毫无半点礼仪,常玉莲心中自然不喜。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此她还是只得强笑应付道:“钦差大老爷谬赞。今日奴家不顾廉耻请大老爷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严鸿道:“玉莲小姐,你我今日四目相对,何必这么拘礼?若是你客气呢,叫我声严公子即可。若是要不客气,叫我鸿哥也行,哈哈。但不知你求我是何事?”

    常玉莲见严鸿越发口出浪言,牙关轻咬,二次下拜道:“严公子……求严公子大发慈悲,饶我父兄一命。”

    严鸿这次倒没有搀扶,而是自顾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酒道:“玉莲啊,你爹常知府,还有你哥哥常衙内,他们的作为么,自有国法王章惩处。常小姐若要讨饶,不如改日到公堂上,对那主审官去讨。找本公子我,可是找错人了。听说常小姐您识文断字,不如看看这些,也好有个准备,想想到时候怎么跟主审官去求情才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玉莲蒙尘

    说着话,严鸿从袖内将那段推官所给的罪证副本拿出,顺手扔在了地上。其中,既有证人口供,也有些是帐目明细,还有就是段推官的记录,说这常太守何时何地,用何手段诬良为盗,何人何物可为证等等,一应俱全。

    常玉莲跪在地上,捡起来翻看。只是看了两三份,便已是面无人色,身子一软,几乎要彻底瘫倒在地。严鸿坐在椅子上,看见这位美艳出众的宦门闺秀,仿佛女奴一般跪在自己面前,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意之感。如今济南官场若是铁板一块,自己便天大本事也万难施展。常小姐今天闹这一出,却是给了他一个契机,真是一举两得,不亦快哉!

    常玉莲看了几份,不敢再翻下去。她出身官宦,虽然对父亲和哥哥的作为,没有太多过问,也完全知道这些东西的威力。只等王命旗牌一到,眼前这俊美而又好色的纨绔,就能一声令下,将自己父兄拿下,让他们人头落地。而自己呢?又将是什么归宿?一想到要穿破旧衣服,吃那粗劣饭食,做牛马活路,甚至可能沦落到大哥开的那种地方去卖笑陪酒,常小姐不由一阵胆寒。

    素来她不事劳作,只爱诗书。大门外穷人的呻吟,难民饿死前的哀哭,或者赏春阁中被逼良为娼者的惨叫,在她都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如今,这些可怕的情景,却仿佛要顷刻施加到她的身上。这让她陷入莫名的恐惧。

    她也知道。自己平日锦衣玉食。全靠老爹这个知府身份。能财源广进。至于自己哥哥做的那腌臜营生,只要有钱赚就好,反正也不用自己去陪客,管那些贱人死活做甚?可要是让自己沦落到那地方,却还不如死了干净。想到此,常玉莲不禁双腿夹紧,仿佛立刻要被人强行蹂躏一般。

    她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严鸿。心中暗想:好歹,眼前这个钦差,是相府长孙,又有如此一副好皮囊。虽然为人好色,总好过那些半截入土的老朽,或者肥丑不堪的土豪。罢了,若不求他,便无人可依了。

    因此,常小姐对严鸿道:“严公子,妾身自知父兄做下的荒唐事。如今后悔也迟。公子若肯仗义施援,妾身愿委身侍奉公子。”

    严鸿笑道:“好。好,本公子在北京城,便掌管生意,最喜交易。不知玉莲你想要什么名分?”

    常小姐迟疑片刻,道:“不知公子有无妻室……”

    严鸿哈哈大笑:“玉莲姑娘,你打得好算盘,竟想做我正妻?且不说我在北京已有正室,便是没有,你一个小小的知府女儿,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攀我相府长孙的门?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些。要知道,你家做下这等事,到时候,你父兄一刀两断,你难道能逃的脱一个官卖的结果?我只需破费些钱钞,就可买你入内宅,何必这么麻烦?劝你还是识些时务,不要痴人说梦。”

    常玉莲心中隐隐作痛,却也知这纨绔说得有理。她平素里眼高于顶,可真要论起身份地位来,与严鸿相差何止千里。听严鸿这口气,做正妻自是没了指望,那么争取个良妾的名分吧。常玉莲吸了口气,缓缓道:

    “严公子,奴家无知,让公子见笑了。听我爹说,公子如今的内宠,是山东地面上一个女匪,她如何配的上你?这样吧,只要公子你救我父兄,再把你行辕中那些为娼妓的贱人全部除去,再与那女山贼断了往来,玉莲我情愿……情愿嫁与公子为……为妾。”

    说到最后一句为妾,常玉莲声音低落,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严鸿心中却是法克不止。心想你这妹子到底做过生意没有,现在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就算纳你为妾,到底谁占便宜都很难说,你居然还附加条件一个接一个。

    不是开玩笑,当今天家前番都给我许了,只要我点头,寻个贵胄名门的女子当妾,人家也是大把的愿意,你一个知府女儿,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然而他很享受这种智商优越感,因此并未发火,反而笑道:“好一个孝女,为了父亲情愿舍弃自己的清白之躯,严某佩服。只是,你既然想要救你父兄,却为何还要本公子除掉那些赏春阁出来的女子?她们无非是本公子蓄养的玩物,又碍着你什么了?”

    常玉莲道:“我也不瞒公子,那些贱人对我兄长都恨之入骨,她们一日不死,我兄长的事就一日没完。若是有朝一日闹起来,终究是个麻烦。便是公子您,怕也要被她们反咬一口,好心没了好报。公子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再说,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奴家好歹也是个堂堂官宦之女,书香门第,难道还不如几个贱人的命值钱?”

    严鸿心中暗自冷笑,这些贱人绝大多数都是良家出身,好多也是所谓书香门第,不过被你哥哥用强盗手段逼作下贱营生,你还有脸在这里秀优越感。他继续问道:“那女山贼孙月蓉呢?她随本公子在先,你又何必计较她?”

    常玉莲道:“我爹乃是当朝四品,济南正堂。她无非一个野丫头,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同守一夫?自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

    严鸿心中暗道,常知孝啊,看来你的基因就这样了,生下儿子女儿,都是这么个德行。再好的皮囊也没用啊。他假装叹息一声道:“玉莲,你这小娘,心肠忒狠。也罢,谁叫本公子那天见了你一面,魂就被你勾了去呢?我有朝一日,或便顺了你的意。只是,做生意皆有定钱。他日若是我按你说法,除掉赏春阁的姑娘,赶走孙月蓉,今日又当如何?”

    常玉莲夹紧双腿,轻轻战栗了一下,吸口气道:“公子……只要公子答应我的条件,你今日就能得尝所愿,玉莲情愿侍奉。”她说完这句,羞的又把头低下了。

    严鸿听到此,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也多谢常小姐这一番开诚布公,倒是让严某有了决断。”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常玉莲眼前,二次搀她起来。一手托柳腰,一手抄起她的双腿,径直抱向那牙床之上。

    “公子,公子……咱们,咱们先吃几杯。”常玉莲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开口哀告,只盼着能自己把自己灌的烂醉,到那时候人事不知,也就没了这许多羞耻。

    哪知严鸿笑道:“春霄一刻值千金,玉莲小姐怎好辜负这大好时光,那酒么,倒是不必了。灌得烂醉如泥,有什么味道?玉莲,今日是你脱胎换骨之日,细细品味这般滋味吧,哈哈哈。”

    说着,严鸿将常玉莲向床上轻轻一抛,见床榻上早放好了一方白绫,看来本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当下又一阵大笑:“玉莲小姐真是个解人,东西备的齐全,倒省了我的事。”

    常玉莲此刻躺在床上,却用手掩住胸前:“公子,玉莲今日虽有委身之念,但若是公子不肯应允,只一味用强,玉莲唯有一死而已。”

    严鸿心道,都这地步了,你还装什么贞洁?他微微笑道:“既然你如此孝顺,我怎好不成全你?只是那些妇人都是我救的,我岂能亲手来杀。这样吧,回头等我离开济南后,任由你父兄发落就是。”

    听到严鸿这样的承诺,常玉莲的手这才放开,紧紧并合的双腿也放松了力气,任由对方将自己衣衫逐件剥去。不多时,身上凉飕飕的,已是一丝不挂。常玉莲紧紧闭上双眼,任对方施为,两行清泪却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她本来心比天高,一想到自己的清白之躯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失去,她如何能甘心?只是形势格禁,为了父兄也唯有如此。

    而那严鸿本就是风流花国中的元戎,对付她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少女,简直是手到擒来,三几下间,便将她撩拨的意乱情迷。常玉莲只觉一双大手在自己玉体上游走,尤其在丰胸、小腹、大腿等处,往复周游,撩拨得自己体内的热潮,渐渐起来。而对方唇舌,在她周身上下无所不至的亲吻,吮吸,更是这位千金娇女阵阵神魂颠倒,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

    起初,常玉莲想到自己守身如玉十七年的身体,在这受人胁迫之下,被这纨绔玩弄猥亵,羞愤交加。可是口中依然没法控制地发出呻吟喘息,身上的激流阵阵涌来,整个人仿佛渐渐飘起,先前的羞耻之心,尽数化作乌有。一颗芳心里,只把这纨绔公子当做了当世无双的才俊,把这常家别院幻想成自己新婚的洞房。直到破身的那疼痛伴着快感传来,她惟有死死的抓住这男人的后背,在对方身上,留下几缕抓痕。心中明白,从此刻起,自己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随着严鸿挥军直入,直捣黄龙,常玉莲很快就大败亏输,溃不成军。尖叫之后,身心仿佛皆被严鸿抽空,只得不住哀告求和。严鸿却不依不饶,仿佛没听到一般,只顾着自己尽兴而为,直到心满意足后,才从容收兵撤队。可怜这常小姐却早已是几迭峰谷,不堪挞伐,浑身偶人般瘫软在床榻上,香汗淋漓,娇喘嘘嘘,仿佛魂魄尽被摄走,便是动一动手指头也没了力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疑云重重

    严鸿见常玉莲那雨后残花的娇弱模样,也不禁蔚然叹息,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玉体。常小姐却连求饶的力气也没了。缓了半晌,她才勉强穿上衣服,抓起那块血迹斑斑的白绫道:“严公子,今日妾身的身子,是交与你了。可你若是负心薄幸,言而无信,妾身便拿着这物件到京师中,告你逼///奸命官之女。左右不过是个同归于尽。”

    严鸿心中充满同情,你这大小姐智商到底有下限没有?但毕竟人艰不拆,因此只是轻轻抓住她的手腕道:“美人儿,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方才一番风流,何必说这种话来煞风景?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心中自然有数。你方破了身子,还是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严鸿潇洒地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大摇大摆走出宅院。等他离去之后,常玉莲看着手中的白绫,想起方才的景象,一时间不由心头千百个念头升起,趴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在外面的两个贴身护卫,严峰守在卧室门口,梁如飞早已纵身上了房梁,警戒四周,防止刺客。等到见严鸿志得意满的走出院子,便知这济南的娇花,自是被自家公子折了去。梁如飞嘿嘿一笑,飞身下地,对严鸿施礼道:“大少果然好手段。”

    严鸿咂咂嘴道:“过奖过奖。梁老兄,严峰,收队回行辕!今晚大家伙加菜!”

    严鸿和常玉莲私自相约,在常家别院里关门闭户,许多时才出来。这件事虽然瞒住了孙月蓉。可是瞒不过济南官场中各位有心人。时间不长。消息便已是闹的满城风雨。说来在封建时代。这绝对是个丑闻。可是那济南知府常知孝,反倒是大方承认,更扬言说不定严家四代长孙,就已经着落在自己女儿的肚皮里。他又主动邀请严鸿登门,表示愿意将女儿嫁与严鸿为妾,只要严鸿看在亲戚面上,手下留情。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常知孝这手玩出来。济南官场的众人一方面暗骂这厮果然无耻到家,另一方面却也要重新考量下一步的动作。常家的闺女不比那一般市井的庸脂俗粉,严鸿既然上了床,就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做妾,也要比普通的妾室待遇高些。

    这一来,常知府便成了严鸿的半个老丈人。原本商量好的计划,再用常知孝来顶缸,显然不太合适,只能另换旁人。而前段时间积极检举常知孝的那些官员,都感觉尴尬万分。暗道不好。那段推官干脆直接告病请假回乡去了。

    巡抚刘应时也及时见风扯蓬,命佐贰官把大印归还给常知府。允他回衙理事。常知孝眼见自己一步棋,顿时全盘皆活,在家中得意洋洋,对儿子夸耀老爹我的智谋无双,自不必提。

    严鸿自采摘了常玉莲之后,照例是吃喝玩乐,不亦乐乎。这日孙月蓉却要他陪同自己,去大明湖游览。严鸿心想,自从到济南后,自个忙着应付官场宴会,除第一日去刘才那里之外,以后也很少再带孙月蓉。而夜里,不是享受田盼儿那如水温柔,就是轮流蹂躏那几个王宅丫鬟,陪她的时候确实少了,自己也觉有愧。因此,他便推掉了方用贤的宴会,只带着严峰、严复和几个锦衣卫,陪孙月蓉去了大明湖。

    大明湖畔,风景如画。严鸿搂住孙月蓉的腰道:“月蓉,这些日子冷落了你,却是……”

    孙月蓉道:“这些都不必说了。你是相府公子,又是朝廷大官,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小爷我想要独占你,也没那么好的事,别说你在府里还有原配了。哎,只要你不坏了良心,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这次约你出来,不是找补这个,有件机密事情,须得说与你知道。”

    严鸿见她面色凝重,也自肃然,一边做出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她头发上抚摸,一边轻声道:“你压低些声,慢慢说。”

    原来孙月蓉近些日得那郎中用药,身体已经基本痊愈,精神渐旺。只是严鸿忙着周旋于官场之上,便是晚上,也有田盼儿和那几个王家丫鬟占住身子。她气闷之下,在内宅乱逛,竟无意中,发现了那柴房里的大竹筒。

    孙月蓉虽然不是精通机关,但好歹也在绿林里打滚多年。她见左右无人,佯作无意游荡,仔细看了下那竹筒的方向,似是往严鸿卧室那边去。这一发现,让她心头巨震。赶紧到严鸿卧室里,又悄悄叫来柳叶,两人分头一试,果然那柴房便是监听严鸿卧室的。再仔细搜,却发现了埋在夹壁墙里的皮鼓。她急忙又去搜找,结果发现书房中也有一个同样的机关,通向何处却是不知。好在自己卧室内倒是没有。

    孙月蓉为人虽然火暴毛躁,但并不是白痴。她先前在绿林中,便听说这王玄有些古怪,如今这么看,果不其然。这种机关发现已经很难,建造更是麻烦,不可能是仓促修成,想必是早有安排。而在建这些监听管道的时候,肯定早在严鸿当钦差之前。也就是说,王宅里的这等机关,并非是专门为了自己一行,而是属于逮谁是谁。

    严鸿呢,他在第一天宴会上,看王玄的架子,活脱脱是个土老财,搭刘才的顺风车搞点钱使的模样。可是结合张青砚和孙月蓉所说的话,事情却没这么简单。再加上今天孙月蓉发现的机关,这王玄身上的迷雾更多了些。只是,如今单是济南官场的人就够他应付,再杀出个王玄,真让他感到支应为难。因此他手捧额头,在那里静静思索。

    孙月蓉在边上说道:“大宅里要建这种机关,颇为麻烦,想必也不会太多,总不过三五处吧。多了,不但容易暴露,他府里的人也听不过来。只是今天我发现这机关纯属侥幸,还有哪有也不知道,又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找。要不,我们还是搬出去?”

    严鸿摇头道:“那可不成。如果搬出去,等于是告诉他们,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另生手段,却是难防。所幸前些天为夫我在房内,除了宿柳眠花,也没做甚机密事,他们纵听了去也不打紧。回头这几天,咱们说话都小心些。我先让奚童先暗中找找看,然后再找个机会,让梁先生他们也过来查一查。他老兄江湖经验丰富,许是能有发现。只是如何瞒过王玄安插在宅子里的那些耳目,是个难题。”

    孙月蓉道:“我看那也没什么难的。内宅里左右不过是几个丫鬟,你把她们集中到一处,陪着你胡天胡地,大被同眠。梁先生他们不就能趁机查那些机关,也不怕有人偷听了?”

    严鸿脸皮虽厚,此时也只得拱手道:“好娘子,快休提此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都是逢场作戏,是不得已。真让我一人对上那多个丫鬟,你不怕为夫我被她们吃了?”

    孙月蓉啐道:“反正你喜欢美人,被她们吃了,怕也是得偿你所愿吧。说起来,那天我消气之后,田家嫂子来给我赔罪,我两个私下说了好一阵话。她跟我说了个事,我也觉得蹊跷。她有一日进城领粥,不但粥没领到,还被坏人摸了几把,吓的狼狈而逃。总算是当时黑灰抹脸,逃了毒手,才没被坏人欺负。听她说,这王家放赈透着古怪,好像说只有入了白莲教,才能保证领到粥。其他不入教的,排上一天一夜,多半也是给人挤了出来。”

    “白莲教?”严鸿眉头一挑,神色更加凝重,国朝之中对这白莲教视如洪水猛兽,没想到这山东首富,怎么也和白莲教有瓜葛:“这是要命的事,怎么不早说?这帮灾民又不是不知道白莲教的厉害,一口粥换条命,谁敢啊?”

    孙月蓉倒是不以为然:“你大惊小怪什么?山东这地方可以说遍地白莲教,信这个的人多了。一般人信教也就是烧香治病,又不杀官造反,官府都不咋管的,也管不过来。就说山东八十四寨里面,起码有十五六寨的寨主是白莲教徒呢。当初还有人劝我爹入教,只是我爹是少林门人,跟白莲教有仇,才没入教。”

    严鸿这才知道,原来山东历来是白莲教的重灾区,当年唐赛儿山东倡乱,事败之后,白莲教仍在山东蓬勃发展。朝廷几番禁绝,也是难有成效。只是白莲教不等于一定是反贼,平日里绝大多数的白莲教徒除了得病时找教中师兄给诊治配药,其余只是烧符诵经,在家自己修所谓的功德,巴望着在这苦难重重的人生过够之后,凭着积累的功德,死后升入真空家乡,享受那无尽的福气。这些人念无生老母,和念阿弥陀佛也没啥区别,他们连教众的集会都少,更别提叛乱了。

    而山东的官府,虽然也知道很多老百姓私下在信这白莲教,也知道朝廷把白莲教当做头号叛贼,但大多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干工作。他们认为,山东信白莲教的老百姓没一百万也有几十万,自己若去认真大力追查剿灭,万一真把老百姓逼反了,自己要承担一个牧守无方,激起民变的罪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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