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明鹰犬TXT下载大明鹰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鹰犬全文阅读

作者:生猛大章鱼     大明鹰犬txt下载     大明鹰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各自用谋

    。可惜的是,单凭这点风流罪过,想要搬倒严鸿,却是差得远毕竟严鸿做的是锦衣卫武将而非是文官私德有亏,打情骂俏这种事,用来弹劾他分量明显偏轻国朝对于武将的私生活向来不怎么苛求,锦衣亲军更是如此,对于武臣来说,作风问题不是问题,生活错误不算错误

    因此李文藻还存了另一个念想虽然从赵文华的角度,想薄徐海的命,避免激怒大股倭寇,戳穿先前的谎言但真正从严府的利益角度来看,徐罕与不杀,其实各有利弊,并不见得一定要把徐海放回合,对严府才是好的

    自个先前送到严府的银子也不少,而严鸿与王翠翘的jiān情,既可能让这个纨绔真的傻乎乎帮忙救徐海,也完全可能干脆让他直接把徐海干掉,以达到长期霸占的目的嘛对李文藻来说,如果真的事情往这方面发展,那才是皆大欢喜——虽然,王翠翘那贱人从此归了严鸿,稍微有些可惜

    综合这两方面的情况,李文藻决定两手准备要是能说服严鸿一起把徐海干掉,那是上上之策否则的话,就得把严鸿当做敌手来加以对付即使严鸿背后真的站着整个严府,也在所不惜大不了,自个就完全往同年徐阶那边站队好了——李文藻往各处使得流水般的银子,消息灵通,也看的出,京师之中唯有徐阶可能与严嵩抗衡

    因此他派出了自个的堂兄李鸿远,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给严鸿送去了三千两银子回来的消息,是严鸿银子揣进了腰包,却对此事不置可否这让李文藻又是一闷,心想莫非这纨绔连收钱办事的规矩都不讲?他也唯有静观其变,继续等候进一步消息

    如今,听着跪在面前的蒋四,说出严鸿存着袭击监狱,动手抢人的计划,李文藻双目微合,沉吟道:“好小辈,仗着自家势力,便无法无天,此乃取死之道你做的很好,回去”

    蒋四磕了个头,转身退出师爷黄善拈着颌下焦黄的胡须道:“王运来那厮,平素里就在县衙门上窜下跳,不怎么安分没想到竟然敢背叛咱们,投奔严鸿东翁,俗话说家贼难防,要不要这就派人去,断送了他?”

    听这黄师爷言语,再看看他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与其说他是个知府的幕僚,倒不如说更像个山寨的土匪

    李文藻哼了一声,轻轻摆手道:“不需如此着急王运来跳梁小丑,济什么事?他知道的事儿,咱都知道他又没长翅膀,总不能飞出这绍兴府这般随时可以任咱们拿捏的东西,不必放在心上,眼前这一桩,才是要紧”

    黄师爷道:“要不然咱派人先行动手,今晚上就先把徐海给……”

    李文藻冷笑道:“那有什么用?黄夫子,我知道你拿了陈头领的银子,一心想要除掉徐海,却也不需要这么急吃相这么难看,以后怎么做得大事?”

    黄师爷听到这,顿时感觉身上一寒,自己接受陈东的贿赂,yù坏徐涸命这事,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一举一动就没摆脱过自家东主视线掌握,当下不敢再言

    李文藻又一笑道:“夫子,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说来徐海的命,定然留不得他不死,老船主就不会答应陈麻二头领发兵他们若是不肯发兵,又如何扳的倒胡宗宪?然而那山yīn县的林养谦,却是个一心沽名钓誉的,他定要请来圣旨,才把徐海当众斩首这些rì子,他把那徐赫顾的着实周全若是我们急着派人去山yīn县监狱里动手,万一被哪个不知趣的捅出来,反而坏了事”

    黄师爷忙道:“还是东翁见识周到只是那林养谦往rì里受了东翁不少好处,这一点小事却不肯帮忙,实在太过分了些以我之见,不如就绍兴府的名义,把徐海从山yīn提出来断送了量那林养谦也拿不出话来搪塞”

    李文藻又哼了一声:“林养谦是老虎班出身,却只顾得自己的清誉要把徐海提出来做掉,就该早些下手现在锦衣卫千户严鸿已经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再做这等事,那不是自己找晦气么?”

    黄师爷连献二计,都被驳回,低声道:“如此却怎生是好?”

    李文藻冷笑道:“徐海的命,自然是要取的只是如今么,却有另一桩事要办胡宗宪之势,全赖严党如今姓胡的想要借招安徐海成他的chūn秋大梦,却又把严鸿这个膏粱子弟招来,老夫干脆借这势头,先断其靠山,再除胡某便不费力”

    黄师爷听到这,眼前一亮,身子轻轻向前一探,问道:“东翁您的意思是?”

    李文藻也不接他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林养谦为了落个清官名声,这一年多里,前后从老夫这里也拿了不下二千两银子,也该是用他的时候了二千两纹银,买一个国朝翰林,这笔生意却也做的不亏”

    然后,李文藻这才对黄师爷道:“你去山yīn县衙门去一趟,密禀林养谦,就说闻听有倭寇徐海的同党,可能混入县城,武装劫牢,让他做好准备,迎头痛剿我这府里的兵冬也会救应若是事情紧急,便从权将倭寇头目徐憾首”

    黄师爷一翘大拇指:“东翁高见!严鸿这纨绔,也是在京城里横惯了,以为凭借带了几个锦衣卫的武力,甚么勾当也都做得这一番,他锦衣卫武装劫狱,林县尊被迫急斩倭寇,官司打到朝廷上,咱绍兴府也是占理的只是这样一来,那严鸿犯下此过,严阁老府上,岂能与东翁善罢甘休?”

    李文藻咬牙道:“我却是无心与严府作对但往年孝敬的银子不在少数,他严府若收了我的银子,反而yù放徐海,给胡宗宪撑腰坏我的大事,那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逼急了,我便向徐阁老输诚结盟,却也未必怕他严府!想那小阁老严世蕃也是聪明人,未必做此逼虎跳墙之事!”说罢,又叫一声:“来艾给老夫拿笔墨纸砚来”

    次rì清晨,严鸿听到梁如飞回禀了昨夜跟踪之事说是客栈的那伙计,一路进了绍兴知府衙门只是,衙门四周戒备森严,城中侯指挥那里专门拨了一哨兵马,会同巡检司的弓兵及府衙的快手民壮紧密jǐng备,因此饶是梁如飞轻功了得,却也难以潜入

    只得看到那伙计进了知府衙门后,就在外等待,等到对方出了衙门又跟踪对方回来此外,尚有人连夜往山yīn县衙门而去,梁如飞也看在眼里

    严鸿听了报告,觉得这倒是正常不过毕竟,当初徐海到绍兴,就是来刺杀李文藻的而李文藻当初派人送信激怒徐海,对此事自然早有预料,安排重兵保护,那是毫不奇怪现在徐海虽然抓起来了,谁也不知道徐海的同伙会不会继续报复,因而知府衙门严加戒备肯定不会撤销而绍兴知府派人去给山yīn县衙门通消息,下指示,也是常理中事

    整体来说,梁如飞探听到的这些消息,都是合情合理,没什么特别价值而通过梁如飞这一趟,严鸿也大致了解到,大明时代的武林高手,虽然能飞檐走壁,以一当十,但是远却不像自己前世所读的武侠小说那般,可以出入皇宫禁地如入无人之境

    基本情况下,躲开巡哨家冬摸进个大户人家还是可以的,但要说是面对戒备森严的官衙,则一筹莫展因此严鸿倒也没有苛求梁如飞,而是赶紧安抚道:“梁老哥当真辛苦,这一番功劳非小今天是没什么事的,还是快快休息,保重身体”

    过不多时,附近暗访的锦衣卫也回报说,客栈外多了一些形迹可疑者,在朝客栈里面张望刺探严鸿冷笑道:“这李老贼,把绍兴府经营的,倒还真是能称的起铜墙铁壁不过么,想困住小爷,却是还嫌不够”

    胡柏奇听到这些报告,肥胖的脸上早已yīn云密布却看严鸿依然这般装13,不禁大为佩服:“严世兄,那你说我们如何是好?”

    严鸿呵呵一笑:“胡兄,你这一路江南之行,吃拿卡要,也算得上是享尽清杆这绍兴乃是江南名府,咱哥俩岂能不好好痛快痛快?走,今儿就上街快活去!”

    胡柏奇大喜:“好好好,这事儿兄弟却是乐意干的!”

    严鸿道:“如此,兄弟我带十名锦衣校尉,胡兄带两位家将,一起上街,瞅瞅这绍兴的灯红酒绿之所,到底是个什么风光?”

    结果这一天,严鸿胡柏奇两个,大显纨绔本sè中午时分,先与胡柏奇带着十几个走狗,到绍兴城中远负盛名的观海楼内大吃大喝一通,吃完后拍桌子摔杯子,又把店小二打了一顿,硬要说菜不合口味等到掌柜的打躬作揖赔不是,愿意免除这顿饭前之后,又哈哈大笑,说老子就是等你这个态度,严大少胡三少,岂能吃饭不给钱?掏出银子痛快结帐,还多给了不少小帐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阴徐渭

    。接着,哥俩又到城中富贵赌坊,豪赌了一通这俩人出手阔绰,一开始就是五十一百的下注,起先赢了五百多两银子他俩见好不收,越赢下的越狠,最后一注竟然到了三百两,结果几把霉运下来,输了二千多两

    眼见手气不好,这俩亮出流氓嘴脸,大骂赌场有鬼赌场掌柜出来赔不是,情愿送还赌本,严鸿胡柏奇却不依不饶,最后把赌坊砸了个稀烂,扬长而去赌场虽然打手不少,一则严鸿的总旗和胡柏奇的家将都是好手,二来他们也不敢真跟这俩超级纨绔较劲,故而只能任其肆虐

    听到手下回报消息,李文藻冷笑道:“少年纨绔,终不成气候在京师之中还知节制,如今到了江南,便以为没人制的住他,自然也就肆无忌惮起来这样甚好,让他闹,过几rì间,就让他连哭都哭不出这一番闹将起来,严分宜也未必护的住他”

    黄师爷道:“严鸿这番行事,着实荒唐是否要派人制止?听说那胡柏奇在淳安县,就被海笔架抓了起来,如今严鸿虽有官身,但作恶多端,本府的衙役兵丁却也管得的”

    李文藻摆手道:“罢了他若愿意在绍兴府糟践,就姑且让他糟践闹得越凶,给我们的把柄也就越大”

    当天晚上,严鸿胡柏奇回到客栈,胡柏奇大呼痛快,建议再叫几个姐儿来连夜快活快活然而严鸿却无心和他凑趣他白天虽然也好好闹了一阵,这是出于迷惑李文藻的目的然而表面痛快之余,心中委实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dú lì面对的大难关,面临的又是如此一个强大的对手说什么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纯属口胡在对情报缺乏系统掌握,对于敌人和己方实力不能充分了解的前提下,说这些的与其说是有智谋,不如说单纯的jīng神大条而已

    现在迷惑李文藻是迷惑了,可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多摸摸情况了

    正在他心中焦急之时,忽有锦衣官校来报,“严长官,外面来了位先生,求见长官和胡公子”

    严鸿接过对方送来的名贴,只见上面的名字是山yīn徐渭他对这个名字貌似有点印象,却又想不出在哪听过,便顺手递给胡柏奇

    胡柏奇拿过名帖,看了一眼,不由长出一口气,高声道:“好好好,这下总算来了诸葛亮,我等无忧也”

    严鸿见胡公子胖脸上一副大事已定的涅,也不禁起了好奇:“这山yīn徐渭何许人?何以胡世兄一见他的名字,便称诸葛亮来了?”

    胡柏奇拉着严鸿向客栈外走去,口中道:“严兄,你老哥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叫兄弟我好生奇怪这青藤先生徐文长,莫非严世兄一点未曾听说?”

    说到这,胡柏奇忽然发现,严鸿表情瞬间变的扭曲起来,连脚步都变的有些虚浮若非他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几让胡柏奇认为自己这严老兄中风了

    也不怪严鸿突然失态,概因徐文长这个名字,对于他这个历史盲来说,实在如雷贯耳打小里看的木偶剧就有《机智少年徐文长》,里面的歌词和调子自己还隐约记得呢,什么“揭穿了一个个骗人的诡计,吓跑了一个个害人的豺狼”……等等,怎么听着像是在说自己翱

    不管如何,在各种民间传说中,这位爷几乎就是智慧的化身,怪不得胡柏奇一听对方的名字就如此高兴看胡柏奇的样子,此人是友非敌,那么对于严鸿来说,无疑是救星般的存在了

    到了客栈门口,但见一个中年文人站在门口此人身材中上,生的面目俊朗,颌下三绺墨髯飘动,若配上一身道袍,真像个游戏人间的仙人只是他头上一顶破旧的黑sè**一统帽,身穿粗白布织就的长衫,足踏草鞋,却是一副潦倒之态

    胡柏奇急忙将他引到店堂之内,施礼道:“徐叔父在上,小侄有礼你怎的单人前来,也不带几个护卫?我来为你引见一人,这是严阁老的长孙,严大公子,时任锦衣卫千户,来此也是办理徐海的案子”

    徐文长当年与沈炼等人合称“越中十子”,彼此交情莫逆对于权倾朝野的严府,他并未存丝毫趋炎附势之意,而严府害得老友沈炼流配充军,更是让他并无半点好感加上徐文长本身xìng子有些偏执,放浪形含按他本意,定然要给这花花公子严鸿一个难堪,才合心愿

    只是如今他既为胡宗宪身边谋主,做事就不好只凭自身好恶,胡宗宪无论怎么说也是严党的外围,如果得罪了严嵩的长孙,对于自己这位恩主,却是大大不利再说如今大事当前,徐文长并非不分轻重之人,当下只得强忍愤怒,对严鸿施礼道:“严户侯不辞劳苦,为我家东翁分忧,徐某在此先行谢过”

    严鸿可不敢在这位爷面前拿大,急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徐老先生才名远播,在下是久仰的很今rì得见尊颜,实属三生有幸,可不敢当您的大礼若是能使在下执弟子礼,已是莫大荣幸”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徐文长虽是大明朝不世出的异人,见这首辅长孙对自己这般客气,原本憋的一股脾气也消散了五六分,便对严鸿微微一颌首,同严胡二人回房

    三人回到屋中,落坐之后,胡柏奇正要开口,徐文长先抬手道:“且慢,请严户侯派几位手下的锦衣校尉,在房间附近搜索jǐng戒,防止口风泄露我等三人说话,也要放低声音,防止隔墙有耳”

    严鸿暗自赞叹,所谓智谋之人,未必是眉头一皱,定要出什么奇思妙计能在小地方把细,也是智慧的表现当即,他吩咐王霆带几个锦衣卫,四下里搜索房间又请梁如飞上屋jǐng戒

    徐文长这才压低声音道:“东翁怕三公子年少冲动,若是中了小人jiān计,反成不美,因而特令在下前来绍兴助三公子一臂之力说来徐某也是山yīn之人,有林令尹这样的人做山yīn正堂,实为慎之福,只是他为人迂腐,不知变通因此此番要留徐海的命,还须严公子居中主持一力担当”

    严鸿道:“在下只是一介纨绔,做事毛躁若是有徐老先生能从中出谋划策,怕是要比我自己乱来强的多如今么,我等虽然入了绍兴城,但林养谦却死活不撒手,到此该如何处置,还请徐老先生指点”

    徐文长见严鸿对自己礼遇有加,倒也不想寻机拿对方开心的事了,毕竟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徐海安危他此番前来时,胡宗宪已知严鸿带着锦衣卫南下的消息,但同时也探知,陈东叶麻两部人马厉兵秣马,调度频繁,叫嚣为救徐海,要攻打州城

    如今胡宗宪新任总督时间不算太长,虽然权柄甚大,但并无可以太多作为依托的战功支撑,底气不足虽然近几年明军面对倭寇,颇打了几次拿得出手的胜仗,但随后的一系列政治斗争,把能征惯战的将领也给清洗了一批此时胡宗宪接手的,不能说是一个烂摊子,但也不能说是一手好牌

    面对倭寇可能发动的攻击,胡宗宪已经全力应对,分兵派将把守各处他重用名将,训练军队若是假以时rì,等他练成几支jīng兵,对倭寇的压制力更大,是真有可能夺取抗倭战争主动权的

    只是他也清楚,以明军眼下的战斗力,比倭寇的骨干还差得远除非是占据很大数量优势,或者准备充分,否则难以抵挡彪悍倭寇的冲击而沿骇里海防,谁能知道倭寇要攻打哪里?明军又不可能处处布防只要战端一开,几乎可以预料到的是,必然有州县失守,丧师败北的事发生

    当今天子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么?张经李天宠的下场已经说明了,如果自己遭了败绩,即使朝中有严阁老为自己说话,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去而且,自己根本不算严嵩的铁杆党羽,只不过攀附赵文华,混了个严府外围的待遇而已真要是出大事,还不能指望严府会全力支持自己,便是被严府当做靶子抛出来断尾,也是大有可能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胡宗宪只能依靠自力更生他先派了儿子,后派徐渭,都是为了尽力阻止徐喉死,倭寇大举入侵这一情况发生在这件事上,胡严两家的目标倒是没有矛盾之处严鸿南下绍兴,一方面带着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同时又算是表明严府的态度立超这对胡宗宪,当然是极大的支持

    因此徐文长对这位肯谦逊对己的严府长孙,倒也客气了几分但对胡柏奇,他却脸sè一板,道:“胡三公子,你可知道,你方才在客栈外面,已犯了一错?”

    胡柏奇一撅嘴:“徐叔父,反正我做的事就没对的,你且说来”

    徐文长道:“绍兴府中,李文藻耳目甚多我为了不引人注目,乔装前来,虽然如此,犹恐被人识破胡公子你却在这里大呼小叫这客栈之中,你知道李文藻有几个坐探?若让李文藻得知我前来,他必然另生想法,却是不利”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惺惺相惜

    。胡柏奇听徐文长这般说,哎哟一声,又往自己的肥脸上拍了一下:“如此,却是我该打了”

    徐文长叹口气道:“事已至此,却也不必太过自责只是三公子rì后行事,须三思而行且不可如此孟浪”他沉吟片刻,又道:“听说徐海之妻王翠翘,这次与户侯一起南来,却是有的?”m

    严鸿点头道:“正是,这一路上却也亏她出了些主意徐老先生是否要见一见她?”

    徐文长哼了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她做甚?招安了就好好待着,偏生去招惹那李文藻,这脑子里塞的不知是大粪还是米糠!要不是怕坏了我招安倭寇,保境安民的大计,我才懒得来救这徐海”

    严鸿知道徐文长这话骂的其实是徐海,也知对方发火不是没有道理徐海冲动行刺这事,于胡宗宪本人,并无任何施救立场姑且不说官场行刺乃是大忌中的大忌,等闲不可触动,弄不好就成官场公敌单就是胡宗宪正在招安过程中的倭寇,居然携带凶器潜入府城,这就足够胡宗宪喝一壶了在徐文长看来,这一对倭寇夫妻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严鸿毕竟对王翠翘的遭遇了解更多,却也不好眼看着徐文长骂人他只得苦笑道:“这其中,徐海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并非是一味好勇斗狠不识进退”

    徐文长哼了一声道:“他的苦衷我也知道,想当初,我也曾是王翠翘的恩客,她的往事也略知一二只是大局当前,怎可为这些陈年旧事坏了大局?”他还有话无法说明,胡宗宪在招安徐海之初,也等对王翠翘生出过觊觎之心总算他还能把持的赚不至于为美sè而坏了大计

    王翠翘所说李文藻当初陷害之事,胡宗宪并不肯信或者说以他的立超不可能为了一个jì家而去与浙江官场及时雨士林老前辈为敌而按徐文长想,只要先招安徐海,进而招安汪直,陈东叶麻等自然不在话下而招安了陈东叶麻等人后,如果真能找出李文藻勾结倭寇的证据,再慢慢炮制他,却也不晚,只是这些话不好和徐海讲明,更没法和王翠翘去当面解释这种情况下,那徐海竟然异想天开到去行刺,怎不令他愤怒?

    胡柏奇看徐文长说得这般严厉,只是怔怔张口,想要帮忙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严鸿却是点头道:“徐老先生教训的是只说如今,却怎生是好?”

    徐文长道:“如今沿海局势一触即发,却是等待不得我此番并非孤身前来,随我前来的,还有胡老大人手下三百标营人马只是他们可不会像严户侯胡公子这般大张旗鼓他们皆已化装改扮,于我到来之前,分批潜入城中”

    严鸿不禁咋舌三百标营,好强大的战斗力!要知道,总督的标营定员也只有三千人,尤其这三千人来自总督亲自招募,而非世袭卫所,通常来说,不但兵源是百里挑一,而且粮饷足备,装备jīng良,训练也甚是到位,可说是胡宗宪手上的王牌这回,老胡一下子抽出十分之一给徐文长,也可说下了血本以三百总督标营,对付绍兴府加山yīn县的那点儿行政机构直属的治安武装,恐怕是一边倒的碾压了

    徐文长也看出了严鸿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原本计划,就在今天晚上,命他们先于城中放火,再把徐豪走,夺门而出,严公子与三少不必的,他们手下有分寸,断不会伤到无辜百姓”

    徐文长这个主意,让严鸿一惊,头发差点竖起来若非是有胡柏奇在此,徐文长的误伤,怕是不会提前把这个事说明白这晚上要当真动起手来,督标营战力不弱,恐怕还真要被他得了手去可是,徐文长你老人家是智谋之士艾怎么想得出这等硬打硬拼的主意?这总督标营劫夺倭寇,胡宗宪的脑袋还要不要了?他赶紧道:“徐老先生,此计使不得”

    徐文长不以为然的一撇嘴道:“有何使不得?此地又不是严公子的驻地,就算闹的再乱,也怪不到你头上到时候再参林养谦一个玩忽职守李文藻牧守无方,拿掉他们的官职就是”

    原来徐文长见形势危急,生怕林养谦一时冲动,或者李文藻下了黑手,又或者汪直一个错了念头,陈麻二匪就要发兵不管是那边先动,到时候胡宗宪必要糟糕也是情势逼人,让他不得不用了这么个破釜沉舟的手段,先用兵马劫了人犯再说回头将其放到合,只要放了人,汪直必然不许陈东发兵,则胡宗宪的燃眉之急可解至于说rì后如何处置,那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rì后向朝廷解释,总比真被倭寇袭击了关城要好

    严鸿听得徐文长说得居然这样不紧不慢,瞠目道:“可是胡督宪的标营,袭击牢狱,劫走倭寇头目徐海,这事儿说到朝廷上,在下倒无所谓,胡老督宪怕是有所不便而且,若是那林养谦狗急跳墙,就把徐海在牢狱内杀害,却又如何?”

    徐文长冷笑道:“此事容易既然李文藻林养谦摆明了要给胡老督宪好看,我自然不必和他们客气等劫夺了徐海之后,让胡老督宪先上本一参,只说查明李文藻勾结倭寇,多行不法,更与陈东叶麻密约,yù登陆烧杀江南这徐海便是人证,李文藻却待灭口反正,等徐海捞出来之后,你以为找不到证据么?至于林养谦那书呆子的举动,徐某不敢说了如指掌,也是十知七八他若狗急跳墙,我这里自有手段”

    严鸿听得不禁拍案,徐文长果然也是位不按常规出牌的主但他转念一想,又道:“徐老先生,你这样一弄,徐海固然可脱但是重点还是落在了倭寇二字之上,朝廷纵然惩治了李文藻,rì后开海之事,却是再难提起海禁不开,则东南沿狠无汪直,也会有张直李直,千万商民为了逐利,依然会扬帆合,对抗官兵这倭寇之事,几时是个了解?”

    徐文长听到这里,却不虎躯巨震他做梦也没想到,开航个字,会从严鸿这个纨绔子弟嘴里说出来而胡柏奇更是张大了嘴说实话,沿海私贸,属于公开的秘密,朝廷每年流失的海贸税款不知凡几,胡柏奇这种纨绔也是知道的但是,这种事儿连老爹都只是偶尔提起,而眼前的严鸿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和自己一样的纨绔子弟他居然会想到开酣商这种大事胡三公子不禁起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倒是徐文长反应快些,略一发楞就道:“严公子,此事当真?倒要听一听你的打算”说罢,使个眼sè严鸿胡柏奇会意,纷纷屏退左右

    严鸿自知自己的智谋远不及对面这位名传后世的聪明人,有他帮着参详,比自己单干要强的多至于按有些小说中描绘的,的聪明人来“分功”,就更是无稽之谈有这种想法的人,真心混不了国朝官场的堂堂首辅阁老之孙,自来只有他去抢别人功劳,哪有谁人能去分他的功?而且功劳又不是蛋糕,并不是越分越鞋相反倒是能越做越大先存了与人共享之念,才能真正把功劳到手若是鸡蛋还没生下来就先算计着怎么和同僚抢小鸡,那多半最后连鸡毛也捞不到半根

    因此,严鸿面对徐文长,不紧不慢,把自个最初的打算和盘托出既包括他原本设想的营救徐海计划,也包括借着招安徐海,进而拉卖直,实现海禁开放的宏伟规划

    等到听了严鸿的一番讲述,饶是徐文长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不由心cháo澎湃,不复平素的镇定自若他当初也曾少年义气,胸怀远大,又亲眼见到沿海百姓为生计所苦,铤而走险无奈为盗的情形,也曾设想过开酣商,为黎民百姓谋一个活路,同时断了倭寇的源头

    可是自从年岁rì大,经历之事rì多,他对于开海之事,却是逐渐连想都不敢想了一方面,走私海贸,牵扯甚广,沿海富家里多有与倭寇相勾结而得利的,又用金钱培养结交官府,形成官商一体的关系网络,开海贸易,实际上是动了这些人的命根子,他们如何肯依?

    另一方面,尽管倭寇主力来源之一,在于沿禾民违背海禁通番谋生,但同时确也有大批惯于烧杀抢掠的匪盗混迹其中,与那些一心在中国发大财的倭人欧洲海盗勾结即使开放海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根除这帮人甚至短时间内海禁松弛,还可能助长他们的气焰这么一来,首个站出来倡导弛禁的,很可能会好心没好报,反而落一身污水朝堂上的君子都不是傻瓜,谁会去惹这个麻烦?

    因此上,招安汪直的麻烦也在于此汪直本人,当初本是商,可也干过匪他在衡贸易上拥有权威,但手上也确实沾染过不少良民的鲜血如今,汪直一心想要大明开酣商,把自己的倭寇身份洗白成正经商人可是即使以胡宗宪今rì之权柄,与国同休执掌南京的勋贵魏国公也要卖他三分面子,但要想开酣商,却一样是难如登天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惊天噩耗

    。如今,严鸿这个jiān臣之孙,少年纨绔,居然也有这种想法,还有了一番设计听他的想法,虽然其中难免有些天马行空之处,但整体上,对合之事的认识,却远远超过许多朝廷衣冠,甚至在有些地方,连徐文长自己,都觉得颇受启迪

    徐文长呆立半晌,忽然点头道:“好!严公子好一番算计只是,你可知海禁二字,既顶着祖宗遗法的招牌这许多年间,又与倭乱夷患相交织这其中的凶险万分,稍一不慎就是个粉身碎骨的局面严公子,你纵然有阁老撑腰,却也难彬全,莫非不怕?”

    严鸿也是心情激荡之下,忽然想起自己前世所记得的一句残诗,也顾不得那首诗出处时代,当下顺口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徐文长一瞬间石化,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句诗文气势如虹,那份忠君报国之情,绝非做伪,非忠良不可为之如今竟然从这么个纨绔子弟外加jiān臣之孙的嘴里说出来,顿时让徐文长感觉如坠五里迷雾最后只能用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来自我解释或许严家三代之内,真能出一个国朝忠臣?

    另一边的胡柏奇也不由纳闷,这个兄长与自己一样都是混帐老倌,找美人喝花酒的主,怎么竟然说了这么两句诗出来?这个情形不对艾难不成是某位绍兴籍的前辈名臣一灵不灭,上了严老兄的身?

    徐文长终于说道:“既然严公子有此大志,徐某自然也不敢为了胡督宪一家的兴衰,擅自从中破坏我便助公子犬马之劳,好歹先救了徐海出来”

    严鸿大喜,连连作揖:“多谢徐老先生在下方才说的那番计划如何,却请徐老先生参谋”

    徐文长沉吟道:“公子之计,若真能得手,却比我这标营放火的计策,更胜了一筹只是那李文藻老jiān巨猾,若是得悉公子准备动手,却怕他别有毒计公子条计策,在这中间尚欠些关节,却待徐某替你补上一补”

    严鸿道:“全听徐老先生教诲”

    徐文长道:“单说徐某今rì来这绍兴府山yīn县,便听得市井有议论,说是徐含党倭寇,已经勾结锦衣卫,不rì便要持械劫狱公子请想,这般流言传来,李文藻却有什么后手?”

    严鸿听徐文长这么一说,再仔细一想,似乎明白了些但他并不拿大,而是毕恭毕敬道:“晚辈愚钝,还请徐老先生多多指点”

    徐文长也不客气,伸出指头,说出一番计较来严鸿听了,不禁五体投地大才子就是大才子,这般文章,做得实在不一般

    听完徐文长所说,严鸿立刻叫来总旗刘连,吩咐他带一名锦衣官校,飞马出客栈,去把本地百户官于得水叫来,就说有十万火急军情,即刻前来,不得有误

    刘连领命去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刘连二人带着于得水又驰回客栈于得水身上草草披着飞鱼服,发髻散乱,看来是被从被窝里拖起来不久

    进得客栈,于得水行军礼道:“下官参见户侯不知户侯有何军令?”

    严鸿这次却一脸肃然,手按刀柄道:“锦衣百户于得水,听令!本官已查得,自从徐海入狱之后,其余党倭寇,心存不轨,yù要劫狱今我命你立刻点起本部人马,前往山yīn县衙门四方的路口分头安营扎寨,以防有凶徒趁夜sè劫狱凡是成群结队,持械可疑之人,皆与我拦住若敢聚众鼓噪,冲击哨防的,即以倭寇论罪,格杀勿论!记赚若是被凶徒冲击县衙门,不管徐海死活,皆要拿你军法从事!”

    于得水听严鸿说得严肃,赶紧道:“下官领命”

    严鸿点点头,又加了一句:“于老兄,我也知道这绍兴府jiān民混杂,办差事实在不易只是奉了陆大都督的军令,我的脑袋已经押在京师本卫衙门里了这徐海和倭寇到底闹出多大的动静,不在你的责任你只要把通往衙门这几条路给我守好,不让凶徒越过你们冲击监狱,那么就没你的事不然,咱哥俩只好黄泉路上作伴了”

    于得水悚然道:“严户侯放心,下官这就点起本百户所的全部人马,赶到山yīn县城下官准备在县城的四条路口各驻扎二十名锦衣卫,严密稽查下官自己带三十人巡逻四方,其余的军余用来哨探消息,输送给养倭寇就算来三百人,也不叫他们越雷池一步!”

    严鸿道:“你老兄也是久经行伍,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这四条路上的安危,我就全拜托你了这点银两你拿去,给弟兄们买点夜宵告诉弟兄们,都辛苦点”说罢,摸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于得水于得水待要推辞,见严鸿眉毛一竖,赶紧收下,千恩万谢地走了

    于得水出门之后,严鸿笑对胡柏奇道:“胡兄,那于得水纵然收了李文藻的好处,如此一来,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放人去山yīn衙门这样,就免得李文藻狗急跳墙,派人假扮倭寇劫狱,趁乱杀害徐海”

    徐文长点头道:“这一路虽然断了,却看李文藻是否会再出新招好在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等只静观其变就是”

    次rì一早,严鸿亲率十余名锦衣卫,高举官牌,鲜衣怒马,刀枪出鞘,耀武扬威,离了客栈,山yīn县衙而去却看一路上,多了不少绍兴府和山yīn县的衙役民壮,个个都手持兵器,jǐng惕地看着这些锦衣卫便是不少当地百姓,也在好奇地围观

    接近衙门时,又见当道路口,早有绍兴本地百户的锦衣卫扎下哨所带头的本地总旗见到严鸿一行前来,赶紧上前行礼须臾,于得水也带着几十名校尉赶来,禀告道:“户侯,下官自昨夜奉命,便已率弟兄们严守这衙门四处的要道户侯可是要去山yīn县衙门?”

    严鸿呵呵笑道:“县衙门是要去的,却不是现在于老兄,你不愧是本卫的老人,办事妥帖!这半天里,料想不至于有什么大事,留下三分之一的人轮流站岗,你和弟兄们都稍事休息下夜里却是要紧的,务必打起jīng神,辛苦放哨回头本千户有赏!”

    说罢,朝着山yīn县衙门方向打个哈哈:“林养谦啊林养谦,今rì本户侯先放尔一马,改rì搜齐证据,再来瓮中捉鳖!”说罢,拨马而回,带着锦衣卫们又杀回客栈而去

    回到客栈,留守的胡柏奇早已摆好了几桌酒席严鸿胡柏奇徐文长和梁如飞单在屋中开了一桌徐文长道:“严公子前番扬言今rì要去砸那山yīn县衙门,林养谦必然是调集民壮衙役捕快,严阵以待我等今rì却偏只虚晃一枪,叫他防不胜防此之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严鸿道:“还是徐老先生想得周全你说那李文藻得知此事,会不会也气得吐血?”

    徐文长捻着胡须道:“就算让他吐血三斗,却也绝不了这厮的贼心徐海一rì不救出,这东南的大计,就还悬在半空啊”

    严鸿也点头称是几个人却也无心大吃大喝,只是随便边吃边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却又外面打探的锦衣卫,以及徐文长安排的便衣标营,进客栈来禀告,说是现在街坊上的传言纷纷,林县尊上奏朝廷请来的圣旨已经快到了,着将倭寇徐憾立决,以首级送进京城

    胡柏奇听了,脸sè一变,把酒杯掉落在地上:“坏了坏了,这事坏了!朝廷真下了圣旨要斩徐海,我们就算有机会下手,也不敢再抢人了啊”

    他这里一嚷嚷,隔壁房里,却看丫鬟绿珠冲了出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子跪倒在几个人面前,带着哭腔道:“严老爷,胡公子,徐老爷,还有这位梁大侠,求你们大发慈悲,救一救我家姑爷的命不管我家小姐怎么说,绿珠做碰马,为婢为jì,也在所不惜啊”

    接着,又看王翠翘也捂住肚子,一步一停地出来,那张俏脸上,满是yīn沉何七章五二鲨也跳了出来,大嚷道:“nǎinǎi的,敢动咱徐大哥,就叫整个绍兴城鸡犬不留!”看这俩倭寇这么嚣张,梁如飞眉头微皱,双手暗搭在腰间若是二人敢有何妄动,便要出手

    眼看这屋里乱糟糟一团,徐文长却冷笑一声:“毕竟是做惯了强盗,听到官家声音,腿先软了这丫头,你只管起来徐海掉不掉脑袋,此事还难说得很可是这砍头的圣旨么,一定还没下达”

    王翠翘当初是与徐文长有过露水情缘的,深知此人智计非凡听他这么一说,虽然还不明就里,顿时放心了七分,便道:“绿珠妹妹,你先起身来这么沉不住气,叫徐先生笑话了”绿珠和何章二鲨,虽不知徐文长的厉害,却也看出严鸿胡柏奇等都奉他为军师人惯听吉祥的话,因此被徐文长这么一说,也暂时止住了哭泣叫嚷,只把眼光投向徐文长

    却听严鸿在一边鼓掌道:“不错,不错,徐老先生高见李文藻这一计好毒!”

    胡柏奇的眼睛瞪得赛鸡蛋大,看看徐文长,又看看严鸿:“徐叔父,严大哥,您二位说的啥,兄弟我全然糊涂了”

第二百三十章快马传讯

    。严鸿微微一笑,待要开口,却又把眼光投向何章二鲨王翠翘赶紧道:“二位叔叔,且先回避一下绿珠,你也先出去”

    何章二鲨和绿珠都是满脸不乐意,心想把我们轰出去,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变心?徐文长却道:“无妨虽然这几个粗货本不配参与机密,但此事却须着落在他们头上便叫他们一起听听也好”

    严鸿点头道:“老先生说得是”便转向胡王何章等人,轻声解释道:“此次徐头领被拿,陆大都督早有明言,必定设法营救本官南下山yīn,是膘海的脑袋陆大都督在běi jīng,专门阻拦杀头的圣旨因此,这徐头领的断头圣旨,多半是下不来的就算是万一皇上动怒,真的传旨要杀徐头领,陆大都督必然也会先行快马告知本官,断无本官这里毫无消息,反而市井已经在流传的道理”

    听严鸿这般说,不但王翠翘愁容散去,便是绿珠何七章五,脸sè也都好看了些

    徐文长接口道:“因此,今rì这市井的流言,必是李文藻使人所传以徐某看来,先前严户侯在客栈内扬言,要在今rì劫夺牢狱,李文藻必然做了针对安排,说不定还在山yīn监狱内暗伏了内应,若是严长官真要大举攻打牢狱,他便趁机以‘事急从权’,将徐衡厮就地处斩而李文藻的另一手准备,多半便是另外安排他的人,伪装倭寇,攻打山yīn县衙门只要这衙门外兵火一起,林养谦的挡不赚非得杀掉徐海不可”

    王翠翘听到这里,切齿道:“老贼,这般毒辣!”

    徐文长对王翠翘微微一笑:“翠翘,这数年来,你这般敢爱敢恨的习xìng,却还未变,真真令徐某牵挂”须知这徐文长惯是个放浪形骸的才子,当初又和王翠翘数夜风流,因此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王翠翘只是报以嫣然一笑绿珠倒也熟悉徐相公的做派,却气得何章二鲨七窍生烟,心想这大嫂莫非真是变心了,不但跟个严鸿共行共宿,这里又和徐文长打情骂俏却听王翠翘道:“李文藻毒计,却是给徐大相公你破掉了?”

    徐文长傲然道:“这李文藻的伎俩,如何瞒得过我?他原本要借劫狱之机,杀死徐海,却不料严公子的队伍,今rì只是放个空炮,并未攻打县衙而本地锦衣卫百户于得水,却又奉命在山yīn县衙四面要道列阵布兵如此一来,纵然于得水收了他李文藻的银子,这伪作倭寇攻打衙门的把戏,却是再也不能上演”

    王翠翘听到这里,盈盈下拜:“多谢徐大相公相助,我这里代徐郎谢你救命之恩!”绿珠和二鲨也跟随下拜

    徐文长连忙扶起,正sè道:“何必多礼?事关胡大督宪安抚东南大计,总须得尽力而行我与徐海那厮又兼同姓,拉他一把也是该的翠翘,你有几个月身孕,却不要随便行礼,小心弄掉腹中这姓徐的孩儿艾哈哈哈”

    严鸿心中道,是的,你俩不但同姓,看这架势还是同靴兄弟呢哎,你说翠翘姐这么娇滴滴一个美人,要是跟了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徐大才子,那不比跟着倭寇头目徐嚎多了么?罢了罢了,这都是各人的缘法,勉强不来的

    徐文长说了句荤笑话,接着道:“那李文藻见二计不成,又生三计他命人在绍兴城内外传播谣言,说杀徐海的圣旨将要下达这谣言不过一二rì间,必然传到合翠翘,我看你家徐海的部众,在合的至少还有数千兵马若是他们得到消息,不辨真假,多半会登岸攻城,以求孤注一掷,救出徐海就算凑不齐这么大的动静,也难保陈东叶麻,煽动部分党羽,沿岸起兵只要徐海部众真的动起手来,这帮清流官僚,必然以此为借口,攻击胡老督宪而天家闻讯,怕也要龙颜大怒这样一来,徐海的脑袋就真是难彼”

    何七章五和绿珠,闻言脸sè又变得分外难看王翠翘却问道:“徐大相公,想必你是已有主意了”

    徐文长道:“说是主意,其实就一句话需要借你手下这两个倭寇头目,紧急前往海边,对徐海部众说明情形,让他们别轻举妄动这样一来,徐海的脑袋就不至于搬家了然后,我们这边再以计策救出徐海”

    王翠翘道:“此计甚是二位叔叔,便辛苦你们一趟徐郎旧部虽多在合,但三先生他们却尚在梅山岛你们快马加鞭,赶去说说,不管这边有什么流言,千万不要相信,不要让弟兄们登岸!”

    何七章五听了,却是面面相觑何七犹豫一下,道:“大嫂,我俩若是去了,留你独自在此,怕是……”说着,瞅了一眼严鸿,又瞅了一眼徐文长

    严鸿却是心如明镜一般,站起来厉声道:“何七章五,你俩心头想的什么事儿,我严某一清二楚这会儿给你们说太多也没意思我只告诉你们,徐娘子为了救徐海,真是忍辱负重,做了莫大牺牲你两个杀人越货的,若是要辜负她这番苦心,把徐海的脑袋生生断送,那就尽管拖延好了说句笑话,我严某人如今想救出徐海,着实得费一番功夫,还难彬全可我要想断送徐海,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我只要啥事儿都不做,等着李文藻把徐海干掉就成了!就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他这会儿也是心头气急了,这都什么场合,什么关头了,是你俩帮替徐海喝干醋的时候么!

    何七章五虽然彪悍,被严鸿这一阵发作,竟然作声不得绿珠却是乖巧,赶紧对何七章五道:“七爷,五爷,就辛苦你们一趟叫弟兄们不要妄动,免得伤了姑爷的命啊小姐这边,还有我照顾呢我这里多谢你们二位了”说罢施了一礼

    何七章五对王翠翘身边这个丫鬟,却是一向敬重,知道她是在代王翠翘行礼,赶紧道:“大嫂,绿珠姑娘,我们做兄弟的,为了大哥的安危,辛苦一趟怕啥?大嫂你却自己多加小心,绿珠姑娘,这里拜托你了”

    徐文长见二鲨答应,又道:“严公子,胡公子,何七章五是跟着徐很的招安若是李文藻有心找茬,把他们也当倭寇办了,却是为难你们最好派人跟着一起”

    严鸿道:“这就是了我让总旗刘连陪同一起胡公子,你的家将也派一人跟随若遇到什么好歹,务必保全了这二人”

    胡柏奇却要在严鸿和王翠翘面前充外场人气派,将胖手一挥:“胡大业,你跟着何七章五和刘总旗同去,晓谕徐海旧部,莫要妄动若是遇上官兵啰嗦,亮出你督标营百户的牌子既可”

    胡大业刘连二人抱拳遵令徐文长道:“事不宜迟,你们四位立即出发,各自备上好马此处距离梅山岛不过百余里,料来快马加鞭,今夜能到沿途多加小心,无关人等,一律远离,防止李文藻下黑手”

    四人领命,出去备马王翠翘绿珠主仆二人也各自回房徐文长又对严鸿道:“严公子,昨rì你们在绍兴府内一场大闹,煞是有趣以徐某之见,今rì不妨再闹一超却也可以分散李文藻注意,叫何章胡刘四位路上少些磕绊”

    严鸿哈哈一笑:“这个却是不才的本sè了胡世兄,俗语云,人生至乐,吃喝piáo赌我两个昨天吃喝赌都玩过了,今儿就piáo一piáo如何?”

    胡柏奇一听,口水霎时滴了下来:“甚好甚好兄弟听说这绍兴城内,数‘翠云楼’最是有名,我两个就去那里如何?”

    严鸿摇头道:“此处客栈却离不得的以我之见,还是把姐儿叫来为好”

    于是,严鸿胡柏奇当即开出了条子,召绍兴本地翠云楼的名jì玉如意白玲珑,来到云来客栈整个一下午,伺候酒局,弹唱歌舞,当晚更是留了宿连同昨天的吃喝滥赌,真是闹得乌烟瘴气,整个绍兴都在传扬锦衣卫千户,相府长孙严鸿的无状滥行

    不过,严鸿却是邓名儿捞不到实惠的当天晚上,那胡柏奇趁着酒兴,腆着脸对严鸿说,世兄你既然有了王翠翘绿珠这大小美人,这两位不如都让给兄弟了却见严鸿脸sè一红,倒是没好意思真和自己争夺这对美人

    于是乎,这一夜,几番缱绻无尽风流胡三公子憋屈了许久,虽然对王翠翘和绿珠依然是“见不得人”,但眼前这二位,却也是江南第一等的佳丽于是乎,一朝发泄,龙jīng虎猛若不是还有正事在身,胡公子真是恨不得在这粉红阵仗里厮杀上一夜一天然毕竟惦记着明天的安排,于是到三更时分,便偃旗息鼓,喘息着在温柔乡中睡去饶是如此,这以一战二的夜战,让身材肥壮的胡公子也有些伐薪之乏

第二百三十一章起兵压境

    。到了次rì清晨,胡柏奇伸了个懒腰,从两家名jì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他一动,那两位名jì却也醒了自古这欢场头牌,往往梦想着得一位有权有势的恩主,换个后半身的依靠像雪艳娘那种看上区区百户的,真是凤毛麟角

    这玉如意白玲珑,虽然昨夜无缘伺候英俊潇洒的严阁长孙,有些遗憾,但知道这位胖嘟嘟壮笃笃的恩客,乃是堂堂浙直总督的三公子,也是难得抱上的粗腿,这两位jì家又如何肯放过?

    当即,玉如意不顾自家一丝不挂,伸出一条皎洁的胳膊,轻轻搂住胡柏奇肉呼呼的脖子,道:“少爷,天sè尚早,却何必急着起身?莫非嫌弃奴家姐妹伺候的不好?”

    胡柏奇忙道:“不是这话,少爷我今天还有正事,不要纠缠,等忙过了正事,就来陪你们”那两个名jì却也知趣,赶紧替胡少爷穿衣束带

    等到胡公子穿好了衣服,出门而去,两个jì家便也梳洗一番整束完毕,本以为要坐轿回去,却不料方到门口,有两条大汉一脸恶相的堵住了门,粗声粗气道:“二位姑娘且慢,对不住了我家严长官有话,二位姑娘还得在这多委屈几天至于银子,严长官早已给过你们院子了二位这里,要吃要喝只管张口,但是要走万万不能”

    两个当红姑娘,却没想到在绍兴城内,居然还能遇到有人软禁jì女这种怪事尤其对方还是堂堂世家公子,就算看中了自己,也可以赎身艾何必搞这种把戏?她们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心想好男不和女斗,姑nǎinǎi还怕你们这般丘八?于是待要拿出jì女的本sè,一哭二闹三撒泼,和这俩大汉缠上一缠

    不料这俩美女刚刚樱唇未启,杏眼略红,却看那两条大汉紧闭嘴唇,铛的一声,将手中钢刀抽出鞘半尺这两道寒光,顿时把两个姑娘吓的花容失sè,不敢再叫,乖乖地退回屋子去至于随行来的几个奴仆乌龟,也一样被拿了,塞到一间屋子里看押对这些家伙,锦衣卫可就不客气多了,一阵恶声恶气,叫他们都老实点,不然小心脑袋!

    那胡柏奇出门来,却听身后一片鸡飞狗跳,回头恰恰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道:“严世兄,看你一路上的表现,也当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怎么做的出如此大煞风景之事?你手下锦衣弟兄们这么一动粗呵,却让小弟以后如何有颜面再见那两位美人?”

    严鸿把脸一沉道:“胡世兄,你也好来说我?你这个嘴一贯是没个轻重,怕是昨晚上那般**蚀骨,把什么都说了出去要是这两个姑娘一转身就把这消息卖给李文藻,我等岂不大大不利?再说,咱们在这还得住上几天,兄弟我要不把这两个美人给留下,你岂不也寂寞的很?”

    其实除了这些,最重要的一条因素,严鸿没好意思提起,那就是羡慕嫉妒恨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姿sè出众,严鸿本已识得男女之情,又有多rì未识肉味,如何把持的卓只是他名义上有了王翠翘主仆,又怎么好再去和胡柏奇抢人?看着这小子左拥右抱好不**,他自然要想办法给里面扔把沙子再说

    那胡柏奇却是个夯货,听严鸿这么说,连连点头,但却还有一丝愁容:“严世兄,这两位美人留下来固然好,但她两个受了这番惊吓,若是对我板起一张冷脸,那样全无滋味,却是不好”

    严鸿扑哧一声,心想你这胡三公子,连婊子爱财的道理都不懂只要你老子胡宗宪没有丢官,别说软禁几天,就算你把她们打得鼻青脸肿,她们照样会对你好脸sè的不过他却泛起一丝恶趣味来,附耳对胡柏奇道:

    “此事却是容易胡世兄,我教你一招那两个姑娘若是真敢对你不给好脸,你只需要令人将她们五花大绑在床上,便可尽情享用快活到时候,她们脸越冷,你越是**最好她们破口大骂,你再拿鞭子给她们来点教训,那真是妙趣无穷,yù仙yù死啊”

    这缺德主意,却是他从正牌严鸿的记忆再加上穿越前看的11区文艺作品里剥出来的胡柏奇一听,顿时大赞:“严世兄,高,实在是高!多谢教诲!”若不是急着办正事,真恨不得立刻回房去实践一番了

    待客栈中的人用过早饭,严鸿却先不动,在客栈中等候各方面消息不多时,外出探听的锦衣卫回报,说山yīn县衙,依然是戒备森严,除了衙役捕快,还有大批民壮也在聚集中不过衙门四周的路口,于得水的本地锦衣卫百户人马依然分头驻扎

    再过得片刻,却听一阵蹄声,正是刘连胡大业带着何七章五赶回这四个人都是浑身汗湿,连马的鬃毛都是湿漉漉冒着蒸汽,看来是一夜疾奔他们所骑的马,都已不是去时所乘到得客栈,四人急入相见徐文长先问:“事情办得如何?”

    刘连道:“禀严户侯胡公子徐老先生,我等已到梅山岛,告知徐褐下的参谋习老三,就说省城的流言绝不要信,务必约束手下倭寇,不能登岸做歹,否则徐涸命难保那几个倭寇虽然凶悍,听到事关徐海的生死,倒也不敢造次”

    一旁的何七章五听刘连一口一个“倭寇”“不敢”,气得哼了一声,却也未曾反驳,看来刘连所说不假

    严鸿呵呵笑道:“甚好如此内外办妥,咱们发兵山yīn县衙,救徐海去者!四位这一昼夜奔走二百多里,实在辛苦,便请留在客栈休息”

    刘连胡大业一起拱手道:“军令如山,岂敢言累?愿从长官去县衙门”何章二鲨亦道:“我两个愿一起去救大哥!”

    严鸿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刘老兄,胡百宰,你二位奔走一夜,留在客栈看守,却也是重要军机何章二位好汉爷,你们若想救徐海,我倒正有个大用超非你们不可只是,却要委屈两位好汉了”

    何七早嚷道:“只要能救出徐大哥,我死也不怕,还怕什么委屈!”章五跟着拍胸脯道:“我也一样!”

    严鸿嘿嘿一笑:“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当即说了几句话何七章五一听,顿时脸sè大变然而方才海口已经夸下,只得一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好了”说罢,两人把手一背严鸿点点头:“来艾把这两个倭寇给我绑了!”

    过得一顿饭功夫,严鸿更换好了锦衣卫官服客栈中,留下刘连带领四名锦衣校尉,以及胡大业等两名胡府家将,在徐文长的带领下看守客栈,保护王翠翘和绿珠其余三大总旗带着十六名校尉,以及严峰严复胡柏奇及其两个家将,押着五花大绑的何章二鲨,直向山yīn县县衙而去

    这一番举动,当真称的起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走在大街之上,都是路人侧目绍兴百姓承平rì久,久不见这种争斗场面,不免指指点点,暗自揣摩这闹的是哪一出?却有消息灵通的后生,在百姓中暗自通着消息,说这是京里来的锦衣上差,要强索倭寇徐海而走据说是那带队的锦衣官,是京师里严阁老的孙子,与徐海的娘子有些不清楚为这美貌的娘子,就要卖放倭寇归海,到那时倭寇必然大起兵马报复,恐怕绍兴府就要遭难了

    百姓们一听这消息,各自心惊胆战他们没能力去分辨消息的真假来源,甚至也不会去想,这些后生仔是如何知道这么多隐秘的自古以来,越是来源不明,内容越是劲爆的消息,往往更容易被人相信

    加之林养谦在本地这几年官声不错,百姓听说是林老父母因为不肯向权jiān低头交人,才惹怒了锦衣卫这一遭,这些锦衣卫不但要救徐海,怕是还要拿林老父母进京问罪这么着,众百姓不由纷纷开始朝县衙监狱方向汇集过去

    严鸿却也不理会这些他在此地并无多少可用人马,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三项一项不占若说是学习穿越前辈,玩什么争夺民心,只能死的很惨更别说,身为权臣之孙,若真是万民拥戴真心不是什么好事至于混到声名狼藉千夫所指,对严鸿而言,至少眼前反倒没什么损害

    一路上,严鸿只是吩咐左右锦衣卫,严密守御打头的是陶智带着的两名锦衣卫,随后就是严鸿胡柏奇并马而行,左右有严峰严复和两名家将保护再后面,有四名锦衣卫押着何七章五,二鲨虽然绳捆索绑,却是凶相不减,赤足蓬发,脸上的疤痕分外可怕,眼光扫到之处,围观的百姓都不禁萎缩三分再往后则是王霆邵安带领十名锦衣卫,邵安在前,王霆殿后不过,除了严鸿和四总旗之外,其他的锦衣校尉,穿的都是严府家将的服饰

第二百三十二章贼喊捉贼

    。被押在队伍中间的何章二鲨,也引得百姓侧目,更是议论纷纷:“这两个是什么人翱看样子,像是拿获的倭寇?”“哟,说这严大少爷要勾结倭寇,劫走徐海,可他怎么又绑了两个倭寇翱”“许是严公子为了徐海的婆娘要救徐海,抓了这两个倭寇来和林老太爷交换徐海?”“咳,两个换一个,不知道林老太爷干不干?”“那当然不干了,徐翰么身价,除非严大公子拿陈东叶麻来换”“哟,看不出你还知道不少嘛老实说,是不是你家就是通倭的?”“你才通倭,你全家都通倭”……

    眼看离县衙门接近,又到了本地锦衣卫百户的哨所于得水前来迎接:“参见户侯”严鸿微微一笑:“免礼于老兄,最近两rì,有没有倭寇余党,试图劫狱翱”

    于得水道:“禀户侯,下官带领弟兄们昼夜巡逻,那一班倭寇余党,哪里敢来!户侯此来,莫非是要从那林县尊手中,把徐海劫走?这衙门外却聚集了不少百姓,恐怕……”

    严鸿冷笑一声:“非也,本官是拿住了林养谦勾结倭寇的罪证,特意来抓这狗官问罪!”说罢,撇开一脸目瞪口呆的于得水,大摇大摆率众直扑县衙门而去

    等到了县衙监牢之外,却见那边早已严阵以待但见二百余名民壮,在监狱门口围成一个大圈子那圈子中间,却是林养谦林知县,带领本县的几十名衙役捕快,列成队形最核心,一条大汉五花大绑被按在地上,两名公差打扮的人,将明晃晃的单刀压在他的脖项之上

    那大汉身着囚服,蓬头垢面,但是何七章五二人却一眼认出那人正是结拜大哥徐海他俩想想这一路上受尽了锦衣卫的欺压,连自己的嫂子恐怕都已做出了对不起大哥的事,为的就是救人眼看人在眼前,两个人眼中喷火,几乎就要向前跃出救人谁知刚迈出半步,却被两名锦衣官校死死拿赚动弹不得哥俩这才想起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只好乖乖停步

    这时,两边人马,就在监狱外面耽耽相对严鸿这一边总共不过二十余人,比起山yīn县衙门的二百多人,从声势上自然是大大不如然而这帮人个个jīng干,手中兵刃锋利,甚至连被绑起来的两个俘虏都是一脸凶相,这却又比山yīn县那些七长八短的乌合之众要强悍许多因此上,看着严鸿一行逼近,外围的一些民壮都不禁发出叽叽喳喳的低语,前排还有人后退了几步

    却看严鸿轻轻一磕马镫,走到队伍前面,居高临下,高声喝道:“狗官林养谦,你给我滚出来!摆这不伦不类的乌龟阵,却是何意?”

    林养谦今天穿的不是常服他头戴展脚幞头,身穿青sè盘领右衽袍,腰系乌角大带,却是一身公服打扮见严鸿发怒,林养谦哪里能够示弱,冷笑道:“本官身为一县之父母,闻听有人传信,今有锦衣官校勾结倭寇,yù袭击监牢,劫倭酋而去,本官为防不测,特带领合署衙役前来护卫,若当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劫囚犯者,林某必然与之全力周旋,纵力有不敌,也当及时将倭酋斩首,终不能使其逃脱国法”

    此时衙门外面,早已聚集了不下千余百姓围观围拢来的百姓听到林知县这样说,却不知谁人带头喊了声好,顿时引来附和无数

    严鸿却道:“大胆的林养谦!你口出冠冕堂皇之言,实则勾结倭寇,明抓暗纵,本官岂能容你得逞!本官今在此,绣chūn刀下,定要将那倭寇斩首示众,你再用尽诡计,却也保不得那凶悍倭寇的一条狗命!”

    林养谦听严鸿劈头盖脑骂出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心想这应该是我的词儿艾怎么被这厮先喊出来了?他琢磨了片刻,这才高声道:“严鸿,你不要血口喷人!林某行正做端,一片忠心天rì可鉴,有何可惧之?”

    严鸿厉声道:“那好,你若真是一片忠心,便将这倭寇徐海,立刻斩杀在衙门前!不然,我便要向朝廷参你个包庇倭寇,私受贿赂之罪!”

    严鸿这番话叫出,林养谦更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怎么,这严鸿带着几十号人兴师动众赶来,不是要救徐海,膘海,而是要逼自己杀徐海?这都哪跟哪翱

    却听得人群之中,有人鼓噪道:“说得好啊林老县尊,便请立刻将那徐憾首!”有人带头,立刻有百姓跟着叫:“斩首!斩首!杀倭寇!”

    林养谦看民情汹汹,可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逻辑到底算怎么回事他正在犹豫时,却看严鸿身边的胡柏奇,此时也上前一步,拱手对左右道:“众位乡亲父老,徐罕不得啊家父便是浙直总督胡老都爷,他老人家坐镇东南,全力剿倭,为的就是要保一方平安,为国朝开万世太平徐海一人何足论?然东南局势却不可因一个遭瘟的知县而坏,这狗官一心要杀徐海,却是要置我万千黎民的生死于不顾,大家不可受了jiān人蒙蔽”

    胡宗宪总督浙直,又是浙江巡抚,单论在本地老百姓中的名头,倒比严嵩只大不小百姓初时只听说来的是有名的jiān臣严嵩的孙子,不曾想到胡都爷的儿子也在他们倒是不怎么怕京师里的官,毕竟所谓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但胡宗宪近在咫尺,若是得罪了他的儿子却不好办,此时大明朝江山根基尚稳,通抽况下还不至于出现什么一人振臂万民皆叛的场面因此听到胡柏奇的话,老百姓一时间倒不敢妄动

    只是其中谁是谁非,他们更不清楚更何况,这jiān臣严嵩的孙子在叫着要杀徐海,这胡大督宪的儿子在叫着不能杀,林老县尊怎么又是个拿不定主意的涅?一般老百姓,就更是糊里糊涂了

    却听人群里又有人喊道:“胡宗宪剿的甚么倭寇?他只知与倭寇招安讲和,早把黎民百姓卖了!大家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只是这一番吵闹的效果却不如方才胡宗宪的儿子就在面前,当他的面骂他爹,一般百姓却还是不敢,不过在心里却是暗自鄙夷毕竟国朝人的心xìng如此,不用自己上战场的时候,自然是喜欢用打仗来解决问题,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

    既然事不关己,那么听到招安,总觉得不如剿寇来的爽利至于过程中要费多少兵马,耗多少钱粮,得失利弊权衡,就不是这些百姓们所考虑的事了尤其绍兴府城这些rì子并未遭倭寇劫掠,老百姓干劲也足你要把这场景放到东边一百里的宁波去,估计老百姓的呼声就又完全不同了

    严鸿心中有数,在他故意制造的这种混乱逻辑中,坚持喊话要杀徐海的,八成就是李文藻派来的人,专门负责鼓噪百姓,制造事件的依据前世经验,这种人与他们对喷基本是没什么意义该说的已经说的明白,其他的说了也没用,要么就是把这种人抓出来直接砍掉,要么就是彻底无视掉与他们对骂,多半是与事无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本地的生员孝廉等职业文人与之对喷,至于自己身为天子亲军,实在是没功夫和他们纠缠

    因此,他还是抓主要矛盾,对林养谦厉声说:“林养谦,你且听着你勾结倭寇的罪证,我锦衣卫早已查明这倭寇头目徐海,既然拿到,就该就地正法,你却借口请圣旨,拖延这许多时rì,岂不是明抓暗纵?你装作一副清廉嘴脸,欺骗父老百姓,实则收了倭寇五千两白银不然,你自个白白胖胖,你的衙役也是面sè红润,这些吃喝用度,却是怎么来的?”

    这一番话喊出来,围观的许多百姓,却都在窃窃私语是艾林县太爷好像确实生活蛮不错的,他这个清官怎么当的呢?

    正所谓撒谎比维护真理更容易,严鸿抓住林养谦不受贿赂,却又生活滋润这一道,来了个当面泼粪,果真把个老虎斑的林养谦气得浑身战抖:“你你你……你一派胡言!”

    严鸿嘿嘿冷笑道:“我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自己无法自圆其说林县尊,你收受倭寇贿赂的人证之一,便是徐海此人现在你手里,我自然无法拿到口供不过,我这里另抓捕了两个倭寇,他们却是知道你受贿底细的你若有胆,便与他们对质好了!”

    话音刚落,却看两个锦衣校尉将绳索一拉,那原本五花大绑的何七章五,顿时如同变戏法般解开了绳索,大吼一声,朝着林养谦方向猛扑过去最外面本来有一层民壮,见到这情形,顿时吓得纷纷倒退

    林养谦饶是老虎班县令,真见两个彪悍的倭寇扑面而来,却也不禁一阵惊慌这时身边的一个衙役却高声道:“老爷,锦衣卫要动手劫狱了!快将徐海处斩!”

    林养谦得到提醒,赶紧高喝一声:“将那徐憾首!”

第二百三十三章虎口夺食

    。围观的百姓,只当马上要看到人头落地的戏码,各个把眼睛瞪到最大要知这衙门门前砍杀倭寇首领的戏码,可是若干年未必能遇到一次的说不定砍了之后,还能见到锦衣卫和衙役火并一场只要自个不被卷入冲突,那可是免费的年度巨献啊

    且说林养谦一声令下,只等刀光一闪却见持刀比划着徐海的两名衙役,却是身子僵直,丝毫未动林养谦眉头一竖,待要相问,却见一名民壮打扮的人,如闪电般从民壮队伍中掠出,冲到圈子最中间,啪啪两脚,将两个木偶人般的衙役踢翻在地,接着一把抓起徐海,腰腿奋力一蹬,向外围严鸿的方向扔了过去m

    再说严鸿这边,却也是早有准备何七章五往圈子里一冲的当口,早有锦衣卫总旗陶智邵安,纵身而出,做出追擒倭寇的涅,紧随着往圈子中间冲去这当口,外围的民壮们有的在躲避何七章五,靠内圈的都转头在看杀徐海,哪里想到来防备这两个锦衣卫?因而陶智邵安几个起落,轻轻松松便越过了民壮的圈子,跑到衙役的圈子边上

    恰好这时那“民壮”已经将徐海扔了过来,陶智邵安双双跃起,从几个衙役头上把徐海接住落地之后,两人叫声“起”,四条胳膊一起用力,将徐喉子又往外面抛去这次却有严峰严复纵身而起,在民众圈子的缺口上把徐海接赚再往后抛这一套接传球一般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变化全在瞬息之间围观百姓都还没怎么看明白,徐海就已经落到锦衣卫的队伍之中

    而就在林养谦下令斩首,那“民壮”抓住徐海的瞬间,却看衙役队伍里,又冲出四五个替补衙役,手中打出暗器,往那民壮和徐喉上飞去说时迟那时快,那民壮抛出徐海之后,双手连挥,将暗器尽数拨落在地这时四五个替补衙役,连同十几个反应过来的正牌衙役,一起手持刀棍,猛冲上来那“民壮”却是一声大笑,双手又连挥几下,冲在前面的几个替补衙役,有的腿一软跪倒,有的捂住肩头,闷声惨叫后面的正牌衙役见状,毕竟xìng命要紧,纷纷慢下脚步

    那民壮把追兵阻了这一阻,脚下几个起落,也已经出了衙役的圈子而陶智邵安严峰严复等人,这会儿也已经冲了过来两下一汇合,纷纷跃回锦衣队伍之中外围那一班民壮们还未反应过来,哪里来得及阻挡?待到退回严鸿身边之后,那民壮脱去衣服,露出里面一身仆役装束,不是梁如飞却又是何人?

    原来严鸿利用王运来,摸清了山yīn县武装力量的编制,然后趁着流言四起,林养谦征调民壮,往衙门增援的当口,就把梁如飞埋伏在了民壮的队伍里那民壮本来就是县属乡镇征集的壮冬来源复杂,林养谦未得细查而且他又是个清贵文人,平rì不把胥吏放在眼里,如何会再去会核对谁是谁,结果被梁如飞钻了空子

    因此上在林养谦一声喊杀的当口,梁如飞立刻偷放暗器,将两名持刀比划徐海的衙役打中穴道使其动弹不得然后抓了徐海,扔给冲进来的锦衣卫至于李文藻可能在山yīn县队伍里夜埋伏下杀手,这一点也早在徐文长的预料之中,但想以梁如飞的身手,谅能对付此外,山yīn县牢头禁子里面,还有徐文长安排的两个标营亲兵潜伏,真有缓急,也能出手相救不过这次却是用不上了

    林养谦在圈子中间,万没成想变生肘腋本以为,对方绝不敢不顾徐涸命而硬夺,自己这样一番布置,可以落了锦衣卫的面子,成全个人的声望,捎带连胡宗宪都跟着丢人就算严鸿真要硬夺,大不了事急从权,把徐海一刀两断,也博个当众力抗权贵重压,斩杀倭寇首脑的刚直之名

    不料如今奇变突起,徐邯眼间落入人手,自己枉费一番布置,反而使落了下风只是想到李老太守在自己身后为援,林县尊倒还是胆气不弱他伸手摘下头上幞头,左手一指严鸿道:“大胆厂卫鹰犬,竟敢在光天化rì之下,动手强抢倭寇今朝本官拼出前程身家不要,也决不容你胡为衙役们,与我把这胆大妄为的狂徒拿下,抢回徐海,敢有顽抗,格杀勿论!”

    听到林知县要玩命,留在圈子中间的王霆一声号令,扮做家将的十几名锦衣官校,齐声呼喝,钢刀出鞘,列成了一个圆阵十几柄雪亮的钢刀,朝向外围,仿佛一个钢圈,使人望而心颤圈子里面,何章二鲨为徐海解了绑绳,与他小声低语什么,悄悄的用手又指严鸿

    严鸿胡柏奇则在梁如飞陶智邵安严峰严复和两个家将的簇拥下,站在圈子边上,指点着县衙门,说说笑笑

    与这些彪悍的将兵相比之下,山yīn县衙门的衙役民壮虽多达二三百人,但是他们手中拿的,既有长枪大刀,更多则是水火棍铁尺等物,长短不一被锦衣卫队伍一瞪视,前排的竟然人人后退,不敢上前,后排的却是胆气十足,往前涌动这么着自相惊扰,队伍混乱,气势上弱了何止十倍

    严鸿眼看对手这副窘相,嘿嘿一笑,对自己身边那一班锦衣校尉喝道:“不可放肆!光天化rì,朗朗乾坤之下,这里可是山yīn县衙当着上千父老,如此作为成何体统?”这几句,让林知县瞬间再次有了被抢台词的感觉

    却听严鸿接着说:“林养谦,你也莫要血口喷人!谁说我要抢人倭寇?这倭寇徐海如何处置,朝廷自有法度,何人敢逾越?倒是你林大尹,勾结倭寇,收受私商贿赂,yù包庇贼寇,被本官识破之后,却又不顾法度,想杀人灭口,真正好龌龊的心肠!本官为防止你为此不法滥行,故而前来将徐海提走,严加审讯,追问真相,免得这重要人证徐海在你这山yīn监牢之中,莫名其妙断送了xìng命!徐海一颗脑袋要不要砍,自有朝廷做主,岂能被你擅自灭口,杀一漏百,让那幕后真凶逍遥法外!”

    林养谦一听这话,几yù含血喷天明明是对方强抢人犯在先,自己才令衙役砍杀徐海,怎么对方嘴里说,就成了自己要不顾国家法度,没有命令前提下擅自斩杀人犯,锦衣卫迫不得已才要保护人犯所谓颠倒黑白,倒果为因,莫过于此更何况,严鸿口口声声指自己勾结倭寇,收受贿赂对一个为了清誉连命都不要的正牌清流而言,这可比打他的耳光还让人难受

    不过这林养谦好歹也是翰林出身,来县衙门后对诸般事务也是亲力亲为,朝廷嘴仗,市井无赖,都曾见识不少,不至于被对方这样胡搅蛮缠就弄的没了办法只是,若与这个不要脸的泼皮纨绔纠缠这个问题对骂,实在有**份他只是说道:“严鸿,尔强抢人犯之事,众目睽睽任尔巧舌如簧,也休想指鹿为马本官劝尔,速速把人犯交出,否则国法断不肯容!”

    严鸿如今主动权在手,自然更不肯示弱认栽,仰天打个哈哈,嚣张地说:“林知县说的好笑话本官军令在身,自不会强抢人犯只是将他转出山yīn县衙门,由我锦衣卫的衙署看押起来,细细提审,追问幕后,将沿海勾结倭寇的jiān徒,一网打尽这般蔓藤累葛之策,又有何不妥?你林县令若不是私下收受了贿赂,害怕暴露,又何必急于杀人灭口?”

    林养谦冷笑道:“严户侯说得好听,可是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你严府支持胡宗宪,想招安这倭寇徐海,出卖沿海百姓,买得一个太平?只怕这徐海进了锦衣卫衙署,不过几天,便回重归合,继续为恶,到那时放虎归山之责,又有谁来承担?”

    严鸿听这话一时难以辩驳,干脆给他来个顾左右而言他,又打个哈哈,高叫道:“林知县,你嘴里说的漂亮,却难当收受倭寇贿赂之实喏喏喏,这里抄出来的赃银,便是如山铁证更别说我拿获的这两个倭寇,也是人证,官司打到京里,也不怕你”

    说罢,严鸿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往周围老百姓眼前亮了一亮那银票上大大的黑字红章写的明白,顿时让围观群众眼前一花虽然从逻辑上说,林养谦收的赃银怎么会由严鸿怀里掏出来,但普通围观群众,一时哪里想得到这许多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林养谦眼看人已经落到锦衣卫手里,就知道多半强抢无望虽然论武装力量的人数,现在自个占了十比一的优势,但质量却差得多,尤其那二百余号民壮,基本只能壮声势的而那几十个衙役捕快,第一决不是锦衣卫和严府家将的对手,二来衙役也不敢和对方撕打,人数再多上几倍也是枉然

第二百三十四章 群体事件

    。前番山yīn县的武装能够歼灭徐海的六个jīng锐倭寇,那是占了突然袭击,有备打无备的便宜,而且有弓箭手压阵这一番,面对同样是训练有素,列成战阵的锦衣卫,这帮兄弟就实在不够打了看严鸿手下闯阵救人那几个人的身手,恐怕真要玩起命来,自个未必能薄不被他们斩首

    更别说,现在于得水的本地锦衣卫百户就在衙门外不远驻扎,而巡检司的弓兵,本地驻守的卫所兵也都指望不上单以武力论,自己实在是大大吃亏的dm

    因此林养谦的想法,就是务必把这事儿咬住锦衣卫,让对方承担劫走人犯的罪名到时候,只要徐海回到合,就能借这个事,把陆炳也拖下水虽然自个砍徐海脑袋的雄心破灭了,靠这一次对抗锦衣卫的壮举,也一样能博一个不畏权贵的清流名声

    说到底,林养谦与李文藻两人,虽然暂时是同一阵营,为人却是迥异,因而政治上的诉求也不同林养谦追求的是清流名望,而非一定取徐涸命他又没蹂躏过徐海的爱妻,更不会从徐海的招安中受到什么损失因而他当初得到李文藻暗示,去捉拿徐海,也真是就本着消灭倭寇,博取名声的目的

    也正因为如此,当徐海被擒后,李文藻几次暗示林养谦直接在牢狱里把徐忽掉,林养谦却断然拒绝,反而搬出大明律法,一定要按照标准程序上奏朝廷,等待天家圣意而李文藻又不能把当年自己干的事情,以及如今自己家与陈东的往来关系说给林养谦听这要真说了,保不定林养谦书呆子气一上来,恩将仇报,再来个大义灭亲,把李大知府也当成追求正义,博取清名的垫脚石

    因此也就注定造成,林养谦和李文藻两家,在对徐郝件上的解决手段完全不同只是林养谦素来没想那么多他得了李文藻的书信,便认定自己既有本地百姓相助,又有李老太守背后为援,绝不会吃亏因此尽管被严鸿用莫名其妙的诡计先下一城,胆气依然不弱

    严鸿则是无知者无畏他认定自己占着锦衣缇骑的身份,对方不敢用强如果是他的前世好友古胖子在这,决不敢像他这样行事因为即使在后世天启朝,魏忠贤权势通天的时候,苏州的五人墓事件中,爆走的老百姓也是直接捶死过锦衣缇骑的如今,虽然国情不像天启朝那么糟糕,但是倭寇之名比魏阉也强不到哪去一旦百姓被惹毛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至于认下“强提人犯”这个罪名,则是连想都不用想,严鸿一定不会认的道理很简单,陆炳如果真想直接出面来拿走徐海,也就不会让那二十名锦衣官校皆扮做严府家将涅了说到底,陆大都督此番暗中出手,一方面是看在胡宗宪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王翠翘的重金,当然也有为平倭大计考虑的成分

    但无论是哪一方面的目的,其在陆大都督整个官场人生规划中所占的比重,都不是那么大的为面子,为金银,为江南百姓,陆某出点力量帮忙是可能的,但要牵扯过深,或者付出太大的代价,冒太大的风险,那绝对不可能

    严鸿虽然不很清楚王翠翘送陆炳金银的事,但对陆炳的立超却是清楚得很他又怎么能把自己这个世伯加顶头上司牵到泥潭里?就算真想牵进去,你就不怕陆大特务反咬一口,直接说他没派严鸿来办这事?

    因此双方口角你来我往,却是一时难有结果固然林养谦不敢恃武力而夺人,可是他这边毕竟有二百多个民壮衙役这些人真动手未必顶用,包围起来壮个声势却也不差在林养谦的严令下,已经对严鸿的队伍形成了三面包围同时,在李文藻的布置之下,本地百姓也被煽动起来,围观者多达几千人,形成半圆形的一大片人海,几乎正堵在第四个方向上严鸿这区区二十多人,如同被围在人海之上的一叶轻舟,要想就这么带人离去,却也是不能

    这些老百姓虽然听严鸿口中不断给林养谦泼污水,毕竟他们长在本地,很多都受过林养谦的恩惠如今这个锦衣走狗血口喷人,但众目睽睽夺走倭寇徐海,却是大家亲见因此早有些人鼓噪着:“打死倭寇!不许倭寇欺负林老太爷!”更有人胆大妄为,高叫:“打死jiān臣孙子!打死勾结倭寇的昏官崽子!”一时群情激昂,步步逼近

    按李文藻原先的想法,严鸿一介纨绔子弟,在京师横行惯了的从前两天在酒楼赌场和jì院的表现,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胡柏奇与他也差不多二人平素都是横行不法的主,武力又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被激怒,要命令手下抽刀伤人而只要刀一见血,场面就会失控

    他早已在百姓中安插下了卧底,一方面负责鼓噪声势,煽动情绪;另一方面就是等到彼此对打的时候,暗下毒手这混乱中,若是死了几个百姓,又或者林知县及其手下的衙役被刀砍死,那么在场的几千百姓,绝不会去认真分析,到底这刀是否是严鸿手下所砍他们就会成为一个大的火药桶而严鸿和徐海,就被绑在这火药桶的核心那时候,他们还能活得下去,也是怪事了

    他也不一定要借百姓的手杀掉严鸿但是民变之中,徐呵必须趁机除掉的只要徐海一死,陈东叶麻就可以趁势大举登陆,进行报复xìng屠杀,汪直也绝不会再把胡宗宪的招安当回事那样一来,李文藻最大的政治对手胡宗宪将面临万劫不复之地,而李家根本利益也就可以避免遭到损害

    至于严鸿,就算他侥幸不被老百姓打死,可是处事不当,激起民变,乃至擅杀朝廷命官的罪责,也难以逃避即使有严嵩从中斡旋,严鸿也难以全身而退,最轻也是落一个革职发配的下场这样一来,对于朝中严党,也是一个沉重打击

    至于李文藻自己,虽然治下出现民变,他也要承担责任,但是靠朝中援手以及积蓄的银钱打点,大可把罪过推到王运来这个倒霉鬼身上,最多再搭上一个府同知,自己也不大可能会真正获罪再说,就算自己真的因此丢官了,只要李家的基业还在,再加上通过此一战挫败严党锐气,加强和徐党联络,rì后东山再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文藻倒没想要和严府决一死战但是,严鸿南下之后,一手收李鸿远的银票,一手却步步紧逼林养谦,看样子非把徐海救出来这样一来,就等于让李文藻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所谓你不仁我不义,李文藻到此也顾不得严阁老的面子了

    本来李文藻算盘打的叮当响,严鸿却与他想的不同眼看着老百姓步步逼近,严鸿心头难免打鼓,身边胡柏奇脸sè先变了,紧张地对严鸿道:“严世兄,这些暴民,甚是难缠以兄弟之见,赶紧召唤本地百户的于长官前来救援”

    严鸿却一摆手:“这会儿艾你再调那一百多号人来,反而更危险”这位爷好歹穿越前在网络上看过许多群体**件的案例,而公务员备考中也有处理这类事情的标准流程虽然都是纸上谈兵,至少比纸上谈兵都不会的强多了他先带着胡柏奇等人退进了锦衣卫的圈子,接着下令道:“外围的家将,都把刀收入鞘!”

    军令如山,王霆和外面的十六名校尉,都把兵器收了起来在圈子里面,胡柏奇和两个家将则拔出刀来,架在徐海和何七章五二鲨的脖子上,摆出一副“擒拿倭寇”的涅那胡柏奇平素里娇生惯养,如今得着个机会,竟然把刀架在了徐海脖子上,真是得意忘形,顾盼生威

    尽管锦衣卫方面摆出了收敛的架势,外围的百姓倒也不敢过于紧逼,毕竟人家刀还在鞘里收着呢场上气氛略有缓和,严鸿趁机高声叫喊道:“绍兴的众位父老,本官奉命前来,只是提倭寇要犯到锦衣卫衙门审讯,并非与本处父老为敌你们不要被jiān人蛊惑,阻拦官家队伍”

    他刚喊了这几句,却听百姓队伍里一阵鼓噪起来,声音如浪一般滚滚而来,把他的声音完全压赚连自个都听不清了严鸿声嘶力竭喊了几句,发现没什么用,不禁有些懊恼想不到这群体**件,能给当事人带来这般大的压力

    好在,严鸿喊的话虽然没人听,但他既然已下令锦衣卫收起兵力,坚持打嘴仗,至少事态不会被进一步激化李文藻先前安排在队伍里的卧底,这样也没法下手制造流血事件了毕竟,老百姓不是白痴在没人动刀的情况下,若是队伍里忽然有几个百姓被杀死,或者林知县莫名其妙身上出个血窟窿,你说是严鸿下的手,也要有人信才行啊而且经过梁如飞一闹,林知县身边四周也都有衙役拱卫,防备的甚是严密李文藻安排的杀手,也不容易接近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正主出场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严鸿固然不能轻易突围,老百姓也没胆量和魄力直接去冲击锦衣卫的队伍严鸿稍事镇定之后,看老百姓的鼓噪声稍微平息下来,就翻身下马,从锦衣卫的圈子里走出来,满脸带笑,对着围在南面的老百姓,一阵打躬作揖,口中说些:“父老乡亲,切勿误会”之类的话一边作揖,一边缓缓前行左右严峰严复紧紧跟随这么一来,南面的老百姓,不自禁的有些往后退整个锦衣卫队伍,也趁机缓缓往外挪动着

    就在此时,只听有马匹疾驰奔跑之声须臾,蹄声到了跟前同却是本地绍兴府的差役飞马来到,口中高喊:“李老府尊马上就到,请众位父老闪避一二!”接着,远处开路铜锣之声隐隐响来,越来越近

    本地的数千百姓,到现在为止的状态,还只是强势围观尽管李文藻暗中埋伏了人在鼓动,但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借机闹事的打算如今,一听说惊动了知府大人,都晓得这番热闹有的看这一来,人人心情激动,更加上李文藻在这绍兴府内的名声,也着实不差老百姓纷纷自觉的让开道路,跪倒迎接府尊这一下,满场黑压压跪倒一片,却只氏鸿一行人鹤立鸡群地站着

    大家跪下后,但见远处一乘大轿缓缓而来前面开路的道队衙役,手扶兵器,稍后的差皂役则举着“肃静”“回避”牌,再后面则是一长串仪仗衔牌,“绍兴府正堂”“中宪大夫”“赞治尹”“进士及第”等在这大轿后面,还有绍兴府同知通判等官员的衔牌官轿次第而行看来,这一番绍兴本地文官系统大半出动,只有同为附郭县的会稽县没露面而已

    等到轿子到了近前,林养谦急忙撩起袍服,上前几步,躬身施礼迎接府尊大人按说严鸿这个武官五品,是低于李文藻这个文官四品的虽然说锦衣亲军身份超然,但他又不是本地实职千户,只是掌卫事挂衔千户而已,更别说文官本来就高于武官所以,不论是年资辈分,还是身份官衔,他都该去乖乖给对方行礼

    只是,如今严鸿既知道了李文藻当年对王翠翘所行之事,更加上已经认定了李文藻在此次徐郝件中的假想敌立超又如何肯去给对方行礼?他索xìng纨绔到底,摆出爷是衙内爷怕谁的架势,假装没看到

    大轿落地,李文藻自轿中走出这位府台,今天倒没像林养谦那样,摆出一副玩命架势,一身公服他身上穿的,只是常服而已而且出轿之后,和颜悦sè,主动迈步来到严鸿面前,施礼道:

    “老夫李文藻,忝居绍兴正堂之职,不知严户侯虎驾来此,未得迎接,还望严户侯恕罪则个只是户侯纵有天大怒火,也自有老夫承担,与林县尊却无涉,何必为难于他?大家都为朝廷官员,如此行止,让百姓看到,岂不对官声有碍?还是到了县衙之内,有话慢慢分说”

    以他年近花甲的一府之尊,对严鸿这个二十岁的锦衣卫千户,这般彬彬有礼,可谓是相当客气,简直已经到了低三下四的程度

    严鸿却是毫不客气,冷冷一笑道:“李老太守,又何必过谦?老太守守牧绍兴,威震江南,消息自然灵通在下怕是还未到府境时,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就被老太守摸得门儿清了!今天的这事,也简单的很徐衡厮,不管该杀该押,人我是带定了的总不能眼看着这重要人犯,关在县衙里,焉知哪天就稀里糊涂被些小人给灭了口”

    这些百姓眼见自己本府正堂,去给严鸿个后生晚辈见礼,对方居然还是大刺刺的摆出这种架势,不由心中暗骂,这个贼小子忒也无礼先不论你个五品比我们府尊老大人个四品还低(百姓们不管国朝官场体制规矩,简单按数学方法判定谁大谁些,单看他老人家胡子雪白,你还是个嘴上无毛的后生仔,也该知道尊老敬老的道理啊哎,jiān臣的儿孙,果然都是些不知好歹的王八蛋

    李文藻见对方对自己十分无理,心中自然有气但他经历宦禾糊十年,却是颇有城府,面上丝毫不露怒容,只是缓缓道:“老夫年纪大了,于地方的庶务,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不知严户侯与林县尊因何争斗?这倭寇徐海,又是怎么一回事?”

    严鸿心道,好个李老贼,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份涵养倒是真好哉!他也不慌不忙,指着徐海道:“老父台,这倭寇徐海,前蒙胡老督宪招降上岸,近rì我锦衣卫得悉,他却与一桩惊天大案有所干系便是有那国朝官员中的衣冠败类,勾结倭寇,私通禾,牟取暴利因此本卫中派我将这徐海提来,yù要借他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然而这山yīn县衙,却断不许我提走人犯,反而要在狱中将徐憾杀灭口这般劣行,却是打我严某人的耳光了因此上,我只得先来将徐海提走”

    李文藻听严鸿这般说,脸sè微微一变,旋即面带微笑,问林养谦道:“林县尊,严户侯所说,可是真的?”

    林养谦勃然道:“李老府台在上,严鸿这厮是一派胡言他说奉军令行事,却一无圣旨,二无文书如此便要把个罪孽深重的倭寇酋首提走,他rì若徐海再度下海为匪,这罪责却是谁来负担?因此本县豁出去官职不要,也不能坐视这鹰犬这般胡作非为!”

    李文藻听林养谦这般说,点一点头,又转向严鸿道:“严户侯,若你有圣旨或陆大都督的公文,那么带走人犯,无话可说若真按林县尊所言,二者皆无,则确不该擅自带人,让我等地方官吏难以做人”

    严鸿见李文藻这般说,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他大喇喇一摆手道:“李老府台,此言差矣哪个不知我爷爷乃是当朝首辅此次前来办这案子,若是连个小小徐海都带不走,叫我爷爷的脸面往哪里摆?老实说,徐瑚恶多端,有八颗头也砍了,他的死活,关我半毛钱?便是家严,说起这徐海,也是切齿说该杀可是,今儿要让徐海死在这山yīn县衙里,严某却断然不容这人,严某是带定了的无论是本卫的军令,还是我爷爷的面子,徐海只能让我锦衣卫看押,不能再交给地方衙门若是谁敢阻挡,我就拼个鱼死网破反正我这里就几个锦衣卫总旗,连带十几个严府家将李老府台若要硬来,只管调动兵马,把我们赶尽杀绝就是”

    严鸿此话说出,圈子中间的徐海何七章五,都不禁脸sè大变而李文藻也是微微一愣沉吟片刻,李文藻手捻银髯道:“严户侯,严阁老乃当朝元辅,他的面子,确实不能坏了不过,林县尊秉公执法,所为也并不为过这件事彼此僵赚终不是个办法,老夫倒有一拙计这样,人犯徐海,暂时交有严户侯看管但为防百姓起疑,或者徐海越狱而出,逃回合,重新为患起见,严户侯带着徐海,不得离我绍兴府城至于徐海如何发落,则全听朝廷处断,不知严户侯意下如何?”

    严鸿先前说的,把徐海交由锦衣卫看押,这个其中周旋余地甚大毕竟锦衣卫遍布全国,单从理论上讲,他把徐海移到任意一个大明朝领土上的州府县进行看押,包括提到běi jīng锦衣卫总部衙门,都可以说在本卫看押范围内

    而李文藻针对xìng的不离绍兴府城,就是杜绝了严鸿腾挪纵跃的可能,确认了徐海只能在绍兴城内另一方面,他的说法,又让提人犯这种事,从锦衣卫在县衙门的强夺,变成了得到了知府衙门的许可这在间接上,又算是给了严鸿台阶下,进而为陆炳撇清了关系可以说,这个建议,于双方各有好处

    严鸿心知李文藻这般提议,表面上是在和稀泥,实则对方伎俩必不只如此他故意说出严阁老面子这样的混话来试图迷惑李文藻,可那李文藻又如何是这般好迷惑的?只是今天的情形,想要硬把人带离绍兴,也是绝无可能别说李文藻带着的公务员队伍已经赶到,单是眼前这帮老百姓就不能放过自己而胡宗宪虽然有三百标营隐藏在这城内,一旦两家为此硬拼起来,事情闹大了,在朝廷上多半是个兑子的局面,开海云云的,却是不要再想

    因此,严鸿也“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下做出副傲然的嘴脸道:“既然李知府出面,那我就把面子卖给你徐海暂时先不离绍兴城只是,这人犯务必要由本官亲自看管,顺道审讯他合的事宜等到朝廷文书下来,再按旨意对此人进行处置不迟该杀该剐,该流该赦,全看天家圣断”

第二百三十六章奏凯回营

    。至于山yīn县令林养谦,虽然先前一副宁为玉碎的架势,可是见李文藻出面提出这个要求,又估摸单以武力自个没法占到严鸿的上风,也不好再行争执,只得点头应允一干府同知通判等文官,看见两家松了口,更是从中打躬作揖和稀泥于是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略有缓和李文藻更是老脸带笑,说要请严户侯和李县尊一起饮宴洗尘,解释误会

    严鸿却理也不理,只悄悄对李文藻说了声:“老太守,下官这一路前来,不瞒你说,在淳安县却被那海笔架狠狠打了一顿秋风,前后流水般花出去几千两银子,现在手头实在有些短缺这酒,就不吃也罢”说罢也不等李文藻下文,径直命手下押着徐海返回云来客栈丢下本地一群文官,在那里目瞪口呆m

    本来说按照明朝体制,地方上府县正堂,私下里不得往来,以杜绝情弊不过今天一则情形特殊,二则又有一干佐贰官在,却也算不得私下相见因此,林养谦就请李知府等人进衙休息

    待等进了衙门之中,那同知通判等几位官员却似李文藻的家仆一般,个个俯首帖耳,听他安排指画,于前厅落座喝茶只有李文藻与林养谦,及李文藻的贴身长随三人,直入后堂小书房内交谈至于说的什么,旁人自然无从得知,只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谈笑而出,李文藻带领几名属官告辞而去

    外面那数千百姓,原本等着看本县衙役火并锦衣卫的好戏,若再加上府台队伍参合,必然更其jīng彩结果却见两家讲和,没了热闹,也自纷纷散去倒是有一批好事者,在后面尾随着严鸿的队伍,却要看看这阁老长孙与胡总督的公子,有没有胆量真把人犯偷偷放了当然,他们这一路尾随,也是没看到什么实质xìng内容的

    严鸿等人“押送”徐海等三个倭寇回到云来客栈,绿珠却在门口张望多时了眼见严鸿队伍中有徐海回来,赶紧飞奔着朝店内跑去,高喊道:“小姐,姑爷被救回来了”

    徐文长也站在客栈门口,拱手道:“恭喜严相公,旗开得胜”

    胡柏奇则急慌慌跳下马,对严鸿道:“严世兄,我的四个手下借你使用至于你与徐海如何商谈,我就不陪了那两个小美人被你关了半天,怕是一肚子怒气,小弟我还要去陪陪小心,否则晚上怕是上不得床了绳捆索绑什么的,也等她们消气了再说”说罢,告辞进屋去寻那玉如意白玲珑去了

    随同严鸿前去衙门的锦衣卫,以及留守的刘连等人,个个也是喜气洋洋虽然如今还没出绍兴城,毕竟徐海已经从山yīn县衙门抢出来了在他们看来,下一步难道还有什么难的,绍兴府还敢出兵拦截锦衣卫队伍不成?因此个个都宛然大功已建的涅

    店掌柜也知道,自家贵客居然是闹了衙门,劫了倭寇回来,不禁暗中叫苦不止心想无论林县尊,还是李府台,那都是素有正名,岂能容这倭寇逍遥?只怕接下来麻烦无穷但是如今势成骑虎,却是由不得他

    唯有刚被从县衙门捞出来的徐海,虽然逃过了一刀之苦,脸上却仿佛被斩改剐一般,一路之上一言不发何章二鲨始终在他身边护卫,也都是脸sèyīn沉只是三人身上都没有兵器,且四周又有锦衣官校看押,也不怕他们逃走或伤人

    等到进客栈之后,王翠翘在绿珠的搀扶下,前来迎接夫妻相见,王翠翘激动万分,泪珠盈盈,口中忙叫:“徐郎!”

    徐海抬头看见王翠翘,一副好死不活的脸上,也闪现一丝亮光:“翠翘!”

    两个正在这里秀悲情,一边徐文长背着双手,冷哼一声:“且住徐海你的脑袋只是暂时爆现在还不是你情我爱的时候呢”

    这一句出来,原本正要激切相拥的徐海和王翠翘,都退下来,场面十分尴尬严鸿忙咳嗽一声道:“徐先生,翠翘姐,徐头领,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还是借翠翘姐房间一用”

    于是乎,一干官校家将列在客栈厅堂门口和房间外面侍卫jǐng戒,严鸿徐文长与四总旗并梁如飞等,带着徐海及二鲨到了王翠翘的卧房之内方一进屋,王翠翘拉着绿珠,盈盈跪倒在严鸿面前道:“我夫遭人所害,多亏将军全力襄助方得幸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粉身碎骨,难报之万一”

    徐文长厉声喝道:“翠翘,要我说你几次,你既有身孕,如何这般不自惜?徐海,你这厮甚么东西,就算不顾惜自家娘子,连腹内的孩儿也不顾惜?”

    徐海被徐文长劈头盖脑一喝,要紧与二鲨也跟着跪倒在地他一路无话,此时先已头碰地,接连磕了几个响头,才道:“徐某一条贱命,本不值什么,却劳严公子出手相救徐某话只一句,严公子你不管看上了什么,只管开口,徐某什么都肯奉上”

    原来,就在县衙之外,二鲨已经悄悄说了王翠翘可能与严鸿有了私情之事他二人一路上暗气暗憋,只盼大哥听了这个消息后拿个主意,大不了与严鸿一死相拼

    不料徐海一见严鸿,看对方一表人才丰神俊朗的涅,顿感自惭形秽又想对方身为世家子弟,权臣之后,与自己这海贼盗魁相比,强出何止百倍?若是翠翘真能与他长相厮守,比起跟随自己,却是强的多了只是翠翘本非完璧,又有身孕,对方到底是否真的对她有情?再加上,严鸿才出手救了自己,自己岂能忘恩负义,和他翻脸?

    因此上,徐海如今说出这话来,想的是,只要对方开口向自己讨要翠翘,自己也要趁机与对方好好说上几句,让他不要轻视翠翘,rì后好好待她才好另外,他还消,严鸿能容翠翘生下徐家骨肉再说

    说来徐狠横东海,杀人无数,乃是一等一狠辣的角sè,xìng子上则是直来直去他对王翠翘情义非假,只要牵扯到她,顿时就无了平素的威风与狠毒,一心要为对方谋一个好去处,甚至连自家的面子里子也顾不上这何章二鲨,平素里狠惯了,也不解这些男儿风情他们没想到大哥居然如此处置此事,顿感窝囊无比那四只眼睛恶狠狠扫到严鸿脸上,目光若有形有质,怕是严鸿身上早就穿成筛子了

    严鸿却不理这两个浑货,而是先双手虚搀道:“翠翘姐姐,快些起来你如今身子不便,久跪不得绿珠,快搀扶你家小姐起来”

    等到主仆二人起身后,严鸿八字步一甩,大摇大摆来到跪着的徐喉前,用手在徐海的头上摸了摸道:“这一颗大好头颅,虽然此时长在你的身上,我却从未说过,要一直保证它长在你的脖子上徐海,徐大头领你为寇多年,手上沾满血腥,杀害百姓无数你下海为寇,确有你的不得已之处可是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他们被你烧毁家园,夺走xìng命,妻儿或遭yín掳,或成孤寡,莫非他们就是活该?胡梅林为了沿海大计,对你行招安之策,那是他一番好意可是这累累血债,你真当可以这么轻松的无事消弭么?”

    严鸿这话一出口,何章二鲨顿时勃然大怒他们自然不信,严鸿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再联系到今天在县衙门口,严鸿和李文藻那一番充满暧昧的对答,只当对方既占了自己嫂子的便宜,事到临头却又不肯帮忙,竟然要害大哥xìng命

    这二鲨都是心直口快,惯于杀人越货的主一路南来早已憋屈了多rì,如今一朝喷发,便要跃起身形,先拿住严鸿为人质,逼对方放自己弟兄们逃走哪知二人腰间刚一发力,脑后便挨了重重一击,顿时趴倒在地,人事不省可怜他们虽然是合成名凶徒,但讲究陆上格斗交战,却算不得高手何况锦衣四总旗及梁如飞早加防范,又如何能让他们伤人?

    只是梁如飞在打翻二鲨的同时,心中暗想,我当rì在船上听少爷说起rì后盘算,雄心壮志非同小可,其中也离不开徐海的助力可如今听少爷的话,难道当rì说这些,都是为了欺骗王翠翘的信口胡言?到今天,这口气可完全变了不过,少爷若真是存了杀掉徐海的心,倒省了我的麻烦,也不必担忧小阁老那边的命令了想必杀掉徐海,李文藻那里也不会再为难我们,倒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是比二鲨倒的更早的却是王翠翘王翠翘原本智谋过人,然而怀孕之下,原本气血不足,头脑就容易发昏今rì里她怀了半天忐忑,方才见到徐海,正是大喜之下,一颗芳心都寄在徐喉上,正有满腹别离的话语要说谁知全无防备之下,却听到严鸿的话,顿觉脑子里嗡嗡一阵天旋地转只当严鸿说这番狠话,终究是不肯出手援助的了那么当rì一番谋划,必然都是虚言诓骗,这段rì子的守礼相待,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以心相托?又看梁如飞暴起,将何章二鲨打倒,只道严鸿便要对徐海下毒手此时惊慌之下,却是全无主意,竟一下子昏死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窝囊赴死

    。严鸿此话,本来却没甚坏心他按照自己前世谈判的逻辑思考,如果一上来就泄了自己的底牌,难免让徐海有所依仗,只怕对方漫天要价因此上,他先要恐吓对方一番,提醒徐海,你的脑袋是我薄的,我也能叫它搬家这样才能让对方任自己拿捏,乖乖做开海大业中一颗听话的棋子哪知这话杀伤力太大,再加上何章二鲨的妄动和梁如飞的护驾,居然直接放倒了王翠翘

    严鸿看男的没吓赚女的反而倒了,急忙道:“别都傻楞着,快抢救我翠翘姐要紧”话方出口,却看徐文长已经跨前一步,把翠翘扶了起来,交到惊慌失措泪流满脸的绿珠手里一边还对倒地的何章二鲨唾了一口:“无胆无谋的匹夫!绿珠,你也别哭了,等徐海脑袋真搬家了,再哭个痛快不迟”

    那徐海见严鸿对自己妻子如此在意,却更是认定了二位贤弟所言非假他既恨对方无耻,强夺己妻,却又为翠翘能得个好归宿而高兴毕竟此番入监,让他明白,自己这合枭雄在大明朝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合的纵横驰骋,那都是特定条件下的威势真到了主流社会,一个七品县令就能断送自己xìng命让翠翘跟随自己受苦担惊,却真不如跟着阁老长孙做个妾室,享尽人间富贵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妻子极擅内媚之术,想来rì后独宠于内宅也大有可能

    再加上,徐海落在山yīn县监狱中,自知无论是林养谦,还是李文藻都不会放过自己,因而早就存了一死之心,只消死得堂堂正正,不要落到那一班狱卒小人手里,被不明不白的折辱而死因此,听到严鸿这番类似宣判死刑一般的话,他反倒不如何章二鲨这般震怒,更不似王翠翘这般惊慌

    他只当严鸿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是为着谋占翠翘而加害自己反正命就一条,因此并不起身,反而拱手道:“严将军,徐老爷,我徐涸知罪孽深重,百死不得赎罪自从我进了山yīn县的监牢,听牢中的狱卒偶尔说起倭寇之事,个个都是咬牙切齿回想我自己做下那些勾当,真是再无面目为人今番将军把我从山yīn县牢狱救出,免去我被李文藻那老贼折磨而死的苦楚,对徐海已是大恩大德将军若要徐海人头,徐洪愿双手奉上,让将军悬挂在辕门前,以平民愤我妻翠翘,为人极念旧情她于故人往事,难以忘怀,将军对她不要疑心你杀我之后,只盼你善待翠翘及她腹中胎儿,徐某纵死,也感念公子恩德”

    方才晕倒在地的王翠翘,被徐文长在脸上身上一阵拿捏揉搓,这会儿已经悠悠醒转听到丈夫这般说,一时哪里反应的过来,早哭得花容惨淡,就要爬过去再跪在严鸿面前徐文长怒道:“叫你保重身子,你敢不听徐某的话?”一双手拽住王翠翘,她哪里挣扎得起王翠翘却还是伸手朝着严鸿,哀哀哭求道:“鸿弟,鸿弟,只要你放过徐郎不死,姐姐什么都肯依你你若疑心,我可发誓与徐郎此生再不相见,但你若执意加害徐郎xìng命,姐姐便自尽在你眼前,绝不会随你心愿”

    严鸿眼见自己这放倒了两个,弄哭了两个,还有个徐海在那一副引颈就戮的涅,十足一个恶霸强抢民女,拆散他人家庭的戏码,自己还是标准的反一,不由大为光火想要解释一番,却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倒是徐文长见到这尴尬一幕,冷笑一声,放开王翠翘,先狠狠把倒地的章五踢了一脚,接着走到徐海面前,唾道:“你们这些合的匪徒,杀人越货时胆子包天大,如今事到临头,却个个这般窝囊,比那被你们烧杀抢掠的村夫民妇,还要胆小严相公若真要取你徐海的xìng命,还需要费这般周折?翠翘,这么个没脑子的倭寇,真值得你这般寻死觅活翱”

    徐文长这么一喝,王翠翘毕竟聪明,却也回过心思来严鸿趁机也道:“姐姐,兄弟我的心意,早在运河上便对你说了个明白,怎么今儿还说这般话?当真是让小弟我难以做人也罢,姐丈你且起来,我有话与你说四位老兄,还请你们把这两条死鲨鱼先拖出去,免得他们一会醒了又来聒噪”

    四总旗也知梁如飞武功高强,徐海又坐监多rì,料来他就算想伤人,也难敌梁如飞于是,便放心拖着何章二人出去

    徐文长又摸摸绿珠的头发道:“小绿珠,你也出去这里商量国家大事,不是你听得的你家小姐,现放着有两个姓徐的在这里,谅也吃不了亏”

    绿珠当初也见过徐文长,知道他与自家小姐的关系非常虽然怀疑他可能监守自盗,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王翠翘一眼,又看了徐航眼,乖乖退了出去

    这么着,房中只剩下徐乎翠翘严鸿徐文长与梁如飞共五人而已

    徐海听严鸿喊自己姐丈,又听对方的言语,仿佛与王翠翘认了姐弟,并无私情虽然如此,他心中却不肯信彼时所谓干姐弟的叫法,于青楼之中最多,更别说王翠翘这样美艳绝伦的美人,又有求于严鸿若说他们同行多rì,未涉于私,这也太清纯文艺了点他一个杀人越货的海盗,却如何肯信?只是对方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点破而已

    等到大家都落座后,严鸿才道:“实不相瞒,姐丈你这一番的事,闹的恁大,却也不是小弟我一力能担下来的”

    徐文长早哼了一声:“严户侯你说的忒客气什么闹得恁大,这倭寇是不知死活,玩掉自己脑袋不算,还差点坏了胡老督宪的平倭大计,让沿骇千万万军民受他荼毒!”说罢还狠狠瞪了徐海一眼

    徐海被徐文长一顿劈头的痛骂,自知所为不妥,也只好低头不语

    严鸿看徐文长不断在做恶人,心中大是感激,当即微微一笑:“姐丈你闯的祸着实不鞋不过那李文藻老贼也着实可恶再说姐丈这一遭吃的苦头也够了这且不说,兄弟我仔细想来,姐丈就算想为姐姐谋个清白出身,像胡老督宪那样私相授受的招安,终不是个路我却想要真正为姐姐姐丈,讨一道招安的圣旨回来,这样才可住的安心自在但是这份圣旨,却终究可不能白讨”

    听他这么说,徐海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严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权柄之大如胡宗宪者,在江南也不能一手遮天,照样不能保他们平安,一个小小的林养谦,就可以抽着胡宗宪的脸把徐亥起来,还别说徐海早已与知府李文藻势成水火就算没有这么多的仇恨,单说是生活在江南,如果时刻有可能被当做人皆曰可杀的倭寇拘拿入监,那这个招安,还有什么意思?

    而严鸿最后这句话,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严鸿可以替徐海办招安,但这件事决不是什么友情帮忙的事只谈交易,别谈感情可是,徐海思量着,这严鸿背后的内阁首辅严嵩,乃是何等位高权重?听说为了这次膘海的命,王翠翘已经把徐家多年沾满鲜血的金银珠宝给陆炳送出去大半,那如何还有钱买得这张正经的招安圣旨?

    徐衡边心头忐忑,王翠翘却笑道:“圣旨自然不能白讨,鸿弟也不能白当差却不知道我们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绿珠,值不值得一道招安圣旨?”

    徐海一听,顿觉夫人高明如果真能用这个小丫鬟去换来一道圣旨,于徐海而言,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更何况如果对方真收下了绿珠,也就不会再打自己娘子主意了?于是忙附和说:“不错,严公子,绿珠丫头还是个处子,相貌也过的去,不知严公子你意下如何?”

    严鸿心头暗自替绿珠不值,你一心痴恋这个姑爷,把你这么当做个货物轻轻送出去啊他却摆摆手,冷笑道:“姐姐姐丈,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那绿珠丫头,固然是一等一的尤物,可惜这等尤物若拿到青楼中,也就值得几百两银子若是何七章五之流被官府拿赚用这银子换一条命,或许能够可是这区区之数,却如何拿来换圣旨?这等念头休要提起!”

    王翠翘先前与严鸿在运河上一路长谈,却大致已知严鸿的心思先前说送绿珠,只是半开玩笑如今又故意问道:“鸿弟,姐姐姐丈家里的金银,大半都已打点完毕,剩的实在不多最值钱的,就是这绿珠丫头了你却不要,那还要何物?”

    严鸿又是一笑:“问我要何物,却须得先知道姐丈你还有何物要换圣旨,当然没这么容易这样,姐丈先与我讲讲你在合为寇之事你我之间,先得要知无不言,言无不粳才好谈后面的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徐海归附

    。徐海本是合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虽然有时xìng子鲁莽,却不是那有勇无谋的蠢货听严鸿这么说,也明白了几分,或许严鸿想要留他大用因而慨然道:“徐某这条命本是严将军所救,自然不敢隐瞒将军想知道什么,容徐某一一禀告”

    于是大半个白天,这几个人就在屋中没出来,午饭也是由锦衣卫送入徐海先谈了自己如何因为叔父走私生意破产,而被叔父压给了倭人偿还债务,从此被拉下水,在倭寇队伍中逐渐从基层打手,混成中级指挥员,以至于高级将领他又说了自个为盗之时,合之事包括倭寇的组成,战力如何,以及兵器配备,与明军相互的优劣,以及几次主要战役的过程经过等等

    说起来,严鸿对海疆之事,最大优势在于穿越者在观念上的高屋建瓴,但对具体的海疆情况,他附体的既是个纨绔少爷,虽然有经商经验,却未曾真正接触过沿禾圈;而在21世纪时,他也并没有沿海基层生活经验所谓善于务虚,不善于务实即使从王翠翘那里得知了不少宝贵信息,但王翠翘终究是一介女流,又是从本地商人家庭沦入青楼的她对于当时大明海疆基层状况,也是耳闻的多,目睹的少,感xìng描绘的多,系统讲述的少尤其对于合行军作战,更是一知半解严鸿在这方面的知识,依旧颇为匮乏

    亏得徐衡个盗魁,既有从商经验,又从基层倭寇干到e,对于这些事,恰好是知之甚详他的一一分说,让严鸿对于明朝东南膏腴之地的兵力战力,各种弊铂又加上了一层全面了解

    尽管严鸿自个儿的军事知识,仅限于电脑游戏上的攻城略地,或者看网上的爽文但他他毕竟也有些低阶段识人经验徐海对几次战役的经过描述,可谓是有始有终,一丝不乱而他自己战前的规划,对明军将领思路的分析,战役过程中的变化和他的应对,以及战后的得失解释,虽然用词很是通俗,却说得头头是道这就让严鸿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徐海,虽然出身是个和尚,认字有限,也没读过几本书但是对于打仗,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才干合以势力论,自然是汪直最强但若单以用兵打仗论,却无人能出徐海之右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力压陈东叶麻二寇之因

    至于说到徐涸己干下的那些烧杀抢掠的罪孽,倒让徐海颇为惭愧但严鸿坚持让他自己说个明白,他只得一桩桩一件件叙述出来刨除合杀人越货不提,单说他带领倭人及本地海盗攻陷州城,屠戮百姓的事,做的委实不少越说,他自己越是心惊,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冒出来说到最后,徐涸己已经汗湿衣衫,最后屁股一滑,跪倒在地道:“严公子不必再问,徐某确实罪不容赦,你,便斩了我”

    严鸿冷笑道:“若不是念在翠翘姐对你情深一片,若不是怕你死之后,陈东叶麻必犯大明,开酣商之事也将夭折,你当我不斩你么?姐丈,我前番所说的话,你算是明白了?你的人头,就算砍下来,被你害的千千万万军民也没法补偿所以,就权且寄存在脖子上后半辈子,多做些好事,来偿还你的罪孽能偿还一分偿还一分,能偿还一半偿还一半否则,就算我不动手,你自己也难逃公道”

    徐海道:“但不知,严公子要我做些什么?但有差遣,不敢不从”

    严鸿点点头道:“说起来,我恰有一桩天大的事情,必须姐丈你的帮忙这桩大事若是做成了,说不定,你的罪孽真能赎清”

    梁如飞听到这话,便站起来道:“大公子,此等大事,非梁某所当与闻先告退了”他在严府这些年,深知有些事,自己实在是不该清楚

    严鸿却说:“梁老兄,你是江湖上的大侠,自然独来独往,潇洒惯了可我却把你当做朋友看待更何况,这一番下江南,仰仗你的地方实在很多,这些事是我一心想做成的,又何必刻意瞒你?朋友相交贵在一个诚字,梁老兄不必想的太多”

    梁如飞见严鸿说话,甚是诚挚他自知虽然武艺高强,然而身份低微在这个阶级壁垒森严的年代,其实就是严府的一条高级鹰犬想不到,严鸿堂堂阁老之孙,居然会真和自己一个武夫相交,心中倒也不禁有些感激,便又坐下了

    严鸿又对徐海道:“姐丈,这位梁如飞梁兄,武艺实在惊人今rì他在衙门外救你,表现的身手,你自是知晓了若以他素来的xìng情,要斩掉你的人头为民除害,也是该的”

    徐海赶紧行礼道:“谢过梁大侠不杀之恩徐猴孽深重,死不足惜梁大侠若要取我人头,待我为严公子把大事办定,徐某伸头就戮,绝无怨言”

    严鸿点头道:“梁老兄也是识得大体的为沿骇千万万百姓,自会寄下姐丈你的人头再则,我爷爷严阁老,也消薄姐丈你的命所以,这一路你放心便是”

    严鸿说这番话,却是在暗点梁如飞他心知这位梁先生奉了父亲严世蕃的命令,是要取徐涸命的若是真想下手,只怕自个这帮锦衣卫加起来也挡不住他因此,这里先把话头说明料来,话已说到此处,梁如飞也不至于公然反驳严嵩的主意

    接下来,严鸿就不急不慢,把那rì在船上与王翠翘所谈的关于招安徐海,剿灭陈东叶麻,乃至上奏天家,开驰海禁,准许同外国通商之事,一一阐述由于近些rì子来,严鸿从王翠翘徐文长和徐海哪里,分别又了解了不少东南和合番人倭人的情形,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描绘起这幅蓝图来,也越来越有吸引力

    徐文长和王翠翘,是先前便和严鸿讨论过这问题那徐海听的,却是频频点头一张久经风霜阵仗的脸上,也闪出抑制不住的喜sè只是最后听完之后,徐海才道:“严公子,你所言这事若能办成,当真是大明之福,百姓之肛海百姓被迫为盗,若能光明正大的做商人,去向番人那里大笔的换取银子,谁不愿意?只是,还有那一帮子惯于为非作歹的恶徒,未必就肯老老实实通商毕竟,仗着刀枪抢劫,也有抢劫的痛快”

    严鸿心道,我是知道的,你老兄大约对于这抢劫的痛快,体会最深但他并不说破,只道:“只要天家降旨,准许通商,让沿海大部商民能够扬帆出海,那少许几个跳梁小丑,就算还想恃强凌弱,杀人放火,莫非我大明官军就不能一一剿灭?所以姐丈我恰需要你帮忙只要你这一支人马能够归顺朝廷,再劝说老船主汪直当一个规规矩矩的禾,那么有你们两支人马辅佐朝廷,剿灭盗寇,这陈东叶麻之辈何足为患?那些零星匪股,或者贼xìng不改的倭人,就更不堪一击了”

    徐海道:“然而,我既受了招安,再回合,老船主是否还会信我?如今合,谁人敢逆老船主的意思?”

    严鸿道:“这些事情,自然要一步一步来我严某心中,早有规划我严某的规划不妥,还有徐文长老先生助力我严某力量不足,还有陆大都督和我祖父严阁老为后盾我只问姐丈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做这件事?要知你只要应下了这事,怕是又要与姐姐聚少离多,太平rì子过不了几天一旦行此事,恐怕那般儿一心为贼的倭寇海匪,以及李文藻之流的衣冠败类,都将视你为敌这血雨腥风,比你过去杀人越货的勾当,只能更凄厉三分而且大海之上,朝廷也无力接济,很多时候还是要靠你自己”

    徐海点头道:“若无严公子,徐某这条命早已经不在了,哪还有什么和翠翘聚多聚少的rì子?至于朝廷无力接济,当rì徐海孤身上船时,又有过什么朝廷接济?不一样一刀一枪,拼出了这个大好出身只是翠翘不好再和我去过那刀头舔血的rì子,离不了严公子你的照顾倒是真的只要她和她腹中的孩儿无恙,徐海我就算死在海中,也安心了!”

    王翠翘听郎君口口声声只顾着自己的安危,也不禁感激,握住徐海的手,道声“徐郎!”,便不再言语

    几个人计议初定,王翠翘道:“鸿弟,如今徐郎已经从牢狱救出,但尚在这绍兴城内,便未逃出李文藻的手心还是想个章程,尽早送他到合,方保无恙”

    严鸿尚未答话,徐文长却呵呵笑道:“翠翘,你一贯冰雪聪明的,真是一说到这倭寇,便糊涂起来白rì里,严户侯已与李文藻说定,锦衣卫将徐海带走,看押在本郡之内此时严户侯若敢带徐海出绍兴城,李文藻便以倭寇越狱而论,调集兵马截杀若是民众再蜂拥起来,就算徐烘能杀开血路逃脱,那也是个倭寇武装劫狱逃脱事后,只能让天家震怒,别说开酣商,只怕徐海要成兵部缉拿的要犯头名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巾帼笔墨

    。王翠翘听徐文长这般说,“啊”了一声,自觉不妥,便不再做声严鸿道:“所以,姐丈姑且先在这客栈中休息数rì反正如今这客栈是被锦衣卫看守,闲人谁敢冲击?倒是那林养谦抓住姐丈之后,已经上奏,请将倭寇徐憾首尽管有陆大都督在朝中压赚但若是被那帮无风三尺浪的言官抓住机会,频频攻击,只怕天家一旦动心再加上,今rì我等救出姐丈之后,李文藻林养谦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会再有折子上达因此当下之计,最要紧的,乃是写明奏折,送达天家一则为姐丈讨赦,二则言开海之事只要天家准了奏折,那姐丈便是正大光明的招安良民,谁敢再动他一根汗毛?”

    王翠翘道:“天家若肯降旨赦免,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只是……徐郎前番做下这许多勾当,却又如何能说的天家心动?”说到此处,已然泪光盈盈

    却听徐文长冷哼一声道:“徐忽下的事,自然罪孽深重,然而天家又何尝真正关心他杀了多少良民,抢了多少村子?这讨赦也好,开海也好,关键在你能不能说到天家的痒处只要真能让天家开怀,便是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又有什么要紧了?”

    严鸿鼓掌道:“徐老先生,真乃高见便请徐老先生主持,兄弟我这里也有些浅见翠翘姐,姐丈,梁先生,你们也都说说自家看法到底这奏折怎么写,才能叫天家满意”

    这却是严鸿在后世学来的“头脑风暴”法所谓众人见识胜一人尽管徐文长的见识才华远在其余诸人之上,但他山之石,可以为错严鸿本人穿越前做基层销售,揣摩人心自有其长;王翠翘在场中多时,眼光凌厉,善于逢迎便是徐衡种倭寇,梁如飞这种江湖汉子,所说的道理,也未必不能有所启迪

    于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开来说到掌灯时分,已然拿捏出了个章程徐文长过目不忘,已将众人所说的道理,拟成一篇纲领,只等到招安事了,便要为开酣商的事去做准备大家见事情初步议定,俱各欢喜

    到了晚饭时节,锦衣卫早送上饭菜徐文长严鸿等人也无心多吃多喝倒是王翠翘叫绿珠拿出早先在徽州买的各种土产,给徐海吃这原本是怕徐海熬不过山yīn县这一遭,因而给他备了做最后一餐的如今徐海暂脱大难,吃的自然分外香甜,不禁赶紧地对王翠翘道:“翠翘,有劳你了”

    王翠翘含泪带笑看着自家男人狼吞虎咽,心想,你却不知我为此受了多少委屈,只怕现在心头还在怀疑我呢

    等用过了晚饭,掌起灯火,严鸿一拱手道:“徐老先生,这道给天家的奏折,执笔非你莫属”

    徐文长笑道:“原本此事无妨,然而徐某先前却已代胡老督宪上过几道奏章若是这封再上去,万一被发现笔迹相若,怕有不便还是严户侯来徐某在旁参谋一二却是无妨”

    这倒不是徐文长心细过虑原本胡宗宪自知区区一个严党外围,若是与天家对面,一个不慎,就要丢官掉脑袋因此对招安这事儿,都一直是私底下暗箱cāo作,不敢明着说出来先前徐文长准备强夺徐海,那是逼得没法子了,豁出去一拼眼下既然有了严鸿这个冤大头来,那么自然把这个责任背到严府和锦衣卫去比较好以胡宗宪一个总督的地位,在东南虽然是一言九鼎,在朝堂上却还嫌不够分量

    严鸿却没想他那么多,转对王翠翘道:“徐老先生既然有所不便,而小弟的字迹又丑陋无比,难入天家法眼只好有劳翠翘姐姐了”

    王翠翘这会儿救出徐海,又蒙徐文长严鸿等人商量了开海之事,真是消大增,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她知道严鸿最喜欢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俏皮的一笑道:“既然要我写,那小书童还不备下笔墨,更待何时?”

    严鸿嘿嘿一笑,道声“遵命”,便急忙铺纸墨墨,好一通手忙脚乱严鸿王翠翘二人在一路上也是以姐弟身份玩笑惯了,这一番举动也是习以为踌文长更是捻须打趣道:“《西厢记》中张生夜读,崔莺莺红袖添香,正是风流佳话如今翠翘拟奏章,有严户侯锦衣磨墨,风雅之趣,更甚古人,妙哉,妙哉!”

    却把个倭寇头目徐海在一旁看着,心里大大有些不是滋味他与王翠翘夫妻情重不假,但终究出身有别,王翠翘本是商家知书达理的千金,又在青楼中学得琴棋书画,徐海却是个粗豪汉子,惯于合厮杀,于闺房之中并无什么情趣再说又是这个时代的人,本身也有大男子主义思想,虽然爱妻如宝,但断不会伏低做鞋去扮个小角sè讨老婆欢心

    眼见二人这番举动,尤其是严鸿堂堂阁老公子,却甘愿扮个书童涅讨翠翘高兴这在21世纪男女平等的时代,固然没什么稀奇,但在大明朝,却甚是罕见徐海看到这一幕,又不禁想起自个听茶馆先生说过《水浒传》里面,王婆给西门庆说风情时,里面讲了五个字,好像其中一个就是“小”字,要能伏低做鞋才能讨美人喜欢

    这么一比较,徐海更只当严鸿与翠翘才是良配,心中又暗生无数个莫名其妙的计算严鸿徐文长王翠翘三个人边写边讨论,所说话语却无一句钻进他的耳朵,只是心头一会儿盐,一会儿醋,波澜起伏不停

    王翠翘怀有五月胎儿,受不得长累,因此写写停,不时还休息一会儿徐文长严鸿二人在边上耳鬓厮磨地关心照顾,到四更时,一道奏折已经写好严鸿又请王翠翘将奏折抄写了一份副本,然后自己亲笔给严嵩严世蕃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书信,好在有徐文长王翠翘在,倒也不怕有写不出的字之后,才将两封奏折和一封家信,都密封完毕

    按国朝规定,大明朝任何人从法理上都有权力给皇帝直接上奏折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一个普通百姓也可以向皇帝做报告,当然实际上没人这么作死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更有奏折不经通政司直达君前的权力严鸿这封奏折直达嘉靖皇帝,就是要完成赦徐海开海禁的壮举

    严鸿将正本副本连同家信,都交给梁如飞,道:“梁老兄,在咱们这些人中,论武功自然是以你为最高,这奏折就交与你了正本交给陆大都督,请他直送君前;副本连同书信,都交到我父亲祖父那里,让他们有个准备,免得自家人拆了自家人的台本地被李文藻经营的铜墙铁壁,往常传信的急递铺兵,皆不可信,我也惟有倚重老兄了”

    梁如飞并没立刻接过奏折,而是说道:“大公子,你此番的成败存亡,可说全系于这奏折之上但此奏折中的内容,却与小阁老先前的吩咐颇有不同你就不怕我生了二心,存了歹意?”

    严鸿心中暗道,老梁艾你不过是我严府中一位高级护卫,对我存歹意,于你又有什么好呢?但漂亮话自然会说,当即慨然道:“梁兄,昔rì你是江湖豪侠,我是相府纨绔虽然出身不同,兄弟我却对梁兄一见如故,又为何要怀疑梁兄呢?且不说昔rì在相府梁兄立下的大功劳,单说南下这些rì来,梁兄伴我水陆千里,沧州码头救过我的命,白rì里在山yīn县衙又助我救出徐衡种种恩德,岂敢相忘?严某虽无大才,但自信看人不会看错梁老兄虽非谦谦君子,却是个赤诚好汉,决不会做出卖朋友那等事”

    正是舌绽莲花,心花怒发,严鸿这番话既赞了梁如飞的武艺,又点了梁如飞的功劳尤其最后半句“不会出卖朋友”几个字甚妙,让梁如飞隐然觉得,这位大少爷真是把自己当朋友而非奴仆看待当即,梁如飞接过两份奏折一封书信,揣入怀中,抱拳道:“梁某但有三寸气在,定要将奏折送到京中”

    却听徐文长笑道:“此事却也不须那么麻烦梁大侠你毕竟是严户侯的亲随,那李文藻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绍兴府内公然对你动手我却想了一条分瓣梅花计,保你出得绍兴城”

    严鸿惊喜道:“何计?”

    徐文长伸出一个指头摇摇道:“趁着现在天sè未明,严户侯你整顿本部人马,带着徐海,出客栈往东门而去那李文藻闻讯,必然调集兵马,前来拦截这时,却叫四位总旗各自带一份假奏折,与梁大侠一起,出西门分五路而行李文藻又不是神仙,他如何知道哪路是真,哪路是假?要想五路都截赚他手上又有这么多的人手?”

    严鸿拍掌道:“此计甚妙!”于是却请徐文长书写了几个假的奏折套封,将四路总旗都叫来,一一分了奏折下去,说了安排四位总旗自然领命

第二百四十章分瓣梅花

    。严鸿又强调道:“四位老兄,这一番,并不是擒拿什么造反谋逆的贼人,不需要大家拼命撕杀你们出城之后,能多走几步,就走几步如果遇到兵马阻拦,或者前方情形不对,可以及时回城中,料来阻截者不敢追入绍兴府内,当街袭击锦衣卫,纵然真有人敢往城里追,你们就朝百户所跑,或是指挥使衙门跑,他们如何敢不救?切记切记,莫要逞勇斗狠,务必薄自己xìng命为先,其他都可不论”

    四位总旗久在卫中,几时见过这般顾惜手下人命的长官?心中大觉受用,齐声施礼道:“我等定当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同一时刻,绍兴府衙之中,知府李文藻卧室之内,他最宠爱的小妾正低眉顺眼的跪在他身边,为他捶腿这位不过二十多岁的小妾,秀眉微蹙,不时悄悄别过头去打个哈欠,看样子已是一夜未眠

    知府李文藻坐在椅上,半眯缝着双眼,但jīng神依然不错在他对面,站定一个汉子这汉子身量不高,但是体格结实健壮一身打扮,如同普通的江南农人装束,但是穿在此人身上,却颇觉别扭和不协调

    却听李文藻道:“平太,你家陈首领打发你来,到底所为何事?本府这里没有外人,这小娘是我房里人,信的过”

    那矮汉双腿并立,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回老大人,我家首领命我来,是来告诉李老大人,五峰老船主所率船团,现在正在浙东洋面上他已经下了严令,只要徐海一rì不死,合的朋友们,就一rì不得发兵去攻打沿海,免得害了徐海的xìng命老船主尤其说,谁要是不听严令,在这个当口上发兵,就是公然与老船主为敌,他要率本部军马,还有三十六岛的倭人,大小佛郎机人,一起攻打因为有这道严令,所以休说是几大股好汉,便是那些零星的帮伙,近来也都不敢随便做生意了”

    这汉子的一口汉话虽然说的流利,但是很多地方的吐字发音还是显得生硬,尤其音调总带着一股怪味,一听就知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

    李文藻也知对面这平太,虽只是一个倭国渔民的儿子,连苗字都没有的浪人,但他为人悍勇,一身武功不弱,更兼水xìngjīng熟,打起仗来敢拼命,人也机灵,颇受倭寇头目陈东的器重而对方口中的老船主,自然就是汪直汪五峰这汪直在rì本据地而居,号称徽王,手下聚集部众号称五万,而且配备了大量自西洋大小佛郎机人处所购的火器,乃是如今合第一大势力

    当时,不但广大的禾对汪直唯唯诺诺,大小倭寇海匪也都尊他为盟主,甚至rì本列岛的诸侯,往来两洋的欧洲人,也都对他颇为敬畏所谓不奉五峰号令者,在两洋皆不得存陈东叶麻虽然也算的起一方枭雄,敢于杀官截船的亡命之徒,但若说公然违抗汪直的命令,却终究是不敢

    听到平太这么说,李文藻心中暗骂汪直,你要当海盗就当,还玩这一手然而表面上,这位老知府却不动声sè,捻髯沉吟道:“老船主既然有此严令,却不知你家陈首领的意思如何?”

    倭人平太道:“老船主既然有令,陈首领也不能违抗只要李老大人能设法速斩徐海,陈首领与叶首领便能联兵登陆”

    李文藻心想,我正要你们起兵扰袭沿海,才好借机断送徐涸命,你们却要我先断送徐海,然后才肯起兵,这却滑稽他依旧不动声sè道:“纵然老船主严令,陈首领不能以本部人马登陆,何不煽动徐海旧部登陆?”

    平太道:“原本我家陈首领也有此意,可是徐褐下的刁老三却打死不肯出兵,只说已有朝廷的大官救他们首领”

    李文藻听到这里,终于脸sè有些不悦那平太又道:“老大人,这徐旱在是我两家的大仇如今他在绍兴府内,便是在李老大人手中,还得烦劳李老大人断送了他我家陈头领说了,只要杀去徐海,可以免去李老太爷三年的护航费用”

    平太口中说的李老太爷,却是李文藻的堂兄李鸿远这李鸿远乃是李氏家族中的头号大商,做着走私的海贸,自然少不了打点大强盗,来买一个平安尤其他与徐海结下死仇,先前下海的船队被弄掉了好几次,因而除了雇佣许多镖师保护自己安全外,合行商更是以重金贿赂陈东,才能保证合通番的贸易做得下去这一年所费的金银数目甚是惊人因此陈东许下三年费用,也是下了血本

    李文藻心中暗自冷笑,三年费用?只要这次能挫败胡宗宪的图谋,杀去徐海,用不上三年,我叫你们陈东叶麻都乖乖给我当狗!但当着平太,他只是摇头道:“这件事,却是难办的很那严鸿不是好相与的,他有陆炳严嵩撑腰,靠山硬扎,需得要从长计议才能成功”

    平太咧开大嘴道:“李老大人,我平太这次来绍兴,带来了八名部下,都是能杀善战的勇士如果李老大人不方便出面,就由我们来了解此事让你的兵马指引我们走近客栈,然后潜伏进去,把徐海和那个什么严鸿一起杀掉”

    李文藻又摇头道:“这却使不得云来客栈内,锦衣卫必有防范那严鸿手下,颇有几个高手,你这几位武士虽然骁勇,未必能得手而本地锦衣卫的于得水,也不会坐视堂堂锦衣千户加阁老长孙死在自己的驻地他的眼线,也必然在那里监视,只要你们一有动作,怕是连指挥使衙门那都会发兵,你们几个人济不得事不要造次,容老夫想个周全的主意,到时候需要你们出手时,再来找你”

    正在此时,李文藻的贴身长随李升轻轻敲门,进来后,在李文藻耳边嘀咕了几句李文藻面sè一变道:“什么?这时候出了客栈?好大的胆子!你立刻通知城门,严查队伍中有无倭寇徐海,严加拦截,决不能放严鸿徐海出城!”

    李升去了之后,李文藻又对平太道:“你的人且在这里歇歇,老夫须得去拦截那严鸿和徐海”说罢,又高声叫道:“备马,去东门!”

    再说严鸿用了徐文长的计策,派遣梁如飞等五人装束停当,只待出发留下徐文长带着四名胡府家将,留在客栈保护胡柏奇和王翠翘主仆严鸿自己带领二十名锦衣官邢峰严复,押着徐海何七章五,轻车快马,出了客栈,直奔东门而去

    方一出客栈,便看两边有巡夜的衙役,骑马跟随待到东门口时,却看早已有一队巡哨兵丁拦赚只说如今倭寇徐海关押在城中,不得随便出城严鸿亮出纨绔脾气,嚷嚷道:“倭寇徐海关我什么事?本千户奉了上峰之命,特来江南办这倭案,如今就要出城巡查倭情,你等敢擅自阻拦,长了几个脑袋!”那守门的哨官,却也不动脾气,只是再三和严鸿解释赔罪,然而却不得出城

    正在纠缠时,忽听得铛铛锣响,后面灯笼火把势如长龙,摇曳而来走得近前,却看至少有一二百兵丁衙役,个个手持刀枪,还有人拿着弓箭火铳,真是防备森严当中一骑马上,正是绍兴知府李文藻此刻他急于赶来,也顾不上慢悠悠的坐八抬大轿了

    李文藻一行赶到,见严鸿一行要出城,当即纵马上前,拱手道:“严户侯,下官有礼了”

    严鸿吊儿郎当也拱拱手:“李老大人,好说”

    李文藻道:“不知严户侯在这天sè未明之际,yù出城门,却要作甚?”

    严鸿道:“奉了陆大都督军令,出城巡查倭情”

    李文藻道:“巡查倭情,却是好说但昨rì在山yīn县衙门前讲得清楚,这倭寇徐海,不得离绍兴城严户侯却何以带了他想走?”

    严鸿笑道:“下官并不带他走,只是这徐海乃倭寇头目,熟知倭情本官yù带他出去为向导待巡查事毕,多则半月,少则六七rì,必然返回绍兴监押还望李老大人见谅”

    李文藻心道,你以为我是白痴啊他浓眉一竖:“户侯此言差矣徐海乃是倭寇重犯,本监押在山yīn县衙,户侯强将其带走,有言在先,不得出绍兴府城如今却又yù带他出城,这般重责,却是谁来负?”

    严鸿道:“李老大人之意,是不许本官出城了?”

    李文藻道:“户侯yù要出城无妨,但倭寇徐海却得留下”

    严鸿听了这话,却低头不语沉吟半晌后道:“只要徐呼下,本官便可出城?”

    李文藻道:“正是”他心中暗自算计,严鸿若撇下徐海出城,那么徐侯大的一张护身符就已经不在自己自可立刻调集兵马,或者叫那倭人平太等,夜袭客栈,将徐海当场格毙回头制造个倭寇越狱,格杀勿论的报告,却不是什么麻烦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495/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鹰犬最新章节! 作者:生猛大章鱼所写的《大明鹰犬》为转载作品,大明鹰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鹰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鹰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鹰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鹰犬介绍:
大明鹰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鹰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鹰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