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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生猛大章鱼     大明鹰犬txt下载     大明鹰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阎王撞鬼

    。这几个人计议一番,悄悄开始跟踪只见李大才子领着两个妹子,在灯市上走了几家摊子,左右也不过买了几件廉价的饰物可由于是情郎所买,又是亲手插到头上,照样让徐小姐乐的合不蚂,连凛冽的寒风都不觉得冷

    “婷妹,我看不如我们到午门那边,看看鳌山灯火如何?”李天照见缝插针,在旁说道他想来,这鳌山灯会那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为防走脱,自己也能捏住佳人小手而且那鳌山灯会上,除了看灯,还有字谜,填诗等游戏,自己正好进一步展露才华,让佳人更倾心于自己z

    更重要的是,看能否借着鳌山灯那把徐婷迷赚自己好趁机去亲近亲近那丫鬟环佩,免得她总是千方百计坏自己的好事当然,要是这丫鬟还是油盐不进,那也算了

    “李公子,这可不成灯市口离家里不远,小姐一会能早点回去,老太爷也不会知道可若是到了午门那,再要回来就麻烦了,万一误了时辰,那可不是好耍的更别说鳌山灯会人多,万一有歹徒惊扰了小姐,奴婢可担当不起”环佩一本正经,毫不容情

    徐婷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小姐,听环佩说的有理,就有点不想去可再看李郎那副失落的涅,又有些不忍她拉着环佩哀告道:“好环佩,求求你,让我去,我也好想看鳌山的我与李郎在那玩一会,很快就回来,不会误了时辰要不你先在后门那等我,等我回来时,好给我开门”

    环佩见她一副可怜的涅,更何况人家是主,自己是仆,当下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既然小姐主意已定,那就这么着”

    这丫鬟虽只十六岁,见识颇明她心里对李才子的想法早就清楚,原本想的是,我须得跟着,不然鬼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要真是出了什么丑闻,小姐还想活么?但转念一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看小姐这副样子,已经被这姓李的迷住了自个要是光在身旁,徒招厌烦不如来个yù擒故纵,且看这姓李的到底搞得出什么花样到时候,要给我当场拿赚也叫这厮饱尝我一顿粉拳的滋味

    好个环佩,心头主意打定,却故意做出十分不放心的样子,对徐婷道:“小姐你要去看鳌山,便须得多加小心,不可随意往僻静处乱走我在府里等你,别太晚归来,免得老太爷老爷见怪”又对李天照道:“李公子,我家小姐,却托你照料了虽然你贵为举人,若是出了闪失,我家老太爷徐阁老那里,怕难交代”

    徐婷一看环佩真肯撇下她去,却又有一点放不下那李天照是正中下怀,忙道:“环佩你且放心,有我在,你家小姐出不了闪失”

    环佩道:“如此便好”与小姐和李大才子分别那李大才子心中狂喜,便携了徐小姐,往南而去却不知道,环佩待走出数十步,旋又折返回来……

    这李大才子带着徐婷,穿小路往午门方向赶他有心走僻静路,故意往些没人的巷子一阵乱钻要说běi jīng城今宵灯会,大家都往热闹地方去了,举家甚至举巷出游的不要太多,所以一些胡同甚至没半个人影

    那徐婷本自娇生惯养,哪里想到眼前这情郎的用心?但随着走了一阵,看四下黑黝黝没个人声,又想起环佩的嘱咐,也不禁害怕,拉紧了李天照的手道:“李相公,我怕,咱们还是去人多的地方?”

    李天照听徐婷这温婉的声音,心神一荡,顺势搂住徐婷的纤腰:“婷妹,别怕,有我在呢”

    却听一阵破锣似的笑声:“这位小姐嫌人少吗?没事,人这就来了!”

    李天照和徐婷闻声都是一惊抬眼看时,现在所处这巷子两头,各有几个人影出现留下几个堵住两头,剩下都往中间过来不多时走近,为首的身材高大,旁边一个三角眼的,还有两人也都是凶神恶煞之辈看到这几个人,徐婷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倒是李天照毕竟是国朝举人,见过些世面,上前一拱手:“几位兄台请了”

    为首的大汉怪笑道:“这位相公倒是有礼既然如此,你便滚开些这小娘们,兄弟们玩过了还你,不会断手断脚的”

    李天照一听这恶汉竟如此出言不逊,勃然大怒:“这里是天子脚下,汝等却敢造次!须知王法无情!”

    一边的三角眼晃晃拳头:“王法?这里就是王法!你两个娃娃还是知趣些,陪老爷们快活过了,饶你们一条小命!”说罢大步上来,就要扯徐婷衣服

    徐婷吓得往李天照背后躲李天照上前半步,伸手一拦:“住手!你可知这位小姐是谁?她是徐阁老的孙女!你要动她半根毫毛,小心脑袋搬家!”

    话音未落,早被三角眼劈面一拳打去那李大才子文章虽好,却是个风吹怕倒的身材一拳过来没避开,闷叫一声,朝后便倒,鼻血牙血一起流出徐婷惊叫一声,慌忙蹲下去扶,那眼泪早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李大才子只是捂着脸呻吟,却站不起来

    为首大汉看这一对男女惊惶的样子,也大笑道:“徐阁老的孙女?徐阁老的孙女家教甚严,怎会跟着个年轻男人私自跑到个僻巷子来!再说,老爷们在边**一刀一枪,和鞑子拼命,脑袋本来就差点搬家今儿大过年的,不趁机快活快活,更待何时?告诉你,别说是徐阁老的孙女,就算是严阁老的闺女,老子们也照玩不误!”

    却听得巷子一头传来声音:“大胆,这是什么人活腻味了,敢对我姑母言语不敬?”

    那大汉一惊,见巷子一头,有五六个人过来巷子口那负责放风的两个汉子拦住道:“这胡同里有人,少往前来,换条路走”

    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道:“相公,别惹事,咱们还是绕绕”

    又听方才那男子道:“笑话,老子自家的别院,还要绕路?过!谁敢拦着,就与我往死里打!”接着几声噼啪,放风的已经动上手了

    为首的大汉眉头一皱本想在这僻静处下手成了好事,不想竟来了这么些人看来,得费些手脚,把这些人都灭口方好他打个呼哨,让那边巷道放风的撤过来另一边的两个汉子也跟了过来连同中间的聚在一起,一共是十个凶徒

    再看从巷子那头来的,一共六人,四男二女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贵公子,头戴嵌宝紫金冠,赤金抹额,身穿一件青狐箭袖,外罩石青sè排穗袄,腰围一条攒珠玉带,打扮甚是倜傥,顾盼之间,志得意满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少妇,身披雪白的狐裘,雍容华贵另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一个雄壮,一个jīng悍还有一个丫鬟,一个书童

    为首的大汉心中算计,原本拿住这两个快活就好,不想撞见这么多人,却有些棘手不过看这少妇,还有书童和丫鬟,都不是能打的自己这边十个人,算来却是以三对一,要紧把他们放倒,男的杀了灭口,女的还能让兄弟们多快活快活

    想到此,大汉伸手入怀京师之内不敢随便持兵夜行,几人怀中都有短兵他抽出怀中匕首,狞笑道:“本来我们无冤无仇,但谁让你们多事,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只能去见阎王了”几个同党纷纷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那身材高大的俊公子,赫然却在身上佩了一口狭长钢刀此时噌的一声,也将刀抽了出来,口里叫道:“坠儿严安,带着少nǎinǎi快走!”

    这位公子,自然是当朝首辅严嵩之孙严鸿原来严鸿今晚本是想约定国公家的公子徐文璧成国公家的朱时泰及其他一众纨绔赌钱的,至于看灯,他实在没什么兴趣但胡晚娘却兴致勃勃,想相公带着她出去看灯在严鸿印象中,胡晚娘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他带出去玩实在不忍扫她的兴,严鸿就带着娘子出去了一同去的,还有丫鬟坠儿书童严安,以及家丁严峰严复二人

    在街巷上走了一截,严鸿却安了个坏心眼,带着晚娘往僻巷子钻他是想把这娘子带到自家别院去,一来么,离那午门的鏊山灯会越远越安全,那边各种猜谜对联做诗的活动太多,也聚集了京师里不少文人墨客,自家娘子这文艺劲头,要是逼着自己也参与进去,那就只剩下出丑了二来在这中国的情人节之夜,隔着火树银花的běi jīng城,四下里又寂静无人,夫妻当情人享受一把幽会的乐趣,也别有风味他有这等打算,却不明说,只带着众人一路穿街走巷,谁知好死不死却碰见这群凶徒在这里

    严鸿方才在巷道口被两个人拦赚他是锦衣卫千户,又自恃有严峰严复保驾,一般的流氓地痞,如何放在眼中?当即呵斥出来,严峰严复要在公子爷面前显本领,不待下令,即跨步上前,拳脚齐展,击退了两个凶徒

    谁知进到巷子里,却看对方竟有十人之多地上还躺着一个捂着脸的公子,一个满面惊恐的小姑娘到了这一步,严鸿当然看出,对方多半是一伙yín贼,这才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带着晚娘坠儿和严安这三个不能打的,实在不该来逞这能耐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恰好见对方要杀人灭口,他也只得奋起迎战,将随身的绣chūn刀抽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章 黄雀在后

    。巷子里的凶徒,单看严鸿拿刀的涅,就不像有多少武功,不由大起轻视之心当即便有四五个人,挥舞匕首铁尺,猛冲上来

    严峰严复拔出腰间短刀,上前接住他两人是严府中的好手,两把短刀挥舞开来,抵住四五个歹徒,全然不落下风徐婷在地上,见来了救星,只吓得瑟瑟发抖,祈望这公子大发神威,能把凶徒杀退,救得自己和李大才子无恙

    为头大汉看这两个家丁非同寻常,把手一挥,又有三四人上前助战严峰严复虽然武艺高强,但这几个歹徒也都各有武艺,而且出手之间有一种不要命的凶悍之气,却非他们这等没经过战阵锻炼的家丁可比,严峰严复以一敌四,便落得只有招架之功,步步后退

    那三角眼的汉子见状,狞笑一声,手持匕首直扑严鸿而来他想剩下这几人,只有严鸿架子大,若能捅翻了他,再干掉书童,然后擒下这少妇和丫鬟,一并玩弄,何其美哉

    严鸿右手的绣chūn刀,不伦不类的挥动比划着,那三角眼汉子却也须得避开不防严鸿左手忽然抬起,那三角眼的汉子一声怪叫,倒在地上

    为首的大汉大惊:“老二,怎么了?”那三角眼叫道:“这孙子身上有袖箭,打到我腿上了!老大要小心!”

    严鸿自从坠马以来,接连经过寿宴刺杀擒拿郑国器的事件,也知道世道险恶既然打算带着晚娘钻僻巷子,自不会不准备些防身的东西只是他准头实在太弱,本来瞄的是胸口,结果打到了腿上这袖箭装填困难,一发打完,再难奏效

    眼看那三角眼挣扎着又站起,大汉也持着匕首,向严鸿逼近夹击严鸿连忙把手中绣chūn刀胡乱挥舞,一边继续叫:“娘子,你快走,为夫在这里挡住”

    却听得巷子入口处,又传来脆生生的一笑:“严兄,你既号小阎王,难道还怕了这几个小鬼不如的东西?”

    这一声笑,巷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却看一个少年公子,浑身锦衣,腰佩宝剑,足蹬皮靴,端的英姿飒爽,迈步走来“他”笑得虽然爽朗,但在场之人,大半都听出,其实是女儿声音

    严鸿一瞥之下,早认出这便是陆炳的爱女陆兰贞,心中暗自叫苦,我正着急怎么保护晚娘,你却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他忙不迭道:“贤妹,你莫过来,快些离开,这里的歹徒甚是凶恶!”

    却听陆兰贞大声道:“这巷子里的凶徒,若是伤了严千户家人的一根寒毛,今rì出来的人,一律军法从事!”

    她这话说的突兀,严鸿不禁莫名其妙这小丫头一个人神神叨叨搞什么鬼?谁知陆兰贞的语音还在巷子里回荡,便听两侧墙头上有人应了声:“遵命!”

    随即一阵噗噗索索的声音,十几条大汉几乎同时从两侧墙壁上落下他们各个穿的都是普通百姓衣着,面目也极普通,扔到人群里,你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可是看他跳下的身手,却是人人有武功在身

    落地之后,这群人立刻抽出兵器,向巷子中的凶徒分别包抄过去那为头的凶汉,这才发觉不妙八个人围攻严峰严复,那是稳占上风可是眼前新添这这十几个敌人,个个武功皆在自己人之上以寡敌众,接战之下,慢说取胜,就是想跑都不可能

    只听陆兰贞的部下中有一人问道:“公子爷,这些歹徒,如何处置?”

    陆兰贞双手背负在身后,冷冷说了声:“一个不留!”

    这严鸿死里逃生,背心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眼见陆兰贞指挥若定,也不禁暗自叹服转念一想也不奇怪,陆炳是何许人也,他的爱女出来逛夜市,不安排些壁倒是怪事了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巧,恰好跟到自己这里?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至于巷子里这些凶徒,严鸿也只当这就是一群胆大妄为的普通yín徒想他们竟然敢在京师之地随意杀人行jiān,还口出恶言,如此嚣张,自然留他们不得当下也不劝阻,只是一只手挽住惊魂未定的胡晚娘

    保护陆兰贞的那些汉子,都是锦衣卫中的高手既然得了命令,出手之间再无顾忌顷刻之间,那十个恶徒,纷纷被砍死连那为首的大汉,和那三角眼的老二,也尸分两段

    这时,严鸿先向陆兰贞道谢:“贤妹,若非你率领锦衣健儿前来驰援,小兄险些遭了这帮歹人的毒手”

    陆兰贞微微一笑:“严兄何必客气你本是锦衣卫千户,这些弟兄救助长官,也是理所应当小妹这身男装,却还中看?”

    严鸿的嘴皮子,说这些自然是溜溜顺:“还用说!看贤妹这般英武,真是胜过那代父从军的花木兰!”

    陆兰贞微微一叹:“其实……小妹打扮的,却是那祝英台哩”

    严鸿一愣,这妹子说祝英台,是在暗示啥咧?他赶紧岔开话题,引着胡晚娘道:“贤妹,这便是拙荆胡氏晚娘,这是陆大都督的爱女”

    晚娘一听是陆兰贞,脸上微微罩了一层寒霜,便是坠儿在一旁,也jǐng惕地看着这个满脸英武的假小子

    陆兰贞却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晚娘,又轻轻叹了一口:“胡家姐姐,果然好风姿,好福气难怪严兄为你,痴情至此”她说完这句,摇摇头,对一个护卫道:“你带两个人留在这里,等着官府来,把后事料理了,别给严千户添麻烦”

    兰贞说罢,向严鸿与晚娘作一个揖,转身离去那十几个护卫,除了三个人留下来打理尸首,剩下的纷纷纵身而起,或上墙头,或钻狗洞,或绕僻路,片刻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严鸿看兰贞走了,这才转向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一男一女那徐小姐徐婷,眼见凶徒猖獗,即将受辱之时,却突然出现这么些莫名其妙的人,救了自己她根本不敢看那满地的鲜血和死人,只把赶紧把李大才子搀扶起来

    她从方才的对话中,已听明白了,原来搭救自己的,就是首辅严嵩之子,京师人称小阎王的严鸿这让她颇有些困惑

    严嵩为人如何她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自己母亲说,这是个大大的jiān臣,与祖父这位忠良自然是不和睦的,而他的孙子,听说在京师里无恶不作,是个大坏蛋连李郎,也没少和自己提,严鸿是天下第一等的恶棍

    上次在重阳文会上,就是那严鸿喝的醉醺醺的,凶恶地上来挑事,还把那个郑公子给抓去了后来郑公子就给杀了虽然听堂兄说,那郑公子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死有余辜,可想到小阎王那yīn险的手段,还是怪可怕的

    可是今rì这么危急,却又是这个大坏蛋,把自己和李郎,从歹人手下解救出来接下来,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那口鼻出血的李大才子,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他与严鸿胡晚娘六目相对三张嘴巴里同时“啊”出声来,三人脸sè,都是一变

    严鸿认出了李天照,就是重阳节那天,自己在西山捉拿郑国器时的一个在场文人他还记得,这个秀气虚弱的书生,竟然敢和郑国器并肩瞪自己不过除此之外,严鸿对这人也没啥印象他的一声“啊”,不过是“这人我见过”的涵义而已

    然而李天照和胡晚娘两个的这一声惊叹,内涵却丰富得多李天照看着一身富贵的严鸿,和紧紧挽住他胳膊的身穿白狐裘的胡晚娘,冷冷“哼”了一声,满面鄙夷之sè而晚娘的一双妙眸,轮流在李天照和徐婷脸上流转,粉脸憋得发红,眼中甚至带了一些泪花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了一阵

    眼看这莫名其妙的尴尬没法打破,却听巷子口那边又传来一阵鼎沸人声,杂着一个女子声音:“小姐别怕,官兵来啦!”严鸿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自家别院这条巷子,平素里鬼都不见几个,今天可真是人气旺盛啊

    片刻间,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带着二十余名巡城官兵,也进了巷子那些官兵个个端着刀枪,却看见十余人尸横地上,不禁大惊带队的哨官将刀一抽:“这些人谁杀的?”

    却有陆兰贞的一个护卫出来,掏出腰牌道:“这位长官,我是锦衣卫百户茅霸方才我等巡逻此处,正好见十名凶徒在此,yù行凶杀人,还持刀拒捕于是我等在千户严长官的指挥下,将其一一格杀”

    哨官验了腰牌不错,再说这位自称徐阁老家丫鬟的姑娘,也确实是说有凶徒yù要对她家小姐行凶现在歹徒已经杀了,那也算免除巡城兵马司的麻烦兵马司和锦衣卫虽然彼此抢地盘还经常群殴,但这会儿不是叫板的时候因此他赶紧行军礼道:“如此,有劳诸位长官与弟兄了”

    这时徐婷已经拉着环佩的手,含泪道:“环佩,你怎么却来了?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多谢这些大哥们救了我!”说到这里,她已是泪眼涟涟,泣不成声

    环佩叹道:“小姐,我叫你别乱跑,你偏不肯听你们刚走,环佩我就发现有几个不三不四的跟着你们,于是赶紧去找了巡城兵马司的长官们可是,若非锦衣卫的长官来得及时,只怕你已经遭了毒手了!今后可得记了这教训,别再叫自己人cāo心了!”这丫鬟说罢,还狠狠的瞪了李天照一眼

第一百八十一章东南有警

    。锦衣卫和官兵都来了,这巷子里的事儿,自然也不必劳烦诸位公子小姐环佩瞅瞅四下,向严鸿一行深深道个万福:“这位公子爷,便是严阁老的孙少爷多谢救助我家小姐”

    徐婷也抽抽搭搭向严鸿等人行礼答谢她方才经过这一番惊悚,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大稳了严鸿慌忙说几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场面话zee

    那李天照李大才子,却是面sè不悦,向严鸿草草一揖,低声对徐婷道:“小姐,我们走”说罢,又朝胡晚娘瞪了一眼,转身而去徐婷和环佩也只得跟他离开

    胡晚娘看着李天照的背影,竟是怔在那里直到身边的坠儿拉了她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却听严鸿冷笑道:“那个男子我却见过,他是郑国器的酒肉朋友老子救了他,他反拿这臭脸对我哎,若不是看在那位娇滴滴的小姐面上,让他被这些强人抓住爆菊,老子也懒得管闲事!晚娘,怎么你也认识他?”

    晚娘一窘,竟答不上话来还是坠儿应道:“回姑爷,那人叫李天照,乃是前年考上的举人他与我家小姐,乃是远房拐弯儿的表兄,见过几次的”

    严鸿得意地说:“瞧瞧,考上举人的,也是这么窝囊,连自个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所以说啊……哦,错了,我不说了”

    胡晚娘一声不吭,心想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要不是陆家小姐前来,怕也给这几个歹人杀了想到陆家小姐,又想到严鸿说李天照没法保护“自个的女人”,不禁心绪万千,直yù放声大哭,却又不敢,只把嘴巴紧紧闭住

    闹了这么一节,严鸿却也无心再去别院里胡闹,晚娘自然也就更没心思看什么灯会他拜别锦衣卫和官兵,带着家人又随便去热闹处逛了几圈,便打道回府

    当天夜里,却见晚娘在床榻上分外娇媚,竟似比前更热情了两分严鸿正中下怀,当然是趁势尽欢肌肤相接之际,却看晚娘眼角泪珠儿滚落下来,竟把枕巾也弄湿了一片严鸿只道她今rì受了惊吓,欢娱压惊,却也不在意许多

    严鸿的rì子,照旧这么混过去他生rì是在正月里,说不得大摆酒宴严府孙少爷的生rì,就是严阁老走狗们谄媚的机会所以白天里,尽是一群朝中阿谀奉承的官儿,往来拜贺又有běi jīng城里被严家盘剥的商铺,也只得咬紧牙关,凑些礼物来孝敬这位小阎王

    到了晚上,这才是他的狐朋狗友,欢聚一堂陆兰贞差人送了礼物来,却是一套更jīng致的袖箭,制作jīng巧,能二连发,想必是看那夜严鸿怒战凶徒有感当然,以严鸿的准头,也不过在凶徒大腿上多戳一个洞而已

    折之间,chūn暖花开,离他坠马受伤,已经过了将近一年这一rì严鸿照例到锦衣卫衙门,与慕老爷子吹牛打屁,消遣时光却见陶智邵安二人来寻他:“卑职见过严长官陆大都督有令,有要事找您相商”

    严鸿知道,陆炳没有要紧事决不会找自己,当下不敢怠慢,和慕老爷子打个招呼,起身出门待到了白虎大堂,施过庭参之后,陆炳道:“贤侄,今天世伯找你来,却当真是有桩要紧的事来找你这件事说起来,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也只有辛苦贤侄走一遭了”

    严鸿听到走一遭,就知道不会是běi jīng周边之处心道,总不会把我真派到蒙古或rì本?当下问道:“但不知世伯哪方差遣?”

    陆炳并未答话,反倒是如闲话家常一般,问道:“贤侄,前番你我闲聊,你也知我大明朝有南倭北虏之祸今儿我倒要问问贤侄,你可知倭寇之中,共有哪几路人马?”

    严鸿一听,背心毛发耸立我的天老爷,真要把我派到rì本翱至于倭寇有哪几路人马?他穿越前倒是听古胖子讲过倭寇和明朝海禁的事儿,但对那些名字实在记不住山本五十六?东条英机?小泉纯一郎?织田信长?实在不很清楚

    只听古胖子说过有个叫汪直的,好像是中国人,是个很复杂的历史人物当此时,他只得老老实实道:“请世伯教诲”

    陆炳也不为难他,便把倭寇的情况,一五一十向严鸿讲了

    倭,就是rì本的别称,倭寇直译就是rì本强盗说来倭寇二字,往往让人联想到那些手持三八大盖,后脑挂着屁帘子的rì本鬼子可是实际上,在嘉靖朝时,倭寇之中,十倭九华,就是说中国人担任的“假倭”占据绝大多数,远超过rì本人——真倭的数量

    不但倭寇组织中国人居多数,而且倭寇集团的领袖人物,也都是汉人至于rì本人,反而沦落为打工者雇佣兵的地步

    这些中国人担任的倭寇首领中,尤其以汪直为最汪直人称“五峰船主”,麾下有走卒数万,船只上千,可谓人强马壮慢说rì本人,就算是西班牙葡萄牙人都要对汪直礼让三分汪直因是徽州人,又号徽王,依仗势力,力压东西两洋他以平户为根据地,周游rì本,结交公卿,所到之处比起一般诸侯大名还要受欢迎

    那汪直也搞合抢劫,不过更多的收入则是依靠贩卖各种货物到rì本南洋,乃至与西方的商人交易,可谓财源滚滚与其说他是寇,不如说更像是个商人只是仗着手中的武装力量,公然对抗大明的锁湖策,因而具有了寇的属xìng而已

    除去汪直外,合倭寇的势力还不少其中较为强大的,有陈东叶麻徐海等而这三股中,又以徐浩力最大,胜过陈叶二寇只是这几路与汪直不同他们更多属于是流寇作风,劫掠合商队,而登陆攻城夺财,杀人害命的事也没少干他们有时也与禾勾结,护卫走私,或者直接收保护费不过这些更像合黑社会的作风,汪老板自个组织庞大商团的气魄,他们是没有的

    说来,尽管后世的中国人对rì本鬼子更加愤恨,但大明时候的祸害,主要在于北方的蒙古土木之变,连皇dì dū被俘虏过,之后也时时大举入侵,甚至威胁京城

    而相对来说,倭寇却不能算心腹之害毕竟人数上,倭寇远不如蒙古骑兵,能聚集起上万人的入侵规模次数都不算太多,很多是千儿八百人甚至几十个人的小规睦劫;从战略上,他们只是禾和海盗勾结的黑社会xìng质团伙,登陆劫掠有之,却并不具备占据城池,划地为王的实力

    只是大明朝实边虚内,jīng兵强将多布置于九边,而南方的卫所兵制度糜烂,战力太弱,因此才任由倭寇纵横更加上倭寇依靠大海,行动诡异,倏忽往来,使得明朝的万里海疆,处处防不胜防,这才让明军无力下手

    尽管倭寇被明朝看做皮毛之患,但这牛皮癣却已经烂到肉了rì本正逢战国,群雄割据,大批战败的武士走投无路,也加入到中国人领导的海盗队伍,成为倭寇骨干倭寇多年来时时入侵,已经使东南之地,风声鹤唳

    屁股上挨一刀虽然不会致命,流血不止却也会死尽管远离běi jīng,但江南膏腴之地,又是大明重要的赋税来源如果任由倭寇荼毒,又反过来必将影响帝国安危因此,近些年来大明朝廷对倭寇还是颇有些动作的

    先前南京兵部尚书张经就曾大败倭寇,而严嵩的干儿子赵文华则捏造抗倭不力的由头把张经害死,又抢占了抗倭的功劳,受到朝廷嘉奖后来,朝廷则擢升浙江巡抚胡宗宪,担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浙江巡抚兼任浙直总督,率师平倭

    而胡宗宪麾下,虽然也汇集了俞大猷任环谭纶等名将,掌握东南十数万大军的调动指挥之权,但他并没有采取盲目的军事冲突手段这是因为,胡宗宪长期在东南,对局势看得很清楚

    倭寇占据着水战优势,且作为核心的rì本浪人战斗力确实相当彪悍而大明的卫所兵,虽然有时候数量能抵扣质量的不足,但是实战上,面对神出鬼没的倭寇,实际上很难真正做到集中优势兵力

    但另一方面,倭寇毕竟是中国人为主,而中国人,都是有乡土情结的

    针对这种情况,胡宗宪因势利导,对倭寇人马采取了分化瓦解招安诱降策略首当其冲的,就是倭寇中的第二大势力——徐海

    徐海之妻王翠翘,出身青楼,本来是严家走狗罗龙文的小妾,后被罗龙文送给徐海为妻夫妻和谐,感情深厚徐海匪帮虽然在rì本的岛上有了大本营,但王翠翘心怀故国,并不想长期生活在rì本

    恰好胡宗宪派人招降,王翠翘便极力游说徐海归顺徐海爱妻情深,竟然真的同意胡的招安要求,带领部分人马投诚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还与另两股海匪陈东叶麻发生了冲突如果不是五峰船主汪直镇的住场面,这三股倭寇自家就要在合厮杀个同归于尽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次席倭寇

    。    严鸿听到这里,不禁赞叹道:“这位胡宗宪胡老督宪,果真厉害既然倭寇大部分都是大明的老百姓,那就是要给出路嘛,这样人家才会投降”

    陆炳道:“贤侄所见不错那徐海在合颇有实力,真若投降,东南倭患,或能为之渐弭可惜,胡总督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步”zee

    原来,那徐海虽然答应胡宗宪投降,但徐海毕竟为寇多年,可谓双手沾满了东南军民的鲜血这么个罪恶滔天的贼寇,想要直接授官是不太可能,甚至想讨一道名正言顺的招安圣旨,在胡宗宪而言都是个很难办到的事

    因此,胡宗宪玩了一手瞒天过海的把戏他一方面对徐喉诺,只要你解散武装,在我胡某的治下保你平安但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去立刻办官府手续,而指望慢慢去打通朝廷关节,争取到朝廷的招安或者赦书

    这么着,徐旱际上成了大明朝的一个黑户,有招安之实,而无招安之名尽管如此,好歹在胡总督的地盘上,徐海可以zì yóu地踏上大地,而无须被官兵所追缴,这也算不错了徐海为盗多年,血盆抓饭兼走私抽成,积蓄颇丰,胡宗宪也没有没收他的非法所得徐合岸后做个富家翁不成问题

    按理说,这是个皆大欢喜的事但是没想到,上岸没两个月,徐海却在浙江绍兴府山yīn县被拿入监了

    按说胡宗宪总督闽浙,手握十万雄兵,权势滔天,一个小小知县怎么能不给胡督宪面子?可问题是,偏生就有不听邪的主那山yīn知县林养谦,不但拿了徐海,还绕过胡总督直接上奏朝廷,请旨斩杀倭寇徐海!

    毕竟,胡宗宪当初玩的把戏,是瞒上不瞒下尽管私下他容留徐合岸居赚并担膘海安全,但从官方程序上说,既然没有经过正式的招安或者赦免,那徐海就是倭寇,是不折不扣的海盗头子

    林养谦就是咬定了这一点,坚决不认可“非法招安”的事,硬要杀徐衡下子,胡宗宪可就头疼了

    严鸿听的明白,问道:“世伯,以侄儿看来,这件事说来,无非是个糊涂知县不肯给胡督宪面子,怎么又闹到了咱们锦衣卫来?让胡老大人下个条子,或是干脆派一哨兵去,把徐豪出来,不就是了?”

    陆炳摇头道:“贤侄,事情若有你说的那般容易就好了这位林县尊,出身可不简单,他是老虎班的知县,腰把子硬的很他素有清誉,又拿着倭寇的事不放手,胡督宪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林养谦本是嘉靖二十三年甲辰科的进士,选为庶吉士,三年散馆,外放知县国朝中翰林散馆后外放的知县,是不用等缺的,而是带缺下放,出来就能当实权官,因此被称为老虎班,可谓是大明千余县令中最厉害的一批

    其实如果细说,则这里的弯弯绕更多林养谦后拜的老师是礼部尚书吴山,而胡宗宪说起来,又算得上是严党的外围毕竟这位老胡对于赵文华也没少送礼结交,严嵩也习惯把他当做自个的一个桥头堡

    吴山和严嵩虽然同为江西老乡,但并不和睦因此林胡二人也就不怪尿不到一个壶里了今次冲突中,像林养谦这样的人做过庶吉士,正途出身,腰杆硬扎,他为人又素来刚直这次占住了捕杀倭寇这个大义名分,别说是自己的上官胡宗宪,就算是当朝阁老,他也敢不卖面子胡宗宪还真拿他没办法

    至于说派兵去抢,陆炳果断无视了严鸿这个主意总督衙门的兵去监狱里把倭寇抢出来,胡宗宪要真这样搞,那就成了拥兵自重勾结倭寇,离死一户口本也就不远了要是古胖子跟闫东来一起穿越过来,他就会提醒严鸿,历史上,严世蕃就是被以勾结倭寇这个罪名给咔嚓掉的

    严鸿听陆炳这么说,便道:“既然那林知县厉害,连胡总督都惹不起,那咱锦衣卫又何必去踩这趟浑水?胡总督也真是,办事不牢靠啊横竖那徐呵个倭寇,想必坏事也没少干,实在杀了就杀了也算给其他汉jiān一个jǐng告”

    陆炳道:“此事却没这么简单就本督所知,平定倭寇,胡督宪本已定下计策,要先诱降陈东叶麻徐海三部,再劝降汪直只要汪直肯降,则倭寇大半可以不战而平,而余下的虾兵蟹将,皆难成大事,到时候再以归降的几大股合兵马,与官兵协力进剿,那便是易如反掌了届时,我大明东南沿海,可保平安可是,若是徐海归顺未久,就被捉拿斩首,那几路匪寇如何肯降?到时候干戈不休,刀兵再起,大明朝又要不得安生且徐海归顺时,麾下旧部jīng锐,本就有一部分未曾跟随上岸,而是在合观察局势今闻徐海被拿,那些人便叫嚣着攻打州县,营救徐海全赖徐海之妻王翠翘从中斡旋,才压制住那些盗贼如果徐烘被斩杀,怕是东南沿海非被倭寇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严鸿听到这,这才明白这事的厉害他前世虽然历史知识贫乏,但玩大航罕代时,却听古胖子说过,中国也出过威风八面的大禾,不过不是李华梅,而是汪直汪五峰包括信长之野望中那位尾张大傻瓜织田信长,从外国人手里购买火绳枪时,据说都是汪直从中牵线搭桥

    严鸿毕竟是21世纪地青,他想到,既然汪直是个大军火商,如果胡宗宪真能收服他,那么不但东南少了一个大患,而起还可以通过他,从外国人手里购买洋枪大炮这样一来,我大明朝更加强大了么?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汪直投诚之后不久就被砍掉了,这件事终未得成

    因此他又问:“那林养谦既然出自翰林院,想来也是见多识广他为一方县令,也知道招抚倭寇,事关重大,却为何偏要和湖总督唱对台戏?杀了徐海,若是倭寇登陆报复,他林县令又能讨了什么好处去?”

    陆炳道:“他如何不知道利害!可他只要搏这么个斩杀倭寇的清誉!再说了,他这山yīn县是靠着府城的,倭寇犯境,先要问知府老爷的责任而且那府城中兵马听说不弱,倭寇一般也打不到城中就算为倭寇犯境闹大了革职,他正好力陈自己勇杀倭寇的功绩,回头不难起复,还能多得些虚名呢”

    陆炳一说这事,严鸿倒也理解了明朝这些官儿,好像都爱砍招安了的人?当然了,比起带着几百甚至几千亡命之徒,在合耀武扬威的那些倭寇头子,杀一个已经准备投降,上到岸上的,是要省事得多,可谓是低成本高产出

    问题是这样一折腾,还有谁敢投顺啊今天杀了徐海,明天当然就可以砍汪直到头来,反而是有心改恶从善的匪帮,先倒了血霉这不是激起各路倭寇铁了心和朝廷硬干到底么?到头来,还是国家老百姓遭殃啊

    因此听说林知县的铮铁骨,严鸿心中不由暗骂了声,真是个坏事的官倭寇头子徐海肯定干过不少坏事,千刀万剐也死有余辜但是在招安倭寇,平灭倭乱这个大方向上,一切小问题都得给大方向让路尤其是,你林知县若有能耐,自己带兵去合抓个倭寇回来,就算你把他生煎了下酒也没人怪你可这徐呵胡总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岸上的,虽然招安的手续还没办完,但你这么急慌慌地卖什么直?反正倭寇烧杀不到你头上对?

    不过,从陆炳这描述来看,严鸿也知道这事儿牵扯的方方面面因素很多,非同小可他问陆炳:“世伯,虽说这林养谦确实可恶,但这事儿和咱们锦衣卫又有什么关系?”

    陆炳正sè道:“这事说来,也不好说和咱锦衣没有关系国家设立锦衣卫是为何?那是为了保国为民啊虽然不需要我们去冲锋陷阵,但事关国家安危,岂能置身事外!南倭北虏皆我国朝大患,而倭寇荼毒东南膏腴之地,使我大明赋税不济,长此以往,则府库空乏边军无饷,恐有肘腋之患因此敉平倭寇非是等闲小事眼下,这东南倭患,是逐渐平息,还是越演越烈,可以说取决于徐胡死我等锦衣卫,焉能坐视不管!”

    严鸿听陆炳说的这般大公无私,不禁凛然道:“世伯说得好!”

    陆炳又道:“近rì,那徐海之妻王翠翘,已经到了京师,却也求到了我的门上依我想这件事,恐怕还要劳烦你走一遭了你到了山yīn之后,想方设法把徐邯出死牢,再想个办法把人放了林养谦呢,一来说是个老虎班的知县,二来又扛了个清官名头,打着为民请命斩杀倭寇的旗号,一般人谁敢碰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敢碰这个刺头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任炮灰

    。    确实,林养谦不但素有清名,而且行事端方明朝时候绝大部分官员都有些灰sè收入,林养谦却是个另类,号称不沾半点不义之财锦衣卫号称无孔不入,挖地三尺,基本是无事也能扯出事来,但是从林养谦的身上,却半点毛病也找不出来更别说人家说的是请旨斩杀倭寇,为民请命这个时候谁对上他,还不就是落个通倭汉jiān的名声?

    当然,陆炳当着严鸿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其实肚子里还有几句话是没法说出来的陆大都督虽然不太好sè,但却很贪财他不攀诬士大夫,但喜欢对富翁下手,想方设法把富翁弄成罪人扔进监狱里,把对方的家产勒索过来才罢手,靠着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陆大都督积蓄金银不下百万z

    而这次么,他之所以准备出手,固然有为帮胡宗宪的忙,协助招安倭寇的因素,但最主要的因素却是,王翠翘带着大笔金银来陆门下托情说项徐海为盗多年积蓄的财宝,如今十之**,都已经姓了陆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陆大都督总不能落一个吃白食欺负寡妇的名头啊

    所以再把严鸿派出去,这严鸿可是堂堂实缺千户,严阁老的长孙,不久前还破了安定门杀人案,威名远扬让他这纨绔去斗这林养谦这清流,正是屎壳郎拉粪球,绿豆蝇叮臭鸡蛋要是真能把徐海救出来,固然是皆大欢喜,既全了抗倭的大业,又帮了胡宗宪的人情,还对得起王翠翘送的大笔金银就算办不成呢,也有个说辞:我连麾下第一得力的严大少都放出来了,你不能说我不尽力啊

    严鸿哪里知道陆炳背后这些鬼,但他却也不是白痴,拱手道:“世伯,为了大明朝抗倭大业,为了东南百万军民安危,侄儿自当义无反顾只是,一来么,我国子监还有学业,这一趟下江南,不知要几rì时光,一来一往,怕不要耽误了每月之考?到时候我不得拖延几个月出监?二来么,就是这个rì子也不少了,我与月蓉音信全无,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心神恍惚,怕是干不得这样的大事”严鸿却也想开了,你陆大都督一点甜头不给我,指派我做这做那,真当我小阎王是好欺负的么?

    陆炳如何不明白严鸿的心思,心中暗想:也罢既然这厮对那母夜叉如此痴情,也就成全了他这件事说来要难也难,要易也易只是会有不少麻烦,好在烦的不是我,就让严阁老一家头疼去再说,先放胭脂虎进严府去搅闹一番,rì后如果想替我那兰贞丫头把姓胡的婆娘赶走,也多一个先遣队

    好个陆大都督,主意打定,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笑骂道:“你这惫懒小辈,全卫上下,有几个敢这样和长官说话?说什么音信全无,那胭脂虎合山上下有几个认识字的?你就算给她写信,她能看的懂?更别说你也是官宦出身,如何不明白,这种事能写信的么?少废话,这件事办好了,那道招安圣旨,我替你要了就是至于国子监的事,那便更不叫事,高老大人那边自有我去为你出面,不耽误你出监就是回家速速准备,明天一早便去大通桥那上船南下这次除了王刘陶邵四人跟着你外,我再拨给你锦衣官校二十名,以备不测山yīn县是绍兴府的附郭县,当地有一小旗驻扎,绍兴府有我们的百户所,再加上地方上的军余,人手确实是够但是锦衣卫抢劫死牢,劫夺倭寇的名声不能落,所以除了四总旗外,那二十名官校,只能扮做严家家将”

    严鸿一听,顿觉不对,说道:“世伯,锦衣卫抢劫死牢救倭寇名声不好,难道我严家抢劫倭寇的名声就能落了?你我叔侄,还是有话明说,您还是有话明说”

    陆炳摇头道:“这个名声当然严家也不能落我给你请了道驾帖,只说徐郝涉谋逆,勾结白莲妖匪,需要押赴京师,交由北镇抚司审理你负责提人就是只是说起来林养谦这厮,连胡督宪的面子都敢不给,我们锦衣卫的面子未必大到哪去,只是怕他到时候还是要推搪,这个时候只能靠你带人硬带了你年轻识浅,拿着大少爷的身份去和他胡搅,真闹了什么事,也无非是落个少年顽皮,不会牵扯到严阁老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却得多注意了”

    陆炳嘴里的话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真实的意思要简单得多首先严鸿本来就是个人渣,人渣去闹事,再正常不过

    更重要的,这件事只要扯上严鸿,到时候把严嵩也一起绑了下船,回头这事儿就是两家一起担,总好过自己单独扛雷王翠翘送来的金银是自己一人独吞,责任则是陆严共负,这个买卖当然划算

    严鸿听陆炳这么说,当即拱手,做出一副易水辞别的架势道:“既蒙世伯如此看重,小侄便领下这千斤重担!万一小侄有甚么不测,还请世伯不忘旧诺,替我那月蓉讨了招安条子,给她一个清白出路!”

    严鸿接这任务,除了陆炳答应帮忙招安飞虎寨,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孙月蓉家也是作贼的,区别无非是倭寇和山贼而已如果这次能把个倭寇救下来,那么他rì招安个山贼,阻力想必也会小许多

    严鸿领了这个任务,雄赳赳回了家里,先去向祖母报告此事当然,他不可能说的这么凶险,只说江南抓了个倭寇头子徐海,陆大都督派我去将其提来京城审问

    欧阳氏听闻爱孙远行,也不免叮嘱一番,多保重身子,注意饮食虽然严家本是江西人,但鸿儿你久在běi jīng,怕是江南水土不服

    又道区区一个徐海,该打发就打发了,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倭寇凶恶,万万要薄自己宝蟾在一旁也是泪眼婆娑,不知少爷这一去多长时间,自己几时才能收房?严鸿这会儿是顾不上敷衍她了,欧阳氏回头倒是安慰道:“丫头放心,有老身在,你的事就是板上钉钢钉,谁也拆不散你们的姻缘等鸿儿回来,就cāo持着把你收了就是”

    从祖母那里出来,严嵩严世蕃父子俩jiān臣也从西苑回来了,严鸿便去报告这一番话,却是说得详细多了

    听到严鸿负责徐海一事,顿将严嵩父子惊的非同小可这么些天来,他们心事忡忡,却也是为的这一桩林养谦逮捕徐海,可不光是伤了胡宗宪的面子,连严府也给牵扯进去了

    原来,当初严嵩的干儿子赵文华,以工部右侍郎身份视察江南军事时,正赶上一桩大功劳功劳的得主,本是南京兵部尚书张经,同时还有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军事的职权这位正德十二年进士,资历深远的大明良臣,指挥部下伏击倭寇,取得了王江泾大捷,斩杀俘虏倭寇数千名在明朝抗倭史上,也算是称得着的大胜仗了

    原本这张经自恃资格老,就不把严嵩一党的赵文华放在眼里,而且之前还对赵文华的指手画脚视而不见,又拒绝了赵文华的索贿赵文华看这老头子如此不识抬举,也是贪功贪疯了,嫉恨交加,竟然向朝廷密报,不但把这次大捷说成是自己督师下取胜,而且还诬陷张经及时任浙江巡抚的李天宠勾结倭寇,畏敌不前,从而导致二人被嘉靖皇帝斩首

    杀了能打的总督,后面的屁股谁来擦呢?赵文华自有安排他推荐自己的露水伙伴胡宗宪接任总督胡宗宪文武双全,称得上是严党外围中一个出sè的人物有了这个打手,赵文华自认为后顾无忧,于是当时就拍胸口向朝廷表示,自家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大军水陆并进,倭寇主力已灭,所剩余者皆是癣疥之疾,难成大患,东南沿海再无忧虑也

    这倒不是赵文华脑残,只是按他想来,倭寇刚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损失数千人马,必然要龟缩起来休养生息而继任总督的临时基友胡宗宪既然如此牛逼,又手握重兵,不会在短时间内遭到大败,自己这个谎言当然就不会被揭穿一些小规模的失利也足以压下来

    再说,赵文华本人在任上,也并非光吃饭不干活他也部分程度上参与了胡宗宪对倭寇的“安抚”政策实际上在当时的合,登陆烧杀已经不再是倭寇大帮的主要进项,汪直为首的盗商团伙,与朝中官员彼此勾结,商品远销衡所获得的暴利中,也有不少进了朝廷大员的腰包

    在这种状态下,赵文华认为,汪直么,只要官兵不主动招惹,他是乐于做生意的而剩下几股经常登岸的倭寇,徐海既然已经开始和胡宗宪洽谈招安的事儿,这一伙也不可能再大举入寇甚至汪直听到这个消息,也会约束满后的盗寇们稍微老实点那么短时间内,自己确实更没什么好怕的了至于几年之后如果大败么,那可以推说是倭寇又养成力气,新出现了悍匪,这个也完全说的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张良计与过河梯

    。    只是严嵩却没想到,胡宗宪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玩起了先斩后奏,未经朝廷批准,就先山寨招安了徐海,把徐海给弄上岸来了更想不到的是,他手下的知县胆子更大,敢公开打胡宗宪的脸,把人捉拿下狱,还把这个事捅出来了

    如果说胡宗宪招安徐蝴体来看,虽然胆大妄为,但站在安抚东南的角度上,还不全是坏事的话,那么现在林养谦抓住徐海,则算是往胡宗宪拼命鼓吹的这个热气球上扎了一针一不留神,就得爆炸了hxe

    要知道,当初严嵩自个可是为赵文华背书,向皇帝保证,东南倭寇已经被打的落花流水,元气大伤,无力入侵了那如今,怎么这知县又汇报逮捕了徐海大匪首?

    单只这事儿,倒还不算为难但现在已经有奏折上来,弹劾胡宗宪收受倭寇贿赂,包庇倭寇这个罪名,和当初赵文华陷害张经的,倒是如出一辙嘉靖天子对此已经有所怀疑,只是严嵩父子上下欺瞒,勉强把事情糊弄住而已

    可如今听严鸿一说,这件事如果真闹到攻城破县的地步,那就真要压不住了到时候,若是东南倭寇大举入侵,杀伤人民若干的噩耗传上朝廷,天子震怒,倒霉的可不是赵文华自己

    严嵩紧锁双眉道:“文华小儿误我!当初为了他抢功,把个包袱背在身上,如今闹的不可收拾若真是被那徐海党羽大举登陆,朝野震动,天家面前却如何交代!陆文孚这事办的也太不地道现在东南局势何等凶险,如何能让鸿儿你去?这事就算办成了,也难脱一个包庇倭寇的嫌疑;若是稍有不妥,更是污水尽往低处走!而且东南形势复杂,连胡宗宪这等人都对付不了他麾下一个小小知县,鸿儿才二十岁,又能做甚么?莫非他要置鸿儿你于火上烤么?真真岂有此理!鸿儿,我听说陆文孚对你一向不错,你却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要让他使出这般招数?”

    严世蕃独眼朝严鸿那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却道:“父亲且慢发怒孩儿想来,这件事怕是多半要感谢陆大都督”

    严嵩怒道:“什么?还要感谢他?”

    严世蕃不慌不忙道:“正是父亲容禀,我们严家在东南那边,也有不少交道林养谦这厮抓徐海,那可不光是给胡宗宪为难事到如今,再后悔也迟,我们严家无论如何,是别想抽身事外躲是当然躲不过的要想此事平安过去,唯有主动出击可是无论是孩儿自己,或是其他高官,若专门往东南一走,目标太大,行事也束手束脚若要差别人,却又怕咱们的一些行迹,落入人手鸿儿近来行事,颇有章法,又是一员福将让他前去走一遭正好只要能把徐海的事弄平了,这件事就还能压下去什么受贿通倭等事,都可以转圜就算弄得差些,鸿儿毕竟年轻嘛,大不了来个革职,却也不损我严府根本陆文孚这一步,是帮咱严府下的好棋呢”

    严鸿见严世蕃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闷闷一气,好你个老爹,说什么“大不了来个革职,却不损严府根本”,闹半天准备抛我出去当蜥蜴断尾的尾巴啊若非答应好了陆大特务,就冲你这话,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严嵩沉吟多时,抬头看严鸿道:“鸿儿,你说如何?此去东南,要从林养谦手中救出徐海,确实凶险你若不愿去,那也使得,回头找陆文孚推了差使便好大不了老夫叫赵文华这厮自己去东南把摊子收拾了”

    严鸿听祖父这般关爱,拱手道:“爷爷,父亲说的,也是道理,就让孙儿去走这一遭”

    严嵩点头道:“也好那鸿儿你就走一趟,设法把徐海从山yīn监狱里放出来之后,最好是带回胡宗宪的衙门里,务必止住倭寇大举登岸,不然,怕是赵文华胡宗宪都要糟糕我严府与合,也有些生意往来,若是发现什么底子,你自知该怎么办”

    严鸿道:“孙儿醒得总之就是从那姓林的手里把徐海的命爆然后留意我严府相关的东西不要泄露就是”

    严嵩又叮嘱道:“鸿儿你此去,小心谨慎为尚差使砸了也不打紧,务必自己平安回来朝堂上自有我与东楼为你撑腰若有人害你,须先从老夫身上踏过”

    严鸿心头一阵感激,笑道:“爷爷放心,孙儿虽然没什么能耐,却也不是白痴,自会见机行事”

    严世蕃也插口道:“爹,此去江南,非同小可不光要斗林养谦,说不得还有其他三教九流的势力鸿儿手下就算有些锦衣卫高手,恐也难彬一孩儿想,说不得要惊动梁如飞走上这一遭了”

    严嵩捻须道:“不错,有梁如飞随行,至少可以保证鸿儿遇事全身而退,不至于出了什么危险其他的,就看赵文华胡宗宪的造化了还是东楼你想的周全严大,去唤梁先生来”

    严大应声出门严世蕃又道:“鸿儿,你这一去,凶险万分,祖父和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切不可任xìng胡为要知通倭之事,非同小可,天子断不肯容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落下通倭的名声,其他的一切都好办山yīn县的林养谦,不过是个老虎班县令,沽名钓誉,他纵然有吴老狗做后台,为父却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你要小心的,却是绍兴知府李文藻这厮家族乃是江南富商,平素使银钱如流水我严家是等人孝敬银子,他却是拿出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同僚和下属官员们使,故有江南及时雨之称,据说也有合的路子,在江浙一带,可谓是神通广大”

    严鸿心想,这是个加强版的宋江啊便问道:“不知这李文藻,平素与咱严府关系如何,是友还是敌?”

    严世蕃道:“非友非敌,为父也看不透他按赵文华的意思,平素里相互还行个方便,当初赵文华扳倒张经时,这厮也助了两把邪火可是传言他与徐阶吴老狗,乃至前番罢官的老郑,也都有往来,实在是八面玲珑至于今rì徐海之事,若不是他李文藻点头,这区区一个林养谦,哪敢这么猖狂?事后赵文华去了几封书信询问,都是石沉大海反而绍兴府各县,严整军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涅此人极不简单,我看在徐海案中,他实在是一尊大神你既下江南,务必对他多多提防”

    严鸿听老爹这么说,心头也不禁微微一沉看来这是个相当不好对付的人物,自个这趟要去和他打交道,那可有得麻烦

    这时,却看大总管严年回禀:“老太爷,太爷梁如飞先生到”严嵩道:“请进来”

    须臾,一个身材瘦削,后背微驼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此人一身衣衫,作文人打扮,然而举止龙行虎步,目光中jīng光四shè进得屋来,依次对老太爷老爷见礼,又给大少爷打拱,然后垂手侍立在一边

    严鸿的本体记忆,对这位梁先生虽然有记得的,却是不清楚来历只知道他叫梁如飞,几年前进了严府虽然看上去像个文人幕僚,但实际上却不见他做过什么文章,也不见他管理过严家帐册据说,严嵩严世蕃父子对其颇为看重,月俸甚厚又听说此人出身江湖,一身武功极为了得,乃是被当做秘密壁供养

    至于这梁如飞武功如何,严鸿自己也不清楚上次严府行刺时,梁如飞在前厅,用暗器打倒刺客,之后力战洪吉,仿佛猫耍耗子一般,严鸿那时却在后院,也未能亲见后来虽然听严侠严洛等人说得天花乱坠,但毕竟只是耳闻,也不知里面有几分靠谱的

    严世蕃此时说道:“梁先生,鸿儿这次,要去一趟浙江绍兴山yīn县,办一件要紧事情,却是有些风险便辛苦你陪伴一趟,从旁协助,务要成功”

    严嵩加上一句:“如飞,你与老夫记赚无论如何,以薄鸿儿安全为第一要责这严府上下好手过百,以你武艺第一,可万万出不得岔子”

    梁如飞控背躬身道:“在下明白,一切全听阁老小阁老安排江湖上,万全之策是没有的但凡大少爷有意外,梁如飞决不独活”

    严世蕃点头道:“甚好那你也自去准备出发之期定了,我会亲自与你说路上盘缠你都不用cāo心”

    严鸿这时却道:“爷爷,爹爹,梁先生既然武艺第一,还是留他在咱相府内守御为好,不然万一有上次莫怀古洪吉一类的歹徒趁虚而入怎么办?孩儿我去江南,有锦衣卫护卫,再从府中另调几名好手随同即可”

    严嵩呵呵笑道:“好孩子,这你却不必cāo心相府护卫虽以如飞第一,但他之下的好手也不少,外来的歹人没那么容易得手上次若非你祖母大寿,庆云班一帮小贼哪能这么容易进来?你出门在外,倒要多加小心除梁先生外,你再把严峰严复也带去,免得路上势孤”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步三计

    。    说罢,严世蕃便让严鸿出去严鸿回到自家院子,却见胡晚娘和坠儿都在,便与她们说了,自个可能要去江南出一趟长差他知这主仆二人于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见地,也不打算把复杂情况向她们解释清楚,只笼统说,江南那边抓了个倭寇头子徐海,陆大都督让我严千户去办

    晚娘一听,近来已略见红润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妾身也听说,那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公此去,惩治首恶,以儆余党,为民除害,也是门楣之光”

    严鸿心道,你且慢给我戴高帽子,为夫这不是去斩倭寇,是去放倭寇呢倒是坠儿道:“我听说那倭寇都是很凶狠的,姑爷此去,却要小心自己,小婢常听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仔细中了暗算”

    严鸿暗中赞叹,还是这丫头关心咱啊若非晚娘在侧,他是要把坠儿扑倒再亲热一番了

    三个人正有一塔没一塔的闲扯,却看严世藩的亲信严兴来报:“大少爷,老爷有请”

    严鸿一愣:“什么,不是才从书房出来么?”但既是老爹有命,他也忙不迭辞了晚娘坠儿,跟随严兴前去这一次,去的却是严世藩自个的书房

    进的门,严世藩端坐椅子上,面sè沉寂,独眼中却带一丝寒光严鸿知道爷爷不在,这便宜老子对自个准没啥好脸sè,也不多说,乖乖跪下磕头

    果然,刚磕完头,严世藩一拍桌子:“好个孽子!你做的好事!”

    这要搁几个月前,严鸿该一哆嗦了但现在他早就习惯了,反正严世藩对自个就这样,有错没错,先搂三拐杖他心中暗自嘟囔,脸上装出一副惶恐样子:“孩儿愚钝,请爹爹教训”

    严世藩骂完这一句,忽然又变了个脸,长叹一声道:“你说你贪花好sè,撩拨谁不好,却要撩拨陆炳的闺女这下,陆文孚给你出这么个难题,你却如何是好?”

    严鸿心道,我看你你在给我出难题哩嘴上却说:“孩儿知错,但既然军令已下,只好尽力而为”

    严世藩道:“鸿儿,有些话当你祖父,我不好明说你倒这放徐海一事,是随便做得的么?徐海现在是朝廷兵部挂牌的倭寇头目,仅次于汪直你若真去开释了他,姑且不说朝廷上的言语攻击,单是江浙那帮深受倭寇之害的暴民,怕也一人一口咬死了你!”

    严鸿不禁瞪着老爹,我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严世藩,严东楼,小阁老,心狠手黑的jiān臣,居然关心起民意来了?

    严世藩又道:“陆文孚这厮,一心要救徐海,以我看,他在中间必然受了好处可是他捞了好处,却要我严府去顶岗,倒是好算计!鸿儿,你可知当今朝堂之上,已经有人说胡宗宪贪受贿赂,勾结倭寇说的是胡宗宪,矛头指的,却是我和你爷爷那李文藻,据我所知,近来却与徐阶往来甚是密切你这次若真放了徐海,不管最后招安成否,这勾结倭寇的嫌疑,却是瓜田李下,别想洗清了”

    严鸿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严府又没有真正勾结倭寇收受贿赂,怕他流言蜚语作甚!”话音未落,却看老爹严世藩的脸sè分外难看,赶紧改口道:“那,以爹爹的高见,孩儿应该如何?”

    严世藩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把手往下一劈,做个杀人的架势

    严鸿脸sè悚然:“这……要杀谁?杀林县令还是李知府?莫非爹爹要我率领锦衣卫,扮作倭寇攻打监狱?只怕难以必秘密啊”

    严世藩一口老血差点喷他一脸:“朽木不可雕也!为父叫你把徐海干掉!”

    严鸿脸上的悚然又加了几分:“可可可可是,陆大都督给我的军令是把徐海保下来啊而且,徐海若死,倭寇必然大举登陆报复,这沿海一带的军民,岂不都要遭殃?便是赵伯父前番报的虚假战绩,也全被戳穿,我严府也要受乾啊”

    严世藩冷冷一哼:“沿海一带的军民,与你有什么相干?你纵然不杀徐海,这以前倭寇也闹了百十年了,死人何止几十万?这等天降祸福,是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做得主的么?至于那赵文华,原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贪他人之功为己有,不但自个擦不干净,还连累我严府如今,索xìng便断了这个祸根”

    严鸿万万想不到,老爹居然这般狠辣他忙问:“那爹爹看来,孩儿应该如何?”

    严世藩这会儿的语气已经缓和许多了他拍拍严鸿的肩膀:“鸿儿,你还年轻,未知这官场争斗的凶险赵文华那厮,本是个养不熟的狼子你别看他这会儿在为父面前唯唯诺诺,他在天家面前稍蒙恩眷,便想要爬到为父头上去哩如今这江南徐海一案,无论徐呵死是活,总归是有麻烦徐海若死,倭寇大举登陆,赵文华先前战报欺君之事自泄;徐海若不死,则勾结倭寇云云的流言,更难洗清再说,那徐海豺狼之xìng,此番遭难,若是得归大海,必然再度为匪,此人凶悍狡诈,智谋非凡,终为后患因此上,为父要你此去,不可让徐海被林养谦所杀但将其带出山yīn县监狱之后,却务必将那徐海,在你手中暗自除去之后,为父自有计较”

    严鸿道:“可是爷爷那里,却嘱咐我要薄徐海啊”

    严世藩冷笑道:“你爷爷年纪大了,心慈手软,一心不想乾了他的干儿子赵文华他却忘了,前些时候赵文华在天家面前胡言乱语,给我严府带来多大麻烦!鸿儿,这事你尽管按爹的吩咐,放手去做你爷爷那边,有我分说你把他带出来之后,寻个机会毒死了他就好”

    严世藩这会儿已然打定主意只要严鸿这边消息一来,他立刻抢先上奏,弹劾赵文华,剿寇不力,纵虎为患至于赵文华被这一刀,是直接斩首还是革职,他倒并不关心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用这蜥蜴断尾的一招,来夺回在东南倭寇事件方面的主动权,保证在朝廷之上的优势不至于丧失总好过被林养谦李文藻把这徐海攥在手里,让严府难受

    严鸿道:“那爷爷那边,却如何交代?”

    严世蕃冷冷一哼:“今rì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让他老人家知道不就得了?事后再讲,为父自有分寸你若是下不去手也没关系,自有梁先生来”

    严鸿饶是早知这老爹心狠手辣,脸上还是不禁有些惊惶严世蕃笑道:“鸿儿,你是我严府第三代长孙,rì后这些手段,却是少不得的今rì已晚,明天好生准备,后天便动身”

    严鸿领了老爹的命令,一头混沌,回到书房,想寻个清净场所,整理一下思路毕竟,这事儿的复杂程度,可比安定门杀人案棘手多了安定门那会,虽然也是夹在郑晓和高拱两边为难,但毕竟有整个严府作为后盾

    而如今,老爹严世蕃和爷爷严嵩之间的主意都不统一若以亲疏或尊卑论,当然是听爷爷的,膘海一命为好可是要再次违抗老爹严世蕃的话……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正正琢磨了一阵,却看门呀地开了,原来坠儿进房如今二人的关系,毕竟不同过去严鸿一见坠儿,面带微笑道:“怎么?想姑爷了?来来左右无人,让姑爷我抱抱”

    坠儿羞的面红过耳,急忙躲闪道:“姑爷,你艾刚说你这番变好了,哪知又坏了许多不要胡闹,赵大司空在前院书房求见,等着您呢”可是她又如何躲的过严鸿的手,结果被抱了个结实,只得任严鸿在脸上啃了两口才放手

    严鸿道:“这赵文华平素和我没啥对路的,今天却来干什么?坠儿艾姑爷我后天就要去浙江了,这一路怕是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回来到时候,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就把姑爷我给忘了啊”

    坠儿一听这话,反倒把身子靠在了严鸿怀里,低声道:“姑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总得有离家在外的时候只是姑爷放心,您到哪,奴婢心里都想着您”

    严鸿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迈步前往前院书房只见当今工部尚书赵文华,一身纱帽圆领的常服坐在那里等待他是严嵩义子,论起来也是严鸿的长辈,平rì里装腔作势,也是有个长辈架子的可今天,却是急忙站起来迎上道:“哎咳,本不该打扰贤侄,只是事情紧急,不敢耽误,愚叔孟浪了”

    严鸿心知赵文华此来,多半是和徐海有关他也不动声sè,彼此施礼以毕,分宾主落坐赵文华倒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大公子,听说你已奉了陆大都督的命令,要去山yīn县办徐海之案这一番江南之行,愚叔却要求你办件事”

186 弃子迷梦

    。严鸿心想,徐海案子若真是捅到天家面前,大家无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赵文华当下笑道:“叔父您此来有何公干?对了,侄儿却才听爷爷说,叔父当年曾经巡阅东南,想必是在当地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旧情未断,要托侄儿送个情信么这风流韵事,自然义不容辞了,哈哈”

    他心里有底,举止之间越发是从容不迫,赵文华却是急的满头大汗,连连摆手道:“事情紧急,可没时间说笑了贤侄,前者愚叔视察江南,上奏天子,倭寇敉平如今若是真闹出个徐海来,天家震怒,愚叔我可不比大小阁老,当不起天家雷霆啊”m

    严鸿一听,微微笑道:“这个,叔父却不必担忧小侄身为锦衣卫,除灭那些杀人越货的倭寇,乃是本职所在且看小侄此下江南,反掌之间,便要断送了那徐海的xìng命!”

    赵文华急的差点哭出来了:“使不得,使不得啊贤侄,徐喉为倭寇头目,作恶多端,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是他的部下何止万人,主力尚在合若真斩了徐海,他的旧部必不肯依,而合除汪直之外,还有陈东叶麻两部这两拨海匪与徐海未必如何投契,但单是为了收编徐海余党,也完全可能打着为徐贼报仇的旗号,来登陆烧杀,攻打州县绍兴的情况愚叔是知道的,指挥使侯殿臣本是酒囊饭袋,知府李文藻却是个道学先生,御倭之事一窍不通,怕是难以守住城池更别说,那李文藻颇有城府,近来和徐阶走的颇近,和吴山周延之辈也往来密切若真是被他逮出机会,想找咱的茬子,恐怕会夸大倭情,把罪过全推倒愚叔和胡宗宪头上到时候,只怕连大小阁老都要被乾啊”

    严鸿听到这,心中暗道,好你个赵文华,现在还想搬出这话诈唬我你却不知道,我老爹严世蕃早准备把你当弃子了他便问道:“依叔父所说,这徐海,却是杀不得了?”

    赵文华道:“杀不得,杀不得的贤侄此去,请千万帮一个忙,薄徐海的xìng命”

    严鸿故作为难道:“叔父说的,却也大是道理然而这徐海毕竟是个穷凶极恶的海匪侄儿此去,随我同行的还有不少锦衣官校,若要当着面放走徐海,恐怕甚是为难”

    赵文华久历官超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忙笑道:“哈哈,叔父我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个来来,这点小心意,贤侄拿上,到时候就拿这个买那些锦衣个嘴严贤侄你的本事叔父我是知道的,叔父这里,可就全拜托你了”说着,将一大叠会票塞到了严鸿袖中

    这厮身为工部尚书,负责全国工程项目,虽然说事事要听严世蕃吩咐,但名义上他好歹也是堂堂工部尚书冬官大司空,谁要想承担下工程用料的供应,自然也要巴结他,油水自不会少尤其他最近负责修缮正阳门(也即běi jīng前门),所谓土木不可轻动,修缮正阳门的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鞋过手的银子不下十万之数,他从中的分润自然不会少

    严鸿也知赵文华肥的流油,哪里会和他客气,口中应道:“一切交到小侄身上,到时候小侄自当见机而做,叔父也不必太过担忧”

    见严鸿肯收钱,赵文华长出一口气,拱手说道:“愚叔我的身家xìng命这一遭,却是押在了大公子的身上,只要得脱此厄,他rì愚叔我必有补报,绝不食言”

    等到赵文华告辞离去,严鸿检点会票,足足有五千两之数,算计起来,这次赵文华督修正阳门的收益,怕是最少一半都进了自己腰包

    严鸿把银票揣好,美滋滋回到房中,跟晚娘说了自己后天便要出发去江南的事晚娘却没有坠儿那般依依不舍的劲头,只说道:“倭寇凶暴之名,天下皆知相公此去,莫以妾身为念,务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斩杀倭酋,上报天子下安黎民,方不失人臣本分妾身在家中,一定祷紫苍,愿相公旗开得胜,立下伟业”

    严鸿听了,笑道:“娘子,倭寇凶暴之名不假,但若说杀一个徐海,就上报天子下安黎民,未免也把徐海吹捧的太高了些倭寇的根子,不在一个徐海或一个汪直身上,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

    闫东来在21世纪时,历史虽然看的不多,但靠着他那铁哥们古胖子的福气,对倭寇的观点多少倒听过一些据古胖子说,倭寇的问题主要在于明朝不准老百姓做生意,这才让大批商人勾结rì本武士,形成了倭寇

    他并不清楚明朝历史上是几时开海,倭寇到底是几时完蛋的,所以很多事不敢打包票虽然他知道有个戚继光是抗倭名将,但他总不能跑到兵部去说,翻看名册,把戚继光给我找出来,然后让他去打倭寇就万事大吉

    但他基本可以判断,要安定东南海疆,不在什么几个倭酋汉jiān所谓堵不如疏如果不开海,只靠杀人,则倭寇永远杀不完从听陆炳的介绍里,结合自个穿越前一鳞半爪的零散资料,他隐隐感觉到,胡宗宪正在走的这一条路,从大方向上,可能是对的招安徐海,可能是解决倭寇的关键一步

    但另一方面,同样从陆炳的介绍里,严鸿也意识到,胡宗宪这人,不管后世记载他如何,不管古胖子在吃饭吹疟好像对他评价还不低,可是至少从目前了解的情报看,这家伙对徐海的事情,办的并不高明

    严鸿毕竟在大学学过法律基础课,也旁观过辩论赛和论坛上五毛美分的混战他觉得,胡宗宪就是在玩弄权术面对招安中面临的种种困难,老胡同志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去绕过问题,实现事实招安,却并没有通过官方程序,使得徐海成了个黑户

    这样虽然表面上,真的把徐海给诳到岸上了,可是从法理意义上,徐海现在仍然是个倭寇,所以林养谦区区七品县令就敢把他逮捕下狱更敢公开上本乞斩,丝毫不给胡宗宪面子如果真的是请了圣旨招安,那么慢说是个小小知县,就是一省巡抚也不敢随意就把他抓起来啊尽管这个过程本身会比较麻烦,然而却是一劳永逸相比之下,按规矩办事还是划算的

    胡宗宪究竟出于何种考虑,不走康庄大道,反而搞这种歪门邪道,严鸿不太理解或许这就是中国传统官场的习惯作派,或者胡宗宪自个夹在几大势力中间,自度没法短时间内走通招安的正规程序,而又急于求成,只能玩这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但不管什么原因,现在他算是惹祸上身了

    爷爷和赵文华都想膘海的命,以便维系在天子面前的声誉而老爹却想直接把徐忽掉,甚至不惜陪上赵文华和胡宗宪但严鸿却想得更多既然这件事自己扛上身了,那么就不能是单纯的把徐海从监狱里弄出来放走不然,就如同老爹所说,按徐海的德xìng,说不定就又回到合去为寇了但是,为了这个,就把徐海一刀杀掉,也是不对的

    在严鸿看来,要真正想法把江南倭患逐渐平息,就应该帮助胡宗宪走他的招安之路而这就要想个办法,把徐海从目前胡宗宪布置的这种伪招安状态,变成光明正大的招安这样开了先例,也可以杜绝rì后类似事件发生

    更别说自己那还有个占山为王的胭脂虎,如果按胡宗宪这种搞法,还不是招安完了,也会被当地官府某个仇人抓起来砍了?严鸿记得自己前世所处的世界,一位伟人说过的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那么这一拳,就从徐海开始打起

    严鸿在这里浮想联翩,脑海中规划江南大局胡晚娘和坠儿却是对此半点不懂严鸿想到后天就要离去,真是小别胜新婚,浪笑声中,便抱着晚娘上了床这一番**,直到快四更天,方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次rì快巳时才起晚娘照例是早已起身,去自家绣房中看书了严鸿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刚走到自己的院门口,却见二总管严侠候在那一见严鸿来了,严侠急忙施礼道:“少爷,您起来了,小的在这候着您呢”

    严鸿道:“严二,你这又有啥偷鸡摸狗的事来找我?”

    严侠说道:“不是小的找您,是罗龙文罗爷找您但是他跟您说不上话,托小的给回一声,他在您的书房内候着呢另外,有点小玩意,我这给您弄来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思”说着话,一脸神秘把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严鸿接到手中,一捏,觉得里面是面状的东西

    严侠道:“这便是小的找人弄来的药,只要一点下去,烈女也能变成荡妇您抽冷子,给那坠儿小娘子喝了,包您心想事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千金一笑药葫芦

    。严鸿听到这火往上撞,怒骂了一声:“给我滚!”严侠吐吐舌头,耸肩驼背地跑了出去严鸿看着那丑陋的背影,犹自恨恨,心说:我家这都是什么人?

    有心把这纸包扔了,但转念一想,这玩意留着,以后和孙月蓉做个闺中取乐之物,倒也未尝不可于是坏笑着,把纸包揣在了腰间hxm

    等进了书房,却见罗龙文已经等在那这罗龙文今年四十开外,生的颇为富态,面目属于那种放人推里找不出来的平常涅,倒是三绺黑须飘在胸前,略有些气度

    他本是江南墨工出身,为明代制墨业“歙派”代表人物,善于用桐油烟制墨,以此致富他的墨曾远销衡,因而与徐海等海盗,也是多有往来后来投奔在严世蕃门下,充为幕僚,如今也花钱弄了个中书舍人的官衔据说胡宗宪招安徐海,他也在其中出了老大力气

    说也奇怪,论起出身地位来,罗龙文是远没法和赵文华鄢懋卿这一班子人相比的,但实际上严世藩把赵文华鄢懋卿全当家奴看待,对这罗龙文反倒是比较亲近或许,和他俩都是胖子有关,又或许严世藩自个只有国子监生的功名,连个举人都没考上,所以对这些进士出生的走狗有一些不平衡

    所以论起来,这罗龙文也得算是严鸿的父执辈只是两下里走的并不怎么近,素无什么往来,因此连今rì求见严鸿,都得走严侠的门路严鸿也不知道这罗龙文没事见自己干什么,他自有销售员的殷勤,急忙过来施礼,罗龙文却也是商人出身,不敢拿大,急忙拦住两人倒是客气得很

    等到落坐后,罗龙文开口道:“大公子,此番在下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公子鼎力相助”

    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严鸿可不相信这个老jiān巨猾的商人罗龙文,会突然心血来cháo和自己拉关系他必然也是有求于自己,又多半着落在这次浙江之行上尤其赵文华是曾在江南当官,罗龙文则是在当地做生意这其中擎的利益,自然是不少

    当下严鸿只是一笑道:“罗世伯客气了,侄儿我年轻识浅,官微职鞋能力有限的很,不比世伯见多识广若是连世伯您都觉得为难,小侄我恐怕更是无能为力”罗龙文又不是陆炳,他又不能帮严鸿搞定胭脂虎的事,严鸿对于帮他的忙,自然也是兴致缺缺再说老子这一趟原本就够棘手了,哪里还顾得上你的屁事

    罗龙文碰了个软钉子,却不以为忤,接着笑道:“大公子年少英雄,年方弱冠,便身为五品千户,他rì前途无量,鲲鹏万里自不在话下,又何必太谦这件事么,说难却也没有多难,这次下浙江,徐涸是万万不能留,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但有一事还请大公子帮忙,有两个人还请大公子给我带来”

    严鸿一听,心道好个罗胖子,看来你跟我来爹真是穿一条裤子啊这要杀徐海的事,我老爹连爷爷都瞒的,你倒是消息灵通!但听到请自己带两个人,便好奇问道:“不知是哪两个人,还让世伯如此挂怀啊”

    罗龙文听到这,面sè一赧,说道:“这事说来也惭愧的很徐海的娘子王翠翘,本是我的小妾她当初带着丫鬟绿珠逃出jì院,流落嘉兴南湖,与我相遇,便随了我做妾后来那徐海……那徐海他到了我府上……呃,串门,却一眼看中翠翘的美貌我当时做墨笔生意,他人多势众,我对其有所倚重,也不好为了个女子得罪他,就将翠翘和绿珠都送了徐海说来王翠翘美貌过人,小绿珠也是个俏姑娘,主仆两个都是尤物据说这绿珠现在还是个处子之身呢若是跟着徐海,不是送了xìng命,就是落到官兵手里,任人蹂躏,岂不是暴殄天物?所以我厚着脸皮,求到大公子这,还望大公子成全”

    严鸿听到这才明白,原来罗龙文与徐海还有首尾一个大倭寇到你商人府上串门,若光是喝茶聊天打屁,鬼都不信所谓倚重云云,徐喉为倭寇,倚重他的事,总不离远洋走私

    罗龙文制墨有法,所制之墨皆为上品,誉为:“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而rì本对于上等徽墨同样有很大的需求量,想必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徐海保证航路畅通,并帮忙代销,罗龙文坐地收钱而代价就是一个小妾外加个陪嫁丫头,这笔帐怎么算都合算的很

    只是如今徐海落难,从常理看,是没什么机会活命了罗龙文自然墙倒众人推,也顾不上交情了尤其那一对美人,更是难免令罗龙文动了心思

    想来,那王翠翘姿sè非凡,否则当初也不至于让徐海一见倾心而绿珠由于王翠翘维护的好,罗龙文始终没能吃到嘴里,心里也总有个念想这次趁着徐海倒霉,就托到了严鸿头上

    眼看严鸿沉吟不语,罗龙文忙从袖中伸手,抽出了一大叠会票,递了过去,脸带三分谄笑道:“大公子这一番下江南,舟车劳顿,朝廷府库空虚,怕是也没几两银子给大公子使想大公子在府中吃用惯了的人,如何能受的了苦?我这里有几两散碎银子,大公子带在身上,不要辛苦自己此事若能办成,我还有好心奉上我有一好友,在扬州为商,只要大公子能把那两人带回来,我便找几个上等的扬州瘦马,送到大少这里,以解寂寞”

    罗龙文这次可也算是下了本钱,又送银子,又许美人说来王翠翘不仅才情过人,可当贤内助,床第之间更是有让人yù仙yù死之能罗龙文当rì割爱,一则所谓轻易拥有,便不那么珍惜,加之因为王翠翘维护绿珠不让他碰,次数多了,也每每恼羞成怒再遇上徐海霸气十足,软硬兼施地求,于是一时冲动,便把王翠翘连同绿珠送了出去

    事后才觉得后悔,后来每每想起都大感心疼,觉得当初宁可多出几笔银子,也不该舍这么个美娇娘啊后来罗龙文虽然又纳了不少小妾,但无一人有王翠翘的本事而听说徐海娶了王翠翘之后,不但是当做正妻,而且千依百顺,而王翠翘也死心塌地跟着徐海过这漂泊的rì子,可谓夫唱妇随这么一比较,罗龙文看着别人的幸福,就更其懊悔正所谓老婆是别人的好,方便面是别人碗里的香

    因此这次他也是不顾一切,从严世藩那里得知准备干掉徐海,就飞也似地赶来央求严鸿

    严鸿看罗龙文这般好话,却原来想弄两个女人,心中百感交集他听古胖子说过,好像是淮航役时,**制定了撤退计划,结果还没下达到部队呢,总司令先吩咐自己私人在徐州的生意提前开始搬迁这罗龙文好像也是如此啊……

    没时间计较猪一样的队友,这眼前白花花的银票可不是假的严鸿也知道罗龙文这厮家底厚实,拿他的银子不会手软,况且这段rì子自己不管生意,进项不如往昔,正好需要补一下于是他便不再客气,接过了银子,笑道:“世伯真是客气,小侄愧不敢受,这件事么,小侄自当全力斡旋就是”嘴里答应的虽好,心中却想,那徐海的命当留还是要留的,到时候我就不信你还敢追着小爷我把钱要回去

    却看罗龙文又从怀里一伸手,拿出一个小葫芦,递给严鸿道:“大公子,还有一事你此去江南,徐海的命留不得可是,真若直接拿刀砍了首级,激起倭寇报复,恐怕老赵和胡宗宪那边难过,阁老也未必放得下我这里却有个宝贝大公子把徐海从江yīn衙门里提出来之后,倒也不妨是要放的但是放人之前,却要把这里的药丸,下到酒中或水中或饭菜中,让徐海吃下这药初下肚里,没甚异常,但等过了百rì之后,中毒之人,就会逐渐肠穿肚烂,感觉肚子里胀痛难解,恨不得用手揉腹,最后就是毒发身亡,外人看来却只会以为是揉肚子揉死的这么一来,纵是神仙也验看不出,他那些同伙,也只会当徐贼发病而死,自不会再来攻城破县报复当然,就算倭寇真要报复,至少咱也算对老赵尽力了朝廷那边,纵使有人抓咱的把柄,却也无从下手”

    严鸿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商人可真比那些当大官的还要狠毒,难怪严世藩把这么大事都给他商量了想想也是,罗龙文可谓官商寇的背景都有,确实比那帮读进士做官的更懂得**手段他却也不多说,只把药葫芦收在身上道:“罗伯父,江南之事,小侄自当见机而行”

    罗龙纹见严鸿不动声sè,便也不催逼,面带笑容拱手道:“大公子,那这王翠翘和绿珠,就拜托你了”说罢辞别

第一百八十八章 泪落飞虎寨

    。送走罗龙文,严鸿发觉这趟江南之行越发有趣和刺激起来不过一时也没心思仔细琢磨,先要收拾东西书童严安年纪鞋就不随着下江南了家里跟随去的,就是严峰严复和梁如飞三人一堆箱笼物件收拾起来这一整天转眼也就过了

    当夜来,严鸿本来还想趁着临走前,再与晚娘温存一番晚娘却道:“相公明早便要出发南下,这一路辛苦,却不可为妾身误了大事”严鸿见她没这热情,也就少了兴致,于是只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晚娘的头发看着窗外的月光,却不由想到:不知那长腿美人孙月蓉,此时又在干什么?

    远隔千里的飞虎寨内,孙月蓉双手托腮,呆坐窗前,饮běi jīng方向麦sè肌肤黯淡无光,不似当初那般充满了活力,人也瘦了好几圈平rì里,那凸显出她诱人身段的大红劲装,如今显的有些肥大不合身若非一双杏眼之中仍然保持着光芒,真让人的这位曾充满活力的长腿美人,是否已经油尽灯枯

    柳叶在旁伺候着,眼看着小姐一天天消瘦下去,急得无可奈何她不忍见小姐这样难过,不管有用无用,只得硬着头皮劝慰道:

    “少当家的,我早说过,官府的人各个都是黑心肝烂肚肠英俊的后生更是如此,几时会把我们山里的妹子放在心上?更别说咱是这么个出身,他家又是当朝阁老就算他心里有你,他的家也容不下你,嫁过去也是受罪你还是收收心,把他忘了或者就当一个梦,梦里乐过了,哭过了,记在心里就完了你这样天天茶饭不思的,大当家的也不放心,万一把身子弄垮了,老爷子也心疼啊您还是吃点东西,收收心好贺爷那有话,不管你在běi jīng和小阎王做了什么,他都不在乎,都愿意娶你依我说,像贺爷这样的好男人,不好找,你还是早点嫁了,那严鸿早就把您忘了”

    孙月蓉前面未动声sè,只是任由柳叶一遍一遍的絮叨后面听这丫鬟再三要自己嫁给贺大勇,不由动了火她猛的一翻身,一把掀翻了桌子,哗啦啦一声脆响,碗筷杯盘落地摔了遍地碎碴柳叶惊得“啊”了一声,孙月蓉已经瞪着她道:“滚!滚远些!谁敢在我眼前再提贺大勇的事,我就剁了他!”

    “怎么?你连我也要剁?”砰地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高体浆赤面虬髯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年龄约莫在五十开外,相貌威猛,仪表不俗,虽是一身家织布的衣裤,手中拿着根罗汉竹旱烟袋,看似个乡下老头打扮,然而顾盼之间,却凛然有虎豹之威

    这老头进到屋里,看了看满地的碎碴,杏眼含泪的孙月蓉,以及不知所措的柳叶,跺足道:“你这个死丫头!你娘生你的时候,便难产下世,我也是太宠着你,终究把你惯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涅!你私自逃下山寨不说,还在京师和男人做下了那样的丑事!好嘛,爹没来怪你,你倒闹起脾气来了咋,你倒有理了?”

    这老人,原就是飞虎山一百多位绿林豪杰的总瓢把子,山东道大小八十四寨响马山贼的盟主,震山虎孙烈他闯荡江湖数十年,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平rì里甚是仗义,若是江湖朋友有难,不惜舍命相助是以飞虎寨兵马虽然不算太多,地位却是山东第一

    见他进来,柳叶慌忙过来施礼道:“见过大当家的!”孙月蓉虽然正闹着脾气,也不敢失了礼仪,撅着嘴过来,不情不愿一拜:“女儿见过爹爹”

    孙烈哼了一声,道:“爹爹!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当真要把爹气死才甘心啊丫头,你爹我不是个不明理的人虽然我看不上那老严嵩,可是为了你,爹也认了若是严鸿真对你有情,肯来山东提个亲,哪怕是派个下人来说这个事,爹为了你,也就低了这个头,把你送到běi jīng,遂了你的心意咱也不指望能当他相府的正室,哪怕是为妾,只要你快活,爹也不在乎这个名分可是艾这说话都过去快一年了,音空信渺,全无消息爹看艾他怕是心里对你没有那份心思丫头你呢,从小虽然也闯过江湖,终究还是少了些历练,遇到个英俊后生,被他骗了身子去这事儿,爹也不怪你,你贺哥也能容你,你还想干什么?你不嫁你贺哥,还想嫁谁?难不成你要自己到běi jīng去到人家门上,让人家娶你?就算你肯去,人家就真肯娶么?”

    听老爹苦口婆心地说着,孙月蓉的两行眼泪不由滚下来可是,越听越不高兴,她这小太爷脾气上来,索xìng也发了犟当下,佯作挠痒,用袖口擦去眼泪,一昂头道:

    “爹,你别说了!严鸿不是你说那样的没情意的人他心里有我,我知道再说,你姑娘是什么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堂堂阁老长孙,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至于来骗我?他不来娶我,自然是家里那关不好过,再要不是,就是招安的圣旨没要到我信得过他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便不能再嫁别人这事没的商量”

    孙烈见女儿这油盐不进的架势,气得虎吼一声,挥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想给女儿一个耳光巴掌举到半空中,看女儿那倔强中带着哀婉的面容,却终究不忍落下去他“嘿”地叹了一声,强忍住怒气道:

    “闺女艾听话,乖乖吃饭然后呢,这月里就找个好rì子,和你贺哥拜堂成亲咱山寨也热闹热闹”说到这,孙烈长叹一声道:“爹也知道,你的心高,想要嫁个好男人,想嫁个官家相公可是,咱要知道自己是个啥出身啊说来,也是爹害了你占了山,就是贼,人家是官,官家怎么能要个贼女?闺女艾就断了这念想还什么招安圣旨?咱手里坏过几个贪官的xìng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道圣旨还是说拿就拿的?他到底只是个官家子弟,不是天家贵胄啊”说到这,孙烈坐到炕边,嗒嗒抽起了烟袋

    眼看往rì龙威虎猛的老爹,这会儿那般落寞的神情,孙月蓉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深吸一口气道:“爹,都怪女儿不孝,累您cāo心了这样,您再给我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严鸿还是不来……”

    孙烈一抬头道:“他不来,你怎么样?”

    孙月蓉一咬银牙道:“他不来,我就按着绿林的规矩,比武招亲贺大勇若能赢我,我就是他的人可他若赢不了我,我就去京师严府严鸿若是不肯娶我,我就一刀剁了他!”

    孙烈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答应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便也不再紧逼他只得点头道:“也罢,儿大不由爷啦爹也是管不了你了我也知道,大勇的本事不如你不过,你要想清楚,若是你打跑了大勇,这辈子怕是就嫁不出去了上京师找严鸿的事,休要提起你还剁了人家?怕是一进京,就被锦衣卫拿了,爹养你一辈子,也不让你去送死”

    等到孙烈走出屋子,孙月蓉杏眼一翻,瞪着柳叶道:“柳叶,你还楞着干啥,赶快给小太爷去准备吃的啊”

    柳叶一听她忽然要吃饭,心中大喜这段时间孙月蓉不思茶饭,身体大不如前,真怕饿出个好歹如今知道饿了,便是好事她急忙道:“少当家的要吃啥?我这就吩咐下去给您准备”

    孙月蓉道:“馒头,大肉,啥都行,解饿就好没听到么?过一个月小太爷就得比武招亲,不吃饱了,哪来的力气打人?”

    等到柳叶一溜烟的跑出去准备酒饭,孙月蓉却又对着月亮发起了相思:“严鸿艾你这杀千刀的,该不会真把小爷忘了哎,给爹说下狠话,可你要真忘了我,我也只能一头碰死在你严府门外了不管你对我如何,我今生除了你,断不会再嫁给旁人你这没良心的小子,却也不知给我来封书信,难不成真的有了新的相好?罢了,你是相府大少爷,家中有钱有势,长得有这么俊就算有其他相好,我又能如何呢?”

    她本是山贼出身,自然不会想到,严鸿这事,便要找一个送信的,也非同小可她更没想到,纵然严鸿来了书信,山寨中有几个认识字?

    严鸿在běi jīng城里,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可不知山东那边出的乱子在他想来,自己当初分手时,已经给孙月蓉许下了招安的愿,谅那孙老寨主不会不动心,自然会把美人给他好好留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一心想着办好了此次徐海的差事,回来后若能蒙陆大都督不再戏耍,就可以与孙月蓉成就好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将军南征

    。次rì天一亮,严鸿就起床,把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再清一遍坠儿昨晚一夜未眠,为严鸿打点好行装包裹,什么穿的衣裳,用的物件,一包包收拾得妥妥帖帖又亲手做了几样点心,让严鸿路上吃用

    看着俏丫鬟两眼通红,仍然强打jīng神的涅,严鸿也不由得一阵心疼只是晚娘在,他却不好太过亲热,只得道:“我这次出门,却不想辛苦了你好坠儿,姑爷都记在心里的”hxm

    坠儿只道:“姑爷此去多保重身体,其他都是小事奴婢辛苦些也没关系”

    晚娘在礼数上,自不会亏缺她也为严鸿送行,叮嘱些一路小心之类的话等出了院门,却见梁如飞带着严峰严复,已经候在那还有一些仆役,准备搬运行李物品

    今天梁如飞穿的,既不是欧阳夫人寿宴那天的管家服sè,也不是前二rì在严嵩大书房的文士服装,却换了身长随的打扮,**一统帽,一身短衫,未见携带兵器,也不见镖囊等物,看上去就仿佛个普通仆役

    严鸿也看不出梁如飞如何太阳鼓起,或是目露神光,只知道这位爷却是个武艺远胜倒拉牛的猛人毕竟他前世受武侠小说影响很深,对于这种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有先天的崇拜感,却不敢以奴仆待之于是不等梁如飞施礼,已经抢步上前道:“梁先生莫要施礼论起来,你与我父得算平辈论交,还是我的长辈,更何况您是江湖高人,我可万万不敢受您的礼”

    梁如飞在严家,虽然名义上算做客卿,但说起来也无非是高级打手而已而且像他这样的打手,严家也并非只他一个虽说老小阁老口里面多带一声尊重,但论真实地位,比起严年固然大大不如,比起严侠都要差上三分

    所谓与严世蕃平辈论交,那是万万谈不到的尊称他一声梁先生,无非是严家父子爱惜他爪牙可用,心中并非真有重视之心梁如飞如何不晓?只是一则因缘巧合,让他投到严府,二则他早年在江湖上得罪了一位奇人,那人虽然本身武艺未必十分高明,但名望极大,愿意为其出力报效的高手不知凡几,因而梁如飞为安全记,也算是托庇严府,免些江湖凶险为了这两重因素,他在严府,便也安于高级打手的地位,丝毫也不敢拿大

    万不承想,平rì里听闻嚣张跋扈的大公子,今天对自己却是如此客气饶他梁如飞走惯江湖,却也不禁诧异,急忙说道:“大少爷说的哪里话来梁某不过一客卿,何敢在大少爷面前以长辈自居,折杀小人了”

    严鸿一听,微微笑道:“哎,既然如此,我俩却也不必少爷先生的客气了若是梁先生不弃,不如我们就兄弟相称我喊你一声梁大哥,你叫我一声严兄弟,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梁如飞一听,差点下巴掉下,心想虽则降了一辈儿,但我有几个脑袋,敢当你严鸿严大少的大哥?别的不说,你二弟严鹄还不活埋了我更别提“严兄弟”这称呼,是说谁呢?但他见严鸿如此热情洋溢,又不好推辞,值得含糊认下严峰严复倒是见过少爷坠马后逢人套近乎的作风,丝毫不以为怪

    出府之前,自然还要向祖父母和严世蕃辞行只是陆炳早有吩咐,不需要再专程去向他辞行了,免得还多绕个圈子国子监那边,严鸿既然在锦衣卫领的密令,当然也不便去和高拱张居正说横竖他是依家读书,万一到考试时候,自有陆炳派人打招呼

    小胖墩严绍庆虽然年轻贪睡,却也一样顶着黑眼圈来送大哥,让严鸿颇为感动只是听说城外田庄出了事情,严鹄要去亲自处理,未在府中不过严鸿本也没指望这便宜二弟能来送自己他与梁如飞严峰严复出门上马,连同运送行李的马车,车马隆卢直奔大通桥

    严鸿策马在最前面,扬鞭挥斥,意气风发他胸中充满豪情我不再是一个**丝,我要下江南,从徐衡一个人身上,找到破解大明朝倭患的命脉!我要拯救千千万军民,我要让这个帝国傲然于世界东方……

    怀着满腹yy,来到大通桥,只见严鸿的老搭档,王刘邵陶四总旗已候立在此另有二十名穿着家丁仆役打扮的jīng壮汉子,侍立两厢虽然严鸿武艺平庸,但却也隐隐感觉的出,这二十条大汉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

    边上的梁如飞却开口赞道:“公子,这些便是一路的伴当?真真好生了得”以梁如飞的眼光,自然可以断定,这二十人各个都是深通技击之术的好手,而且也都经历过生死战超身上自有一种杀气

    当然,王刘邵陶四总旗的眼光,也在严鸿这几个随从上下打量尤其是梁如飞,王霆的眼光在他身上溜了好几圈,低声对刘连道:“老刘,严长官这个随从艾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脸上一股贼气未散尽”

    刘连捅了他一下:“这会说这些做啥憋不死你”

    这时严府跟马车而来的仆役,开始卸下行李扮作家丁的锦衣卫一起动手,将行李搬到河边停泊着的一艘漕船上众人登船之后,又有几名扮做家丁的汉子,将写着严鸿官职“锦衣卫千户”“武德将军”的官衔牌挂了出去,这条船解缆南行

    王霆等四总旗,却是与严鸿经过拿郑国器一案,彼此颇为熟悉,也就少了拘束邵安相对年轻,终于忍不赚问起梁如飞来他们也看出,这个中年汉子气质浑不似普通家丁

    严鸿微微一笑道:“这位仁兄姓梁,名如飞,乃是我新认的大哥”一言既出,那四个总旗各个吃惊,心想这梁如飞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相府大少爷认为大哥!倒把梁如飞弄的不好意思,急忙说,自己只是严家一客卿,奉命保护大公子,大哥云云,是大公子戏言

    饶是如此,这么句话一说,四总旗不敢轻看了梁如飞这四位总旗,又为严鸿介绍了那二十名官校,说都是锦衣卫中jīng选校尉,各个身手不弱单以武力而论,绝非山yīn县那些捕快民壮可比若是林养谦敢不识相,他们就出手把山yīn县的衙门拆了

    说来这帮锦衣卫也是在京中横行惯了,平素里不敢招惹世袭勋贵,清流文官,料来个七品知县,又算的了什么?咱严大千户,连都察院的右都御史都放倒了,还能怕这芝麻大的臭官儿?因此一个个嗷嗷叫着,嚣张得很

    倒是严鸿比他们冷静的多林养谦可不是郑国器可比郑国器毕竟身上有屎,犯下这证据确凿的杀人的罪行,又早已经被锦衣卫侦察明白,斗他只需要顶住郑大都堂的徇私,顺势而下即可

    而这林养谦,据侦察却是私德无亏,行事遵纪守法,毫无过错在当地官声又好,甚得民望,更别说人家还扛着为民请命杀倭寇这样的金字招牌论起来,这次下江南斗林养谦,自己并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说动硬的呢,虽然这二十名锦衣卫,论实力可能确实未必输给山yīn县的几百土兵衙役,可是一个老虎班的知县,可不是说打就打,说砸就砸的闹不好,这边徐海的问题还没解决,反而又引起新一个捅破天的大麻烦

    更别说,现在朝中暗流涌动,郑晓虽然已经革职,周延可还在位,正憋着劲找自己报仇而那徐阶,尽管现在表现还老实,但严鸿越来越隐隐回忆起,好像古胖子说过,整死严嵩的就是这个徐阶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可不要一招不慎,被人家逮到了罩门

    不过,这些涉及朝廷争斗内幕的,有的自己也只是猜测,严鸿自然不能对部下和盘托出当下,他只说各位要小心谨慎,一切听我严鸿安排,切莫莽撞

    那船向东一路行驶,到了通州,却不再走原来国朝规矩,自通州至京师的河道,只许走漕船,要在此地换船进入京杭大运河南下另外船停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接两个人

    说到接人这茬,只见四总旗挤眉弄眼,神情古怪严鸿跟他们也不见外,笑骂道:“我说四位老兄,你们这一个个抽的什么风?快与我说说,接的是什么人?却弄得你们这副鬼涅,没来由的塌了咱锦衣卫的台!”

    四总旗随严鸿办了几个月案,也知道这严鸿是没架子的,说话便少了许多拘束再说,小阎王沾花惹草的名声也是广为流传邵安便道:“回禀长官,这要接的艾是两个女子那涅,啧啧,真是没的说,嫩的都要捏出水来这要是骑在身下乐一回,那可是赛过了活神仙只是,可惜里面有一个大了肚子,虽还不特显,终究不太好另一个小一点的,虽然涅差着点,但也水灵的很这一趟下江南,严户侯怕是不愁旅途寂寞了”

    严鸿也知道,这帮家伙平rì里说话就荤素生冷不忌,也不为忤,唾了一口道:“休要信口胡柴,仔细被听了去,老子先第一个打你板子到底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咱南下是办要紧公事,为何还要接她们?”

第一百九十章 美女与海兽

    。陶智看严鸿佯怒,忙分辨道:“听了去又怎的?她两个本就是婊子出身,还怕人说不成?不瞒户侯,怀身孕的这个就叫做王翠翘,便是那倭寇徐海的娘子小一点的那个叫绿珠,据说当初在jì院里就是王翠翘的丫头,后来一并跟了徐海,估计早就收了房可惜了的两朵鲜花,都被倭寇糟趟她两个本来上京是给徐海喊冤的,如今咱要去办徐海的案子,当然带着她们同行,这一路之上,也好问些黑白”

    严鸿“哦”了一声这王翠翘是听陆炳说过的,千里进京,为救夫命,倒是个有魄力的女人陶智看他沉吟,只道在打什么歪主意,于是yín笑着道:

    “户侯,咱这次下江南,一不图她们的金银,二又没有什么好处,听说还要和一班儿穷酸官儿打交道,实在辛苦一路上旅途寂寞,就是跟那徐海的小妾耍耍,又算的了什么大事?莫非那徐海还敢如何不满?在合他是个人物字号,在陆上,嘿嘿,就得乖乖得听咱的更别说他现在已经蹲在山yīn县监牢里,等着咱救命了不过,我们可不敢抢了您的先这个小丫头艾您先受用下,什么时候玩腻了,再赏我们不迟”

    严鸿心道,这里要接的,就是徐海的娘子和丫鬟,也就是罗龙文花三千两银子让自己弄给他的两个女人真不知是如何的绝sè,值得罗龙文如此下本从这几个总旗的表现来看,着实长得不差

    对锦衣卫以及一般的官吏来说,趁机侮辱下犯人的妻女,简直属于体制内惯例福利了,他们也丝毫不以为过但严鸿毕竟带着21世纪地青的道德,对这种行为,总归是难以坦然接受的

    因此他面sè一正道:“四位老兄,说是说,笑是笑,这等念头且不可有说起来徐海虽然当过倭寇,但既然已经得胡总督招安,就是个良民,rì后说不定还有重用咱要是这一路上就污了他的妻妾,岂不被人笑话?这次各位辛苦我也知道,跟着我干,断不会让你们白受累”说着话,怀中伸手,已经把罗龙文送的三千两会票拿了出来他来钱容易,去财也方便,对那四总旗道:“回头拿下去,和那二十位弟兄们分分,也算一点小心意”

    四总旗原本听严鸿说侮辱妻妾被人笑话,心中不禁笑话,这严户侯哪来的浩然正气,要笑话也是笑话那被戴绿帽子的徐海啊待等严鸿拿出银子,却齐齐吓了一跳,这不成了变相敲诈长官?这事要被陆炳知道,这军籍固然保不赚连两条腿也需要仔细一二了

    王霆毕竟年纪大,老成些,当下对那三人斥道:“严长官为人甚好,却也不能人善被人欺你们几个这是抽了什么风,莫非是欺咱锦衣里没有军法?在严长官面前胡言乱语,真该割了舌头”

    又对严鸿道:“户侯,这趟差事陆都督有话吩咐,其中天大的干系我们也清楚,这钱我们可不敢接若是办的好,陆都督也自有赏赐,若是办不好,我们也就更没脸拿钱他们几个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若有人敢对二位女眷有一点冒犯,不劳旁人,我王某人就卸了他的骨头!”

    这王霆平rì潜规则里的事儿也没少干,但除了贪污揩油,敲诈**等小事之外,基本上还算为人方正,遵纪守法,年岁又大,武功又强,向来是四人中的隐然的首领那三人见他出来说话,自也不敢再说什么陶智赶紧道:“王大哥教训的是户侯,昨晚有同事给我几兄弟践行,多喝了几杯,宿醉未消,胡言乱语,还请户侯恕罪”

    严鸿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陶邵二位说的也是这一趟是个辛苦差事,大家路上难免寂寞,这个钱拿着,买些酒肉吃喝,若是实在谁闷的受不了,就找个船jì寻些乐子也是无妨”说着话把钱硬塞到了王霆手中

    王霆推辞不过,又知道这严户侯素来大方,只得道:“王某投效本卫已有多年,像您这样的长官,生平未见我们再敢有什么不听号令的,那便是该死了您放心,咱都是军职,晓得轻重,一路上谁也不敢寻欢作乐耽误正事,等到了地方,您一声令下,弟兄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这钱等回了京,再由大家花用不迟”

    严鸿这一番行为,算是彻底打消了那几个总旗的龌龊念头只是有的人心中还是难免思想,严长官这番破财,手笔也太大了些,图个啥呢?哦,有了,怕是长官早听说王翠翘的名头不输雪艳娘,想把她收为禁脔,不让我们染指可是她怀了身孕,难不成连孕妇都不放过?

    众人正在说着,只见北头的小路上,一辆马车过来马车旁两骑马上,是两条汉子,长短中等,体格壮硕,一身短打衣靠,在腰间挎着钢刀,看来是壁

    等二骑一车离的近了,严鸿发现,那两名壁脸sè青黑,面目狰狞,双目之中凶光四shè,一副神憎鬼厌的涅下马之后,走路有些别扭,仿佛脚上的布靴还不怎么合脚

    却见车帘掀动,先下来的是一个一身绿sè袄裙的少女,看年纪不过十**岁,头梳双丫髻,生的果然是肤sè白嫩,妩媚动人自己府中的坠儿宝蟾也都算的上美人,但与她比,却也要逊sè几分

    只见这小丫鬟又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搀下一个粉衣妇人来,那两名壁也要上前搀扶,却被这丫鬟一人瞪了一眼,不敢靠前

    严鸿第一眼看时,这妇人身着一身水粉sè袄裙,外罩一件褙子略隆起的小腹,显示出她怀有身孕,却还不是很碍事严鸿再细细打量她的涅时,不由呆住了

    这位有孕的女子,看年纪约莫二十四五,皮肤白皙,青丝如墨,高挽成一个美人髻五官jīng巧,单独来看或许算不上十分美艳,可在她脸上搭配起来,却产生了无比的魅力,让人一望之下,竟挪不开眼睛尤其那一双似水如雾的眸子,灵动一泓,波光流转,更是如诉似说饶是严鸿见过不知多少美人,被她眸子一瞥,也立时感觉神思不属严鸿不由暗自赞道:这女子好厉害,这份媚劲,怕连雪艳娘也要让她三分

    此时那孕妇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一众人面前,飘飘下拜道:“民妇徐门王氏翠翘,见过各位长官,此番下江南搭救我夫,全仰仗众位长官,各位若有差遣,只管明言,民妇力之所及,粉身碎骨无有不应”

    声音如泣如诉,千回百转,让这一众男儿感觉各自骨头发酥,只觉得这样的女子求的事情,便是粉身碎骨来做,也是天经地义

    严鸿不禁感慨,这徐海之妻王翠翘,果真是个绝伦的尤物就这份涅,万里难寻,尤其那如空谷黄莺般动人的嗓音,仿佛天然带着一股媚劲只听她说话,就勾的男人的yù火升腾也不怪罗龙文对她念念不忘了换了老子,老子也舍不得啊

    他这直勾勾盯着王翠翘的涅,却早被机灵的几个总旗看在眼里王霆有心卖好,当下喝道:“徐家娘子听着,本次下江南绍兴府,一切全由我们严鸿严长官统属,我等只听严长官命令行事你相公的生死,全cāo在我们严长官的手中,你可要仔细了”

    他心中,还是认定严鸿是个酒sè之徒毕竟当初闹坊司,借收尸将母女同收的事,闹的全běi jīng沸沸扬扬,王霆如何不知?其后锦衣卫护送莫家南归之事,虽然大家知道,却都道是严鸿快活之后给的好处,反倒把个陆炳的护犊之心给淡化了

    王霆心道,王家主仆如同羊肉,我们这严长官就是恶狼羊肉到了狼嘴里,还能吐?王翠翘可惜是个大肚婆,否则未必输了雪艳,不过敲打敲打她,也让她明白她该听谁的识相的赶紧该送礼送礼,该送人送人,免得到时候弄的大家面上都下不来

    王翠翘行完礼起身,听王霆这么一敲打,这才仔细打量严鸿严鸿出门时已经换好了全身锦衣官服,身材高挑,面目英楷加上身为千户的这股子顾盼自得的神情,确实算的起威风凛凛

    王翠翘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步,再次下拜道:“这位少年英雄莫非就是当朝严阁老长孙,严将军么?奴家有眼无珠,举止无礼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勿怪”严鸿散阶挂武德将军衔,称将军倒也不算不对只是这散阶没什么用,平rì没人拿它较真而已

    严鸿也甚少听人以将军称呼自己,尤其又是这么个媚骨天生的女子,虽然有孕在身,但依旧不减风情就这一声勿怪,再这一拜,严鸿顿时觉得心中一荡,急忙上前搀扶道:“徐夫人身体不便,不可施此大礼”

第一百九十一章误会

    。他本意是想双手虚扶,不让对方施礼,哪知他和这个身体的契合度,却还没到百分之百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人的行动由思想支配(某些特殊情况下,则是**反映快过大脑思维,二者不矛盾),可问题是他是魂穿,而严鸿的本体意识也没完全消散,换句话说,目前闫东来的夺舍不算百分之百成功

    这种问题平时没什么反映,可如今一见这王翠翘,严鸿本体意识颇有蠢蠢yù动的趋势,这问题就出来了,导致意识和行动之间出现了较大误差,出手全无准头想的是虚扶,行动结果则是结结实实的抓住了那王翠翘的一双玉腕hxe

    严鸿只觉入手处一片温凉滑腻,仿佛握住的是两爿上等温凉软玉,一时竟不想松开直到王翠翘轻“啊”了一声,又叫了声“将军”,严鸿才意识到此举大大不妥,松手后退,长揖为礼道:“在下一时无状,夫人勿怪”

    王翠翘虽然出身青楼,但是自从嫁与徐海为妻后,洗尽铅华,安心为人妇,却未曾再与其他男子有过什么纠葛徐海对她也是爱若掌上明珠,平素里虽然也常带着她与众倭盗饮宴,却绝无一丝亵玩曾有个rì本浪人窥上王翠翘美貌,借酒兴出言调戏,当即被徐海下令拿下乱刀砍死因此数年以来,王翠翘却是以良家子自居,虽在风浪生死交织之地,守身甚严

    今天却在光天化rì,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英俊少年一把抓住玉腕,不禁芳心大乱她来běi jīng为救丈夫,除了主要走陆炳的门路,对běi jīng城的风物人情也颇做了些打听,对这严鸿小阎王的名声听的不少再加上这无端的行为,心中更是认定对方是个酒sè之徒,连自己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都要调戏,当真是混帐无比

    但形势比人强,自己丈夫的xìng命就悬在人手,如何敢发作?因此上王翠翘面上一红,又羞又怒,只得连道:“不敢不敢,民妇岂敢劳将军大礼”

    王翠翘是忍气吞声,可她身后的人却无这般涵养那小丫鬟绿珠面sè一寒,却尚未发作从马上下来的那两名壁,却已怒喝道:“好大胆子!竟敢调戏我家嫂嫂!”说话之间,已然将钢刀抽在手中

    这两人个子虽比严鸿矮,但一身横肉,满脸凶神恶煞,加上这眼看就要提刀砍来的架势,让严鸿禁不住一凛,不自觉退了半步可锦衣卫王霆等人却不怕他们这两个区区海匪,敢到天子脚下撒野?笑话,锦衣卫的地盘上,还能让咱长官吃了亏?

    邵安已然迈进半步,腰间伸手,一条十三节链子枪抽在了手中,口中断喝道:“好个大胆倭寇,贼xìng难驯,还敢冒犯本卫长官!你长了几颗脑袋?来来,邵大爷我来会会你们劳什子东海五鲨有什么手段”其他三名总旗,则是两翼散开,对这俩壁形成夹击之势

    严府自己的人,当然也不甘落后严峰严复双刀也已出鞘,两边护卫住严鸿梁如飞未见他身形如何动弹,却已经挡在了严鸿前面,双手下垂不见他拿什么兵器,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手中已然扣了数枚铜钱

    那二十名锦衣官校也是齐步向前,只待严鸿一声令下,少不得就要乱刀齐出,把那什么东海五鲨废在当场王翠翘所乘马车的车夫却是雇来的,几曾见过这阵仗,只吓的妈啊一声,圈马催车就跑

    一时之间,严鸿前后左右都有护卫,真个是安如泰山严鸿刚刚悬起的一颗心立刻放下,脸上不由得意地笑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壁是倭寇中的人物,还有个什么东海五鲨的绰号

    虽然严鸿对倭寇这个名词不陌生,但真倭寇是一个也没见过只是依据前世从影视剧看来的经验,以为是手拿武士刀,脚穿木屐,穿着和服,脑袋上兴许再勒个布条子的那种而那两个汉子,穿着打扮与普通的武师护院毫无区别,手中拿的也是普通的腰刀,而非那赫赫有名的武士刀因此他畏惧心方退,好奇心顿起,问道:“哦?他们当真是倭寇?”

    邵安冷笑道:“好叫严长官知道,这两个小子乃是徐海部的余孽,与徐海义结金兰,合称什么东海五鲨这两个一个叫白鲨何七,一个叫红鲨章五,据说手底下有点本事,不过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绝艺,还敢冒犯到严长官头上了?”

    上次郑国器的事,严鸿没出卖他,他没受乾,还得了一大笔赏赐,心中对严鸿十分感激,而且他从心里也看不起王翠翘主仆,认定她们本就是青楼的姐儿出身慢说摸你的手,就算摸了全身又能怎的?就算摸完了还要进一步动作,又能怎的?你还不是乖乖给大爷该叫就叫,该笑就笑?

    何七章五也是悍匪巨寇,生xìng勇而敢斗,与徐海义气深重他们在合闯荡生活,本来就是血盆子里抓饭,命都不当自己的眼见严鸿敢光天化rì就调戏大嫂,这要同舟南下,这奇耻大辱,如何能忍气吞声?虽然明知一旦交手,必死无疑,却依旧大步向前,口中低叱一声,就要举刀前冲,一拼生死

    却见王翠翘粉面一寒,低声喝道:“住手!”

    何七章五凶巴巴两条汉子,被她这一喝,却顿时汀那两边脸上都有疤的何七,转脸对王翠翘道:“嫂嫂,这个……这个当官的他……”

    王翠翘不理他,只厉声道:“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救你们大哥!想他死快些,你们就只管自己痛快拔刀出来杀!”她方才一副楚楚动人的涅,此时发怒呵斥,却自有一番凛然不可犯的威风,真不愧是一代盗魁的当家夫人

    何章二人一听,也知道这一打,打掉的是大哥的xìng命,但刀已拔出,若是不沾血便入鞘,岂不是不战而降?第一天变丢这个脸,以后路上还不定怎样吃亏因此他两人刀在手中,举也不是,收也不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鸿却哈哈一笑,先道:“邵总旗,各位兄弟,都把兵器收了,不可造次方才是我举止无礼,冒犯了徐娘子,也不怪人家发怒拔刀不过此去江南,非比寻常,二位合的朋友,也该改改这随便拔刀的毛病否则当心再被巡检拿了,你说到时候我是救你们,还是救徐海?”

    他这话软里带硬,夹枪带棒,弄的何章二人上不来下不去他们原本就是善于玩刀,不善于讲理,被严鸿一通挖苦,却不知该如何还嘴,隐隐觉得这事是自己占理,却不知怎么弄的仿佛成了自己干了错事?

    邵安看长官发话,哈哈大笑,先将链子枪收入腰中,冲着何七章五冷冷道:“严长官有令,今儿咱就先不比划了我说,到底咱们走还是不走?要是徐娘子不着急,咱就索xìng在这等一夜再走也成就是不知道那山yīn县的林知县是什么脾气万一是个急xìng子,等咱磨磨蹭蹭到了地方一看,好嘛,徐大头领,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咱锦衣卫有带犯人回京的权利,可没有断头复生的道行”

    章五何七原本看严鸿下令收兵器,正想就势落蓬,却被邵安这番讥讽的话,刺得怒火再度腾起他俩本想高喊一声:谁敢动徐老大,我们就血洗绍兴府!

    没等出口,却看王翠翘已经强拖着有孕之身,抢步上前,三番向严鸿施礼道:“都是翠翘管教无方,手下兄弟冲撞了严长官,还望严长官大人大量,切莫怪罪待救的我夫出离险地之后,奴家定当亲自赔罪”

    严鸿本来就不想和这些人闹僵,忙还礼道:“不敢,娘子太客气了事不等人,咱还是赶紧登程”

    众人闹了方才这一番,彼此之间早已是暗生芥蒂七八名锦衣官校,已经隐隐包围住何七章五二人,防备他俩突然出手伤人而何七章五既入包围圈,当然更是紧张

    王翠翘眼见这样剑拔弩张,怕是要再生事端,要紧轻声道:“二位叔叔,还烦请你们解了兵器料来有这么多好汉在旁,也没人能伤的了咱们”

    何七章五本想说,我们要是解了兵器,谁来保你的周全?但是转念之间,也明白了嫂子的意思,只得解了腰刀一旁自有锦衣官校接了过去,其中一人冷笑道:“还算识相想明白点该怎么做人,不要做个蜡烛脾气,不点不亮别忘了,这徐呵死是活,全在我们长官一句话”

    众人在通州上了大船,这大船也是锦衣卫出面包下,船主乐得拉这帮大爷,外面挂上锦衣官衔牌,一路上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招惹,没人来收税款,也没人敢来收陋规,绿林好汉更是有多远躲多远不来打扰

    船上拉这几个人才多少分量?空出来的地方,则拉满了货物,这一趟客货混装走下来,逃避正税杂税保护费等,赚的利润颇为可观而且只要和锦衣卫拉上了关系,以后běi jīng做生意,各种常例也会减少至少七成而到了地方上销货,只要京师锦衣和地方上的锦衣打个招呼,也能免了该交的各种捐税可以说是好处无穷

    因此,船主对锦衣卫们招待的十分殷勤,酒食丰富,还备了好些个美貌的烟花女子,令这帮锦衣官校倒也不怕旅途寂寞了平素里大家围坐一起听歌狎笑,如果有看着顺眼的,还能直接搂到舱里去快活一番,所花银钱也由船主垫办又不用自己走动,顺着京杭大运河缓缓南下,饱览两岸风光这等rì子,比起在běi jīng城点卯巡街来,真是神仙一般

第一百九十二章偏见

    。众人在船上分了客仓,一等客仓自然是严鸿主仆居赚王翠翘主仆住在他们对面何七章五本想挨着王翠翘的舱住下方便保护,却早被几名官畜右逼赚道:“还是咱们老爷们一起挤挤,顺带着,也请两位好汉,给咱爷们讲讲合的故事也好”硬给架到别舱居住

    原来这些官校也认定严鸿对王氏主仆两个存心不良,正好把这两个碍眼货弄走,省得坏了自家长官好事2m

    严鸿进了自己的一等官仓,这仓还分内外两进严峰严复到外面住下,梁如飞在严鸿的床前面支了个地铺,小声道:“公子可要人伺候?我出去说一声,让船东给您挑几个可心丫头如何?”

    严鸿摇头道:“庸脂俗粉,没什么意思梁大哥要是有看中意的,倒是可以耍一耍,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不是啥道学先生,男女大yù,没什么丢人的”

    这却也难怪想严鸿大公子,成婚前在běi jīng城也是有名的花花大少,什么美女没见过?后来娶了胡晚娘,许多rì子不曾涉足烟花之地这船主找的些风尘女子,喂饱锦衣老爷们可以,如何入得了严大少的法眼?闫东来穿越前倒是个**丝魔法师,可是穿越之后不但与胭脂虎雪艳娘两位个xìng化美女共赴**,近来又与娇妻胡晚娘夜夜尽欢,再加上原本残留的一点遵纪守法好习惯,所以对这些普通的jì女也没太强烈胃口

    梁如飞一笑道:“梁某身负保护大公子的责任,可不敢为了个人消遣就误了大事那什么东海五鲨,既然外号如此,想必水上功夫了得,在船上比陆上凶狠十分我却怕他们铤而走险,袭击大少,不敢有所懈怠”

    严鸿笑笑摇头道:“无妨,这些倭寇不会不明白,杀了我就等于杀徐海他们既然是结拜兄弟,总不敢不顾自己大哥xìng命待会我还要与那徐娘子说点事,梁大哥在这也不大方便”

    梁如飞却会错了意,只道这严鸿果然荒唐,竟连个大肚婆都不放过有心规劝两句,转念一想,自个年轻时不也是个啥也不顾的?再说他不过是个高级壁,却又如何管的了?

    这梁如飞本非什么正人君子,当初江湖上也有一番恶名的既然看严鸿自个如此说了,便想着一会找几个美貌的歌jì,一路上排遣旅途寂寞就是想着这,梁如飞龙行虎步,出了内门,一瞪严峰严复那严峰尚且莫名其妙,严复却机灵,拉着严峰,三人一起出门寻乐子去了

    等梁如飞退出去后,严鸿也走出自己的船舱,让船主给自己准备下一壶好茶,几盘点心送到自己房里船主知道这位爷是严阁老的长孙,běi jīng城有名的小阎王,吃人不吐骨头的祖宗哪敢得罪,急忙按吩咐做,又笑道:

    “大公子,小的药发财,乃是这艘船的船东您老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吩咐我这还有几个清倌,涅好的很,吹拉弹唱样样皆能小的知道您旅途寂寞,让她们去伺候您,您看如何?”看来这药发财为这趟游行出的血本不鞋不过一趟也都能捞回来

    严鸿摆手道:“药老板不必如此客气倒是那位徐娘子身子不便,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怕也未必顶用你船上的这几个清倌,就去帮着伺候一下她们呢,我也知道不是干这个活的,不过没关系,凑合着干干要多少银钱,由我来付,不劳药掌柜破费”

    药发财一听,心道:我的个乖乖,这个严大少什么人啊有黄花闺女看不上,却看上了那怀孕妇人不过这种事不是自己该管的,这个爷自己可得罪不起,别说他看上孕妇,就算他看上男人也是人大爷愿意啊更别说那怀孕的王翠翘确实长相诱人

    当下,药发财连声道:“大公子这是什么话?这几个丫头买来就是伺候人的,哪还能找您要钱您放心,要是伺候的不周到,我就剥了她们的皮”

    这会儿,王翠翘在舱中秀眉微蹙,面带愁容怀着四个月身孕,舟车劳顿已然让她感觉疲倦万分更何况如今发生的事,更是让她感觉难以应对

    绿珠坐在一旁说道:“真没想到,那陆炳如此不是东西送了他那么多钱,他却不出面,却派了这么个混帐来负责此事这一见面就敢那么放肆,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小姐,你从今rì起,还是轻易不要出舱,吃的喝的我给您送过来,免得被他纠缠”

    王翠翘摇头道:“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这小阎王的名声我是知道的,莫怀古尸骨未寒,他的未亡人,连他的女儿都没能逃出严鸿的手去他若真是惦记上了我,躲又能躲到哪去?再说你没听到那些人说么?徐郎的xìng命在他手里拿捏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是轮不到咱们做主了”

    绿珠一听,惊道:“小姐,你莫非是想?可你现在这身子……”

    翠翘噗嗤一笑,纤指一戳绿珠的脑袋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艾还是个姑娘呢,也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乌七八糟的我艾自然是先给他送些钱去大明的官儿艾见了钱就像苍蝇见血,没有不爱的只要他肯收钱,就不好再来缠我,更别说这船上莺莺燕燕不少,还有几个清倌,他却也未必能想起我来”

    话音未落,却听一阵敲门声,几个满头珠翠的女子被药掌柜送了过来,说是奉了严长官的令,送几个丫头过来伺候徐娘子,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打骂,不必客气说着话,药发财满脸献媚的笑意,就差直接把徐娘子喊做王姨娘了之后又说,严大少爷请徐娘子方便的时候,去大官舱走一趟

    王翠翘送走了药发财,以手加额,叹息道:“没想到,小阎王果然不好对付,这般还是放不过我啊只好我去一趟送钱了”

    绿珠撅着小嘴道:“咱还哪有钱翱咱身上的钱,不都给了陆大都督了”

    王翠翘道:“无妨,我身上还有一些,凑一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填满他的胃口只要相公救出死地,倾家荡产,我也再所不惜”

    这会儿,那几个丫头被绿珠指挥着,别别扭扭地铺床叠被,洒扫清理绿珠自己则搀着王翠翘,来到了严鸿的船舱进舱之后,绿珠本想留下保护小姐,却被王翠翘挥手赶了出去

    王翠翘轰走丫鬟,随手带上了房门,这才说道:“严将军,方才在岸上那番误会,是我家两个叔叔太过粗鲁,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将军肯送几个美婢过来伺候奴家,奴家感激不粳只是奴家出身贫寒,身子结实的很,倒是不劳这般服侍”

    严鸿微微一笑道:“不妨事夫人身怀六甲,舟车劳乏,兄弟我也是放心不下那几个丫头平时没做过这样的活计,我还怕她们伺候的不周到,让夫人受了委屈夫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告诉我再不成咱就休息一下,找个郎中来调养身子,总之夫人的身体要紧”

    严鸿本意是想把王翠翘找来,与她谈一谈倭寇以及明军的事因为这一趟既然是下江南,严鸿打定主意,再不能稀里糊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得把东南抗倭的整体局面都尽可能了解一下

    前世虽然有明军糜烂之说,但严鸿毕竟缺乏直接感受,也只是听到一些泛泛的抽象说法而穿越之后,在家中虽然能看到一些情报,但得到的信息也并不全面尤其在具体军队建设上,无论严嵩严世蕃都不擅长,严鸿自个就更是知之不多

    所谓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徐海据说是倭寇中实力排名第二的悍匪,而且论起打仗的本事,据说犹在经商为主的汪直之上那么,就正好从这徐海夫人的嘴里问问,倭寇一般怎么打仗,明军在南方到底糟糕到什么地步,双方打了哪些仗?对这些背景有个起码的了解,后面做判断才不至于完全盲人摸象

    另外就是,严鸿到现在也没确定到底是救徐海还是杀徐海他是想通过徐海解决倭寇的问题,但也要看徐海的罪过到底大到什么地步,以及徐海有哪些关系不管是杀是救,总得知道你要对付的对象有几斤几两

    最后就是徐海的兵力到底还有多少从那二鲨的态度看,匪xìng未改,只怕徐海在合还有后手要明确对徐呵斩是抚,算计杀他的风险有多大,招抚的潜在收益又有多少,这都是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总之,自己既然要办徐海的案子,自然得从他的老婆那里了解到方方面面的情况

    不过,如果开门见山的就这么直入主题询问,未免功利xìng太强,显得跟拷问犯人一样因此严鸿本意是想先谈谈身体,拉拉交情,让彼此之间没了误会,气氛自然融洽,才好继续深入这本来也是保险销售中的常见套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绝望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或者说选择xìng遗忘了一点方才在陆地上那个误会,已经让王翠翘认定严鸿是个酒sè之徒,如今严鸿的所谓好意,在王翠翘眼里就成了**裸的调戏和要挟这种男人的讨好,她见识的多了,所图的终究无非是男女之欢

    另一方面,王翠翘本身就具备一种莫大的魅力,让男人对她难以拒绝严鸿虽然也见过不少美女,但有王翠翘这种吸引力却是未曾见过,甚至当初在教坊司的雪艳娘也未必及得上因此嘴里说着身体,却也不免把眼光留连在对方的粉面酥胸上,气氛也略有些尴尬

    王翠翘出身风尘,阅人无数,心知久坐必然糟糕万一严鸿丧心病狂,对自己无礼,自己又如何抵抗?她急忙伸手从袖中抽出了一个锦囊打开之后,里面却是十余颗滚圆的珍珠,又拿出了几个金银锞子

    那些珍珠通体滚圆,光华四shè,一望便知并非凡物王翠翘道:“严将军,外子所做的营生,也瞒不了人,这些年确实也积攒下一些家当只是当rì遣散部分老兄弟时,用去了不少,前段时间安家置产又花去许多此次上京,奴家将全部家财尽散,换做了数十颗宝珠进京后,打点用度,所剩的只有这十二颗了,也值得三四千两银子奴家也知阁老家泼天富贵,不把这区区钱财放在眼里只是奴家实在是倾囊而出,再无积蓄只要救得我夫出离死地,定当多方筹措,重酬将军”

    她无法把话说明白,这些珍珠中的上品以及其他的珍玩古董都已经送了陆炳,自己身上也只殊些只消这少年将军的胃口不要太大,只要钱不要人就万事大吉了

    严鸿自非什么清如水明如镜

    两袖清风的角sè,也从不认为自己应该有这种高风亮节的品质只是,他这一趟,无论是收徐海为己用,还是按老爹安排杀了徐海,这里面涉及的利害关系,都远远不是区区几千两银子可以涵盖

    他的目的是真想给大明朝东南海疆带来改观,立下这偌大功劳,顺便给胭脂虎讨个招安另外还有一个想法,则是不足为外人道他对王翠翘的好意,想的是拉一个关系,便于进一步了解徐海,了解倭寇

    这种情况下,收下银子没甚么好处若是放了徐海,别被人说是贪图银子;若是杀了徐海,更被人说是为银子杀人灭口,这可就亏了再说,看王翠翘这样子,可能真是她全部积蓄都在这儿了把一个孕妇的钱全搂走,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当下,严鸿口里道:“夫人休要客气”顺手向外一推却不料恰好此时船身颠簸,结果好死不死,又一次抓住了王翠翘的柔荑也怪他这本体是个花花大少,根本不须大脑控制,下意识的就是一把抓赚还轻轻捏了一下,动作自然流畅

    王翠翘顿时花容失sè,只道对方趁机要用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好在严鸿及时松开了手,还轻轻咳嗽一声王翠翘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还是说道:“将军何必客气,还请快快收下,这也是奴家和外子的一份心意纵然阁老家财豪富,不把这些许物件放在眼里,这些锦衣长官,总不能白跑一趟就当是奴家酬谢这些长官”

    严鸿这边,在人家手上摸了一把,心中暗恨自己混帐这个女人说来不只是有夫之妇,更曾是罗龙文的妾室,如今更身怀六甲,怎么对她还有不轨?自己这身体的本主,实在是要命的很

    可是,实话实说,这王翠翘也确实惹人想入非非虽然因为怀孕,身材略发杆一点,但不至于臃肿,而且涅举止,实在让男人无法抗拒再加上自己附上来的这个本体,也实在是跟好人扯不上关系,有些下意识的举动,倒也就不足为怪

    只是这一闹,被对方当做个sè狼,后面的谈话恐怕更不好展开了而且自个南下,原本是胸怀壮志,要重振乾坤的,这会儿闹出些这事儿,仿佛有损啊有损

    好在严鸿脸皮早已磨练得厚,当下微笑道:“船有点不稳当,勿怪勿怪这些珍珠,夫人你快收起来,要不然船行颠簸,再滚丢了几颗也是麻烦至于那些锦衣卫弟兄,我上船时就分给他们三千两银子了谁要还敢勒索夫人,只管告诉我,绝不轻饶夫人带的珠宝,自管收好沿途若有花费,在下这里有的是银子,自当一力承担”

    说着话,他下意识从怀中伸手,想把带的会票拿出来,安一下王翠翘的心,显示一下自己有钱,不贪图她的贿赂却不料水上不比陆地,这船也不是那么稳当,他初次坐船也不适应,一时手抖,抓出来的除了会票,却还有那纸包和药葫芦

    纸包中,本是严侠为严鸿准备的强效chūn药那药葫芦中,则是赵文华准备的毒丸严鸿也是随手放在怀里之中,结果一下都带了出来那纸包拿出来时,略微有所松动,一点粉末已经散落了出来,散发出微微的腥甜之气好在这药是要喝下去才有效,闻闻倒不妨事,可王翠翘出身风尘,一闻之下,如何还不知是什么东西?等到她一看那药葫芦,脸sè忽地变的煞白,全无了半点血sè,甚至一对素手也微微战栗起来

    这一下,倒把严鸿吓了一跳,只当对方身体不适毕竟是个孕妇,要有个好歹,那还了得?他急忙过来扶住对方肩头道:“夫人,你莫非身体不适?我这就命船东把船靠岸,命人去请郎中”

    闫东来毕竟来自后世,对于男女大防并不怎么在意王翠翘自嫁与徐海后,便洁身自好,一心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段,也注意和男子保持距离结果两次被严鸿抓手,心中早已很是郁闷现在严鸿抓住她肩膀,在她看来几与搂抱无异

    这明目张胆的侮辱,若在平时,她早已上前拼命只是碍于丈夫的生死cāo在对方手里,不敢挣扎,脸sè却更加难看,人几乎晕厥过去微微战栗了好一阵,她勉强道:

    “无妨,奴家只是一时心里翻涌,却不劳将军挂怀将军的意思,奴家心知肚明,只是奈何天意弄人,难以顺君之意,但自有办法补报将军就是还请将军把我的丫鬟叫来,扶我回舱”

    严鸿也没听明白对方说的什么天意弄人云云说的是什么,本想说点正事,现在看对方的涅实在也不方便,只好开了舱门却见绿珠一脸焦急的候在舱外,见严鸿出来才长出了一口气,扶了自己小姐回舱

    等回到自己的船舱中,王翠翘坐在床上,脸上仍旧是无半点血sè,只把个绿珠吓的魂不附体,急忙问用不用找郎中来调治,或是让人预备下什么王翠翘只是摆手,先将那来的几个丫头赶了出去,命绿珠关上舱门,才说道:“绿珠,我问你,你跟我几年了?”

    绿珠没想到小姐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也不敢不答,说道:“奴婢十一岁时就跟着小姐,如今已有七个年头了”

    王翠翘勉强一笑道:“我早说了,咱们都是苦命的人,还论什么小姐奴婢?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妹妹,你这个嘴艾就是改不过来绿珠,你且真心告诉我,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绿珠答道:“小姐……姐姐,你待我恩重如山当初秦淮河上那个扬州的盐商张半城,死胖子,又老又丑,仗着有几个臭钱,专门爱糟践我们姐妹,百般龌龊手段,真真让人死去活来他那次看上了奴婢,若没有你……绿珠我,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那一年,绿珠才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如何能受的了那个老混蛋的折腾,老鸨子是存心不把她的命当一回事是艾买一个丫头才用多少钱,张半城出的身价钱可是三百两,她如何不动心?

    结果,是王翠翘出面,宁肯自己陪张半城,被他折磨得遍体鳞伤,也不让他糟蹋绿珠,又用自己的体己钱补上了老鸨子的亏空事后,绿珠看着被折磨得卧床不起的王翠翘,泪水如同chūn水流个不停

    王翠翘却反来劝慰她道:“傻妹妹,我的身子本来就脏了,再被多几个混蛋糟蹋也没关系,可你还是个姑娘我不能看着你跟我一样,能护你一天就护你一天,能护你两天就护你两天,等到实在护不住了,咱就跑”

    因为这一事,绿珠暗自发誓,rì后为护得王翠翘周全,自己粉身碎骨也是不惧的也正因为如此,面对锦衣卫,绿珠手无寸铁,却可以和悍匪何七章五一样,斥责严鸿放肆

    之后,张半城排出三千两银子的高价,要把王翠翘和绿珠都打包赎出去做小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王翠翘带着绿珠连夜逃了出去,后来才遇到了亦商亦匪的罗龙文

    罗龙文对绿珠,一开始爱得不赚可他只贪恋美sè,时间长了,难免腻味再加上,罗龙文一直要打绿珠的主意,想把绿珠一并收房可是王翠翘已看出这男人不是个可以终身依靠的对象,因此始终不让罗龙文碰绿珠一根指头,为此还被打过几次最后,罗龙文终于还是把王翠翘如同一件东西一样,送给了倭寇头子徐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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