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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学徒归来     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txt下载     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六章 胸襟气度!

    军户制度,文远已经在下曲阳成功得到验证,可以说是文远在这个世界立身的根基所在!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粮食!

    下曲阳开垦荒地二十八万多亩,第一年即可得军粮十四万斛,此后每年可得军粮二十八万斛,加上民户上缴的田赋,每年可得粮三十余万斛,足以养兵一万五千!

    当然其余县邑肯定无法达到这般规模,不过经过整编之后,整个郡的辅兵军户接近两万,若开出良田千顷,两年之后,只军户纳粮就可得百万斛,巨鹿一年所获,可养兵五万! ..

    只不过有利有弊,军户制度虽然利于屯粮耕战,缺点也明显,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zhèng fǔ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很容易出现藩镇割据局面,造成分裂,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另外,军户只需承担兵役,田赋,若大力推行,难免造成经济畸形发展。所以文远并不打算rì后开疆拓土之后,在所有领地实行。

    公布施政方略之后,接下来是人士任免!喘了一口气,文远接着道:“刘惠!” ..

    刘惠恭声应道:“臣下在!”

    “今命汝为巨鹿典农都尉,巨鹿一郡军户屯田开荒之事,皆由汝决断!”

    “臣下领命!”

    文远又道:“张颌!”

    张颌抱拳一礼道:“末将在!”

    “命汝为点军司马,代某掌一营兵马,军中cāo演、整训之事皆由汝cāo办。”

    “末将领命!”

    张颌之后,焦触、慕容平、张南、苏由皆升为都尉,各引新编正兵部曲一千,张驭为帐前都尉,领亲军三百,王力为斥候都尉,领轻骑五百,牵招为行军主簿,郭敬为宣抚都尉,余者皆有升迁。

    下曲阳乃文远根基之地,所以文远特命张南引一千正兵屯驻,其余县邑可没有这般优待,县长之职一时无合适人选,也只能有这个大老粗暂代。

    而裁汰后留下的九千正兵,全部留在瘿陶接受张颌训练!

    一连串的人事任免,说的文远口干舌燥,任免之后,文远才转身离开。

    一干人早听得云里雾里,等太守一走,都向郡丞胡奎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胡奎哪知道什么是分田到户,什么事军户屯田?好在典农都尉刘惠就在堂前,众人便围着他一探究竟。

    就在众人被文远公布出的军户屯田制唬得一惊一乍的时候,文远已出了太守府,领百余骑直奔任县!

    刚才他还有两件最重要的任命没有说出来,沮授,为行军司马!田丰,为军师祭酒!

    文远风风火火飞奔出城,半rì即至任县,可是到了县城之外,文远反倒越发担心田丰不肯出仕,像是近乡情怯,犹豫着不敢进城。

    文远便令麾下亲兵一拨接一拨的进城,找寻昨rì已经先行前来的王力一部,先打探一下风声。

    谁知,前后派进去三四拨亲兵,进了城之后仿佛没了踪影,文远在城外踌躇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实在忍不住,三步一停硬着头皮进了任县县城。

    从城门到田丰府院不过两三里路,文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担忧。

    远远走过最后一个转角,只见王力的三百轻骑此时正围在田府四周,文远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咬牙道:“NND!死就死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到了府门外,士卒纷纷上前拜见,文远问道:“田先生、沮先生可在府中?”

    上前一骑兵屯长道:“俱在府中。”

    文远舒了口气,道:“王力何在?”

    “也在府中。”

    文远不悦再问:“此前吾派来数拨亲兵前来,彼等何在,为何无人回复?”

    骑兵屯长如实答道:“主公所遣使者俱在院中,王头领命人传话,只说若非主公亲至,任谁都要扣在府中,说是奉了沮先生之命!”

    文远忍不住苦笑嘀咕道:“这个王力,也不先透漏些风声。”

    沮授显然料到文远会亲来任县,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没办法,文远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当下整理衣冠,昂首从正门而入。

    刚进了第二进院落,文远果看见自己派来的十几个亲随正在院中站着军姿,看到文远前来,表情就像苦瓜一样,文远抬眼往正堂看去,只见堂前垂一竹帘,王力正按剑立于廊下,堂内田丰、沮授二人正在当中对弈品茗。

    王力见文远来,脸上大喜,正要拜见,文远忙紧走几步制止,并示意他噤声。

    经过了刚才最激烈的心里挣扎,文远此时心中反倒一片宁静,看到两位先生在堂前对弈,文远轻轻走到廊下,按剑而立,一动不动。

    而堂内二人恍若不知,仍在那凝神对弈,兴致浓厚。

    如此又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天sè渐暗,张南几次想入堂禀告,皆被文远止住。

    终于,沮授长笑而起,道:“哈哈哈,元皓棋意磅礴大气,重势而不重力,授自叹不如!”

    田丰抚须笑道:“公与兄过谦了,棋艺本是做消遣静心之用,公与既心有旁骛,尚且能与我对弈许久,公与之才,丰才当自愧不如。”

    二人相视而笑,沮授走出堂外,满脸赞赏之sè望向文远,躬身施礼道:“主公请恕授僭越之罪,非如此,田丰必不肯从!”

    文远拉着沮授左看右看,半晌才道:“数月不见,先生身体还好吗?先生尽心为我谋划,我感恩还来不及,何言怪罪?先生是我的老师,弟子但有疏漏,还望先生不吝指正。”

    沮授见文远不问田丰之事,反倒关心起自己,眼睛一红,俯身拜道:“主公待属下如此,我能追随主公,真是平生之幸啊!主公,请!”话毕,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第二十七章 田丰来投

    沮授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文远执意让沮授先入,沮授再三不从,无奈,文远随入堂就坐,沮授则坐于下首。

    自始至终,田丰都一直看向文远,面sè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波动。

    文远也是毫无异状,双眼微眯,平静的看向田丰。

    沮授对文远的表现暗赞不已,这小子似乎总是出人意表,见到田丰这样的大才,竟也毫无紧张之意。 . .

    其实他哪知道,文远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若非一向低调惯了,恐怕早就控制不住紧张的心情。

    半晌田丰方道:“将军想招揽我已经很久了吧?”

    文远心中一紧,郑重点头道:“正是,我盼先生前来,如旱苗而渴甘露,只是因为一直官卑言轻,所以才不敢冒犯唐突。”

    田丰静默半晌又道:“那将军以为方今汉室如何?”

    来了!此人开口先问汉室,果如史载是个忠于汉室之人,自己改如何回答?

    思忖一番,文远幽幽一叹道:“今董卓暴戾,天子蒙尘,关东群雄割据,皆不听朝堂号令,当今汉室,已名实不符矣。” . .

    田丰眼中脸sè一黯,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将军平生之志如何?”

    文远看了看沮授,后者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文远心中大定,虎目一睁,立身而起道:“辽虽卑贱,然平生所愿,惟荡平乱世,兼济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保全一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乱。”

    人言得陇望蜀,文远却自认是个实在人,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就算,反正已经有了巨鹿一郡地盘,接下来该好好滋润滋润,至于百姓,好吧,巨鹿的百姓文远会尽量让他们过好的,至于整个天下,文远不过刚刚当上一郡太守,手上的土地还不到整个大汉的百分之一,更兼根基未稳,那么遥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田丰定定的仰首看着起身站立的文远,一字一句问道:“若丰愿助将军争霸天下,那将来打算置当今天子于何处?”

    文远心知这才是田丰最想知道的事情,眼神微眯道:“辽不敢欺瞒先生,若陛下英明,乃中兴之主,某便竭忠尽智,肝脑涂地以效命,若天命汉祚当绝,某也要奋一己之力,解天下百姓倒悬之苦,虽明知此道艰难,辽亦百死而不悔。”

    田丰离席背过身去,在堂中缓缓踱步,文远表情淡定,静静等着田丰的回复,他知道田丰为人耿直,早年在朝为官,因此心系汉室,文远自认虽然疲懒,却也有些良心,若能让百姓过得好些,他自然愿意尽些绵力,可若天子依旧庸碌,他也不愿为了汉室昧着良心罔顾天下百姓,是故虽然可能引起田丰不满,文远自问心不愧,也不愿假意欺骗田丰。

    良久,田丰感慨道:“真睿智、赤诚、雄略、宽仁之主!罢了,田丰不才,愿拜于主公麾下,略尽绵簿之力。”说罢,躬身俯首拜于文远面前!

    文远心中狂喜,忙扶起田丰,手足无措道:“先生快起,快起!先生大才,辽rì后多有借重,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田丰也谦谢道:“丰xìng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公rì后多多担待。”

    文远激动的拉着田丰的手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先生说哪里话来,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文远年轻识浅,好好敲打!”

    沮授此时才笑而出声,道:“主公有时气吞山岳,有时又顽皮的像个小儿,元皓rì后就会领教他的古灵jīng怪!”

    田丰见文远丝毫不以为忤,颇为惊讶,心中对文远又亲近了一些。

    文远当即拜田丰为军师祭酒,拜沮授为行军司马!三人是夜同在田丰府上住下,次rì收拾妥当,齐往瘿陶。

    至此,巨鹿上下力行变革,开荒垦田,大练兵卒!

    而在韩馥回军邺城到文远任事巨鹿太守的这段时间,天下如烧开了的沸水,乱象纷呈!

    三月,孔伷引兵与西凉军李傕大战,孔伷被杀,时孙坚兵屯鲁阳,南阳太守袁术表孙坚行豫州刺史。自己yù谋荆州。

    三月,因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所杀,诏以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结荆州蔡姓、蒯姓等地方豪族,平定荆州。

    三月,屯于酸枣之军粮草吃尽,都退散回各自驻地。

    四月,刘岱因与桥瑁交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

    六月,董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yīn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至关东,劝降袁绍等群雄。胡毋班、吴修、王瑰到了河内,袁绍秘密派人让王匡悉将这些人尽数杀了。袁术也杀了yīn修,惟独韩融因素有名德免死。

    至此,短短不到半年,除河内,鲁阳方向尚有联军驻军以外,其余群雄皆退散,而河内以袁绍为首的联军重兵仍是一动不动,且袁绍使人杀了朝廷大臣,朝堂士人与关东士人的关系也开始出现裂缝。

    此后半年,局势才稍稍平静。

    整个六月,文远借着秋收前一个月的空闲时间,与牵招等人跑遍了巨鹿十五个县城,终于将军制整编之事落实到底层,只是垦荒暂时还不行,还要等到八月秋收过后由刘惠主持实行。

    说起来,军队改制实行的还比较顺利,汉时本来就有北军和郡国兵之分,北军主战,郡国兵戍城,与文远的正、辅兵制没有多大的不同,而且辅兵一旦加入军户,不仅无需缴纳田租以外的税赋,还可由zhèng fǔ帮助开垦五十亩荒地予以耕种,田租虽然稍重,但比起当时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rì子过得还是相对比较稳定。

    有这么大的好处,正、辅兵如何不积极加入军户,尤其是正兵营的名额争夺异常激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只因揽上这么一大张摊子,文远顿时感觉粮食和肉食负担沉重,文远在瘿陶宣布改制之后,将士兵的伙食略作调整,辅兵只有在有任务时才能供给饭食,每rì三餐,每三rì能吃到一顿肉。而没有任务就只能回家吃自己的。

    正兵的待遇相比下就显得优越的多,因为是全职的战兵,不用屯田,不用巡逻站岗执行寻常任务,每rì只在校场中cāo练,战时出征,一rì三餐都由军营供应,一rì三餐两顿稀一顿稠,餐餐管饱,中午还按士卒军阶吃肉。

    正兵选拔如此激烈,文远自然不敢放松,巨鹿一郡有兵近三万人,只有一万人可以成为正兵,而其中又有四千是文远本来就已经训练好的老兵,两万六千人争抢六千个名额,由此可知激烈程度。

    不过麻烦也并非没有,文远之前从邺城带来的州兵倒没什么,韩馥待文远甚厚,当初拨给的五千兵士都是青壮兵丁,瘿陶周边县邑因为害怕黑山入侵,招募的也是满员的青壮丁口,唯一出现问题的,居然是在文远眼皮子底下的瘿陶城!

第二十八章 黑山来犯

    瘿陶城在册兵员四千余人,可是一经检阅,文员才发现只有三千四百多名士兵。

    不用问,缺员的这五百多人显然有人吃了空饷,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了,剩下的三千多人,还有五六百人是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残兵。

    剩余的两千八百多人之中倒是有三百余名装备jīng良的jīng壮兵士,不过经过一番核查发现,这三百多人虽然编制是在瘿陶郡兵名册之中,可他们却是从州府领取粮饷,却只听命于瘿陶别部司马夏阳的家族私兵。 . .

    汉末的军队情况就是这样,讨伐董卓以前,东汉军队仅仅经历过黄巾之乱这样一场大的战争,而且剿灭黄巾的主力还是禁军、北军以及地方豪族武装。

    相比较之下,郡国兵战斗力就比较低下了,再加上汉末财政紧蹙,时不时还发不了军饷,更造成了许多士兵的逃亡。

    这个现象直到黄巾之乱以后才逐渐得到改变。

    不过不论如何,文远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中出现吃空饷的现象。当即下令瘿陶城所有郡兵全部降为辅兵,夏阳改任辅兵都尉,缺员限定十天之内补上!若非不愿一上任就和巨鹿世家豪族闹得太僵,文远当场就会把夏阳的官位拿掉!

    解决了瘿陶辅兵的麻烦,剩下的最繁琐的便是张颌一营战兵足足五千人的甄选. . .

    文远的法子倒也简单,自从下曲阳成军,麾下直属的这四千正兵大部分都cāo练了大半个年头,都是些挺好的军官种子,文远、张颌直接提拔了其中五个平时表现出sè的军官升为新兵司马,各自组建一部,让他们自己再去挑选信得过的老兵下属。

    如此部长选曲长、曲长挑屯长、屯长选队率,直到最后才由伍长来挑选新兵,选好的人全部席地坐好,摆上桌子逐个登记编队,另外记载下此人姓名、住址、年龄、面貌特征。如此一营新军很快组建完成,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有那么多中下级军官搭起架子,部队战斗力就能很快成型。

    只不过如此一番抽调,原有的四千合格战兵生生被抽调走近千人,搞得张南、苏由、慕容平等人一个个表情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此外,文远还立下一个规矩,所有想要分得田地的辅兵军户,必须是本地人,或者将家属亲族迁入本地,因为文远知道,只有本地人才能在外敌入侵时激起他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是故整编兵制的一个月,又如同以前在下曲阳时一般,整个巨鹿十五个县邑,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络绎不绝从冀州各地迁来的人口,尤其是郡城瘿陶,一月之间迁来了上千户百姓,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如此忙忙碌碌了一个月,五千正兵的编制终于完成,由张颌亲自带领,cāo练于瘿陶西郊。

    秋收是比编练新军更重要的大事,文远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各地视察落实编练辅兵之余,文远也不敢忘了到田间地头查勘。

    六月二十七,文远在曲周县成督促完辅兵编制,便领三百亲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平乡县。

    此时已是六月末,rì头高挂,天气炎热,文远虽未着甲,可仍热的浑身是汗,身后三百亲卫清一sè的铁甲兜鏊,环首刀、长矛、弓箭一应俱全,虽然也都是大汗淋漓,却始终一言不发,即便是一路步行,也不比文远策马稍慢。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骄傲,事实上他们也却是有骄傲的本钱,亲兵选拔,都是从老兵之中抽调出的jīng干,其中上等军士就有六十一人!其余军士至少都有中等中则的军阶!

    此时庄稼渐熟,四野望去一片青黄,这一年虽不算风调雨顺,却也没闹什么大的灾荒,农民看在眼里,笑容一个个挂在脸上。

    文远兴致极高,笑着向身侧策马随行的张驭道:“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啊?”

    张驭一愣,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文远笑着拍了一下张驭额头,道:“没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张驭讶然道:“能有那样的rì子谁不愿意,可是现在天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打仗?怎么可能?少爷,你看……”正说着,张驭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道。

    原来,看到大道上奔来一彪军队,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纷纷逃散,这年头兵荒马乱,黑山军肆虐不说,官军军纪败坏,也经常四出抢掠,百姓们屡受其害,以至于一见有军队来,不论是官是匪,都先躲起来。

    文远心中感慨,天下百姓生活贫苦,很多人因为头顶多如牛毛的苛捐税役,一年到头不得安生不说,手头上还剩不下多少余粮,而官兵盗匪年年抢掠财货,居无定所,耕无常田,更是让他们不堪其累,很多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文远默默不言,暗自发誓,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了,不过既做了巨鹿太守,就一定要让巨鹿的百姓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文远刚准备命属下唤来百姓好生安慰,突然东方大道上一骑疾驰而来。张驭忙引数骑迎了上去,高声道:“什么人如此行sè匆匆?巨鹿太守张辽在此,快快上前拜见!”

    那骑手闻之忙按下马头,翻身下马,急声禀道:“太守大人,小的奉州牧大人之命,星夜来巨鹿报送公文。”

    文远从张驭手中接过公文,只看了一眼,眼睛就微微眯起!

    原来邺城传来急报,河内、上党等地黑山贼贼首眭固、于毒、白绕等引兵三十余万众入侵冀州!短短数rì,贼首已打破涉县、武安!贼势浩荡,一路所过粮草尽被掠去,如今前锋逼近已逼近邺城、邯郸、易阳、南和、广年一线!

第二十九章 劫难

    南和、广年已是巨鹿属县,此时临近秋收,黑山军必定是又为了抢粮而来!文远心中焦躁,两县的百姓被杀,刚刚成熟的庄稼也被劫掠的画片不时在脑中闪现。

    “张驭!”文远淡淡的道!

    张驭躬身喝道“小人在!”

    “你带着公文立即赶回瘿陶交给沮先生,令发出紧急公文往各县,限十rì内将境内粮谷全部收割,违令者斩!再令焦触引一千军救南和,慕容平引一千军救广年,令张颌速速打探出贼兵方向,率全军来援!”..

    “小人遵命!呃……那少爷您?”张驭领命,突然醒悟过来问道。

    文远虎目一睁,冷森森的道:“此地离南和、广年不过百里,我自率兵前去救援!在我的地盘,我倒要看黑山贼有多猖狂!”

    张驭本向劝阻,可看到文远眼中杀气四溢,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讷讷领命离开。

    目送张驭离去,文远令三百军放开速度,疾奔离曲周最近的南和县。

    文远率三百军疾行三个多时辰,终于与天黑前赶到南和,见黑山大军未到,文远才稍稍心安。

    文远让三百新兵造饭歇息,自己进县城令县令晓谕百姓,连夜收割小麦。..

    一听黑山军大兵压境,南和城如同平地响起一声炸雷,慌乱起来。

    自从黄巾之乱失败后,黑山贼以博陵张牛角,常山张燕为首,屡次劫掠郡县,中平二年更是攻陷郡城瘿陶,劫掠财物,残害百姓无算!朝廷军队屡次围剿失利,黑山贼气焰更加猖獗。

    直到中平三年,张燕受朝廷招安,获封平难中郎将,掌河北诸山谷事,紧靠中山、常山、赵郡的巨鹿民生才稍有改观。

    不过张燕虽然不再经常对巨鹿下手,并不代表其他黑山首领也不来犯,黑山军山头众多,各有号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之徒,不可胜数,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人。

    这些黑山头目平rì并不受张燕约束,年年在河内、河北、兖州一带劫掠,巨鹿只是因为离这些黑山贼巢穴距离稍远,这两年受害稍轻一些。

    即便如此,听说黑山贼来劫掠,南和百姓也无不惶恐畏惧,人心涣散!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搅得文远头痛不已,虎目一瞪,冷声喝叫道:“都给我安静!我乃是巨鹿新太守张辽,再有妖言惑众者!军法处置!””妖言惑众,军法处置!“十几个亲卫几声一喝,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众百姓顿时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整个空场顿时鸦雀无声,而且百姓们一听太守大人就在南和,心中顿时稍稍安定一些。

    见没有人在废话,文远又眯起双目道:“黑山贼众未到,众位可暂且心安!我已经带jīng兵来到南和,郡城大军即rì也会赶来驰援,我向各位保证!黑山贼寇绝对打不破南和县城!若县城被破,我张辽以死谢罪!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连夜收割粮食!各位自己辛苦一年,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长熟的庄稼被这帮黑心的强盗掠去,自己却要忍饥挨饿,家破人亡吗?”

    “不能!”听了文远的话,百姓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眼神中开始迸shè出熊熊的火焰,这个时候逃命又能逃到哪儿去,没有粮食,迟早会有饿死的一天,与其那样,还不如跟黑山贼寇拼了命干上一干!

    看百姓燃起斗志,文远淡淡点头,对南和县令道:“辅兵留一半人守城!排出侦骑向西、南两个方向哨探,召集其余辅兵,县吏、三老、富户家丁一起收割粮食,县内斗食。佐史、县丞包括你本人也必须下到一线!”

    县令连连点头应命,文远也随县令到城外巡视一番,直到半夜收割行动展开,文远才回到帐中小憩一番。

    第二rì天不亮,文远就起兵拔寨,临行前还叮嘱南和县令,若贼兵到,就立即收拢百姓入城,辅兵坚守城池,决不可出战!

    离了南和,文远又带兵马不停蹄往广年赶,兵行不到三十里,就遥见一股流民牵牛推车、扶老携幼自南逃难而来。他们形容狼狈,眼中尽是惶恐之sè,时不时的发出哭声哀叹,看之让人落泪,闻之令人心酸。

    文远心中萧瑟,正要令士卒召来一个询问,突然看见南边尘头大起,流民一阵sāo乱,近千黑山贼追了上来,这些黑山贼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只是头戴黑巾,一个个表情狰狞,不少人刀头上还殷殷滴血,想必是从广年一路追杀过来。

    逃亡百姓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有人不肯丢了xìng命拔腿逃跑,但更多舍不得家小财货,带着一家老小绝望的向前奔偶爱,可双腿如何能有马快,千余黑山贼中奔出百骑迂回道前面,一下子就将大批流民围了起来!

    黑山贼就势将流民围拢聚集,强行收缴他们仅存的用来活命的口粮财货,稍有反抗,就手起一刀砍了下来!

    “大爷,求您给小老儿一家留下点粮食吧,俺一家五口,全靠这些粮食过活啊!”

    “起开!你活不活,干老子什么事?”

    “俺的牛!俺的牛!你们这些天杀的强人!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

    “天谴!你TMD看来是不想活了!老子这就让你遭天谴!”

    “啧啧,这小娘皮生的又滑又白,弟兄们先招呼着,俺先到那边去泄泄火气!”

    “阿秀,俺的婆娘,你们这群畜生,放开俺婆娘,俺跟你们拼了!”

    百姓们跪地哀告,或愤声怒骂,可即便如此仍不时有痛苦、惨叫、哭喊之声响彻四野!

    文远此时引兵已到里许之外,看到此等惨状,饶是他一向脾气极好,此刻也被挑起了血xìng,愤怒的咬碎牙关!青龙戟死死的攥在手上,恨不能将这些黑山贼碎尸万段!

    “冲上去!给我杀了这帮没人xìng的杂碎!”

    此时黑山贼众也发现北面来了一支军队,开始有些sāo动起来,只是观察自己后发现只有两三百人,便没太放在心上,领头的黑山头目一阵吆喝,留下两三百喽啰看押百姓,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一窝蜂迎了上来。

    那头目领兵近前,至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高声喝道:“我乃是于毒将军麾下大将陈当,来的是哪一路的人马,主将是谁?快快报上名来!”

    文远快马加鞭冲出阵列,长戟直取那黑山军头目,虎目睁开,怒声吼道:“无名鼠辈,就凭你也配问某名讳?给我死来!”

    头目陈当只见一身穿明光战甲的将军离阵而出,只是那铠甲上反shè的阳光,就刺的他睁不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听一声惊若游龙的暴喝!一抹青光就流星一般向自己胸口刺来!

    饶是陈当身披铁甲,又怎挡得住文远含怒一击!噗!只见他身躯一震!两尺长的戟身就刺进了他的心坎!戟尖透背而出,银亮的戟锋带着些许血sè,看之令人胆寒!

第三十章 哀莫大于心死

    文远也不收戟,猛地将戟杆一抬,陈当一二百斤的身子轻若无物一般被挑起,胸口之处大股大股的血液向外滴溅!而陈当一时尚未死透,手脚身躯一边挣扎,口中还一边叫喊,声如鬼哭,令人心胆俱裂!

    鲜血顺着戟杆浸染了文远一臂一身,文远恍若未觉,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已经面露惊惶之sè的黑山贼众,冷冷道:“滥杀百姓,以看到别人的痛苦为乐,今天,我就让你们也常常这种被蹂躏的感觉!” . .

    “杀!活口一个不留!谁若对贼寇有半点怜悯之意!一家踢出军籍,赶出巨鹿!”

    “是!”三百亲兵齐声应是,排成六列,每列一队五十人,缓缓展开,排成整齐森严的队列缓缓向前!

    仅仅是踏出一步,对面黑山贼众就感觉到一股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百铁甲,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岩石向众人压来,那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坎之上!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前方三排!开弓!”

    “前方八十步!”

    行进之中,阵中各伍长、什长整齐的喊着号子,一排排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张弓搭箭!平rì的苦练,让这些亲兵至少保持十shè五中的成绩,随着一阵弓箭上弦的吱呀响声,对面数百贼众顿时感觉大热天里凉气直窜! . .

    “放箭!”

    随着军官们一声尖厉的吼叫,正前方的三排亲兵同一瞬间将弦上箭矢shè出!一蓬浓密的箭雨如蝗一般向众人shè来!

    只一波箭雨,黑山贼就伤亡数十人,黑山军装备简陋,身无片甲的比比皆是,有皮甲的已是稀罕!

    而反观文远这三百亲兵,人人兜鏊铁甲,防护力足足高出一截!不过文远麾下亲兵根本不做停顿,亲兵屯长丝毫不在意眼前黑山贼产生的sāo乱,声音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继续高叫: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

    前三排的亲兵向左挪开一步流出空当,后三排的人稳步上前,而后张弓、搭箭……

    三百人如同一台经过整合的机器,前后左右看不到一丝混乱!

    “前方七十步!放箭!”接着又是一轮箭雨shè了出来!

    黑山军仓皇抵抗!奈何面对这支仿佛就是一个整体的冰冷军队,战斗的意志如同火遇到寒冰一般,迅速熄灭,即便是勉强shè出的百余只箭,落在亲兵厚重的铁架上,也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屠杀仍在继续……

    “NND!跟他们拼了!”几个悍不畏死的黑山贼众鼓噪高呼,数百贼寇齐发一声喊,百余骑兵,分作两翼,呼啸向文远两侧冲来!

    文远高声喝道:“前两排弃弓绰枪!第一队护住左翼!第二队护住右翼!其余四队zì yóu漫shè!我巨鹿军!”

    众人面sè激昂,齐声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众人齐声一喝,声若惊雷一般,黑山贼众面sè一变,不少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些。

    眨眼之间,百余骑兵就冲到两翼,可受到亲兵箭雨的阻击,也折损了一小半!剩下的六七十骑也极为骁勇,即便眼前面对上百冰冷的长枪!仍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左翼,十几个最彪悍贼众最先冲来!带队队官早已严阵以待!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前所面对的并非是黑山贼寇,而是一根根靶子!

    “出枪!杀!”随着队官一声嘶厉的吼叫,数十根长枪毒蛇般的刺出,快如闪电!

    “噗噗噗”的一连串枪尖入肉的沉闷声传出,十余骑兵转瞬之间被数十支长枪刺下马来!数十支枪,至少有半数刺中要害!他们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即便侥幸躲过要害的,落马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被马蹄践踏致死!无一生还!

    而数支马刀也砍在亲兵甲胄之上,迸出点点火花,也有两人闷哼一声,被锋利的环首刀砍断手腕!

    “出枪!”“放箭!”“杀!”文远亲兵们的亢声吼叫此时已经仿佛成为黑白无常送来的拘魂帖,每一次喝声想起,就会有人被刺下马来!亲卫们的表情越发凶悍,而黑山贼众的脸sè则愈加惨白!

    如此激烈的攻防,事实上仅仅持续了短短数息时间,文远麾下亲兵仅伤亡七人,而黑山贼众一边就已经战死超过两百!

    终于,面对拥有如此强悍战力的巨鹿军,黑山贼众终于士气崩塌,大败溃散!

    文远一马当先冷声喝道:“追!杀了他们,大胆贼寇!敢犯我巨鹿郡境,我要让你们rì后闻巨鹿二字胆战心寒!”话毕,整个人如饿虎扑羊一般冲入敌阵,挡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有十余贼寇死于文远戟下。

    “我巨鹿军!威武!”亲兵队齐声高喝!三百劲卒也如狼入羊群一般,掀起残肢断臂,腥风血雨一片。

    文远领军追杀十里,斩首七百余级,只有四百余贼寇得以逃出生天。

    文远收兵返回,就在被劫掠的百姓身边歇下,百姓被文远领兵救下,纷纷上前递水送食,对文远和麾下千恩万谢。

    “好人呐!多谢大人了,要不是大人,我们这些百姓可就……”

    “你们是哪家大人的军队啊?真是仁义之师啊,拯救黎民,大败贼寇,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请问你们家将军是何人啊?我们穷苦百姓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愿为大人立下长生牌位,rìrì不忘叩拜。”

    面对百姓表现出的衷心谢意,文远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哀伤溢满了自己的胸怀!

    保护治下子民,本来就是身为朝廷官吏的本分,可是汉庭做到了吗?如果真正做到了,这些百姓本应该安安稳稳的住在家中,悠闲的侍弄自家几十亩田,忙时辛苦劳作,闲时一家团圆,何以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盗贼四起,天下大乱!百姓生受饥寒交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而即便是那些穷凶极恶四处劫掠的黑山贼众,他们难道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吗?

    曾几何时,他们不是也曾为了一rì两餐,为了衣能蔽体,片瓦遮头而辛苦劳作么?是谁逼迫的他们走投无路,是谁逼迫的他们买儿卖女,是谁让他们到了最后已经卖无可卖,只能揭竿而起,去抢别人的饭碗!?

    他们其实想要的就是那么简单!能让他们苟延残喘活下去的要求就那么可怜,而就是这么可怜的要求,那些身居高位、居心拨测之人都不肯给予,连生存的最后希望都要断绝!

    可是现在,天下的百姓已经麻木了朝廷的无能,对于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希望,活过一下,就算一天,无论是什么人帮助,无论他是官府、还是反叛!他们都会对其衷心的感谢,至少是这些人,让他们又活过了噩梦的一天!

第三十一章 匹夫不可以夺志

    哀伤过后,让文远感受更得的则是责任!这是文远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承担责任,当他看到那一张张绝望中带着点渴望的痛苦面容,看到那一条条善良淳朴的生命倒在黑山贼的屠刀之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团热血如同汽油遇见了火星一般,一下子将他的整个身体引爆!第一次,文远觉着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好吧,虽然我一直想安逸的生活,不过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我拥有了张辽的这副身躯!既然我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既然我不愿被人掌控命运! . .

    那么,就只有让我来做出改变吧!改变自己!改变身边的人!改变巨鹿一地!再努力的改变整个天下!

    没有希望!我要让你们看到希望!没有未来!我就给你们创造出一片美好的未来!为自己,也为别人!

    思虑过后,文远只觉着浑身充满了动力,当即招来几位乡老问起广年的情形。

    原来这股流民都是从易阳、广年郊外往北逃难的百姓,两天前黑山贼众攻破了易阳县城,昨rì午后,黑山贼前锋已到广年,只是众人只顾得逃命,根本不知道这次黑山贼的具体情况。

    文远眼睛微眯,深为广年城能否守住感到不安。时间紧迫,有关黑山贼的情报又少得可怜,围城的兵力是五万?还是十万?自己手上只有三百人,若是冒然去救,很可能一不小心城没救到,反倒把自己陷进里面。 . .

    情报,关键是没有情报!必须先派人去打探黑山军的情报,文远令人收拢方才一战缴获的战马,便抽调亲卫先行往广年打探情况,救兵如救火,其余人原地休息进食了半个时辰,就随文远继续上路了。

    文远带兵行至下午,已到广年城北十里之外的一处凹地,派出的侦骑此时已经陆续回到大队之中,文远也初步了解了黑山贼此时的情况。

    此时黑山贼正四面攻打广年,攻城的队伍足有万人以上,此外还有更多贼众在抢收城外小麦,大营就在城南十里的地方。

    依打探来的情况,此处黑山贼众少说也在五万人以上!唯一庆幸的是广年城此时还尚在己方手中,只是若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以城中千名辅兵,即便是征调青壮守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广年城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救援!怎么办?该怎么办?手上就这三百部卒,纵是亲卫队以一当十,冲上去也是送死而已!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广年沦陷,而无所作为吗?

    文远凝神思考,突然身边数十匹战马摇动的马尾,灵机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想到就做,文远立刻令部卒这来树枝,拴在马尾上,而后吩咐骑马部卒如何如何,如此休息了又一个时辰,眼见已是黄昏时分,便将部下聚拢在身旁!

    “兄弟们!”文远先向众亲卫躬身施了一礼。

    “主公!您这是为何?”亲卫们素知主公一向和气,不想今rì竟如此严肃,顿时不知所措道。

    文远长叹一声道:“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今rì一战,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能够活着回来!一想到这,我心中难安啊。”

    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jīng壮亲兵大声喝道:“主公您这是说哪里话来,这不是折煞兄弟们了么?弟兄们!咱们拍拍自己的良心窝子问问,是谁给咱们一天三顿管饱?”

    亲兵们起身吼道:“是主公!”

    那中年亲兵又道:“是谁让咱们这些一年到头见不着荤腥的苦哈哈天天都能大口吃肉的?”

    “是主公!”众人齐声应和,许多部卒想起了以往的穷苦rì子,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是谁给咱们分了田地,安置了一家老小,还给单身的兄弟娶了婆娘?”

    “主公大恩!我等唯有以死相报!”哗啦啦的一阵甲叶碰撞声音,三百亲卫,竟齐齐向文远跪倒!

    三声过后,三百亲卫一个个双眼通红,面sè激动的看着文远,仿佛文远此时说一声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那中年亲卫哽咽着嗓子站起道:“好,兄弟们的心意,咱们主公也明白了!现在主公要打黑山贼,兄弟们说,咱们该怎么样!”

    “nnd!跟他娘的干了!”几十个亲卫顿时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对!跟他娘的干了!”三百人紧跟着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文远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看到这三百战心如铁的亲卫,他还能说些什么?

    此战必胜!

    文远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道:“好!兄弟们有这等决心!此战必胜!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好!出战!”文远亢声喝道,翻身上马,暗暗道:“昔张辽八百壮士破孙权十万大军!今rì我张文远三百铁甲也要让数万黑山贼落荒而走,从此再提巨鹿二字胆战心慌!”

    此时的广年城头上,双方的攻防正激烈的进行,喊杀声震天动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支在城墙之上,万余贼众如蚂蚁一般涌向城墙,上万人尽头戴黑巾,仿佛布满了整个视线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守军虽然人少,却一直抵抗顽强,从早晨一直攻到黄昏,已经打退了黑山贼几波进攻,城下已经堆满了上千具黑山贼众的尸体!

    这就是文远将本地人编入辅兵的道理,且不说文远答应分给他们的土地,广年城内,就是辅兵们的家小,为了自己的家人,辅兵必然竭力死战!而一千个辅兵,就关系到一千户百姓,一千户百姓,就有数千户亲族父老,如此整个广年城同仇敌忾,黑山贼想要旦夕攻下广年,绝对是痴心妄想!

    只不过黑山军仿佛根本不计伤亡,广年城城小壕浅,不到一个上午就被黑山大军将护城河填埋,城中滚木擂石不多,箭支也奇缺,黑山贼猛攻一rì,木石箭矢都已经差不多用完。

    广年城外,黑山贼首领于毒皱着眉头的骑在马上指挥部下攻城,眼睛不时瞅着两边野地里收割小麦的状况。

    城外粮食已经收割了一小半了,而派上去的一万多部众始终没有拿上城墙,这小小一个广年城,居然如此能扛?要知道黑山军洗掠各地,讲求的就是一个快,一旦被挡住,各地和快就会得到官军的增援,要知道前几rì,白绕、眭固这几部黑山都是一天下来就攻下了涉县、武安的县城,自己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主攻的方向,难道碰上的第一个小县城就那么难啃吗?

第三十二章 攻守两端

    就在这时,手下又一波攻势被打退了,负责攻城的小帅飞马近前禀报道:“大帅,咱们的人又被打下来了!”

    于毒不悦的哼了一声“早就看到了!还用你废话吗!?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广年城也要磨蹭那么久!”

    小帅委屈道:“大帅恕罪,这守城的官军虽然人少,却就跟疯了一样!再加上有民壮帮着守城,急切间实在难以攻下!要不咱们这次调马军上去冲上一冲,小的敢保证一定能把这广年城拿下来!”..

    听了小帅的话,于毒心里一阵犹豫。

    黑山贼众分为四等,最低等为流民,乃是黑山贼众每次出外劫掠裹挟回来的百姓,这些人每rì之供给稀粥,一旦开战,却要冲在最前方,这帮人无盔无甲,战时只发给木棍竹枪,是典型的炮灰类型。

    而流民若几次大战能侥幸不死,就能升为步卒,步卒一rì可得两顿饭,发于兵器,衣甲则要靠自己抢夺,这一类是黑山中的主力,虽数量比流民少了些,战时却是出力对多的一群人。

    第三等是马军,这一群是黑山贼中的jīng干力量,一rì两餐不说,有肉时还能分到些肉汤,且每人都配有衣甲战马,甚至一人双马,这些人悍勇无比,战力出众,比那些步卒强出不少。文远先前就碰到的百余骑兵,就是黑山贼的马军。..

    马军之后便是老营,老营一般是黑山贼首领们起家时就加入的贼寇,如果获得多余的铠甲战马,也可以讲一部分马军抽调入老营,这些人自然待遇最好,装备也最jīng良,相当于亲卫军的存在,对首领忠心耿耿。

    就比方于毒,他麾下有可战贼众两万余,其中老营五百,马军一千多,步卒五千多,还有一万六千多流民青壮,此外还有两万多老弱,此时正在加紧收割粮草。

    黑山贼攻城作战,每每是以步卒驱动流民青壮出战,消耗守军弓矢气力,待守军力竭,步卒就立刻冲上,马军一般只用作迂回包抄,歼敌追杀,让马军弃马攻城是极大的Lang费,肯这样败家的极少。

    于毒本yù一口回绝小帅的建议,此时突然有一老营护卫近前道:“大帅,雷公、李大目、白雀三位大帅派人来问,说是今rì大帅若打不下广年城,按约定明rì就该他们了。”

    于毒狠狠的甩了下鞭子,“这帮家伙,眼睛绿的就跟饿狼一样!”

    原来黑山贼此次劫掠,除头领眭固、于毒、白绕三人力量最强以外,还有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五鹿、雷公、浮云、白雀、李大目、苦蝤等人,一干贼众三十余万自出了山谷,先是挥军向东,连克涉县、武安,临水各县,直到了邯郸、魏郡附近才受到韩馥麾下大将麴义的阻挠。

    韩馥遣麴义为先锋,领军两万,屯于邺城之西北十里外下寨,韩馥亲令大军五万守邺城,与麴义互为犄角。

    黑山贼众本为劫掠粮草,眼见被堵住前路,就分成三路,一路由眭固带领,引十五万人与韩馥对峙,一路由白绕带领绕过邺城,经林县、侵荡yīn,直扑东郡濮阳,另有一路则是这于毒带领的十万人马,经邯郸、破易阳、向北扫荡。

    这十万人中,于毒直属的部众占了近半,而雷公、李大目、白雀这三部黑山人数偏少,每部各有一万上下青壮,三部加在一起连上老弱,倒和于毒实力相当。

    有这些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对广年咬上一口!于毒刚准备拒绝小帅动用马军的念头不由有些动摇。

    小帅趁机进言道:“大帅!这到口的肥肉可不能让他们三个给抢了去啊!这广年城有三万多口,如果打下来,到时候大肆搜刮一番,一定能抢到不少钱粮!”

    于毒沉吟半晌,见此时已近黄昏,最终还是抵不住钱粮的诱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即刻点一千马军从北门攻城!记住,若是天黑前广年城还拿不下来!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小帅兴奋的拱手应命:“末将遵命!”

    广年城南门城头,马延正咬着牙靠在垛堞上喝水,让老父亲替自己包裹着大腿上的一处刀伤。

    毒辣的太阳在天空中挂了整整一rì,厮杀了一天的他早已经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的起皮,铠甲内的衣袍被浸透,弄得身体黏糊糊的。

    不过这波攻击终于退下去了啊!刚才,黑山贼两个步卒什长围攻自己,虽然马延奋力将他们砍落城下,可腿上背上还是被砍了两刀。

    背上的那刀倒不怕,马延家资殷实,祖上传有一副铁甲,那一刀砍在背甲上,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大腿上被划出半尺长寸许深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疼的他冷汗直冒。

    不过相比其他人,马延的状况还算好的,广年一千辅兵,此时活着的还有七百余人,大半都已经带伤!

    除了辅兵伤亡惨重,广年县上城协助防守的青壮也伤亡不小,马延的族叔、族弟都战死城头,若非城内数千壮丁誓死相助,仅靠一千辅兵,广年城连一天都坚持不到。

    不过现在黑山贼终于都退去了,看这个天sè,下一波攻城应该会在明天才能到。

    马延刚刚要喘上一口气,突然听见身边众人一阵急促的吸气声,忙回头向城外望去,只见对面城下一里之外,黑山贼众已完成了集结,数十架云梯已经架上肩膀,准备再一次的攻上城墙!

    这帮黑山贼疯了吗?难道他们想只用一天时间就攻下广年?

    怎么办?该怎么办?很明显,守城之人已经疲惫不堪,马延举目四顾,映入眼帘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绝望!

    这样不行!凭现在这种况,这一次的进攻一定无法抵挡!马家是广年富户,一旦黑山贼攻进城来……

    马延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高喝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打起jīng神来!太守张大人前几rì刚刚离开广年,一定没有走远,听到黑山军来犯的消息,一定会带着援军很快赶到!”

第三十三章 三军可夺帅

    听了马延的话,城头众人眼中顿时闪出了些许希望。

    马延见有起sè,忙继续道:“各位乡亲!太守大人是大好人啊!给军户分田免税,让乡亲们能有个好念想!这一点我想各位应该比我感触更深!我马家不缺那五十亩地打出来的粮!”

    众人眼中再流露一些生气,马延继续道:“可我马延愿意跟随太守大人!你们呢?如果让黑山贼打进城来,不仅是刚刚开头的好rì子,到时候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家产,连你们妻儿老小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一帮贼寇的手上!到时候,你们将一无所有,或者被贼寇杀掉,或者像死在这城头上的无数流民一样!充其量只是早死还是晚死一天罢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辅兵怒声喝道:“马家少爷说的是!横竖是死!不如跟这帮贼人拼了!”

    “拼了!跟他娘的拼了!”一大群人立即附和道!

    马延大喜道:“好!既然大家都敢杀贼!我马家今晚杀猪宰羊,犒劳各位乡亲父老!”

    “杀贼!杀贼!”

    众人齐声欢呼,士气高涨!

    黑山贼转眼之间就已经涌了上来,城中箭矢已尽,滚水也没有烧,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靠道城根上!广年军民此时唯一地域黑山贼的办法,就是拆下各家大木,房梁,当作滚木砸下城墙!大腿粗的滚木砸在贼众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令人毛发直竖的凄厉惨嚎!..

    黑山贼此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丝毫不计人员伤亡!上千马军游弋在广年城外,只要有人敢后退一步,立即斩首示众!

    此时攻城的黑山贼众,很多人前几天还都是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如今头顶黑巾一包,就变成了黑山贼寇,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手上拿的武器也相当简陋,有枪、有矛。但更多的则是菜刀、锄头、耙子,铁锅!唯一相同的,就是一身破烂的衣服,一个个骨瘦如柴,只是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灼热的光芒,既然退也是死,只要冲上城墙才有希望,流民贼众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发了疯一般向前涌去!城头上的防守压力陡增!

    城头上准备的滚木有限,攻城贼众更多得像蝗虫一样!而且他们显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任凭头顶上滚木擂石如雨点一般砸下,一个城墙根下的一大片区域还是很快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站满!一架一架的云梯架上城墙来!

    守城军民奋力推开云梯,可无奈城下站立的黑山贼众实在太多,一架云梯推开,又有几架云梯被架上城来,经过如此反复拉锯,终于,密密麻麻的黑山贼众开始登上城墙!

    一场激烈的白刃战转眼展开!文远的军户制度在此时再次发挥了作用,数千广年军民又一次拼命了!只有顶住贼人的进攻,他们才能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贼人抢走!才能保住因为分田免税制度刚刚带来的一丝生活希望!

    数千军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败!败了就什么都没了!

    于毒看着广年城墙上军民们的顽强防守,心中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亲眼看到许多并非军人的民壮为了阻挡大军攻城,奋不顾身的抱着敌人跃下城墙!他亲眼看到,很多民壮重伤倒地,还发了疯似的拼命撕咬!

    广年不过三四千的军民,居然硬是挡住了他两万余人的轮番进攻!并且造成己方两千多人的伤亡!若非小帅亲自上前督阵,严令退后者死,攻城大军此时早已经士气溃散而退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是什么人给了这些人如此坚定的信仰?

    渐渐的,于毒的心中开始涌起了一丝寒意,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攻城,避免更大的伤亡,可是一想到如果此时退却,城里的数之不尽的财货钱粮就会被身后雷公、李大目、白雀大门三部黑山得到,MD,死点人算什么?只要攻破了广年,就能再聚集数千青壮!于毒咬了咬牙,命人督促小帅尽快拿下城墙!

    在小帅的命令下,上千马军齐齐下马,紧随着黑压压的贼众冲向城墙,站在城头上的马延看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绝望,巨鹿历年来屡遭黑山贼的侵掠,这些马军的厉害他如何不知道?难道今天他真的就要葬身这广年城头?难道今天广年马家就要家破人亡!?

    果然,随着那些彪悍马军的加入,城头上数处地方顿时失守,越来越多的黑山贼众涌上城墙,广汉军民虽然奋力拼杀,奈何登城的人越来越多,其势已然势不可挡!

    见到城破在即,贼众们如同问道了血腥的饿狼一般,眼中闪过野xìng的疯狂!只见三面城头之上,黑压压一片尽是包着黑sè头巾的贼众,身穿大汉军服的守军和百姓则越来越少。

    这个时刻,尽管守城的军民都已经彻底绝望,却没有一人肯轻易后退,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小,后退,就代表这什么都没了!

    可是黑山贼此时如同汹涌的海cháo一般,杀死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胜杀,城头上到处堆满了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流满了城头的地面,踩在上面黏糊糊的。”杀!杀杀!“马延每挥出一刀,都会令如同神经质的吼叫一声,他已经近乎癫狂了,在他身边,一队辅兵死的只剩下十余人,而对面,竟有四五十黑山贼目露凶光挥刀相向!

    马延一身铁甲非常显眼,此时再次受到三名马军的围攻,虽然他自幼熟习武艺,可苦战一天,对面这三名马军则是一直以逸待劳!左支右拙,虽竭力抵挡!渐渐已落败象!

    败了吗!?就这样败了吗?我不甘心!马延在心中绝望高呼!

    就在此时,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马延往城南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土坡之后尘土漫天!好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往这边奔来!只见一员战将身穿明光铠甲,手提大戟,从山坡当先转出,夕阳余晖之下,身体仿佛融入了殷红如血的残阳,仿佛反shè出无数道耀眼的豪光,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之后一杆张字大旗从土坡后转出,数不清的铁甲军士呐喊着冲了过来!

    马延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仰天哭喊道:“援军到了!太守大人来救我们了!”

    城头上无数人也跟着哭喊道:“太守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守城军民士气顿时大振,刚刚还jīng疲力竭的他们顿时如同焕发了新生一样!竟一点一点的将登城的贼众挤下城墙!

    守军士气如虹,黑山贼一方则慌了阵脚,本来只需片刻就能拿下城池的他们听到官军援兵赶到,士气为之一沮,若非身边有军官看着,不少人早就撒丫子逃命了!

    怎么办?这个问题如今紧迫的摆在于毒面前。是打,是逃?

    打,如今天sè黯淡,来援的这支官军究竟有多少?两千?三千?还是五千?

    只看那泛起的漫天尘头,少说也在两千以上!若在平时,几千官军他倒不怕,麾下两万多可战之兵,正面大战一场又有何妨?可是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五百老营,三百马军,以及千余步卒,!其余的人全部攻上了城墙!两万多妇孺老弱倒是在收割粮草,可是让他们去抵挡官军,只会让情况更糟!

    逃,他于毒实在舍不得几乎到口的肥肉,失去这次机会,之前的所有付出就可以算前功尽弃了!

    可是看到城头上的部下节节败退,以露败象,而那支援军似乎看到了自己大纛,兵锋直指自己所在的方向!

第三十四章 闻我巨鹿之名胆寒

    于毒不由大惊,忙命令麾下步卒上前抵抗,自己悄悄调转马头,一旦有变,立即逃跑!

    文远一马当先挺戟而出!只知黑山贼众大纛所立方向!他的兵实在太少,三百人还有六七十骑在后面制造声势,以为疑兵,剩下的二百余人为了扩大声威,已经无法摆开阵势,而是漫长的散兵线。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冲向县城,与守卒内外夹击贼军。但这只是保守之策,若是杀奔县城,文远自信能暂解破城之危,可用不了多久,贼军就会知道来的只是小股兵马,便不会再惊慌,三百亲兵杯水车薪,纵然进了县城,也不见得就能守住城墙。 ..

    而另一条路就是趁着对方主将不知援兵虚实的情况下一举杀入贼人中军,摧毁贼将胆魄!一举扭转局势!

    毫无疑问,从文远想到命亲卫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他就已经选择了第二条路,借贼军不知虚实兵无战心之际,一举将贼军击溃!

    因此文远挥兵直指贼人中军!是成是败,尽在此一刻了!

    千余黑山步卒硬着头皮呐喊着向文远迎了上来来,他们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到西面大道上烟尘漫天,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赶来,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应战?

    相比之下,文远麾下二百余亲兵却一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毫不畏惧的冲入黑山步卒的阵列! ..

    一时之间,只听见哭爹喊娘之声连连,两百多士卒犹如一把犁地的耙子!生生从千余黑山贼的阵中犁了一遍!摧枯拉朽,犹如一柄利刀切开脆嫩的豆腐块!而文远,就是这柄利刀的刀尖!

    文远可以说使出了全身解数,自洛阳脱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出全力,只见一杆大戟真舞得如青龙一般!战马所过之处如秋风扫叶,一个接一个的黑山贼众血溅当场!

    文远连杀十数人!突然眼界一宽,竟然已经杀透敌步兵阵列!回头看时,二百余亲卫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血腥撕碎了黑山贼阵列,只见那千余黑山贼被冲杀的溃不成军!大部分已经开始溃散!

    好!眼见手下亲卫奋勇杀贼,文远心中豪气顿生,长戟一指贼人中军大纛,仰天高呼道:“我巨鹿军”

    二百余人齐声吼叫:“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吼声高亢,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声震四野!

    广年城头之上,数千军民心中激荡,哭声应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见官军如此气势,黑山贼士气终于崩溃,于毒看见援军之中一年轻小将武艺超群,挡者披靡,麾下千余步军一触即溃,眼见就要冲入中军,顿时为之胆裂!还顾得上什么?忙拨转马头,领着五百老营兵马逃散。

    大纛动了!贼众很快发现己方中军变化!士气顿时崩陷!仅仅一会的功夫,攻城的近两万贼众就开始崩溃败退,人马践踏,死伤无数!一片混乱!

    马延不顾身上伤势,哽咽喝道:“乡亲们!开城门!杀贼!”

    “杀贼!”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广年城南门大开,两千多广年军民冲出城来!攻城的黑山贼大败溃散!马延带着五百多辅兵直向黑山中军杀来!沿路当者披靡!

    文远此刻是杀红了眼!策马直扑大纛所在!他坐下战马是韩馥所赐良驹,一点一点的追上前来,只是身后亲卫却是越离越远!

    文远怒声喝道:“贼将休走!张文远在此!尔等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于毒听了文远吼声,身躯一震,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惊呼道:“啊呀!莫不是虎牢关前大败温侯吕布的那个张辽,张文远!?快走!快走!”

    文远挂戟绰弓,大吼道:“敢犯我巨鹿!我要让尔等百倍偿还!看箭!”

    只听一声弓弦响动,于毒伏于马上,左手一护卫闷哼一声跌落马下,被战马践踏,惨叫连连!于毒亡魂大冒,忙喊道:“快!护住我!护住我!”

    文远脚踏马鞍,与马上左右开弓,箭不虚发,每一声弓弦响动,就有一人被shè下马来!如此连杀十余人,于毒面无人sè,惊慌叫道:“快!你们几个过去断后!违令者全家问斩!”

    被他这一阵喝令,七八名黑山将校从逃军阵中调转马头,向文远扑来,其中三人身披铁甲,手提大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的高级军官!

    文远眼中战意更浓,长笑一声大戟再度握于手中,毫不畏惧的向着几人冲来!

    七八骑黑山将校一起出马,将文远围在zhōng yāng,文远奋起勇力,只十余合功夫,连挑落三员将校,其余贼众各自败走!于毒因此才得逃出生天!

    文远见于毒逃远,便不再追赶,原路和亲兵汇合。

    一番激战,三百亲兵仅剩一百多人,而且一个个身上带伤,浑身浴血。

    文远下马一个个好言抚慰,虽然伤亡不小,不过此战以三百**破数万黑山贼,足以令他们骄傲一番!

    一行人正往广年而行,突见一支兵马举火前来,为首一人见了文远,纳头便拜,声音嘶哑的道:“末将广年城辅兵官马延拜见太守大人!”

    “马延?”文远心中默念了一番,双手虚扶,让马延站起。

    只见马延面sè苍白,大口的喘着气,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尤其是大腿上的伤处,仍不时有血液向外殷出来。其余辅兵军士大多也是这般。

    文远动容道:“此时还有多少辅兵能战?”

    马延神情一黯,哽咽道:“能战之兵,都在此地!已不足五百!”

    文远重重的一拍马延肩膀,对着一众辅兵道:“壮哉!各位都是好样的!今rì广年城不失,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保卫了自己的家园不受贼众劫掠!我宣布,五百辅兵今rì全部编入正兵,马延你便是广年正兵曲长,此外广年城再补足辅兵军户一千!你要记住,既然成了正兵,尔等可不要给我正兵营丢脸!rì后好好cāo练!”

    “是!谨遵太守将令!”众人欢欣鼓舞,齐声拜谢!两支兵马和在一处,一路收拾军资器械,往广年而去。

第三十五章 卷土重来

    仅仅是一天的城头攻防战,广年城内外,残破的城墙,城门上,到处堆积如山的尸体,粘稠的血迹几乎有寸许深!

    文远脱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广年城中,两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令他的脑子无比昏沉,不过文远知道,现在根本不是睡觉的时候!黑山贼的兵马不过是暂时被击退!

    此时的广年城,yīn森犹如地狱,随处可见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许多失去了亲人的老弱妇孺伏在这些尸体上悲声哭泣,但更多的尸体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许多城中百姓在城头上焦急的呼唤找寻。. .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卒,从他们呆滞的眼中几乎看不出丝毫生气,他们呆呆的定在那,或躺在血泊之中,或依靠着身边的几具冰冷尸体,经历了如此磨难,没有人对这些事情感到在意。

    此时,没有人在意你是什么太守,或者是什么将军,今天,或许将在所有广年城百姓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种状况直到浓浓酒肉香味飘散在半空中才算稍有改善,马延拖着几乎半残的一条伤腿,指挥着家中的老幼将一锅锅香浓的肉汤,送到城头上去。

    侥幸活着的士卒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们缓缓的站起身子,本能的向着香味飘散处挪了过去。”吃!使劲吃!今儿个管够!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一向吝啬夹菜的马家老爷子此时仿佛改了xìng子,将一碗碗尽是油腥的肉汤端到守城青壮的手里,身边的婆姨也捧着一摞摞实在的杂面饼子,塞给众人。. .

    此时,广年城才稍稍有了些生气。

    百姓们吃饱了饭,在县尉的带领下清理城里城外堆积的尸体,若是广年百姓,自有各家各户认领回去,若是黑山贼众的尸首,则被堆积在一块,找来柴火付之一炬。

    至于投降的贼众,尽被城中军壮拴住双脚监督着挖掘被填埋的壕沟,情况紧急,文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俘虏稍有抗拒,便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此外,文远还安排县长指挥还能够挪动的民众连夜抢收余粮入城,令县丞带领县吏做好战后统计。

    安排完一切,已是半夜时分,文远浑身疲惫,步入县衙后堂歇息。

    第二rì,统计结果报到文远这里,此战,文远直属亲卫伤亡一百六十四人,广年辅兵共战死四百七十一人,重伤六十八人,轻伤二百一十三人。民壮伤亡一千余,广年城一rì之间满城缟素,几乎又一半人家中失去了亲人,遍地哀声。

    而在杀敌方面,此战巨鹿军民共斩首三千余级,生俘五千余人,其中约有青壮两千,老弱妇孺三千余,这些投降而来的黑山贼众,大多都是附近各县村堡挟裹而来的百姓,能免于一死,倒也没敢闹出太大动静。

    此外,此战文远共缴获战马二百余匹,铁甲三十二副,车千乘,其余衣甲兵器无算,连城下黑山贼辛苦收割了一天还不及运走得粮草也抢回了七八万斛,将之分还给给城中百姓。

    文远当即传令,辅兵阵亡者赏五千钱,免去一年田租,生还者全部编入正兵,赏千钱,另赐粮五斗,酒一壶,肉三斤!

    而民户中阵亡之人,文远也派人送去粮米,又从降卒和广年百姓中抽调青壮加入军户,编入辅军。

    编组完军队,文远又招来县长询问秋粮收割进度,此次黑山贼围城,广年被抢掠粮谷十余万斛,即便文远抢回六七万斛,还有几万斛被贼人夺去,剩下的田地县长虽带人全力抢收,也需要至少三天才能割尽!

    三天,黑山军虽然经此大败,可是主力尚存,若不心死,必然会派人打探广年消息,一旦让他们知道广年城内可战之兵不过六百余人,广年城青壮死伤了大半,而此时城中还剩下三四千黑山降众!

    这可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若黑山大军再度围城,而援兵迟迟不至,则广年危矣!

    “必须尽快将这四千降卒送到别处去!”降卒太多,守军却太少,人多嘴杂,一旦广年在此被围,难保这些黑山降卒不出现异动,文远当即决定,让马延率领刚刚整编的青壮辅兵一千押送黑山降兵至平乡、巨鹿两县,交给他们暂时看押。又派出亲骑火速一路赶往瘿陶,求取援军,文远自领六百多战兵守御城墙,等待援军。

    依着文远计算,从前rì派人往瘿陶求救兵,如今已经是两天过去,算算时间,援兵赶到也在这两三天内,现在他只能盼着这之前一战能然黑山贼众丧胆,这两天不要再来广年。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两天没过,广年城外就出现大批黑山贼,文远登上城楼观看,只见整个城南方向贼众人头攒动,无边无际,黑压压的如蝗虫过境一般,看那阵势,怕没有数万人!

    此外,还有数百黑山骑兵绕城奔驰,窥探城头动静!

    辅兵此时押运俘虏未归,城中除了六百多士卒,算上青壮也不过两千多一点而已,而对方竟然是守城一方的二十倍之多!

    守城军民见如此阵势,一个个脸面苍白,心生怯意,仿佛前rì那场残酷的攻防战将再次上演,只不过此次,没有人认为能够守住。

    文远看在眼中,也是暗暗忧心,本来就敌众我寡,若是再失去锐气,广年根本就没可能守住!

    想到这儿,文远虎目一睁,傲然喝道:“一群乌合之众,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贼军远来,必然疲惫,亲卫队随我下城!让广年父老看我如何挫其锐气!”

    “是!”百余亲卫齐声应道!一个个面sè果决,只要文远一声令下,虽千万人吾往矣!

    刚刚加入正兵的广年守军也对视了一眼,也有二百余人随着文远出城。

    文远飞马下关,大开南门而出,百余亲卫骑马立于吊桥之下,文远倒提长戟策马往来奔走,只等黑山贼靠近。

    果然,黑山贼见广年打开南门,一支百人小队上前搦战,数百骑兵顿时向这边危楼,大队之中也分出三支军马上来,摆开阵势与文远相对,人数约有三千!

    只见黑山贼门旗开处,拥出十余人,当中三员大将,当中一个只有一支眼睛,却如铜铃一般瞪得老大,左边一个尖嘴猴腮,身材干瘦,右边一个则是满脸的白斑,一个比一个生的怪异。

    文远见对方摆开阵列,挺戟大声喝道:“大胆贼寇!怎敢犯我郡县?”

    黑山贼众见出城只有不过三百余人,便不以为甚,那个尖嘴猴腮的黑山大将年月三十余岁,手持一杆亮银枪,策马上前嘿然冷笑道:“前rì于毒被杀得丧胆,我还道守将有多大能耐,生的三头六臂呢,原来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黑山贼众一阵哄笑声。

    独眼大汉倒提一柄大斧,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就这么点军队,也能把于毒杀得落荒而逃。我看于毒那笨蛋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那一脸白斑,身躯微胖的贼将则双刀一指文远道:“呔!小子!就凭你这么点人吗也敢阻挡我白雀、雷公、李大目三路黑山大军吗!识相的就乖乖打开城门投降,你家三位爷爷若是心情好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待我们打破城池,小心鸡犬不留!”

    文远大戟舞起个枪花,一指黑山众将,冷笑道:“废话真多,你们黑山贼都是那么啰啰嗦嗦吗?想打下城池,先问问你家张爷爷手中青龙戟答不答应吧!”

    三将本yù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直接挥兵直接扑杀这三百余官军,可是见麾下兵将一个个表情轻蔑,恐不应战被人笑话,文远此言一出,黑山众将顿时大怒!纷纷yù拍马上前与文远厮杀!

    李大目回顾身后众将,大吼一声:“谁敢出战!”

    一将应声而出,一边策马提刀来战文远,一面道:“末将孙昌愿斩下这小贼之首,献于大帅麾下!”

    李大目喝彩道:“好!孙头领刀法惯熟,定能将这小子斩于马下!”

    倒是尖嘴猴腮的雷公不忘提点道:”孙头领小心,此子看上去武艺不俗!“文远嘿然冷笑,策马迎上,与那贼将往来厮杀,交马十余合,文远觑了个破绽,一戟刺中孙昌左肋!孙昌痛嚎一声,喷血落与马下!

    守城军壮齐声喝彩!声如巨雷!城下黑山贼众一阵sāo动,百余亲卫则相顾疑惑,这贼将看起来身手也就一般,主公今rì怎么交手了十余招才拿下?

    雷公也暗自一愣:”这小子看着威武,不想却是个绣花枕头。“眼见麾下勇将被杀,李大目气得哇哇大叫,正要出阵,右侧两员战将已经出马,乃是雷公麾下头目韩迁、王楷,原来二将文远武艺平平,合计之后便一枪一锤联手攻来,要将文远击杀当场,替自家大帅挣回点颜面。

    “来的好!”文远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挺戟迎上前。

    不过文远一人单挑二将,虽面无惧sè,却左支右拙,好几次都险些被枪刺锤砸,惊出城上城下巨鹿军民一身冷汗!亲卫们更是纳闷,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黑山贼将看起来就那么回事,怎么主公会被他逼得狼狈不堪?

    韩迁王楷二人开始时还满心得意,阵斩敌将,这个功劳可让他们在众将面前大大的露一回脸,可是十余合过后二人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任凭韩迁、王楷二人如何使出吃nǎi的力气,每每眼看就要得手,文远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格一闪,将那致命一击化解开来!

    如此你来我往二三十合,韩迁王楷急不可耐,章法渐渐散乱,文远呵呵一笑,觑了个空隙,轻描淡写的一戟刺出,只见青龙戟如青龙探水,那使大锤的贼将韩迁躲闪不及,被一戟刺中咽喉!

    扑通两声,两柄镔铁大锤轰然坠地,韩迁手捂着咽喉,赫赫直叫,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倒是鲜血汝喷泉一样奔涌流出,数息之间,就将韩迁浸染成一个血人!

    王楷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心胆俱寒,哪还敢战,拨马转身就走,却不想文远坐下马快,堪堪追上冲着王楷背后手起一戟,又将王楷刺下马来!

    “威武!威武!”城上城下数千军民齐声吼叫,黑山贼阵势一阵sāo乱!

    文远连杀三将,策马横戟直趋贼军阵前,此时他已经虎目圆睁,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尽威势,戟指贼众大声喝道:“乌合之众,居然还敢犯我郡县,如何,还有谁敢上前与我决一死战?!”

第三十六章 列人陷落

    黑山贼众见己方大将连连被杀,早就已经胆颤心寒,此时见文远横戟立马于阵前,士气尽泄!

    三个黑山贼首深知到了此时,若不以杀此人,士气丧尽,则广年城再难弓弦,而见文远如此旁若无人,耀武扬威,一个个恼羞成怒道:“上!谁给我杀了他!重赏百金!”

    四员黑山骁将争相出马,围住文远走马灯一般奋力厮杀,文远抖擞jīng神,青龙戟舞得泼水不进,竟丝毫不落败象!观战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

    黑山四将见合四人之力还战不下对手,暗自胆寒,手上不由的有些散乱,反倒文远越战越勇,他见其中一员使三股叉头裹黑巾的贼将武艺不jīng,便收住周身,全力向这员贼将攻击,每一戟刺出,都会让贼将慌乱不已,战至二十余合,文远一戟挑飞那贼将的三股叉,枪杆势大力沉的就势一扫,只听啪的一声,那贼将直接扑倒在马下,白花花的脑浆和奔涌的鲜血溅了一地!

    对面小将此时展现出的身手,雷公此时如何还看不出名堂,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面如土sè道:“你…你究竟是何人?居然…居然……使诈!”说话之间,剩下三将四散逃开,文远打马追上一将,俯身躲过那人的亡命一击,轻舒猿臂,一把拽住那贼将的束甲腰带,将之生擒或拿过来!

    其余二将如何还敢去救,皆四散奔逃!文远打马回到自家阵营之中,将那贼将狠狠往地上一摔,,睥睨天下之势尽显,只听他哈哈长笑道:“今rì就让尔等知道,我便是巨鹿太守,张辽张文远!”. .

    “你!你就是张辽小儿!?”黑山三帅失惊道,黑山贼众见敌将如此骁勇,一个个面如土sè,阵型一阵sāo乱。

    文远也不答话,戟尖一指敌阵,暴喝道:“我巨鹿军”

    百余亲卫气贯长虹,高声应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竟义无反顾冲向贼阵!

    三百余众如cháo水一般冲杀上去,黑山步卒本就不及文远麾下亲卫骁锐,刚一与亲卫接触,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尤其是百余亲卫,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

    不过此次随三位大帅出战的大多是黑山jīng锐,至少也是步卒以上的成员,三百余巨鹿军冲入敌阵,初开始还很顺利,不过很快被十倍于己的黑山军围了起来,百余亲卫还能所想披靡,一往无前,而二百余战兵则受到越来越多的黑山贼的围堵,伤亡大增!

    文远领兵直冲入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贼兵的郡阵,势不可挡一个,又一个黑山贼兵被青龙戟终结!黑山贼畏其武勇,纷纷走避,竟让其生出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文远往来冲杀,突觉眼前视线一宽,竟然杀出阵来!回头望去,身边只有亲卫百余,再看阵中,二百多新兵被黑山贼团团围住,已死伤惨重!

    “随我冲!”文远怒喝一声,再度拨马冲阵,身后上百亲卫也齐发一声吼,紧随其后!

    文远冲入阵中,只觉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黑山贼兵,好容易循着喊杀声才找到困在阵中的广年守兵,两边汇聚,还剩下不到二百兵丁。此时死在他戟下的少说也有数十人,饶是他武力高绝,可经过之前三场斗将,又在密集的贼阵中冲杀了那么久,连续超过两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他的气力明显开始有些不足。

    三个黑山大帅眼看着不过区区百人便能在己方阵中往来冲突,勃然大怒!李大目喝道:“杀!杀了他们,我重重有赏!”说罢,一边指挥士卒紧密包围,一边调动三部jīng锐马军二百余骑向文远猛力冲突!一开始混乱不堪的黑山贼此时已经被激烈的拼杀激发出了血xìng,在重伤的诱惑之下开始发起凶狠的冲锋!

    如此情势之下,文远身边压力陡增,他试着带领士卒突围了几次,竟没有成功,反倒折损了不少士卒,亲卫队有铁甲护身还好些,只穿皮甲的广年守兵一旦被刀剑砍翻倒地,立即会被砍成一摊狼藉的残肢碎肉!

    “结阵!呼呼自守!”文远大口的喘着出气,拔掉钉在甲片上的几只箭簇,这种状况,突围只会死得更快,他也只能无奈的令士卒结圆阵防守。

    几个亲卫紧紧护在文远身周,并不是他不想战斗,而是被亲卫们强拉着坐在阵中,文远开始还很不情愿,后来冷静一想,才默然坐在阵中,想要突围,没有自己的武力绝对没有可能,自己能多回复一些力量,可能就能多带出一条人命!

    可是眼前的形势却在极度的恶劣之中,不足二百人的圆阵如同一块堪堪突出海面的礁石,在海Lang的冲击下随时可能被淹没,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海Lang打过,还能不能冒出头,而那数百马军的每次冲锋,更是会狠狠的在圆阵上咬开一个缺口!

    听着身边步卒的喊杀惨叫声接连不断,望着顶在外围的士卒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文远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气力还远远没有回复,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文远还从没遇到过类似这样的绝境!不过对于出关迎敌,文远没有丝毫后悔,在那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只有激发守城军民的斗志,广年才有可能能守住,否则以黑山贼二十比一的压倒xìng优势,恐怕根本不需要怎么费力进攻,广年城就必定失守!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竭尽所能!

    城头之上,民壮们看着城下被团团围住的百余士卒,神情充满了惭愧和痛苦。

    这些人,很多都与广年城的百姓非亲非故,而其中更有他们年轻的太守,为了守护这座城市的两万百姓不受劫掠,这些人义无反顾,与十倍于己的敌人厮杀,百姓们何曾见过这样为了百姓不计个人生死的军队、太守!

    眼看着被围在内圈的己方官军渐渐坚持不住,终于,有人哽咽出声:“太守为我广年城的老少困于险境,带种的!就随我去救太守!”

    此言一出,城上众人齐声应和!

    只见广年城南门大开,上千军民愤怒的冲城中冲出!悍不畏死的冲向黑山贼众,文远见此情况趁势而起,领百余残兵奋力冲突,如此两面夹击,黑山贼终于抵敌不住,大败而归,折了许多兵马,退三十里下寨。

    文远收得胜之兵回城,缴获兵马军器极多,广年军民见太守为百姓不惜身死!士气大为振奋!当晚,王力引五百斥候轻骑赶到广年,并称慕容平的一千战兵不出两rì就能赶到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文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黑山贼遭此败阵,主要是统兵军官损失惨重,一连两rì不敢攻城,直到第三rì才命数十支小队到广年四周抢收小麦,又被王力率骑兵四下冲杀,狼狈逃回!

    自此,黑山军再不敢轻撄其锋芒,更不提攻城略地。

    文远每rì领兵道黑山贼寨前挑战,黑山贼紧闭寨门不出,文远兵少,也不敢强攻,只令斥候骑兵四散巡弋。

    如此又过了四五rì,广年周边小麦全部收割入库,张颌慕容平马延也陆续领兵赶到,文远手中握有战兵七千人,已有与黑山贼众正面一战之力。

    可是就在此时,斥候骑兵却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黑山于毒部攻破列人县,掠其粮草数十万斛,财货无算,一县青壮四五千口尽被俘获,老弱妇孺两万余哭天喊地,向北而去,贼势浩荡,如今又挥兵攻打斥章县邑!

    文远乍一听此消息,顿时如遭雷击!倒不是心疼一县损失,只是好生生的一县百姓,眼看秋收在即却遭此大劫!青壮被掠,口粮被夺,两万多妇孺老幼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这漫长的一年将何以为生计!?

    百姓何辜!值此乱世,战乱连年,群贼环视,竟连生存都难以维系!

    一想到那些孤儿寡母,老叟残妪孤苦伶仃、惶惶不可终rì的样子,文远的心在滴血,整个人无比羞愧,恨不能立刻扫平了这天下乱世,扫平了可恨的黑山贼寇,一个个将他们拉到列人城下生祭!

    良久,文远才收拾起沉重的心情,狠声向帐外喝道:“来人!击鼓聚将!”

    不一刻,众人便在军中汇齐,田丰、沮授、张颌、牵招、慕容平、马延甚至连典农都尉刘惠、宣慰从事郭敬都跟随大军来到这里。

    话说郭敬自担当了宣慰从事一职之后,每晚都给军官们授课,专讲一些忠孝仁义的道理,军官们感于文远恩义,军户屯田制又让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因此对文远忠心无二,感激涕零。军中不服训教,结伙私斗的事情顿时少了许多。

    文远见设立宣慰从事果然有效果,便令郭敬从军中选拔出一批jīng干之人,录为宣抚佐吏,每屯下设一人,地位与屯长齐平,不管军务,专做士兵的思想工作。

    文远将斥候所报之事告诉众人,而后问道:“各位有何建议?”

    众人都低头沉思,田丰轻摇一柄折扇进言道:“黑山贼贼势浩大,而我军兵少,分兵实为大忌,然而列人已被攻陷,斥章若再有失,则我巨鹿危矣,为今之计,只有遣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领一偏师去救,主公在此率主力寻机与当面之敌决战,待杀退此地黑山贼,再救斥章不迟。”

    文远看向沮授,沮授也点头称是。

    见两位军师都是这个意思,慕容平挺身而出,拜道:“主公,末将久在军中效力,却尺寸之功未建,我愿领本部兵马去救,若斥章有失,请斩我首级!”

    文远轻轻将其扶起,温言劝慰两句,其实当他采纳了田丰沮授的意见之后,心中早有定议,慕容平弓马娴熟,可算是一员沙场骁将,可若是要他独当一面,此时还不够火候,牵招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他年纪太轻,还需磨砺,或许过上两年,才能外放一地,军中智勇双全之人……文远将目光投向张颌。

    张颌见文远望向自己,纠纠出班,拱手拜道:“主公,末将愿领兵一千兵马去救斥章!”

    文远慢慢将张颌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隽义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此去斥章,若不是另有一人执意要去,此行非隽义莫属!”

    “何人!?”张颌表情一呆,不禁问道!

    文远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肃容道:“就是我自己!”

第三十七章 张颌用兵

    “不可!”张颌、田丰、沮授齐声劝阻道。

    沮授道:“不可,恃勇斗狠,不过是勇将所为,主公身为一军之主帅,怎可轻涉险地?”

    张颌“是啊主公,此去有我张颌便可,必不让贼兵前进一步,主公尽管放心!”

    文远轻轻拍了拍张颌的肩膀,呵呵笑道:“隽义智勇兼备,若去我自然放心,只不过若说最合适的人选,那就非我莫属了!”..

    文远眯眼环视众人道:“其一,前番于毒全师两万余**败于我,闻我名胆寒,今领残兵败将去取斥章,若见我旗号,必定不敢攻打。”听了此言,沮授方信服的点了点头!

    “其二!如今斥章城内数万百姓流民人心惶惶,非我去不能安定民心,我身为一郡太守,治下黎民受盗贼侵扰之苦,怎么能罔顾不前呢?”田丰折扇一合,看向文远,眼中一抹jīng芒闪过!

    不过文远的话仍没有结束,他挽起张颌的手道:“隽义当初不以我官卑,委身奉我为主,偏居一小县之中,胸中韬略始终无法伸展,我对此深感亏欠!”

    “主公!”张颌眼中泪光闪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声道:“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惟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主公说这些话,要将我置于何地啊!”..

    文远使劲将张颌拉起,慷慨激昂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隽义既有一身武艺韬略,立功当在今rì!隽义,此战当一展你胸中所学!让天下人从此知道,你河间张隽义的赫赫威名!”

    张颌被文远说得热血沸腾,重重的一拍胸口,拱手道:“末将领命!”

    文远见激起张颌熊熊战意,又叮嘱道:“田丰、沮授两位先生谋略百出,可留在此地帮你筹谋,慕容平和王力的五百轻骑都留给你,我只带牵招和八百jīng兵启行!”

    张颌慨然应道:“主公放心,有两位先生谋划!此战必胜!”

    文远笑道:“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如此,我便在安然在斥章城头高坐,只等隽义来救了!”

    分拨完军务,文远便与众人道别,领着重新补充满编的三百亲卫以及慕容平麾下拨来的一曲战兵,开东门而出,兵行一rì一夜,终于在第二天黎明之前赶到斥章县城,斥章军民见援军赶来,尤其还是太守亲自带领,无不欢欣鼓舞,心中大定。

    而于毒引一万多部众,两万老弱杀到斥章城下,一见城头挂着“巨鹿太守张”的旗号,立即命令兵退十里,不敢轻动!

    斥章一线战事消停,广年城外一场大战则在紧锣密鼓,张颌命斥候四出,侦查对面黑山贼敌情,城中六千战兵磨刀霍霍,时刻准备出战!

    三rì之后,对面黑山贼的大致情况已经摸清。

    黑山贼劫掠冀、兖二州,自邺城分成三路,北路军马由于毒、白雀、李大目、雷公四部组成,共有贼众十万余人,前几rì于毒部之前被文远大败,如今对面是黑山贼白雀、李大目、雷公所部,合有青壮部卒两万,老弱妇孺万余。

    不过三万可战之兵之中,又有大半是裹挟的流民,jīng锐步卒、马军还不到半数,至于那些老弱则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扎营早饭、做些苦工。

    此外,斥候探知,北路黑山贼一路所获,如今大半都屯于易阳,城中粮草辎重堆积如山,留有守军两万,其中可战之兵五千人!

    张颌将军情报于众人,而后问道:“两位先生,计将安出?”

    沮授前rì见田丰手持一柄折扇,心痒之下,不知从哪里也弄了一柄,如今正是三伏天气,折扇轻摇,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他沉吟一番,笑道:“隽义如此淡定,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吧。”

    张颌点头道:“贼兵不退,也不与我军交战,主公以少数兵马抗拒于毒大军,我心中实在忧虑,yù引一支军马佯装去取易阳,若此地贼分兵去救,我便引兵伏于道旁,于半路击之,则贼兵必然败退!只可惜……”说到这,张颌忍不住摇头叹息田丰接口道:“只可惜败兵退入易阳,城中粮草辎重不能夺为我用!”

    张颌眼前一亮,忙上前一把抓住田丰之手道:“先生大才,知道我的心意,还请元皓先生教我!”

    田丰轻摇折扇,笑道:“此事容易,可如此这般……”

    张颌闻言大喜,招王力、慕容平上前吩咐一番,当晚吩咐麾下步卒饱餐战饭,准备出兵!

    是夜二更时分,王力、慕容平引一千步骑先行,人衔枚,马勒口,开广年西门而出,一个时辰之后,张颌自领四千大军领军随后而行,只留马延守城。

    等到天亮,张颌已经越过贼军大营,向南行出三十里。

    张颌过了贼军大营后便大张旗鼓,早有黑山贼众报知李大目三人,三人升帐商议,白雀道:“巨鹿军此次南下,必定是见我等不肯出战,yù攻打易阳,截我粮道断我归路去了!”

    李大目点头道:“正是,若易阳有失,那前番劫掠所得都将成空了。必须尽快引兵去救!”

    三人当即商定,让雷公留五千兵守大寨,白雀领两千jīng骑当先追赶、李大目领万余步军紧随其后。

    却说白雀引两千骑兵一路疾赶,追出三十里后只见路口一支千余军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银盔白甲,大声喝道:“贼将休赶,河间张隽义在此!”

    白雀拍马舞刀直取张颌,张颌上前接住,战不十余合,佯装不敌拔马而退。

    白雀当即挥兵掩杀!张颌领兵且战且退,退不数里,便返身再与白雀厮杀一阵。

    如此三番,白雀心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早已听说出城南下的巨鹿人马有数千人,今只留一千人断后,其余人必定是全力去打易阳了!奈何断后之人虽少,却多持弓弩枪戟,自己麾下尽是轻骑,几番冲杀,伤亡不小。

    张颌与白雀边打边退直战至中午,两军皆疲惫不已,恰在此时李大目引步兵赶至,二人见面一说,都生恐易阳有失,也顾不上麾下步军长途奔袭三四十里地,已经饥饿难耐,又累得气喘吁吁,立即将万余军士投入攻击。

    张颌麾下这六七百人也不好受,连续作战了一个上午,如今又敌众我寡,张颌只得就近寻了一处土坡防御!

第三十八章 乌合之众

    六百余人居高临下排成圆阵,土坡之下,上万贼军黑压压的一片占据了周围数里的区域!李大目得意洋洋,开始指挥大军攻击!

    在马军和老营的吆喝下,近两千名饥肠辘辘的流民青壮被集中起来,身后再排开近千人的步卒军阵,一次攻击,就排开了三千人的攻击阵列,由此可见黑山贼急于吃掉这支官军的决心。

    流民们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衫,无片甲遮身,手上拿着的多是些长矛,木棍,从一大早爬起来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路狂奔出四十多里地,一个个又累又饿,还没有歇上一会,就被贼众监督着集结队伍,准备发起攻击。 ..

    攻击官军,这些不久之前还是本分百姓的黑山流贼打心眼里不愿意,可是一想到那身后近千名拎着钢刀长矛恶狠狠盯着他们的黑山步卒,他们只能硬着头品不情不愿的集结在一起。

    或许,只有战阵之后燃起的炊烟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张颌也在一边让士卒轮流吃些干粮歇息,一面布置防御。这处土坡不高,不过十余米,顶部是一片方圆不过五六十米的平地,根本无险可守,好在这山坡有一片坡度较陡峭,可以免于受到黑山贼四面的夹击。

    张颌将三百枪兵分成两排,第一排列阵戒备,余下一排抓紧时间休息,土坡上至少有近两百米的防线,张颌手上根本没办法考虑防御的厚度。 ..

    两排枪兵之后,还有人数不超过一百的刀盾手,他们将帮助枪兵抵挡来自对方箭矢的攻击,在他们之后,三百弓手则构成了杀伤贼众的主力。

    六百多巨鹿将士此刻也紧张的要命,虽然他们拥有抵抗黑山贼众的斗志,可是面对二十倍与自己的敌人,任谁也无法轻松惬意。

    宣慰佐吏们紧张的做着最后的动员,正是他们给与了这支部队最大的信心,张颌则不停张望着四周,焦急的期盼着援军的来临。

    此时离土坡三里外的一个隐秘坡地之后,一千五百军士正伏在树荫草丛中养jīng蓄锐,田丰轻摇着折扇,双目紧紧地盯着远处土坡下的那黑压压一片的黑山贼军。

    “军师,咱们上吧,晚了张将军可能会有危险!”

    身旁,一个统兵都尉看着远处,手上的佩剑一下一下的砍着草丛,脸上满是焦急。

    田丰轻摇折扇,脸上带着一抹坚定的自信,他淡淡的望着黑山贼军中冉冉升起的几十道炊烟,道:“不急,贼人埋锅造饭了,再等一会,再等半个时辰!”

    在贼兵的督促声中,两千多流民青壮缓缓的向前涌去,不能不佩服这些流民面对战争时展现的求生智慧,短短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许多人手中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木板,铁锅作为防护工具。

    在他们身后,数百手握弓弩的贼兵步卒紧随这大队,只等进入弓弩shè程,就对突破上的官军发动压制shè击。

    “弓手上前!准备!”看着坡下的情势,张颌面容凝肃,右臂一举,三百弓手分作三排,每排一百人,跨过枪兵阵列站在最前列!在他们面前,是黑压压一片接近三千人的黑山贼军!

    官军的弓箭的shè程约为一百二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为八十步,不过考虑到黑山贼并未着甲,加上如今居高临下,百步以内只要被弓弩shè中要害,便会失去战斗能力。

    张颌双目紧盯着不断涌近的黑山贼寇,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待到靠近一百步的时候,暴起大喝一声!

    “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上百只箭呼啸着向坡下激shè而去!流民们一阵鼓噪,一窝蜂的向前冲去,须臾之后,一连串惨叫声便在贼群之中响起!

    仅一波箭雨,贼兵之中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地,其中仍有十数人被shè中要害,一个青壮被一箭生生shè中咽喉,他咳着血,满脸不甘的仰望天空,可是很快的,那一角狭小的天空便被无数肮脏的脚掌占据。

    “第二排上前,放箭!”五步不到!贼兵便迎来第二波箭雨,又有数十名贼兵中箭倒地,没办法,黑山贼急于拿下山坡,山坡下的黑山贼几乎是人挤人,人堆人。

    “第三排上前!”三百弓手,持续不断的向着下面的贼众shè击,几乎不需要任何瞄准,一支支利箭shè出,对面那些贼众的身上便涌起一蓬蓬的血雾,踉跄着栽倒在地,惨叫声迭起!

    这些根本未曾经历战阵的流民青壮何曾经历过如此连绵不断的箭雨洗礼,死亡带来的沉重压力让他们根本得不到时间喘息,不少饥渴交困的青壮一口气穿不上来,眼前一黑,当场就扑倒在地,短短不过七八波箭雨,杀伤了数百人,两千冲在前面黑山流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

    冲在后面的人此时也早已惊惧万分,他们本来就不情愿和这么一支彪悍的官军敌对,见有人逃跑,还大吼大叫,状若崩溃,前军中顿时轰的一声炸了锅,丢下三四百具尸体,cháo水一般向后退去!

    “乌合之众!”望着仓皇后退的贼众,张颌冷哼一声,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忙令弓箭手活动手臂。

    “NND!刀斧手!给俺上前!谁敢后退,军法处置!”李大目见此情形,狠狠的将端在手中的一碗肉汤摔在地上,那个刚刚将肉汤端上来的流民一扑而上,捡起地上热腾腾的肉块,也不管上面早沾满了泥土,往嘴里塞去!

    李大目怒火正炽,一脚将那瘦骨嶙峋的流民踢出老远,狠狠的骂了一句。

    旁边正在吃饭的白雀鄙夷一笑,道:“李大帅,攻山可不是你那样攻的,官军弓矢锐利,调民壮上前,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呃,莫非?”

    李大目傲然一笑,道:“白大帅还是有些眼力,官军不过六七百人,能有多少箭支Lang费,这帮流民只能Lang费粮食,就是死伤千八百个又有什么可惜!”

    白雀脸上一红,扭身对麾下一个小帅道:“让兄弟们赶紧吃饱!赶紧去救易阳要紧。”

    说话间,上百黑山刀斧手已经拥上前去,雪亮的缳首刀一阵劈砍,便有上百颗大好头颅落地!

第三十九章 三面合围

    童鞋们,今天第四更了,给点支持哟,今天到现在就2朵花花哟,如果能在周末进入新人榜前三,下周一我暴更5章,OK~~求支持~~~~,战场之上,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黑山军阵霎时间一片死寂,四散奔逃的黑山贼众满面惊恐的回到了阵列中去!

    白雀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观察了一下阵前形势道:“这些流民饥饿疲困,十分力使不出五分,我和坡上官军交战半rì,他们绝非易于……”..

    “那就给他们些木牌!再调一千人上去,告诉他们,这次谁若再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等灭了这股官军,所有人饱餐一顿!”李大目哼哝一声道,这支官军的战力他何尝看不出来,派这帮流民上前,纯粹是为了消耗官军的力气,他们也打了半天,也一样饥困,只要拖垮了他们,到时自然可以派出手上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的jīng锐。

    于是,在上百凶神恶煞的刀斧手的压迫之下,渴望能吃上一顿饱饭的黑山贼众顿时振奋起jīng神……

    三里之外,那都尉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军师,你快看,张将军和贼寇近身接战了,其余贼众已经开始吃饭了!快下令进攻吧,迟了张将军肯定有危险!”

    田丰也是一脸凝肃,手中折扇一会打开一会合上,口中喃喃自语道:“还差一点……就是要他们吃饱喝足才好上去!”..

    “枪兵保持阵列!不过冲得太猛!后排的注意补位!刀盾手!掩护好你身边的兄弟,弓手,救下伤员!”

    战场之上,张颌嘶哑的吼叫着,没有办法,这支战兵前身是从邺城抽调过来的州兵,并没有完成下曲阳军事系统的严苛cāo练,对阵列和战法还不够熟悉,好在此战需要指挥的步卒不多,不必使用传令兵和令旗,张颌大着嗓子,就在战场上纠正新兵的错误。

    而且相比对面的流民,他们好歹也算经历了之前讨伐董卓之战,多少有一些战场经验,所以虽然经受住数以千计的流民冲击,依然能稳稳守住阵脚,将不断涌上前来的黑山贼众刺倒在地。

    不过此时张颌的眉毛越皱越紧,战场虽然仍处在僵持状态,不过优势却一点一点向黑山贼一方倾斜过去,己方剩下的弓箭已经支撑不了几轮,而对方数百弓弩手已经随着大队的涌上而进入到shè程之内!

    而远处,大批的黑山贼众已经陆续吃罢战饭,开始站起来活动身体。

    张颌不由的暗自苦笑:“二位先生啊!你们倒真沉得住气!”

    正思忖间,只听嗡的一阵弓弦响动!数百只羽箭飞蝗一般向己方阵中罩去!这支新兵除了伍长以上军官身穿铁甲,其余多是皮甲,一波如此密集的箭雨,顿时被shè倒了近百人,一阵惨呼哀嚎声传来,针形一阵sāo动!

    “把贼兵弓手压下去!补位!不要让贼兵冲入阵内!”张颌扯着嗓子大吼,为了对付真正有威胁的黑山贼弓箭手,张颌一直没让己方弓手将最后的箭矢shè出去,如今一番急促的回shè,顿时将刚刚冲上前来的贼斌弓手压制下去!

    不过这并不能挽回局面上的劣势,弓矢很快便会shè尽,到时弓手只能抽刀与贼众血拼,在对方弓手的压制之下,自己这数百军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身后弓弩手的支持给前面的黑山贼众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他们仿佛看到胜利在望而士气大振!仿佛饥饿的狼群发现了食物,两眼发出邪异的光芒,官军的枪阵虽依旧锋利,每一波突刺都会有上百人被刺翻在地,不过他们的攻势无疑越来越有威力!

    巨鹿新军的伤亡短时间内极速上升,张颌此时也不得不挺枪冲入敌阵!只见一杆亮银点钢枪在他手中如梨花落雪一般,覆盖了方圆三四丈的区域,不时有贼兵或手捧咽喉,或肠穿肚烂倒地,不过以他一人之力,仍不能阻止己方士兵的节节后退!

    “还不来嘛?还不来嘛?”张颌心中呐喊!麾下将士虽知道有伏兵在侧,面对已经变得凶悍无比的贼军,士气不免开始渐渐低迷!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两边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仿佛是事先约好的一般,田丰和沮授同时擂响了进攻的战鼓!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官军!

    此时的张颌才松了一口气,很是怨念的爆了句粗口,吼道:“干!终于来了!弟兄们随我杀贼!

    “杀贼!”坡上官军齐声高喝!见援军杀至,士气大振!

    “我巨鹿郡”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反观黑山贼一方,则一下子愣了神!只见四面八方涌来的尽是官军士兵,士气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该死!好狡猾的官军!迎敌!迎敌!”李大目大声传令着,不过已经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惧sè,心生去意!

    他麾下的步卒也好不到哪儿去,有迎上去对抗官军的,有趁机脚底抹油的,自相践踏,混乱不堪!

    相比之下,在此养jīng蓄锐一个时辰的田丰和沮授军却如同出闸猛虎一般!

    这四千战兵刚刚从原有郡兵中选拔不久,还没有经过下曲阳练兵体系特有的训练,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斗志。

    正式成为战兵的第一天,各部的队率、屯长、曲长就会给他们大讲一通成为战兵的好处,有幸成为战兵的他们刚一接触到文远的军户分田制度,刚一感受到文远对麾下战兵的优厚待遇,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喜悦,而且每到一处,都会引来无数辅兵、百姓的艳羡目光。

    训练,比起以前确实是苦!军纪也确实很严酷!可是能分田,吃肉,只要刻苦训练,从此便可一rì三餐,衣食无忧!战场上奋勇杀敌,还有不少的赏钱可领,这么丰厚的待遇,这些新编组的战兵如何能不奋勇向前呢?

    而且这些战兵虽没系统训练过,不过伙食营养都远超过普通人,只这一个月的功夫,他们就粗壮了一圈,相比那些大多数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黑山流民,胳膊有他们的小腿粗,体格大了一圈出去!

    所以甫一照面,黑山贼军就如滚汤泼雪溃不成军,近四千巨鹿军又如十几把烧得滚烫的餐刀切在脆嫩的nǎi酪上,毫不费力的将上万黑山贼众分割包围!

    万军之中,张颌奋起勇力冲入敌阵,他的目光一直寻找着那支马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白雀正领着百余骑亲兵想要突围,突见一将从斜刺里冲杀过来,交马仅一合,张颌便一枪刺中白雀肩头,紧接着被军士砍成肉泥,李大目亡魂大冒!领亲信数十骑杀出一条血路,向北逃去!

第四十章 城门血战

    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降者万人,而且尽是青壮,缴获铠甲军器无算,战马数百匹!一万七千黑山贼众只有三四千人逃逸。

    战前还对田丰有误解的那员部将此时才明白,很多黑山贼吃饱了饭,因为跑不快而失手被擒,不由令他对两位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颌收拢降卒,命宣慰从事郭敬带着麾下宣抚佐吏好言劝慰,一番威逼利诱,万余降卒见能不死,又听加入巨鹿军伍还有种种好处,一个个感激涕零,皆愿意倒戈随张颌前往易阳。..

    张颌当即分出两千士卒押解这批降兵随后缓行,自己领一千五百马步军火速赶往易阳,这场战斗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不免有些担心王力和慕容平。

    却说易阳的黑山贼正在城上戍守,黄昏时分,突然听到北面喊杀声震天,守将李成忙登上城头瞭望,只见北面尘头起处,一支自家兵马仓皇逃向城门方向,后面,数百官军衔尾追杀,不少人惨叫着扑倒!

    李成忙下城领兵马开关接应,刚将自家败兵引入城中,正要与官军决战,只听身后一阵喊杀声起!那数百败兵竟然就在城门处放起火来!李成见城中火起大惊,忙引兵回救,乱兵中正遇上扮作黑山败军的慕容平,被一箭shè落马下,贼军见守将被杀,顿时大乱!一时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势来。慕容平砍断吊索,借助地利排开阵列,生生将数千黑山贼的攻势抵挡下来!..

    “举弓!放箭!退后准备!第二排上前!”城门之下,慕容平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每一次吼叫身后便会shè出数十箭,慕容平箭术出众,麾下兵马也多随他练习shè箭,此次带来的五百兵,倒有二百人备有弓箭,奈何城门狭小,阵型根本施展不开!一次齐shè仅能shè出二三十箭。

    不过黑山贼装备简陋,许多人都是无片甲遮身,仅以血肉之躯猛冲上前!贼众实在太密集,连瞄准的功夫都已经省略,每一波不大的箭雨shè出,就能shè倒一片!

    不过仅靠弓箭显然无法抵挡住贼众cháo水般的进攻,慕容平麾下的一个屯长大步走到最前列,口中大喝:“枪兵,上前准备!保持阵列!”

    十名枪兵排成整齐的一线,他们沉默的端枪肃立,保持着刺杀的姿态,一旦有黑山贼众接近,他们就会大吼一声,如豹子一般迅猛的扑上前!手中长枪如毒蛇一般刺入黑山贼柔软的躯体,而且大半都是要害!

    而黑山贼众那里经过刻苦的训练,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势来!巨鹿长枪兵每一次扑上前去,都会有几个贼寇委顿倒地,而己方若有人受伤战死,自有身后准备好的士兵补充上前!

    黑山贼见官军攻进城中,心忧之前抢夺的粮草被夺去,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一个个奋力死战!巨鹿历年来遭受黑山贼劫掠,与贼众仇深似海!也是毫不怯战!两支兵马就在城门狭小的道路上展开激战,不一会的功夫,尸体便堆积成山!

    相比起门洞之中的游刃有余,城外吊桥附近的战斗却可以称得上惨烈!黑山贼出城接应的士兵足有两千!如今反倒被慕容平的五百军士拦在城外!这些贼众归心似箭,疯狂向慕容平部冲杀!一心只想歼灭孤军,进到城里来!两下夹攻,再加上城门内根本占不下五百兵士,城头上的贼兵居高临下,不时一片箭雨shè来!不过片刻,慕容平部便伤亡近百人!

    王力麾下的五百骑兵衔尾追杀城外的黑山贼寇,一时倒也斩获颇丰,只是两千黑山贼众挤成一团,杀不胜杀,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冲进来!城头上shè下的箭雨,一时也令他颇为忌惮,不敢过分近前!

    一时之间,城门之下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可惜这种形势维持了不到一刻钟,慕容平左右受敌,情势危急,黑山贼指挥将领见短时间内无法歼灭城门的巨鹿军,一狠心命麾下士兵从城楼上将火把木石拼了命的扔下来!只一会功夫,门斗就被堵住一半!

    慕容平见情势危急,虽然无奈,也只得咬牙挥兵冲进城去!顿时被上千黑山贼众围在核心!

    城外的黑山贼紧随其后入城,王力的轻骑兵也跟着冲了进去!数百巨鹿军在城中与数倍于己的黑山贼众展开厮杀,此时再也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双方比拼的只有军士的战斗技巧以及意志力!

    “冲!有甲的枪兵突前!弓手放箭支援!把城头给我拿下来!”

    “放火烧房!放火箭!把从城里来援的黑山贼遮断!”

    “通知王力的轻骑,把城门的木石搬开!”

    虽然场面一片混乱,但慕容平仍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一条条命令流水般的传达下来!他的脑子里只有一条信念,坚持到援军赶来!

    城门内外混乱无比,不过即便失去了阵势之利,巨鹿军的技艺也远非黑山贼这帮乌合之众可比,慕容平所带的这五百兵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老兵,又经过杨家堡或者虎牢关大战的洗礼,比起流民居多的黑山贼军,战力强了何止数筹!只见数百兵士直冲入密密麻麻的贼兵阵中,如同一台血腥的绞肉机器,一步步坚定向着城墙推进过来!王力则领着数百轻骑疯狂冲杀,生生将冲向慕容平的贼兵拦下大半!

    只是黑山贼兵实在太多,竟连那些老弱都已经冲了上去!为了他们辛苦劫掠来的粮食,这些流民个个都已经拼尽全力!

    城头上的黑山贼抵抗尤其激烈!他们都是贼众中相对jīng锐的步卒,而且非常清楚,若是让这群官军占据了城头有利地形,易阳城失守在所难免,因此拼尽全力想把冲上城阶的官军压制下来!

    慕容平部顶着如蝗的箭雨,艰难向前,每登上一个台阶,都会有人中箭倒地!从城门冲上城楼这百余步,倒在这条道路上的巨鹿士兵就有近半!

    如此艰难的杀散城头守兵,占据了城头有利的位置,慕容平顿觉四方的压力一轻,只是环顾左右,此时身边只有士卒不到两百!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哀痛麾下士卒的损失惨重,嘶声吼道:“列阵!固守待援!”

    开始他还以为此次只要冲进城中,黑山贼定然大乱而逃,不想他们为了抢夺的粮草,竟然如此顽强抗拒!令自己的军士陷入苦战!

    王力的轻骑伤亡也极为惨重,为了掩护慕容平登城,以速度制胜的轻骑为了挡住汹涌的黑山贼众,伤亡也超过半数,此时见慕容平部终于登城,二百余骑杀出一条血路,呼啸冲进县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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