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医院故事
黎杰和刘胜被直升机直接送往军区医院。說閱讀,盡在
经过初步体检,刘胜身体状况良好,不用任何处理就出院了。
黎杰的伤势初步看来较为严重,x线片检查确诊左侧断了3根肋骨,右侧断了两根肋骨,左侧大腿皮肤肌肉严重切割伤,全身多处皮肤擦伤。所幸肺部没有损伤,左侧股骨也没有骨折。经过抗休克治疗以及伤口清创缝合,胸壁固定,下一步就是住院留观、抗破伤风和抗感染等治疗,这都没什么特殊的。在医院里面,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黎杰参军以来的第二次住院,第一次是在新兵连。
对于住院,黎杰是感触很深的,有时黎杰在想,自己的这个军旅生涯是不是都会与住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先如果没有那次所谓的“白血病”事件,自己可能会参军吗?再者,如果没有新兵连时拉练的受伤住院,自己还能摆脱最初入伍时颓废的心境,来到这特种部队吗?现在,自己在即将迈入特种部队的门槛前,又受伤住院了,自己是不是与医院特别有缘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住院的第一天,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孟云飞就亲自来看他了,孟大队长对黎杰这次能获救显得非常的高兴。在病床边,他拍着黎杰的脑袋说:“小伙子,你这次在那么复杂的情况下能基本安全地落地真不简单,要是这是机降训练考核,你几乎可以满分过关了,这样吧,你的机降训练可以暂时不管了,以后再补训去,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不过你的转正考核还是得参加的。”
黎杰对大队长的关心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后来黎杰知道了,在这次事件中,自己最应该感谢的是两个人,除了大队长,还有一个就是刘胜。
在死亡之谷的时候,黎杰还不清楚刘胜是怎么从飞机上下来的,当时他只是有点奇怪刘胜怎么也掉出飞机了,按照常理,他当初坐在飞机上的那个位置是很难掉出飞机的,后来战友们告诉他,刘胜是看到他掉出飞机后自己跳出去的。黎杰当然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跳出飞机将意味着什么,但是刘胜为了救他竟然那样做了,黎杰心里的感动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脱离了紧张的训练,黎杰觉得住院的日子分外清闲,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打针、睡觉,黎杰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就像他很快就能适应训练生活一样。
队里本来要派个战友来陪护黎杰的,但被黎杰坚决拒绝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生活能够自理了,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其他人的宝贵时间,西南啸鹰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训练都是很多的,而且大家还经常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核,如果考核没有过是要加班加点补训的,所以黎杰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
黎杰的病房里还住了一个地方上的老百姓,那人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也不大愿意说话,黎杰很难与他搭上话的,所以黎杰也就很少说话。
黎杰住的是外五病房,病房在二楼,窗外有几棵大树,黎杰百无聊赖时,就躺在床上数树上的叶子。
还有一件他喜欢做的事就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那些青春亮丽的护士妹妹护士姐姐们象蝴蝶一样在病房里轻盈地穿来穿去,他觉得她们真的很漂亮真的象天使。
黎杰同所有心理正常的其他男性一样,都喜欢看美女,他觉得那既是一种视觉享受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他还记得自己高中时的一段经历,那时他在到一个帖子,说上海观看美女的最佳地点是在南京路口人民广场地铁站的过道里,于是有一次他到上海旅游时还真的和另一个年轻的男性朋友坐在该处看美女看了三个小时。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看美女归看美女,只要心里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要不影响美女不骚扰美女看美女就象看街上路边的花一样是不违法的反而是社会资源自然资源的最大利用。
他以前与王丽恋爱时,也曾经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容貌是女人的名片,男人接触女人,先是从女人的外表开始,试想,一个男人如果连一个女人的外表都不能接受,他还能与女人更深一步接触吗?王丽当时也很同意他的观点,听了他的话后,她还坐在他的膝盖上用手指捏着他的鼻子说:“我如果是一个丑八怪你黎杰还能看上我,我还真会有点看不起你了。”这当然只是恋人之间的戏谑之语,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好色”是所有正常男人的正常嗜好,这点是连女人自己也认可的。
但是自从入伍以后,黎杰就象其他驻扎在山沟里的兵一样,过上了和尚般的日子,战友们常说,他们甚至比和尚还苦,因为和尚们一般都住在名山大川,那里还经常有女游客,还经常可以见到美女,而兵们住在山沟沟里,一年到头连只母蚊子都难以见到,就更不要说什么美女了,都是青春年华都是热血儿郎你说难受不难受?
所以,很多山沟沟里的兵特别是那些后勤兵工程兵等等事不多的兵就很向往医院喜欢泡医院因为医院有很多漂亮护士漂亮女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出去也不丢人现眼因为只要在部队呆过的都知道的。当然,野战部队全训部队特种部队的兵除外,不是他们不想见女人只是因为他们没时间他们连自己的训练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当然没时间想美女了。
应该说,黎杰每天的心情还算可以的,现在伤口已并不太痛,还可以经常见到美女,这是很多战友们喜欢过羡慕过的日子。黎杰现在现自己的心理与以前相比已经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快就能很快的适应周围的环境。
对于黎杰这个病号,护士和医生们也是很喜欢的,他每天都显得很安静,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从来不给医务人员添乱子,治疗上也很配合,对医生护士也很尊敬,没有过多的要求。
黎杰现在虽然能够拄拐下地走走了,但医生劝他还是尽量少走,因为过早的负重活动对伤口愈合不好。黎杰很配合,只有在上厕所和洗漱的时候才下床走。
黎杰的经管医生叫秦梅,去年刚从第三军医大学毕业,现在在外五科轮科,因为她比黎杰高两届,黎杰叫她师姐。得知黎杰以前也是学医的,师姐的称呼也让她倍感亲切,秦梅就对他很关照。
秦梅对黎杰休学来部队当兵很不理解,她不知道黎杰以前的感情上的遭遇,也不知道黎杰的心路历程的改变,所以她觉得黎杰当初的决定太过草率,他来部队好像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好像是随心所欲完全凭着个人喜好来到部队的。
她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学医之苦。
她认为,黎杰好不容易熬到大三了,可谓苦海已经有了边,结果突然中断了,来了部队。部队的训练和大学的学习完全是两码事的,象黎杰这种兵又不可能成为长期的职业军人,他最终还是得回去学习本专业的,等他回去时,以前学过的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又得重启炉灶。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在部队学的这些知识,到了以后似乎完全没有用,他现在学习的是怎么杀人,而以后他的职业应该是救人,两者看来是相互矛盾的,而且是矛盾到了极点的。
所以她很尖刻地提出,黎杰这样做是不妥的,于他自己,这是浪费时间和青春,于家,这是浪费金钱,于国家,这是浪费教育资源,于公于私,这都是不划算的,是很不负责任的。
在秦梅面前,黎杰并没有对自己来部队的理由作出过多的说明,他觉得也没有必要说明。他自己认为,如果当初就是不是因为王丽的事情,自己就是真的光凭个人喜好随心所欲来到了部队,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的权力,自己喜欢来部队想要来部队现在已经来到了部队,这就行了,人的价值观是多样的,关键在于你怎么去看,你认为好的,其他人不一定认为好,其他人认为好的,你也不一定看得上。
对于秦梅所认为的自己现在学的知识与将来的职业完全矛盾的说法,黎杰却给予了坚决的反驳,他认为,人的一生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的,你分不清哪些是将来有用的,哪些是将来无用的,人的学习不能老是实用主义,打个比方说,秦梅师姐你不是知道世界上有个美利坚合众国吗?你不是知道木星有好几颗卫星吗?你不是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奥斯特洛夫斯基吗?你知道的这些难道也与你的生活息息相关对你的生活拥有很大用处?我看不见得!可你不是也知道也去学了吗?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所以,你的想法是一种所谓的生活实用主义,是不一定正确的。
至于现在当兵时所学的知识和技能,我将来也许没用,因为我复员之后,我就是不当医生,我的职业也不可能是杀人的职业。但是我现在学的不光是一种技能,更重要的是学习一种精神,培养一种意志,锻炼一种勇气,完成一种使命,所有这些虽然不能完全指导生活,却是凌驾于生活之上的。
黎杰和秦梅的辩论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辩论,谁都说服不了谁,因为他们的议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后来他们就不辩论了,每次见面时就说一些疾病上的事和医院学校间的事。
因为黎杰的人缘好,他打饭的事基本上给护士包了。对于行动不便的病人,打饭本来是护工和家属的事,但黎杰的却基本上都是护士在代劳,而且每次他吃完饭后,都有护士前来给他洗碗收拾,虽然他每次都不让她们帮忙,但她们每次都抢着要帮,而且每次还有义正辞严的理由,就是他过早的活动会影响伤口的愈合,没办法,在医院里医生护士的话还是要听的,所以黎杰每次都拗不过她们。
刘胜一有时间就来医院看他。刘胜是分队长是老兵,他能有时间和机会来这里还很正常,队里的其他战友们当然没有这种机会,他们还处于全训阶段,所以他们就是想来也来不成。
刘胜每次来都要给黎杰通报队里的训练情况。听到战友们都进步很快,伞降训练又已经进行了好几次,黎杰就有点着急,刘胜就安慰他,说伞降对黎杰来说应该会掌握很快。
时间慢慢地过去,黎杰度过了最初的感染期,伤口也在逐渐的愈合,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
黎杰眼看就可以出院了,他所在的病区却生一件让很多人都感触颇深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小女当家
那天晚上,黎杰刚吃完晚饭不久,正躺在床秦梅借给他的小说,突然听到外面病房走廊里传来一阵阵喧闹声。說閱讀盡在
住了这么久的院,黎杰已经有了经验,他从外面传来的病人的叫声、医生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病人家属的哭叫声就可以判断出,那是病房里新收了危重的急诊病人。
今晚的值班医生刚好是秦梅,黎杰这是知道的,因为他手里的小说也是她晚上接班时刚给他拿来的。
值班对于一个刚刚工作不久的小医生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这种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一个晚上下来,住院病人、急诊病人、会诊病人搞得你团团转,你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坐下来休息休息,身体的劳累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术,面对各种各样的疾病,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面对各种各样的家属质问,你或措手无策、或手忙脚乱、或疲于应付,那种精神上的摧残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黎杰对于医院还是很了解的,甚至在上医科大学前他就了解了。上大学后,因为师哥师姐们的谆谆教诲,他了解得更多。
他知道,医院和部队有点相似,也是个等级很严的地方,有时候下级医生对上级医生也是应该无条件服从的。除非上级医生有明显的纰漏和违反原则的地方你可以用商量的口气对上级医生质疑一下,要不你就只有遵嘱执行的命。
大医院的小医生实际上是很苦的,并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苦,特别对于外科小医生来如此。每天有多少的病人要收治?有多少的住院病人要处理?有多少的文字工作要书写?有多少的上级查房资料要准备?有多少的手术要上台?但是,他们的收入又是处于医生中的最底层的,奖金、手术站台费、点名费、药品回扣、病人红包等等正当的不正当的收入他们都很难靠拢边,所以大医院的小医生也是很值得同情的。
黎杰有时想,象秦梅这种娇弱的女孩是不宜从事外科工作的,她的身体条件根本难以承受这种繁重的体力工作,但是她竟然选择了,难道她也是为了对自己的所谓挑战?黎杰曾经问过她,但她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外面的声音有些杂乱,黎杰好像还听到了外五病区总住院医师的声音。有住院总在,秦梅应该轻松些了,至少精神上的压力要小一些,黎杰这样想。秦梅一个小医生,可能连医师执照都还没考,就经常要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应付得了吗?
黎杰对外面的情况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继续看他的小说。
过了一会,一个叫小诺的护士走进来给黎杰量体温,小诺也是平时经常给黎杰打饭洗碗的,黎杰和她很熟了,他就问她:“你们是不是收病人了?外面怎么这么乱?”
小诺就有点气愤地说:“是刚收了个消化道穿孔的急诊病号,病情很严重的,但是病人的家属太不讲理了,秦医生刚才都和他们吵起来了。”
黎杰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医生怎么会和病人家属吵架呢?她对病人的态度一向都是很好的,我以前可从来没见她和谁吵过架啊。”
小诺说:“我刚才在打针,他们具体为什么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在帮着秦医生,都在指责那个急诊病人的家属,我想应该是那个病人家属在无理取闹,才惹怒秦医生的。”
听到小诺这样说,黎杰心里关心秦梅,就想出去看个究竟,他现在虽然伤口还没全好,但已能下床走路了,小诺就扶着他出去。
医生办公室里围了好多人,看样子是些住院病人和病人家属。
黎杰看到,秦梅坐在住院总医师的旁边,一脸的愤然,应该是刚与人过架。
总住院医师的对面坐着一个妇人,约40岁左右大小年龄,长相还算俏丽,身上的打扮也还时尚前卫,但是黎杰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说法看来是不假的。
黎杰就听那妇人说:“我的事情我自己作主,我就是不想在这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你们能拿我怎么地?”
住院总就很耐心地对她说:“你是她妻子,你不签字,我们就没办法给你丈夫做手术,你丈夫的病现在很危急,不赶紧做手术就会有生命危险,如果尽早做手术,应该还来得及。”
那妇人说:“我知道,你们要我签字是有目的的,那就是要向我要钱,我男人要是死了,你们也好向我要钱,我可没钱给你们,所以这个字我也不签。”
住院总的涵养很好,他对那妇人解释说:“你丈夫住院交的钱是不够,但是现在我们不是谈钱的时候,钱的事我们完全可以以后再谈,我们现在要谈的是尽快救你丈夫的命,从法律上说,家属如果不签字同意手术,我们医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和天大的理由,也不敢给病人动手术,你难道想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丈夫在我们面前死去?可是你丈夫的病只要做了手术,是能得救的啊!”
可那妇人就是油盐不进,她对住院总说:“这样好吗,我身上没钱你们也不要问我要钱,我丈夫就是死了,也不怪你们医院,反正这字我今天不会签。”
住院总说:“可是你丈夫的病只要做了手术,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你签了字就相当于救了你丈夫的命啊。”
那妇人说:“我丈夫的命可犯不着我来负这个责任,你说得再多也没用,你们能不能做手术不关我的事,你们医院看着办好了。”
围观的人看到这个妇人这么绝情,这么无赖,就犯了众怒,大家纷纷指责她,指责她的自私,指责她的不负责任。
妇人边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样子是那妇人的女儿,看到这个情景,就泪眼婆娑地摇着她母亲的手说:“妈,你可要救救爸爸啊,爸爸不是对你也很好吗?他现在要死了,你可要救救他呀。”
那妇人猛地甩开小女孩的手,斥责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你给我滚一边去!”然后就站起身来,冲着围观的人说:“我的事不用你们在这里嚼舌头,你们有能耐你们去签!医生,我那死男人救不救由你们,我先走了!”然后就抽身离去,丢下了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丢下了满脸愕然的住院总医师,丢下了愤愤不平的围观人群。
这时值班护士前来报告医生,说病人已经出现休克血压,通过加大输液量等措施,病人血压是回升了,但是估计这种血压维持不了多久,因为病人的情况极不稳定。
住院总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因为他清楚,病人的消化道穿孔如果不及时手术,就会造成腹腔的大面积污染,接着就会出现感染性腹膜炎和一系列的并症,患者生命就非常危险了,现在患者血压出现下降趋势,再不马上手术就会丧失手术时机,可是病人家属不签字同意,医生总不可能强行把病人拉上手术台啊,这可怎么办呢?
围观的人除了谴责那个离开的妇人,也一筹莫展。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在那里哭泣的小女孩突然走到住院总医生面前,“扑通”医生跪下了,然后抱着住院总的腿说:“医生叔叔,我来签字行吗?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赶快给我爸爸动手术行吗?”
住院总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还站在那里呆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他才慌了手脚,赶紧把小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嘴里连连说:“好孩子,别这样,别这样,有话我们好好谈,好吗?”
小女孩就站了起来,她泪眼婆娑地说:“叔叔,我是他女儿,我给他签字总行吗,求求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活我爸爸呀,我知道,你们是解放军,你们一定能救活我爸爸的。”
住院总医师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说:“好孩子,你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你还没有长大,你的签字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你明白吗?孩子,要等你长大了,你才能签。”
小女孩显然不明白什么叫法律效应,她就接着问医生:“叔叔,你不是说只要家属签了字就行了吗?我也是家属啊,我爸爸以前老给我签字,什么作业本啦,成绩单啦,学校通知啦等都是他给我签的,我现在就给他签一回字,这总可以吗?”
住院总不知道怎么把这个问题向小女孩交待清楚,他的心里有一丝感动,一丝对亲情的感动,周围的人也感觉出了小女孩的那份不懂事中的特别懂事,也都有些感动,有些人眼睛已经开始湿湿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帮她的。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外五科的张主任来了,他是接到之前住院总给他打的电话,从家里赶过来的。
他听了住院总的简短汇报,就对住院总和秦梅说:“你们赶快进行术前准备,其他的事暂时不要管,现在抢救病人是第一位的,我同意手术同意书由患者女儿签字,我也会在上面签字的,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我马上就将这事向院里汇报,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去。”
这时,黎杰由小诺扶着从门口挤了进来,他走到张主任的面前,对他说:“主任,我不是病人家属,我想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也是无效的,但是作为证人,作为医院大公无私积极抢救病人的证人,我想我的签字还是有效的,所以请您允许我也在您的签字后面再签上我的名字,不知道行不行?”
张主任看了看黎杰,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于是,外五科病区里就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几十个人排着队在等着在一张写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名字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这些人中有士兵,有军官,有地方干部,有普通老百姓,他们的签字字迹各异,字体或正或斜,但是他们心里都在认真地书写着相同的两个字:责任。
不久以后,这张特殊的手术同意书摆在了医院值班长的面前。
很快,患者的术前准备就已完成。
很快,患者就被拉进了手术室。
黎杰见到秦梅,已是第二天早查房的时候,那天她下夜班,查完房后本来就可以回家了的,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走,她走之前还和黎杰聊了一会。
她告诉黎杰,昨天晚上那个病人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生命危险。
她还告诉黎杰,那个妇人其实是那个小女孩的后妈,昨晚上有人看见,她离开时是和一个等在医院门口的男人一起走的。
她还告诉黎杰,医院已经决定免除那个患者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这个决定是由医院院长亲自做出的,理由是因为患者有个非常懂事的女儿。
她还告诉黎杰,张主任决定自己掏腰包,资助那个小女孩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
然后,她就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问黎杰:“你当时第一个向主任提出也要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为的是什么?是理解?是同情?还是你以前所说的所谓社会责任?”
黎杰摇了摇头,回答说:“是为了那个小女孩。”
秦梅显然很奇怪,就问他:“就这么简单?”
黎杰笑了笑说:“人有时候就不要太复杂,其实我当初的想法就是想让那小女孩觉得,她小小的身躯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只要她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有人就会对她尽到责任,我的行为不过是对她的行为的鼓励,我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秦梅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然后说:“我想我短时间内不会再与你辩论以前我们曾经辩论过的那个问题了,因为我觉得,你用你的行为为自己做了最好的辩护,你赢了。”
黎杰听了之后,也笑了。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试金石
在医院里生的事对黎杰来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事实上,他在住院到第三周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基本好了。:整理左侧大腿的伤口已经拆线,肋骨骨折处已不再疼痛,复查x线片时已找不到骨折线。
黎杰能恢复得这么快,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认为左侧大腿伤口愈合还不算什么,因为就是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感染,伤口有两周也就愈合了。怎么肋骨骨折也愈合得这么快呢?但他后来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片文章:《运动是最好的抗生素,运动是最好的生长素》,也就不奇怪了。他记得那篇文章上说过,武术、气功、瑜珈和长跑运动能起到广谱抗生素的作用,而强健的体魄有助于伤口和骨折的愈合,当时他还觉得这种文章是专门拿来赚稿费的,没有什么价值,没想到现在在自己身上验证了。
黎杰出院时是刘胜开车来接他的,秦梅和科里的很多护士都来送他。临走时,秦梅对黎杰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了,到时我们再讨论另外一个话题。”黎杰就笑着回答说:“你是医生,我倒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医院,我可不希望自己再次住院。”秦梅就回敬道:“想不到一个堂堂的特种兵战士,还这么封建迷信,我也不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特种大队,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比你更惨。”
黎杰随刘胜回到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大院,此时新队员们已经转移到了这。除黎杰外,其他新队员已经完成了伞降训练,开始进入综合训练阶段。综合训练后就是最后一次淘汰考核。
黎杰到西南啸鹰大队报了下到,就被单独安排到空降兵去进行伞降的补训。这次补训对黎杰来说是非常顺利的,因为他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所以他训练时灵活性比较大,可以自选进入任何一支训练队伍。刚好赶上空降兵部队在举行大练兵活动,所以黎杰跳伞的机会特别多,最多的一回他一天跳了5次。
用不了几天的时间,黎杰就从空降兵的新训队跳到了老兵集训队。这段时间黎杰可真是跳伞跳上了瘾,逮着机会他就往机上钻。在跳伞的过程中,他也充分体会到了那种从天而降、凌云飞翔的感觉。虽然他每次落地时都没有人在下面凑趣对他说:“欢迎你来到地球”,但是黎杰的心里每次都有那种仿佛刚从天外归来的感觉。
黎杰的优秀表现赢得了空降兵部队战友们和长们的好评和尊敬。有个空降兵的长称赞他说他是个天生的伞兵,甚至还开玩笑说要把他从西南啸鹰挖到空降兵部队。黎杰很快就得到了一枚优秀伞兵勋章,这是空降兵部队专门配给训练标兵的,黎杰并非空降兵部队编制,按常规来说是不可能得到这枚勋章的,黎杰成了该部队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荣誉成员。
不久以后,黎杰就回到了西南啸鹰大队。
新队员的综合训练是对以往所训练科目的巩固和提高,并将相关内容综合起来加以运用,所以,这个阶段的训练更加注重于实战。
这种综合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可以这样说,这些新队员们虽然还没正式成为西南啸鹰的队员,但他们所进行的训练已是正式队员的训练,在训练中,各种战术组合的运用,各种技能技巧的运用都与正式队员同步,这样训练的目的是:当新队员成为正式队员后,马上就能编入到西南啸鹰的各个班组,马上就能与同班组成员进行协同训练或参与作战,从而缩短了新老队员之间的磨合时间。
新队员的训练期实际上已经过了预期的三个月,这倒并不违反什么原则,因为这个时间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是大队根据具体情况适时调整的,以往最长的一个训练期甚至达到过5个月。
很多新队员们都在着急地等待着最后的淘汰考核,因为谁的心情都一样,在最后的考核还没有进行之前,谁都没有把握知道自己是去是留。没有人知道下次考核的什么,也许就是个简单的山地越野,也许是一次紧急出动,也许是一次长途奔袭式的拉练,正是因为这些猜想,使大家的心情更加忐忑的,而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等待,也是最难熬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队就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刘胜就劝大家沉住气,不管怎么样,现在大家要做的只能是刻苦训练,大家期盼的那一天是迟早回来的。
对于大队的这种哑谜状态,黎杰的心里是很平静的,他甚至还暗自有点庆幸,正因为这样,自己刚好可以抓紧时间把落下的训练补回来。
大家就在着急中等待着,在等待中着急着,每个人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考核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开始,说不定是今天,说不定是今天半夜,也说不定是明天凌晨,一切都可以没有预兆,到时候只要一个紧急集合的哨音,就可能宣告考核的开始。
这天,大家正在操场训练,一辆警车突然开进了西南啸鹰的大门。大家注意到,平时警车来这里时也是要经过盘查、登记等手续,等警通连的岗哨同意了,才能进来的,而这辆警车好像是直接开进来的,这说明它有这里的特别通行证。
警车直接开往大队部,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穿警察制服,一个穿武警制服,其中一个人向大队部门口的警卫亮了一下证件,就直接进去了。持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特别通行证的人和车是不多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看来将有什么事生了。
过了不久,果然看见大队部跑出来一个参谋,前来通知黎杰他们所在的新训队分队长以上干部前去开会。
刘胜让黎杰他们继续自己训练,就和另外一个分队长以及中队长跑步去大队部开会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然后就把大家集合起来。
中队长站在队前宣布:“最后考核现在开始!本次考核为配合公安执行一次任务!因为执行任务中使用的是实弹,请大家注意安全!现在马上去装备库领取装备!”
大家就跑步去了装备库,枪械管理员已经打开了库门,大家就按照以前的训练迅而有序地领取了自己的装备穿戴好,然后又去不远的弹药库领取子弹以及想手雷、催泪弹之类的一些东东。
黎杰现,这次大家都没有携带平时训练时经常携带的生活携行具,这就说明这次可不是演习或训练,而是动真格的了。因为这样的轻装出击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实战中短途奔袭的常用装束。
中队长带队跑步前往大队直升机场,三架6航黑鹰已经打开了螺旋桨等在那里了,孟大队长以及张参谋长也在场,在场的还有刚才坐警车进来的那个武警和两个警察。因为离得很近,大家这才看清楚了,那个武警是个上校,与孟大队长军衔一样,两个警察都是一级警督,显然在警察中级别也不低了。
大家就快分队鱼贯登机,现场的气氛显得很紧张,除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就只能听到值班干部指挥大家登机时声音低沉的喊声以及大家身上的武器偶尔碰撞时出的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孟大队长、张参谋长以及那个武警和两个警察也上了飞机。他们上的是黎杰所在的那一架直升机。
根据以往训练时的惯例,大家一登机就打开了挂在头盔上的单兵通话器,并将接受频率调节到了公共通话状态以接受命令。
孟大队长在通话器里通报了这次任务:“这次行动的目标是青龙沟,目的是围剿以毒枭王和为的一帮歹徒,歹徒大约有三十人,拥有ak47、仿五四枪和手雷、地雷等武器,武警和公安兄弟已将歹徒围困,并起过一波进攻,因歹徒火力猛,没有成功,我们的任务是将其全部消灭,在这次行动中,希望大家扬机智勇敢、利索果断的战斗作风,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大家注意,这次行动就是最后的考核,考核通过,你们将成为真正的西南啸鹰!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大家的回答声震耳欲聋。
“好!大家抓紧时间检查武器!下机后再进行具体分工!”孟大队长大声说。
大家就紧张有序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弹药情况,然后就掏出油彩盒在脸上化妆。
直升机将机上人员机降在森林里一块地势相对较平的地方,从周围山势和植被来看,黎杰判断出这里应该离不久前自己遇险的“死亡之谷”不远。下机后,两个很对就分别集合,然后就由孟大队长和张参谋长做了详细的分工和部署。
青龙沟实际上是夹在两座高山间的一个山谷,呈东西走向,沟长约5华里,宽约200米。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沟底地势起伏,且有着许多天然的山洞,沟里的植被主要以灌木和藤科植物为主,很少有什么高大的树木,是绝佳的天然隐蔽场所。
以王和为的歹徒盘踞在沟的东端,那里地势更加复杂,王和手下又明显有懂军事的,在两边谷口布置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交叉火力布置合理不说,还在进攻的必经道路上埋设了地雷,真正的易守难攻。
王和祖籍广西,出生在一个与越南交界的地方,具有中国和越南的双重国籍。他从小耳濡目染了境内外毒贩的各种勾当,觉得那种生活刺激而又富足,所以他从小就向往那种生活。稍大点后,他就拜了当地最大的毒贩李金为师,跟随他学习制贩毒生意,王和为人歹毒,头脑灵活,所以他很得李金的赏识。
等到李金退位后,就正式将位置传给了王和。王和将这一片的毒品生意进行了扬光大,很快成了这一代实力最强、生意最大的毒枭,他掌控了广西方面百分之五十的大6毒品进口。
俗话说树大招风,王和的成功引起了同行的嫉恨,于是,各路人马都开始向他难。王和虽然实力强劲,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境内外警方的介入,他被逼得东奔西跑。境外巴掌大的地方他是呆不住了,只好带了一帮手下潜回境内。在当地马仔的建议下,来到了青龙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青龙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王和在沟内的山洞里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并由手下懂军事的马仔在沟的东西两个口上布置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并对手下人员进行军事化管理和军事训练以加强战术修养。
王和将一部分制毒半成品原料运到沟内,加工成成品再卖出。
警方早已接到了王和潜入境内的线报,一直就准备动手抓他,但是线人只知道王和隐藏的大概位置,而不知道他就藏在青龙沟,加之王和和手下的隐蔽工作出色,所以警方一直没有等到确切的线索。
直到上次王和的手下马仔阿龙出逃时碰到了黎杰,临时前说出了王和的位置,黎杰和刘胜归队后把这件事向上级进行了汇报,上级又和警方进行了沟通,王和他们的行踪才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
王和的手下当时再追赶阿龙时看到阿龙从悬崖上掉进了死亡之谷,以为他当场就死了,王和他们以为自己的隐藏地点不会泄漏,王和又不愿意放弃苦心经营的老巢,就冒险继续呆在青龙沟,没想到警方一得到西南啸鹰提供的情报,很快就派人把王和他们的行踪锁定了,然后又派兵进行围剿。
在第一波的攻击中,武警担任的先锋突击队与王和的手下进行了交火,因为王和的手下占据了有利地形而且火力强劲,结果武警的攻击受阻,还白白死伤了几位弟兄。
不得已,警方只好求助于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孟大队长在请示了军区领导后,就准备派兵援助,他考虑到新队员们的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机会,就决定派出新训队,并把这次战斗作为最后的考核,于是,黎杰他们就被派出来了。
面对这复杂的局势,黎杰他们该如何处置呢?
第四十八章 用枪说话(1)
武警的同志把第一次进攻受挫的具体情况向孟大队长作了汇报,并分析了失败的原因。:这次进攻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并不是没有什么作用,至少,警方已把敌人大致的火力分布情况摸清楚了。
根据敌人的火力分布情况,孟大队长和警方一起制定了详细具体的作战方案,方案决定,由西南啸鹰的两个分队担任主攻,武警和公安负责外围的警戒和清剿,以防止有漏网之鱼。
主攻的时间选在晚上,孟大队长的理由是西南啸鹰的队员都配有单兵夜视仪,而且善于夜战近战,敌人是不可能有这些装备的,所以选在夜间进攻对我方更为有利,至于外围的公安武警,虽然没有夜视装备,但因为人数众多,夜间警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此时还是下午,离天黑进攻起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这就给警方的政策攻心留下了充裕的时间,于是警方的小喇叭就开始广播,广播的内容无非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西南啸鹰和武警分别调了两个狙击手作为战场监视,以防止敌人打冷枪。其他人都在原地就地休息,等待攻击时间的带来。
对于警方的所谓政策攻心,西南啸鹰的新队员们认为是浪费口舌,是毫无用处的。火都交上了,武警这边还死伤了战士,那些歹徒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自己扔掉枪出来送死,这种现场广播,就像是裹着裹脚布游泳,完完全全多此一举。
耐心的等候是大家目前需要做的,作战方案既往已经定了,就得严格按照作战方案进行。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近年来在所执行的任务中之所以战无不胜,除了队员们都具有高的战斗技能和素质外,与其战斗前周密的部署也是分不开的。他们有时候花在部署上的时间甚至还多于战斗本身所用的时间,往往是花了几天进行战前布置,而解决战斗往往就是很短时间内的事。
黎杰躲在一块大石的后面,对眼前的战场作了很详细的观察。
这里靠近青龙沟东端出口的位置,两侧都是高山,山的坡度很多,有的地方甚至到达了九十度,特别是敌人的主要火力点,完完全全就笼罩在一片很大山崖下面的一片狭长的平台上,坡嶙峋的怪石和灌木,偶尔可以见到一棵树,就像那种黄山迎客松一样的挂在崖上。敌人所在的位置大多到岩石后面以及崖上的山洞,从地面到洞口平时是架有木梯的,现在都已经抽空。洞与洞之间看来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这是这一带山洞的共同点,有时候整座山就象一座镂空的雕像,外面有几个出口,而里面似乎连成了一个整体。
黎杰他们的进攻点就选在沟的西侧,这里的地势相对于东侧进沟地点来说,显得更加宽阔,有利于部队的隐蔽和兵力的展开。所以部队的主攻方向选在了这一侧,而另一侧虽然也布置了进攻力量,但那里只是佯攻。
从黎杰他们所隐蔽的位置到敌人的防守带,有一片相对较为宽阔的地带,很明显,敌人早有准备,对这一带已经事先进行了射界清除,而且,这片开阔地还埋了地雷,部队进攻时,先必须得经过这片开阔地带,那样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刚才武警部队的伤亡,主要就出现在这个地段上。
如果用武装直升机对敌人进行攻击,是不是能奏效呢?黎杰很快就把这种想法否定了。因为武装直升机攻击时,因为其不可能进入沟内,所以必须保持一种垂直的射界,也就是说,其攻击弹道必须类似于轰炸机的着弹轨道,这对直升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就是直升机能够攻击,敌人躲在山洞里,攻击的效果也不会太大。
现在,战斗的关键点是大家通过开阔地带到达洞口下方后,怎样从地面上升到洞口的高度。从地面往上爬是几乎不可能的,那里的地势不利于攀爬作业,而且,人刚爬到半路,一旦上面几颗手雷扔下,大家将成为活靶子,最好的方法看来是从上面绳降,但上面的地方狭小,不可能把部队铺开,这就可能造成突击火力偏弱,攻击力量难以后续的局面,对于这种前后脱节的“添油战法”,一向是西南啸鹰所不齿的。
孟大队长的决定是,在狙击手和其他人员的火力掩护下,由两名士兵将多条绳索带上悬崖并固定,然后将绳索的另一端垂下,崖上士兵可以绳降到洞口并堵住洞口,掩护其他战友顺着绳索往上攀爬。这种办法的最关键点是要及时有效地压制住敌人的外围交叉火力,否则,崖上的士兵就将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黎杰和战友小杜被挑选出来,进行崖上的绳降。
这项工作必须赶在攻击起之前完成,黎杰和小杜就每人携带了十来条绳索,在沟内后退了一段路程,避开敌人的火力射程后,选了一处坡势较缓的地带就准备往上爬。
十来条绳索的重量可不轻,再加上自身装备的重量,要爬上这么高的山崖可不容易。黎杰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自己先携带一根绳索爬到山崖上比较突出的位置,将绳索垂下,再将其他绳索吊上去。这种方法简单有效,他们很快就爬上的崖顶,并潜行到敌人主要火力点洞口的上方,选了几处地方将绳索的一端绑牢,只等进攻开始后再将另一端扔下。
对面崖下一块石头后面的敌人现了这边崖顶的异常。一个人偷偷地从石头后面冒出头来,架起冲锋枪准备向黎杰他们瞄准。只听“啪”地一声枪响,西南啸鹰的一个狙击手先开了枪,那人一头栽倒在了石头后面,冲锋枪也被甩在了石头的一旁。
黎杰他们就在崖顶潜伏下来,静静地等着攻击的开始。
不管是什么等待,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远处阳光照射下的山头慢慢地由亮红变成桔红,由桔红再慢慢变成了一个粗犷的轮廓。
天终于慢慢地黑下来了,在刚才的敌人被狙击手干掉之后,敌人的阵地上再没了一丝动静,警方的广播也已经停止了。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和一些昆虫的鸣叫,整个山谷里显得静悄悄的,战场上的安静是紧张可怕的,因为这就预示着可能会有更大的一场风暴。
攻击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三颗绿色的信号弹从沟底升起,青龙沟在一瞬间像炸翻了锅,手雷和被引爆的地雷“轰轰”的爆炸声、各种枪支“劈劈啪啪”的鸣放声登时响成一片。一股隆重的硝烟从谷底冒上来,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点缀在山林间的白色蘑菇。
战士们先以手雷开道,上百颗手雷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扔到了开阔地,引爆了埋在那里的地雷。占据外围制高点的特战队员用Rpg直接对着暴露的洞口和火力点进行射,狙击手沉着地清除了一个又一个敢于冒头的目标。
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第一时间就给打懵了,洞里的拼命往更里钻,洞外的一部分转身往洞里跑,另一部分想作鸟兽散,又找不到出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仍在开枪抵抗,但很快就被狙击手和突击队员们射杀了。
黎杰和小杜在战友们对洞口的第一波攻击停止,底下的战友开始冲锋后的一刹那,利索地将绳索往崖底下扔,然后两人分别抓起其中的一根绳索,飞快地向崖下坠去。
黎杰和小杜一边沿着绳索下坠,一边从夜视镜里观察着底下敌人的情况,此时底下正在冲锋的战友们的射击已经停止,有的已经冲到崖下开始攀爬绳索,只有狙击手还在间断地射击,清除着和威慑着一些妄图开枪抵抗的目标。
黎杰已经坠到了敌人主力火力点洞口前的平台上,黎杰的夜视镜视野里出现两个敌人,正从洞口匍匐着身子爬出来,准备往底下正在攀登的战友的头上扔手雷,敌人从洞里往外扔手雷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因为黎杰他们从崖顶放下的绳索垂在洞口的两侧,也就是说,战友们在崖下的攀爬地点也在洞口的两侧,敌人的手雷很难伤到他们,敌人只有爬出洞口再扔手雷,才能收到他们期望的效果。
黎杰和小杜眼疾手快,手中的枪马上“突突突”开火,两个敌人的手雷还没拉环,就被送上了西天。还有一个敌人刚想从洞口露头,一看到这阵势,被吓得像乌龟一样缩了头,从洞口消失了。
此时崖下的战友眼看着很快就要爬到平台了,黎杰明白,此时一鼓作气地进攻非常重要,这样一者可以不然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二者可以趁着外面敌人退回去的一刹那,快攻击打乱里面布防敌人的阵脚。
于是黎杰用手势示意小杜留在那里掩护和接应底下往上爬的战友,然后自己很快就冲进了刚才敌人出来的那个山洞。
在山洞的门口不远的地方,黎杰迎面撞上了刚才退回去的那个人,那人显然没想到黎杰这么快会冲进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给黎杰撂倒在地。
黎杰一边往前冲,一边通过单兵通话器不停地向战友们通报洞里着的情况。山洞里的地势错综复杂,黎杰已经多次领教。西南啸鹰专门进行过洞**作战的训练,所以与上次在洞内与刘胜他们较量时相比,黎杰在技战术方面更加娴熟。
上次黎杰面对的是战友,而这次面对的却是真正的敌人,所以黎杰虽然冲得很快,却更加的谨慎、小心。战场上军人要不怕死,但军人不能随便去死,因为军人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前面出现了三个洞内之洞的入口,而且三个入口都有敌人进去时留下的痕迹。这帮人可不像当初洞内被黎杰追赶的西南啸鹰,西南啸鹰走过时留下的痕迹若有若无,如果不是因为黎杰高的追踪技术,换了别人是很难追踪到的,这帮歹徒都是乌合之众,又加之慌不择路,所以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不要说黎杰,就是没有学过追踪术的普通战士,也能看出很多破绽。
摆在面前的有三个洞,而且每个洞里显然都有敌人,敌人现在已成惊弓之鸟,选择的路线应该是逃跑的路线,那就是说,这些洞都应该是与其他洞**相通的,不追,就很可能让敌人跑掉,可是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那么自己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追呢?
第四十九章 用枪说话(2)
黎杰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敌人留下的痕迹,突然他心里一动。
靠右边那个洞的入口处有个不大明显的皮鞋的痕迹,而其他的都是那种仿造丛林靴留下的。黎杰心里就想,在这山洞里还穿皮鞋的会是什么人?应该至少是个头目,是用不着整天在森林里跑的,所以他可以穿皮鞋,难道这个人就是毒枭王和?很有这可能!
黎杰就一边往右边的山洞追过去,一边用通话器同外面的战友联系。黎杰对这种通话器是很有信心的,这是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去年刚刚装备的由我国自主研的新产品,它在洞**这种特殊的环境中也能正常地挥功效,这点大家在以前的训练中就多次测试过了,这是以前的单兵通话器所做不到的。
通话器里传来了小杜和其他战友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会合,并有一部分人进洞跟过来了,黎杰就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往右边的洞里去了,并要小杜他们分兵往另两个山洞追。
黎杰就一边观察着那个皮鞋印一边往前追,穿皮鞋的人显然很笨重,又很惊慌,这点黎杰完全可以从他的脚印看得出来,越追,黎杰心中就越坚定地认为这个人就是王和。
前面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趴在地上正瞄着黎杰追来的方向准备射击,黎杰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他一边跑,一边将冲锋枪的枪口微微压低,连瞄都不瞄就是一个点射,带着曳光的子弹直接就砸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一声闷哼就没了动静。
黎杰从那人身上跳过继续往前追,前面的脚印拐进了左边的岔道,黎杰就紧跟着冲了进去。黎杰觉得,追踪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像刘胜以前取笑他时所说的“牛皮糖”,紧紧地粘住你要追踪的目标,让他想甩也甩不掉。
通话器里不时传来战友们通话的声音和射击的声音,从大家的通话中黎杰得知,洞外的敌人已全部被清除,洞里的敌人也绝大部分被清除,“安全!”成了此时通话器里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
突然,通话器里传来了孟大队长的声音:“各队员请注意!各队员请注意!1号目标尚未现!1号目标尚未现!如果现最好抓活的!如果现最好抓活的!”
黎杰知道,这个1号目标就是王和,活王和比死王和当然有用,这是大家都清楚的,因为如果抓到了王和,警方肯定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有关其他毒枭的线索,这对侦破其他的毒品案件是很有帮助的。
前面的洞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点着的油灯,把洞里照得亮堂堂的。黎杰刚把夜视镜取掉,眼角的余光突然现一团黑黑的物事从侧面朝他滚来。“是手雷!”这是黎杰的第一反应,他一闪身躲进了山洞的侧壁内,手雷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爆炸,沉闷的声音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所幸的是因为躲得快,他身上并没有受伤。
黎杰知道,现在冲出去是不明智的,手雷爆炸后,敌人的枪口肯定已经瞄准了这里,自己一出去,就会成为敌人的靶子,现在自己已被困在这狭小的侧壁内,失去了先机,看来,战场不得任何的微小失误的。黎杰想,刚才要是自己不忙着摘掉夜视仪,而是观察一下后再去摘,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自己完全有可能在敌人投弹时暴露的一瞬间将其击伤或击毙,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一招制敌的机会,特种兵要的就是一招制敌,不管是用枪还是用刀还是用手,都需要一招制敌,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而让战斗陷入僵持阶段,这是特种兵们最不希望的。
黎杰想了一下,就掏出一颗手雷,拉环后停了一会,然后用手腕的弹力将手雷朝敌人所在的大致位置弹了出去,这个姿势动作幅度小,不容易暴露自己,在洞**战这样短距离的空间内是很适用的。
“轰”!又是一声闷响,接着就传来人的惨叫声,黎杰抓住这个时机滚出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同时侧身出枪扣动扳机,“哒哒哒”,子弹射中了前面地上因为被手雷碎片击伤而痛苦得在地上翻滚的敌人的身体。那个身体因为惯性还继续往一边滚了一段距离,接着被一块大的石头挡住,然后没有了动静。
黎杰继续滚到一块石头后面,在确定没有了任何危险后,才慢慢起身站直了身体。他打量了一下灯火辉煌的洞**里,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深洞里会摆放着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竟然是钞票,有人民币,也有美元,竟然还有欧元!这些钞票大多没有包装,只是或整齐或凌乱的摆放在那里,给人的感觉是那根本不是钱,而是一堆堆被人遗弃的废纸!
黎杰抑制住了心中对钱的强烈感慨,王和还没抓到,王和才是目前的要目标。可是,黎杰查看了这个山洞后,现那个皮鞋脚印到了这里突然消失了。
王和到哪里去了呢?他总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吧。
这时,小杜也跟进来了,他一眼看到了洞里的钱,禁不住大叫起来:“哇噻!财了财了!都是王和留下的?”
黎杰点了点头,说:“王和不见了,他应该还躲在这洞里,我们仔细搜一搜,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小杜一听王和还在这里,心里那根弦立马就绷紧了,他立即端起枪来,和黎杰一起沿着洞壁仔细地查看。
这个洞**并不很大,洞壁由各种形态的钟乳石构成,看起来没有一处是平整的,但是洞壁好像没有地方能藏人,站在洞口,一眼就可以把这个洞里看穿。
小杜掏出匕,用刀柄在周围的洞壁上敲了一遍,却并没有现哪里有空洞的地方,也就是说,王和不可能从另外的洞口逃跑,再把洞口堵上了。可现在黎杰和小杜就是找不到王和,难道他会飞天遁地?
黎杰又仔细查看了地面,地面上并没有皮鞋脚印,但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看来王和也想到了这一点了,他躲起来后,就让手下清除了痕迹。但是让王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更验证了黎杰他们的猜想,王和一定还在洞里面!
既然洞壁上没有藏身之处,洞顶也可以一眼看穿,那么王和只有可能藏在地下了,黎杰和小杜又把地上探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新的现,黎杰就将目光转向了那一堆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用脚悄悄地将那些凌乱堆放的钱趴开,他们果然在洞壁与地面交界的地方现了一个洞口。只是这个洞口太小,还没有老鼠洞大。
黎杰用匕往洞里探了探,洞里并不深,在十几公分深的地方好像拐了弯。黎杰灵机一动,用匕在洞壁的油灯上挑了点灯油放在小洞口里,然后点燃了,再往里吹气,灯油燃烧所产生的黑色浓烟就不停地往里灌。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一会,放钱位置的地底下传来了闷声的咳嗽声,下面有人!黎杰和小杜立即后退了一步,据枪瞄准了传来声响的地面。
浓烟继续往小洞里灌,里面的人估计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开启了洞里的机关,地面立即传来一阵扎扎的响声,那些整齐堆放在洞角的钱纷纷倒塌并滑落到了一边,刚才堆钱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只见洞里先是冒出一股黑烟,接着一个身材硕大的胖子突地从洞里坐了起来,他正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不停地咳嗽,另一只手却在不停地揉着眼睛。
黎杰和小杜已经看过了警方所拍的王和的照片,早已把他的形象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现在一看这个人的体型,就知道是王和无疑了。
“不要开枪!洞里有炸弹!”王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冲黎杰和小杜喊,然后他把握成拳头捂住嘴巴的右手慢慢亮了出来,黎杰和小杜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个比拇指略大的黑色金属物件。
黎杰当然认得出来,这是一种弹压型的炸弹引爆遥控装置,操纵者只要一松手,遥控炸弹就会引爆,喜欢看警匪片的朋友都知道,这种装置设计得很缺德,握有这种东东的人就是被击毙了,也还能引爆预先埋设的炸弹,或与敌人同归于尽,或在自己死后还能给别人造成灾难性的破坏,所以对方处理起来特别棘手。
现在黎杰他们就碰到了这种局面。
“这个洞里埋了两百磅烈性炸药,足可以炸塌半边山,有种你们就开枪啊,大不了同归于尽。”王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从洞里站起身来,他将抓着遥控器的右手背在后面,以防黎杰他们突起难,这条狡猾的狐狸看来对付警方很有一套。
黎杰和小杜没有话,依然将枪口瞄准着王和。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老子的老窝怎么一下子就被你们端了?你们是西南啸鹰特种兵?”王和双眼瞪着眼前这两个士兵问。他被逼到了这一步,心里反而镇静下来,所以头脑也显得很清醒,他本来是个聪明人,要不他也成不了这么大的气候,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次的对手太不一般,接着又很快联想到了西南啸鹰。
“我们是不是西南啸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快投降,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这里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你想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小杜对王和说,黎杰却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紧张地考虑着对策。
王和指着黎杰说:“如果不是你,我至少有四成的机会逃出去,***,你这小子是人是鬼?怎么能象鬼附身一样跟着我,甩也甩不掉?”
黎杰还是没有吭声,小杜却笑着说:“你被他缠上了,只有自叹倒霉,他可是有名的鬼见愁,就是鬼被他缠上了也妄想脱身,你王和败在他的手下也没有什么丢脸的,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赶快把东西给我吧,还有什么啰里八嗦的。”
王和就对着小杜冷笑:“你以为我现在输了吗?错!我现在手里还抓着最厉害的武器,我只要一放手,‘轰’,你们和我将一起化为灰烬,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付我?我可是烂命一条,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过几次道了的,不象你们,嘿嘿,天下闻名的西南啸鹰,命可值钱得紧,我倒劝你们先把枪放下,否则你们也只有陪我一起去见阎王的份。”
黎杰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听了王和的话,他示意小杜将枪收起,然后对王和说:“你刚才说要不是我紧跟着你,你就有四成逃出去的机会,我就想不通了,这个洞**可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你凭什么能逃出去?是不是这里还有什么隐藏的秘道?我跟紧了你就来不及打开?”
王和看着黎杰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和我打赌啊,你们只要退出去十分钟,我就有可能逃脱。”
黎杰一脸的不信:“你这话鬼才相信,你要真能逃,早在白天就逃出去了,还要等到现在?这个赌我是敢跟你打的,你要是输了,就得把遥控器交给我们,然后乖乖地跟我们走,你要是赢了,我们可是不放过你都不行。”
王和说:“应该说,在你们起攻击前,我是确实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因为你们的人太多,包围圈的范围设得太大了,但是在你们起攻击后,我逃出去就有了机会,只不过你跟得太紧,又凶得象条恶狼,搞得我失去了机会,你们现在既然真想跟我打赌,我就跟你们赌,那么现在请你们退到洞口以外,你们看住洞口就是了,我保证不会从洞口逃走的。”
黎杰就笑着说:“我倒知道你一定会从洞口跑出来的,我还可以跟你赌这个呢。”说完,拉起小杜就往洞外走。
小杜急了,一边挣扎一边说:“你怎么能跟这号人打赌呢?他无论输赢说话都不会算数的。”
黎杰一边毫不让步地继续拖着小杜走一边说:“你没看到他的手里有遥控器?我们奈何不了他的,这打赌还真是个抓他的办法呢。”就听王和在后面说:“是的是的,谁都不想死呢,我说话是一定会算数的。”
小杜就觉得黎杰今天说话做事都太违背常理,很有点东郭先生的味道在里边,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不再挣扎,由着黎杰拖着往前走。
两人刚走出洞外,黎杰就示意小杜把防毒面具戴上,他自己也戴上了。然后小杜就听到身后的洞内“轰轰”两声闷响,一股浓浓的烟雾从洞中冒出,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躯从里面冲出来,一头撞在外面的洞壁上,仰面摔倒在地,两手还在不停地擦着双眼的眼泪。
小杜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胖子正是王和,真是又惊又喜,他赶忙一脚踩住王和的右手,想把他手里的遥控器抢过来,可是王和的右手里却是空空的。
小杜还在诧异,黎杰已经返身再次进洞,过了不久,他就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小杜这下看清楚了,黎杰手里拿的正是刚才王和拿的那个遥控器!
黎杰就用手铐把王和的双手反铐起来,示意小杜一起把他拖出洞外。小杜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枪斜挎在肩,然后双手抓住王和肥胖的身躯,协助黎杰一起往外拖。
到了洞口外的平台,两人就摘下了防毒面具,洞外的空气真好啊!两人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探照灯照射下的灯火通明的洞外战场和武警兄弟们打扫战场的忙碌身影,黎杰笑着对瘫倒在地的王和说:“打赌你输了,我说了你一定会从洞口出来的。”王和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泛着鱼白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黎杰。
小杜说:“你用催泪弹轰出这家伙倒是个办法,但是你这样做也太过危险,幸好他的话是假的,他在洞里根本没有埋设炸弹,否则我们两个只有陪着他见阎王。”
黎杰就笑着说:“我倒不认为刚才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刚才拉着你出洞时顺便下了两个蛋在地上,一个是催泪弹,还有一个是微波弹,这东东还真管用,‘轰’地一下,所有的无线信号都失效了,当然还包括这个炸弹遥控器。”说着,黎杰已将手里的遥控器大卸八块,连着卸下来的电池一起,远远地扔到了洞外平台下的灌木丛和石缝里。黎杰知道,变成了零件的遥控器是不可能再挥其遥控作用的,这就像吃下的公鸡肉块不可能早上再从口里跳出来打鸣一样,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伟大真理。
小杜顿时就有了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但他在佩服黎杰的同时,也没忘了表扬自己:“王和虽然是你黎杰抓的,但我也是也功劳的,我感觉刚才我们和王和谈话时就象在讲相声,你是逗哏,我是捧哏,一逗一捧搞得他云里雾里,要不他也不会同我们打什么鬼赌的,而且,我还现我很有演员的潜质,刚才你把我往外拖时,要不是我出色的表演,你也很难下出那两个蛋来不让这家伙觉,呵呵,等我将来退役了,我一定到影视界去展,保证盖住周润,气死梁朝伟。”
听了这话,黎杰就笑了,然后,小杜也跟着笑了。
第五十章 剑砺于鞘
在这次西南啸鹰新队员的最后考核中,所有人员都表现出色。尽在这是一场实战检验,也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对手虽然不是很强,但至少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这场战斗西南啸鹰取得了完胜,击毙歹徒21人,抓获11人,其中就有大毒枭王和,而队员们无一伤亡。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孟大队长给这次战斗中新队员们的表现所下的最后评语是:没有伤亡,完成任务出色。他的话里实际上还包含了一种潜在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出现了伤亡,伤亡人员将被淘汰,因为伤亡情况是考核成绩的最直观体现。
这样就意味着所有的新队员们都将马上成为西南啸鹰的正式队员,这个结果对每个新队员来说都是欢欣鼓舞的。战斗的胜利、拼搏的成功是他们最大的两件喜事,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在战斗归来的第二天,新队员们破例放了一天假,据说入队仪式将在第二天举行。
当天,省公安厅的领导还专程前来感谢西南啸鹰特种大队对他们的帮助,并带来了许多慰问品。虽然说军警一家亲,但毕竟特种大队不隶属于警方,人家出兵就是对警方的帮助,是帮助就要感谢。在慰问品中,最最让人瞩目的竟然是两头活肥猪!看来公安的领导们也都是传统的老革命,连慰问仪式也沿袭了解放战争时期地方慰问部队的传统做法,把那种军爱民民拥军的革命传统学足了十成。
当天晚餐,新队员吃着自己挣来的新鲜猪肉,喝着慰问送来的啤酒,沐浴着胜利后的轻松喝喜悦,他们此刻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黎杰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自入伍以来,他觉得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他现自己心中已经完全抛却了以往埋在心灵深处的阴霾,他认为自己将面临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明天,正式成为西南啸鹰队员后,也许是自己军旅生涯的一个新的转折点,在他看来,以前的一切只是一个量变的过程,明天,就在明天,他的人生将完成质的飞跃。
刘胜在当天晚餐后来找黎杰,想和他一起出去到营区内走一走聊一聊。黎杰哪有不愿意的?对于刘分队长,他是喜欢和衷心佩服的,而且,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他想这也许是自己的心境好造成的,因为以往他很少有这种想说话的冲动,他是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里的。
黎杰和刘胜并排走在营区的。此时时近初冬,天气虽然还不算冷,但晚风吹在脸上,还是感觉凉嗖嗖的。树叶已经开始黄,天上挂着似圆非圆,似缺非缺的月亮,因为有路灯,月光显得不是很明,但它依然越过房顶和树尖投射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又一片不规则的阴影。对于人的心情来说,这种景象没有一点特异性,心情好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样的夜色温馨而舒适,心情差的时候,你却会觉得这样的夜色太过阴沉灰暗。
刘胜和黎杰聊了很多话,有的话题无关紧要,有的却牵涉到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刘胜话里的意思是希望正式入编后黎杰能到他的分队去。新训队在明天举行完正式入队仪式后将被解散,重新分配进入各老兵班。一个班实际上就是一个战斗小组,战斗小组中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和职责。
刘胜觉得黎杰最适合的位置是突击侦察员的位置,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位置实际上就是尖兵中的尖兵,它既不隶属于任何战斗小组,又好像隶属于任何战斗小组,它的岗位职责除了是开路先锋,还起着小组协调的作用,另外还具备分队总预备队员的性质。从功能上讲,实际上就是分队的副分队长。
刘胜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黎杰在单兵技能、观察和心理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凡素质。刘胜早就注意到了黎杰,并对黎杰进行了长期的观察,他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准确性。
黎杰自己也是很愿意去刘胜的分队的,对于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倒并不太在意。他现在有着充分的自信,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不管在哪个位置,都一定能够干好。这种自信并非狂妄自大,而是来源于他自身的实力。他现在还有点担心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去刘胜分队,他认为这才分配名单公布之前是难以定数的,毕竟,每个队员的去向都是由大队常委亲自定的,大队常委关心的是大局,而不是某个士兵或某个分队长的狭隘的内心感受,到时候大队常委无论把自己分到哪里,自己都会无条件服从。
刘胜就有点神秘地笑了,他对黎杰摊了底牌说他来找黎杰谈话实际上是请示过大队长的,大队长实际上也很关注黎杰,他对刘胜说只要黎杰愿意,黎杰到哪个分队哪个位置都可以的。
黎杰心里对大队长和刘胜还是很感激的,但他口头上还是对刘胜开玩笑说自己在大队长眼里成了万金油,什么病都可以用,什么病都可以治。刘胜就说,他这个万金油可是灵丹妙药型的万金油,是包治百病立竿见影的。两人就在很愉快很轻松的气氛中完成了这次谈话。
第二天,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新队员正式入队仪式在操场上举行,一起举行的还有老队员的退役仪式。这是西南啸鹰作为快反应部队与全军其他部队不同的地方,其他部队一般是不允许刚入伍的新兵和刚退役的老兵会面的,而特种部队必须时刻保持部队满员,所以在新队员的入队和老队员退役的衔接上有其特殊性。西南啸鹰的传统是老队员退役和新队员入队同时进行。
早上六点半,起床号准时响起,5分钟的洗漱时间后,全体特种大队成员都集合列队进入操场,并按规定的位置站好,静静地等待着仪式举行时刻的到来。
站在队伍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场合的肃穆和庄严。
上千人的6军精锐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以中**人特有的最标准的姿态立正站着,清晨的朝晖洒在他们青春的脸上,那一张张脸透露出坚强和刚毅,那一双双眼睛充满着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充满着正义的杀气。整个操场一片肃静,肃静得连晨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能听到。在这种肃静中,军人们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彰显着他们铁的纪律和满身的自信和傲气!
老队员退役仪式先举行。几十个穿着卸掉了帽徽、领花、军衔等标志,胸前挂着红花的老队员列队跑到了操场的最前面。
可以看出来,他们有的眼睛红肿着,有的脸上还挂着泪,他们显然刚哭过,也可能一夜没有睡。但是他们一样的穿戴整齐,一样的军容严谨,一样的精神抖擞,一样的傲气冲天。因为他们曾经是中国特种兵,中国最精锐的部队,中**队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曾经视敌人如粪土,他们曾经视困难与牺牲如小菜,他们知道战争不相信眼泪,因为他们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
但是现在他们哭了,他们在即将离开部队、即将离开生死与共的战友、即将离开自己早已熟悉的武器的时候哭了。几年来,他们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执行完任务困了累了,这里是他们的港湾;孤独寂寞的时候,周围有他们的好兄弟;老家碰到什么烦心事,这里有组织的关怀。可是现在,一切都可能随风而去,战友虽然还是战友,兄弟虽然还是兄弟,但是从此一别,可能再也见不着面。
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啊,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在这离别的时刻,你说他们该不该哭?你说他们能不能哭?“再强的人也有权力去疲惫”啊,他们都是人不是神,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就有哭的权力。
不只是西南啸鹰,全军所有的部队每年都会经历这么一个令人心酸的时刻,这个时刻带给军人们的是永远铭刻在心的记忆,不管是已经离开部队的还是继续留在部队的,都会增强自己对绿色军营的感情。
西南啸鹰的退役老队员们在队伍的最前面列好队,他们已经揩干了脸上的泪痕,他们的心变得坚定,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将是最后一次参加这个钢铁集体的大聚会,他们将是最后一次向军旗敬礼,从此以后,他们将天各一方,从此以后,他们只能将鲜艳威严的军旗挂在心里。
孟大队长站在前台上,用洪亮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下达了“敬礼”的口令,从这简短的两个字中,就可以听出来他心里的极不平静。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经历一场痛苦的洗礼,送走的每个战士,都是他几年的心血,每送走一个战士,就像挖去他身上的一块血肉,你说他能不心痛吗?但是部队就是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队也需要更换新鲜的血液,虽然他舍不得送走一个战士,虽然他不愿意送走哪怕一个兵,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他知道自己的天职就是执行命令!
在孟大队长的口令声中,所有在场的战士、包括老兵都向军旗举起右手,敬起了庄严的军礼!在退役老兵的心目中,今天的军旗显得更加的鲜艳,他们觉得,军旗上不仅流动着国家的血脉,还洒满了自己的心血和汗水。
孟大队长喊出了“礼毕”的口令,战士们放下右手,依然以立正姿势站好,但是老兵们依然在敬礼。这是他们第一次违抗长的命令,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违抗长的命令。因为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此刻对军队这个伟大集体的留念之情无与伦比,他们只想让自己更久地呆在这个集体,哪怕是多留一分钟,哪怕是多留一秒钟,要他们做什么事都愿意。
他们就这么久久地久久地对着军旗敬着礼,所有的战友们就这么久久地久久地看着他们敬礼,孟大队长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在场战友们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老兵们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湿润。整个操场依然寂静无声,风也停了下来,一切都似乎静止了,时间似乎也静止了,所有的情景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这一刻。
许久许久之后,老兵们才放下了敬礼的手。一个排头兵出口令:“向长敬礼!”大家就稍稍转向,面向孟大队长等大队常委敬礼,长们举手回礼。
“礼毕!向战友们敬礼!”排头兵再次出口令,老兵们向后转,面向战友们敬礼,大家回礼。
“向右转!跑步走!”排头兵令,大家就向右转,齐步跑向停在操场边的军用卡车,卡车将马上送他们去火车站,踏上回家的路。
大家就目送着老兵们登上卡车,目送着他们逐渐远去。
操场上又静默了很久很久,大队长才下达了“新队员入队仪式开始”的口令。
如果刚才的老兵退役仪式给了在场的军人们很大的压抑的话,那么现在的仪式给他们带来的却是轻松愉悦。
入队仪式进行得顺利而简单。
新队员们在操场前列好队后,先跟着政委宣读了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入队誓言。然后由老队员给新队员佩戴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胸条和臂章,再接下来就是大队长亲自给大家授枪。
授枪仪式显得肃穆而庄严,大家轮流上台,先向大队长敬礼,再向台下老队员敬礼,然后接过大队长手中的95突击枪,再向大队长和战友们敬礼。
大队长向每个队员授枪时都会问:“你加入的部队名字是什么?”回答:“西南啸鹰!”“你的责任是什么?”回答:“保卫祖国!保卫和平!”“你的使命是什么?”回答:“为人民服务!”
这些问答都是固定的,是事先演练好了的,但是每个人在回答大队长的亲自询问和接过大队长手中的枪时,都有一种自内心的庄严和神圣感。此刻他们不仅为自己是一名西南啸鹰而自豪,还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责任和使命。
授枪仪式结束后,参谋长就当场宣读了新队员的分配名单,然后由各个分队的班长分别领回本班,新训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彻底地解散,整个仪式宣告结束。
黎杰如愿以偿地分到了刘胜分队。他被分到了刘胜分队的一班,当时是班长和刘胜一起来领他过去的。
黎杰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一种崭新的生活,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他的内心里对这种生活充满着向往和希冀。
第五十一章 西南啸鹰大队的特色
黎杰进入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整理他的军衔也由列兵改为上等兵。
西南啸鹰名声在外,只要是部队的或在部队呆过的人,没有不仰慕的。但是真正进了这支部队,心境是又有不同的。这就像人们看电视剧,很多人对电视剧中的角色很仰慕,很想亲自进入其中体验某个角色,但是有朝一日看了该剧演员对演戏过程的具体描述,才知道这个角色原来是这么回事的。
当然,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因为西南啸鹰并不是什么电视剧不是什么花架子,它的威名和荣誉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它的名字饱含着所有成员的鲜血和汗水。虽然从外表看,这支部队与全军的其他部队好像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大门,一样的围墙,一样的早上出操晚上点名,一样的卫兵站岗,但是,如果你能走进它的荣誉室,你能走近它的训练场,你能站在它的士兵宿舍,你能坐在它的指挥中心,你就会觉得,这支部队确实与其他部队不一样,因为它无处不透露着让你情不自禁激动的地方。
黎杰和其他新队员一样,在最初进入西南啸鹰时,他们感觉是那么的神圣和神秘,但是慢慢地,在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后,他们才现,蒙在这层面纱之后的都是人而不是神,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一些有哭有笑有悲有喜的人,但是,正是这些人创造了有关西南啸鹰的无数神话。
西南啸鹰的训练无疑是非常苦的,黎杰他们每天几乎都在重复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动作,每天都在进行着一模一样的磨合,训练枯燥而单调,完全没有电影电视里面的那种风光与荣耀。对于这样的训练,老队员都很习惯了,他们每次都把同一个熟练得不行了的动作做得一丝不苟,但是有些新队员却并不习惯,所以他们认为西南啸鹰名不符实,每天都是这么练,而且每天都练相同的动作,这能出战斗力吗?针对新兵的这些想法,孟大队长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虽然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得优秀战士,但你们并不是什么天才,这些东西你们都会,但是你们光会就行吗?一个街头的小混混也会开枪,但他的开枪为什么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小时候都学过《卖油翁》的故事,你们应该从里面悟到点什么。”
还能悟到什么?熟能生巧呗,大家都这么想。大家就一直练,刻苦地练,每个动作一千次一万次地练。直到每个动作从形到意,从意到形都练得熟极而流,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反应和意识都不知不觉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西南啸鹰的训练虽然苦,但比起新训队来,又相对要轻松,而且每个中队每个周末还有两个外出名额,那可是大家最渴望的,因为大家都闷在山沟沟里太久了,他们都希望有机会出去走走,新训队的时候是没有这个机会的,现在虽然名额不多,但总算还有点盼头。
黎杰感觉到现在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他并不在乎周末能不能出去走,他觉得就是呆在队里也是很舒服的。他喜欢找分队长刘胜聊聊天讨论一些问题,他与班里同志们相处得也很好。
与在团仓库看守班时一样,他是班里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看。但他觉得这里的生活与看守班比起来要精彩得多。因为看守班的战友除了罗班长外只是在生活上关心着他,而这里的战友们却在训练上也给了他不少的指点和关照,黎杰当然清楚其中的奥秘,现在这个集体已不同于往昔,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拉出去执行任务的集体,在执行任务中,彼此的配合和信任非常重要,这种配合和信任不可能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去寻找灵感,在平时的日常的生活中就要去训练和磨合。
黎杰很喜欢这种气氛,战友们不只是在训练的时候,在平时的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也很注重友情和信任的培养。黎杰还记得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战友是比情人更亲,比兄弟更密的人。”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很形象很精辟地道出了战友之间的情感模式。
西南啸鹰还有一大特色,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号这既是战友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一种体现,也便于执行任务时呼叫,而且还有一定的保密功效。黎杰也不例外,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一个外号,他的外号叫“牛皮糖”,是班里的一个曾经参加过对黎杰的丛林考核的老队员取的,那次黎杰把他们几只老鹰追得团团转,粘得他们差点受不了,当时黎杰的这点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认为这个外号给黎杰真是合适得不得了。
刘胜的外号叫“夺命书生”,这是中队长给他取的。这个外号中斯文中透着杀气,虽然有从某香港电视剧中剽窃来之嫌,但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注册商标,并非版权所有,翻录必究,所以既然大家觉得用在刘胜身上很合适,也就移花接木送给他了。班里还有一些外号是很搞笑的。譬如说有个战友喜欢放屁,大家就叫他“气枪”,还有什么“大炮”啊,“大砍刀”啊,“老鼠药”什么什么的,每个外号都有其形似或神似的地方,这里就不一而足了。
大家不管在训练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欢叫外号。叫到后来叫习惯了,本来的名字反而觉得有点生疏了。让大家对自己的本名有“温故而知新”机会的只有晚点名的时候,但就是在这每天的唯一机会中也有出错的时候,比如有个叫文笃友的战友在晚点名时就被中队长硬生生读成了“文毒药”,因为他的绰号就叫“毒药”,也是大家平时经常叫的。
西南啸鹰的日常生活应该说与其他的部队没有太大的不同,不同的是因为他们是快反部队,平时24小时处于战备状态,所以要求干什么都快。起床,洗漱,吃饭,甚至上厕所也要快。这可苦了那些以前喜欢占着茅坑长时间拉屎的新队员们,有时候他们大便才拉了一半,集合的哨音就响了,那种手忙脚乱的狼狈是他们难以忍受的。所以后来老队员给他们传授了经验之方,就是每次上大号时都数数,以三十下为一小节,一个小节数完后就马上起来,尽快地收起自己的便意,下一节留到以后再来。这个办法还真管用,久而久之,就变得干净利落了。
这种训练和生活的一体化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大家心里的那根弦总是绷得很紧,到了后来,为了追求快,很多人连上、下楼都不走正道了,有些人上、下楼根本不走楼梯,攀住栏杆攀住窗沿就那么飞檐走壁,有时候就是在没有灯的情况下也这么做,搞得好像人人都神出鬼没了。
大队领导对这些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但不制止,心里还偷偷地乐。寓训练于日常生活中,这正是训练的最高境界,他们不偷着乐才怪呢。
大家就在这种紧张的训练和日常生活中度过了天又一天,很快,春节就要到了。
这是黎杰在部队过的第二个春节,第一个春节是在新兵连时过的,细细算来,黎杰已经有过一年以上没有见到过父母和以前的朋友们了。不知为什么。在这中国最传统最受重视的节日来临之际,黎杰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想念他们。
他就找机会给家里打电话,西南啸鹰特种大队虽然离大城市不远,但处于保密等规定,打电话也不是太方便的,这还要多亏了刘胜,他毕竟是分队长,是干部,打电话的权力还是有的,所以他有时候就带着黎杰去连长的办公室打长途军线电话,因为黎杰家里是装了军线的。
黎杰不大敢跟父亲说话,所以他一般选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这个时候父亲一般不在家。母亲从来就有睡午觉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他的梦醒时分,所以黎杰认为这个时间段最好,这个时候打电话既可以用铃声叫醒熟睡的母亲,也可以避免更多地跟父亲说话。
在母亲面前,黎杰永远是妈妈眼里小时候的那个宝贝儿子,黎杰是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在父亲的面前,黎杰是不敢这么放肆的,父亲的严厉从小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黎杰跟母亲也不是什么话都说的,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话不说,都是解放军战士了,连保密条令都没学会还算个鸟兵?所以黎杰认为,自己已经来到西南啸鹰特种部队的情况是坚决不能跟母亲说的,只要一说,母亲准会害怕到了极点,担心到了极点,还会婆婆妈妈心痛不已地交代这交代那的,黎杰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黎杰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西南啸鹰了,但是你越是怕鬼,鬼月越是缠身。就在春节的前一天黎杰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竟然说要来看他。
黎杰听了母亲的话不禁吓了一跳,母亲只要一来,自己的事不就露馅了?黎杰在电话中极力劝说母亲不要来部队,他不停地找着各种借口,一会儿说自己现在特别忙,而且处在训练的关键时期,怕母亲来会让自己分心;一会儿又说部队因为训练的需要,现在已经封闭了,探亲人员不能进入云云。但是不管黎杰怎么说,母亲就是油盐不进,她说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现在特别特别想见见他,所以她坚决要来。
一个母亲想见到阔别已久的儿子的想法是无可挑剔无法拒绝的,黎杰最后只好答应了让母亲来部队。黎杰是又想见到母亲,又不想让母亲太担心自己的境况,这可让他怎么办呢?
黎杰在电话中就留了一个心眼,他在电话中没有告诉母亲自己的具体地址,他只告诉了母亲先来到军区大院所在的城市,到时候他到那里去接他,然后找个机会能瞒就瞒。
黎杰并不认为这样瞒着母亲有什么不对,他觉得,这完种善意的欺骗,就像医生瞒着癌症晚期病人的病情一样,都是可以理解的。
黎杰突然想起了朱叔叔,母亲来时,自己完全可以把她带去朱叔叔的住所,有朱叔叔出面,要满足母亲就容易了。
三天后,母亲果然来了,中队也允许他请假外出,让黎杰欣慰的是,朱叔叔果然非常配合黎杰,黎杰和他在母亲面前演了一出双簧戏,硬生生把母亲骗过了,并成功地劝说母亲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家。
事后,黎杰和朱叔叔对对方的演技都非常佩服,以至于他们都这样认为,只要给对方一个角色,对方都能演好,绝对不会比周润成龙差。
第五十二章 战地潜伏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训练虽然充实而紧张,但也略显枯燥和平淡。,尽在多数训练科目都是已经经过多次训练了的,在大家眼里早已没了什么新鲜感。话要说回来,就是本来很新鲜的东东经过几十次、上百次甚至上千次重复后,哪里还会有什么新鲜感所言?他们的训练基本上已经不是在学习某个动作,他们实际上是在培养一种本能,要把一个动作培养成一种本能,不经过千百遍的重复千百遍的思考和磨合是不可能的。
在黎杰的记忆里,在西南啸鹰的训练过程中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事的,比如说在潜伏训练时去偷听大队干部谈恋爱,在设置陷阱和防陷阱训练时各分队相互之间埋设陷阱陷害对方,这些陷阱虽然不会伤害的身体,但也会让中招者难堪。所有这些都只是大家在枯燥平淡的训练中自己找的一点乐子,事情过后大家也就忘记了。
所有这些事在黎杰的脑海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大家就都想生点什么刺激的事,要是有什么真正的军事行动或演习就好了。毕竟大家这么练来练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练到什么水平了,而且这么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这么练下去一直练到离开部队?那么这样的训练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子就这么平淡而紧张地过下去。春节假期过后,大队进入了紧张的全训阶段,大家更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绷紧自己的神经,很少睡过一个安稳觉。
刘胜从大队某个跟他很要好的参谋那里听到风声,说是他们中队要搞一个战地潜伏训练,训练的具体内容不祥。这个消息对大家的来说是无疑是好消息,因为战场潜伏训练以前也搞过,实际上不单单是潜伏训练,而是一种战场综合素质的演练,而且还需要别的部队参加,所以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场演习。这样的演练对黎杰他们来说正是对枯燥的训练生活的一种调剂,他们觉得这样的训练比单纯的场地训练和周围山上的训练要生动得多。
大家就在着急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带来,虽然大队迟迟没有动静,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放松,因为他们知道,大队往往会在你松弛神经以后来个突然袭击,以考验你的快反应能力和应付突事件的能力。这是特种大队训练、演练和演习时用的老套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哪知道,大队这次的演练却一反常规,他们把出的时间选择在一个大白天,并且在出前还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战前动员和宣传。
那天早饭后,黎杰他们分队本来要进行警戒训练的,但是中队长在早饭后很快就吹响了集合哨。然后全中队就被带到了大操场。
大操场上就他们孤零零的一个中队在列队,大队的其他人马并没有来。这点在黎杰他们看来是反常的,因为大操场往往是全大队人马集合的场地,平时各中队和分队的集合是很少来这里的。
黎杰就猜到应该是演练战场潜伏演练就要开始了,因为刘胜说过这次演练只是他们中队的,其他中队进行的是其他科目的训练,这次战场潜伏演练别的中队是不参加的。
黎杰他们平时的训练基本是以分队为单位的,一个中队集中训练同一个科目的情况都很少,这是由特种部队作战时以分队作战为主体的特点决定的,同时也考虑到了训练场地和训练资源的因素在里边,因为特种部队的训练设施费用昂贵,我们的部队还穷,不可能每个分队都有专用的设施,所以只有分开来练。
黎杰他们中队在操场上等了一会,就看见大队参谋长也来到了操场。中队长一番例行公事的报告过后,参谋长就在队列前给大家宣布了这次演练的内容和要求。
这次演练的时间是十天,方法是把整个中队用机降的方式投放在某个区域,然后让大家在该区域潜伏,潜伏的方式不定,可以是分开的,也可以是部分集中的,可以利用当地老百姓,也可以单纯利用当地的地形地物隐蔽。友邻部队的弟兄们将要对该区域进行搜索,大家的任务就是尽量避开其搜索,一直坚持到最后部队集结。中途被搜索队揪出的队员将立即终止演练,由友邻部队带回暂时按战俘看管,一直到演练结束后才送回特种大队。
西南啸鹰的队员们都是鸟惯了的,当然没人希望当这个俘虏,那样会大丢脸面的,不仅是丢自己的脸面,还大丢整个西南啸鹰大队的脸面。
友邻部队的兄弟们平时就不蛮看得惯西南啸鹰队员们的鸟样,都是同一支军队,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凭什么你们就比我们牛逼?凭什么你们就有那么大的名声?为了部队的荣誉,友邻部队是觉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想想,你们平时在我们面前再牛,现在却被我们俘虏了,你们还牛个啥?而且这次演练规定了,只要友邻部队识破了西南啸鹰参演队员的身份,队员们是不能进行反抗的,因为这次演练只是潜伏训练,一旦被现了踪迹,你的潜伏就算失败了。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次西南啸鹰送上门来挨打的机会,他们决定好好敲打敲打这些鸟人。
这种训练实际上就是训练大家在未来的战争中的战场生存能力。特种作战是小规模的隐蔽作战,与大军团作战相比,其隐蔽性、机动灵活性更显重要,而且特种作战大部分是在敌后作战,所以保存自己隐藏自己显得特别的重要。
参谋长刚给黎杰他们训完话,门口就来了十几辆军用卡车,大家一看车牌,就知道都是友邻部队的。
卡车在操场边停了下来,然后车上的人纷纷跳了下来,迅在操场边列队。然后由干部们带队跑步来到西南啸鹰中队的旁边。
大家一看友邻部队的架势和反应,就知道这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后来各友邻部队的带队干部向西南啸鹰的参谋长作了报告,黎杰他们才知道,这支友邻部队包括了团侦察连,军区非战争军事行动预备队,甚至还有某基地的火箭射残骸搜寻队。
大家都知道,这些部队都是军中有名的搜索高手,是石头缝里的一滴水都能搜出来的人。在接下来的演练中,要逃过他们的眼睛可真不容易。不过大家的心里也有些兴奋,就像古代天下无敌的剑客高手突然遇到了可以匹敌的对手,那种渴望决战的心理也是一样的。
一听到团侦察连也来了,黎杰就用眼角的余光忙着在人群中寻找一个身影。经过一番搜寻,他终于现了汪丰,汪丰果然来了。在黎杰现汪丰的同时,汪丰也现了黎杰,队列中两人不能说话,只好互相挤了挤眼睛,并给了对方一个会意的笑。
一看到汪丰,黎杰心里很高兴,但也有些担心,因为汪丰认识自己,所以自己如果想化妆隐蔽难度就有点大。他又仔细看了看侦察连的其他人,幸好没有再见到认识的人了,以前去过团仓库与自己比过武的那个汪丰的班长和几个士官都不在,他们也许是复员了,也许是这次没来,不管怎么样,此时认识的人越少越好,他们没有来是黎杰暗自庆幸的。
此时黎杰才明白西南啸鹰大队为什么不让其他的中队来搜索和选择友邻部队,一来友邻部队与西南啸鹰中队的人不熟,这就更加有利于队员们在演练中使用各种手段和方式;二来友邻部队不会给西南啸鹰留任何情面;三来友邻部队刚好也要进行搜索行动的训练,互相交流一下开放一下是互利的行为。
一切准备完毕,西南啸鹰的队员们就去领取装备,这次携带的装备除了带的弹药是训练用弹,其他的都是按战时的装备携带的。这样一来,大家隐蔽潜伏的难度就更大,但是也可以使这次演练更接近于实战。
然后大家就登上了直升机。按照规定,西南啸鹰的人先去演练区域潜伏,搜索队的人将在6小时后出,他们的方式投放方式也是机降。
直升机就载着整个西南啸鹰中队飞向西南,这次演练的区域并不是什么原始森林,而是有人居住的区域,只是这些区域有些偏僻。这些区域的具体方位和地名只有西南啸鹰大队的中队以上领导和友邻部队的人知道,队员们是不知道的。
飞机飞了一段时间后,就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降低高度准备机降,队员们鱼贯跳出机舱落到地上,这是一片很深的茅草地,人落地后并没有什么大的振荡。
中队全体人员落地后,直升机就飞走了。大家就按照刚才在直升机上临时制定的方案进行分散隐蔽,在分散前,中队规定了演练结束后部队集结的地点。
刘胜分队决定以战斗小组为单位进行活动,并且规定大家都关闭单兵通话器,进行战时通讯管制。因为他们知道搜索队是携带了电磁搜寻仪器的,只要他们一进行无线电通话,很快就能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既然是潜伏隐蔽,互相之间的通话是没有太多必要的。而且他们之间万一要相互联系,最原始的方式往往是最安全的,因为分队相互之间间隔距离都不大,要联系起来也不是太难。
黎杰他们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现他们的降落地点是在一个地势平坦而且没有多少树木的山坡顶上。山顶周围的坡些当地农民开垦的土地,有的地方呈梯形,有的地方就着地势呈斜面形,土地里种植着一些土豆、麦子等农作物。山坡下是一些水田,还没有播种,有些没水的田里也种着一些青菜、白菜、大蒜苗和土豆等作物。
周围的山上,有的有些松木树和不高的灌木丛,有的长着齐腰深的草或者低矮的花椒树之类的,还有的光秃秃的。看来这些地方是很难藏住人的,就是临时藏住了,也很难熬过那么长的时间。
西南啸鹰其他分队的人已经从周围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实际上这次演练划分的区域绝不只周围看得到的地方,要不这么多人躲在这里,搜索队的人一来,很快就能现大家的,既然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刘胜他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刘胜就把目光投向了山下不远的地方的一个村子。
那个村子不大,就二三十户人家,房子大多很破烂,但有两座房子是砖瓦结构的,看起来很新,看样子象一所小学校。
不知为什么,黎杰老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但是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是在电视里?还是画册中?黎杰脑海里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就是记不起来。
几个下地耕种的农民向他们走来,走到身边的时候,就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他们搞不清这些坐直升机下来的穿着奇怪手拿着枪的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解放军,在搞军事训练。”黎杰他们就笑着向农民们解释,并指了指自己头盔上的帽徽和上面的五角星。
几个农民就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农民却双眼紧紧地盯着黎杰,不知在想什么,黎杰没太在意,也没做太多的理会,跟在刘胜后面就想走。
那个农民却突然一把抓住了黎杰的胳膊,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解放军同志,你是不是叫黎杰?”
刘胜和黎杰以及整个分队的人都大吃一惊,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难道还有人认识黎杰?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三章 故地重游
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人认识黎杰,而且还能喊出他的名字,这是黎杰他们始料未及的。:整理刘胜以及另外几个战友也大吃一惊。
看到黎杰的脸上充满疑惑,半天没有说话,那个农民自我介绍道:“我是王闻义王支书啊,我们不是早见过面了、还经常通电话吗?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我看你就是小黎,黎杰啊。”
黎杰万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阿满村里的王支书。并不是他不认识王支书,毕竟他以前和王支书有过将近一个月时间的接触,彼此间应该很熟的了。他之所以没有马上认出来,是因为黎杰绝对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王支书,而且毕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外表上也有些生疏了。这种心理上的毫无准备和感知上的疏忽很容易就造成了这个结果。现在经王支书自己一说,黎杰马上就认出他来了。
这种认知过程是存在连锁反应的,黎杰由王支书马上就联想到了这里就是曾经和陈锋一起来过的阿满所在的村子,而刚才看到的村子里的学校就是自己捐助的希望小学,难怪刚才自己觉得这个地方怎么似曾相识呢,答案原来是这样的。
黎杰从思索中醒悟过来,就对王支书说:“我确实是黎杰,我刚才还真的一下子没认出您来呢,真对不起了,我没想到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
王支书说:“小黎你去部队当兵的事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了,你后来委托的张娟张姑娘和小程虽然没有来过我们这里,但经常给我们写信、寄钱,我们村里人对你们是非常感激的,大家都盼望见到你们,当面感谢你们,没想到你这么就来了,幸好让我在路上碰到了你,要不我们都不知道呢,现在好了,我马上回去通知乡亲们,让他们都出来欢迎你们。”
黎杰一听王支书要回去通知乡亲们,就吓了一跳,他赶紧拉住王支书说:“王大叔您千万别这样,我们来的事千万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您也尽量别跟村里人说,好吗?”
王支书一听就有些不解:“这是为啥子?你给我们村里这么大的帮助,大家欢迎一下你不也是应该的吗?你可不要推三阻四的,既然到了这里,这件事还得听我的。”
跟王支书一起来的另外几个农民也附和道:“小黎你可是我们村里的大恩人,我们村所有的人都非常感谢你,你不来大家还真的没有机会当面表示感谢,现在你既然来了,大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黎杰就把王支书拉到一边说:“王大叔,您看到我们这身打扮了吧,我们这是在演习,是在执行任务,我们来这的事要尽量避免让人知道,您知道吗?”
王支书说:“我是觉得你们的穿着很奇怪的,又是刀又是枪的,刚才我们几个人看到有直升机在这里停了一下,还母鸡下蛋一样地扔下很多人就走了,而被扔下的人又呼啦一下子就不见了影,我们几个人觉得奇怪,就扛了锄头过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了你,你们这是搞什么演习?”
黎杰想了想说:“我们这是搞的捉迷藏的演习,我们这些人得在你们这一带藏起来,等会还有别的解放军要来,他们会来找我们,如果我们被他们找到,我们就输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躲起来不让他们找到,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我们就很容易暴露,所以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您明白了吗?”
王支书就说:“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们玩的是鬼子进村的游戏,是吗?你们演游击队员,别的人演鬼子,鬼子想抓你们,你们得躲起来,是吗?”
黎杰忙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您的这个比喻很贴切。”他的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些农民伯伯来,他觉得他们才是最好的语言大师,能把别的事与自己熟悉的事联系起来,理解并表达得明明白白。
王支书笑着说:“这个还不简单?你们跟我们走,就到我家藏起来,我保证你们不会被搜出来,呵呵,抗日战争时期游击队员不是经常躲在老百姓家里吗?老百姓是会保护好游击队员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黎杰心里一动,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要躲避友邻部队的搜索,躲在老百姓家里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这样做并没有违反规则,因为这次演练规定的是不管你采取何种方式,只要你能不被现就行,那么躲在老百姓家里也是演练所允许的;二者要是隐蔽在野外,食物和水可是很大的问题,而呆在老百姓家里,这件事就好解决,只要演练结束后结一下帐,花了老百姓多少钱给多少钱就行,这并不违反纪律;三者躲在老百姓家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只要老百姓不说出去,自己的行踪不暴露,友邻部队是不可能违反群众纪律,到老百姓家里搜索的。
黎杰不敢擅自做主,就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旁边的刘胜。从刚碰到王支书起到现在,刘胜他们都站在一边没有吭声,黎杰也没有把大家引见给王支书,是因为他们都考虑到了现在既然是演练,就得按战时的规矩,自己的身份、来历等没有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一直是黎杰在出面应付。现在牵涉到下一步行动的问题了,黎杰当然得请示上级,所以刘胜就得出面了。
刘胜刚才心里一直在考虑这事,他觉得依靠老百姓进行隐蔽是个很好的主意。他只是没想到黎杰在这里也会碰上熟人,待他明白了王支书为什么和黎杰熟悉后,他又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意,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兵军官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封建迷信,但刘胜心里就是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他想,这说到底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就是巧合也是有其基础的。试想,当初如果不是黎杰在这里做了好事,这里又有谁会认识他?没人认识他,现在有哪有那么容易来的机会?
刘胜就对着黎杰微微点了点头,黎杰心领神会,就对王支书说:“我们这么多人到您家里去,您家里能容得下吗?我们要在这呆上十天呢,您家里吃的东西够吗?”
王支书说:“现在农村就是再穷,吃饱饭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就是在我家呆上个把月,我也供应得起,再说,就是我家吃得东西不够,还有全村呢,可以说,你小黎是我们全村的大客人,你和你的战友到了我们村里,还能让你们饿肚子?”
黎杰说:“那么我们就要给您添麻烦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王大叔,就是我们去你家里的事尽量不要让看到的人说出去才好。”
王支书说:“这件事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的,我听我父亲说过,以前我们村里还藏过受伤的红军呢,那些受伤的红军在我们这呆了三个多月,白匪军来搜查过几次,全村还为此死过几个人,但愣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去过,难道我们现在反而不长进了?”
黎杰他们就跟着王支书回了家,王支书很小心,尽量避免让其他人碰到黎杰他们。有时候就是不小心碰上了,王支书也要专门跟他们交待,告诉他们就是任何人问起,也不要说出去村里来了外人,碰到过的人都答应了。
黎杰他们在王支书家受到了热情接待,看看时近中午了,他妻子就忙着给大家张罗饭菜。王支书就出去了一会,不久就拿了一些旧衣服回来,他对大家说:“你们身上的穿戴太打眼了,要想让人难以现,还是换下来藏起来好些,我的这些衣服虽然看起来很旧,却是借了好多家才借到的,你们穿上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刘胜正在考虑换装的问题,没想到王支书这就把衣服拿来了,他心里不仅感激,还佩服他的细心,大家就把装备和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藏在一个地方由专人看管,自己换上了王支书借来的衣服。穿上这些衣服,大家虽然还是隐藏不了身上当兵的那种气质,但是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了。
黎杰看看饭菜还没准备好,而且离搜索队前来还有一段时间,就对王支书说想去看看阿满的母亲,刘胜以前听他说起过阿满的故事,就也想一起去看看,于是两人跟着王支书出了门。
王支书家离阿满家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黎杰看到,阿满家的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很干净,阿满妈妈正坐在堂屋里和两个中年妇女闲聊着什么,她的气色很好,穿的衣服也干干净净的。黎杰心里就很感叹,感叹这里村民的淳朴和守信。一年多前自己离开时,王支书和村民们都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好阿满的母亲,并声称阿满的母亲就是全村人的母亲,现在一年多过去了,看来村民们还在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一直在悉心地照顾着这位英雄的母亲。阿满母亲行动不便,又有残疾,她身上的衣服和屋里屋外的卫生自然都是村民们自打扫的,除此之外,为了排除她的孤独寂寞,还专门有人来陪她聊天,这种照顾真可谓是无微不至的。
看到阿满妈妈,黎杰就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妈也好久不见了,天下的妈妈都一样,该是多么地想念自己的儿子啊,他的心里禁不住涌上一阵心酸,然后就禁不住喊了一声:“妈妈,我来看您了。”
阿满妈妈听到这声喊,就整个人都愣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拉住黎杰的手,说:“是……是我的……阿满回来了?”停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阿满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就想了一下,说:“是……小杰?”
“小杰”这个称呼是黎杰一年前在这时阿满妈妈经常这么称呼的,黎杰没想到她现在还能记得。现在突然又听到这个称呼,他只觉得一种温馨的心酸感突然传遍了全身,马上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自从入伍以来,他就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心理已经足够坚强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情感的那根弦一经拨动,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阿满的妈妈确定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黎杰后,就示意黎杰坐下,旁边的一个妇女就把自己坐的小板凳让出来,黎杰就坐到了阿满妈妈的面前。
阿满妈妈伸出手来不停地摩挲着黎杰的头,看来她以前也是经常这么摩挲她的阿满的,因为从她摩挲中,黎杰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爱,一种伟大的母爱,还有就是,她对自己已故儿子的深深的思念。
阿满妈妈一边摩挲一边说:“小杰,阿妈听说你也当兵去了,那么你就跟阿满一样是国家的人了,是国家的人就要好好为国家做事,不要让阿妈失望,去年阿满走后,阿妈的心里就把你当做我的阿满,我的儿子了,我现在心里不止想着我的阿满,还牵挂着我的小杰,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你,阿妈心里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去年你走后,村里人对阿妈照顾得非常的好,生活上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的心里平时就只担心着我的小杰了,小杰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阿满妈妈的真情流露,让黎杰和周围的人潸然泪下,黎杰的心里充满了惭愧,他感觉自己平时对这个阿妈过问太少,关心太不够了。
跟着一起来的刘胜以前只听黎杰见过阿满和陈锋的故事,没有想到黎杰在这里还留下了这么多的故事,他此时眼眶也有些红。刘胜知道黎杰入伍以后的很多事,包括他在保卫仓库的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他以前的感觉是黎杰对敌人是绝对的无情,现在,他对黎杰的心地善良的一面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看来对敌人的无情和对自己人的善良是并不矛盾的。
黎杰接着就和阿满妈妈谈起了去年分别后的一些事,谈起了以前和当兵后的一些见闻,他从她的口中知道,陈锋在不久前也顺便来过这里看她,只是呆的时间不长,给她留下一些钱就走了。
这时,王支书的妻子来喊黎杰他们回去吃饭,并给阿满妈妈带来了中饭。原来这个月阿满妈妈的饮食由王支书家负责。王支书告诉他,虽然名义上是由他家负责,村里其他人如果家里有好吃的,也会给阿满妈妈留一份送过来的。
黎杰就和阿满妈妈告别,他和刘胜商量后,就向阿妈请示晚上能不能搬过来住在这里,刘胜也说要一起来。两人的考虑是一来可以好好陪陪阿妈说说话,二来王支书家的房子也不大,一下挤进那么多的人也是很困难的。听说他们要来住,阿满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黎杰和刘胜就跟着王支书和他妻子回去吃中饭,那两个中年妇女却继续留下来照顾阿满妈妈进餐。支书家准备的午餐虽然并不丰富,但菜的味道很好,大家吃得很带劲。吃着吃着,刘胜就有点想笑,他觉得这次演练简直完全不是什么军事行动,而是彻头彻尾的一次正宗农家乐休闲。
中饭刚吃完,外面的天空中就传来了直升机特有的轰鸣声,大家赶紧凑到窗户前一看,只见七八架直升机正在天空盘旋,然后依次降低到刚才他们机降的小山顶上,接着就从飞机上跳下一拨又一拨的军人。
看来搜索队的人已经来了,搜索行动就要开始了。
第五十四章 敌后武工队?
搜索队的人下飞机后,就按照预先的行动方案散开了,他们很快就在演练区域内布置了各种各样的封锁线,每个关键路口都派了人把守。:整理很明显,他们采取的策略是先限制潜伏人员的活动范围,使们失去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机动性,然后再派机动搜索队进行坚壁清野似的搜索,让隐蔽的西南啸鹰队员无处遁形。
黎杰他们所在村子的三个出口也布置了搜索部队的警戒人员,村子里面暂时还没派人进来。看来搜索队并不急着行动,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一者是为了给潜伏人员制造大兵压境的心里压力,并限制他们的活动;再者就是他们知道演练刚刚开始,后面的时间还很长,西南啸鹰队员所带的食物和水是有限的,在潜伏了一定的时间后,他们肯定会出来寻找水和食物,用这种方法等蛇出洞,到时候要逮住他们就容易多了。
他们知道,西南啸鹰的队员们潜伏能力是非常强的,有时候就躲在你的鼻子底下你也不一定知道,搜索部队的人认为:要是一寸土一寸土挨个搜索,自己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因为这次演练区域范围比较大,要是光靠这几百号人,还不知要搜到猴年马月;而且即使搜到了西南啸鹰队员的隐蔽地点,也不一定能现他们,这可就有点费力不讨好了。
所以搜索队一开始就采用了按兵不动,引蛇出洞,后制人的策略。他们想通过布置固定岗哨和机动搜索队来限制西南啸鹰队员们的机动性,然后等他们弹尽粮绝忍不住出动的时候再突然出击,争取来个瓮中捉鳖。
对于当地的村子,因为这牵涉到军地纪律和军民关系,他们是不敢轻易惊扰的。所以他们先考虑的是把村子的进出口控制住,不让西南啸鹰的队员们随便出入。而且这个村子因为所处的地势很特别,它的周围基些水田和土地,视野很开阔,那里有没有人进出一眼就能看到,几个进出路口处也地势平坦,也很容易控制。只要把村子的几个出入口控制住了,村子里的人就无法潜出,到时候再派遣机动搜索队进村,并在不影响村民生活的情况下对村里进行搜索。
而且搜索部队的人也清楚,西南啸鹰的队员们也不会轻易去打扰当地村民的,因为他们也是解放军,也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就是进村,也不会一直呆在村里的,因为面对同样是解放军的搜索,他们并没有把握保证村民们不泄密,他们应该是不会冒这个险的。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西南啸鹰的黎杰对这里竟会这么熟悉,而且村子里的人竟然也会像以前老百姓掩护游击队一样掩护着西南啸鹰的队员们。
从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搜索部队都未采取什么行动,他们只是在演练区域内安排部署人员和装备,然后就安营扎寨。
黎杰他们身着便衣,只要搜索队不进村,他们在村子里面的活动就是自由的,但是为了尽量减少与过多的村民碰面接触,他们还是很少出去的,毕竟村子里面还有很多人认识黎杰的。
刘胜也派出了警戒哨,以防止搜索部队突然进村行动。黎杰和刘胜决定早点搬到阿满家去住,其他的队员暂时都留在王支书家里,这样做一来是防止支书家人员太多引起搜索队的注意,二来也是万一暴露了目标后防止被对手被尽。
一到晚上,村子周围的路口和一些秃顶的山坡上就燃起了火堆,还有的地方甚至载歌载舞搞起了篝火晚会,村里的孩子们被吸引过去了,很多大人也跟着跑去看热闹,搜索部队就干脆邀请村民们也去参加,篝火晚会现场的气氛显得很热烈。
刘胜他们只好躲在屋子里苦笑。他们知道,搜索队现在明显在采用一种心理战术,其意在于让他们这些潜伏队员憋不住了自己暴露出来。你想想,他们在欢歌笑语极尽轻松快乐之能事,你却只好躲在某个偏僻的处所没吃没喝的,你的心理能平衡吗?你不会浮躁不安吗?如果你真的有了心理失衡和浮躁不安,就很坚持下去了。大家都是老兵油子了,还能连这个都看不透?而搜索队明知道你也知道他们在激你,也就是要这样做,就是要让你心里不平衡。他们认为,他们这样做哪怕没有达到让西南啸鹰心里失衡或者心理浮躁的目的,能让他们心里难受一下也是值得的,这样他们可能就有更多的机会。
刘胜他们还担心那些看到过他们的村民和小孩会向搜索队暴露他们的行踪,很明显,搜索队搞篝火晚会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拉拢村民和小孩,以从他们口中套取他们想要的情报。刘胜觉得搜索队的这一招太狠了,有点釜底抽薪的感觉。但是王支书却安慰他们说不用担心,因为当时他们进村时是没有碰到小孩的,而碰到过的大人他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听了王支书的话,看到他那么自信,刘胜他们心里虽然还有点惴惴不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篝火晚会搞到十点多才结束,村民们回家后,黎杰他们现搜索队明显增加了警戒,还加派了流动巡逻队。
夜间搜索队并没有进村,也没有看见他们在周围采取什么行动,看来他们一旦制定了方案,就严格按照方案在执行。刘胜他们夜里睡得虽然并不太安稳,老怕哪个村民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搜索队夜间会突然采取行动,所幸一夜无事,看来王支书所说的话是真的。他们心里就对自己先前对村民们的不信任感到惭愧,这里的村民看来是淳朴的、诚信的,是值得充分信任的,自己不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二天上午,搜索队不仅没采取行动,甚至连巡逻队也撤回去了,他们只在原来布置的哨位上留下几个哨兵做为警戒,其他的人都退回了驻扎的营区帐篷内。看来他们是想休息好了,养精蓄锐以准备下一步行动。
下午,搜索队果然出动了大批人马搜山,演练区域内并没有很高大的山,也没有很茂密的树林,搜索队就像梳子一样梳理这这些山坡和田地。村子里也来了一支流动搜索队,虽然没有进屋,但也基本上把村子里清查了一遍,还不断地询问村民们有没有碰到什么陌生人?家里有没有留宿了解放军?村民们就笑着摇头,有的还开玩笑说:“你们不就是解放军吗,你们要到我家留宿的话我会非常欢迎的。”
王支书和阿满家也清查过了,他们没有进屋,只到屋前屋后看了看,并问了王支书几个问题。搜索队到阿满家时,刘胜在里屋躲了起来,黎杰却干脆坐在凳子上陪着阿满妈妈摆龙门阵,他的手很自然地和阿妈的手握在一起,加之他身着便装,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像母子俩在一起,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什么破绽。
搜索队忙乎了一下午,就撤出去了,野外的搜索队却没有撤回去,继续在打着手电筒搜山,火堆又燃起来了,但没有了篝火晚会,很明显火堆只是为了警戒照明用的,但是还是吸引去了很多小孩。
黎杰他们就躲在屋子里睡大觉,他们的心里也变得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住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还能安稳睡大觉,他们觉得与躲藏在野外的那些兄弟们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在天堂了,他们的心里就暗暗有点为其他的兄弟们担心,觉得要是有机会支援一下他们就好了。
两天过去了,刘胜他们在村子里呆得很安稳,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打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他们就或下棋或打扑克牌或摆龙门阵,黎杰甚至还去希望了看,并旁听了两节课。大家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以前在队里时,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哪里还会有这么轻松的机会?
搜索队的人白天黑夜地在演练区域内轮换着搜索前进,他们每搜完一处就把防线往前移还不时派流动搜索队对以搜索过的区域重新进行清理,村子里也来过流动搜索队,但是并没有现黎杰他们的行踪。黎杰他们也不知道搜索队的战果如何,更不知道自己的战友们的情况怎么样。只是每天呆在屋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支书和那些知情的村民们一直都很热情地招待着他们。
第四天的时候,外出侦察的王支书回来告诉刘胜他们,搜索队的一处补给点遭到袭击,炊事班的人被全部绑了起来,一些可以直接食用的食物被搬了个精光,炊事班的那些人竟然连绑他们的是什么人都没看到,看这手段,应该是西南啸鹰的兄弟们干的。现在搜索队在那个区域增加了搜查的力度,并派出了重兵对那片区域进行重点搜查。搜索队目前的策略很明确,他们并不求尽,只求抓一个算一个,直到抓完为止。
刘胜他们听了这件事后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他们更加为潜伏在外围的弟兄们担心。因为从这件事上他们可以判断出,那些兄弟们可能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要不他们是不会公然袭击炊事班暴露自己的。当然,也可能是那些弟兄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们可能会认为这次演练自己一方反正是暴露的,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部队的番号、人数、装备、潜伏地区,所以只要不违反演练规则,袭击一下补给点什么的补给一下自己也没什么的,毕竟这样做的后果也就是暴露得更多一点罢了,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刘胜他们觉察到了战友们目前的艰难处境,就想做点什么支援一下战友们。几个人就这个问题简单地商量了一下,觉得要是出去给战友们送食物,一来自己也很难找到战友们,二来这样也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是不妥的,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敌人的视线引到这边来,以减轻那边战友的压力,他们想,既然战友们已经主动攻击了,自己也可以使用一下这一招,到时候敌人肯定会把重点放到村子周围来,自己有村里百姓的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却可以大大缓解外围战友们的很大压力。
黎杰当天就乔装成王支书的儿子和王支书一起出去侦察了一下,回来后他觉得他们可以把攻击的重点放在村子周围的岗哨身上。黎杰讲出了几点理由:第一,村子周围三处岗哨的人数都很少,每处只有两人;第二,岗哨离村子很近,便于隐蔽接近,而且完成任务后很容易撤退;第三,容易混淆对方的判断和思维,对方很难从岗哨被袭情况分析出我们是进了村子还是出了村子,所以搜索队只会把重点放在村子的周围,不会对我们自己构成太大的威胁。
大家同意了黎杰的观点。就决定当天晚上出击,临出击前,刘胜又完善了一下方案,决定只袭击两处岗哨,留下另一处岗哨不动它。他认为这样做更容易使对方的判断出现混乱,更容易让他们造成这是外围人员进村弄食物的错觉,这点对于保存自己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要弄巧成拙,让对方察觉到他们就躲在村子里,从而暴露了行踪,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晚上的袭击进行得很顺利。刘胜他们派出了两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四个人,分别由两个人对付对方一个人。当然,袭击的前提条件是不能让对手在袭击前觉自己,而且在袭击成功后要马上撤退,还不能让对方被袭的哨兵觉察到撤退的方向。因为根据规则,如果他们在袭击对方之前先被对方哨兵现,他们就是行踪败露,就是输了。只有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对手控制住,袭击才算成功的。事实上,黎杰他们也是在对手没有觉的情况下很快就把对方控制住了。
第二天,村子周围的局势果然一下子变得紧张,对方从外围抽调来很大一部分兵力进行搜索。村子里也不断有巡逻队进来巡逻,有的还挨家挨户进行盘问,看来搜索队也是急了,因为他们没想到西南啸鹰那帮小子会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对抗,他们本来以为对方会根据规则只是逃避,不会对抗的,但是现在就是被人家袭击了,自己还找不到把柄,因为被袭击的人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这样搜索队就不得不加强了自身的防备,所以他们的机动人员就变得有限了,后来他们不得不对固定岗哨的兵力进行调整、压缩,于是外围西南啸鹰队员们的压力就明显减轻了。
巡逻队来时,黎杰他们就躲在屋里不出来,面对巡逻队的盘问,王支书和家里人很轻易就把他们打走了。虽然是军事训练,军民关系还是要讲究的,就是怀疑老百姓家里藏了人,搜索队也不敢到老百姓家里去搜,刘胜他们正是抓住了搜索部队的这种心理,才敢这么高枕无忧。
搜索队后来也改变了策略,他们竟然也派出了便衣侦察员进入村里,有的扮装成收破烂的,有的化装成游方郎中,不要说他们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虽然黎杰他们早就识破了他们的真相,但村里的老百姓还真的被他们蒙住了。
这天早晨黎杰看到阿满家的前面一户人家门口站着一个和尚正在化缘,黎杰觉得他的侧影有点熟悉,但一时又判断不出是谁,黎杰就和刘胜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等那人转过身来的时候,黎杰才看清楚了,这一看不要紧,黎杰差点笑得岔了气,那个剃着光头一身和尚打扮的人竟是汪丰!
搜索队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来甚至连本地派出所查户口的都请过来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有了村里百姓的支持,黎杰他们如鱼得水,舒舒服服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个战地潜伏演练。
第五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任务
战地潜伏演练结束后,刘胜他们分队又进行了其他一些训练,诸如警戒训练、搜索训练、破袭训练、营救训练等等。:整理这些训练都严格按照训练大纲操作,有些训练虽然很有些难度,但是经过大家的努力,还是很好地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此时已经到了晚春季节,营区内的花草有的已经开败,有的还刚刚盛开,营区内种了很多银杏树,它们的叶子也由黄绿色变成了深绿色。天气慢慢变得炎热,夏天很快又要来了。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一眨眼,黎杰已经来到部队快一年半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了。自从上次战地潜伏训练见到阿满的妈妈后,黎杰就特别地想家,想见到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因为他从阿满妈妈对自己儿子无尽的思念中体会到,儿女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对儿女的牵挂是千古传颂的话题,对于这点,黎杰以前是不怎么能体会得到的,象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总是自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离开父母的庇护去自由地飞翔了,现在,他能理解了。
按照规定,黎杰是可以请探亲假了的,他自己也想请探亲假。他的心里一直牵挂着几件事,有时候只要他有空闲,这些事就会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使他觉得内心空空的,好像自己老欠着人家什么。因为训练的紧张,时间的紧迫,他一直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去把这些事了结。现在训练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有了请探亲假的机会,于是他决定在这个假期内把这些事完成,以了了自己的心愿。
黎杰就打了探亲报告,分队长、中队长和大队长都签字同意了。他就一边训练,一边等着离队时间的到来。
这天中午中饭后,黎杰正在收拾行李。同寝室的战友们都在有事没事地跟他开着玩笑,副班长“大卫”(因善于吃而得此绰号)调侃他这次探亲实际上是回去相亲,而且家里有上十个“小芳”等着他去挑;“马粪”却说黎杰这次回去的目的是圆房,因为他的女朋友“小薇”已经等不及他了。黎杰听了就只笑笑,战友们平时就喜欢开点这方面的玩笑作为枯燥生活的调剂,黎杰以前也是从来不搭茬的,现在也一样。
黎杰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同时也是充满希冀的,因为1小时后,他就可以离队回家了,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阔别已久的父母,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同学朋友,黎杰心里就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黎杰以前虽然也经常外出走走,以前也是在外,但他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自从请假报告下来后,他就一直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他现在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情感丰富,变得那么心事重重。
突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急促的哨声,是紧急集合!自从正式加入西南啸鹰后,黎杰就很少经历过用吹哨来召集的紧急集合,平时训练时进行的紧急集合多数时候用的是警示灯,现在的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真的有什么事生了!
西南啸鹰特种大队的规定是,每当有紧急任务时,只要人还在队里,不管你是请了探亲假还是有别的什么情况,你都得参加。而且黎杰他们分队本周属于值班突击分队,不管怎么样,所有的紧急任务都必须毫无条件地参加的,所以黎杰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收拾的行李,和战友们一起按战时装束穿戴好,迅赶到楼下集合。
整个中队马上集合完毕,中队长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即带领大家前往武器库领取装备。然后就往直升机场赶。
黎杰他们惊讶地现,孟大队长和参谋长已经等在机场,这在以往的中队一级的训练中可是不常见的,大队长和参谋长都表情严肃,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用手势示意大家赶快登机。
登机后,大家才现自己手里所领取的弹夹里面竟然装的是实弹。这时孟大队长在通话设备指挥系统里面作了简短的指示:“一级战斗准备!注意检查枪械!注意保持通讯畅通!注意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出击!”大家的心里立马紧张起来,看来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战,决不是什么演习或演练。黎杰在正式加入西南啸鹰后,也已经执行过几次简单的任务,但还没有一次气氛有这么紧张的。
直升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城市中心的一座加油站,现场已经来了很多警察,无数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把加油站围了个水泄不通,警车的外面是几辆消防车和救护车,再外面就是无数的围观的看热闹的群众,巡警们正在忙着疏散着人群。武警也参加了,他们和警察一起躲在警车的外围,据枪瞄准着加油站里面的一座房子的门和窗。现场的警方谈判专家正通过广播向盘踞在加油站里的歹徒进行政策攻心,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黎杰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在距加油站约两百米远的一座小学的操场上降落,马上就有警方人员前来迎接联络。孟大队长就命令大家就地隐蔽待命,同时让前来参加这次行动的两个分队的分队长和中队长连同警方联络人员一起,在操场的边上找了个地方开个简单的会议,以了解现场的具体情况和进行下一步行动的部署。
趁着这段休息时间,黎杰打量了一下这座学校的情况。学校的学生们显然已经被疏散,校园里已经见不到一个老师和学生。黎杰心想警方的行动和处置还是很到位的。学校有一栋六层高的教学楼和一栋两层高的办公楼,整个学校都被三米来高的围墙围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黎杰现,在教学楼的楼顶上,露出一根长长的枪管,枪口直指着加油站的方向,显然,那里潜伏着一个狙击手,有可能是武警的,也可能是特警的。
黎杰就有点担心,在没有任何伪装保护的情况下,这个狙击手的位置很容易暴露,从这里到加油站的直线距离还没有两百米远,如果歹徒眼力足够好或者有经验,是很容易现这个潜伏位点的,如果给现了,这里就不能对歹徒构成任何威胁了。
这时,孟大队长他们已经开完了会,刘胜分队长回队后就把情况向黎杰他们作了个简单的通报,事情原来是这样子的。
今天早上8点钟,本市一家公司的副老总在自己单位的门口,被一个突然冲出的持枪男子开枪打死,歹徒抢了副老总的车,然后就驾车往市外逃跑。此时刚好有一辆巡逻警车经过,警察目睹了歹徒犯罪的经过,但是因为歹徒动作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歹徒已经开车逃跑了。巡警就驾车追赶,并通知指挥中心对歹徒的车进行围追堵截,经过了大半个城市的追堵,终于在这条街上把他死死地咬住了。
所幸的是歹徒的车突然没油开不动了,他就下了车准备另外劫持一辆,但是一时没有捞着机会,看到警方追得急,他就跑到了旁边的这个加油站,并扣住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作为人质,以与警方对峙。
警方就调集人马,包括武警和特警队,对加油站进行了围困,同时起了两轮攻击想救出人质,于是就与歹徒展开了枪战,歹徒的枪法奇准,而且极有战术修养,警方的进攻不仅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还白白死伤了四个警察,人质也有两人受伤,所以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后来,歹徒将加油站的油库阀门打开了,汽油流满了一地,阻住了警方近距离进攻的路线,并扬言警方如果再攻击他,就引燃汽油炸毁加油站。
情势万分危急,警方清楚,加油站一旦生爆炸,就像在市中心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方圆一公里内的建筑和人员都将瞬时间被毁灭,这决不是他们所希望生的。警方于是就一边调来谈判专家与歹徒进行谈判,一边忙着疏散周围的居民和学生。最让警方头痛的是现场围观的看热闹的人群,警方向他们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其离开根本没有效,他们是驱散了又围上来,驱散了又围上来,给警方的工作增加了很多的难度。
面对歹徒的顽强防守,警方是措手无策,完全失去了攻击的信心和勇气。于是有人认为,歹徒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且目前形势严峻,警方已经没有办法独立解决,应该请示上级,请求派出特种部队进行支援协助,于是西南啸鹰被紧急调动过来了。
孟大队长对他们目前面临的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目前的攻击存在几大难题:先,最大的难题是歹徒在加油站的地上放满了汽油,这些汽油不仅使歹徒容易引爆加油站,而且给我方的攻击带来极大的危险,任何攻击带来的细小的火花都会使加油站及周围的一切毁于一旦。警方虽然有消防车可以对汽油进行稀释,但是歹徒已经提出过警告,决不允许消防车有任何动作,一旦消防车有动作,他就马上引燃汽油。除非警方有把握在1秒钟内把汽油稀释掉,否则歹徒就有可能引燃汽油,关键是警方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们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动用消防车的。
第二,歹徒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而且头脑清楚,机智顽强,心理素质极为稳定。在对峙中,他选择的防守和进攻位置都非常的刁钻,而且据警方说,他的枪法很好,反应很快,在刚才与警方的枪战中基枪制敌,这就给我方的进攻人员造成了重大的威胁。
第三,歹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向警方提出任何要求,大家都不知道他犯罪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一般情况下,歹徒在挟持了人质,受到警方围困后会向警方提出索要交通工具或索要金钱方面的要求,然后想办法离开的。如果歹徒有这种要求倒好办了,只要他脱离了这个危险的堡垒,解决他并救出人质就把握大多了,现在的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提出过这种要求,甚至到目前为止,除了警告警方不要轻易采取行动外,他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第四,歹徒有人质在手,以他的反应,我方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制服他,人质的性命就有可能受到伤害。
孟大队长最后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场的情况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危险性也会越来越大,特别泄漏的汽油越来越多,随时都会有起火爆炸的危险,所以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果断制服歹徒,解除危险。
针对现场情况,孟大队长对攻击行动进行了部署:由刘胜分队担任主攻,负责制服歹徒,救出人质,第二分队担任外围警戒攻击,并派出预备队,以便万一歹徒漏网脱逃,还可以动第二波攻击。
具体布置是,由狙击手和弩箭手封锁门和窗户,只要歹徒现身,争取在第一时间内将其击毙;如果歹徒不现身,由突击队员用微波热能探测仪找出歹徒在屋内的准确方位,再用穿甲弹进行突然攻击,这样做的风险是穿甲弹在穿墙时可能产生巨大的热能,从而引爆汽油,为了预防这一点,孟大队长决定调来灭火直升机,并在攻击起的一瞬间协同消防车对现场进行灭火和对汽油的稀释,同时由狙击手用冰弹对油罐泄漏口进行冰冻封堵处理。
这次攻击成功的关键在于各个队员的步调要协同一致,同时要求他们的动作要迅果断,任何环节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西南啸鹰的队员们就一下散开,按照部署进入了各自的攻击位置,他们的行动迅而隐蔽,就像一只只动作敏捷而充满杀气的猎豹,看得周围的警察和武警连连咂舌。
黎杰处于最靠近歹徒所藏身的房子的门口的位置,他的任务第一是封锁房门的出口,防止歹徒从门口逃窜;第二是在歹徒被穿甲弹击毙后第一个冲进房子救出人质。他的眼前是满地的汽油,从侧面看,就像一面平放在地的镜子,反射着亮黑的死神之光。他心里知道,只要这些汽油被引燃,周围的一切连同自己都将化为灰烬,但他心里并没有恐惧,也没有过多的紧张,他只是在默默地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每一个动作,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有任何的分神。
二分队的外围狙击手和其他人员也已经布置完毕。一分队队员“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也开始工作,“炮手”是这次进攻的突击队员,他的任务是探测出屋内歹徒的具体位置后,通过分析计算,将可视范围的弹着点数据换算成狙击手瞄准器上的坐标数据,再把情况通报给狙击手,便于枪里装着穿甲弹的狙击手精确射击,击毙歹徒。
进攻即将开始,周围一下变得肃静,警方的广播也已经停止了播音,围观的人们和在场的警察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紧张地等着进攻时刻的到来。
第五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对手
“目标与人质混在一起,难以确认位置!”单兵通话器里突然传来了“炮手”着急而无奈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一惊。
确认不了目标的位置就无法动进攻,无法进攻就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这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的道理,而目前除了孟大队长的这个作战方案,其他好像还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周围的警察和群众看到西南啸鹰迟迟没有行动,搞不懂是为什么,于是人群中就开始有了低声的议论,而且议论声慢慢地越来越大。
孟大队长的脑海在紧急地策划着另一套方案。
突然,房子里传出了歹徒的喊话声:“外面来的可是西南啸鹰?你们把六点钟、十点钟、三点钟位置的狙击手撤掉,我想和你们说说话。”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这个歹徒太厉害了!他是什么人啊,怎么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他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可不是一般的强,他仅仅从外面的动静就知道西南啸鹰已经来了,而且还能准确地说出对他威胁最大的狙击手的位置,这只能说明,他对西南啸鹰也是很了解的。
歹徒一说话,黎杰就觉得这声音很熟的,但是他一时想不起那是谁,他的脑海里在紧急地搜索着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些人,但是满脑的疑惑使他一时找不到头绪。
孟大队长下令撤掉了歹徒所点出位置的狙击手,他知道,这些狙击手的位置既然已被对方觉,就对对方构不成威胁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他们撤下来,再重新进行部署。
然后孟大队长对着歹徒藏身的位置喊道:“我是西南啸鹰大队长孟云飞,你是那路毛神?有种的给我滚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哦,孟大队长亲自来了,我不能出来迎接,这可失敬了,滚出来我是不敢的,你们西南啸鹰放冷枪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到时候还不被你们当成活靶子,给打成串糖葫芦?孟大队长,我走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拜你所赐呢?”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黎杰心里不由突地跳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颤,因为他从那个稍带嘶哑的声音中判断出那个人到底是谁了,他有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但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身影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在颤抖,同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种被针扎的感觉,他努力想控制住这种感觉想让它不再蔓延,但他现自己已经很难做到。
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冲着那个人喊道:“文彬文班长,是你吗?我是黎杰!我可以进来和里谈谈吗?我不带武器进来!好吗?”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黎杰你也来了,好好好,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你和我还有什么话说?成王败寇,你是胜者,你已经光荣加入了西南啸鹰,而我失败了,我是综合考核第一名,但是我被淘汰了,我不想和你说什么话!”
黎杰大声说:“文彬,看在我们俩曾经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的份上,让我与你单独谈谈吧,你曾经是我的老师,是我的班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房子里面的文彬很久没作声,刘胜朝黎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黎杰慢慢地走到刘胜的身边,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文彬躲藏的房子,
“黎杰你不要进去,你进去会很危险的你知道吗?文彬是个心气狭小的人,上次没有进入西南啸鹰,他认为是你的原因,他已经对你怀恨在心,你一进去,他会乘机对你进行报复,所以你这样做是很不明智的。”刘胜轻声对黎杰说。
黎杰回答道:“文彬是我的老战友,我们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我想他不会朝我开枪的,我想进去试着劝劝他,看他能不能回心转意,而且,作为朋友,我也确实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要不,我会感到遗憾的。”
这时孟大队长也潜了过来,悄悄地问黎杰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胜向孟大队长汇报说:“躲在里面的是以前参加过我们西南啸鹰选拔的文彬,他来自团侦察连,他在综合考核中曾夺得第一,但是被淘汰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黎杰想进去同他谈谈,请您指示。”
孟大队长说:“那个文彬我还记得很清楚,他的军事技能和其他方面的素质是没得说的,绝对是个人才,但是他的责任心太差,在考核中他竟然丢下了自己的战友和等待救援的老百姓不管,自顾自地去争那个第一,所以当时我把他淘汰了。他现在走到这一步应该是有原因的,同时也应该是他的品行造成的,黎杰如果有机会进去跟他谈谈,让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最好,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同时也要注意不要激惹对方以免对方引爆汽油,否则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黎杰冲孟大队长点了点头,表示他领会大队长的意图了。
这时文彬冲外面喊话同意黎杰进去,黎杰就放下了手中的冲锋枪,同时解下了右边大腿上的手枪,然后慢慢地朝加油站的房子走去。
黎杰进了房门,就看到文彬正蹲在几个人质当中,手中拿着把五四手枪并用枪口指着他,黎杰把双手举起来示意身上没带枪,然后往后抬脚把房门关上了。
刘胜他们看到黎杰把房门关上,心里就非常担心,他们知道这样做对黎杰来说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退路断了,他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又要面对一个穷凶极恶又枪法奇准的歹徒,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但刘胜很快又明白了黎杰这样做的原因:门外的汽油,歹徒要是开枪是很容易引爆的,现在把门关起来,虽然自己的危险性更大,这个顾虑却要小一些,刘胜不禁佩服黎杰的细心。
文彬却把主要心思放在了黎杰有没有携带武器上,所以对于黎杰的这个很自然的动作,他并没有太多的考虑,也没有太多地放在心上。
黎杰用忧虑重重的声音对文彬说:“文班长,你能不能把这些人质放了,留下我做人质?毕竟他们都是百姓,没见过这种场面,会把他们吓坏的。”
文彬就调侃道:“黎杰就是黎杰啊,始终把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上次考核你也是靠这一招进入西南啸鹰并把我挤走的,可现在这一招对我来说是不管用的。我可没那么笨,我知道你们有多少的狙击手在瞄准着我,在等着用穿甲弹打爆我的头,我如果也有你那种妇人之仁,只怕早就没命了。”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自有你的看法,可我不敢苟同,我只是认为我们都是军人,是军人就要用军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能不能跟我所说事情的真相。”
一提到事情的真相,文彬就激动起来:“我现在不是什么军人了,因为去年年底就转业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留念部队,可我为什么又不得不离开部队?我刚才说过了,都是拜西南啸鹰所赐,拜那个孟云飞所赐,我综合考核得了第一,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和得意?我在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诉了我的战友、我的排长和连长甚至我的父母和亲戚,大家也都为我高兴,以为我稳进西南啸鹰无疑,我甚至都做好了回去后请客的准备,没想到最后我竟然被淘汰了,那个孟大队长还当着王科长的面把我羞辱了一顿,你说,我回去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连队继续混下去?”
黎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文彬看了看黎杰,接着说:“去年年底,我就申请了转业,部队本来是要挽留的,但是架不住我的强烈要求,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就想转业后在这个城市找份工作好好地生活下去,知道我为什么想在这里生活吗?”
黎杰摇了摇头,文彬就叹了口气,说:“因为这里离我的部队近,我人虽然离开了部队,其实我的潜意识里并不想离开那里,因为我人生最美好的几年都是在那里渡过的,我的心里还时刻牵挂着我的部队,还牵挂着我的战友、我的连长排长、我的兄弟们。”
说道这里,文彬明显动了感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也慢慢变得湿润。
文彬接着说:“转业后,按照规定我应该回老家安排工作,但是我不想回去,我就到这个城市来找工作,我只是二级士官,要在这个充满竞争的城市找份自己满意的工作谈何容易?于是我就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跑,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推销自己,可是没有单位理会我,我并没有放弃,为了能呆下来,我当时真是什么辛苦都不怕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家公司,说他跟这家公司的副老总很熟,只要给这个副老总一点好处费,给我安排个工作是没问题的。”
“我就听信了那个人的话,跟这个副老总见了一面,副老总当时答应得很爽快,说只要给他两万块钱,给我找个保安部副经理的职位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当时身上刚好还剩下两万块钱的转业安置费,就掏出来全给他了,他当时信誓旦旦,说只要等几天,我就可以去上班。”
“我就耐心地等啊等啊,可是就是没有等到去上班的通知。我就跑上门去问,哪知那个副老总却说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了,他要我接着再等下去,我当然不愿再等,就要求他退还我的那两万块钱,副老总不同意退我钱,于是我们就生了争执,他就喊来十几个保安跟我为难,我把他们放翻了几个跑了出来,钱却最终没有要到。”
“回到住处后,我越想越气,心想这钱是肯定要不回来了,再上门也讨不到什么好,我当时身上的钱已经全部花光,要在这个城市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了,我又不愿意找战友们借钱,我的心里就变得绝望,我想这一切都是那个副老总引起的,他让我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想我现在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杀人了,于是,我就想办法弄了把枪,在他上班的途中把他杀了。”
说到这里,文彬心里好像平静了许多,他顿了顿,然后对黎杰说:“你虽然以前跟我有过节,我也曾经恨过你,但你毕竟是我的战友,对于战友,如果他不逼我,我是不会向他开枪的,你现在想知道的情况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第五十七章 战友和敌人
听了文彬的话,黎杰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感觉都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一种刻骨铭心的悲哀彬,这个曾经的战友,这个曾经团里军事素质最优秀的尖子兵,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一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谁应该对他的这种蜕变负责?是社会?好像不蛮象,那么就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实际上从平时与文彬的相处中黎杰就看出来了,文彬在性格上是存在一定缺陷的,他心中的那种完全自我的意识导致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这在西南啸鹰选拔的最后考核中表现最为突出,为了自己能够取得好成绩并通过考核,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战友的安全和人家的性命,也难怪他即使最后得了第一名,孟大队长也要淘汰他,并对前来说情的王科长大雷霆了,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对注重协同作战、讲究团队精神、信任战友胜过一切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弱点和错误。
黎杰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对文彬说:“文班长,我还留下来跟你说几句话好吗?你的遭遇对你来说是有些不公,但是你采取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触犯国家法律,危害公共安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实际上,你如果不想回到老家而想留到这个城市,完全没必要去找这种不能信任的关系,你可以向组织上和战友们求助,也许会有办法的。”
文彬说:“我何尝不想求助于组织和战友?但是,我认为自己是以赌气的方式离开部队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麻烦他们,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
黎杰道:“文班长,你是我们团的训练标兵,你的身上有很多优点,这些大家都是可以看到的,但是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文彬想了想,又看了看黎杰,然后摇了摇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你说说,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的弱点就是太看重自己,从而忽略了别人,这样所造成的结果是你根本很难相信别人的话,别人也不敢对你信任,我想,这也是西南啸鹰当时淘汰你的主要原因。就你想留本市这件事来说,你的处理方式就很有问题。我想你在转业的时候把你的想法向组织或战友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忙的,集体的力量毕竟大于你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你当初如果早对我说了,我都说不定有能力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因为我母亲所开的公司在这里有分公司,我想在她那里帮你某份工作还是办得到的。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来找我的,因为你和我曾是竞争对手,你会觉得,求助于一个竞争对手是很没面子的。而且,你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求助战友们,你身上没钱了,你完全向大家去借,我想作为战友,大家都会借给你的,可是你觉得自己向他们借钱是麻烦战友们,从而不愿意这样做,实际上这也是你自己的个人想法,你是觉得别人找你借钱是麻烦你才反过来觉得自己向被人借钱是麻烦别人。”
文彬怔怔地了会呆,然后对黎杰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平时是太看重自己了,但是我一直以来做事和看问题的方法就是这样的,我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的。走的时候我也现,虽然我对部队充满眷恋,虽然我对战友们充满感情,但是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我的朋友,却又好像都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虽然与战友们离得很近,但心却好像又离得很远。”
黎杰说:“文班长,我们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眼前得问题。作为曾经的战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坚持错下去,你还是放下手中的枪跟我出去吧,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文彬说:“你以为凭你这么几句话就能劝我出去投降?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就是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应该出去,让你们的指挥官撤去周围的,放我一条生路才是正经。”
黎杰道:“你觉得他们会放你走吗?他们的职责是什么?你既然已经犯了罪,他们就决不会放过你,就算今天你能逃出去,他们也会一直追捕你,直到抓到你为止,况且你的手里有枪,他们要是放你走了,你对整个社会将构成多大的威胁?他们有这个胆子放你出去吗?”
文彬就说:“我现在对社会构成的威胁也够大的了,因为我只要一引爆汽油,这周围的人和建筑、包括你们将全被毁灭,所以你们放我出去也是有理由的。”
黎杰有点痛心地说:“文班长,你也曾经是军人,是军人就有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管是哪**人,都是不愿意伤害到无辜的老百姓的,哪怕是敌对国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会网开一面的。当然,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除外,因为他们根本已经不配称做军人,只能称之为禽兽,或者连禽兽都不如的人,所以,我还是要劝说你停止这种冲动,想想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可是非常辉煌的。”
文彬用枪口指了指房门,对黎杰说:“你还是走吧,你出去劝周围的人,包括警察和你们西南啸鹰的人都走开,我不想伤害到更多的人。”
黎杰摇了摇头说:“在你放下武器投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因为这也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你,同时,文班长,我也是在保护你,我可不想看到我曾经的战友在我的面前被穿甲弹打爆头,因为在我离开后你如果还不投降,外面的人可能会起攻击。”
文彬情绪显然有点激动:“我是绝不会出去投降的,我是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是没有投降二字的,黎杰你也知道我要是让你们或警察抓住了会面临着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曾经最优秀的侦察兵战士,被铐着双手站在法官面前接受法庭的审判,然后被拉到刑场,跪在地上被那些连九流枪手都算不上的警察打爆头?要是这样,军人的荣誉何在?我的面子何在?所以我就是被你们打死了,我也不会出去投降的。”
黎杰就有点气愤地说:“象你现在这样,还谈什么军人的荣誉?你还配说自己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荣誉是战死沙场,可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民的敌人,你就算死了,也是什么都不值的,还谈什么面子?你还是赶快放下武器停止杀戮吧。”
黎杰突然变换了语气是因为他知道与文彬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想故意激怒文彬,以便在他情绪不稳之际突然起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向文彬攻击,文彬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就无暇伤害到人质,而且现在房门是关着的,要引爆外面地上的汽油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自己要是出了门,从外面动攻击危险性就更大了,所以他认为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他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要对文彬起攻击,再快也是快不过文彬手上的枪的,好在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有防弹衣和头盔的保护,在进攻时只要保护好面门,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在文彬动二次攻击之前给他造成杀伤的,他曾经与文彬交过手,熟悉他的攻击路数,他总体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赢面应该占到七成。而且黎杰刚才在说话的同时,还用西南啸鹰特有的手势向外面的战友出了即将攻击的警示,他想,“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应该可以探测到自己出的信号,然后向战友们通报以配合自己的。
出乎黎杰意料的是,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文彬暴跳如雷,反而让文彬刚才还有点激动的情绪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黎杰看了好一会,眼里好像充满了悲戚,也好像充满了无奈,突然,他冲着黎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西南啸鹰的衣服真好看啊,穿在你身上真帅。”然后,他就举起枪来,冲着房子的天花板“啪”地就是一枪。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黎杰的右手臂已经挥出,一柄匕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文彬的咽喉而去,文彬反应虽快,但还是没有躲开飞刀的袭击,匕直接钉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鲜血沿着匕背侧的血槽喷涌而出,强烈的疼痛和突然的大量失血使文彬整个人就象一摊稀泥一样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
黎杰在出飞刀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向前蹿出,他知道自己的飞刀不可能让文彬一刀致命,所以他在攻击起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文彬还击时的出枪位置和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他要做到一气呵成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等他蹿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出去以后才现,在本应出现文彬握枪的手的位置上却是空的,自己这一脚竟然踢空了!
“坏菜了!”黎杰心里这样想。
黎杰应变奇快!他紧接着就是一个前扑,想把文彬压到身下并夺下他手中的武器。黎杰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文彬要是开枪,想不打中自己都难,而且自己的面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保护,文彬只要对着他迎面一枪,自己就不可能逃过这个劫难。
但黎杰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里就一个信念:宁肯自己挨枪也决不能让文彬开枪伤到别人,更不能让他有时间引爆汽油,现在攻击既然已经起了,就不能给文彬任何机会,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外面的战友马上就会进来接应,就是死了也应该能拖住文彬,不会让他腾出时间的。
没想到重伤后的文彬反应还很快,他往旁边稍稍一滚就避开了黎杰的攻击。黎杰刚想接着攻击,却听到文彬喊了一声:“暂停!”这是以前文彬和黎杰训练时常用的词语,听到这声熟悉的喊,黎杰竟然条件反射似的停了下来。
然后黎杰就看到有点诡异的一幕:文彬的脖子上插着匕,整个人已经血流满面,他正用左手扶着自己脖子上的匕,匕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他的右手握着枪,正紧紧地顶在他自己的太阳**上。
几个人质显然受过反劫持训练,他们正遵循着反劫持的原则不反抗、不对视,不说话,他们都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刘胜带着两个西南啸鹰的队员快冲了进来并很快就形成了对文彬的包围,但他们看到这一幕后,也停了下来,只是用枪口指着地上的文彬。
文彬突然冲着大家惨然一笑,因为痛苦和满脸的鲜血,他的笑越显得诡异。他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黎杰,我是你的敌人,你可以向我攻击,但你是我的战友,我是不会向你开枪的,不错,你是在履行你们的职责,我不怪你,我的死是罪有应得,我就要走了,有你们送我上路,我的心里很感安慰,我想我可以瞑目了,谢谢你们。”
说完,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挤出来,混着脸上的血一起掉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摔得粉碎。
悔恨的泪?离别的泪?还是对人世间眷恋的泪?
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黎杰的心仿佛也被这声枪响击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充满着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疲惫,王丽的死、谢排长的死以及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突然一起涌上心头,他一下瘫倒在地上,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
第五十八章 探亲(1)
在黎杰的记忆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說閱讀盡在从当兵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男人,一个男子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可是他现在哭了,而且哭得痛快淋漓,哭得莫名其妙。
文彬自杀后,刘胜他们把人质和黎杰都抬出了屋外,抬到了远离加油站的地方,剩下的现场清理打扫工作由警方负责。
医生在现场给黎杰和几个人质作了初步的体检,没有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有个人质有点虚脱,经过现场的输液和护理,很快就恢复了。
黎杰的身体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的心里一直就难以平静。文彬留给他的最后一眼印象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以及留在脸上的那丝诡异的笑。以前的有些事,他本来以为完全忘记了,是再也不可能想起来了的,但是正是文彬脸上的那种笑,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黎杰内心的某根神经,从而勾起了他对晚事的无穷回忆。
公安方面的领导和孟大队长一起来看了黎杰,并对黎杰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处理这种事,虽然也重视过程,但更重视结果。不管你采取何种方式,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人质能够安全救出、汽油没有被引爆、歹徒能够伏法就已经够了。
一直到上了直升机,黎杰的心里才慢慢地平静,刘胜和分队的战友们已经知道了黎杰和文彬以前的关系,也能理解黎杰的心情,所以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再谈论起这次行动,黎杰知道战友们是怕他们的谈话会再次刺伤他的心,所以才选择的沉默,对于大家的这种体贴,黎杰的心里不由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因为这次行动,黎杰误了回家的火车,只好把车票改签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当天队里的训练和执勤他还是照常参加,作为快反应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还呆在部队,哪怕是一天或者一小时,你都时刻处于战备状态,只要有任务,你就得随时出击。
当天晚上,刘胜看到黎杰的心情已经基本平静,就趁着空闲时间专门找他谈了次话。他们的谈话完全是朋友间的聊天,而不是上级和下级之间的训话,谈话的内容很广,牵涉到了以前、现在和将来,刘胜当然也谈到了今天的行动,但他说话很有艺术性,并且在谈话过程中他还随时在观察着黎杰的反应,一直到他看到说话快结束了,黎杰的表情还正常,他的心里才放心了。他知道,黎杰这一关算是过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黎杰很顺利地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黎杰是从不迷信的,也不相信什么宿命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管是宿命论还是巧合,在火车上生的一件事还是让他碰上,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行动延误了乘车时间,黎杰就不可能坐上这次车,这件事他就不可能碰到。
黎杰坐的是硬卧,他的位置是第十七车厢15号的下铺。跟以前一样,黎杰出行大多坐的火车,因为他喜欢坐火车的那种感觉。他一直觉得坐火车出行有很多好处,既可以从容不迫地观看沿途的风景,又因为火车上环境和时间上的宽松,可以结交一些朋友。母亲是不大同意他坐火车的,因为她觉得坐火车时间太长,而且车上的人鱼龙混杂不大安全,但是父亲在这一点上却与黎杰观点一致。
黎杰上车后,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放好行李坐了下来。其他人也66续续上了车,车厢里有些忙乱,但在列车开动前,大家都安顿好了,并各自坐了下来。
因为是铁路交通高峰期,车上的位置都坐满了。黎杰注意到,他的对面下铺是一个警察,他穿着佩戴一级警司警衔的制服,行李不多,就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去北京出差的。对面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情侣样的年轻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公司职员。黎杰这边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母子,母亲30多岁,儿子十一二岁,儿子看起来病泱泱的,一上车就爬到上铺睡觉,黎杰本来想把下铺让给那个母亲或小孩的,但是那个母亲却说她儿子喜欢睡上铺,因为上铺没人打搅他睡觉,自己也喜欢中铺,并谢绝了黎杰的好意,黎杰也就作罢。
列车刚开始开动,除了那个小孩,五个人都坐在下铺的位置上。对面情侣中的那个女孩性格非常活泼开朗,从上车后开始,就一直在唧唧喳喳地说话,刚开始是和她男朋友说,后面就逮着谁就和谁搭话,在她的带动下,车厢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根据西南啸鹰的规定,非因公外出是不能穿制服的,就是平时出门也不允许穿带有西南啸鹰标志的衣服,所以黎杰现在身上穿的是便装,只有他随身携带的迷彩背包可以看出他有当兵的痕迹,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会暴露他的身份,因为曾经有战友调侃过,这种包只有两种人带,一种是解放军,还有一种就是民工。
黎杰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像民工,黑黝黝的脸,有点杂乱的寸板头,因为头比较软就是剪短了也立不起来,所以前面有一小咎头贴在额头上,身上的便装是刘胜从箱底翻出来的,因为好久没有浆洗了,显得皱皱巴巴的,露在衣服外面的体表都晒得黑黑的,粗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民工。
所以当对面的女孩问起他是干什么的时,他就以民工身份相告,周围的人就都深信不疑。女孩显然对黎杰刚才给那位母亲让座的行为很有好感,就不断地找他谈话,黎杰想想自己反正已经隐瞒了身份,也不担心会被她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就与她攀谈起来。
从女孩的话中黎杰得知她叫阿箐,在cd市一家较大的国营公司任职,这次是与男友阿强一起去北京旅游结婚的。从她的问话中黎杰可以感觉出这是个头脑机敏而且很有思想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点象王丽。
想起王丽,黎杰心里就一阵酸,同时也充满了柔情,他想起以前也跟王丽说过想旅游结婚的,王丽当时很高兴地答应了,要是她没死,也许自己和王丽就可以和这对伴侣一样,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阿强却很看不起黎杰这个民工。在黎杰面前,他好像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他也在女友的边上不时和黎杰搭着腔,但是他的话很不友善,他甚至说黎杰根本就不配坐卧铺,他觉得这与黎杰的身份很不相符,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赚了几个血汗钱就学会了坐卧铺享受,这是对家里人的不负责任,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黎杰对阿强这种略带醋意的指责并没有过多地去辩论反驳,他只是引用了书上的话说在整个人类社会中人人都是平等的,人生下来本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划分出了所谓的阶级和阶层。然后他就打了比方:假如我们这辆车翻了,我们都不幸遇难,难道你这个白领比我这个民工就死得更高贵些吗?我看不见得。
听了黎杰的话,小箐就格格地笑个不停,然后就不断地感叹中国的国民素质确实提高了,连民工都有这么能言善辩会这么引经据典难倒一个研究生了,同时还开玩笑说阿强平时自诩学识渊博博学多才见识高现在看来连一个民工都不如,阿强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很大打击,就不再与黎杰说话,而在与小箐的说话中却故意加入了一些所谓富民阶层贵族阶层才能听得懂才能理解透的内容想镇住黎杰,可后来看到黎杰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也就不多说了。
那位母亲却不大和大家谈话,她只是时刻在关注着她睡在上铺的孩子。小箐没话找话和她聊了一会大家才知道,这位母亲来自四川省的德阳市,她的儿子得了一种叫做脑干星形母细胞瘤的重病,她曾带儿子到西南地区最有权威的华西医院诊治过,但华西医院的脑外科专家说因为肿瘤太大且生长位置太特殊,手术起来风险很大,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建议她去北京天坛医院找专家会诊一下,于是她就带着儿子上了这次去北京的列车。
那位母亲的话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后来那个警察提议大家一起打扑克牌下时间,大家也都不接话。于是大家就都各自上床躺着休息。
列车载着大家越过宽阔的成都平原,进入了连绵不绝高山巍峨的秦岭。
时近午夜时分,车厢里除了小箐和阿强还在窃窃私语外,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黎杰也微觉疲劳,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车厢的顶灯已经熄灭,只留下了黯淡的地灯,透过未拉严的车窗窗帘,外面不时滑进隧道两侧的路灯所出的桔黄色的光,象一把把可以伸缩变形的军刀,重复着出现了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了。黎杰耳听着火车行进时所出的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他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集合的信号,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紧急任务,所以他的心里显得非常的宁静。
朦胧中,他突然觉察出周围好像有什么动静,刚睁开眼,就看见两个黑影扑到了对面下铺的那个警察身上,并把警察紧紧地按住了,借着地灯的光,黎杰看到,那两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刀,一种刀刃很长的砍刀!
黎杰一时之间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他看到那两人只是按住警察,并没有用刀砍人的征象,就决定先不做声,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静观其变,但他还是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突然之间,车厢里亮起了很多手电筒出的光束,然后传来一阵阵吆喝:“大家都躺着别动!抢劫!”然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很显然,这是旅客们出来的,他们都从梦中惊醒了!
不好!碰上歹徒抢劫了!而且歹徒的人数还不少!他们显然控制住了车厢两边的出口,车厢里面也有不少歹徒,这从手电筒出的光束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正在一个座位接着一个座位的抢劫旅客们的钱财!
在没弄清歹徒的情况之前,黎杰还不想引起歹徒的注意,所以他还是没有起来,也没有做声。又一个歹徒走了过来,手电筒出的刺眼光线滑过黎杰的脸庞,照在正在与那两人扭打的警察身上。
那个警察还在睡梦中就被两个歹徒控制住了,反抗显然已经无效,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黎杰看到他被两人反扭住双手,一边一个夹着坐了起来,一个歹徒还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是警察,你们这是干什么?袭警可是大罪,你们知道吗?”警察看到反抗无效,就大声质问道。
“警察先生,不用你说,我们也都知道你是警察,我们这是抢劫,可是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抢警察的,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警察先生你不要再反抗。”第三个歹徒用手电照着警察的脸,嬉皮笑脸地说。
这时小箐、阿强以及那对母子俩也被惊醒了,小箐和阿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坐在那里做不得声,那个男孩却被吓得哭了起来,她母亲就不停地拍打着他进行安慰,她虽是在安慰她儿子不要害怕,但她自己的声音也是抖的。
那个警察虽然被歹徒控制住了,但他还是一脸的大义凛然:“我不只是要你们不抢劫我,我还要求你们放过这车上的所有人,否则,我决不会停止反抗的,因为这是我作为警察的责任,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放下手中的刀,在尚未酿成大祸之前赶快逃跑吧,我可以承诺现在不抓你们!”
另外两个歹徒就笑着说:“你这个条子还真硬气,可惜你都是自身难保,你还说什么大话?快说,你答不答应不反抗?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就可以放过你一马。”
此时车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时传来歹徒的喝叫声和妇女小孩的尖叫声和哭闹声。警察看了看正在对面上铺哭泣的小孩和他吓得抖的母亲,还有那个还在埋头猛睡的民工黎杰,脸上充满了愤慨、愧疚和无奈。他挣了挣双臂,见歹徒控制得很紧,就对他们说:“我答应你们,但我有个条件,就是要求你们放过我周围的这几个人,作为警察,我现在保护全车厢的人,但我保护一下我周围的几个人还是应该的,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是死也要跟你们拼!”
几个歹徒嘀咕了一阵,就答应了,两个歹徒就放开了那个警察,然后派一个歹徒持刀看住他,不让他起来,另外两人就准备去隔壁抢劫。
哪知这时候变故抖,后来的那个歹徒手中的手电筒无意中照到了小箐的脸,然后手电筒的光束就停留在他脸上不动了。
“绝色美女,绝色美女啊,这个妞我今晚要定了,美女,你赶快下来跟我走,否则我就砍死你们!”那个歹徒突然凶像毕露,伸出手来就想拉小箐。
那个警察刚想起来,却很快又被另外两个歹徒控制住了,情势一时十分危急。
小箐就一边用脚踢着歹徒伸过来的手,一边用求救的眼光看着阿强。阿强却好像整个人都被吓呆了,坐在那里没有做声。
第五十九章 探亲(2)
歹徒不仅没有抓到小箐,反而被她踢到了手,就有点恼羞成怒。尽在他想更加用更加强硬的态度和动作逼小箐就范,但他看到阿强坐在边上,心里终究有点虚,于是就用刀指着阿强大声骂道:“你***是不是这妞的男朋友?不是的话就给我滚远点,是的话我就砍死你!”
阿强一看到歹徒手里的刀,就慌了神,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是他,是他。”然后他就用手指着还躺在座位上的黎杰。
歹徒到此时才注意到下铺还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又有点奇怪:车厢里和边上动静这么大,这个人竟象没听见似的,还躺在那里不起来,看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他本来就是傻子,不知道目前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吓晕了。他就用脚踢了踢黎杰的身体,一边踢一边骂道:“你小子倒很会挺尸的!赶快起来!我们抢劫!”
黎杰表面上是在睡觉,实际上他刚才已经已经通过歹徒的声音以及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大致估算出了车厢里歹徒的人数,同时也基本确定了每个人的方位,他刚才一直在静观其变,心里在盘算着怎样把歹徒尽快制服而不伤害到车厢里其他的百姓。他心里想,在这种纷乱喧嚣的复杂情况下,歹徒手里有刀,如果自己冒然动攻击,是很容易误伤到其他人的,而且车厢的两头都有歹徒,自己分身乏术,一旦制服了这边的歹徒而被另外一边的现,他们就可能劫持人质,到时候自己就会显得很被动。
这时那个持手电筒的歹徒一边用手电照着他的脸一边用脚踢他,想逼他赶快起来。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有了主动攻击的办法。
于是他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边用手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坐起来,一边口里嘟嘟哝哝:“你们要讲点公德,不要太吵啦,这样会影响人家睡觉的,我们出来打工也不容易,忍痛花这么多的血汗钱买了张卧铺票想睡个好觉,没想到睡卧铺也有人打扰,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买硬座好了。”
歹徒就有点不耐烦,不过心里又有点好笑,他用手电照着刀在黎杰面前晃了晃,然后对黎杰说:“民工兄弟,请你看清形势,我们这是抢劫,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听话,否则是会要人命的!”
看到刀,黎杰脸上的表情显然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接着就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说:“哦,这种刀是塑料做的吧,老弟可不要随便拿出来吓唬人,不过你的话倒提醒了我,这抢劫倒是个财的好路径,我们村里的阿财以前也是搞这一行的,听说他弄到了不少的钱,那阵子他可硬是风光呢,只是他有点短命,后来给警察叔叔抓住枪毙了。强盗哥哥,你一个人来抢劫恐怕不行吧,你看我反水入伙行么,我胆子还真不小呢,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干,准比你一个人干强,而且就是被警察打死了也有个垫背的,你看怎么样?”
那歹徒又用手电照了照黎杰那张充满困惑跃跃欲试而又单纯朴实的脸,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就强耐着性子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人,用不着你来入伙了,你沾这个条子兄弟的光,他把你们都保了,我们就不抢你了,你还是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我们手里都有刀,你看,这条子先生都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哦,对了,你还有个美得冒泡的女朋友在这里呢,对不起,我看你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漂亮得我心里痒,我现在要把她**去一起娱乐娱乐,顺便教导教导,要不放在你这傻小子这里真是浪费了,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如果再罗嗦,我就请你吃刀片肉。”说着,他又冲黎杰亮了亮手中的刀。
黎杰看到车厢里已经很乱了,就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趁着歹徒朝他亮刀的机会,他坐起身来,一边学着电影里周星驰的腔调说:“她既然是我的女朋友,你谁的主意都可以打,就是不能打她的”,一边闪电般地出手,一把夺过了歹徒手中的刀,然后手掌一翻击在歹徒的颈部,歹徒顿时晕厥,一头栽倒在地上。挟持警察的歹徒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黎杰用同样的方法放倒。
黎杰捡起歹徒手里的手电筒,朝外面的走廊照了照,他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其他歹徒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生了变故,还在继续进行着各自的抢劫,黎杰不想惊动他们,他用手电照走廊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歹徒难以觉察到这边有什么事生了。
那个警察和小箐他们看到黎杰一招制敌的动作,不由又惊又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民工样的年轻小伙子外表其貌不扬,实际上却身怀绝技。
黎杰知道警察并没有带枪,就将手中的刀交给他用来自卫,然后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跟他简单地说了说,警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他有点担心黎杰,不知道黎杰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行不行,要知道,歹徒可是十好几个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刀,黎杰要是给他们现了并形成围攻,在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他就是武艺再高强,也是很危险的。
黎杰只简单说了声:“没问题。”就拿起手电起身向车厢里走去,警察就拿着刀跟在他的后边,他的任务是帮助黎杰清理残局,同时掩护后背。
黎杰大摇大摆地朝着车厢里走,其他歹徒看他拿着手电,黑暗之中来不及细辨,就以为他是自己人,所以对他并没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抢劫。
黎杰却一点都不客气,每当碰到拿刀拿电筒的歹徒,他就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口里叫声:“抢劫!”趁歹徒一愣神间,当面就是一掌砍去,歹徒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击晕,随后跟来的警察就就势扶住歹徒,摘下他手里的电筒和砍刀,然后把歹徒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警察就把刀拿在自己手里,同时将手电交给周围的乘客并要他们将电筒继续亮着以防止其他歹徒察觉。
黎杰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歹徒们往往是一碰到他就倒,有时候碰上两个歹徒在一起黎杰也是三下两下就打了,那个警察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还算手脚便利,所以基本上也还能忙活过来。
因为黎杰的攻击又刁又快,几乎没有给歹徒们任何声示警的机会,又加之其他乘客的鼎力配合,黎杰很快就清理完了车厢一侧的歹徒而没让剩下的歹徒觉。于是他又掉转身来清理车厢另一侧的歹徒,进展也同样顺利。
当车厢里只剩下封锁一端车厢门的两个歹徒时,车厢里的灯突然全亮了,原来是其他车厢的乘务员和乘警看来增援了,他们打翻了看守被控制住的乘务员的歹徒,并打开了这节车厢的顶灯开关。
车厢里一下变得亮堂,所有的景象都清晰地显露在大家的眼前。剩下的两个歹徒本来还在悠闲地吸着烟、并笑咪咪地看着车厢里自己的同伴们晃着手电不断地进行抢劫。此时灯一亮,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们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同伴们已基本上都躺在了地上,拿着手电筒的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而是一些乘客,其中除了壮年男人,还有些竟是满脸稚气的儿童或者白苍苍的老人!
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就像两个木菩萨戳在那里傻乎乎地呆,他们实在难以置信,他们这个曾经纵横东西南北自称铁路游击队而且惊动了国家公安部的抢劫团伙竟然在不经意间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只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凉意从自己的脊背升起一直蔓延到脑后,凉得脑后的头皮一阵阵麻。
黎杰就走到呆若木鸡的两人面前,笑了笑说:“强盗哥哥们,你们的戏算是唱完了,条子叔叔在等着你们去吃公粮呢,把手里的刀交出来吧,这东西你们玩不起就不要轻易去玩,要不剁了自己的脚还不知道呢。”黎杰一边说着,一边很麻利地夺过了他们手中的刀,递给了跟在后面的警察。
乘警就上来把那两人用手铐铐住了,黎杰和那个乘客警察接下来就帮助乘警和乘务员们处理现场。火车上的手铐不够,乘客们就把自己行李里面的绳索之类的东东贡献了出来,倒在地上的歹徒们被一个个地提拉起来并绑缚住,大家很感奇怪,这些歹徒刚才明明被黎杰打晕倒地了,此刻亮灯后大家才现,歹徒们实际上并没有丧失意识,他们只是一个个圆睁双眼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歙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们的手脚和身体也是不能动弹,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那情形看起来显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怪异。
直到黎杰又在每个人的身上费了一番手脚,被绑缚住或者被铐住的歹徒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并且能够说话。于是他们被集中在一起由两名乘警看管,以等下一站下车后交由铁路公安局处理。
黎杰和那个警察一起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列车长和车厢里的一些其他乘客就紧跟着过来向两人致谢,两人表现得非常的谦虚。列车长坚决要求两人留下姓名和单位以便日后上级通报奖励时找得到人。警察刚开始不大愿意,因为他还在为自己刚才与歹徒的妥协而深深自责,后来实在架不住列车长的死缠烂打,他才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单位。
黎杰却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打工仔,是从四川去北京打工的。列车长当然不相信,他认为黎杰的功夫这么棒,一定不是一般的人。逼到后来,黎杰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报了个假名,自称自己姓唐,叫唐杰,是四川唐门的第二十一代传人,功夫是祖传的,至于通信地址,他就报了阿满所在的村。
列车长并不知道四川唐门是何许角色,她看黎杰确实像个打工仔,而且报起地址来又快又详细,就信以为真,在记下两人的个人资料后,她就兴冲冲地走了,其他乘客跟他们说了一阵感谢的话后,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警察就冲着黎杰竖起拇指并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黎杰报的是假名。立了这么大的功而不留名可真是难能可贵,黎杰的这种崇高的思想境界是令他衷心佩服的。而且这个警察也是部队转业的,他已经看出来了黎杰应该是部队上的人,或者至少是在部队呆过的,既然黎杰自己不愿说出来,他也就不点破。
黎杰也冲着警察会心地笑,他也很佩服这个警察,刚才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这个警察还在想着周围的人,还是那么大义凛然,虽然他与歹徒有过某种妥协,但他是逼于无奈的,他已经尽到了自己作为警察的责任。
黎杰以前读大学时曾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例子,一个警察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为了保护他邻座的学生不被抢去学费而答应歹徒不反抗,结果后来遭到了同车厢某些乘客的谩骂和殴打,但是黎杰就非常的气愤,他认为那个警察并没有什么错,因为警察也是人,他如果手上没有枪,也就没有过人的神通,他能在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尽量减少群众的损失就已经不错了,相反,某些乘客的行为很让人感到可恶,他们在歹徒抢劫时是那么的麻木不仁,如果他们当时都能团结一心,把打警察的劲头用在反抗歹徒上,这个故事也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上铺那个生病的男孩已从刚才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又躺在上铺睡了。他的母亲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对黎杰和警察千恩万谢,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两个人,自己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们借来的给儿子治病的救命钱就保不住了,所以她对两人的感激之情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小箐和阿强却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她就不再理阿强,因为她觉得阿强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丈夫和一个男人的责任,危急时刻,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阿强刚才为了保全他自己竟然无耻地撇下了她,这样的男人还值得陪伴终生?所以小箐在下一站列车停靠时就独自一个人下了车,并坚决制止了阿强想要跟着下车的企图。临下车前,她对黎杰表示了感谢,同时还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叫化子我也愿意嫁给你,而不愿嫁给那个丧失良心的败类。”
听了这话,黎杰和警察的心里就都禁不住一阵唏嘘。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