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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龙兴华夏txt下载     龙兴华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无人岛上

    “子香慎言,小心朝中言官参你一个‘妄启衅端’。”邱宝仁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对刘步蟾说道。

    听了邱宝仁的话,刘步蟾的眼中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此辈蛇蝎小人,比起洋人来,还要可恶数倍!”

    林义哲和李鸿章所受到的攻击,他们这些部下,可以说感同身受。

    “子香稍安勿躁。”邓世昌看到刘步蟾额头青筋条条爆起,微微一笑,道,“为今之计,当设法不让那些清流借此事大做文章,才是正经。”

    刘步蟾听了邓世昌的话,眼中怒焰稍熄,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英人此次集合这么多的兵轮前来大沽,名为操演,实为以兵势迫我,欲借滇案一事索求我之权益。”邓世昌说道,“咱们须得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不让那威妥玛的奸谋得逞!

    “计将安出?”刘步蟾有些急切的问道。

    “呆会儿英舰的操演便要开始了,咱们都得去观操,我要给英国人点厉害瞧瞧,不知子香可愿助我一臂之力?”邓世昌笑了笑,问道。

    听到邓世昌打算采取行动,张成邱宝仁等几位舰长的眼中全都闪过惊异之色。

    “正卿,你想要做什么?”张成有些担心的问道。

    “和英国人开个小小的玩笑。”邓世昌说着,招了招手,示意各位管带近前来。

    邓世昌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几位管带听完,刘步蟾满眼都是兴奋之色,邱宝仁面露赞许的微笑,张成和陆伦华则显得有些迟疑。

    “正卿,咱们这么干,若要真是惹恼了英国人,真打起来。麻烦可就大了,不光是咱们,只怕李制台和林大人都得受牵累啊!”张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英国人断断是不会和咱们打的。”邓世昌满有把握的说道,“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正卿说的是,咱们只要把他们吓回去,他们自然也就讹不着咱们了。要不然,不但言官会劾我等懦弱,真要让威妥玛勒索成功,则我辈都是国之罪人。”邱宝仁点头道。

    几位舰长正在商议。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汽笛声,他们循声望去,看到对面的英舰一艘接一艘的开始升火起锚。

    “正卿兄但做无妨,我愿为正卿兄之后盾!”刘步蟾看到张成和陆伦华似在犹豫,沉声说道。

    “事不宜迟,有子香助我,事便成了,三位届时不必上前,只须替我和子香掠阵即可。”邓世昌说完。向几位同袍拱了拱手,便回身下了飞桥,乘小艇回自己的“和硕公主”号上。

    邱宝仁、张成和陆伦华商议了一下,便也下了飞桥。各自剩小艇回舰,刘步蟾则立刻下达了升火起锚的命令。

    阵阵汽笛的轰鸣声响彻海空,引起了港口的人们的注意,在岸上人群惊讶的目光中。一艘艘英**舰鱼贯驶出港口,而更令人们感到吃惊的,是驻泊在另一侧的中国舰队。也都跟着升火起锚,驶出了港口。

    “中国人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队形跟着我们。”

    在英国舰队的临时旗舰“奥狄莎”号的飞桥上,舰长科尔斯望着远处跟着英国舰队的五艘中**舰,脸上满是讥讽的笑容。

    “中国人想要干什么?”被瑞德尔任命担任这支被称为“飞行舰队”的司令的菲尔德准将看着自己的望远镜,有些奇怪的嘟哝了一句。

    他看得很清楚,中国人排的阵形很奇怪,是一艘铁甲舰和一艘巡洋舰并列行驶在前面,后面并排行驶着三艘巡洋舰,和前面的两艘军舰呈错开的形势。

    “他们是来观看我们的演习的。”科尔斯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笑道,“不过,也许是来打算和我们进行战斗的。”

    从望远镜里,科尔斯已经注意到,最前面的那两艘中**舰,甲板上的大炮已经卸去了炮衣,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菲尔德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冷笑着说道:“他们对我们强大的舰队出现在这里似乎感到很不满意,就让我们给他们开开眼界吧!我们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不是日本人的叫化子舰队!下达演习的命令吧!科尔斯上校!”

    “我们不等兰博特上校的舰队了吗?”科尔斯问道。

    “不用等他们了。马上开始吧!”菲尔德似乎是急于要向那些不甚驯服的中**舰展示大英帝国海军强大的武力,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科尔斯点了点头,随即向身边的军官下达了命令。

    似乎是在向中国舰队进行炫耀,英国舰队开始在海面上一边不断的变换着阵形,一边向预定的演习场——一处无名荒岛上驶去。

    “那个岛子上没有人?”在发现英国舰队打算向离海岸很近的一座小岛进行炮火攻击演练,邓世昌皱紧了眉头,向身边的大副刘厚忠问道。

    “回大人的话,那的确是座无人岛,上面确是没有人。”刘厚忠回答道。

    “可我怎么看那上面有房子呢?”邓世昌象是不放心的问道,又举起了望远镜。

    这座岛距离海岸很近,岛上似乎经历过战火洗礼,因为岛上的房屋几乎没有一栋是完全完好的了。早先居住于此的居民应该是早已经纷纷迁移他处,除了一些实在没有能力搬离此处的动物之外,这个岛子几乎已经算是一个空岛了。

    街道上荒无人烟,倒塌的房屋墙壁上到处都是焦黑破损的痕迹,无数断裂的木料残砖横七竖八地堆在路边,街心的那些花圃则被炸出了无数个洞。海风吹过,布片、茅草什么的杂物便在空中簌簌地发出凄凉的声响。

    在这座荒凉的小岛上,此刻根本看不到任何活人的痕迹,几乎就是一片静寂。

    “大人放心,这岛子咱们来的时候,曾派人上去查探过,我还问过炮台的守军,他们也说那上面根本没人。以前曾有海匪走投无路,在上面临时落脚,但也都只呆上一两晚,便会离去,不会有人住下的。”

    听了刘厚忠的话,邓世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注于英国舰队的演习上来。

    此刻英舰已经开始列阵朝荒岛驶来,显然是将那些岛上的房屋当成了“炮台”等目标,准备发起炮击。

    但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荒弃的村落街道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提着木桶的年纪约**岁的女孩,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整个人以一种警觉的小鹿姿态穿过土道,飞快地朝街道某一处跑去。

    她冲到目的地后,却不知道为何立即蹲下身来,眉头因为用力而蹙起,瘦削的手臂上青筋一一暴露,微微地发出一声低吼。她大力掀开了地面上的一块厚重的木板,随即把它朝一边推去。

    下面居然是一口井。

    没有片刻犹豫,她利落地将木桶放下去打水,木桶提手上的绳子则被她紧紧地抓在手中。技巧地甩动了两下手腕将木桶盛满水后,她立即用力将桶提了出来并放在自己脚边,然后重新把木板盖在井口上,随即提起木桶迅疾地往朝回飞奔。

    那一桶水连木桶在内起码有十多斤重。但是看她的奔跑速度以及刚才打水的一系列动作,似乎是做惯了这件事情,所有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从她刚才自街道对面跑过来到现在完成打水任务飞奔而回,几乎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事实上,如果她慢一点的话,恐怕就会被随即爆发的英舰炮弹轰得粉身碎骨!

    而就在岛上,还有一个男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这个男人微微眯了下眼睛,被黑布巾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冷酷得犹如石雕。

    看着她朝无人的镇子的后山跑去,男人利落地从他所选定的隐蔽处跳了下来,随即跟着她朝后山大步行去。

    英国舰队的炮击开始了,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一颗颗炮弹有如陨石般坠落,击中了那些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屋,伴随着升腾起的黑烟,大量的砖瓦碎片四散飞扬。

    象是非常熟悉这种洋人的大炮射出的炮弹的可怕威力,男子迅速的伏倒在了地上,抱住了头,愤愤地骂了一声。

    “贼娘!九死一生才离了那秘鲁洋人的鬼船,又撞上了英国鬼子的军舰!真是点子背到家了!”

    硝烟尘埃之中,他不自觉的偷眼看了看跑在前面的女孩,她很警觉,身体灵巧地借助着一切可以选择的遮蔽物为自己做着掩饰。炮弹爆炸激起的破片偶尔飞来,打在那些遮掩物上,便会传来“扑扑”的声音。偶尔打到岩石上,便会爆出一溜儿火星。

    而就在这样危险无比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闲暇时间停下脚步!

    受了她的激励,男子瞅着机会站了起来,继续向前奔跑着。

    男子跟在她身后,一直在看她,发现她居然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野草朝嘴巴里塞,仿佛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似的大口大口地嚼着。

    野草?

    不。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野草,应该是那种可以吃但是容易引起腹胀的野菜。一般来说,没有食物的话,它倒是可以抵挡一阵子。只不过很少有人愿意吃这种东西,因为吃了它之后,很容易便秘。

    难道她已经饿到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抓来吃的地步?还是她根本不知道吃了这种野菜会给她带来生理上的不便?

    男人看着她又抓了两把野菜塞进口袋中,才飞快地提着桶朝后山跑去,进了一个应该是早些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挖出的山洞里去。

    炮声隆隆地在身后响了起来,男人也闪身进入这个山洞,发现它居然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黑,洞口顶壁上挂着一盏灯,晾衣杆之类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时更是让他有些惊讶。虽然光线还不够明亮,但是简单的照明作用却已经完全起到了。

    这个山洞似乎被人整理过,挖出了一个个隔间似的洞,似乎有着不同的用途,那个女孩放慢了脚步。提着水走到了其中一个洞内。只见那里摆放着不少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具,但是大部分都没有保存住它们当初的完好状态,应该是在战斗中被抢救出来的东西。

    不请自来的过境——左-李交恶的起源

    说起晚清四大中兴名臣,主流观点莫过于“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四人耳。由于胡林翼英年早逝、未能大展宏图而过早退场;曾国藩垂垂老矣,在剿灭发捻后就决意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刻意的远离晚清官场的漩涡中心。所以,真正经历和谱写了晚清洋务运动中最华彩乐章的名臣就只有左宗棠和李鸿章。

    而这两个人,偏偏又是斗了一辈子的政治死对头。

    大多数的人眼里,左宗棠因为收复了新疆,是大大的“民族英雄”。而李鸿章却因为代表清政府签订了诸多不平等条约而沦为“卖国贼”。所以这两个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是势不两立的敌手,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可言。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原本无冤无仇的左宗棠和李鸿章为什么会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这还要从围剿太平军时候的一次越界事件说起。

    由于以正规经制军队为主体的江北-江南大营已然被陈玉成和李秀成联手击灭,致使清政府在江南的正规军野战主力几乎被一扫而空。因此,当时围剿太平军的主力就落到了团练武装的头上。当时形形色色的团练武装并不在少数,但是成规模,有战斗力的武装不过就是曾国藩、曾国荃兄弟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和左宗棠的楚军。湘军的攻击方向是由安庆、武昌直指天京(南京);淮军的攻击方向是从上海出发、由苏州、常州、无锡攻向天京;而楚军的攻击方向则是由浙江、福建而至两广,抄太平天国的大后方,收釜底抽薪之效。

    按说如此部署完全可以各司其责,但是偏偏出了漏子。李鸿章的淮军为了追剿太平军侍王李世贤残部曾经深入了浙江境内。按道理说越界就越界吧,好歹也是为了剿贼,大家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没啥大不了的。可是被左宗棠偏偏就认定李鸿章的越界行为是别有用心。至少是对他本人的无视。而由于李鸿章和曾国藩的亲密的师徒关系,原本已经和曾国藩反目成仇、且自尊心强烈同时心胸狭窄的左宗棠恨屋及乌,从此也恨上了李鸿章(曾国藩为了将攻克天京的致伟功业留给了曾国荃。令淮军和楚军不得参与攻打天京,从而遭致了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左宗棠的嫉恨)。从此,二人开始处处较劲,前后持续了二十余年。

    由于左宗棠学历不高(只考中举人,进士科屡试不中)性子急、脾气大,因此人缘自然就差,就连早年的伯乐曾国藩、亲家兼恩人郭嵩焘、“死党”沈葆桢最终都和他反目。相比左宗棠,学历高、进士第、翰林出身,“生平不解空言高论,只知以实心办实事”的李鸿章就沉稳圆滑得多,人缘自然要比左宗棠好上一大截。人缘不如李鸿章、脾气又坏,结果就是把自己的好友生生的推给了对方,因此左宗棠在左李之争的初期,基本上处在下风。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剿捻中二人的境遇。

    剿捻引发的羡慕嫉妒恨——李鸿章很得意,左宗棠很失落

    1866年,在福建、两广境内的太平军余部被全数肃清后,时任闽浙总督的左宗棠被调任甘陕总督,任务就是围剿活跃于北方的大股捻军。

    1864年太平天国主力被剿灭后,尚有大量余部在赖文光、陈得才等人的率领下和在北方活动的张宗禹、任柱部的捻军合兵一处继续坚持。改步战为马战,以大队骑兵在平原远程机动奔袭,如风卷残云一般来去如飞,打了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使得前来围剿的、以步兵为主的清军感到十分不适应,屡屡受挫。特别是1865年5月,捻军在山东曹州(今山东菏泽)高楼寨歼灭清精锐蒙古骑兵,击毙了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一时间声势大振,使得清廷大为震惊。因此,当肃清闽浙、两广地区太平军余部的左宗棠被北调甘陕的同时,时任江苏巡抚、署理两江总督的李鸿章接替剿捻不力的曾国藩为钦差大臣,新募马队北上剿捻。

    两路大军围剿下的捻军却居然做出了一件令清廷上下吓出一身冷汗的大动作。张宗禹所部的一支西捻军被左宗棠剿得走投无路,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了左宗棠设下的重重封锁线,在左宗棠的眼皮底下渡过了黄河,由陕西越过山西,进入了京畿重地直隶。

    捻匪进逼,京师震动,朝廷急令各路军马救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火爆正卿

    看到“吉斯瑞尔”号打出的旗语,兰博特和伯尼舰长都是一愣。

    “‘奥狄莎’号逃跑了?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四艘新到的东印度舰队的英**舰渐渐靠近了,见到一艘中国铁甲舰和三艘中国巡洋舰竟然呈现出了对英国舰队夹击的态势,兰博特更加吃惊了。

    而在看到“龙骧”号悬挂着“我舰操纵失灵”的旗语后,兰博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微笑起来,他转头对伯尼舰长说道:“发信号,问问他们,需要我们帮忙吗?”

    伯尼舰长点了点头,大声的下达了命令,很快,一连串的信号旗便升了起来。

    “双足飞龙”号铁甲舰升起的旗号是:“贵舰需要帮忙否?”

    看到英舰的旗号,“龙骧”号铁甲舰很快升起了答语:“谢谢,故障即将排除,请稍候片刻。”

    在确定中**舰并无敌意后,兰博特松了一口气。

    兰博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这艘现在西方国家已然得划到三等铁甲舰行列的中**舰,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艘铁甲舰虽然年代久远,样式老旧,但在中国技术人员的努力下,已然面貌一新,如同刚刚出厂一般,舰身不但换成了法式天蓝色的涂装,舰上的火炮也已全部换成了新式的法式后膛大炮,在这艘铁甲舰的一侧,兰博特看到了两门体型硕大的190毫米火炮,以及舰上安装的多挺哈乞开斯单管和五管机关炮,还有桅盘上的林氏机枪,不由得暗暗吃惊。

    而此时此刻,站立于“龙骧”号飞桥之上的刘步蟾,也在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双足飞龙”号铁甲舰。

    “双足飞龙”号的排水量为2751吨,装备有4门9英寸(229毫米)大炮,从体量上看。和“龙骧”号相差仿佛,但“双足飞龙”号的主炮和“龙骧”号的船旁布列方式不一,采用了极为新颖的双联装方式,分别安装在两座圆形的炮塔里,远远望去,显得霸气十足。但和“龙骧”号装备了大量用于近战的机关炮和机枪不同,“双足飞龙”号便再没有任何别的武器了。

    看到“双足飞龙”号,刘步蟾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模拟起“龙骧”号和“双足飞龙”号的交战场景来。

    “远战定要吃亏,近战可操完胜!”刘步蟾自言自语的说道。

    “双足飞龙”号很快升起了接替指挥的信号旗,收拢英舰归队。此时“飞行舰队”因为没有了指挥,见到“双足飞龙”号升起的兰博特的准将旗(代理的),便自动的和东印度支队合为一处,而“龙骧”号也打出了收队的旗号。

    “‘奥狄莎’号到底去了哪里?”看到“奥狄莎”号仍然不见踪影,兰博特很是奇怪,便再次升起了旗语询问。

    还是“吉斯瑞尔”号巡洋舰给出了答复,指示了“奥狄莎”号所在的方向,兰博特立刻下令东印度支队的快速炮舰“莉莉”号前去寻找“奥狄莎”号。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道淡淡的烟柱。

    兰博特立刻下令舰队迎上前去。而随着英国舰队的行动,中国舰队也跟了上来。

    两条船影渐渐的变大,很快,“奥狄莎”号和“和硕公主”号的身影出现了。

    两艘军舰此时仍然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态势。看到“和硕公主”号仍然打着“本舰操纵失灵”的旗号紧紧的追赶着“奥狄莎”号,刘步蟾禁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的“奥狄莎”号,看上去仿佛是一只被老鼠戏弄的猫。

    由于“和硕公主”号的航速最高可达14节,而“奥狄莎”号的航速最快只有11节。是以尽管科尔斯全力想要摆脱“和硕公主”号的追赶,但“和硕公主”号却凭借优良的航海性能和高航速,以及舰长优秀的操舵技术。始终紧追在他后面,用水下锋利如刀的冲角威胁着“奥狄莎”号。

    而看到身形差不多比“和硕公主”号大一倍还多的“奥狄莎”号不停的左躲右闪的狼狈姿态,兰博特和伯尼舰长等英国海军军官都面现怒色,感到分外的耻辱。

    在他们看来,纳尔逊的战斗精神,在“奥狄莎”号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相反,在那艘紧追不舍的中国巡洋舰身上,英国人发现了无比坚强勇敢的战斗精神!

    “还是正卿火爆啊!吾不及也!”

    “横海”号巡洋舰的飞桥上,邱宝仁看着被“和硕公主”号逼得已近发疯的“奥狄莎”号,好笑之余,也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之声。

    此时的他,不光是对素来性格火爆豪勇敢为的邓世昌敢于不畏强敌发起挑战的壮举钦佩不已,还有对邓世昌的操舵技术以及对军舰如臂指使的指挥的敬服。

    在他们这些由船政水师调入北洋水师的中国第一代蒸汽舰队的舰长们当中,大多拥有留学法国的背景,但邓世昌却并没有出国留学过,而是靠着在水师各舰的长期历练,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

    看到双方舰队已然收队,结束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海上演习,邓世昌果断的下令减慢了航速,降下了那个唬人的“本舰操纵失灵”的旗语,转向朝着已方舰队的队列驶去。

    此时的“奥狄莎”号似乎仍然没有从惊慌失措当中恢复过来,见到英国舰队出现,竟然直直的闯了过来,险些和“双足飞龙”号撞上,多亏了菲尔德跳着脚大骂,才令科尔斯回过神来,赶紧转舵,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而庞大的“奥狄莎”号的舰首所指之处,其它的英**舰也吓得纷纷躲避。

    “这个该死的白痴!”

    在“双足飞龙”号的飞桥上,兰博特看着擦身而过的“奥狄莎”号,愤愤地骂了一句。

    他已经决定了,回港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奥狄莎”号舰长科尔斯导演的这幕丑剧报告海军部!

    “哈哈哈哈!”

    站在洞口的女孩看着英国舰队一阵大乱的样子,开心地大笑起来。

    “别笑了!他们听见的!”男子也看到了这好笑的一幕,但他顾不上去笑。而是猛地从藏身之处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女孩,捂住了她的嘴巴。

    女孩猝不及防,猛地挣扎了起来,男人死死抱住女孩,将她拖到一处山岩后面,对着她的耳朵低吼,“别出声!让军舰上的人听见了,你我便都活不成了!明白吗?”

    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渐渐的停止了挣扎。男人见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慢慢的放开了她。

    女孩猛地跳开,抽出了一把短刀,满眼警惕之色的望着自己。

    “别怕!我不会伤你的!”男人见到这个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竟然抽出了刀,吃惊之余,并不害怕,而是摊开了双手,尽量和颜悦色的低声说道。

    “你是谁?”女孩紧盯着他,将身子靠在石壁之上,大声问道。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儿行不行?”男人大急。情不自禁的探出身子,望了一眼海面上的一艘艘战舰。

    “你这么喊,招来了官兵,咱们俩可就全没命了!”

    “官兵不会杀我的!”女孩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过声音还是压低了。

    “得了,小姑奶奶,你是什么身份。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就别装了!”男人冷笑起来。

    “你瞎说!”女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目光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小姑奶奶,你就别嘴硬了!瞧你这用刀子的架势。和海贼一样,跑得又疯快,还有你这脚板,怕是长年都呆在船上吧?”男人道,“还有你洞里的那些物事,是不是这一次做买卖遇上了洋炮船了?漂了多久落到这个岛子上的?”

    “那又怎么样?”女孩瞪着他说道,“我是海贼,官兵未必认得!你就是去告诉他们,他们也未必信,可你是长毛余孽,我一说官兵可定是信得!”

    听到女孩说穿了自己的身份,男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是长毛余孽了?”

    “不告诉你!”女孩哼了一声。

    海面上传来了阵阵汽笛声,男人抬起了头,望向海面,只见海面上的军舰已经集合,分列成了米字旗的一队和龙旗的一队,而从一艘米字旗军舰和一艘龙旗军舰上,各自放下了小艇,满载着士兵向小岛方向驶来。

    “坏了!坏了!官兵要来了!”男人一时间脸如死灰。

    女孩也注意到了官兵乘着小艇向小岛岸上驶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这样,咱们俩合作演一回戏,骗过官兵如何?”男人脑筋急转,对女孩说道。

    “怎么演?”女孩问道。

    见到女孩同意,男人心里一喜。

    “小女娃娃,你姓甚名谁?”

    女孩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姓黄,叫黄峥嵘。”

    “呵!好名字!有气魄!”男人夸赞了一句,说道,“我姓李,叫李向天,咱们俩就装一回落难的父女,官兵要是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女儿,叫李思竹,咱们俩是乘船出洋去的,结果遇到了海风,船翻沉了,就你我父女二人活了命,流落到这岛上,懂了没有?”

    女孩点了点头。

    “记住!你是我女儿,叫李思竹!思念的思,竹子的竹,别记差了!”李向天眼见着小艇驶近岸边,又叮嘱了黄峥嵘一句。

    “李思竹……”可能是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听,女孩重复了一遍,又点了点头。

    见女孩甚是机灵,李向天脸现赞许之色。

    “现在,把刀藏起来!”李向天说着,又转头望向海边。

    不多时,小艇靠了岸,英国水兵和中国水兵纷纷跳下小艇,涉水来到了沙滩上。

    “我说过,亲爱的邓,这座岛上是没有人居住的。”

    看着面色严肃凝重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过火演习状态当中恢复过来的邓世昌,“吉斯瑞尔”号巡洋舰的舰长琅威理笑呵呵的说道。

    “可我刚才听到有人在笑。”邓世昌看着琅威理,肯定地说道,“这岛上定是有人。”

    作为久驻中国的“吉斯瑞尔”号巡洋舰的舰长,琅威理和邓世昌见过几次面。算是熟人了,是以这一次邓世昌要求上岛探查,英方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便派琅威理和邓世昌一道上岛。

    “也许是你的错觉,邓。”琅威理看了看这座小小的荒岛,说道,“我敢说,这岛上除了海鸟,哪怕连一只羊都不会有。”

    邓世昌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山岩走去。一队红衣的中国陆战队员手执步枪跟在了他的身后。

    见到邓世昌仍然怒形于色。琅威理很是知趣的不再说话,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同样一身红色制服的英国水兵们跟上。

    作为一名海军军人,琅威理从心里很是理解邓世昌的愤怒。因为这一次“飞行舰队”的演习目的,他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将心比心,如果同样的“炮舰外交”发生在自己的国家,他也会和邓世昌一样的感到屈辱和愤慨。

    就象他亲眼目睹了“奥狄莎”号的逃跑一样。

    而对于邓世昌驾舰追赶“奥狄莎”号的壮举,他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琅威理和英国水兵们一道向山上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好整以暇的掏出了香烟,正打算点着时,却赫然发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快步的从山上冲下。向这边跑了过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和小女孩,琅威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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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剿捻都是从里向外剿,左宗棠剿捻居然把捻军剿进了京畿重地,这个乌龙闹得十分巨大。惊动了两宫和圣驾,搞不好是灭九族的大罪。事后,剿灭这股捻匪的李鸿章得到了朝廷的嘉奖。并于1867年高升一步、官拜湖广总督;而放跑这股捻匪的左宗棠满心惶恐的进京述职,两宫皇太后在召见左宗棠的时候倒也没有说什么怪罪的话,但是慈禧太后却客客气气的对左宗棠说了句十分有水平的话:“……谕以进兵须由东而西,力顾晋防,毋令内窜……”

    粗译下来就是剿匪必须从东向西剿,力保山西,不许再让捻匪内窜。然后仍令左宗棠回防西北。

    李鸿章得意了,而左宗棠却很失落,剿匪剿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还要被两宫皇太后“指点”剿匪必须“自东向西”,自己没面子也就罢了,却白白的让李鸿章出了一次大风头,面子和里子一起丢了。以左宗棠的性格,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去的,但咽不下去也得咽,谁让捻子是从自己的防区溜走的呢?要说剿贼的能力,左宗棠瞧得上眼的人并不多,而李鸿章恰恰就是左宗棠少数能正眼瞧的人中的一个。形势比人强,不服气不行。

    1868年1月,李鸿章的马队(由淮军长江水师集体转制而来,丁汝昌位列其中,其长江水师的服役经历也成了日后他成为北洋海军提督的一大根源)在山东剿灭了赖文光、任柱所部的东捻军主力,任柱被杀,赖文光只身逃到扬州被俘。1868年8月,西捻军张宗禹部在鲁西北陷入李鸿章的重重包围,全军覆灭,张宗禹渡徒骇河不知所终,一说投河而死。肆虐北方的捻军至此被完全平定。战后论功以淮军居首,李鸿章因此荣升协办大学士。原本气量就不大、且对政敌平步青云早已“羡慕嫉妒恨”的左宗棠显然不想看到李鸿章如此出风头,因此就没事找事的无端怀疑李鸿章所言张宗禹投徒骇河自杀而死的说法,认为张宗禹依然在逃,遂率军四处进行搜捕,当然是一无所获。但是左宗棠如此空穴来风、存心挑衅式的举动令之前对其再三容忍的李鸿章也忍无可忍(李鸿章作为曾国藩的学生,一直奉曾国藩之教诲为圭臬,又因左宗棠年龄长李鸿章十一岁,所以即使与左宗棠话不投机,李鸿章也较少冲动行事,不和左宗棠一般计较。为此,曾国藩曾特地写信赞扬李鸿章:“阁下不与左帅争意气,远近钦企”),气愤难平地在写给恩师曾国藩的信中毫不客气的直称左宗棠是“阿瞒本色,于此毕露”。

    台湾,虽然早在三国时期就有东吴大将卫温、诸葛直二人率甲士万人登陆(掠当地原住民数千而还),成了有记载的抵达台湾第一批中原人。但是长久以来,中原王朝一直没有在台湾全岛实行有效的实际统治。即便是到了清朝在台湾设府置县并向台湾移民,但也只是在台北、基隆和台南等处聚居。大量的被称为“化外生番”的高山族原住民部落依旧是台湾岛居民的主体。其中某些原住民民风彪悍而排外,对一切“非我族类”多持敌视态度。偏偏台湾海域又是台风多发区,经常会有海上失事船只的幸存者被海浪冲到岛上,被原住民部落视为入侵者而被屡屡残忍杀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逃兵的耻辱

    “这便是邓军门。”一名卫兵替邓世昌回答道,“是邓军门听到了岛上似有人声,所以才上来找你们的。”

    “多谢邓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赶紧向邓世昌拜了下去,邓世昌和气地笑笑,伸出手扶起了他。

    “你平日里是做何等营生的?”邓世昌又看了他一眼,问道。

    虽然是随口一问,但李向天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是做马帮生意的,后来因为路上遭了匪患,折了本钱,只好改做跑海的生意,刚刚略有起色,这一次却又……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李向天满脸痛苦之色的说道。

    “难怪,我见你身子骨甚是强健,你女儿也似久经风霜,想是吃了不少的苦。”邓世昌叹息了一声,望向黄峥嵘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之意。

    “来,思竹,拜谢邓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向黄峥嵘招呼道。

    黄峥嵘来到邓世昌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当她要再拜的时候,邓世昌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邓世昌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女孩羞怯地垂着头,不敢看他。

    不知怎么,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大人方才听到小女名字,似有惊讶之意,不知何故?可是大人亲族之中,有和小女重名的?”李向天虽然知道这么问可能会引起面前有着赫赫威势的邓军门怀疑,但他急于知道李思竹的下落,是以还是大着胆子冒险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邓世昌站起身来,随口向身边的一位红衣海兵伍长问道:“我记得林大人的义妹,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大人说的是,林大人的义妹,正是叫李思竹。我在林大人家中见过,是个大大的美人。”伍长笑着答道,“据说是林大人姑母的养女,已经指给了林大人做如夫人呢。”

    听到伍长的回答,李向天心头剧震,他知道不能再问了,便仔细的将这些信息牢牢的印在了脑海当中。

    “你们随我来,等上了岸,我资助你些盘缠,带女儿早些回乡里吧!”邓世昌对李向天说道。

    “多谢恩公!”李向天做感激涕零状哭拜于地。心中也是一块大石落地。

    他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到现在算是保住了。

    而更让他感到欣喜万分的,是知道了李思竹的下落!

    从刚才得到的信息中,他已经能够判断出,那个李思竹,便是他苦苦要找的人!而且她现在不但好好的活着,还即将嫁得贵人,终身有靠!

    想到这里。李向天禁不住又悲又喜,他一时间真情流露,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让对面的那个“小李思竹”惊讶不已。

    不多时。中英两国官兵搜索全岛完毕,没有再发现别人,邓世昌于是下令收队,和琅威理一道各自返回了军舰上。

    当中英两国舰队回到大沽口港时。岸上人头攒动,聚满了围观的人群,而在人群之中。赫然站着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

    此时的威妥玛,看着一艘艘入港的军舰,不知怎么,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

    直觉告诉他,这一次英国舰队的示威演习,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

    果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便是英国舰队在停泊时,全都停在了一侧的位置,没有一艘军舰愿意和本来是舰队旗舰的“奥狄莎”号同泊!

    不久,两位英国舰队司令菲尔德和兰博特全都上了岸,看到两位舰队司令的脸色都很难看,威妥玛更是心惊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威妥玛迫不及待的问道。

    菲尔德和兰博特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威妥玛的目光落在了孤零零的停泊在锚位上的“奥狄莎”号铁甲舰上,问道:“‘奥狄莎’号出了什么事?”

    菲尔德和兰博特异口同声的说道:“‘奥狄莎’号上出现了逃兵!”

    不多时,天津直隶总督署的府衙里,一个人飞步走了进来,递过了一张纸,薛福成接过后看了一眼,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后堂,将电报交到了李鸿章的手中。

    “呵呵,英国人这一回的脸,丢得可是大啊!”李鸿章看完了电报,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威妥玛再来谈判,只怕便不会向先前那般神气了。”薛福成也笑了起来。

    “也许他今日便会找上门来,先将这个消息用电报发给总署,再给福州那边也发一道,知会林鲲宇一声。”李鸿章想了想,说道,“给郭筠仙也发一份。”

    “是,我这便去办。”薛福成点头应道。

    薛福成拿着信纸便去了设于府中的电报房,将信纸交给了电报员,并低声嘱咐了几句,电报员点头答应,先将信纸上的内容译成电码,然后便用电报机发了出去。

    看着电报员娴熟的动作,听着电报机发出的轻快的咔嗒声,薛福成的心中满是欣喜之情。

    现在想要传递重要消息,已经可以用电报这种快捷的手段了!

    想起这电报线还是托了日本人入侵台湾的福才得以举办起来,薛福成又禁不住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中国远有两次鸦片战争的教训,近有日本侵台琉球入侵台湾的警示,使清廷不得不从战略的高度筹划海防。位居京畿重地,首善之区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在筹建海军,购造舰船,建设基地,培养海军人才的同时,开始了兴办电报的通讯革命。

    初设电报,与火车在中国的初始遭遇一样,受到种种困扰阻挠。这其中固然有维护国家权利的值得推许的一面,但也表露了国人中普遍存在的盲目排斥西方近代文明的愚昧态度。在一般人眼里,电报架线,也会像火车那样震动山川神灵,破坏庐墓风水,都是难以容许的。

    深谙国情民风的李鸿章,“于创办电线之初,颇虑士大夫见闻未熟,或滋口舌,是以暂从天津设起,渐开风气”。天津为直隶总督权力覆盖之地,举办阻力较小,成功把握很大。既便如此,他仍请谕令电线“经过各地方官妥为劝谕,随时照料保护,务使稍有阻挠破坏,以期事在必成”。试办初成之后,李鸿章在奏折中汇报了首次架设电报线的情况,“所有坟茔、树林、民房、均经让出,沿途舆情,毫无惊扰”。其实并不尽然,之所以让出坟茔、树林、民房、线路绕远,经费增加,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发生过舆情哗然,民众惊扰,民众甚至地方官阻挠架线,割断电线,砍断线杆的事件。李鸿章回避此节,是为了堵住反对的顽固派的口舌,获得朝廷嘉许,为大规模举办电报打通道路。中国自办电报,不仅需渐开风气,也因缺少操作经验,需逐渐试办,稳中求胜,这也正符合清廷的意旨。早在1874年下半年,李鸿章于津沽塘试验性的架设了一条电报线,起自大沽,经北塘以达天津,长度近百里,连接各海口炮台,兵营,这是一条纯粹试验性质的军用电报专线,“号令各营,顷刻响应”。线路虽短,意义非凡,试办成功,使当事者信心倍增,趁热打铁,大展宏图。

    光绪元年(1875年),李鸿章奏请架设南北洋电报,线路由天津陆路,循运河以至江北,越长江,由镇海达上海,总线支线全长3000余里。工程自二月开工,五月即宣告竣工,速度之快,堪称罕有。津沪线是中国第一条长途陆路电报线,建成开通后,便“南北内外消息瞬间可通”,加之随后架设的苏浙闽粤线,打通了政治中心北京,北洋中枢天津与对外经济中心上海,南海重地广州之间的通讯壁垒,使南北洋贯通一气,呼应灵便,具有极其重要的国防军事价值。此两条长途电报线,其经营管理模式为官督商办,虽不在北洋官局之列,但系李鸿章所举办,故简略论及。这两条线路的成功架设,探索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成熟的雇聘外国电报公司施工的工程模式,建立了工程资金概算模数等,为电报在中国的推广积累了经验,奠定了基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

    电报这一次之所兴办成功,主要原因,便是日本入侵台湾的刺激。日本入侵台湾之后差不多一个月,北京的大清朝廷才获知详情,而如果不是林义哲料敌在先,及时率船政水师出征阻止,消息到达北京时,只怕台湾已经被日军占领了。

    在得知消息传递得如此迟缓后,两宫皇太后勃然大怒,下令兴办中国的电报事业,李鸿章抓紧时机奏请架设电报,两宫皇太后马上批准,恭亲王和文祥以及醇亲王等朝廷重臣也都全力支持,调动大量人力物力兴办,是以仅在短短数月之内,电报便大功告成。

    当然,在得知兴办电报的消息后,一些清流言官们照例表示了反对,但由于台湾之役给朝野上下的巨大刺激,士林清议这一次也出现了分化,不再是一边倒的反对之声。一些人表示赞同,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是以中国的电报事业得以迅速的兴办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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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背后一击

    就在薛福成将电报发出之际,威妥玛正乘着马车,在前来直隶总督署衙的路上。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英国舰队的“丑闻”,已然为中国人所知晓,而是盘算着怎么尽快逼迫李鸿章答应自己的条件。

    上个月时,李瀚章、薛焕将查办滇案的最后结论奏极清政府,确定杀死马嘉理及阻止柏郎的都是滇缅边界深山密林中的“野人”。在钦差大臣审讯时,格维讷曾派有他的随员去旁听,他在给威妥玛的报告中,说李瀚章等的结论毫不真实,威妥玛据此就滇案本身大肆刁难。早在滇案发生后,他就一再专横地硬说该案是一个名叫李珍国的边吏所指使,随后又把责任推到云南巡抚岑毓英及其他地方官身上,其目的是要说成这件事与中国地方政府有直接关系。此前他多次向总理衙门咆哮说:“马嘉理被杀及柏郎被阻,其根由在朝廷大吏均以攘外为心,所以李珍国是奉宪谕,岑毓英是奉旨,今唯有问之中国国家如何去攘外之心,如何保其将来。”要求“岑毓英以及各官各犯,必须提京审讯;李瀚章、薛焕查办不实,亦应一并处分”。“中国如不照办,是国家愿自任其咎,自取大祸。”其恣肆狂妄,达到新的高峰。到五月底,威妥玛除了就滇案本身继续纠缠外,更再度追问优待公使及整顿税厘两事的切实办法。总理衙门这时已得到了李鸿章的报告(也就是林义哲的处理方略),断然拒绝将岑毓英等提京审讯等一系列无理要求。威妥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括了一下之前的各种要求,列为八条,向总理衙门提出以此作为免将岑毓英等提京的交换条件,也被总理衙门断然拒绝。

    为了诱迫清政府答应,威妥玛又调整了要求,称八条中暂不包括优待公使问题。所着重要求的是:一、总理衙门应奏述滇案的发生及钦差大臣查办经过,奏折内须说明何以英使不能接受那种查办的结论,出奏前,折稿须经英使阅看;二、上项奏折及相应的谕旨须列入告示,张贴全国,以两年为期英国官员得随时要求由中国官员陪同赴各地察看张贴情形;三、中国内地如发生涉及英人生命财产的案件,英国得派员观审;四、应谕令云南当局派员协同英国官员调查滇省边界贸易情形并商订贸易章程;五、英国得派领事驻扎大理或云南其他地点察看贸易情形,以五年为期;在重庆亦同;六、华商洋商都可请领税票(半税单);中国须在沿海、沿江、沿湖多开口岸,如大孤山、岳州、宜昌、安庆、芜湖、南昌、温州、北海、水东等;中国如同意这些要求,英国愿商议调整鸦片入口税;中国如同意“口界”免厘。英国还允许通过国际协定准中国增税;七、以上六条定明后,中国使臣应前往英国,国书内须声明对滇案表示惋惜;国书须先经英使阅看;八、偿款应包括马嘉理家属的抚恤、柏郎等损失的赔补、印度派兵护送柏郎等及英国调遣兵船等费,其总数听英国政府决定。在随后的谈判中,威妥玛提出偿银二十万两(兵船调遣费不在内)的数目。十分明显,这八条把多年以来英国关于通商利益的要求进一步具体化了。但总理衙门还是毫不客气的予以拒绝,加之刘锡鸿在伦敦遇刺,总理衙门对威妥玛进行了严厉的质问,随后并提出了反制的要求。威妥玛坚绝拒绝。并威胁要下旗回国,总理衙门竟然也没有理会。威妥玛因而愤怒的离开了北京,前往天津,而总理衙门顺水推舟的让直隶总督李鸿章负责和威妥玛进行谈判。

    在天津的威妥玛并不甘心同北京方面中断谈判。他派秘书梅辉立去总理衙门商议两个文件的措辞,一是前述八条要求中第一条所说的奏折,二是邀请各国公使讨论商务厘金的照会。梅辉立对谈论间涉及英国八条要求中的偿款一条,和威妥玛一样的恣意勒索。声称款数既应由英国政府决定,“无论索偿数千,或少至数万。或多至数百万、数千万,中国必当应允,无可商量”;中国方面当然不会允许,谈判不欢而散。随后威妥玛再提将岑毓英传京,又照会总理衙门,把前此谈判所得的协议一概推翻。至此威妥玛同清廷中枢的谈判宣告最后破裂。

    威妥玛如此骄横恣肆,是因为他坚信自己已看清大清帝国的统治者不敢坚决反抗自己的勒索,而总理衙门只是向他一步一步地退让,不愿一下子全部屈从,他对此感到不耐,想以最后的决绝姿态来迫使当时各个要求都得兑现。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总理衙门这一次表现出了异常强硬的态度。他出京后,清政府通知李鸿章在津与他定议。李鸿章曾对威妥玛表示了挽留,但威妥玛却表示“滇案除提京外别无可商”,“不愿在津会商”;但他并不关闭进一步谈判的可能性,声称“非不信中堂,实信不过总理衙门”,如清政府派“全权便宜行事大臣”去上海向他作更多的让步,仍有商谈的余地。随即离津南下。李鸿章是以也不再挽留。

    威妥玛破坏北京谈判的情况报告到伦敦,正值在土耳其问题上发生国际危机的时候,英国的军事力量首先必须服从这一形势的需要,因此英国外交大臣德比在给威妥玛的训令中强烈表示“非常希望云南问题从速解决”,这实际上划定了威妥玛行动的限度。但外表上威妥玛还装出强硬的样子,他通过赫德继续对清统治者实行威吓。赫德与威妥玛会晤后致书李鸿章说:“听威大臣口气,英国实在看此事甚为要紧,恐不肯从权轻易了结。”又说:“西国情形现为土耳其事日有变动,英国朝廷愿趁此机会叫别国看明白,该国力量既能在西洋作主,又可在东方用兵,随意办事。”信中还指名要李鸿章去烟台与威妥玛会谈,但行前“须奉有全权便宜行事之谕旨”,“必有新样主意,商办事件要大方”,如此才可有所成议。信中又说,赴烟台谈判是“尽头一著,若不照此议,实无别项和睦办法”。言外之意,不照此行事就只有听受英国武力对待!

    对于威妥玛的武力恫吓,李鸿章连发电报信函征求林义哲的意见,他担心如果真的谈判破裂,和英国开战,“难以取胜”,最后使事态不可收拾。今天李鸿章将发生在大沽口外的演习事件飞电通知林义哲,就是进一步向他问计。

    远在福州的林义哲,很快便接到了李鸿章的电报。

    “正卿当真厉害,竟然能如此的折辱于英人,经此一事,英人当再不敢小觑我大清水师了!”林义哲笑着将电报递给了徐润。

    “英人水师精利,甲于天下,且舰船兵队众多,在东亚之水师我虽能战而胜之,彼国又受困于土耳其事,然其若全力从本土再派大队前来,我势必难支,这战端最好还是莫要轻开。”徐润道,“老朽以为,敌强我弱,哪怕是稍稍让些利益给他,能平息此事,便是好的。若当真与英人用兵,其祸患更有不可测者。”

    “先生说的是。”林义哲道,“谈还是要谈的,只是这威妥玛实在太过可恶,正好借机换了他。”

    “大人欲要如何换了他?”徐润看到林义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奇怪的问道。

    “我出使英国时,曾面见英女王,女王曾答允非得我大清允准,不再探求入中国之新商路,而那威妥玛敢阳奉阴违,派马嘉理以旅游观光之名偷入云南,结果身亡,我将以此诘之英女王,英女王见之必然大怒,便可撤换他了。”林义哲向徐润说出了自己多年前便预备好的一手底牌。

    “原来如此!大人这给威妥玛的背后一击,当真够狠!”徐润恍然大悟,“若是换个和善的人来,这事情便好办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便拟回电,先生给我发出去。”林义哲说道。

    徐润点头答应,林义哲取过纸笔,开始拟起电稿来。

    “……彼国现受困于土耳其事,望滇案及伦敦星使被害案一并从速解决,为此或以海军兵势相威逼,然英在华之舰,能战者不过8艘,我水师新胜日本,锐气正盛,若当真开战,其未必能胜我,尊处可放心与之争折,彼定不敢动手。……我国欲大兴商业,须得增开口岸,彼即提出此议,我可借机以此诱其允我增税,则利权得复,国用可增。……若威妥玛一意强横,可电告郭侍郎,以其违英女王之非得我国之许不得再探商路之允诺为名,加以种种狂悖之行,请英女王罢之,另换使节来谈。”

    很快,李鸿章便收到了林义哲的回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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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尽在掌握

    凑巧的是,这一天,就在李鸿章看林义哲电报的时候,威妥玛的四轮马车,刚好停在了直隶总督衙署。

    看着这位曾几进几出的英国公使大人,衙署的门卫在心里又狠狠的问候了一下威妥玛本人和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女性亲属,然后装出一副笑脸,高声唱喝的“大英吉利国使臣,威大臣到!”

    内堂之中,李鸿章听到了唱报声,微微一笑,但他并没有立即出迎,而是马上拟起了电报稿来。

    很快,电稿拟毕,李鸿章命令将一封电报立刻发往总理衙门,一封电报发往伦敦中国公使馆给郭嵩焘,另一封电报则发往福州船政局。

    和前几次的谈判一样,李鸿章按照国际外交礼仪和中国的礼节,对威妥玛的到来表示了问候,虽然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威妥玛已是极为不耐,他一直认为这是中国人故意在拖延时间,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忍受了下来。

    因为他有这样的感觉:今天和李鸿章的谈判,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英国远东舰队已经集结了空前强大的兵力,在大沽口外海进行了一次空前规模的军事演习,虽然被中国海军扰乱了一些进程,但还是成功的向世界展示了大英帝国海军在远东的军事实力。由于演习是在靠近海岸的海域进行的,吸引了大批的中国老百姓和外国人观看,那些中国炮台的守军甚至做起了向游客租借望远镜的生意。而在英**舰万炮齐发的时候,中国老百姓无一例外的都表现出了震惊,中国海军对演习的干扰更证明了中国人内心的恐惧。威妥玛有理由相信,李鸿章和他背后的大清朝廷,在英**舰齐集大沽口的时候,是一定会屈服和让步的。

    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李鸿章竟然和他唠起了家常,丝毫不提滇案的事!

    “总督阁下。我想我们该谈谈正事了。”看到李鸿章悠闲自在的样子,威妥玛实在忍不住了,将谈判的事提了出来。

    “噢?”李鸿章故作讶异的一愣,“威大臣想要谈什么?”

    “总督阁下,我想您已经了解了,大英帝国海军刚刚在大沽口港外举行了军事演习,对于贵国政府的推卸责任和一味拖延,帝国政府已经失去了耐心!”威妥玛恶狠狠的说道,“今天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谈判了!战争也许很快就要爆发,而您却似乎并不着急。难道您真的希望炮声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重新响起吗?”

    听了威妥玛满贪威胁的话,李鸿章只是微微一笑。

    “威大臣如此出言威胁,逼迫中国,不顾两国和好之情,不觉得有些太过了么?”

    “是中国的排斥外国人的行动和思想造成了这一切,总督阁下。”威妥玛冷冷的说道,“中国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才能有所改变。”

    “实是马嘉理太过骄横,非法探路。致罹大难,绝非是中国排外。”李鸿章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情,但话语却变得严厉起来,“今日威大臣正好到此。我有一事相告。”

    “总督阁下告诉我的事,如果和眼前的谈判无关,就请免开尊口,因为那会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威妥玛强硬的说道。

    “呵呵。此事恰恰和贵大臣及和谈有关。”李鸿章说道,“我要告诉贵大臣的是,因尊驾过于逼迫中国。不顾两国和好,一意以战事相威胁,所提要求过于苛刻,且尊驾言行处处与贵国女王允诺相背,自今日起,不再以尊驾为谈判对手。总署近日当致电贵国外交部,请贵国另行简派公使来京任职。”

    “你说什么?总督阁下?”威妥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以我为谈判对手?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贵大臣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呆会儿可以看照会。”李鸿章说着起身,向威妥玛拱了拱手,“我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此时的威妥玛还没有从震惊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他见李鸿章转身要走,不由得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总督阁下,您难道真的想看到战争爆发吗?”

    李鸿章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贵大臣好大的口气!我国公使在贵国都城遇害,我国为两国交好起见,尚未言及兵事,贵大臣为一翻译,竟要启动刀兵,请问公理何在?贵大臣不得贵国女王之令旨,便敢叫嚣动兵,试问贵国女王得知消息,能轻饶于汝否?”

    李鸿章的这一番话有如一盆冷水,将威妥玛从头到脚浇了一个凉透,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李鸿章没有再理会威妥玛,而是一拂袖,转身离了客厅,将威妥玛和他的几位随从丢在了客厅里。

    眼看李鸿章前脚已经踏出了客厅门槛,反应过来的威妥玛不顾颜面的咆哮了起来:“贵国一意孤行,轻视英国,今后的一切后果,必须由贵国政府负责!”

    “威使言重了——”听了威妥玛的咆哮李鸿章压根就没停下脚步,而是大声回敬了一句:“威大臣还是先想着怎么说服贵国的女王陛下吧!”随着这句话飘进威妥玛的耳朵里的时候,李鸿章的身影已经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威妥玛呆呆的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当薛福成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照会,请尊驾收好。”薛福成说着,将一份照会递到了威妥玛的面前。

    刚才在李鸿章会见威妥玛的时候,薛福成便抓紧时间拟好了照会,这会儿在送李鸿章看过用印后,便按照李鸿章的吩咐,给威妥玛送了过来。

    威妥玛表情木然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照会上良久,但就是没有伸出手去接。

    薛福成见英国人没有人上前接照会,便哼了一声,将照会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威妥玛呆呆地看着薛福成的身影消失,长叹一声,拿起照会,看都没看,便丢到了随从的手中,转身戴好帽子,走了出去。

    后堂里,李鸿章见到薛福成回来,微笑着问道:“照会送去了?叔耘?”

    “送去了。”薛福成笑着点了点头,“人整个儿都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听到薛福成的回答,李鸿章胸中积郁尽去,一时间感到畅快无比,这么多天来和威妥玛交涉得舌干唇焦产生的阴暗情绪至此一扫而光。

    “林鲲宇,真神人也!”李鸿章回想起自滇案发生所出现的种种情况,全都没有跑出林义哲的判断,不由得抚掌赞叹不已。

    此时的李鸿章,还不知道,在他完美的执行了林义哲方略的同时,远在伦敦的郭嵩焘,也循着林义哲的方略,上演着另一幕好戏。

    白金汉宫,白色客厅。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想向您提一个问题:您当年对我国第一位出使贵国的使臣林义哲许下的承诺,还作数否?”郭嵩焘从椅子上起身,向维多利亚女王鞠了一躬,郑重的问道。

    “无论我做过什么样的承诺,都是有效的。”维多利亚女王有些惊讶的看着面色愤激的郭嵩焘,回答道。

    在郭嵩焘出任中国驻英国公使之后,维多利亚女王曾经多次接见过他,并且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在维多利亚女王看来,郭嵩焘是一位忠厚长者,一向平易近人,待人亲善,但今天的郭嵩焘,情绪似乎却有些和往日不太一样。

    “您今天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还请坐下来说话。”维多利亚女王优雅的用手指了指椅子,“不知是我当年对林义哲先生做了什么样的承诺,会让您如此的重视?”

    “当年女王陛下金口玉言,说非得我大清国大皇帝允准,两国未达成新约之前,贵国无论政府还是个人,均不得妄自寻求新通商口岸和商路。”郭嵩焘问道,“不知女王陛下可否记得。”

    “我当然记得。”维多利亚女王点了点头,象是不经意的瞥了陪坐在一旁的英国首相迪斯累利,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迪斯累利还是感到了一阵心悸。

    “今有贵国翻译马嘉理,以旅游观光为名,骗得我国政府颁发护照,偷入我国边境,指引自印度前来之柏郎兵队,探测云南道路,为我边民所阻,马嘉理竟开枪射杀我边民,致惹众怒,为我边民所杀。”郭嵩焘问道,“我想请问女王陛下,马嘉理之行为,显然违犯女王陛下之承诺,而贵国驻我国公使威妥玛者,竟以此事为藉口,妄议款项八条,向我国肆意勒索,又以兵势相逼迫,是何道理?”

    听了翻译的解说,维多利亚女王惊异不已,立刻转向了迪斯累利。

    “首相阁下,是怎么回事?”维多利亚女王问道。

    “郭先生说的是中国政府的说法,目前案情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迪斯累利听了女王的问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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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迪斯累利的难题

    “外交部一直在等驻华公使威妥玛的报告,目前事件的详情还不清楚。”迪斯累利含糊其辞的答道。

    “我适才向女王陛下所言,字字皆为事实。马嘉理以旅游为名,行探路之实,自印度接应之柏郎兵队,其探测之职兵便有十五人之多,护卫者百五十人,马嘉理之遗物当中,地图多有,所绘者皆为我国边境险要之地,其所雇佣之向导亦供称其以旅游之名,行刺探之实。”郭嵩焘抓住机会,立刻追问道,“首相阁下说未知其详,何以威妥玛称奉贵国政府之命,向我国强开条款?其狂妄骄肆,称我国如不允所议,便要开战,悖行种种,难以尽数!我想问明白,他何以胆敢如此?”

    “威妥玛是得到了你的命令这么做的吗?”听到郭嵩焘的质问,维多利亚女王的脸色涨红了,向迪斯累利的质问声音也变得高了起来。

    “我向您保证,尊敬的女王陛下,我绝对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迪斯累利赶紧起身说道。

    “那是谁让这种事发生的?”维多利亚女王的眼中满是怒色,“是谁使我和英国留下了违背承诺的不义之名?”

    听到维多利亚女王这无比严厉的一句话,迪斯累利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若是女王陛下说之前的承诺不做数,以威妥玛言行为准,则嵩焘无别话可说,中国认栽便是。”郭嵩焘适时的又加了一句,“只是此事断断不会轻易了结!中国当昭告全球列国,非是中国不肯和好之故,实是贵国言而无信!”郭嵩焘沉声道。

    “你听见了吗?首相先生?”维多利亚女王怒极,大声问道,“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女王陛下,我认为应该是威妥玛错误地理解了外交大臣的指令,才犯下这样的错误的!”迪斯累利本能的将外交大臣德比抛了出来当做了挡箭牌。

    “首相阁下方才说威妥玛乃是奉了贵国外交大臣之令。恐怕不妥。”郭嵩焘听到迪斯累利如此说,立刻插言道,“威妥玛屡称我国若不允其所议之款,便兴兵与我国为难,数日前贵国兵舰二十余艘云集大沽,威氏称不允即便开战,须知公使**兵之将,竟能驱使贵国兵舰为其所用,此事首相阁下又当做何解释?”

    “那么说,威妥玛还得到了海军部的支持?而我对此竟然一无所知?”维多利亚女王说着。一张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女王陛下!”迪斯累利哑着嗓子说道。

    “你最好马上把这些都查清楚!给郭先生一个圆满的答复!我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英国和中国的友好关系!”维多利亚女王沉声道。

    迪斯累利连声答应的同时,偷偷的看了郭嵩焘一眼。

    他不明白,这个一向温厚和气的老头,今天的言辞,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的锋利。

    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不在中国,和国内的联系又不多,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关于马嘉理事件的细节的?

    正在迪斯累利疑惑之际。郭嵩焘的又一句话,又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非是我要用这些烦心事来打扰女王陛下,实是贵国政府久拖不决,国内交相诟责与我。不堪承受。”郭嵩焘向维多利亚女王又鞠了一躬,“我国副使刘锡鸿遇害至今,已有多日,而贵国政府仍未给个说法。而威妥玛却以一翻译之死。肆无忌惮逼迫中国,岂我国使臣之命贱,而贵国翻译之命贵乎?”

    “我对刘锡鸿先生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维多利亚女王向郭嵩焘微微一躬。然后转向了迪斯累利,迪斯累利不敢正视女王的严厉目光,本能的垂下了头。

    “杀害刘锡鸿先生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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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名利双收——左宗棠的“爱国动机”

    既然总理衙门把“恭六条”和“丁六条”都抄寄给了左宗棠征求他的意见,那左宗棠自然是要上折子的,1875年初,他上了《覆陈海防塞防及关外剿抚粮运情形折》,在海防方面虚晃一枪后,立刻切入正题,为他的西北塞防大作广告。左宗棠认为既然台湾事件已经和平解决了,那么目前海防没就有现实的危险,“窃维泰西诸国之协以谋我也,其志专在通商取利,非必别有奸媒……商贾计日求赢,知败约必碍生计也,非甚不得已,何敢辄发难端。自轮船开办,彼挟以傲我者,我亦能之;而我又博心抑志,方广求善事利器益为之备;谓彼犹狡焉思启,顾而他之,似亦非事理所有。”既然西方各国无意侵犯,而自己也已有足够的准备,海防不足为虑,言下之意就是应该全力西征。

    接下来就是大倒苦水,说西北已经欠了数百万两的军饷了,如果这时候再不给钱,西北的屏障就不保了,如果西北的屏障不保,陕西和外蒙古也就危险了,这两地危险,察哈尔和直隶乃至京畿也就危险了。因此如果要从我西北身上抠银子去加强海防,我左宗棠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若此时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不独陇右堪虞,即北路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晏然。是停兵节饷,于海防未必有益,于边塞则大有所妨,利害攸分,亟宜熟思审处者也。”

    意思很明确:朝廷搞海防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我这里该给我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想从我这里抠银子去搞海防想都不要想,而且还得继续在我这里加银子,否则:要是匪类打到紫禁城,责任就不是我左宗棠的了。

    这就是“爱国者”左宗棠的爱国动机——抢钱!而且是从海防的手中抢钱!

    在给好友谭钟麟的私信中,左宗棠曾直言不讳的表达了对银子的渴望:“饷事奇绌,实缘时论正急洋防,所有各省关常年协款均被占去。”“大抵财源只有此数,洋防不减,塞防增无可增,将来非从此着想,别无生发。”此处的所谓“洋防”就是海防。

    如果这仅仅是左宗棠一人之论,中枢倒也可以不那么在意,毕竟他不是这次大讨论的主角,给他抄寄“恭六条”也只是征询意见而已。但左宗棠并不是孤独的,他有他的同盟者,虽然不多,但位置却很关键——山东巡抚丁宝桢和两江总督李宗羲。

    丁宝桢对海防的态度是鲜明的消极对待,虽然山东省地处沿海,海防位置重要,但是丁宝桢反对一切动用山东省资源来进行国家层面的海防建设,对于铁甲舰的态度也是明确的消极反对,称山东省不会掏一个子儿。而李宗羲认为最有效的海防是反登陆作战,放弃洋面,将敌人诱上海岸聚而歼之,本质上和鸦片战争时期林则徐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区别。本质就是严守海岸要塞,不与敌海上争锋,反对在他们看来“铺张奢靡”的海军舰队,核心诉求是省钱,而为什么要省钱呢?因为左宗棠西征的协饷中相当多的一部分都是从他们督抚的省份所出的。同时,在海防筹议中态度暧昧的那些督抚,多多少少都担负着西征的协饷“重担”,怕再花钱。

    左宗棠在西北用兵,每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涉到大笔银子的进出,但是他督抚的甘肃陕西二省在当时又是出了名的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就算刮地三尺也刮不出军饷来。因此左宗棠只好请求开乾隆朝旧例——各省协饷。

    所谓的协饷,就算由户部出面,协调各省调拨银两维持军政开支,又因开支多用于军饷,因此而得名。怎奈如今朝廷早就不复乾隆朝那大一统的财政体系,户部也不像乾隆朝那般一言九鼎。要协饷,只能让左宗棠自己拉下老脸和各省督抚们商量,而这对于左宗棠而言,恰恰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按说你要是人缘好一些,大家都好商量,同朝为官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能帮自然就帮你了。例如曾国藩在剿长毛的时候向各省协饷,因为立意立得高(因为太平军对儒生和孔子的迫害和轻视,曾国藩打出的旗号是维护圣人,占足了道德制高点,令人无法拒绝),各省督抚是一呼百应,数百万两的协饷不费什么周折就能筹到。可是左宗棠的人缘偏偏就极差,沿海各省督抚根本就不拿左宗棠当盘菜,借口筹办海防,自顾尚难,纷纷要求停办或缓办协饷,左宗棠曾屡次奏请朝廷催各地方及时协饷,然而“一任函牍频催,率置不答”。

    钱要不到,又不肯拉下脸去求,左宗棠急中生智想出了借高息洋款,利用洋款的高额利息来逼迫各省交出自己承担的那份协饷的高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下院交锋

    如今的英国,已然变得骑虎难下了。

    近东和远东的形势都变得很是严峻,难道英国要放弃传统的“制衡”政策,进入到两场战争中吗?

    不!不!迪斯累利在心里发出了阵阵呼喊。

    但是现在,英国已经露出了对中国动武的表示(威妥玛在几次谈判中已经专门强调过了),如果现在对中国改变态度的话,会不会对俄国和奥地利产生轻视英国的想法呢?

    但是,今天那位中国公使郭嵩焘,已经在女王面前放出了话,如果英国决意用战争手段逼迫中国,中国将向全世界宣布英国的背信,那样将会使英国在全世界的威望大跌,带来的可怕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不光维多利亚女王第一个饶不了他,国会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想到女王今天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自己可能在国会里遭到的弹劾,迪斯累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迪斯累利疲惫地坐在那里,回想着维多利亚女王今天和他说过的话。

    在已经意识到维多利亚女王哪怕是放弃对中国的一切权益要求,也要维护自己的信守承诺的名誉后,迪斯累利下了决心。

    事情是威妥玛办坏的,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国人切齿痛恨的对象,那么,就让他来承担责任吧!

    想到这里,迪斯累利突然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放松。

    今天夜里,他终于可以渡过一个平安的夜晚了。

    而迪斯累利不会想到,第二天当他一觉醒来,局面会发生什么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中国公使馆。

    早早起来的郭嵩焘用过了梁氏亲手为他准备的早餐,正打算前去英国外交部就滇案和刘锡鸿被杀一事继续交涉,却看到参赞张德彝拿着一卷外国报纸,快步向郭嵩焘走来。

    “出了什么事?俊峰?”郭嵩焘注意到了张德彝脸上带有一丝难言的兴奋之色。立刻问道。

    “大人,这伦敦的新闻纸上,今天全都在头条登了威妥玛和柏郎密谋的细节,威妥玛狡谋已然败露,尽人皆知了!”张德彝兴奋地指着报纸说道。“法德两国皆表示抗议,

    “噢?快快快!译给我听!”郭嵩焘一听之下,也极是高兴。

    张德彝立刻便开始给郭嵩焘翻译起来:“……本报转载据知情人透露给法国《巴黎时报》的可靠消息,威妥玛先生为了达到借马嘉理事件逼迫中国开放通商口岸的目的,暗中和柏郎上校及其手下在上海相会,就马嘉理死亡的情况。事先进行了串通,并以此为依据,向中国政府提出种种苛刻的条件。……虽然说威妥玛先生的出发点是英国的利益,但这种公然做伪证的行为,绝不是一个正直无私的英国官员应该有的……”

    “法国政府公开发表声明,谴责威妥玛的行为,认为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位公使为了达到修改条约的目的,竟然如此的不择手段。……另外,法国政府对英国舰队集中于大沽口表示担忧。法国公使已经照会英国,如英国同中国开战,损害法国在中国之利益,法国断不会坐视。……德国政府亦发表类似声明……”

    在张德彝解说完毕之后。郭嵩焘立刻便明白了,事态的发展,已经转向了对中国极为有利的一面!

    “这林鲲宇简直是言无不中啊!他是如何知道法德两国会如此的呢?”郭嵩焘想起林义哲在“遇事乃发”的木匣里写的那些个关于滇案事态发展的预测,不由得感叹起来。

    郭嵩焘并不知道。在李鸿章通知威妥玛不以他为谈判对手之后,威妥玛仍不甘心。他以未接到政府任免命令为由,继续以首席谈判代表的身份去找李鸿章。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份量,威妥玛还拉着两位英国海军分舰队司令瑞德尔和兰博特一同前来,显示他仍然对英国舰队具有影响力,藉此向中国方面表示如有必要,仍将以武力为后盾。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鸿章根本不买帐,只是以私会的形势接见了他们,对于谈判,李鸿章只字不提。

    由于威妥玛的一意孤行,让英国在外交上处于空前孤立的地位。原来,当天津和谈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其他国家的广泛注意。会议期间,俄、美、法、德、奥匈帝国及西班牙等驻华公使先后以避暑为名,齐集天津,密切注视中英谈判的进展。几个月来威妥玛在对华胁迫的问题上已经与各国形成隔阂与不和,他越是强调不容他国干预其事,越足以表明他对别国公开的或暗中的干预抱有顾虑。而事实上,这时美国公使西华曾经一再向中国表示愿意调停,德、俄、奥等国公使也有类似的表示。他们尽管没有提出什么积极的调停办法,但这种表示本身对李鸿章却提供了“联络各使,以间其(英使)党援,而讽令公论”的机会,威妥玛知道如果不迅速达成协议,对于自己和英国已经没有丝毫利益可言。此外,当时中外关系中另外一件事对谈判也起了意外刺激的作用。就是中德修约。早在1873年,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国就提出了修改1861年条约的要求,但德国当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而到了1875年5月,当威妥玛对中国的威逼正达高峰时,德使巴兰德(vonbrandt)提出修约的具体要求十六款,而着重在增开口岸及其他通商权的扩充。中英天津谈判期间,巴兰德又乘机活动,告诉李鸿章说:“通商添口各事,……将来如能(与英)议定,德国修约亦即照行,不必另起炉灶”,等于在增开口岸问题上支持英国对中国施加共同压力。而李鸿章在对英强硬的同时,也考虑到将来德国“修约添口,定是照英国定议办理”,认为如果能拒绝掉英国人的勒索,便是“一举两得之计”。是以对英态度益加强硬。德国人见势不妙。又打听到英国人不打算在马嘉理事件上和其他国家分享从中国得到的权益,事实上之前由威妥玛主导的这一次中英谈判的过程,已经显著地暴露了英国在侵华问题上与其他列强的疏远,因此,这一次的天津谈判就成了所谓“合作政策”寿终正寝的标志。俄、美、法、德等国对于中国可能给予英国的新权益想当然的认为应该“一体均沾”,对威妥玛撇开它们、在和中国的交涉中独断独行的作法大起反感。这些国家的公使,以冷淡和观望的态度对待清政府给威妥玛的不以他为谈判对手的照会,而在威妥玛向中国发出战争威胁时,法国政府第一个表示了“关切”,俄、美、德三国自然也不甘寂寞。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考虑联合起来对付英国,以此为条件,换取中国的好感和在华商务权利的扩大。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今天郭嵩焘张德彝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声明。

    当然,郭嵩焘和张德彝也不会想到,是谁向众多外国报纸透露的威妥玛和柏郎在上海密谋的消息。

    “大人,马车备好了。”这时郭斌走来说道。他早已得了郭嵩焘的吩咐,预备了马车去英国外交部。

    “得,今儿个。咱们不去英国外交部衙门了!”郭嵩焘兴奋地说道。

    “那大人要去哪里?”郭斌一愣,问道。

    “去议院!估么着今儿个定是有好戏!”郭嵩焘满有把握的说道。

    依泰晤士河而建的议会大厦是英国的政治中心。它不仅外表雄伟壮观、内部装饰华丽,而且其建筑结构和内部设计也能充分地体现世界上最古老的君主立宪政体。英国国会开会时,国王坐在上议院的国王宝座上。但首相和议员需从下议院进入自己的席位,普通公民也可在旁听席观看议会进程。位于伦敦市中心区的泰晤士河畔,是19世纪中期英国最主要的哥特式建筑。大厦建立在泰晤士河畔一个近于梯形的地段上,面向泰晤士河。各个部分之间分段相连。形成许多内院,大厦内的主要厅堂都在建筑物的中间。整个建筑物中西南角的维多利亚塔最高,高达103米。此外,97米高的钟楼也很引人注目,上有著名的“大本钟”。这座大厦的所在地原来是一座王宫,王宫建于1060年,此后不断有增建。直到1512年亨利八世搬离之前,这里一直是王宫。 国会大厦是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筑物之一,英国浪漫主义建筑的代表作。占地三万平方公尺。矗立於泰唔士河畔,气势雄伟,外貌典雅。国会大厦内有一千间房间,自13世纪以来 此处便是英国国会开会之处,也同时兼为国王宫殿。这里的西敏寺大厅始建于1097年,是唯一剩下来的旧建筑部分,分上议院和下议院。 西敏大厅侧有一座闻名世界的“大本钟”,“大本钟”每小时报时一次,钟声响起时远近可闻,且是十分准时。 16世纪中叶以后,这里成为议会所在地。1834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宫殿建筑,后来又进行了重建。大厦中的中央大厅是整个大厦的交通枢纽,中央大厅的平面呈八角形,上部是一个拱顶,高达23米,从这里可以前往上院和下院。此外,大厦中还有许多著名的房间和走廊,它们是议会各委员会的办公室,上下两院的图书馆也在其中。

    议会大厦可以说多灾多难,1605年11月5日,一些天主教极端分子,曾试图用36桶(约2.5吨)火药炸议会大厦,未获成功,以后每年的11月5日为“火药阴谋纪念日”(在此推荐一部优秀电影《v字特攻队》,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1834年,有人在议会大厦的炉子中,大量焚烧政府文件,将国会大厦夷为平地。后来又得到重建,重建的议会下院仍按哥特式风格装修,但相对简单一些。下院面积比上院略小,长23米,宽14米,高12.5米,大厅中间有346个座位,边廊还有91个座位.

    今天一早,莱昂内尔?内森?罗特希尔德便由女儿萨拉陪同。坐在了下院的旁听席上。

    英国下议院就设在议会大厦,在正常的工作时间是允许公众旁听的,能有机会能访问此地,是来自世界各地游客的一件幸事。内森和萨拉就经常旁听在下议院议会厅举行的辩论。

    今天正好是工作日,人们经过议会大厦的时候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因为不多警察在门外站岗,不少警察还拿着步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难怪,自从中国副使刘锡鸿遇害身亡之后。近来英国国家安全部门已警告,暴徒们的下一个袭击目标很可能已经锁定为议会。

    想要来参观的人需要征得门外工作人员的同意,他们若想要进到议会,一共要经过四道关卡。第一道便是安全检查,这里的检查可以说非常严格,比政府部门更甚,除过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外,还要把人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然后每人胸前贴个标记;为了检查女性参观者。还特意安排了女性的安检员。第二道是进入大厅,工作人员要求大家排队等候上一批参观者出来才能进去。第三道是进入议会厅的甬道,这里工作人员要求大家填写登记表才放行。第四道就是进入议会厅的前厅,工作人员收下登记表并要求参观者将随身物品交给他们存放后才允许进入。

    内森看着陆续进入大厅的人们。他知道,今天这里将要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辩论的题目是:政府的对华政策。

    今天,保守党和自由党的议员们将面对面地进行辩论。因而今天的旁听席上,可以说座无虚席。

    议会下议院会场的坐席是经过精心设计的。600多个席位分布左右两面,成两军对垒的布局。一边是执政党的议员,对面则是反对党议员的席位,这样的设计似乎是为了鼓励各政党在下议院中的政治交锋。布置成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当中一条空地,两边是一排排长椅,后排逐级升高。象一个缩小挤扁了的室内篮球场。端头的高靠背椅是议长的席位。两侧议员们的长椅没有扶手,议员们坐得相当紧凑,要舒服地翘个二郎腿都不行。长椅前连个放文件的小台子都没有,在议会厅中间的地毯上,仍然画有两道红线,两道红线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两把剑连起来那么长,据说这是因为在最初的时候下议院议员们来到议会厅时,都佩戴着宝剑,议会厅中间保持两剑之远的距离,就是防止议会辩论过热,敌对的议员可能会以刀剑相见。

    这天的辩论虽然英国首相迪斯累利并没有参加,据说他正在准备接受国会的质询。

    “爸爸,看,郭先生也来了。”萨拉小声的对父亲说道。

    内森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小队身穿锦绣官服头戴中国式暖帽的中国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在另一侧的旁听席入座,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位是一个胖胖的和蔼可亲的老人——他便是郭嵩焘了。

    见到郭嵩焘也来旁听,一些对中国友好的下院议员纷纷起身和郭嵩焘打起了招呼,郭嵩焘一一含笑摆手致意,而一些对中国抱有敌意的下院议员则坐在那里小声议论着,不时的向郭嵩焘等人投去警惕的目光。

    郭嵩焘的到来引起的这小小的骚动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当郭嵩焘终于坐下时,他立刻看到了坐在对面一侧旁听席的内森和萨拉父女,便微笑着摆了摆手,内森笑着抬了抬自己的帽子,和萨拉在座位上欠了欠身,表示答礼。

    在所有的人都落座之后,会议开始的时间也到了,这时只见自由党席位上站起了一位身材高大面阔耳方灰白头发的六十多岁的老人。

    “爸爸,看,果然是格莱斯顿叔叔第一个发言。”萨拉小声对父亲说道,“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当然已经准备好了。”内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这可是一次击倒对手的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我很喜欢他的演讲,总是充满了激情和雄辩的力量。”萨拉笑着点了点头。

    格莱斯顿1809年12月29日出生在利物浦的一个富商家庭,格莱斯顿幼时随从牧师学习,13岁入伊顿公学,17岁进牛津大学,1831年10月21岁时结束学业。在牛津大学,他利用学习之余,参加牛津协会的各种讨论会,连续任该会主席和秘书等职,当时就有“第一雄辩家”之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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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焦头烂额

    “上一次就是他将迪斯累利赶下了首相的宝座,这一次我想他还是会成功的。”内森看着一副顾盼鹰扬咄咄逼人的格莱斯顿,不动声色的说道。

    早在1852年,德比和迪斯累利的托利党政府曾提出一个有利于大地主的财政预算方案,引起了英国国内资产阶级激进派的强烈反对,导致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在这场辩论中,格莱斯顿站在政府的反对派一边,把迪斯累利的财政预算方案批驳得体无完肤,迪斯累利政府因之倒台。也正是那一次的行动,格莱斯顿清楚地表明他与托利党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七年之后,迪斯累利决定加入由辉格党演变而来的自由党,担任自由党政府的财政大臣,正式成为自由党成员。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那边格莱斯顿已经开始了演讲。

    “……现在的世界正在快速发展,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哪怕是和十年前,也已经大不相同了。人类的巨手掌握着既能消灭人间的各种贫困,又能毁灭人间的各种生活的力量。但有些人总是习惯于用过去的思维来看待这个正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他们似乎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权利并非来自国家的慷慨,而是来自上帝的恩赐。”

    “今天,我要向在座的所有人揭露一桩骇人听闻的罪行,而这桩罪行,将给这个伟大的国家带来难以避免的耻辱。”

    听到格莱斯顿这不同寻常的开场白,整个议会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桩罪行,发生在遥远的中国。马嘉理先生的死,我想诸位都已经听说了。我对他的不幸离世表示哀悼,但我却要对他的行为进行谴责!因为正是他愚蠢的行动,使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背上了不遵守承诺的恶名!”

    “诸位都知道,这个国家的商人们一直在寻求一条从印度通向中国云南的商业路线。这个愿望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个国家的多数人可能不会知道,云南的地理环境非常恶劣,交通不便,虽然几个世纪以来那里一直是大清帝国的直辖领土,但对于那里的管理却并不是很有效,就在两年前,那里的一场持续了十八年的叛乱才被平息(指杜文秀领导的云南回民起义),虽然中国政府加强了对那里的管理和控制,但那里对于外国人来说,仍是非常危险的地方。中国政府一直不建议外国人前往云南。马嘉理先生在那里遇害,其实并不奇怪。”

    “问题的关键是,马嘉理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马嘉理先生在去云南之前,以旅游的名义,向中国政府申请了护照,但他真的是去旅游了吗?当然不是!马嘉理先生是我们尊敬的驻北京公使威妥玛先生的翻译,他前往云南,是受威妥玛先生的委托,要和从印度前往云南的由柏郎上校率领的一支约二百人的部队会合!而这支部队进入云南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测路线!”

    “我并不反对在云南开拓商业路线,但我认为,开拓行为需要以合理合法的方式进行,在这里我要强烈谴责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因为正是这种愚蠢的行为。断送了这个伟大的国家几百年的声誉!”

    “这些年来,英国一直在坚持这样的原则:对那些和我们有着共同文化和精神渊源的老盟友、我们保证待以诚实朋友那样的忠诚。因为我们如果团结一致,就能在许多合作事业中无往不胜;我们如果分歧对立,就会一事无成——因为我们不敢在争吵不休、四分五裂时迎接强大的挑战。”

    “对于那些想要加入到这一伟大行列中来的新国家。英国一向以她宽广的胸怀表示欢迎。中国正是这样一个国家——这些年她一直在发生深刻的变化,蒲安臣先生、林义哲先生、洪钧先生和郭嵩焘先生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我们能够看到,中国已经走上了和平与进步的道路。这个古老的民族向西方文明光辉的旗帜伸出双手的日子不远了,这个时机已经降临,这样的日子已经来到。”

    格莱斯顿说到这里,向坐在旁听席上的郭嵩焘微微一躬,表示了一下敬意。

    内森注意到在翻译解说完毕之后,郭嵩焘看到格莱斯顿的动作,脸上现出了一丝激动,不由得微笑起来。

    “我们寻求进入云南的道路,完全可以通过正当的方式,和中国进行协商,而不应该采用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因为这不但会破坏中英两国之间的友谊,还会引起当地中国人的极度反感,别忘了那里的叛乱刚刚被平息不久,叛军的武器有很多都是偷偷进入那里的外国不法之徒输入的,因而当地人对外国人一直抱有深深的敌意。”

    “为了防止这种因个人和非政府组织的行为破坏两国友谊的危险情况发生,英明睿智的女王陛下在中国皇帝的特使林义哲先生访问伦敦期间,向林义哲先生郑重做出了承诺,除非得到中国皇帝陛下和他的政府的允许,英国将不允许任何个人和组织私自到中国寻求新的通商路线。而现在,威妥玛先生的所作所为,却公然的破坏了这一承诺,使女王陛下和英国政府背上了违背承诺的名声!”

    “而更让人感到愤怒的,是威妥玛竟然以马嘉理的死为借口,公然以战争手段威胁中国政府,逼迫中国政府答应他的条件!”

    当格莱斯顿的这句话出口之后,下面顿时一片哗然之声。保守党的议员们纷纷站起来,指责格莱斯顿夸大其词,而自由党的议员们也纷纷反击,称保守党在暗中策划战争。

    “肃静!肃静!”议长一边高喊着,一边举着木槌,重重的敲击起来,人们的争论喧哗声这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让我来告诉大家威妥玛先生都做了些什么。”格莱斯顿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保守党的议员们,翻了翻手中的演讲稿,说道,“威妥玛先生首先离开了北京。去上海和柏郎上校密谋,将马嘉理的死因归到中国的地方官员而不是野蛮人部落的身上,然后便声称是中国云南省的最高长官岑毓英指使一名叫李珍国的官员杀害了马嘉理,向中国政府提出来大量的要求。而当中国政府表示无法接受时,威妥玛先生竟然向中国政府发出了战争威胁,并调动了我们的舰队去了天津!威胁中国的首都!”

    听到格莱斯顿的这一句话,下面的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

    “这不可能!”保守党议席上有人高喊起来。

    “这是诬蔑……”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也没等议长来得及敲下木槌,格莱斯顿便用一声怒吼将对方的喧嚣压了下来。

    “这是事实!”格莱斯顿厉声道,“我们的舰队在天津做了什么。报纸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

    格莱斯顿话音刚落,自由党的议席上便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他们不喜欢看报纸,格莱斯顿先生!”有人笑道。

    “不,他们是只看他们喜欢的内容!比如最新款的中国林氏内衣什么时候会在市场上销售!”

    “对!他们对中国的了解也就是这些了!”

    听到自由党议员的冷嘲热讽,保守党议员们一个个涨红了脸,很多人又站了起来,和自由党议员们对骂起来。

    “肃静!肃静!”议长再次举起了木槌一顿狂敲,才令会场安静下来。

    “因为威妥玛先生的不懈努力。英国的声誉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格莱斯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不明白的是,作为一位公使。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能够违背女王陛下对中国做出的庄言承诺?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能够借着一个翻译的死,对中国政府提出这些蛮横而苛刻的要求?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能够调动我们的舰队,威胁一个国家的首都?”

    听了格莱斯顿的连番质问,保守党议员们有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现在才明白。格莱斯顿的这番演讲,真正攻击的目标是谁了。

    “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敢于公然违反条约的?”格莱斯顿见到保守党议员们都不吭声了,又一次的大声质问起来。

    “威妥玛先生违反了哪项条约?格莱斯顿先生?”听到格莱斯顿对威妥玛的指控,议长问道。

    “1868年9月蒲安臣先生代表中国政府和英国政府签定的关于处理‘扬州教案’纠纷的条约所做的官方声明。”格莱斯顿翻了一下演讲稿,抬起头答道,“这份声明中约定,以后在遇到类似问题时,双方应该按照国际公法和相关条约进行处理,不能够使用武力威胁对方。这份声明一直为英国和中国所信守。有的英国官员违反了这一声明,象麦华陀先生和吉必勋先生,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他又扫视了一眼对面的保守党议席,强调了一句,“但是现在,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威妥玛先生的行为破坏了它,却依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郭嵩焘听到格莱斯顿的演讲有理有据,还提到了蒲安臣条约,心中不由得满是崇敬之意。

    那还是1868年11月,中国国内因天主教育婴堂连续死去40多名婴儿而导致了数万满怀疑忌的群众火烧教堂、殴打传教士的“扬州教案”。英国驻上海领事麦华陀趁机调遣军舰开赴南京,威胁两江总督曾国藩。清廷与之交涉数月未果,遂令蒲安臣使团借访问英国之机直接与英国政府交涉。

    依赖蒲安臣等人对西方外交游戏规则的熟悉,交涉得以成功,双方协定:此后发生同类事件的处理办法必须循约而行,“不得擅调兵船与地方官争执”,并迫使英国外交部发表官方声明,公开承认麦华陀的擅自调兵威胁中国地方官员行为欠妥,表示尊重中国的主权和司法权。但英国仍然表示对使用武力“以便保护生命财产受到迫切的危害”持保留态度。

    这份声明发表后不久,又发生了英国驻中国台湾淡水领事吉必勋擅调兵船,向台湾地方官勒索白银的事件。清廷依据协定,照会英国政府。英国政府遂下令吉必勋向中国缴回所勒索的银两,并向淡水中方官员赔礼道歉,随后并将吉必勋革职。

    “我有理由表示怀疑。威妥玛先生擅自调动舰队而没有受到质疑和惩罚,是得到了迪斯累利先生的授权!”格莱斯顿向前探着身子,逼视着对面的保守党议员们,大声说道,“一位驻外公使,竟然能够拥有调动整个远东地区的舰队的权力!难道他是古罗马的恺撒?迪斯累利先生的政府对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向国会说明?如果迪斯累利先生的政府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是失职!而如果迪斯累利先生的政府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阻止它的发生?政府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求国会就这次事件,向迪斯累利先生提出质询!如果是迪斯累利先生要威妥玛先生这么做的。我要求对政府提出不信任案!”

    格莱斯顿的话再次让会场沸腾起来。

    “真是精彩的演讲,爸爸。”萨拉轻轻的鼓了鼓掌,转头对内森说道。

    内森看着在讲台上挥斥方遒的格莱斯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格莱斯顿叔叔应该感谢我们的林,”萨拉微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林,这精彩的演讲便不会有。”

    “当然。”内森微微一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戴好了礼帽。

    “我们走吧。”内森对萨拉说道。

    萨拉起身挽住了父亲的胳膊,悄悄的走出了会场,在到达门口的时候。内森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刚好碰上了格莱斯顿的灼灼目光。

    虽然只是一刹那,两个人却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里隐藏的东西,而两人的面部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同样坐在旁听席上的郭嵩焘,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会场上激烈争吵的两群人。琢磨着怎么在自己的《使西纪程》当中,详细记述下自己今天的见闻。

    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的迪斯累利立刻召开了内阁会议,商讨应对办法。

    “首相阁下,您对海军部的指责是相当不公正的。”觉察出迪斯累利可能会拿海军部当挡箭牌,第一海务大臣亚历山大?米尔恩爵士愤怒的起身说道,“我已经向您说过多次了,海军部从来没有给‘中国舰队’下达这样的命令!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可舰队为什么会出现在天津?”迪斯累利有些抓狂的说道,“难道是我下达的命令?”

    第一海务大臣正要发火,一位海军部的军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交给了他。

    第一海务大臣强压火气,将报告看了一眼,他只看了几行,眼中的怒色便一点点的消失了。

    “舰队出现在天津的原因在这里。”米尔恩说着,将手中的报告推到了迪斯累利面前,“是威妥玛建议,‘中国舰队’在天津大沽口港附近举行军事演习。这是‘中国舰队’司令瑞德尔的报告。”

    “竟然是这样?……”迪斯累利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这里还有一份报告,也是在威妥玛的建议下,他们还邀请了东印度舰队派军舰参加。”米尔恩的脸色此时显得分外阴沉,“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威妥玛是用这种方式来集合的舰队,以便于给中国人施加压力,造成即将开始战争的假象,好达到他的目的。”

    “该死的!”迪斯累利用力捶了一下桌面。

    他知道,这份报告的出现,意味着海军部现在已经把自己摘了出去。

    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坚定了抛弃威妥玛来摆脱当前的困境的决心,但是面对格莱斯顿和他背后的自由党的进攻,一个威妥玛显然是不够的……

    “我觉得,不应该将这一事件的过错,全都归到威妥玛先生身上。”外交大臣德比伯爵看着迪斯累利,缓缓说道,“印度政府探测进入云南的路线,是早就决定了的,威妥玛派出马嘉理作为向导,是应印度政府的请求,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而向中国要求增加通商口岸,重新议定商税,保护外国人和优待公使这些条件,也是我们一直希望从中国人的手中得到的,如果说威妥玛违反了蒲安臣条约和女王陛下对中国人的承诺,那么印度政府也应该有责任。”

    “可是,不管怎么说,违反条约和违背女王陛下的承诺,都是事实。”迪斯累利听到德比竟然还有保威妥玛的意思,心里很是恼火,他干脆的说道,“他已经不适合担任驻中国公使的职务了,我们应该考虑撤换掉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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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计谋得成

    听到迪斯累利已经决定要抛弃威妥玛,德比吃了一惊。

    “对威妥玛先生来说,这是非常不公平的!”德比说道,“一位在中国服务了这么多年,为英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现在却只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就要被解职,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到德比的话,内阁大臣们都不说话了,目光全都集中在迪斯累利身上。

    对于威妥玛在中国长年敲诈勒索为英国所做的贡献,他们大多是知道的,为此英国政府已经准备打算授予他爵士勋位,但现在,他的爵位很显然是不可能到手的了。

    “您认为他只是犯了一点小小的过失?”迪斯累利恼怒地看着德比。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他的过失在于不该和柏郎上校密谋做伪证,至于舰队在天津集合,属于正常的调动,是中国人神经过敏了!”德比果然不愧为外交大臣,几句话便将威妥玛的责任摘了个干净,“至于威妥玛让马嘉理进入云南,他只是做了帝国政府一直想要做的事!”

    “可是他违反了女王陛下给中国人的承诺!”迪斯累利吼了起来,“如果不对他进行处罚,英国将会在全世界名誉扫地!”

    “所谓的违背了女王陛下的承诺,不过是中国人狡猾的伎俩!”德比的声音也高了起来,“首相阁下,英国就是世界!我们不用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听了德比的话,迪斯累利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他呆呆地看着德比,突然明白了过来。

    威妥玛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有了外交大臣德比伯爵的支持!

    “如果您坚持要将威妥玛先生撤职,我想我可能会辞去外交大臣的职务。”德比看着迪斯累利,目光坚定说道。

    迪斯累利颓然坐倒在了椅子上,用手抚摸着额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位官员走了进来,用不大的声音对迪斯累利说道:“首相阁下,女王陛下紧急召见。”

    迪斯累利匆匆忙忙的结束了内阁会议,前往白金汉宫。而德比正要离席,一位外交部的官员却匆匆的走了过来。

    “伯爵阁下,刚刚中国公使馆派人送来了照会,要求撤换威妥玛先生,并宣布不再以威妥玛先生为谈判对手。”官员说着,将一份照会递交到了德比的手中。

    “什么?!”德比大吃一惊,他接过照会看了几眼。一颗心便立时沉了下去。

    “赶紧准备马车,我要去和郭嵩焘先生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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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文恭公集:与英国外交部德比爵相问答节略》:

    “二十九日下午五点钟,英国外交部大臣德比伯爵前来使馆拜晤。”

    “德爵相云:我此来并无别意,是专为马嘉理一案前来请教。威妥玛确有错处,然彼于中国情势极熟,为中国亦办事不少,如此公然要求撤换,于面上实是过不去,总要想一妥善办法。彼此互商,免致有伤和好。”

    “答云:我实在别无办法,盖威妥玛实是过于骄横,一意逼迫。中国忍无可忍,是以才出此策,已然无可更改。”

    “德爵相云:不必如此决绝,我既奉旨与尊驾商办。公同酌议,定一办法,于两国都有益处。且此案早迟终须议结,我是为顾全两国和好大局起见,不得不一再相商。尊驾还请三思,不可错定主意。”

    “答云:英国总以中国为不是,我国副使在贵国被害死,英国看得甚轻,朝议全无惋惜之意,看待中国人就如澳洲野番一般。”

    “答云:刘副使在我国被戕,我政府甚觉过意不去,所以特派大员前往查办,不为不慎重。”

    “答云:贵国政府命苏格兰场场长等查办此案,何以先定凶手为中国人?而案卷写明是折颈而亡,中国人断无此等力气,此便是轻视中国人之证据。案发已然数月,仍未见说法,而马嘉理一案,威妥玛则在津纠缠不休,又屡以兵势相迫,贵政府竟视而不见,我政府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德爵相云:英国向来办案总须结案后始能宣示,并非有意轻视贵国,如今事已到此地位,前话不必再提,总以设法了结为上,方见尊驾代国办事真心,不可徒争此等小节,转于正事无济。”

    “答云:我何尝不想早日妥结,实是贵国久拖不决,滇案办理又大伤我国之心,事关重大,我不能预定,只能从总署之命办理。”

    “德爵相云:尊驾是代国秉权爵相,此事自可由尊驾主持酌办,奏明本国,谅无不允,何必定要作此波折。若贵国再要重大各事,英国亦万难商允,岂不更为棘手?此事日后终须尊驾与英国相商,何妨先与我妥为议办,以显尊驾力顾和好之心。若贵国接到尊驾奏报,或另派员来英商办,又要多费唇舌,转难收拾了。”

    “答云:此事若不要我办,我亦甚愿。如今办了数月,全无头绪,本国官民及总署都说我办的是什么事,我所以灰心无颜再商了。只是总署要我如何,我便如何而已。”

    “德爵相云:此案究竟如何办法,总合贵国与尊驾的意思。”

    “答云:我亦不能预定,设使本国仍派我办,或听我如何商酌,均可了结,不致失和,固所甚愿,或以我所要为未足,再令我向贵国索要数事,必须办到,若办不到,即便撤回,那时就不免大决裂了。或所添要各条内,仍有稍可通融之处,令我与贵国酌商,总须候本国旨意,才能定见。此时无从预说。”

    “德爵相云:尊驾与总署之意,如何了解,还请稍示一二,我好与首相酌商。”

    “答云:总署之意,威妥玛必须去职,另换愿与中国交好之人前来。贵国远东水师提督从威妥玛之命。妄行恫吓,亦要追究。我国副使遇害,贵国政府当明白致歉,速缉凶徒,赔偿抚恤,款价比照昔年我钦使在法京遇刺前例。马嘉理遇害一事,中国亦愿同样办理,惩办凶手,赔偿抚恤。威妥玛所定之八条,须得明说全不做数。至于云南通商事。嗣两案俱结之后,可由贵国提请,邀列国公使共议。”

    “德爵相闻言,默然许久,未答允或不允,即行告退,观其意甚是为难。盖此事大伤英国颜面,想是受国会议员弹劾及新闻纸舆情逼迫甚重,不好决断。余至今日。始服林鲲宇以报纸为戈矛之高明也。……”

    ※※※※※※※※※※※※※※※※※※※※※

    福州,船政衙署。

    “林,你看到这个消息了吗?”

    林义哲正在和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一道研究关于新式高速通报舰的设计,日意格举着一份报纸。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什么消息?”林义哲注意到日意格脸上的表情很是开心,象是猜到了什么,问道,“是和英国有关吗?”

    “您说的完全正确。”日意格笑着将一份法国报纸递到了林义哲的手中。“迪斯累利的政府垮台了。”

    林义哲不动声色的接过报纸看了起来,报纸的头版用醒目的大字写着:“英国国会表决通过对政府不信任案,迪斯累利政府宣布垮台”

    林义哲看完标题。便知道他的计谋,到现在已然完全成功了。

    只是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内森将他的计划发扬光大,竟然导致了迪斯累利政府的倒台!

    而现在他已经明白,在他原来的历史知道当中,关于英国著名的首相格莱斯顿和罗特希尔德家族过从甚密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格莱斯顿属于温和的托利党人,算是对中国比较友好的英国人,他1840年站在反对党的立场,反对帕麦斯顿发动侵华战争的外交政策。他在1845年加入了罗伯特?皮尔内阁,任殖民地事务大臣和贸易大臣。支持皮尔政府在税收方面进行的自由主义改革。他主要插手修改关税的准备工作。通过修改关税,就1200种纳税商品来说,出口税取消了,原料和粮食的进口税降低了。1846年,他和皮尔不顾本党大多数的反对,联合辉格党以357票对104票取消了谷物法。他这一行动赢得了自由贸易派的赞扬,却触怒了纽卡斯尔公爵,剥夺了他在纽瓦克的议员资格。皮尔因宣布爱尔兰为戒严区遭到托利党的反对而辞职,格莱斯顿也随之退出政府。

    1847年,格莱斯顿当选为牛津大学的议员,但是没有参加罗素的辉格党内阁(1846—1852)。他虽然表面上仍是一个托利党党员,在思想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850年冬到1851年春,他旅游意大利,探访两西西里王国首都那不勒斯监狱。在那里,他看到炮弹国王费迪南多二世残酷迫害1848—1849年民族解放斗争志士的野蛮行为,认为这一罪行违背了正义与公道,是对欧洲文明的污辱。回国后,发表《就那不勒斯政府迫害国事犯一事致阿伯丁伯爵的两封信》,揭露和斥责那不勒斯政府虐待政治犯的暴行,因而在国内博得了好评,人们称他为“人民的威廉”,因而名声大噪。

    1853年格莱斯顿进入阿伯丁伯爵乔治?汉密尔顿?戈登内阁,任财政大臣,1859年,他同一批主张自由贸易的托利党人脱党加入了辉格党,在帕默斯顿内阁中任财政大臣,力主英国参加克里米亚战争。自此到1874年期间,除了几段很短的时间以外,格莱斯顿一直担任英国政府的财政大臣。这一时期,英国在完成工业革命,成为“世界工厂”,英国的资产阶级感觉自身势力稳固而选择了自由主义治国方法,经济上实行自由贸易政策,政治上标榜自由主义统治。格莱斯顿顺应潮流,竭力维护工业资本利益。在托利党反对派的重重阻力中,他力排万难,为资产阶级制定自由贸易预算方案,取消保护关税制度,同法国、比利时、意大利和奥地利等国签订通商条约。使英国资产阶级能够以实力雄厚的工业成功地击败了整个世界市场上的竞争者,夺取了世界工业霸权。资产阶级自由贸易派因而把格莱斯顿看作是自己利益最强有力的表达者。1867年,自由党两巨头之一的帕麦斯顿病死,另一领袖约翰?罗素伯爵声明退出政治舞台隐居,格莱斯顿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拥立该党的领袖。

    在1868—1874年间,格莱斯顿第一次领导自由党组织政府,进行了各项改革。针对英国的一切学校控制在教会手中和大部分学龄儿童得不到任何识字教育的情况,他在1870年实行国民教育改革,举办政府资助的非宗教的初等学校,为支持工业家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而提高工人的文化水平。同年实行文官制度改革 。建立一个既能提高行政效率又要节约开支的廉价政府,以利于把更多的资金用来发展经济。1871—1872年,他又通过陆军改革,取消捐官,推行短期兵役制,创设监督地方自治机关活动的内政部等措施来加强军事官僚机器,使英国在建立欧洲大陆型的集权官僚制道路上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格莱斯顿在首任内阁中,通过一系列政治改革,最后完成了自十九世纪以来资产阶级对国家政治上层建筑的改造。使之成为资产阶级统治人民的得心应手的工具。这一时期,正是他统治的黄金时代,为此,英国政府被欧洲各国统治者奉为典范。但1874年大选中。自由党政府在国内的威望下降。原来支持他的自由贸易派资产阶级,在欧洲严重的经济危机袭击下,要求加强殖民掠夺。迪斯累利根据资产阶级这一需要,提出了“帝国主义”口号。把托利党改造成为能够满足贵族地主、工业资本家、金融资本家扩张野心的保守党。因此,格莱斯顿在这次选举中被迪斯累利的保守党击败而下台。

    而这一次格莱斯顿抓住机会卷土重来,一举将迪斯累利撵下台。不光是出于内森的授意,其实也是为他自己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迪斯累利政府的倒台对于目前正因马嘉理事件和英国紧张交涉的中国来说,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我很想知道威妥玛先生得知这一消息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日意格笑着说道,话语里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对于骄狂蛮横的威妥玛,他同样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想,他应该是会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林义哲笑了笑,说道。

    林义哲当然不能告诉日意格,为了让威妥玛滚蛋,他做了多么久的准备工作。

    “这位威妥玛先生之所以敢如此对待中国,就是因为中国海军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对抗英国在远东地区的舰队。”达士博指着桌面上的图纸,笑着说道,“等到我们的新式巡洋舰加入中国海军,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桌面上放着的,就是船政新一级主力舰“开济”级装甲巡洋舰(实际上是法国“杜居土路因”级巡洋舰的强化版)图纸。

    “让我来看看。”日意格来到桌前,看着蓝色图纸上的巡洋舰线图,不由得大声的赞叹起来,“真是一条优秀的战舰!”

    “我认为,法国海军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战舰。”达士博对日意格说道,“我已经向海军部提出了建议,在法国也建造同样的战舰。”

    “您的建议很好,我想海军部是会乐于接受的。”日意格点了点头,看着林义哲,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我想,法国政府恐怕得支付一笔专利费给林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个达士博手下的法国员工快步跑了进来。

    “先生,小亨利他……您快过去看看吧!”这名员工看着达士博,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亨利,他怎么了?”

    “让我来看看。”日意格来到桌前,看着蓝色图纸上的巡洋舰线图,不由得大声的赞叹起来,“真是一条优秀的战舰!”

    “我认为,法国海军也应该拥有这样的战舰。”达士博对日意格说道,“我已经向海军部提出了建议,在法国也建造同样的战舰。”

    “您的建议很好,我想海军部是会乐于接受的。”日意格点了点头,看着林义哲,象是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我想,法国政府恐怕得支付一笔专利费给林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个达士博手下的法国员工快步跑了进来。

    “先生,小亨利他……您快过去看看吧!”这名员工看着达士博,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亨利,他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宝廷的复仇

    几个人来到了船政外籍员工家属楼,此时医生也已经赶到了,在给男孩做着检查。

    林义哲仔细的看着这个皮肤白晰相貌英俊的高个子男孩,他虽然是一副典型的法国人模样,但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清式的。

    由于在船政服务日久,达士博和许多外国雇员都对中国生出了感情,陆续加入了中国国籍,有的还取了中国的表字。小亨利由于是出生在中国,为了能让他对中国和法国的文化都有了解,达士博的夫人在给他聘请了法文教师的同时,也给他聘请了中文教师,在她临终时,还念念不忘小亨利的中国功课。

    达士博上前仔细的看了下儿子,见到孩子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地上粘上了灰尘之外,头上身上并无伤口,也不见丝毫血迹,才略略放下心来。

    “怎么样?医生?”看到医生完成了检查,达士博急忙问道。

    “放心吧,没有受伤。”医生收起了医疗箱,他看了看孩子空洞的眼神,对达士博说道,“可能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那太好了,谢谢您!医生。”达士博说着,转向了儿子,握住了儿子的手,将他拉到近前,男孩只是呆呆地看着父亲,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孩子眼中似有畏惧之意的眼神,达士博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样?摔疼了么?”达士博关切的问道。

    男孩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更多的人得知了消息赶来,看到孩子毫发无伤,都松了一口气。但大家发觉孩子似乎傻掉了的时候,又都觉得有些奇怪。

    医生也感到了异样,又检查了下孩子的头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孩子是吓掉魂了,得找人给叫一叫魂,就好了。”一个轻柔的年轻女声说道。

    林义哲有些惊奇的抬起头,看到了陈婉的侍女怜雪——也就是原来刘璈府中的由慈禧太后赏给陈婉的四个侍女之一——正站在人群之中,向男孩关切的凝望着。

    “她说什么?”达士博奇怪的问道,“孩子的魂魄,消失了?”

    “她说的是中国百姓一种传统的说法,以为是魂魄暂时离开了**。”林义哲努力的用法文措着词,向达士博解释着“掉魂”是什么意思,“实际是儿童因为意外惊吓而产生的一种心理创伤。叫魂是一种医治的方法。”

    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林义哲对“掉魂”和“叫魂”是怎么一回事,知道得十分清楚。所谓的“掉魂”,是指小孩在受了剧烈的惊吓和刺激后产生的意识短暂性丧失,而“叫魂”则是通过一定的仪式和儿童化语言的呼唤方法,对受了惊吓的孩子进行心理安慰。

    中华民族早就注意到了幼儿时期受到的心理创伤,如果当时没有及时有效地治疗,可能会影响他的人格健康发展,这种创伤的影响会潜伏在他内心深处,可能导致成为日后神经症疾病的根源。因为孩子和大人在认识水平上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幼年期心理创伤并不是出自成年人的评判。并非以成年人的体验为标准的,而是从儿童眼里看的,是幼儿的自我评价,有些事在我们成年人来看是非常幼稚可笑的。在幼儿眼中却非同寻常。象被狗吓了一跳,对大人来说,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在小孩心里。却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中国自古便有“三岁看七岁,七岁看终生”的说法。幼年的创伤经验若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就会被潜抑到无意识中成为日后患病的症结或根源。

    “叫魂”是用一种儿童化的语言。以消除孩子的恐惧心理“叫魂”这种民俗现象,其实是一种带有迷信色彩的儿童心理治疗方法。对于受到意外惊吓的幼儿,采用请幼儿父母或幼儿最信赖的人,站在儿童的角度,用一种儿童化的语言,并辅以最亲切的安慰,以消除孩子的恐惧心理,“叫魂”体现了大人对孩子的关怀之情,对孩子而言,是一种彻底的安全感。

    “叫魂”表达了大人对孩子的关心和寄托。在孩子方面,通过“叫魂”这件事,他或她就会想,我家里人是很喜欢我,关心我的,心理上会得到极大的安慰,逐渐会忘却这件不快之事;如果孩子受惊吓之后,大人不闻不问,甚至呵斥之,那么孩子的心理就会深深受到伤害,并认为大人讨厌他,从而会对父母或其他家人产生仇视。因此,“叫魂”能使孩子更热爱父母、家庭。孩子和家人之间建立起一种健康的亲子关系,有利于幼儿人格的健康发展。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达士博看着神情恍惚的儿子,有些着急的问道。

    林义哲一时语塞,他知道叫魂一般是母亲的专利,可亨利的母亲,达士博的夫人已经在去年离世了。此外叫魂还可以叫和幼儿比较熟的年长的女子来做,可现在上哪里去找呢?

    林义哲的目光扫过众人,他注意到怜雪站在人群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林义哲在看她,她的双眸,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小亨利。

    看到她手里的木盒,林义哲知道她是奉了陈婉之命来船政学堂给那些台湾排湾族的孩子送些吃的。自从这些孩子因为躲避战乱来到船政学堂之后,陈婉就成了他们事实上的母亲。对于船政学堂的幼童们(不只是排湾族的孩子)来说,陈婉对他们的爱护是让他们对学堂最为留恋的原因之一。而陈婉的侍女们因为总来学堂走动,也和孩子们很是熟识。而在船政的外国雇员的孩子们,和她们也很熟稔。象林义哲就不止一次的看到怜雪和达士博的孩子们一起开心的玩闹,怜雪对小亨利表现得如此关心,其实并不奇怪。

    “怜雪,你来给亨利叫魂。”林义哲知道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不便于展示心理咨询师的技艺,看到怜雪的样子,心中一动。便微微一笑,命令道。

    “呃?老爷,我……”听到林义哲的命令,怜雪脸上一红。

    “叫个魂儿还不会吗?快点!”林义哲见她犹豫,又催促了一句。

    怜雪应了一声,来到了亨利的身边蹲下,她抬头看着男孩的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额头,柔声说道:“这位神仙,小孩子不小心惊扰了您。他不懂事,放他回去吧。您修您的仙,各走各的……亨利,不怕不怕,咱们回来了,咱们回来了……”

    听着她轻柔婉转的呼唤,小亨利空洞无神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神采。林义哲见到她叫魂成功,不由得微笑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达士博看着这一幕,吃惊之余。对怜雪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可爱的姑娘!”

    “达士博先生,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再成个家了。”林义哲看到满面羞红低下了头的怜雪。笑着说道。

    达士博看了看怜雪,又看了看林义哲,猛然明白了林义哲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义哲回到家中后,便向陈婉讲起了今天“叫魂”的事,陈婉听到林义哲打算将怜雪许配给已然丧偶的达士博。也很替怜雪高兴。

    他们夫妻二人此时并没有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降临到他们夫妻的头上,而且就和这“叫魂”有关!

    北京,西城门,广和居酒楼。

    一张小桌上,摆满了酒菜,“清流四谏”之一的宝廷一个人独坐在那里,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听着周围人们的谈论。

    按照宝廷以往的作派,他要喝酒,是非雅间不进的。但自从那一次因为弹劾林义哲“娶鬼类”而被两宫皇太后下令杖责打了五十大板,险些丢了性命且声名大损之后,他便不愿再见同仁,而是喜欢上了这样的“泯然众人之中”,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嗨!我说,看《点石斋画报》了没有?听说北洋水师在天津和英国水师干上了!”

    “是啊!虽然只是比划,没真打起来,可英国人还是泄了气,这不,也不敢再向朝廷要价了!”

    “庚申年那会儿,英法联军的兵船,就是先打的大沽,咱们大清的水师陆师,都见了败仗,让洋人直入京师,这许多年过去,咱们大清也有了和洋人一样的火轮船,洋人啊,再也不敢欺负咱们了!”

    “北洋水师的兵轮,大都是福建船政局给造的,想不到现在洋人的火轮船,咱们大清也能自己个儿造了!”

    “船政局可是在林义哲林大人手里起来的!要说这林大人,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不一般!”

    听到食客们说出林义哲的名字,宝廷的眼中登时现出愤恨之色。

    他转过头,向说话的食客们望去,看到是几个文人模样的人,正在那里绘声绘色的交谈。

    这几个人说的话题很快便进入了林义哲台湾大破倭寇的事迹当中,让宝廷感到格外的刺耳,他转过头,不再去听他们讲什么,并在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

    “姓林的,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宝廷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听着其他食客们说话,但他的思绪,却因为刚才那几个人的谈论,不知不觉的转到如何整治林义哲的法子上来。

    自从吃了那一次的大亏之后,宝廷已经很久没有再上参劾林义哲的折子了。

    不是他不想上,不敢上,而是他担心一击不中之后,受到比打板子更可怕的处罚。

    如今的林义哲,不但成了两宫皇太后面前的红人,而且还为恭亲王和军机大臣文祥看重,他现在不光朝中有人撑腰,在地方还有沈葆桢、李鸿章等一大批疆臣为奥援,简直可以说是撼动不得。清流言官们几次欲至其于死地而不成,往往反受其害,结果弄到现在,林义哲不但丝毫无损,参劾于他的言官们却重则丢官罢职,轻则降级罚俸,弄得狼狈不堪。

    看到无数同僚“血的教训”。宝廷已然深刻意识到了林义哲的厉害,是以再不敢轻易动手了。

    但这并不等于他放弃了报仇雪恨的念头!

    该要如何入手呢?

    宝廷曾苦思冥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得出的结论是:若想要扳倒林义哲,首先要做的,是破除掉两宫皇太后对他的信任!

    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宝廷又苦苦思索了好一阵,仍然是不得要领,他心下烦闷,吃到酒中的酒菜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张桌子上,两个顺天府的衙役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阵子叫魂儿的妖人又出来了。这两天怎么净是这样儿的案子啊……”

    “是啊,这帮妖人行踪诡秘,害得咱们弟兄整天价东跑西颠的,没个清闲的时候,唉!”

    “现在这帮子妖人,不光是剪辫子拘人魂魄了,还开始诱奸良家妇女了呢!”

    “对了,我还想问你这事儿呢,听说嫌犯是个和尚?”

    “对。是和尚,但不止一个人,是五个。好容易才抓到的呢!”

    “他们是用的什么法子,去诱骗的良家妇女?”

    听到这句话。宝廷本能的把耳朵竖了起来。

    “怎么着?你还想学学?”一个衙役笑了起来。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子,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我就是奇怪,他们用的什么法子。能把那些个良家妇女迷住?难道他们手里有可用于摄人魂魄的法宝不成?”

    “法宝可是没见着?这几个贼秃的身上都给搜遍了,就见着几个前明时候的铜子儿,和一些个女人头发。具体如何弄的。还真是不清楚。”

    “没给他们上大刑?”

    “上了,没鸟用,一上刑人就晕过去了,不知道痛楚,府尹大人这些个日子正头痛呢!”

    “那些个受害的妇人是如何说的?”

    “她们说的就更奇了,你猜怎么着?这些个妇人,明明是受了诱骗,却供称是她们心甘情愿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听到这里,宝廷的心中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

    “心甘情愿?”

    “是啊!府尹大人想知道这些贼秃如何施法,便问她们,可是吃了和尚的迷药或是中了妖法,这些个妇人却说,未曾中了迷药和妖法,而是和尚化缘到她们家,她们为和尚递茶送饭,一来二去,故尔相识。他们而后又多次前来,成了这些家的好友,有一家的老父还借给他们一千文钱。本年正月,和尚又来时,与她们调戏成奸,但无人知晓。其夫回家时,偶然见到和尚,起了疑心,遂与和尚起了口角,这些个妇人吓坏了,便要和尚不要再来。那和尚便向她们索要信物,她们给和尚做了些个布鞋,还剪了头发,以为纪念。”

    “真是有趣啊!也不知那些个和尚有什么好处,引得这些个妇人如此痴心?要说没中摄魂之术,我还真有些不信。”

    “现在难就难在这里,摄魂妖法如何弄,和尚不但坚不吐实,还翻了供,称和那些妇人有奸情,完全是两情相悦,身上的妇人头发和铜钱俱是定情信物,且称前供是畏刑之故!”

    “这等奸徒,就当处以极刑……”

    两个衙役接下来说的话,宝廷已经听不见了,此时的他,完全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亢奋之中。

    “原来如此!”

    此时此刻,宝廷的想象力被完全激发了出来,脑中一时间好似被醍醐灌顶一般,分外的透亮。

    “我说皇后和慧妃如何会转了性情,原来是那林姓贼子的摄魂之术!”宝廷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皇后自入宫便和西佛爷不睦,积怨之深,宫内宫外,尽人皆知,怎地听了那林义哲的一番言语,便自转了性,于西佛爷面前痛哭悔过?如不是摄魂之术,怎地能让皇后如此?”

    “慧妃自来与皇后不和,为了争宠,势如水火,怎地会突然和皇后好得有如姊妹一般?非是摄魂之术,何以如此?”

    “林姓贼子!你一路春风得意,扶摇直上,我以为你有何等高明之法,想不到你竟和那些乡野妖人是一路!说什么学贯中西,才高德望,原来是这么一个东西!”

    “林义哲啊林义哲,你想不到吧?皇天护佑,你的奸谋,竟然有一天,会让我宝廷知晓!我若是不把你的画皮揭下,让朝野上下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便不姓爱新觉罗!”

    “我今儿个便上折子参你!你等着吧!姓林的,你死定了!”

    想到兴奋之极处,宝廷猛地灌了一大杯酒,可能是喝得太急,他给呛了一下,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惹得周围的食客们纷纷侧目。

    宝廷毫不理会周围的人讶异的目光,他重重的放下酒杯,又开始细想起如何对付林义哲来。

    “不!我先不上这个折子!让两个国丈来上!我在一旁看着,你林义哲到底有何等本事,破得了我这个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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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国丈发威

    宝廷想毕,剩下的酒菜也不再吃了,叫过小二算了帐,他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家,将今天的“灵感”整理出来,又查了一些书,直到半夜方才歇息。

    睡梦中,宝廷似乎梦见了林义哲和他的妻儿老小们披枷戴锁前往菜市口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宝廷早早的冠带整齐,按照昨晚想了一夜的方略,前往慧妃的父亲国丈凤秀府中拜见。

    作为国丈,凤秀和皇后阿鲁特氏的父亲承恩公崇绮一样,行事从不张扬,是以门房在见了宝廷之后,立刻便去通报,凤秀正衣冠亲自出迎,将宝廷迎进府内。

    但是没过多久,宝廷便气冲冲的从凤秀府中出来了,气哼哼的上了轿子,而门房也不似刚才的那般客气,在宝廷出了门的一瞬间,“咣”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我好心前来告诉你!你竟如此对我!哼!女儿着了那姓林的妖人的道儿还不相信,等着大祸临头吧!”

    宝廷坐在轿子里,恨恨的骂了一句。

    “大人,回府么?”一位亲随在轿外问道。

    “不,去承恩公府!”宝廷大声道。

    听到宝廷要去另一位国丈——阿鲁特皇后的父亲崇绮的府上,亲随和仆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赶紧的!快走啊!”宝廷在轿子里大叫。

    亲随和仆人们应了一声,轿夫抬起了轿子,快步向前走去。

    而宝廷不知道的是,差不多与此同时,凤秀来到书房,拟起了奏稿来,可能是因为过于愤怒的关系,他的手竟然颤抖起来。

    也是在这时,凤秀府的后门。一名仆人快步趋出,急急的上了马车,直奔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宝廷便来到了承恩公府,崇绮听说宝廷来拜,不免有些奇怪。因为宝廷虽是宗室,但平日里却和自己并无交集,这一次忽然上门,崇绮的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一丝不安。

    崇绮换过衣冠。便来到了客厅和宝廷相见,二人见面,自不免寒暄客套一番,然后宝廷便迫不及待的切入到了“正题”当中。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要事,想要说与崇公知道。”宝廷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侍立着的仆人们。

    崇绮见到宝廷的眼神,心中更是惊疑,他随即挥了挥手。仆人们依次退下。很快客厅当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竹坡有何要事相告?”崇绮问道。

    “崇公,自大行皇帝龙驭上宾,崇公可进宫探望过孝哲毅皇后?”宝廷神秘兮兮的问了一句。

    孝哲毅皇后便是已经故去的同治皇帝的皇后阿鲁特?宝音,在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及恭亲王等重臣商议迎立醇亲王的儿子载湉为嗣皇帝后。阿鲁特皇后地位尴尬,加之悲痛过度,一度曾有轻生之念,慈禧太后为了安慰她。表示她的皇后之位仍然不变,而且在朝臣的建议之下,给了她“孝哲毅”皇后的尊号。以示尊崇。是以朝臣现在说到她,都称她为“孝哲毅皇后”。

    听到宝廷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崇绮更加的奇怪了,他略一思忖,答道:“自大行皇帝去后,崇某曾进宫探望过几次孝哲毅皇后,一切都很好。西佛爷为防她悲伤过度,将她移到了‘天地一家春’居住,随时照应。皇太后的恩典,崇某阖家上下,万分感念。”

    “这么说,孝哲毅皇后和西佛爷现下已无芥蒂了?”宝廷又问道。

    “自孝毅哲皇后入宫,西佛爷待她有如亲女,时时看顾于她,这一次又给加了尊号,万般恩宠,何来芥蒂之说?”听了宝廷的这句问话,崇绮心中不悦,但并没有立即发作。

    “呵呵,我听说孝哲毅皇后甫入宫时,似与西佛爷不睦,言语多有冲撞呢。”宝廷笑了笑,说道。

    “竹坡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明言。”崇绮听了宝廷的话,心中愈发不满,说话的音调也有些变了。

    “我记得孝哲毅皇后初时和西佛爷不睦,和慧妃也多有冲突,此是宫中不宣之秘,崇公不必否认。”宝廷摆了摆手,说道,“如今孝哲毅皇后得西佛爷恩宠,也是实情,我非是想要说这些故事,而是想要提醒崇公,这当中不为人所知之事。”

    “这当中有何事不为人知?”崇绮哼了一声,问道。

    “孝哲毅皇后与西佛爷本来不睦,而在大行皇帝接见林义哲时,孝哲毅皇后随同大行皇帝听了那林义哲几句胡话,便突然转了性,不但向西佛爷痛哭悔过,且还向慧妃认了错,并从此转性,再无忤逆之事,这当中的怪异之处不知崇公想过没有?”宝廷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崇绮的脸,仔细观察着崇绮的表情。

    “孝哲毅皇后为我一小抚养成人,她的性情,我再熟悉不过,向西佛爷悔过自新,乃是孝感天性,何来怪异之处?”崇绮有些恼火地反问道。

    “呵呵,崇公此言差矣!孝哲毅皇后,乃是中了那林义哲的妖术!”宝廷大声道。

    “你说什么?妖术?”崇绮紧盯着宝廷,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正是!”宝廷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便能咬定,他林义哲对孝哲毅皇后和慧妃,施了那摄魂妖术!”

    “摄魂妖术?”崇绮勃然变色,猛然起身道,“你胡说些甚么?”

    “我说,那林义哲对对孝哲毅皇后和慧妃,施了摄魂妖术!”宝廷沉声道,“崇公不会连这摄魂妖术都没听说过吧?”

    “崇某孤陋寡闻,确是没听说过!”崇绮怒道,“你是昏了头,还是喝多了?跑来崇某面前胡言乱语?”

    “我适才所言,绝不是胡言乱语!”宝廷道,“崇公是饱学之士,乾隆三十三年妖人以摄魂术作乱之故事,崇公难道一点儿都不曾听说?”

    听到宝廷竟然说起乾隆年间发生的席卷全国的因摄魂案引起的大恐慌,崇绮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铁青。

    那一次的民间妖术大恐慌正值大清帝国统治的巅峰时期。丰功盛德的乾隆朝盛世,二十五岁承大统的乾隆皇帝御宇第三十三年。其治下帝国,正是经济生气勃勃,人口快速增长之时期。在江南,这个中国历来最繁华的地区更尤为如此。摄魂事件正是在这片区域酝酿成一场曼延至全国性的案件。

    和后世的人们坚信科学一般无二,当时的人们相信,人的灵魂与躯体是可相分离的,若对着从某个人身上的物体(如发辫梢等实物)念咒之类的妖术,便可掌握别人的魂。通过施展这类的妖术,施行妖术的人便可实现自己的某些目的。无疑。民众对这种“摄魂术”有着极大的危险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即在偶然出现的几个“普通”案件后,慢慢的演变成了对妖术的大恐慌。晦暗不明的威胁影响着民众的日常生活。

    当时据称,术士们通过作法于受害者的名字、毛发或衣物, 便可使他发病,甚至死去,并偷取他的灵魂精气,使之为己服务。这样的歇斯底里,影响到了十二个省份的社会生活,从农夫的茅舍到帝王的宫邸均受波及。

    妖术大恐慌的猖獗肆虐。引起了朝廷和乾隆皇帝的高度重视。乾隆皇帝的震动是随之而来对全国各省的清剿行动。在乾隆皇帝接触到摄魂案时,他判定是谋叛,是不能轻视的山雨之势欲来。随着全国各地上报来的疑似案件愈来愈多,增加了乾隆皇帝初始的判断。他的轻信体现在了各省官员们身上的压力。而官员们身上的压力。大多数化做一些冤假错案回馈给了乾隆皇帝想要得到的新线索。

    从春天到秋天的大半年时间里,整个大清帝国都被这妖术恐惧动员起来。小民百姓忙着自保或者乘机打击报复,全国十二省的各级官员忙着追缉流窜各地频频作案的“妖人”,而身居庙堂的乾隆皇帝先生则寝食不安。力图弄清摄魂恐惧背后的凶险阴谋,并不断发出谕旨加以督促。折腾到年底,在小民不值钱的贱命和官老爷珍贵的乌纱丢了不少之后。案情真相终于大白,所谓的摄魂恐惧只是一场闹剧:没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妖人,没有一件不是冤案的妖案,有的只是自扰扰人,造谣诬陷,屈打成招。沮丧失望之余,乾隆皇帝只得偃旗息鼓。

    对于这段朝廷不愿意重提的故事,崇绮曾有所耳闻,但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事和自己的女儿联系起来!

    “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崇绮死死的盯着还坐在那里的崇绮,目光已然变得凌厉无比。

    “我想请崇公上折子,参劾林义哲!”宝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崇绮已然怒极,直接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林义哲以西洋奇技淫巧秽乱宫廷,欲行不臣之事,天下士林,无不切齿!今又以摄魂妖术迷惑后妃,崇公身为皇亲,当挺身揭破奸谋,诛却此等妖人,方不负皇恩浩荡……”

    “住口!你这个卑鄙小人!”崇绮此时终于明白了宝廷的目的,不由得目眦欲裂,厉声喝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想到宝廷欲借此整治林义哲的阴毒手段和向女儿身上泼的脏水,,崇绮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

    他早就知道,当年摄魂案之所以能引发如此大的风波,和君臣上下猜忌大有关系!

    乾隆朝的盛世其实隐藏着深刻的社会危机,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通过增进生产来解决社会的基本问题的“受困扰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会对自己能否通过工作或学习来改善自己的境遇产生怀疑,因而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当陌生人闯入其领域并有可能对其资源形成抢夺之势,他们自然要自我保护,对陌生人——也就是社会边缘人进行驱逐。在这个社会主体挤压边缘群体生存空间的过程中,社会边缘人越多,流动性越大,谣言也就会相应的越来越多,流传越来越快。

    清剿的继续和案件的重审,摄魂案已逐渐明朗了。说到底,这不过是衙门重刑逼供产生出来的冤案之又一例。这场由“摄魂剪辫案”引发谋反行动的一连串事件,朝廷和各省官员以及民众们各方所参与进来除妖运动。不过是乾隆皇帝的杰作。这个站不住脚的摄魂案完全是乾隆皇帝个人意志的体现。而民间摄魂妖术大恐慌,只是产生于无知又滋长于忌恨的幽灵。各方对摄魂事件的理解是因人而异的,每一个社会群体都将妖术传说中的不同成分重新组合,使之适应于自己的世界观。乾隆皇帝将自己的恐惧而产生的意识注入到民间妖术中去,而民间的理解和表现出来的情况又反过来影响乾隆皇帝的情绪。

    而乾隆皇帝对摄魂案异常激烈的反应,正体现了统治者对臣民的防猜心理。猜忌臣下,此为历代统治政权之统治心理,而满人外来则为犹甚。清初之高压统治政策,则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之说。头发与摄魂案之联系。具有的种族象征意义,就带有一种天然的政治因素了。尽管乾隆皇帝小心翼翼的对此保持缄默,一直忽略与避免它们之间可能的关联。但还是无改妖术与乾隆皇帝对大清帝国的深层焦虑之间是存在联系的这一事实。

    具有谋反阴谋摄魂案在挑动乾隆皇帝政治控制神经的同时,也触发了乾隆皇帝对官僚集团的控制与官僚集团进行反控制的较量。官僚机制如何试图通过操纵通讯体系来控制最高统治者,最高统治者如何试图摆脱这种控制的斗争,一直贯穿着中国封建社会。在**统治结构中,皇帝与官僚**在实施威权时确实受到了诸多障碍的限制。这些流弊部分是由于自身的管理缺陷,官僚机器本身颟顸迟缓的工作方式,就足以使抵制**专权的诡计得逞。乾隆皇帝为官僚机器低效的能力所沮丧。同样的,这个事实普遍的存在于所在社会中。理论上,政府有权开放和限制一项政策,但行政管理的可靠性与效率往往难以协调一致。甚至常为各方的力量所阻碍。权力的分散和平衡,是为有清一代也是现代统治政权的难题之一。

    在摄魂危机里所折射出来的多重问题里,既有为对个人的纪律整肃提供了特别合适的机会,也为乾隆皇帝创造一个环境。使他得以就自己所关心的问题同官僚们直接摊牌,甚至也强化了君主和官僚之间的关系。对乾隆皇帝来说,妖术危机为他对官僚制度的极深犯忌提供了一个出气的机会。

    摄魂危机为对个人的纪律整肃提供了特别合适的机会。因为它是一个建立在如此荒谬的基础之上的案件。摄魂这样的政治罪,将官僚生涯中的整洁有序的后院置于**权力的严厉狂暴之下,摄魂案件的许多例子又表明,官僚们尽力将来自君主的紧急、非常规要求导入习惯的、日常的轨道。官员们在这场大恐慌的闹剧中并不是积极的推动者,甚至他们起到缓冲的作用,是他们尽力将来自皇帝的紧急、非常规要求导入习惯的、日常的轨道。事实上,最后也正是军机大臣刘统勋劝阻了“十全老人”近乎偏执的行动。

    而宝廷说林义哲会摄魂妖术,又刻意的和乾隆年间的摄魂案联系起来,哪怕明知此事子虚乌有,也会很容易便会让皇太后对阿鲁特皇后和林义哲生出反感来!

    这种阴暗狠毒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生根发芽,将万难去除,而对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恩人林义哲来说,则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宝廷!你且仔细着!若敢害我女儿,我定然饶不了你!”

    $#%^&*(*((*&%$#&*)&^$%^&*?昨天在公交车站等车,看见一小孩子拿了一大包巧克力在吃,一会儿吃了半袋子。我出于好心说了句:小孩子巧克力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得病。小孩子对我说:我爷爷今年103岁了。我说:因为吃巧克力?小孩说:不是,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

    ?我要替文章同学打抱不平一次:小伙07年在北京奋斗因收入低被杨晓芸看不起而离婚;09年创业失败蜗居上海,被女友郭海藻带了绿帽子后抛弃;11年遇见一个愿意裸婚的好姑娘童佳倩,最后被现实打败离婚。现在好不容易复合,你们丫有什么愤愤不平的!

    文章今天心情不好,约周华健出来喝茶,刚落座,周华健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弟弟,于是挥挥手叫道:“周伊健!” “见你妈逼啊!”文章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打开微博,全是:伊利,挺住。今夜我们都是伊利人。我还以为是伊利牛奶宣布破产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慧妃哭诉

    宝廷一愣,没等他再说话,几个承恩公府的仆人便不由分说的将他连推带搡的撵出了客厅。

    修在厅外的宝廷的仆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主人给推搡出来,全都愣住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也被承恩公府的仆人赶了出去。

    四个身强力壮的承恩公府仆人架起了宝廷,将他抬到了大门口,在过路的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狠狠的扔在了街心。

    宝廷的身子平飞起来,“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激起了大片的尘土,引得周围的人们一阵惊呼。

    宝廷被摔得两眼一黑,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身子却不听使唤,直到几名仆人来到他身边,这才将他扶了起来。

    宝廷正欲破口大骂,却猛然发现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所有的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让他禁不住闭上了口。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袭上心头,宝廷看着已然紧闭的承恩公府大门,五脏六腑一时间有如火烧一般。

    身为宗室,他这辈子,唯有今天的遭遇,最令他刻骨铭心。

    宝廷本想痛骂崇绮一番,但话到了口边,最终还是化成了嘿嘿的冷笑声。

    “我不与尔等老朽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宝廷强忍住浑身上下的酸痛,在仆人的搀扶下冷笑着起身,“今日之事,吾必有以报之!”

    这句狠话说完,宝廷便由仆人扶着上了轿子,可能是仆人的手触到了他摔的痛处,刚进了轿子,他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引来围观的人们一阵低低的笑声。

    宝廷回到了家中,先请郎中前来给自己查疗伤势,郎中给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在被告知只有些轻微的淤伤之后,宝廷才放下心来。

    在吃过了郎中给开的一副药之后,宝廷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书房,开始拟起奏稿来。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承恩公府内,满腔怒火的崇绮也在写着奏稿。

    园明园,天地一家春,荷韵斋。

    此时正是荷花满池,有少许几朵已经开放,大部分还是含苞待放。显得荷叶更加可爱,碧绿的荷叶亭亭立于水中,有些荷叶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满目碧色,远处竟像和天相接。荷叶的颜色是那么的美丽,近处的是碧绿碧绿的,远一点的是墨绿的,中间还夹着一些带有点嫩黄的新叶,微风吹来,荷叶翻滚。就像荷叶的海洋。田田的荷叶,一层层随风一起一伏,在荷叶的衬托下,荷花婷婷玉立。千姿百态,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才开了两三片花瓣。像伪含羞的少女敢露出自己的脸蛋。有的还是花苞,像一双手紧紧地合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经凋谢,落下来了,漂在水面上,荷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芬芳,引来彩蝶飞舞,嬉戏其间,令人赏心悦目。此时正值雨后,阳光投射在池面上,反射着叠叠波光,就像展开一卷斑澜的彩墨画。满塘的荷花、荷叶,远远望去像碧波上荡着无数的帆,煞是好看。池中的荷花,绿叶亭亭,清淡美丽。几只活泼的小鱼从荷叶下游过,生怕打破静谧的画面。蜻蜓飞过来,仿佛在告诉清早飞行的快乐。小鱼缓缓游来,似乎在告诉昨夜做的好梦。而那可爱的小雨露,犹如蔚蓝的天穹渺茫的明星,又似那碧海里点点的明珠。水中的荷花如此美丽动人,紫的优雅浪漫,黄的温馨典雅,粉的活泼可爱,白的纯洁无暇,使得荷韵斋这处景致,有如仙境一般。

    “静儿,把丝线递到这边儿来。”

    瞬息错动的丝缕背后,是慧妃富察?兰轩秀美的一张俏脸。

    夹金织银的五色丝线从她白嫩的指间滑过,在素白的衣袖上闪烁着炫目的华彩,似乎要把这灼灼亮色映到瞳子里去,瞳子的主人——清丽端庄的阿鲁特皇后望着面前的婴儿锦被,似乎被上面那精美的龙凤荷莲图案吸引住了。

    “妹妹真是好手艺……姐姐自愧不如……”阿鲁特?宝音轻声说道。

    “姐姐切莫如此说,羞煞妹妹了。”慧妃微笑起来,目光落在了皇后隆起的腹部,“妹妹见过姐姐绣的那些个绢帕,可不是妹妹这些个粗笨功夫能比的。这一次妹妹在姐姐面前献丑,不过是想略略表些心意而已。”

    “这些个日子,多亏了妹妹陪我,要不然啊,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阿鲁特皇后轻声说着,流下泪来。

    慧妃见到皇后流泪,知道她又想起已经逝去多日的丈夫同治皇帝,赶紧停了手中的活计,来到皇后的身边,柔声的劝慰着。

    “姐姐切不可总是悲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慧妃拉着皇后的手,轻声道,“你不为自己想想,可也得为腹内的孩子想想吧?……”

    “妹妹说的是,瞧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让妹妹担心了……”阿鲁特皇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用手帕轻轻的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微笑道,“来,我和妹妹一道绣吧……”

    见到皇后要和自己绣,慧妃高兴地点了点头,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针线,和慧妃一道绣起婴儿锦被上的龙凤图案来。

    “还是姐姐绣的好,象这凤凰的眼睛,我老是绣不好,没有精神,姐姐几下就将这凤眼绣得炯炯有神,真是太妙了。”慧妃看着皇后绣的凤首,不由得赞叹起来,“我老是想不出凤目的样儿来……”

    “呵呵,你想想西佛爷的眼睛是什么样儿,这凤目是什么样儿,就知道了。”皇后轻笑道。

    慧妃回想着慈禧太后的眼神,不由得惊喜地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绣着图案,宫女们在一旁帮忙,为未来将要出生的婴儿准备着能用得上的东西,荷韵斋内一时间充满了温馨而欢快的空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的来到了花园门口,向守门太监说了几句什么,守门太监立刻来到了荷韵斋门口,小声禀报道:“慧主子,公爷那边儿,捎话儿过来了。”

    慧妃一愣,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她转头向窗外望去,看到了立在荷塘旁边的那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是她亲信的人之一,平日里家里有什么事要通知她。一般都是由他来传话的。

    小太监虽然垂着头,哪也不看(因为这里是皇后预备生产的地方,目前皇后待产的消息是严格保密的),但慧妃还是能感觉到他显得很是紧张,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姐姐稍待,妹妹失陪一会儿。”慧妃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说道。

    皇后没有觉察出异样,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手里的活计却并没有停下来。

    慧妃起身出了屋子。来到廊下,见到慧妃现身,小太监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在给慧妃见礼之后。小太监便凑到了慧妃身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

    小太监刚说完第一句话,慧妃的脸色就立刻变了,但她很快便强令自己恢复了常态。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侧耳听着小太监的讲述。

    而随着小太监的讲述,慧妃的神色虽然没有再发生变化。但一双手却将手中的锦帕揪得紧紧的,因为过于用力的关系,她的指节竟然都失去了血色。

    不多时,小太监传话完毕,躬身告退,慧妃不动声色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都捎了些什么话儿?家中一切可好?”皇后丝毫没有发觉慧妃的异样,见到她回来,重新拿起了针线,微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都是些挂念的话儿,家里头一切都好。”慧妃微笑道,“这不,多日里没回去看看,家里头有些想念,是以着人来捎个话儿,顺便问问。”

    自从朝廷对外宣布阿鲁特皇后“流产”之后,负责“照顾”阿鲁特皇后的慧妃,已经好久没有离开过“天地一家春”这个名叫“荷韵斋”的地方了。

    听了慧妃的回答,皇后没有太在意,二人继续如刚才一般,一边说笑,一边绣着活儿。虽然皇后没有注意,但几个慧妃的贴身宫女,却全都感觉到了慧妃似有心事。

    果然,在陪着皇后将婴儿锦被上的图案全都绣完之后,慧妃便向皇后告辞,然后带着几名太监宫女,急急的奔向慈禧太后居住的“大雅斋”而去。

    “慧妃怎么这个时候儿过来了?”慈禧太后见到慧妃这个时候出现,不免有些惊讶,她以为是皇后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立刻问道,“皇后那边儿怎么样了?”

    听到慈禧太后的问话,刚好前来探望慈禧太后的慈安太后也脸现关注之色。

    “回皇额娘的话,姐姐那里,一切安好,刚才还和兰儿一起绣着花儿呢。”慧妃答道,眼圈儿却渐渐的红了。

    “这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们俩啊,也要注意点休息,这些个活计,可以交给静儿她们去做啊。”慈禧太后见到慧妃眉宇间带有一丝憔悴之色,心中怜惜,柔声说道,“别是人家生孩子,到时候却把你给累倒了。”

    “是啊!慧妃这些个日子也挺累的,这才几日不见,我怎么瞧着,人都有些瘦了。”慈安太后也说道。

    两位皇太后的爱怜之语触动了慧妃的伤心处,她看着两位皇太后,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咦?慧妃,你这是?……”看到慧妃突然落泪,慈禧太后吃了一惊。

    慈安太后也是头一次见慧妃如此模样,似有天大的委屈,也是惊讶不已。

    慧妃流着泪,缓缓的跪了下来。

    “兰儿,今天是来向两位皇额娘……辞行的……”慧妃一边哭着,一边叩下首去。

    “你说什么?辞行?”慈禧太后让她这一句话说得不免有些慌了手脚,立刻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兰儿……要随大行皇帝去了……”慧妃哭道。

    听到慧妃的这句话,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全都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兰儿,你……你说什么?”慈禧太后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

    “兰儿……这便要随大行皇帝去了……省得有人背后说兰儿……让皇额娘蒙羞……”慧妃哽咽着说着,又一次叩下首去。

    看到慧妃说得郑重。言辞间悲愤难禁,慈禧太后意识到她不是在说笑,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严霜。

    “兰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慈禧太后沉声问道。

    慧妃听到慈禧太后询问,哭得更厉害了。

    “兰儿,你刚才说有人背后说你?”慈安太后敏锐地觉察出了慧妃刚才的话里似有隐情,立刻追问道。

    “兰儿……有不白之冤!求两位皇额娘做主!”慧妃大哭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明白!”慈禧太后有些急了,“赶紧的!”

    “兰儿想问两位皇额娘,兰儿自入宫以来,可有不守妇道之事?……”慧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哭着反问了一句。

    “谁说你不守妇道了?”慈禧太后听了她这一问,脸色一时间变得铁青。

    “皇额娘,兰儿想问,除了那一次随大行皇帝召见外臣,兰儿可曾再见过林义哲?”慧妃还是没有回答,依旧是哭着问道。

    “林义哲?有人把他和你扯上干系了?”慈禧太后想到了王庆祺上的那个曾令她食不下咽的折子,脸上怒色渐起。

    “皇额娘,兰儿也就是那一日和姐姐见过林义哲,听了他说的几句关于西国孝道的话。心有所感,向皇额娘痛哭悔过,此后再未曾见过他。可……有人竟然说,是林义哲对姐姐和兰儿施了摄魂妖术。还跑到兰儿家中说三道四……”慧妃哭诉道。

    此时的她,尽管是在哭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但语意却清晰无比,几句话便将事情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

    “何人如此大胆?”慈禧太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厉声喝问道。

    “是翰林院编修宝廷……”慧妃哭道,“他跑到兰儿家里,说是林义哲对兰儿用了摄魂妖术。要兰儿的父亲上折子参劾林义哲,种种狂悖乖谬之言,说出来,怕污了两位皇额娘的耳朵……”

    慈禧太后此时已然完全明白过来,一时间气得手足冰冷。

    “哼哼……林义哲对你和皇后用了摄魂妖术……他宝廷是不是想说,我那天也中了这摄魂妖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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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台湾事件最终以日本退兵画上休止符,但因为中方仓促布置,未能对日方形成有效的反制措施,被日本勒索去了50万两“抚恤”不说,还被迫承认了日方出兵台湾是出自“保民义举”。以天朝上国自居,视日本为撮尔小邦的大清朝廷来说不吝是当头一棒。主持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鬼子六”恭亲王痛感海防的重要,于台湾事件平息不久就以总理衙门的名义向同治皇帝和掌握实权的两宫皇太后上奏,提出“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六条建议,引起了两宫皇太后的重视,并于1874年11月以同治皇帝的名义下达上谕,要求南北洋大臣、沿海滨江各省督抚将军集思广益,就总理衙门提出的六条建议提出切实可行的具体细化建议,史称第一次海防大筹议。

    南北洋大臣、沿海滨江各省督抚将军的具体名单如下:直隶总督李鸿章、钦差办理台湾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沈葆桢、两江总督李宗羲、盛京将军都兴阿、闽浙总督李鹤年、湖广总督李瀚章、两广总督英瀚、广东巡抚张兆栋、漕运总督文彬、山东巡抚丁宝桢、江苏巡抚吴元炳、安徽巡抚裕禄、浙江巡抚杨昌睿、江西巡抚刘坤一、福建巡抚王凯泰、湖南巡抚王文韶总共十五人,另外起草过《海洋水师章程》的前江苏巡抚丁日昌此时正在广东原籍养病,因此也得到了上奏的权利(奏折由张兆栋转交),而此时任甘陕总督的左宗棠虽然已不在沿江沿海任职,但是由于其也属于洋务派,又是福建船政局的倡导者,所以朝廷也将总理衙门的奏折抄寄一份给他,以征求左宗棠的意见。而恰恰是这一征求,征求出了节外生枝来——

    1874年至1875年,是大清帝国涉内涉外大小事件比较集中的时间段,台湾牡丹社事件导致东南沿海局势陡然吃紧;西南边陲也因为马嘉理案和英国的关系剑拔弩张,面对英国的武力威胁,已经为台湾和日本近乎动兵的清政府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对日本人以50万两白银的“抚恤”打发,对英国就没那么好糊弄了:除了赔偿损失,惩治当事官民外,又派郭嵩焘作为钦使代表皇帝去英国“道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作死的下场

    在慈禧太后看来,慧妃此时的表现,足以和当年咸丰皇帝“西狩”时自己同慈安的感情相比!

    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慧妃的心里,也仍然惦念着皇后的安危!

    慈禧太后亲手将慧妃扶了起来,慈安太后注意到慧妃的额头仍有微血渗出,立刻叫太监去传太医。

    “好孩子,莫要再哭了,这个事儿,额娘给你做主。”慈安太后看到慧妃仍在哭泣,便安慰她道。

    听到慈安太后已然就此事拍了板,慧妃心中大石落地,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慈禧太后正要和慈安太后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李莲英快步走了进来,禀告两位皇太后,称承恩公崇绮有“专折”急奏。

    自从光绪皇帝登基,两宫皇太后再度垂帘之后,由于今年夏季的紫禁城过于闷热,是以两宫皇太后便干脆在圆明园

    听到是阿鲁特皇后的父亲崇绮的急奏,刚刚经历了慧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立刻便想到,崇绮的这份急奏,应该和宝廷有关!

    慈禧太后接过了崇绮的奏折,当着慧妃的面打开看了起来,她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立时紧锁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竟然又跑到承恩公府上去搬弄是非了!”慈禧太后冷笑起来。

    这份奏折,果然是崇绮参劾宝廷的!

    “……宝廷至臣家中,先挑以后宫不和之言,称孝哲毅皇后与圣母皇太后素来不睦,而孝哲毅皇后能知恩悔过,乃是林义哲借觐见之机施以摄魂妖术,并引乾隆三十三年妖案故事为据,极意挑拨,又称林义哲以西洋奇技淫巧秽乱后宫。要臣上疏参劾,种种狂悖之言,不可胜数。臣怒极驱之,其竟胁以‘必当有以报之’之言……”

    看完了崇绮的折子,慈禧太后虽然脸色很是平静,但慧妃还是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她内心的愤怒。

    慈禧太后将折子递给了慈安太后,慈安太后看完之后,则是怒形于色。

    “宝廷这是冲着林义哲去的!”慈安太后怒道,“他想把噱头作得骇人听闻,便把皇后和慧妃都给扯了进来。瞧瞧这话说的:‘林义哲以西洋奇技淫巧秽乱后宫’,背地里含沙射影的,就是要扯到你我姐妹身上!”

    “我不过在园子里修了一段铁路,便成了奇技淫巧,须不知淀园距宫城如此之远,留着这铁路,就是为了他们这些个臣子方便腿脚!想不到竟然让他骂成如此模样!”慈禧太后怒道,“若是不严加惩治,日后只怕还不知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呢!”

    “妹妹说的是。”慈安太后点了点头,她提醒慈禧太后道,“我估么着,那宝廷这会子。只怕是在写折子呢吧!”

    慈禧太后猛醒,站起身来,“不能让他上这个折子!须得马上拿了这狂徒!”她一掌击在几案之上,“李莲英!请六爷火速进园子!”

    “嗻——”

    不多时。圆明园的小火车便呼啸着飞驰出了圆明园,向皇城方向驶去。

    天色已近傍晚, 宝廷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忽见管家周胜急忙走书房里来,一脸惶急之色。

    “老爷……”周胜正要禀报,却被宝廷连摆左手止住了。

    此时的宝廷,完全沉浸于他所拟写的这篇参劾林义哲以摄魂妖术秽乱后宫的锦绣文章中,他生怕听了周胜的说话,会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老爷!”周胜见宝廷不理会自己,急道,“外边来人,要老爷接旨呢!”

    “接旨?”宝廷一愣,这才放下了笔。

    周胜赶紧说道:“老爷,有位神机营的统领,带领好几位内监,说来传旨。小的要取职名来回,他们却说不用,一面就带人走进来了。请老爷快些过去。”

    “神机营的统领和内监来传旨?”宝廷心里一惊,正在犹豫之际,只见二门上家人又报进来,说:“老爷们已进二门了。”

    宝廷抢步过去。只见一位并不识得的武官带着一队手里拿着洋枪的兵丁走了进来,他们见了宝廷并不说什么,一径走上厅来。后面跟着五六位内监,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但总是不说话。

    宝廷正要上前见礼,却见又进来无数兵丁,各门把守,本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许乱走。

    宝廷大怒,他是宗室,平日里对这些兵役武官向来轻视,见到对方傲然闯入,早已不满,此时又见进来这许多兵,心中怒气升腾,厉声问道:“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闯人宅第之中,还有王法吗?”

    听了宝廷的怒喝,那位神机营统领并不答话,而是转过脸来,对一位内监说道:“请宣旨意,就好动手。”

    他这句话一出口,那些个兵丁一个个都是撩衣奋臂,专等旨意。

    为首的一位内监上前,看着宝廷,慢慢的说道:“奉皇太后懿旨,带领神机营来查看宝廷宅中忤逆事件。”

    听了内监的这句话,宝廷想到桌上刚刚写好的奏章,一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宝廷还不跪下接旨?!”看到宝廷呆立在那里,那位神机营统领冷笑了一声,喝道。

    宝廷等人听见这句话,忙不迭的俯伏在地。内监便站在上头说:“有旨意:宝廷恶言忤逆,中伤大臣,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拿入圆明园,听候发落。钦此。”

    内监宣旨毕,那位神机营统领便一迭声的大叫拿下宝廷,其余皆看守。

    “凡是写字的东西,俱要收齐,不得失落!”宣旨内监看了宝廷一眼,大声说道。

    宝廷这时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两眼一黑,双腿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一位内监和神机营的军管当先来到书案前,内监第一眼便看见了宝廷刚刚写好的奏稿,他看了几眼,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这便是了!”他拿起奏稿。送到了宣旨的太监前面,几名太监围上来看了一眼,也都是面上变色。

    “宝大人写的好文章,呆会儿两位老佛爷见了,少不得会夸赞宝大人呢。”太监冷笑着说道,“带走!老佛爷正等着呢!”

    兵士们上前给宝廷套了枷锁,将他拖了出去。

    书房内的众人继续查抄着宝廷的书稿,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约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躲在屏风的后面。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此时宝廷府中的女眷正摆着家宴。宝廷的夫人那穆都鲁氏正在那边问:“老爷的折子还没写好么?叫他过来用膳。”

    “也不知他是在做什么,这么上心,连饭都忘了吃。”二夫人李氏嘟了嘟嘴,说道。

    三夫胡氏微笑道:“想是重要的折子,能得皇上太后重用呢!”

    四夫人盛氏也笑道:“老爷许久没上折子了,但愿这次上折子,能得了外放的官职,去个好地方转转。”

    几个女人正说到高兴,只听见那穆都鲁氏那边的人一直声的嚷进来说:“太太!太太!不——不好了!那许多的的穿靴带帽拿着洋枪的强——强盗来了!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

    那穆都鲁氏等听着发呆。又见丫环珠儿披头散发。拉着自己的女儿箨秋,哭哭啼啼的来说:“不好了!我正和姐儿吃饭,只见周管家被人拴着进来说:‘姑娘快快传进去请太太们回避,外头就要进来抄家了!’我听了几乎吓死!正要进房拿要紧的东西。被一伙子人浑推浑赶出来了。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的收拾罢!”

    宝廷的几个妾室听得,一时间魂飞天外,全都慌了手脚,不知怎样才好。独见最小的有孕在身的小妾王氏先前圆睁两眼听着。后来一仰身,便栽倒地下。那穆都鲁氏没有听完,便吓得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这一屋子人拉这个,扯那个,闹得翻天覆地。又听见有人一迭声的嚷叫:“太太小姐们赶紧回避,抄家的人进来了!”

    宝廷家的后宅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叫箨秋的小女孩,面色苍白无比惊惧的看着这一切……

    在慈禧太后看来,慧妃此时的表现,足以和当年咸丰皇帝“西狩”时自己同慈安的感情相比!

    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慧妃的心里,也仍然惦念着皇后的安危!

    慈禧太后亲手将慧妃扶了起来,慈安太后注意到慧妃的额头仍有微血渗出,立刻叫太监去传太医。

    “好孩子,莫要再哭了,这个事儿,额娘给你做主。”慈安太后看到慧妃仍在哭泣,便安慰她道。

    听到慈安太后已然就此事拍了板,慧妃心中大石落地,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慈禧太后正要和慈安太后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李莲英快步走了进来,禀告两位皇太后,称承恩公崇绮有“专折”急奏。

    自从光绪皇帝登基,两宫皇太后再度垂帘之后,由于今年夏季的紫禁城过于闷热,是以两宫皇太后便干脆在圆明园

    听到是阿鲁特皇后的父亲崇绮的急奏,刚刚经历了慧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立刻便想到,崇绮的这份急奏,应该和宝廷有关!

    慈禧太后接过了崇绮的奏折,当着慧妃的面打开看了起来,她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立时紧锁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竟然又跑到承恩公府上去搬弄是非了!”慈禧太后冷笑起来。

    这份奏折,果然是崇绮参劾宝廷的!

    “……宝廷至臣家中,先挑以后宫不和之言,称孝哲毅皇后与圣母皇太后素来不睦,而孝哲毅皇后能知恩悔过,乃是林义哲借觐见之机施以摄魂妖术,并引乾隆三十三年妖案故事为据,极意挑拨,又称林义哲以西洋奇技淫巧秽乱后宫,要臣上疏参劾,种种狂悖之言,不可胜数。臣怒极驱之,其竟胁以‘必当有以报之’之言……”

    看完了崇绮的折子,慈禧太后虽然脸色很是平静,但慧妃还是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她内心的愤怒。

    慈禧太后将折子递给了慈安太后,慈安太后看完之后。则是怒形于色。

    “宝廷这是冲着林义哲去的!”慈安太后怒道,“他想把噱头作得骇人听闻,便把皇后和慧妃都给扯了进来,瞧瞧这话说的:‘林义哲以西洋奇技淫巧秽乱后宫’,背地里含沙射影的,就是要扯到你我姐妹身上!”

    “我不过在园子里修了一段铁路,便成了奇技淫巧,须不知淀园距宫城如此之远,留着这铁路,就是为了他们这些个臣子方便腿脚!想不到竟然让他骂成如此模样!”慈禧太后怒道。“若是不严加惩治,日后只怕还不知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呢!”

    “妹妹说的是,”慈安太后点了点头,她提醒慈禧太后道,“我估么着,那宝廷这会子,只怕是在写折子呢吧!”

    慈禧太后猛醒,站起身来,“不能让他上这个折子!须得马上拿了这狂徒!”她一掌击在几案之上。“李莲英!请六爷火速进园子!”

    “嗻——”

    不多时,圆明园的小火车便呼啸着飞驰出了圆明园,向皇城方向驶去。

    天色已近傍晚, 宝廷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忽见管家周胜急忙走书房里来,一脸惶急之色。

    “老爷……”周胜正要禀报,却被宝廷连摆左手止住了。

    此时的宝廷,完全沉浸于他所拟写的这篇参劾林义哲以摄魂妖术秽乱后宫的锦绣文章中。他生怕听了周胜的说话,会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老爷!”周胜见宝廷不理会自己,急道。“外边来人,要老爷接旨呢!”

    “接旨?”宝廷一愣,这才放下了笔。

    周胜赶紧说道:“老爷,有位神机营的统领,带领好几位内监,说来传旨。小的要取职名来回,他们却说不用,一面就带人走进来了。请老爷快些过去。”

    “神机营的统领和内监来传旨?”宝廷心里一惊,正在犹豫之际,只见二门上家人又报进来,说:“老爷们已进二门了。”

    宝廷抢步过去。只见一位并不识得的武官带着一队手里拿着洋枪的兵丁走了进来,他们见了宝廷并不说什么,一径走上厅来。后面跟着五六位内监,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但总是不说话。

    宝廷正要上前见礼,却见又进来无数兵丁,各门把守,本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许乱走。

    宝廷大怒,他是宗室,平日里对这些兵役武官向来轻视,见到对方傲然闯入,早已不满,此时又见进来这许多兵,心中怒气升腾,厉声问道:“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闯人宅第之中,还有王法吗?”

    听了宝廷的怒喝,那位神机营统领并不答话,而是转过脸来,对一位内监说道:“请宣旨意,就好动手。”

    他这句话一出口,那些个兵丁一个个都是撩衣奋臂,专等旨意。

    为首的一位内监上前,看着宝廷,慢慢的说道:“奉皇太后懿旨,带领神机营来查看宝廷宅中忤逆事件。”

    听了内监的这句话,宝廷想到桌上刚刚写好的奏章,一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宝廷还不跪下接旨?!”看到宝廷呆立在那里,那位神机营统领冷笑了一声,喝道。

    宝廷等人听见这句话,忙不迭的俯伏在地。内监便站在上头说:“有旨意:宝廷恶言忤逆,中伤大臣,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拿入圆明园,听候发落。钦此。”

    内监宣旨毕,那位神机营统领便一迭声的大叫拿下宝廷,其余皆看守。

    “凡是写字的东西,俱要收齐,不得失落!”宣旨内监看了宝廷一眼,大声说道。

    宝廷这时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两眼一黑,双腿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

    一位内监和神机营的军管当先来到书案前,内监第一眼便看见了宝廷刚刚写好的奏稿,他看了几眼,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

    “这便是了!”他拿起奏稿,送到了宣旨的太监前面,几名太监围上来看了一眼,也都是面上变色。

    “宝大人写的好文章,呆会儿两位老佛爷见了,少不得会夸赞宝大人呢。”太监冷笑着说道,“带走!老佛爷正等着呢!”

    兵士们上前给宝廷套了枷锁,将他拖了出去。

    书房内的众人继续查抄着宝廷的书稿,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约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躲在屏风的后面,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此时宝廷府中的女眷正摆着家宴。宝廷的夫人那穆都鲁氏正在那边问:“老爷的折子还没写好么?叫他过来用膳。”

    “也不知他是在做什么,这么上心,连饭都忘了吃。”二夫人李氏嘟了嘟嘴,说道。

    三夫胡氏微笑道:“想是重要的折子,能得皇上太后重用呢!”

    四夫人盛氏也笑道:“老爷许久没上折子了,但愿这次上折子,能得了外放的官职,去个好地方转转。”

    几个女人正说到高兴,只听见那穆都鲁氏那边的人一直声的嚷进来说:“太太!太太!不——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深刻反思

    李莲英知道,世铎之所以如此,不光是他这个宗人府宗令出于本能的想保宝廷这个爱新觉罗家的宗室,还有就是对上次林义哲弄的那个“四民皆为国之柱石”的理论让他坐了一回瘸腿椅子摔了个大跟头的仇恨。

    在当下大清帝国的这几位亲王中,若论位望之尊,恭、醇、惇三王均要瞠乎礼王之后——恭亲王能进亲王爵位乃是道光皇帝在传位诏书上御笔钦点,其实等于是道光皇帝对于这个聪颖干练却在储位之争中败给了乃兄咸丰皇帝的六阿哥的一种补偿;而醇亲王由郡王而至亲王则是因为他在身份上既是咸丰皇帝和恭亲王两人的同胞兄弟,又是慈禧太后的妹夫,在政务上除在“辛酉政变”中站对了队外,更以“七爷”的身份成为了慈禧太后钳制恭亲王的头号王牌;而惇亲王则本来是最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只是奈何生得稍晚了些,与帝位擦肩而过。他能得封亲王,也是慈禧太后钳制恭亲王的关系。

    而礼亲王则是大清开国时由太宗皇太极御笔亲封的八大铁帽子王之首,太祖二子和硕礼烈亲王代善嫡系子孙,其头上这顶“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已经传承了二百余年,其尊贵程度自然不是恭、醇、惇这样的新贵所能比拟的。

    但若抛开了身份地位这一层,单论学识才智,则礼亲王世铎在四位亲王中就只能忝陪末座。他其既没有恭亲王的精明强干,亦没有醇王的谨慎自持,即便是和那位以憨直闻名的惇亲王相比,在行政能力上也要逊色许多。

    但在李莲英看来,这个在无数人的眼中只是个“泥雕木塑”的尸位素餐之徒却是个绝对的聪明人,人生最难者莫过于“明进退,知荣辱”,礼亲王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对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对于自己在这个亲王位置上的意义和该有怎样的表现更是摸得门儿清。

    “为人修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这位于乌龟缩头功颇有心得的宗人府宗令是个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的角色。所以,尽管他也有些恨林义哲,但他是绝对不会象宝廷一样,一门子要和林义哲死磕到底。

    李莲英立刻前去回报慈禧太后,称宗人府宗令礼亲王世铎“抱病”,“起身不得”,不来园子觐见了。

    “他病的还真是巧啊!”慈禧太后立刻便明白了礼亲王世铎不肯前来是什么意思,冷笑道。“李莲英,你再著人告诉他,今儿个,他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园子来!”

    李莲英得了旨意,心中暗喜,便立刻安排人再去礼亲王府。

    果然不出李莲英所料,在又派人去宣礼亲王世铎入宫之后,礼亲王未敢有一刻停留。而是急匆匆的跑到皇城根火车站,上了小火车。只是因为他刚才“有恙”的话已然说出,收不回去,不得已让仆人抬着肩舆。送到了车站,好一通折腾上了火车,下车的时候也是拄了拐杖由人搀着一步步往前走。

    到了“天地一家春”大雅斋,慈禧太后见他装出一副病容来。心中更怒,当即毫不客气的训斥了他一番,将掌嘴掌的满口是血已然不能说话的宝廷交给了他圈禁。并下令“严加管束”,礼亲王吓得满头大汗,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有不住的叩头。

    看到世铎的窘态,李莲英禁不住暗暗好笑。

    在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之后,李莲英便去探望目前尚在病中的刘诚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刘诚印听了李莲英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服侍慈禧太后时小心在意,千万不要给她留下自己和外臣走得太近的印象,李莲英明白刘诚印的意思,连连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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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同龢日记》:“晴,早寒,风止。辰初诣阁批本,李兰荪尚书来,憔悴甚,语及宝廷事,余不胜骇异。恭邸、文相来,余与众枢臣言宝廷何以圈禁,恭邸答以其中伤大臣,污毁宫禁,欲藉此阻洋务之兴,是以交宗人府圈禁。余问其中伤大臣者为何人?恭邸答以为筹海大臣林义哲。余言此是宝廷神智不清,言语疯癫,乃上次无端受杖,心气难平,愤而成疾。究其病因所致,乃林义哲相逼之故也。若要究其过,当首治林义哲祸乱人心之罪。恭邸与文相闻言皆怒,余抗声与辩争,自林义哲邀宠两宫以来,士林凡谏阻者皆受折辱,长此以往,人心将失。恭邸大怒,竟有‘汝欲与宝廷同罪否’之言,余知事已不可改,遂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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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可知,此次当真是凶险无比,若非两宫皇太后明辨是非,凤国丈示警、崇国丈入奏在先,敦宜静皇贵妃(即慧妃,宝廷事发的第二天,以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之命,封为敦宜静皇贵妃)哭诉在后,此事之后果,几不可想。”徐润看过了李莲英发来的急电,叹息着对林义哲说道,“弄不好大人从此便见隔于宫廷,不复得恩宠,不知何时,便有杀身之祸了。”

    “先生何出此言?”林义哲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人可知,朝廷最忌者,便是这妖邪之事啊!”徐润说道,“历朝历代,凡作乱者,多以妖邪之术吸引愚氓,假托天命,近的长毛之乱暂且不说,乾隆三十三年的摄魂剪辫妖案和白莲教故事,大人难道还不省得么?”

    听到徐润说起乾隆三十三年的妖案和白莲教起事,林义哲猛然醒悟,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对于这件妖案,他曾经在一本外国人写的书中读到过。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的初春,丝绸之乡德清的慈相寺,几个贫穷潦倒的和尚因为嫉妒附近一座观音殿的香火旺盛,散布谣言说有石匠在观音殿附近“作法埋丧”,进香者若去该寺非但难得庇佑,反会遭到毒害。四个多月以后,谣言已经铺天盖地。山东巡抚富尼汉将消息报告给了皇帝。从浙江到山东,并由巡抚这一高级官员上报朝廷,而其间并没有什么公共媒体参与,最主要的传播方式就是人际传播,但却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谣言最初的形状是石匠在观音殿附近的不道德行为,但是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之后它的形状变成了:术士或者妖人能够通过发辫,衣物甚至是名字来摄取一个人的魂魄,使之为术士服务,同时极大损害被施术者的身心。由于谣言在传播的过程中经过了修改和加工。每一个参与谣言传播的人都是同谋,他们同心协力。将谣言中不合理的枝节部分削减,增加自己的细节,使之更加明确合理,更容易被理解接受然后更快更广的传播出去。当谣言这一集体智慧的结晶模样越来越真实可怖的时候,也就是朝廷感到震动的时候。

    由于谣言的加工者在取舍和细节的再造过程中,充分考虑到了中国普通民众的习惯、兴趣、希望、担忧,并且投文化传统和社会价值观所好,将谣言包装成了令人信服的“事实”。因为受到过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关系,中国人一向理解并信服“魂魄”的概念。即使并不能明确的表述它。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宇宙是“阴”和“阳”的双重构成,而在人的身上也同时存在着代表精神之灵的“魂”和代表躯体之灵的“魄”,并且和“阴阳”相对应。关键在于。在观念中“魂”和“魄”是可以分离的,这种观念甚至明白的体现到了法律当中。《大清律例》中有一段话规定“采生折割”的具体行为应是:“谓将人致死,取其官窍,以行妖术或使术法邪道。采取生时岁月,将人迷入深山僻处杀死,割取形骸。剜其五脏生气,摄取魂魄,为鬼役使。今两广豫闽等处所市鬼葛,即是又一术也。”而“采生折割”在当时正是巫术的一种。由此可见这个谣言既有文化传统的传承,又贴近当时的社会生活,其力量之巨大是后世的人们根本难以想象的。

    乾隆皇帝的忧惧主要集中在官僚集团方面,作为一国之君,他要维护和巩固自身利益,就必须不断诉诸于**和无常的权力,而提出政治罪指控则是使用这种权力的最佳机会。但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对于“妖术”这种无法为他所见的力量完全无能为力。

    正是因为如此,乾隆皇帝才做出了那些近乎于偏执和歇斯底里的在全国范围内清剿妖人的行动!

    而这一次宝廷的折子一旦在凤秀向慧妃示警和崇绮上奏之前,到了两宫皇太后的手中,然后又见了邸抄,发往军机处公议,则自己纵然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将从此见疑于朝野,成为人们议论的“妖人”!

    更何况,事实上,他确实是出于自保的原因,对阿鲁特皇后和慧妃施了“深度催眠”的啊!

    而在这个科学尚未昌明,愚昧遍地的古老国家里,没有人分得清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眼下自己的仆人们便私下里认为,他们的老爷会摄魂之术!

    而慈禧太后一旦先看到了宝廷的折子,联想到乾隆三十三年的妖案,对自己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因为他那天对阿鲁特皇后和慧妃所施的深度催眠虽然没有被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发觉,但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不可思议之处,毕竟之前阿鲁特皇后和慈禧太后及慧妃有矛盾是实情),自己的未来,只怕是要万劫不复了!不光自己辛苦努力已经取得的成就毁于一旦,甚至于自己和所爱的人的性命,都将难以保全!

    在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里,虽然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了很大的官,但稍一不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可能瞬间失去!

    “先生说的事,前一阵子,事情办得太顺,对这些个背地里放冷箭的家伙,我的确是疏忽了……”林义哲叹息了一声,握紧了拳头。

    “此次大人虽说是吉人天相,百神护佑,敦宜静皇贵妃无意间替大人挡了一道,使得两宫皇太后迁怒于宝廷,将其圈禁,他的折子也未见邸抄。但毕竟太过侥幸,可一而不可再。此类情事,日后须得谨防才是。”徐润道,“以妖术之名攻讦,无论是朝中,还是坊间,后果均是太过可怕,大人绝不可掉以轻心。”

    林义哲听到徐润如此说,明白徐润是在提醒自己,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忽略了这种事。其实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是来自于后世的现代,对科学的坚定信仰使他小看了这个时代的迷信的力量。

    在乾隆三十三年席卷全国的妖案中,普通民众所集中的关注的则是由陌生外人引起、因灵魂丢失而造成的突发与随机的死亡,18世纪中叶的中国社会,当时的人们所普遍认为周围尽是邪恶,他们的生命时刻受到隐蔽势力威胁。妖案可以说揭示了当时最为丑陋的社会现实:一旦官府认真发起对妖术的清剿,普通人就有了很好的机会来清算宿怨或谋取私利。这是扔在大街上的上了膛的武器,每个人——无论是流氓恶棍还是良善之人——都可以取而用之。在这个权力对普通民众来说向来稀缺的社会里,以“摄魂”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另一方面。在这样一个倍受困扰的社会里,人们会对自己能否通过工作或学习来改善自身的境遇产生怀疑。这种情况下由于**而不负责任的司法制度而变得更加无法容忍,没有一个平民百姓会指望从这一制度中得到公平的补偿。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妖术既是一种权力的幻觉。又是对每个人的一种潜在的权力补偿。即使摄魂这样的事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人们仍然普遍地相信,任何人只要有适当“技巧”便可以通过窃取别人的灵魂而召唤出阴间的力量。这是一种既可怕又富有刺激的幻觉。对一些无权无势的普通民众来说,乾隆皇帝的清剿给他们带来了慷慨的机会!多少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在“妖术”这把双刃剑下丢失了性命?

    而这一次宝廷敢于用这样的办法对付自己,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是因为他身为言官。比自己更深刻的了解现在这个时代的很多中国人愚昧、野蛮、迷信、残忍的阴暗一面!

    在一个民众和官员能把电报和铁路看成是妖术的国家里,可以当作是妖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林义哲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时代的痼疾所带给他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能是因为危机感过于强烈的关系,林义哲竟然一下子想到了好多……

    在这个古老的帝国当中,官僚集团可以说是处于中间的阶层,他们一方因为暴民的狂怒易变而担心,另一方面,又因君主的反复无常而感到深深的恐惧,因为这两者都对他们感到自身所在的现存体制构成了威胁,是以他们才试图通过恐吓那些提出妖术指控的人来击败前者,通过对君主封锁消息来挫败后者。官僚们设置的路障:谨慎地隐匿情报,隐瞒真相以掩护人际关系,百促不动以墨守常规程序,通过这些办法小心地进行自我保护。**僵化的官僚制度这时反而成了国家结构中起最重要作用的锚!

    历史是面镜子,它其实并不能够照清现在,也不能从它当中看清楚未来……

    恐慌来自于民众,制造恐慌的同样是民众,民众既显得避之不及,又同时趋之若鹜。在此之中,“摄魂”代表着一种虚幻的权力,而指控“摄魂”则象征着现实的权力,它所体现的都是民众的无权无势——这似乎带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的色彩:“在这个权力对于普通民众向来稀缺的社会里,以‘摄魂’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

    林义哲知道,只是这种所谓的现实权力,对于民众来说也只是海市蜃楼,与“摄魂”其实别无二致。

    但对于民众而言,在这种残酷的社会现实当中,掌握哪怕一丝的权力都是对于自身的保障,因为在平时,他们是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来获得必要的保障的,他们没有正当的权力来捍卫自己正当的权益,甚至连卑微的生存底线都无法得以保证。

    对于生活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社会中的人们,社会上到处表现出以冤冤相报为形式的敌意,社会被无情地撕裂,人与人、人群与人群因为利益彼此对立、仇视:大到本地与外乡、平民与僧道,小到两间竞争香客的寺庙、两队争夺生意的石匠。每个人可能刚刚用“摄魂”置人于死地,转眼成为别人“摄魂”指控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的船政学堂

    “摄魂”这个本来就被民众臆想出的权力偶像,让这个社会的每个人既沉溺于权力的狂欢,又恐惧成为这狂欢的祭品。某位先生曾说,中国历史是一场摆不完的人肉宴。大众既是这宴席的座上宾,同时每个人也都会是餐桌上的珍馐。在这样畸形的社会,民众只能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攻击别人——即使这种保护显得荒诞而脆弱。

    如果没有“摄魂”,这种隐藏在民众心理深处的诉求不会如此强烈的爆发,但它总会以不同的形式悄悄地展现——当这个社会还无法使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捍卫自己的权利的时候。

    只有当这个社会给予每个人这种权力之时,那么“摄魂”这个噩梦也许将不会发生……

    林义哲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远了,立刻收回了思绪。

    “若想此类事情不再发生,先生有何以教我?”林义哲向徐润问道。

    “呵呵,老朽要给大人出的,只怕是馊主意了。”徐润笑着答道,“不过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人大可不必在意。”

    “先生是打算让我学做和绅不成?”林义哲似乎明白了徐润的意思,笑着说道。

    “大人果然厉害,老朽提了个头,大人便能猜到下边。”徐润笑道,“正是如此。和绅早年为官之经历,颇与大人相似。和绅的才具是有的,也肯实心办事,在民间亦有‘和青天’之称,只是晚节不保,大人要学和绅的,其早年所为而已,至于其晚年昏悖贪墨,只以乾隆爷为靠山,将嘉庆爷不放在眼中。遂有杀身之祸,则是大人需得警醒之处,做大事须得寻替手为先,须知大人现在因为这洋务的关系,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切不可学和绅,待到乾隆爷殡天,上边再无依靠之人,则大祸便临头了。”

    听了徐润的话,林义哲想起和绅的往事。禁不住叹息起来。

    在狱中时,和绅写过这样一句诗“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生。”是他的才华误了他这一生,他狡猾,他贪婪,他谄媚,他遭万人唾弃,可洗尽铅华后,他是一个悲剧。悲在生在了那个年代,悲在身处封建官场的潜规则里,悲在遇上了乾隆。

    幼年的和绅因为家道中落的缘故,和弟弟和琳一起吃了不少苦头。有人说是因为这样才在和绅的心中埋下了祸心,导致了他在飞黄腾达后,肆无忌惮的贪婪。其实不然,和绅的青年时代。在咸安宫官学就读的他绝对比“三好学生”还要好,学习好、体育好、品德好、劳动好,总之什么都好优秀青年。那时的他也有为百姓苍生做一个好官的伟大报复。和绅的知识和才能使他具备了成为一个很有才能的朝廷重要官吏—也就是国家栋梁的最为重要的条件。后来他出仕为官后,果然也做了不少好事,被民间称为“和青天”,连英国使臣马戈尔尼在《乾隆英使觐见记》中记载,和绅“相貌白皙而英俊,举止潇洒,谈笑风生,樽俎之间,交接从容自若,事无巨细,一言而办,真具有大国宰相风度。”和绅主持外交时,被人誉为“成熟的政治家”。那时的和绅集行政权、财权、兵权、人事权于一身,颁个劳模奖给他也不为过。

    和绅的风度翩翩,处事有道,八面玲珑,再加上他“满清第一俊男”的相貌,才华横溢却不外露锋芒,就这样一个才华与俊貌并存的人,能不让人爱慕吗?虽然和绅妻妾成群,但他对妻子冯氏的深情也足以让人感动。和绅死后,身后的妻妾跟着自杀殉葬者不少,也足以说明他的个人魅力。

    妻贤子孝,兄弟相守,大小妻妾相处和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和绅可以说都做到了,象《红楼梦》能流传下来,也有和绅的功劳。一般人都知道《四库全书》是纪晓岚组织编纂的,其实和绅也出了不少力。事实上,林义哲觉得,和绅是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张居正的人,然而世上已无张居正,他遇上的不是万历,而是乾隆。

    和绅最致命的失误,便在于他没有替手,乾隆刚死,他便被嘉庆给拿下了。

    徐润用和绅来提醒自己,是想要告诉自己,不是要自己学和绅的媚上手段,而是要学和绅的风度翩翩,处事有道,八面玲珑,相比于和绅的才华横溢锋芒不露,自己现在的风头,似乎是太过劲霸了,得罪的人,也未免多了一些。

    而自己现在和当年的和绅所面临的同样的问题是,没有替手!

    做大事,须得寻替手为先!

    一旦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还有恭亲王文祥等自己在朝中的重要靠山都不在了,自己很可能也逃不了和绅的结局!

    而自己的替手,得怎么样寻找呢?

    而现在的清流,差不多已经成了自己的死敌!

    和绅在位时,政绩斐然,且被绘入紫光阁(乾隆五十二年,和绅成为钦定的二十功臣之一,被绘入紫光阁,乾隆亲题:“承训书谕,兼通清汉。旁午军书,唯明切断。平萨拉尔,亦曾督战。赐爵励忠,竟成国幹。”),而死后却声名扫地,没有人记得他当年的好,究其根源,也是他把清流言官得罪了不少,这帮人在日后往死里的埋汰他,使他成为了后世贪官的反面典型!

    徐润的话里,也隐隐有要自己注意分化清流的意思!

    而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分化瓦解清流,他可以做到,但这个替手,却着实是不好寻的!

    此时的林义哲,并不会知道,他将来的替手,会是他现在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先生所言,我当牢记在心。”林义哲说道。

    “此次宝廷毒计不成,反受两宫皇太后重责,那些清流想是会消停些了,大人暂且不必过于忧虑,日后时时警惕,小心应付也就是了。”徐润见林义哲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知道他自在深刻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得失,怕他思虑过重,笑着劝解了一句。

    可能是徐润的“寻替手”的话对林义哲产生了深深的触动,在谈了一会儿之后,林义哲便悄悄的来到了船政学堂。

    也许,在船政学堂学习的这些孩子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希望,和他的替手!

    如今的船政学堂,因为经费的充裕(当然主要是林义哲的贴补),已然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由原来的中式学堂,又增加了欧式的教学楼和实验楼。

    门口的卫兵见到是林义哲,便敬礼放行了。之所以有卫兵把守,是因为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到学生上课的教学大楼和实验楼参观。因为教学区是军事禁区,想要进来必须得到批准。

    教学大楼高高的台阶两侧,仍然按照中国传统的习惯,安放了两头造型可爱的石狮,而在旁边的草地上,则是两枚“康格里夫”火箭。旁边还立着发射架,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火箭发射平台。在火箭发射架不远处,立着一挺法式利飞排枪。

    进入到教学大楼的内部,来到大厅当中。厅内陈设着沈葆桢、李鹤年、文煜等封疆大吏为船政题写的巨幅题词。教学楼的墙壁上悬挂着许多海军舰艇的图画,这些舰艇当中,有郑和时代的宝船,也有英国式的快速风帆战舰和西班牙古老的风帆战列舰;有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明轮炮舰和内河铁甲舰。也有英法海军的主力铁甲舰和船政新造的装甲巡洋舰。

    除了巨幅的图画,这里还陈列有航海家们的画像、世界著名海战的油画以及古老的绳结、舵轮和各种航海仪器……这一件件和海军有关的实物,营造出了一种激发这些未来的海军军官发奋学习的氛围。

    它们无声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们。大海并不遥远,海战并不遥远!

    林义哲听着教室里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刚才因为得知宝廷毒言参劾未逞的消息而产生的抑郁心情,至此一扫而光。

    林义哲微微合上眼,让自己的身心随着学生们的读书声而渐渐地平复下来——不管他人怎样,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既然已经决定改变这个时代,那就自然已经没有退缩的理由!

    即便是以一人之力挽国运、没有替手又如何?原来的历史中,李鸿章敢以北洋一隅之地,敌倭寇举国之师,辛辣如梁任公者,亦要赞上一句“合肥合肥,虽败亦豪!”,我林义哲不过是侥幸捡的了另一段人生的白丁,即便败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更何况,我还未必是孤军奋战!在这里学习的,更是接受了这时中国最为近代化的军事教育的少年学子!

    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火种!

    哪怕自己有生之年,会落得象当年的李鸿章一般,但火种已然撒下,只要火种不灭,就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林义哲又振奋起来。

    出了教学楼,林义哲来到了实验楼前。

    实验楼是船政学堂建成不久的大楼之一。和教学楼门口的石狮不同,实验楼大门的两侧,摆设着两座明代的古炮。

    想到这些古炮的来历,林义哲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这些古炮,并不是从古董商人那里买来的,而是来自于福州的海岸炮台!

    福州附近海岸的炮台,修建的历史大多极为悠久,而上面安放的火炮,可以说五花八门,各个时代的都有,在林义哲率船政水师和淮军击败日本对台湾的入侵之后,朝廷又一次意识到中国海防力量的薄弱,在决心“大治水师”的同时,严令各省整饬防务,而福州海岸炮台上的那些个早就丧失了作为武器的效用的古炮,也全都裁撤了下来。林义哲眼前的这两尊明代铸造的古炮,即是来源于此。

    在这两尊古炮的两侧,还摆放着一尊尊的大炮,也都是从炮台上撤下来不用了的,它们当中有明代的火炮,也有清代早期铸造的火炮,还有中国从外国购买的现在也列入到淘汰当中的火炮。这些火炮大小形制不一,但一眼望去,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明白,哪些是“国货”。哪些是“舶来品”。

    因为凡是中国铸造的火炮,大部分锈蚀得极为厉害,许多炮身和炮管处都有细密的砂眼,而外国造的火炮,尽管也有锈蚀,但明显要轻得多,显示出材质要更为精良。

    想到外国的冶金技术日新月异,仍在不断的发展,而中国现在竟然没有一座真正的高炉,能够冶炼用于制造枪炮的钢材。林义哲禁不住又叹息起来。

    现在船政局造船造枪炮所用的钢材铁料,仍然全部依赖进口!

    而自己在“海防大筹议”当中提出“兴矿业以裕民食、开饷源”的建议,一经上书,便又遭到了顽固保守派的围攻!

    尽管“开矿”一事已然得到了慈禧太后和恭亲王的首肯,写进了“国是诏”,但真正要实施起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阻力!

    不知不觉的,林义哲踱到了走廊里。

    走廊当中以及楼梯的拐角,陈列着许多中国旧式海国及蒸汽水师等各个时期以及各国海军的军舰与兵器的模型。这些模型像一艘艘锚泊在军港里的战舰。时刻等待着出航的命令;又像浓缩了的海军发展史,诉说着大海的过去与未来。

    看着这些放置在玻璃罩中的惟妙惟肖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军舰模型,林义哲的心中感慨不已。

    根据法国海军学院的制度,在每天早上上课前。都有指定的学生轮流擦拭玻璃罩上的浮灰。法国人认为,学生擦去的是灰尘,留下的却是对祖国、对海军深深的责任。如果遇到重大节日或接待重要的客人,还可以看到这里挂起了舰艇上才能见到的“满旗”呢。

    对于办学。自己其实是个外行,多亏了借鉴法国人的经验,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他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法国海军会如此强大了。

    正是从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才让学生们的心,潜移默化的和海军融在了一起!

    林义哲信步出了实验楼,来到了校园当中。

    位于不远处校园的花园里,停泊着一艘法国远东舰队赠送的一艘造型怪异而古老的蒸汽小艇。

    林义哲信步来到了小艇前,仔细的打量着这艘小艇。

    这艘小艇的体量很小,整个艇身采用封闭式的结构,没有桅杆,舱面上只有一个烟囱,舱口都有铁盖,整个形状象极了后世的袖珍潜艇。

    但林义哲知道,这并不是潜艇,当然也不是鱼雷艇。

    而它的前面并没有撑杆,也说明,它也不是杆雷艇。

    林义哲看着艇身的那个用厚厚的铁盖盖住的舱口和艇边悬挂着的几个带着锚状铁挂钩的方形匣子,知道了它的作战方式——在战斗中,它将顶着敌舰射出的弹雨,凭借快速和坚实的防护,冲到敌舰身边,里面的水兵探出身子,将带有铁挂钩的炸雷挂到敌舰身上点燃,然后高速撤退,将敌舰炸毁。

    以现在的眼光看,它的这种作战方式不但危险,而且不易成功,往往在没有接近敌舰之前,便会被击毁。

    但是如果将它放在十几年前的战斗中,在火炮的射速的威力都不如现在的情况下,却无疑是一种十分有效的作战方式!

    可惜,历史没有给它多少出场的机会!在林义哲的印象中,类似的战例,似乎只在美国南北战争时出现过。

    法国海军将这艘已经没有了用处的小艇捐赠给了船政水师学堂,很可能是把它当成废物处理掉,但它出现在这里,对于船政学堂的学生们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启迪作用。

    !#$%&*((**&&^%$##$%^&&**((*^

    1874年至1875年,是大清帝国涉内涉外大小事件比较集中的时间段,台湾牡丹社事件导致东南沿海局势陡然吃紧;西南边陲也因为马嘉理案和英国的关系剑拔弩张,面对英国的武力威胁,已经为台湾和日本近乎动兵的清政府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对日本人以50万两白银的“抚恤”打发,对英国就没那么好糊弄了:除了赔偿损失,惩治当事官民外,又派郭嵩焘作为钦使代表皇帝去英国“道歉”,天朝颜面又一次在洋人面前丢得精光;1875年1月,同治皇帝龙驭宾天,四岁的爱新觉罗载湉从醇王府被抱进紫禁城继承大统。紫禁城内围绕皇帝的“换届”发生了一系列权力洗牌:两宫皇太后再次垂帘听政,褫革了怂恿同治帝重修圆明园的内务府大臣贵宝、文锡和引导同治“微服冶游”(逛八大胡同)的御史王庆祺,发遣遇事招摇、营私舞弊的7个太监,同治末年那种萎靡之风为之一变,这给了海防大筹议一个相对宽松的政治契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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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介绍:
面对“爱国”名义下的暴行,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心理咨询师林义哲却挺身而出,从“爱国群众”的手中救下了警花赵悦彤。自己也因撞死数人而遭到死刑的判决。 死刑执行中的一点小意外使他的灵魂飘到了1867年,借一具濒死的躯壳得以重生晚清。 虽然命运把拥有变成了失去,但重新猛醒的双眼,带着希望! 今天还有重生的躯壳,去挑战未知命运,风雨中勇往直前! 华夏大国的历史,由我来重新书写!龙兴华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兴华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兴华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