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誓报血仇
“老师再三的告诫,不要和清国海军起正面冲突,你却偏偏如此的莽撞行事!真是枉费了老师的谆谆教导!”伊东佑磨越说越怒,
浑没注意到,跟着走出来的西乡从道阴阴的脸。
在出兵之前,伊东佑磨和伊东佑亨兄弟曾去拜见老师胜海舟,请教如何进兵事宜,胜海舟则严厉的告诫他们,千万不能和中国海军起冲突,否则不但会给他们个人,还会给整个日本带来极大的麻烦。对胜海舟的告诫,伊东兄弟当时都铭记在心,但出了海,伊东佑磨表现得还相对持重,伊东佑亨却在看见中国舰队之后,把老师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
“嗨咿!”伊东佑亨让哥哥训斥得面红耳赤,不敢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答应着。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步枪射击声,伊东佑磨转头望去,赫然看到“东”号上的日本水兵正在用步枪向仍在海水中挣扎着的中国士兵射击!
远处,“日进”号和“孟春”号上的日本水兵,也在用步枪向落水的中国士兵射击。
“这是你下的命令?”伊东佑磨回过头来,望着伊东佑亨,怒道,“马上叫他们住手!”
伊东佑亨的眼中闪过迟疑之色,他的嘴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马上按伊东佑磨的要求下达命令。
“八嘎!老师的教诲,你都忘了吗?”伊东佑磨见状大怒,上前狠狠的给了伊东佑亨一个嘴巴。伊东佑亨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没摔倒在地。
伊东佑磨大声喝令道:“传我的命令!不许射击失去抵抗能力的清国士兵!马上把他们救上来!”
“算了吧!伊东少将!”西乡从道的声音从伊东佑磨的背后响起,“我们要抓紧时间登陆,展开进攻行动,没有时间去照顾俘虏!”
伊东佑磨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西乡从道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严厉的瞪了伊东佑亨一眼,伊东佑亨抬头,目光刚一触到西乡从道的目光,便又赶紧垂下头来。
“西乡君,你想要让日本军队的声誉彻底毁掉么?”伊东佑磨指着不远处的日本方面雇佣来运送陆军士兵的美国商船,大吼了起来,“你想要全世界都认为日本人是野蛮人吗?”
“那就让他们自己游上岸好了!”西乡从道想起了在远处观战的美国巡洋舰“蒙那肯”号,恶狠狠的回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告诉他们。不许向落水的清国人射击!”伊东佑磨对伊东佑亨吼道。
伊东佑亨赶紧命令手下阻止水兵射击,并向“日进”号和“孟春”号发出旗语信号,很快,收到了信号的“日进”号和“孟春”号驶向了运兵船,海面上的枪声也平息了下来。
“狗日的!”
看着日本军舰渐渐的远去,抱着木板在海面上半浮半沉挣扎着的澎湖水师协统吴奇勋的亲兵杨景春吐出了一口海水,狠狠地骂了一句。
此时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尸体和挣扎着游向岸边的澎湖水师同袍。
现年25岁的杨景春,是福建厦门人。在澎湖水师当兵吃粮已经多年,因为略识文字,加上为人机敏,办事勤勉。被协统吴奇勋看中,调入协标卫队,成了亲兵。对于吴奇勋对自己的提拔,他一直感铭在心。
刚才自己所在的师船被日舰炮火击中。他和好多同伴瞬间都掉入海中,被浪头吞没,危急之中他抱住了一块木板。才没有沉下去。
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战打蒙了的杨景春,就这么在海水里漂着,直到现在日舰远去,他才回过神来。
忠诚朴实的他这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寻找吴奇勋。
杨景春转过头在海面上搜寻起来。
海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很多尸体已经残缺不全,向外渗着血水,让本来墨蓝色的海水变成了暗红色。
看着那么多的好友同袍就这样的送了命,杨景春禁不住流下泪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所知道的这次行动的任务,不过是阻止所谓的“日本生番探险队”在琅峤登陆,谁也没想到,碰上的竟然是日本人的大队兵马和军舰!
杨景春顾不上去骂日本人,他抱着木板,一边游着一边左右张望,寻找着上官的身影。
终于,在远处的一片船板上,杨景春看到一个伏着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他立刻丢开了木板,奋力游了过去。
“大人!大人!”杨景春游到了船板旁边,他认出了这就是吴奇勋,立刻焦急的呼唤起来,并没有看到,吴奇勋身边大片被鲜血染红的海水。
杨景春踩着水来到了吴奇勋身边,他看到吴奇勋面朝下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心中惶急,他用手扳过吴奇勋的身子,翻转过来,看到吴奇勋双目圆睁,满面怒色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试着用手探了探吴奇勋的鼻息,这才发觉吴奇勋早已没有了呼吸。
看到吴奇勋胸口和腹部被击穿的黑乎乎的流着暗红色的血的两个血洞(估计是被日舰炮弹的破片击穿),杨景春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几名同袍听到哭声游了过来,看到吴奇勋死去的惨状,也都哭了起来。
杨景春抹了把眼泪,伸手合上了吴奇勋的眼皮,和大家一道推着船板,向岸上游去。
好容易上了岸,杨景春和大家一道,在一处海及浸不到的沙坡处用手挖了一个大坑,将吴奇勋的尸体埋葬。
葬好吴奇勋后,杨景春等人在墓前跪拜,面对着吴奇勋的坟墓,杨景春在心里发下了誓言。
如果这一次能平安回去,他就要去参加船政水师,为吴奇勋和诸多死难的同袍复仇!
陆续又有多人上岸,大家集合到了一处,在营官彭柏文的带领下,躲进了山林。
在登上一座山坡后。杨景春伏在一块大石后面,向远处望去,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四艘日本运兵船已经放下了小船,向岸上运送人员和辎重,已经上岸的日军如同蚁群一般,东一片西一片的聚集在了一起。
“倭寇这是想要占咱们台湾啊!”不知是谁说道。
“事态紧急,咱们赶紧抄山路,前往台南报信!”彭柏文观察了一下,当即做出了决断。大家无别议。当下跟着彭柏文一道,向台南的方向走去。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山头,几名身背步枪和弓箭的排湾族猎手也在紧盯着日本人的动作。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当他们看到已经登陆的日本人在沙滩上开始吃饭时,便留下二人继续监视日本人,其余几人则飞奔回去报信。
“这饭团怎么回事!”坐在椅子上的西乡从道吃了一口部下送上来的饭团,嚼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
“这饭团为什么是馊的?”陆军少将谷干城吃了一口饭团。也是一愣,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用力把这一口饭团咽了下去。
“负责军需的是哪个混蛋!”西乡从道看到谷干城把馊饭团咽了下去,自己不好意思已经入口的馊饭团吐出来。也只好咬着牙把饭团咽了下去。
“只是稍微有些馊了些。不要紧。”一旁的水野遵吃的饭团可能不那么馊,是以他很体谅的为军需官开脱了一下,“这些饭团都是在国内做好运送过来的,放了这么多天。有的是有些变质了,但还能吃。”
听了水野遵的话,西乡从道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而是吃光了手中的饭团,他转头看了看正在吃午餐的日本陆军士兵,看到大部分的士兵吃着饭团并没有说什么,只有几名萨摩藩来的武士在咬了饭团之后,直接吐到了沙滩上,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大声嚷嚷着要砍掉军需官的头。
西乡从道随即吩咐召开军事会议,几名士兵搬过了桌椅摆好,一位军官将一幅由李仙得提供的台湾岛的地图在桌面上铺开。
“我们将由南至北,对生番的部落展开全面的扫荡!”西乡从道抽出了天皇御赐的宝刀,在地图上比划着,“必须要让生番对帝**队不再有轻侮狎慢之心!诚心臣服在我大日本帝国的太阳旗下!”
“由生番占据的台湾心脏地带,那里的高山、湖泊、林产、矿产、畜产,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只要打败了生番,就将归我们所有!诸位有没有信心,将这些宝藏掌握在手中?”
“有!”在座的日本将官们受了西乡从道的激动情绪感染,也都变得兴奋起来,齐声答道。
“那么,让我们立刻开始行动吧!”西乡从道收回了宝刀,看了一眼众将官,踌躇满志的说道,“让我们为帝国的振兴而奋斗!”
“为帝国振兴而奋斗!”众将官再次齐声吼道。
不一会儿,一支约有100人左右的日军侦察队伍便出发了。
见习军官安纲利之走在林间,地上落满了树叶,那股浓郁的味道,搔得安纲利之的鼻孔发痒。大地直冒热气,催安纲利之入睡。大地真象个摇篮,有人在轻轻地摇它,在静寂中摇它。
安纲利之似乎听得见,有只蚂蚁迈着细碎的小步,爬了过去,它脚下的沙粒散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响……万赖俱寂。寂静真是一种奇怪的玩艺。自从军以来,安纲利之一直不曾领略过寂静的滋味。不错,倒幕战争期间,安纲利之们有几次从前线撤下来休整,可是前线并不太远,地平线那边老是传来敲击战鼓的嗵嗵声和武士们震天的喧嚣的声音。那段时间里,安纲利之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没碰掉过一根毫毛;现在,前线已经离安纲利之远去了,领队的来自熊本镇的福原丰功少尉带着那帮步兵也跟着走远了。此地只剩下安纲利之一个人……安纲利之走在这片小树林里,侧耳倾听,四周万籁无声。寂静,就象一池清水。
安纲利两眼凝视着一棵棵小树树梢支撑着的天空。这儿一年到头闷热无比,即使在树林背阴的沟坡上,也象火炉一样发散出一股股热气。
天上白云悠悠,一长条一长条的,仿佛风儿把游丝飞絮吹了上去。天清云淡。安纲利之摊开双臂。一股热乎乎的蒸气把安纲利之托了起来,象潮水一样卷着安纲利之向前流去。刹那间,安纲利之感到神志恍惚,不过不是象闻了迷药后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甜滋滋的轻松感觉。
安纲利之想起了离开日本前的一幕情景。安纲利之早晨起来,在乡下的播种田里看见了陶工草井的小女儿裕子,她挑着担子,沿小路走着。她小小的个儿,轻盈的体态,苗条的身材……时光还早。播种的庄稼在田里刚刚露出苗苗,远处呈现出一层层树林的淡紫色的轮廓。使人感到,这个姑娘顷刻间就会同这片淡紫色的轮廓融化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似的。此刻安纲利之心情正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分回忆起那个早晨呢?或许,恰恰相反,正因为安纲利之回忆起那个早晨,所以心情才这么好的吧?
安纲利之闭上眼睛。站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从船上下来后,安纲利之就象正月里的狗灌那样贪睡。大概,他们给安纲利之输了瞌睡虫的血吧。整个航行期间他都没有睡足。现在可得找补一下了。安纲利之感觉到,一股股暖流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舒服极了。
忽然,安纲利之惊醒了。因为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个人跑过!
这个人身体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儿份量。就象轻风卷起的一团尘埃。周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不过安纲利之心里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响动,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安纲利之朝林中那片空地扫了一眼。空地干涸了,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盛开着紫色圆点的不知名的小花儿,空地的那一边是黑压压一片茂密的丛林。到了这儿,安纲利之才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小鹿。它在这片树林的映衬下特别显眼,那浅色的侧影仿佛贴在深色的底子上。过了一会儿,它象是在玩耍一样,纵身一跳,四条细脚立时腾空,便沿着树林旁边那条沙路飞驰而去。它跑得那样轻快,四个蹄子简直没有着地,似乎它只要想的话,便可以这么飞也似地直上蓝天,跑到游丝一般的条条白云里去。
安纲利之放心了。
鹿就是鹿,不是别的。他现在该走了,要不就要追不上了。
日近中午,太阳的光芒透过条条白云,射出苍白的光芒。已经没有那种火辣辣的威势了。安纲利之抖掉身上的树叶和游丝。可是,好奇心又使安纲利之停下了脚步。当然喽,鹿无缘无故是不会在树林里乱跑的,一准是有谁惊吓了它,安纲利之倒想看看是谁。正是因为安纲利之有这份好奇心,西乡从道才把安纲利之调到了侦察部队。
“大概是他们回来了。不过,也可能是生番吧?”安纲利之心里暗自估摸着,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将肩上的步枪取了下来。
虽然是见习军官,可以拥有和佩带手枪,但他还是额外领了一支步枪。
作为武士家庭出身的军官,他本来应该带上祖传的宝刀的。但作为参加过倒幕战争的人,他知道,在火器面前,再好的刀法也没有用。是以这一次来台湾,他除了带上两把左轮手枪之外,还特意的领了一支步枪。
一群毛色艳丽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乱哄哄地拼命叫了起来。它们只有在树下有狗或者猎人时,才这样抓抓地乱叫。
小鸟们在树林里“啪啪”地扑打着翅膀,在枝头上跳来跳去,大声叫着,这是些奇怪的小鸟,花里胡梢的,听到它们的叫声,安纲利之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看到这种鸟凶多吉少的象征,它们是害人的东西(其实那便是台湾番民十分尊崇的祖灵鸟)!
一条猎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只当地的土狗,它摇晃着那对耷拉的耳朵,时不时凶狠地朝上斜睨几眼,它那只大鼻头沿着沙路的车辙,东嗅嗅西闻闻,仿佛在滚动小球。这是一条肥硕的大狗,不是良种。狗的左眼周围有一圈深色的,象乌青块一样的斑记,使这条狗有一种醉醺醺的凶相。这条猎狗未必是一直这样由自在的,它颈脖上那块淡黄色的毛倒下来了,说明不久前还拴着绳子。
猎狗朝安纲利之这个方向膘了一眼,没有理他。它嗅了嗅路,便撒开四只长腿,循着鹿的足迹追了下去。安纲利之又等了一会儿,想看看猎人会不会出现,但是看来,猎人隐蔽在岔路口的什么地方候着鹿。他知道,如果这只狗不是自个儿追逐猎物的话,那么一定会有猎人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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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致命的埋伏
这是一只当地的土狗,它摇晃着那对耷拉的耳朵,时不时凶狠地朝上斜睨几眼,它那只大鼻头沿着沙路的车辙,东嗅嗅西闻闻,仿佛在滚动小球。这是一条肥硕的大狗,不是良种。狗的左眼周围有一圈深色的,象乌青块一样的斑记,使这条狗有一种醉醺醺的凶相。这条猎狗未必是一直这样由自在的,它颈脖上那块淡黄色的毛倒下来了,说明不久前还拴着绳子。
猎狗朝安纲利之这个方向膘了一眼,没有理他。它嗅了嗅路,便撒开四只长腿,循着鹿的足迹追了下去。安纲利之又等了一会儿,想看看猎人会不会出现,但是看来猎人应该是隐蔽在岔路口的什么地方候着鹿。他知道,如果这只狗不是自个儿追逐猎物的话,那么一定会有猎人的。
安纲利之屏气凝神的观察着,许久,猎人并没有出现。
林中那种浓郁的草木味道又一次钻进了他的鼻子,让他又一次感到沉沉的睡意,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
在来这里之前,美国人提供的关于台湾的报告当中,专门提到了台湾的丛林当中有一种可怕的瘴气。人若是呼吸到了这种瘴气,会得各种各样可怕的怪病!
虽然这份报告并没有引起日本政府和军方足够的重视(这种不重视的恶果会在未来很快的表现出来),但安纲利之还是以谨慎的态度,阅读了这份报告。
安纲立之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转头四下望了望,想要寻找一条溪流,将毛巾粘湿捂住嘴巴。但就在他四下张望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还有阵阵的惨呼声!
安纲立之一惊。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他只感觉胸前有如重锤猛击,身子瞬间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向后翻倒在地。
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地面的石子上,安纲立之的眼前满是飞舞的金星,他感觉周围似乎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手中的步枪也脱落了,摔在了一边。
安纲立之偏过头,伸出手想要去抓自己的步枪。这时他赫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赤着双脚的猎人。
眼前的猎人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布衣,黑瘦的脸膛,一双眸子灼灼生光。他赤着脚,敞开着胸前的衣襟,腰间别着一把拖着穗头的弯刀,但他的手中,却拿着一支法式步枪!
看到枪口还在冒着烟。安纲利之这才明白,是他击中的自己。
刚才的鹿和猎犬,也许是诱饵!
安纲利之拼命的伸着手,勾向掉在身边的步枪。虽然步枪离自己很近,但他的手无论怎么伸,也还是无法碰到步枪分毫!
安纲利之想起了自己的手枪,他奋力的挪动着手臂。摸向自己的腰间,找到了自己的左轮手枪。
他努力想要把手枪拔出来,可手枪仿佛冻在了枪套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那个生番猎人大步走了过来,一脚将他的步枪踢到了一边。他在安纲利之的身边蹲下,将脸凑到了安纲利之的面前。
安纲利之看到他脸上的刺青,心里更加恐惧,他猛地将左轮手枪拔了出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没等他扣动扳机,对方便劈手将手枪夺了过去!
猎人冷笑了一声,伸手开始解起安纲利之的皮带和上面的枪套来,显然,他明白左轮手枪是怎么一回事。
安纲利之感觉到胸口在汩汩地流着血,身上的力气在急剧消失,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寒冷。
原来是这个生番脱下了他的衣服!
他现在才明白,这一次来台湾冒险,是多么的错误。
安纲利之想要阻止他,但这时他看到,对方拔出了弯刀,不由得惊恐万分地张大了嘴。
没有等他喊出声来,对方已经一刀挥出,将他的头干脆利落的斩了下来。
安纲利之的那个惊恐的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脸上。
猎人将安纲立之的头放进他的兜裆布中,扎成一个口袋,挂在了腰上,并把左轮手枪插到枪套中系在身上,然后将安纲利之的步枪背在身上,拿起他的衣服便离开了。只留下安纲利之无头的光身尸体在地上。
远处,枪声还在不停的响着。
西乡从道不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远处的丛林眺望着,李仙得、谷干城和水野遵等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侦察队可能遇到麻烦了。”谷干城沉声说道。
正在这时,只见一队约有40多人的日本陆军士一窝蜂的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们一个个发了疯一般的叫喊着,一边跑一边回身朝着树林不断的开枪。
谷干城挥了挥手,西宽二郎大尉喊了一声,带领部下冲了上去接应。
在让过这一小队魂不附体的日军之后,西宽二郎带领部下摆开了阵势,随着他一声令下,日本士兵们排枪齐齐的向树林中打去,一时间枪声大作,引得滩头上的日军也纷纷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当中,不分清红皂白的向林子里射击起来。
西乡从道、谷干城和李仙得等人纷纷举起了望远镜,向树林处望去。随着日军射击的人越来越多,林子被大量的白烟笼罩着,根本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在射击了大约十多分钟后,始终不见敌人出现,西乡从道觉察出了不对,立刻下令停止射击。
由于这一次的作战毫无章法可言,日本人又乱哄哄的射击了差不多五分钟,才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你们看到了什么?”谷干城叫过那些刚才从林子里逃出来的日本士兵,大声问道。
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一个个脸色苍白,张口结舌,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谷干城大怒,在连扇了几个人的耳光,高声骂了几声“八嘎”之后,才有人开口。说碰到了生番。
“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步枪……打死了我们很多人……福岛队长……阵亡了……”
听到生番竟然使用步枪,谷干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怎么可能?”李仙得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生番使用的主要武器是弓箭,他们只有少数的落后的老式火枪,你们看到的,不会是那种管子很长的原始火枪吧?”
听了李仙得的问话,几名日本士兵的头立刻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是的,我们看得很清楚。是步枪,”一名日本士兵心有余悸的答道,“他们有的步枪还带着刺刀,我们有好几名同伴是在近距离被他们用步枪上的刺刀捅死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西乡从道和李仙得等人也都变了脸色。
100多人的侦察部队,竟然被杀死了一多半,而且他们本来不屑一顾的番民竟然装备有新式的步枪,怎么能不令他们吃惊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建议。重新调整我们的作战计划。”李仙得说道。
几个人重新回到了地图桌前,李仙得指着地图说道:“通往生番部落的道路一共有三条,这两条都是小路,不利于大部队通过。容易遭到伏击,我想他们现在肯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所以我建议,我们走中间的这条大路。这条大路麻烦的地方是崎岖不平。而且需要经过充满瘴气的丛林,还有两条河流上的竹桥。”
“三条路我们都走一走。”西乡从道想了想,说道。“我们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就应该充分利用!让我的家乡鹿儿岛的勇猛武士们作为主力部队的前锋,走中间的大路,直捣生番的老巢!另外派两支部队走这两条小路,绕到生番的伏兵后面,消灭掉他们!”
听到西乡从道竟然这么安排,李仙得和谷干城都显得有些吃惊,李仙得想了想,没有反对西乡从道的意见,而是谨慎的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将军,实施这样的作战计划,最好有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做向导。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和那些已经归化日本帝国的生番部落取得联系呢?”
“你说的对,我的朋友。”西乡从道这才想起来受日本方面暗中接济和支持的狮头社番民来,立刻下达了命令,派人前去和狮头社联系。
“还是再派出侦察部队,等第二批部队到达后,一齐行动为好。”谷干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的大炮还没有到达,有了大炮的话,取胜的把握更大一些。”
“对付生番,还需要大炮吗?”西乡从道瞪了谷干城一眼,似乎是在为他的“怯懦”表现而感到不满,“不需要等到援军的到来,我们就可以消灭他们!”
见到西乡从道意志坚决,谷干城不敢再多说。
在商议完毕之后,西乡从道便下令全军开始行动。这一次由西宽二郎大尉带领350名来自萨摩藩的武士组成的步兵侦察部队为先锋。
按照李仙得绘制的地图,西宽二郎带领部队走上了中间的大路。
从两边紧夹着这条山路的松树林,在日军进入之后,仿佛变了个样子。虽然这一天天高气爽,可是这片松树林却显得阴森森、黑洞洞的;自从我日本人来到这里之后,松树林的性质似乎就改变了。
日军士兵沿着陡坡而下,来到了一条河的河谷。在这儿松树林不见了,换上了一片白杨林。白杨林五颜六色的,好象每一张树叶上都有人试过不同的颜色。白杨林的叶子又厚又硬,色彩瞬息万变,仿佛不停地向你眨眼睛。日本人都不喜欢白杨树,在他们看来,它派不了什么用场:既不能做木器,又不能当柴烧。可西宽二郎倒是一直很喜欢白杨林。少了它,这种生命力旺盛的树木,很多林子就会显得单调、乏味。白杨树是爱絮叨的,即使在无风的日子里,它也会摇曳树叶,嗡嗡私语。有它在身边,心里觉得痛快……
西宽二郎1846年出生,是鹿儿岛人萨摩藩士西太郎兵卫的长子。1868年戊辰战争时曾任藩兵游击队长。1871年7月25日初任陆军中尉,任御亲兵2番大队附。这次晋升为大尉,以“征讨参谋”的身份。参加对台湾的远征。
此刻,西宽二郎竖起耳朵,倾听白杨树的沙沙声。在家乡,大车轮毂发出的“咿呀”声,马蹄踏出的沉重的“笃、笃”声,也不能淹没树木的低声谈话,它们那悦耳的悄悄细语:“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前边是一片沼泽地,袭来一股股潮气和腐草味儿。细长的浮云在日本人的头顶上高高地飘悠着,在不大耀眼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士兵们走上一条用圆木搭成的破烂便道。日本人的靴子踩在圆木上,发着簌簌的响声。他们的身子东倾西斜,歪歪扭扭,径直往河对岸的方向驶去。
这条河上的便道,就象一根烂纱线,中间折断了,西宽二郎意识到没有一辆炮车能够开过这条河,因为通往河岸的几条小道也都变成了沼泽地。
过了便道,日本人顺着不太陡的石岸来到河边。此时河面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沫。日本人就这样在白沫的簇拥下,庆祝了渡河的盛典。西宽二郎并不知道。他们跨过了一条虽然没有标记,但却很重要的界线。过了这条河,他们将再也指望不上什么人的帮助了。那边既不能用旗语进行联系,也没有一条象样的道路。
尽管很是疲倦。但萨摩武士们鼓足了劲,来到了河泥泞的右岸。再往前,大路岔开了,比较平坦的那条路。绕过一个山丘,往左,直通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大村子。山丘上。长着发蔫的小白杨和小松树,西宽二郎意识到这里是个设立观察哨的理想地方。普鲁士式机械的训练已经让他习惯顾自然地养成寻找和发现观察哨的本能。
“在这里设立一个观察哨。”西宽二郎命令道。
观察哨设立好后,西宽二郎带领大家继续前进,
前面是一片上百年的原始丛林。西宽二郎回头一瞥,发现身后竟然起了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知是偶然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预兆?
西宽二郎有些难受地走到林子中,命令部队停下来休息。此时的他顾不得再考虑什么生番,就把步枪、背包往地上一扔,倒头躺在地上。这是因为,他的肠子开始作痛。痛得难受极了,仿佛身体里面有一副包着铁皮的沉重磨盘在研磨新长的嫩肉。
“那些该死的馊饭团!”西宽二郎在心里暗暗的骂着,但他也无可奈何。
由于饭团都是在国内做好后运来,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很多都馊掉了。而来到这样一处原始丛林,日本人根本无处就食,因此只好将就着吃,很多人开始坏肚子。为此萨摩藩的武士们怒气冲天,要杀军需官,而一名军需官胜田平二(也是萨摩藩下级武士出身)因为自己觉得愧对战友,已然切腹自杀了,武士们的愤怒才因此稍稍的平息。
西宽二郎躺在地上,他感觉肚子里的磨盘渐渐放慢了速度,好象簸谷风车上的轮子在天晚风息时那样。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林子里似乎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边长着参差不齐的大树。大树的叶子长得很牢,只是有点儿发黄。不知名的果实落满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夕阳的余辉快要消失了。被空气暖流送到高处的游丝,此刻又落到地上来了。他一把抹去脸上几根粘乎乎的柔软蛛丝。
一颗象是晚熟的果实,正巧从他头上的那根树枝上掉了下来,“啪”地一声碰在步枪的枪筒上,立刻弹到一边去了。五月份的虫子错把温暖的初秋当作了夏天,一下子都爬上了树叶。这些声响又使他警惕起来。这些声音似乎包含着一种警告,唤醒他去回忆一桩重大的事情。
是刚才那些农民士兵的惊恐眼神吗?还是那些失踪的士兵们?他们都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难道是走错路了?
不,不是……西宽二郎起身,打量了下周围那些枝叶茂盛的大树,它们象大山压顶似的悬在他的头上。它们的树梢还染着一抹桔黄色的霞光,可是下面纵横交错的粗壮、沉重的树杈,已经黑黝黝的了。傍晚的潮气和叶子腐烂的霉味,一阵阵朝他袭来,枝上的一颗果实,又“啪”地一声落了下来。
西宽二郎抬起头,只见他的头上有一根黑糊糊、烧焦的大树杈。看来,这株树曾经遭过雷击,但它又复活了,绿油油的嫩芽又遮盖住黑糊糊的灼伤。只有这根弯曲的树杈,象猛禽的利爪一样,从枝叶中伸了出来。
慢着……那是什么?
西宽二郎看清了吊在树上的东西之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他看见了一具倒吊起来的光光的无头尸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陷阱
看到西宽二郎的样子,日本陆军士兵们发觉了不对,也都纷纷起身,抬头向树上望去。
一棵棵大树上,倒吊着一具具尸体,由于它们一开始被大树的枝杈阴影所遮蔽,日本士兵们没有发现,但现在当他们走到了合适的角度后,这恐怖的景象便一览无余了!
看到这幅图景,西宽二郎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发起抖来。
“快!把他们放下来!”西宽二郎大喝道。
几名萨摩武士攀上大树,抽出武士刀来,向吊着尸体的树枝斩去,尸体开始纷纷的从树上掉落下来,使这一情景变得更加的可怖。
一具尸体重重的摔在了西宽二郎的面前。
西宽二郎呆呆地看着这具无头的尸体,他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没有福原丰功少尉等人的影子。
他们原来都在这里!
西宽二郎向远处望去,看到几个大树的阴影下,也有几具无头的尸体。他们应该是在离这条大路不远的地方被吊起来的,兴许就吊在远处的那根树杈上。
不能说格西宽二郎对他们的死亡感到巨大的悲痛。如果是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月,人们对于死亡便会已经习已为常了。但现在重要的是,这些人的死亡方式。
显然,杀死这些日本人的,并不是中国的军队。这些日本人可以赌咒发誓,打赌、闹热病、发伤寒、以及得各种少见的绝症,甚至见不得人的脏病,但是他们决不该是这样的被耻辱的斩首的死法!用斩首的方法,是当地有猎头习俗的生番!
看来,就在这片树林里,除了与他几乎素不相识的福原丰功和这些已经被斩首的日本士兵找到自己的归宿之外,也要决定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了,因为他们将要继续完成他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任务。
西宽二郎又朝那黑糊糊的林子深处望了一眼。一棵棵大树仿佛弯得更低了。显出一付张牙舞爪的样子。西宽二郎本能的把步枪拿到身边,打开保险。
他本来打算要部下把这些尸体掩埋起来,但现在看,恐怕不行了。
一阵凉爽的薄暮微风掠过林子,吹得那坚实的树叶子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又有几颗果实掉了下来。远处,有一株小树。一只绿色的小鸟在它那干枯的树梢上落了下来。它东张西望的,一点也不怕人。它吱吱叫了一阵子,就攒动翅膀飞了起来。
所有的日本人都感觉到了不安,在放下了所有吊着的无头尸体之后。萨摩武士们跳下了树,纷纷收起了武士刀,举起了步枪。
小鸟刷地从西宽二郎的头上掠了过去,它那小小的翅膀扇得空气微微振动起来,让西宽二郎感到一阵微凉。它又叫了几声之后,便朝着只有它自己知道的目的地飞走了。
西宽二郎打出了一个“前进”的手势,日本士兵们呈散兵线散开,举起上了子弹的步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日本人的队伍缓缓地行进在密林中。他们走走停停。每当遇到地形复杂之处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前进。寂静的森林中偶尔能听见他们拨开杂草或砍断灌木枝条发出的细微声响。忽然,西宽二郎看见队伍前面的几名萨摩武士兵停下了脚步,伏了下来。他知道他们准是发现了情况。便朝身后紧跟的部下们打了个手势,伏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
突然,枪声骤起。子弹雨点般地扑来。顷刻间,走最前面的日军就有数人被击倒,后面的人立刻开始退缩起来。
西宽二郎听到这清脆的枪声。和远处淡淡的轻烟,这才相信,那些逃回来的农民士兵没有说谎。
对方使用的,的确是真正的步枪!
林子的左边突然也响起了枪声,西宽二郎转头望去,立刻看到十余名日本士兵象割草的一样的被击倒在地!
一名日本士兵被击中了腿,在那里大声的惨叫着,他挥舞着手臂,向身边的同伴求救,一名日本士兵刚想冲过去帮助他,他的胸口突然喷出一股血线,他的身子僵了一会儿,便仰面向后摔倒。
看到同伴被打死,那名受伤的日本士兵更加惊恐的大叫起来,但他的号叫声瞬间嘎然而止。
西宽二郎清楚地看到,一发子弹飞来,钻进了那名士兵张大的嘴里!
虽然受到了突然袭击,日本人的队伍发生了混乱,但这批以萨摩藩武士为主力的日军侦察部队的作战素质明显要比农民兵高一些,他们很多人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马上用步枪开始了还击,一时间林中枪声四起。
西宽二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敌人——那是一群身穿白色布衣,打着赤脚的生番,人数约有100多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支步枪,他们的队形散乱,一个个弓着身子,躲在石头或大树的后面向日本人射击,他们每打一枪便跑到另一个地方,不断的变换着藏身地点。
西宽二郎举起步枪,瞄准一个生番开火,但子弹却并没有击中对方,而是打在了他身边不远处的一棵树身上,这个人十分机灵,飞快的跑开了,差不多与此同时,另一名日本士兵也向他开了火,但仍然没有打中他。
那个生番跳到了一处草坡下,弓着身子,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站在那里,但手中的步枪却端得又平又直。
“砰!”对方开火了,西宽二郎转头望去,看到一名日本士兵应声而倒。
西宽二郎心中暗惊,他暂时停止了射击,躲在了一颗树后面观察战况,他注意到日军的排枪火力虽然密集,声势骇人,但似乎并没有多少子弹击中敌人,每一次排枪过后,只有几个生番被击毙或击伤,而生番们虽然不集中火力开火,但枪法却可称神准,差不多每有一个生番开一枪,便会有一个日本士兵倒下去!
双方不停的相互射击,被打死打伤的日本士兵越来越多,虽然日本士兵在猛烈的射击,想要压制生番的火力,但生番似乎对日军的火力压制没有什么概念,他们虽然挡在日军前进的路线上,目的是阻止日军前进,但他们似乎过于珍惜自己的子弹,每一次射击,都务求杀死杀伤日本人。
生番精准的枪法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死伤累累的萨摩武士们无法忍受了,没等西宽二郎下命令,萨摩武士们便拔出了武士刀,号叫着向生番们冲了过去。
受了武士们的感染,那些没有武士刀的日本士兵纷纷停止了射击,将刺刀抽出,装到了步枪上,然后高声怪叫着和武士们一道向前冲去。
“混蛋!”西宽二郎看到这一幕,狠狠地骂了一句,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和其他人一道,向前冲去。
看到日本人发起了冲锋,生番们一边后退,一边射击着,子弹雨点般地落在日本人的队伍中,不断的有人栽倒。西宽二郎看到一发子间把一名日本士兵的左眼打了出来。好多人没有接近敌人便已经受伤了。敌人虽然在后退,但却并没有退缩。他们就地依托掩蔽物,开始集中火力向日本人射击。
日本人又倒下了一片,但武士们终于冲到了敌人面前,正当他们挥舞着武士刀,准备上前砍杀时,地面突然陷了下去!
差不多有数十人掉了下去,紧接着便是锐利的东西刺入**的恐怖声音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小心!有陷阱!”西宽二郎停下了脚步,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喊了起来,“不要过去!”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不知从哪里突然飞来一排利箭,直直的射入日本人的队伍当中,伴随着一阵惨嚎,又有数十人倒了下去!
一支箭就从西宽二郎的脸侧飞过,“夺”地钉在了他身旁的一棵树身上,西宽二郎感觉脸上一阵刺痛,他赶紧蹲了下来。
到处都是飞射的利箭,西宽二郎和日本士兵们看不到有人射箭,但箭却从林间不断的飞射而来,就好象他们早就存在于林子当中一样!
西宽二郎看着不断中箭倒下的日本士兵,突然明白了什么,一颗心不由得跌落到了谷底。
生番们应该是早就在这里布设下了陷阱和发射箭矢的机关,那些吊在树上的尸体和前来进攻他们的这些使用步枪的生番,其实就是为了引诱他们进入这片已经预先做了布置的树林!
而当他们进入,生番们退到安全地方后,潜藏的生番便打开了机关,用这些虽然原始但却致命的武器来杀伤他们!
“林子里有陷阱!大家撤退!撤退!”西宽二郎大声的喊道。
一些农民出身的日本士兵听到了他的喊声,开始乱哄哄地向后跑去,但那些武士出身的士兵却毫不理会他的喊声,而是嚎叫着继续冲锋。
趁着生番们装弹的间隙,一队萨摩武士腾身越过已经吞噬了几十条同伴生命的陷阱,高举着武士刀扑向了生番的队伍,最前面的一小队生番们并不畏惧,来不及重新装弹的他们也纷纷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弯刀,向萨摩武士们直扑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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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西乡大溃败
西宽二郎看到一名萨摩武士一刀挥出,将一名生番握着步枪的手臂生生斩下,那名生番握着断臂摔倒在地,大声的惨叫着。见到这样一幕,到现在为止一个敌人也没有击中的西宽二郎心中暗感快意。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的心重新掉进了冰窟。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把带着刺刀的步枪飞了过来,将那名萨摩武士一下子刺了个对穿!
那名萨摩武士象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样刺中,他呆呆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步枪,身子便要摔倒,他试图用手里的武士刀拄地支住身子,但没等他站稳,一名生番已经冲了上来,一把将插在他胸前的步枪拔了出来,一脚将他踢落到了陷阱当中。
这名生番举着带着刺刀的步枪,却并没有摆出拼刺刀的姿势,而是用一种原始人使用长矛似的怪异姿势,将另一名冲上来的日本士兵刺死。在飞速拔出刺刀的同时,又向正在冲锋的日军队伍当中开了一枪。
可能是日本人的冲锋队形过于密集,西宽二郎看到竟然生番这一枪下去,竟然有两名日本士兵惨叫着倒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时,日军的右翼也遭到了攻击,无数子弹飞来,西宽二郎转头望去,立刻看到了差不多约有100余名生番,而这些生番手中,也同样拿着真正的步枪!
突然间,西宽二郎的头顶上也传来了枪声,他抬起头,赫然发现,大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名生番!
树上的生番抛掉了身上的伪装物,举起步枪开始向下射击,猝不及防的日本人突然遭到这样可怕的打击,队伍立刻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西宽二郎丢掉了手中已然打空了的步枪。抽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猛地向树上的生番开火,可能是因为慌张的关系,他第一枪竟然没有击中对方,而对方被他的枪声提醒,立刻调转枪口,瞄向了他。
此时的西宽二郎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咬着牙再次开火,差不多同时,生番的枪也响了。
西宽二郎看到自己手枪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口。那名生番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看到自己终于有了战果,西宽二郎的心里却并无一丝兴奋之意,他刚想继续瞄准,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不听使唤了。
西宽二郎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刚才对方的一枪,竟然打断了自己的右臂!
藏在树上的生番们在完成了第一轮的射击之后,便纷纷从树上跳下。用番刀对日本士兵大肆砍杀,尽管很多日本士兵死在了生番的刀下,但由于他们的加入,外围的生番们怕伤了自己人。便陆续停止了射击,而是上前和日本人展开了近战,这样无形当中减轻了日本人的压力。
到现在为止,西宽二郎已然清楚地知道。他眼前只有一条出路,就是趁现在的机会赶紧撤退。于是,他引导部下开始边战边撤。此时他已不能战斗了。日军也有过半数的人员不是死就是伤,大批勇猛的萨摩武士的阵亡使日军士兵感受到了生番战斗力的恐怖,他们已经丧失了斗志,现在纯粹是在为逃命而战!
不知过了多久,当西宽二郎看到面前的小河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逃出了那片代表着死亡的树林。
西宽二郎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林子里仍然不时的传来枪声和惨叫呼喝声,跟着他一道逃出来的,只有几十个人!
而侥幸逃出来的这些人,脸上个个写满了惊惧。
对他们来说,也许一生之中,只碰到过一次这样的恶战!
西宽二郎由一名部下搀扶着,好容易过了河,这时他感到肠子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几乎要站不住了。他咬着牙坚持着,努力的移动着脚步,不让自己停下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就永远不会再走出这里了。
又走了一会儿,当西宽二郎终于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大队自己人时,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当西宽二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担架上,而在眼前晃动的,则是这一次“台湾出兵”行动的最高长官——西乡从道陆军中将那铁青的脸。
“将军!我……”
“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出乎西宽二郎的预料,西乡从道竟然并没有责怪他。
西乡从道说完,便走开了。西宽二郎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生番的村落!
这个村子很大,多数都是茅草和竹木建成的屋子,西乡从道正向一间小屋走去,西宽二郎注意到这间小屋的门口有卫兵守卫,屋顶还插着一面太阳旗。
难道,这里就是生番的老巢?生番已经被打败了?
想到这里,西宽二郎又变得兴奋起来。
这时见习参谋国分彦七过来探望他,西宽二郎立刻向他向打听起情况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生番的一个村子,西宽君。”国分彦七回答道,“就在刚才您和前头部队同生番战斗的那片林子的前面。”
“生番都给杀死了吗?”西宽二郎想起发生在林子当中的激烈战斗,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们杀死了他们大约五十来人,还抓了十来个受伤的。”国分彦七看了看四周,答道,“不过,这座村子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被他们放弃了,因为我们刚进入村子里时,没有看到一个人。”
“我们的伤亡有多少?”西宽二郎又问道。
“阵亡者约有三百人,受伤的约二百人。”国分彦七想起刚才的战斗,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这些生番真的是很凶悍啊!”
“生番离开了村子,去了哪里?”西宽二郎接着问道。
“应该是去了他们的老巢。”国分彦七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山峰,说道,“他们的老巢建在山上。”
“为什么我们不立刻追击,进攻他们的老巢呢?”西宽二郎有些奇怪的问道。
“通往那里的道路,非常陡峭,而且是建在悬崖上的。”国分彦七说道,“而且岔路有很多条,没有向导是无法进出的。将军正在安排寻找向导。”
“原来是这样。”西宽二郎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过了不久,结束了军事会议的西乡从道从小屋里走了出来,身后是谷干城等陆军将领和李仙得杰克曼等几个美国人。
水野遵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边是随军记者岸田吟香。在他们俩的身后,则跟了一名生番。
这个生番和西宽二郎之前见到的生番装扮不太一样,他也穿着白色的布衣,打着赤脚,敞着衣襟,但却戴了一个白色的包头巾,脸上的刺青也和西宽二郎刚才见到的那些生番不一样,他的手里也拎着一支步枪,但却不是刚才那些生番用过的样式,而是一支美式步枪。
“水野君找到向导了!”国分彦七高兴地说道。
正象国分彦七说的那样,水野遵找来了一位向导,这位向导也是当地的生番,只是他是原属和牡丹社敌对的狮头社成员,之前已经接受了日本人的钱物,为日本人效力,只是隐藏得较深,没有被牡丹社人发觉。
“阵亡者约有三百人,受伤的约二百人。”国分彦七想起刚才的战斗,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这些生番真的是很凶悍啊!”
“生番离开了村子,去了哪里?”西宽二郎接着问道。
“应该是去了他们的老巢。”国分彦七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山峰,说道,“他们的老巢建在山上。”
“为什么我们不立刻追击,进攻他们的老巢呢?”西宽二郎有些奇怪的问道。
“通往那里的道路,非常陡峭,而且是建在悬崖上的。”国分彦七说道,“而且岔路有很多条,没有向导是无法进出的。将军正在安排寻找向导。”
“原来是这样。”西宽二郎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过了不久,结束了军事会议的西乡从道从小屋里走了出来,身后是谷干城等陆军将领和李仙得杰克曼等几个美国人。
水野遵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边是随军记者岸田吟香。在他们俩的身后,则跟了一名生番。
这个生番和西宽二郎之前见到的生番装扮不太一样,他也穿着白色的布衣,打着赤脚,敞着衣襟,但却戴了一个白色的包头巾,脸上的刺青也和西宽二郎刚才见到的那些生番不一样,他的手里也拎着一支步枪,但却不是刚才那些生番用过的样式,而是一支美式步枪。
“水野君找到向导了!”国分彦七高兴地说道。
正象国分彦七说的那样,水野遵找来了一位向导,这位向导也是当地的生番,只是他是原属和牡丹社敌对的狮头社成员,之前已经接受了日本人的钱物,为日本人效力,只是隐藏得较深,没有被牡丹社人发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伊东少将的决断
“倭寇把我们的村子烧了!”一位排湾族猎手看到远处升腾起的滚滚浓烟,愤怒地说道。
“我们会打败他们的。”阿禄古放下了望远镜,平静地说道。
“其它各社的人到了。”额澜指着远处的一条山路说道。阿禄古转头望去,看到数百名扛着步枪的猎手走上山来,阿禄古认出了领队的是女奶社、高士佛社和竹仔社的头目,不由得十分高兴。
阿禄古预备阻击日军的地方叫石门,此处是进入牡丹社圣地的必经之路。由于知道日军将要从这里入侵,是以其它各社纷纷派人前来助守。
阿禄古父子上前和诸位头目见礼,并询问了其它各社的情况。头目们告诉阿禄古各社的布防情况,高士佛社、女奶社、加芝莱社龟仔和竹社等社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分头在楠港(也就是运送金丝楠木的海岸港口,那里同时也是金丝楠木的存放地)、四重溪、双溪口等险要地方防守,因为石门是最为险要的地方,是以各社在全力防守的同时,又各自分出了一些勇士,派头目带领,来石门帮助牡丹社人防守。
“今天有这么多勇士前来帮助我们,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阿禄古看着身背步枪腰挂弯刀的各社勇士,高兴地说道。
由于林义哲采取了“以枪易木”的办法,向台湾原住民输入“鼻烟盒”步枪和弹药,台湾各番社的武装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是以在这些前来援助的其它各社勇士身上,已然见不到土火枪的身影,而全部都是步枪。
很快,新来的生力军也被阿禄古安排到了防线当中。
就在台湾原住民们积极布防的同时,日军已然在西乡从道亲自率领下,向石门直扑而来。
由于接连两次的战斗损失了400多人。西乡从道急于要对番民展开报复,因而贸然率领大队人马向山地进军,而并没有想到,他的这一次行动,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损失400多人,对日军来说是极大的挫折。要知道这时日本全国的陆军总兵力,也不过42000人,海军也仅有4000多人。
“八嘎!你们几个!快快的跟上!”一名日军上尉看到几名日本士兵象喝醉了酒一般的摇摇晃晃的走着,不由得上前骂道。
那几名日本士兵踉踉跄跄的跟上了队伍,骑在马上的李仙得注意到这几个人不象是吃了馊饭团坏肚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日军大队人马又向前走了一阵子,李仙得闻到了山间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腐烂的水果味道,他望着远处雾气蒙蒙的山崖,立刻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脸色大变。
李仙得从背包里掏出毛巾,用水壶的水打湿,捂在了嘴巴上。
“李仙得先生,您这是?……”水野遵突然也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是一变。他赶紧打马来到了西乡从道的身边。提醒他道,“将军,你看前面!”
西乡从道停了马,举起望远镜。顺着水野遵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远处的山石和林木,全都被一层雾气所笼罩。
“那是瘴气!”水野遵又指了指队伍当中的一些士兵,说道。“他们应该是不小心吸入了瘴气,所以才……”
不等水野遵说完,西乡从道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也和李仙得一样,掏出了手帕,用水打湿,捂在了嘴巴上,随后他转过头,向负责具体指挥的谷干城摆了摆手。
谷干城立刻下达了要全体人员防范瘴气的命令,很快,日本士兵纷纷开始把毛巾沾湿,然后捂着嘴行军。
又走了一会儿,风变得大了起来,渐渐的将瘴气吹散,被大雾遮住的景物渐渐的显露出来,两座险峻的巨大山峰出现在了日本人面前。
“这里就是石门了。”李仙得感觉瘴气已经消散了,取下了遮口的毛巾,取出地图打开看了看,对西乡从道说道。
西乡从道举起了望远镜,他看到在这两座山峰中间,有一条狭窄的石径蜿蜒向上,眉头渐渐的拧紧。
这条山路很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而行,对于几千人的大军来说,可是非常难以通过的。
谷干城等将领骑马聚拢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西乡从道身上。
西乡从道注意到了大家眼中的惊疑之色,心下恼怒,断然道,“前进!快速通过这里!”
谷干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这一次仍然由萨摩藩的武士们打头阵,日本士兵们排成两列纵队,走上了石径。
石径一开始还算比较平坦,西乡从道注意到好多的石块似乎都被专门平整过,于是大着胆子骑马上了石阶,见到西乡从道竟然要骑马上山,谷干城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阻止了他。
“您稍等一下再过去吧!”谷干城说道,“在山路上骑马,太危险了!”
西乡从道点了点头,心有不甘的翻身下马,此时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谷干城实际上是等于救了他一命。
西乡从道和谷干城等人留在石门口处的林地中,看着部队鱼贯通过。
此时,在对面的山崖,一支支的步枪正悄悄的从林间和石缝间伸了出来。
“没有人在这里防守,他们可能知道我们的大部队要来,已经吓得逃跑了。”西乡从道看到部队顺利的通过,并没有人阻止,得意的说道。
仿佛就是要专门打他的脸一般,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连串清脆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西乡从道急忙举起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崖冒出大片大片的白烟,子弹好似雨点般的落下,日军队伍当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伴随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少人掉下了悬崖。
“快!射击!”西乡从道放下了望远镜,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大叫起来。
没有等到军官们下令。日本士兵们已然开始了向对面崖壁的射击。而呆在林地上还未走上山路的日本士兵也纷纷举枪向崖壁射击起来。
让西乡从道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和日军凶猛的还击相比,生番的火力竟然丝毫不弱,而在这特定的时刻,甚至要更强一些!
在他的印象当中,倒幕战争中的慕府军也没有这样的火力啊!
而且果然象之前两次战斗生还的官兵们报告的那样,生番们的枪法十分准确!
就在刚才这几番对射当中,日军仿佛落叶一般的不断从山路向山涧间跌落,而对面的生番阵地中,只有几个人被击中落了下去!
哪怕是林地间未走上石径的日军全力的火力支援。战况也并未改变多少。看着落入山涧的日军士兵越来越多,西乡从道一时间郁闷得要死。
现在他终于有些后悔说过“对付生番不需要大炮”这样的话了。
现在哪怕只有一门大炮,他也可以消灭悬崖上的番民!
就在双方的排枪对射还在激烈进行的时候,西乡从道突然发现,就在石径上的日军头顶上的悬崖上,又现出了大量番民的身影!
这些番民人数不多,虽然手中拎着步枪,但却并没有向日军射击的意思!
西乡从道有些不解的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当他看到番民脚下有好多被木排和藤蔓架起来和束缚着的巨大山石时。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冷。
似乎是看到了西乡从道在向他们这边看,一位明显是番民头目的年轻人在望远镜里冲西乡从道冷冷地一笑,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对准一根藤蔓。狠狠的一刀斩下。
看到头目的动作,其他的番民也纷纷的拔出弯刀,向着一根根藤蔓斩下。
“轰隆!”“轰隆!”伴随着声声巨响,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直向山路上的日军队伍砸去。
西乡从道眼看着一块巨石当先落到了日军的队列当中,一下子将两名日军士兵砸成了肉饼,接着巨石从他们身上滚落。向后续的日本士兵滚去,几名日本士兵躲闪不及,全都给巨石撞落到了山涧之中,发出凄惨的呼叫。
“快!撤退!撤退!”一名日本军官大声喊着,率先向山下跑去,接着日本士兵们纷纷转身,向山下奔逃,但人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巨石滚落的速度!更多的巨石翻滚而下,一时间山路山涧尽是日军士兵的惨叫声。
好容易逃下山路,重新回到林地中的日本士兵此时已然斗志全无,没命的向后方跑去,竟然冲乱了林地上的日军队列。
“八嘎!”西乡从道见状大怒,猛地拔出天皇御赐的佩刀,一刀将一个昏了头逃到自己面前的日本士兵一刀劈翻。
“不许逃跑!给我回去!继续战斗!”西乡从道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大声的吼叫着,但没有人听他的,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调头向后跑去。
西乡从道气极,刚要挥刀继续砍人,却冷不防不知从哪里“砰!”的打来一枪,将他身边的一个卫兵瞬间击倒在地。
西乡从道一愣,挥刀的手停住了,他情不自禁的转头,赫然看见了林子里冲出的大队番民的身影!
这些番民的人数足足有数百人,他们的手中全都拿着步枪,手指间夹着一发发子弹,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开枪,并以极为熟练快速的手法向枪膛里压着子弹,顿时无数子弹如同暴雨一般的袭来,大批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便被击倒在地!
猛然遭到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打击,日军一时间乱成一团,在谷干城的指挥下,一些日军士兵好容易集中了起来,开始用排枪还击,但日军慌乱之下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接连几排枪射了出去,只打倒了十几个番民,而番民的射击却越来越凶猛,很快,地面上到处都躺满了死伤的日本士兵!
“将军!我们走!”
李仙得带着几个美国人纵马来到了西乡从道的身边,李仙得举起了手中的雷明顿马枪,“砰!”地一枪将一名番民击倒。
另外几名美国人和杰克曼一道,也在用手中的雷明顿步枪射击,这些美国人的枪法显然要比日本好一些,这一小队人的射击很快显示出了效果。大约有十几个番民刚刚冲到日军队伍前不远的地方,便被打翻在地。
但这样一来,这一队美国人很快便成了番民们集中攻击的目标,李仙得看到一名脸上带有刀疤服饰为头目模样的番民举起了枪瞄准了这边,他赶紧向这个人开枪,但不想枪却突然卡壳了!他看到对方瞄准的是杰克曼,正要出声提醒,对方却已经开火了。
骑在马上的杰克曼胸口中弹,大叫了一声摔下马来。
杰克曼的中弹让旁边的美国人大惊失色,他们一个个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这时番民们又开火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之后,五个美国人栽下马来。
此时挤在这片并不大的林地间乱成一团的日军在番民强大火力的攻击下已然崩溃,而西乡从道挥舞着手中的刀仍然不肯离去,几名卫兵见到情况危急,顾不得将军的威严,三下五除二的夺下了他的军刀,将他抬上了座马。簇拥着他向后方逃跑。
李仙得看到了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的杰克曼,想要冲过去帮助他,但后退的日军越来越多,将他挤得越来越远。当李仙得拉着马缰绳,奋力挤出人群时,赫然发现,一名身材高大强壮的生番头目已然来到了杰克曼的身边。他一只脚踩着杰克曼的肚子,转头斜睨着李仙得,拔出了手中的弯刀。
李仙得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得大吼了一声“no!——”他用力的将卡住的子弹拔出来扔掉,重新装好子弹,举枪正要开火,对方却用左手举起了步枪,抢先开了火。
对方虽然是单手射击,但打得依然奇准无比,李仙得只感觉肩膀一阵麻木,手中的雷明顿马枪便掉了下来。他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那名生番冷笑了一声,垂下了步枪,猛地挥起手中的弯刀,向着杰克曼的脖子狠狠斩下!
李仙得眼睁睁的看着杰克曼的头脱离了身子,带着呆滞的表情,滚落到了一边。
“混蛋!”李仙得只来得及骂了这么一句,便晕厥在了马上,他的马这时感觉到了主人已经不再给自己任何的指令了,本能促使着它驮着李仙得,随着日本士兵逃跑的人流,向海边的方向跑去。
日本对于台湾番地的这一次规模最大的进攻,遭到了可耻的溃败。
“怎么回事?”
在“东”号铁甲舰上,伊东佑磨海军少将隐约听到了岸上传来的阵阵绵密凌乱的枪声和惨叫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好象……是我们的人被打败了……”
“东”号铁甲舰的大副角田秀松有些迟疑的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身为舰长的伊东佑亨为自己的大副竟然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感到非常愤怒,大声训斥起角田来,“你怎么能这样的胡说八道?生番怎么可能打败装备精良受过良好训练的帝**队?”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了,有人在用日语喊‘妈妈’和‘救命’啊……”角田秀松面色苍白的说道。
听到角田秀松的回答,伊东佑亨闭上嘴,仔细的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角田秀松所说的日语呼救声。
伊东佑亨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通知各舰!马上做好战斗准备!”伊东佑磨沉声道,“准备用舰炮火力支援陆军!”
听到哥哥下达命令,伊东佑亨不敢怠慢,立刻传令下去,很快,“东”号铁甲舰的甲板上便开始忙碌起来。
根据伊东佑磨少将的命令,作为日本运兵船队护航舰队旗舰的“东”号铁甲舰发出了旗语,“日进”号和“孟春”号接到信号后也开始备战起来。
“看!那是……我们的人!”角田秀松指着岸上黑压压的人群说道。
伊东佑磨和伊东佑亨全都举起了望远镜向岸上望去,立刻看到了大队的日本陆军溃兵正向海岸边汇集,有的人已经跑到了水里,看到停泊在远处的日本军舰,还不住的招手大喊着。
“看到那片树林了没有?”伊东佑磨放下望远镜,指着岸上一片黑呼呼的树林,对伊东佑亨说道。
“看到了。”伊东佑亨点了点头。
“向那里开炮。”伊东佑磨沉声说道,“给‘日进’号和‘孟春’号发信号,命令他们也向那里开炮。”
?我们有个教授,混凝土结构小王子,业务水平极其牛逼,整个国家都没几个能和他比的。唯一弱点是上课满嘴跑火车,大概相当于破产姐妹那女的和豪斯医生的结合体。有次他语重心长的给我们说:哎一定要学习好好啊。你看,我用了五十多年才发现大家都讨厌我的说话方式,但是我这么牛逼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博弈
伊东佑亨看到“东”号铁甲舰的主炮这么久才准备完毕,不由得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炮房!一群笨蛋!”
此时的伊东佑亨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次战争结束后,他回到日本,一定要上书兵部省,对“东”号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
第一个要拆去的,便是这该死的炮房!
之前的战斗中,“东”号的主炮之所以打得如此之糟糕,发射的速度如此之慢,主要就是在战舰之间不断变换阵位的时候,日本炮手们的时间,全都浪费在炮房的各个炮窗之间的来回移动上!
如果是露炮台的话,“东”号的主炮可能就不会取得连一艘中国帆船都未能击中的“零战绩”了!
话虽如此,其实伊东佑亨如此评价他的炮手们,应该说有些冤枉了,如果他现在下到炮房去看看,就会知道,日本炮手们其实是用尽了全力在操作的。
作为一艘1865年建成的老式铁甲舰,“东”号所配备的11英寸阿姆斯特朗前膛主炮在当时虽然可称得上先进,但时光到了现在的1874年,已经大大的落后于时代了。日本炮手们操作这样的老式火炮,能在10分钟之内完成准备,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此时,在“东”号黑暗的主炮炮房内,在枪炮管的指挥喝令下,日本炮手们满头大汗的将已经完成装弹的主炮的炮口缓缓挪动着,瞄向了岸上的那片树林。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黑洞洞的炮口喷出了一团带有暗红色火焰的黑烟,一颗11英寸炮弹流星般的向岸上飞去,钻进了树林当中爆炸了。
树林当中瞬间腾起了巨大的黑色烟团,伊东佑亨举起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树林,他看到爆炸声一起之后。更多的日军士兵涌出了林子,没命的向岸边的沙滩狂奔而去。
“东”号的主炮开火象是一声号令,紧接着“东”号的副炮也开火了,不远处,“日进”号和“孟春”号也先后跟着开火,一发发炮弹飞向树林,在林间不断的爆炸,腾起一团又一团的黑烟,还有大量的碎木和飞石,一道飞上天空。
看到海军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手相救。西乡从道心中升起一阵感激之意,但尽管如此,现在的他,也已经陷入完全的绝望之中。
在从马上跌落下来之后,看着身后惊慌狼狈的大队败兵和满沙滩的伤员,西乡从道大叫一声,猛地从一名卫兵手中抢过天皇赐给自己的宝刀,便要切腹自尽。
卫兵们见状大惊,一个个嚎叫着上前。将他扑到在地,将刀又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把刀给我!我要切腹自尽谢罪!”西乡从道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嘶声嚎叫道。
看到这混乱的一幕,谷干城也禁不住大惊失色。
“将军!不可以这样!”谷干城上前将天赐刀一把从卫兵手中抢了过来。大吼道,“我们还有机会取胜!我们不会失败的!”
海军各舰隆隆的炮声似乎提醒了西乡从道什么,他长叹一声,放弃了自尽的念头。不再挣扎了。
“第二批军队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只要我们的大炮一到,就可以把这些野蛮的生番全都轰成碎片!”谷干城说出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将军!”
西乡从道点了点头。在卫兵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已然被黑烟笼罩的树林,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此时在“东”号铁甲舰的飞桥上,伊东佑磨少将举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树林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海滩上那一幕险些发生的自尽闹剧。
“我们不能再追了。”一位排湾族勇士看着树林中的一个个炮弹爆炸形成的弹坑,和他们周围的大片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转头对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额澜说道。
额澜面色阴沉的看着那些尸体,这些人衣衫破碎,好几人半边身子被炸得乌黑,有的人的肢体已然残缺不全,他们当中,约有三分之一是排湾族的战士,剩下的穿着黑色衣服的那些,则是日本士兵。
就在刚才,正当排湾族勇士们奋力追杀着日本士兵,准备一口气将他们赶下大海时,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爆炸却迫使排湾族勇士们停止了追击。
那些从天而隆的炮弹,不分清红皂白的将林中正在搏斗的日本士兵和排湾族人全都炸死。
现在,这些爆炸已经落到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里继续肆虐。
额澜当然知道,这样的可怕伤害,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大炮!
对于大炮,额澜等排湾族勇士其实并不陌生。
他们见识过美国船只入侵开炮时的情景,在这里的清朝驻军操练时使用的火炮是什么样子,他们也见过。他们最近一次见到火炮发射,是林义哲乘座的“威远”舰在海上打靶。
虽然对大炮的威力有所认识,但是这一次,他们亲身体会到了这种武器的恐怖。
看到还有几名被炸伤的排湾族勇士躺倒在地上惨叫,额澜和几名伙伴快步上前,冒着被敌人炮弹击中的危险,或背或拖,将他们救了出来。很快,排湾族战士们便撤离了这片树林。而这时他们身后的爆炸仍然没有停歇。
“停止射击!”伊东佑磨放下了望远镜,沉声下令道。
“敌人可能还会从那边过来,我们应该进行延深炮击。”伊东佑亨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说道,“可能还会有敌人出现。”
“省省你的炮弹吧!”伊东佑磨有些恼火地瞪了弟弟一眼,“别忘了!敌人的主力舰队还没有出现!”
伊东佑亨猛醒过来,忙不迭地点头,转身下达了命令。
很快,“东”号铁甲舰的大炮全都沉寂下来,随着旗语信号的升起,见到旗舰发出的信号的“日进”号和“孟春”号也停止了炮击。
伊东佑磨看着一片狼藉的海滩,放下了望远镜。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希望清国主力舰队出现的时候,我们的援军也能及时的到来。”伊东佑磨盯着海滩,自言自语的说道。
“清国舰队不会这么快出现吧?”伊东佑亨明白哥哥的意思,虽然他也在担心中国舰队可能随时出现,但对于哥哥表现出的深深忧虑,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以为然。
“你最好向八百万天神祈祷,清国舰队永远不会出现,或者出现时,被一场风暴毁掉。”伊东佑磨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飞桥。将目瞪口呆的弟弟丢在那里。
和伊东佑磨忧郁的心情差不多一样,此时此刻,在澎湖附近海面,另一位海军统帅,也正怀着忧郁和无奈的心情,在等待着转机出现。
“也不知运煤船伤情如何了。”
林义哲站在“福靖”号装甲巡洋舰的飞桥上,看到小艇从浓雾中驶来,靠向“福靖”号,不由得叹息起来。
贝锦泉听出了林义哲叹息中的自责之意。他看着林义哲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暗暗替担忧起他的身体来。
在他的印象中,林义哲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的憔悴过。
他知道,此时的林义哲。方寸已然有些乱了。
由于大雾仍是不散,心急如焚的林义哲终于无法忍耐,下令舰队强行启航,试图冲出雾区。但没想到舰队航行不久,随行的运煤船“惠利”号便触上了暗礁,林义哲意识到了危险。只得下令再次停航,并全力抢救“惠利”号。
不一会儿,小艇上的人来到了“福靖”号上,林义哲快步下了飞桥,问道:“情况怎么样?伤得严重么?”
“回大人,‘惠利’号是座上了礁盘,船底破损,海水现已涌入船舱,现在正在全力排水,如果没有风浪,尚不致沉没,只是……”这位去探察情况的军官说道,“怕海水再涌上来,会淹了煤仓……”
林义哲心里一惊,他知道若是船上的煤被海水污染不能使用,那么舰队的行进便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林义哲立刻下令派出小艇依次通知各舰,派人前去帮助“惠利”号排水,同时抢运燃煤。
随着林义哲一声令下,各舰立刻全都开始行动起来,由于林义哲说干得好今天晚上朗姆酒和牛肉咖喱饭敞开供应,是以水手们士气大振,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抢运燃煤,甚至连各舰的下级军官也都加入到了抢运的行列当中。
尽管大家的情绪相当热烈,但林义哲的心里,始终充满了阴霾。
此时他的脑海中,到处都是额绫的影子。
而林义哲并不知道,在这一段时间里,心中充满阴霾的,还有日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明治天皇。
皇宫,御花园。
侍从拿起酒壶,给相对而坐闲谈的明治天皇和伊藤博文各自斟满了一杯。
“王阳明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陛下可知道?”伊藤博文看着略显忧郁的明治天皇,平静的问了一句。
“王阳明说过很多名言警句,不知伊藤卿说的是哪一句……”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是很有名的一句……”对明治天皇明显的不安,伊藤博文也感觉到了,他端起酒杯,凝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哦?”明治天皇一怔,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伊藤博文,却没有接着问下去。
“山县君和我一样,均是出自松下村塾,吉田松阴先生的教诲,他可谓是铭刻在心,故而他一直将征讨朝鲜清国视为帝国振兴之惟一道路,念念不忘对此二国开战,这。便是他的心中贼。而西乡君的诉求虽与山县君不同,但却也相去不远……”伊藤博文顿了一下,长长透出一口气,又继续道:“而陛下则和板垣君一样,时刻不忘富国强兵。但所谓物极必反,太过执着之后。这便也成了陛下的心中贼!”
“那伊藤卿是认为,朕是为心中之贼所误了?”明治天皇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但他对于伊藤博文。始终存有父亲般的敬畏,是以并没有以伊藤博文刚才的话为忤。
“陛下,臣并非说陛下的主张不对。同样,臣也不认为山县君力主的征讨清国、并吞朝鲜的策略有何错误,只是在时机的把握上,有些流于冒险了。”伊藤博文用委婉的语调对天皇说道。
“是啊!朕正是因为觉得此行冒险,恐引发不测,是以在下令停止出兵台湾的,不料西乡从道竟然敢抗命出发,真是……”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伊藤博文沉吟良久。这才继续道:“陛下,您觉得以今日日本的国力,能打败清国或俄国么?”
“不能!”明治天皇肯定地答道。
“臣最近在读《拿破仑传》,时常会掩卷长思,以拿破仑?波拿巴的才干和法国的国力,为何最后会落得那么一个客死圣赫拿岛的结局?”伊藤博文继续道,“而最后的结论其实极为简单,因为拿破仑是在以法国一国,来对抗英国在幕后操纵的整个欧洲……”
他凝视着明治天皇。“我这样讲,陛下可明白么?”
“伊藤卿的意思是……”明治天皇沉吟良久,似有所悟得问道,“难道日本要为英国人火中取栗。方能崛起?”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伊藤博文拿起酒杯,一仰头饮了,道:“陛下,俄国是否可算是个强国?”
“俄国自然是强国。”明治天皇给了伊藤博文肯定的答复。
“陛下。”伊藤博文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今日之德意志帝国,在击败奥匈帝国,同法国决战之前。似乎是叫做普鲁士王国吧?”
想起就在一个月前刚刚宣布合并南德四邦成立德意志帝国的普鲁士,明治天皇又是一怔,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听着伊藤博文的下文。
“那普鲁士王国又如何成为德意志帝国?理由只有一个……”伊藤博文接着说道,“因为普鲁士在战争中打败了欧洲公认的强国奥匈帝国,并且险些打败了欧洲大陆的霸主法国!”
“这是普鲁士的路,也是帝国应该走的路……”伊藤博文的眼中闪着灼然之火,“今后十几年,帝国的国策便应以击败俄国为核心,而为了击败俄国,帝国首先就必须要击败清国……”
“陛下,臣并非说陛下的主张不对。同样,臣也不认为山县君力主的征讨清国、并吞朝鲜的策略有何错误,只是在时机的把握上,有些流于冒险了。”伊藤博文用委婉的语调对天皇说道。
“是啊!朕正是因为觉得此行冒险,恐引发不测,是以在下令停止出兵台湾的,不料西乡从道竟然敢抗命出发,真是……”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伊藤博文沉吟良久,这才继续道:“陛下,您觉得以今日日本的国力,能打败清国或俄国么?”
“不能!”明治天皇肯定地答道。
“臣最近在读《拿破仑传》,时常会掩卷长思,以拿破仑?波拿巴的才干和法国的国力,为何最后会落得那么一个客死圣赫拿岛的结局?”伊藤博文继续道,“而最后的结论其实极为简单,因为拿破仑是在以法国一国,来对抗英国在幕后操纵的整个欧洲……”
他凝视着明治天皇,“我这样讲,陛下可明白么?”
“伊藤卿的意思是……”明治天皇沉吟良久,似有所悟得问道,“难道日本要为英国人火中取栗,方能崛起?”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伊藤博文拿起酒杯,一仰头饮了,道:“陛下,俄国是否可算是个强国?”
“俄国自然是强国。”明治天皇给了伊藤博文肯定的答复。
“陛下。”伊藤博文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今日之德意志帝国,在击败奥匈帝国,同法国决战之前,似乎是叫做普鲁士王国吧?”
想起就在一个月前刚刚宣布合并南德四邦成立德意志帝国的普鲁士,明治天皇又是一怔,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听着伊藤博文的下文。
“那普鲁士王国又如何成为德意志帝国?理由只有一个……”伊藤博文接着说道,“因为普鲁士在战争中打败了欧洲公认的强国奥匈帝国,并且险些打败了欧洲大陆的霸主法国!”
“这是普鲁士的路,也是帝国应该走的路……”伊藤博文的眼中闪着灼然之火,“今后十几年,帝国的国策便应以击败俄国为核心,而为了击败俄国,帝国首先就必须要击败清国……”
差不多与此同时,刑部大牢之中,已经被脱去官服换上了白色囚服的毛昶熙和董恂,正隔着各自牢房的木栅栏门,相对而泣。
“想不到我等一心为国,竟然因一言之误,遭此大难!”董恂大哭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都有弱点
“虚张声势?”明治天皇一愣,“兵部省不是报告,林义哲确实已经象清国政府说的那样,率领舰队出海了啊!”
“但这支舰队自从出海后,就再没有了消息。”伊藤博文说道。
“他们会不会已经向在台湾的我军发动了进攻?”明治天皇想起被西乡从道带走的3600名陆军和3艘日本军舰,心中一急,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但现在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伊藤博文说道。
“那就是说……”明治天皇的表情依然非常平静,但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之意。
“这支清国唯一具有战斗力的舰队竟然消失了,说明它的统帅显然是在刻意的逃避战斗。”伊藤博文说道。
伊藤博文得出这个结论,不但令明治天皇大吃一惊,甚至于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伊藤博文只相信事实。
而且,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是现在。
在柳原前光从福州回来之后,伊藤博文曾多次找到柳原前光,详细的问明林义哲的情况,包括家庭成员情况和生活起居等琐事,无一不打听清楚。在柳原前光告诉他林义哲的妻妾无论是在福州家里的陈婉、已经过世的彩玥和尚未过门的李思竹,还是远在英伦的卢颖妍,无一例外全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并且把额绫的画像拿给伊藤博文看后,伊藤博文的脑海中,便突然有了这样的观感!
一个私生活如此有声有色、并且有如此众多美女陪伴、而且事业正一帆风顺的清国高级官员,在战场上的取舍,是很令人怀疑的!
“臣认为,现在情况已经出现了变化,陛下不如收回前命,支持西乡君完成这次军事行动。”伊藤博文说道。
“可如果因此同清国全面开战。对日本仍然是非常危险的啊!”明治天皇犹豫道。
“清国现在的反应已然表明,不会和我国全面开战。”伊藤博文说道,“清国已经得知了消息,却并没有向我国宣战,这就表明他们是没有这样的胆量的。何况,清国现在已与法俄两大强国交恶,其陆军主力正在西北地区作战,就是想要同我国开战,也是力不从心的。”
“最坏的情况,清国坚持不承认帝国对台湾番地的权利主张。按照清国政府以往的表现,很可能会提请西方列强调停,对我国施加压力,迫使我国放弃台湾番地。即使那样,帝国也可以从清国那里索取兵费赔款,得到金钱方面的利益。只要能够慑服清国,日本就可真正走上强兵富国之路!”
“征讨台湾朝鲜、慑服清国……”伊藤博文沉声道,“同时推行宪政,重整教育。收军权于皇室,殖产兴业……陛下,只要这些事当真能一一施行,日本必当跻身五洲列强!”
“只要能够实现这强兵富国之梦……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伊藤博文一字一字的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伊藤博文说着起身,随后竟向明治天皇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者被唬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就照伊藤卿的意思办吧!” 明治天皇先是被伊藤博文的目光看得激动不已。随后又被这番一酬壮志的许诺刺激的得浑身血脉贲张,立刻回答道。
明治天皇略走了几步,与伊藤博文并肩望向远方——东方此时红日高升。满园樱树花木已完全显出苍翠本色,站在这清亮的草地上,君臣二人惬意地呼吸着清冽芬芳的空气,觉得精神格外清新健旺。
伊藤博文告辞之后,明治天皇离开御花园回到了宫内,赫然发现皇后一条美子正在回廊里等他。
看到一身和服的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迈着细碎的步子低眉垂首的迎了过来,明治天皇立刻迎上前去。
一条美子皇后来到明治天皇面前,抬起头来,明治天皇看到皇后眼中的忧郁之色,明白刚才自己和伊藤博文的谈话应该都被皇后听到了,不由得叹息了起来。
“真的要开始了吗?”一条美子轻声的问道。
明治天皇点了点头。
“但是……朕的心中,却并没有把握……”明治天皇小声回答道。
在面对皇后和权典侍的这一刻,从小养于深宫,生于妇人之手的明治天皇,仿佛刚才的勇气全都随着伊藤博文的离去而消失了,又恢复成了小时候那个怯懦胆小的孩子。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就放宽心吧!”一条美子注意到了明治天皇情绪的变化,立刻说道。
明治天皇看了看一条美子皇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权典侍,他非常宠爱的美丽的柳原爱子——柳原前光伯爵的妹妹,叹息了一声。
“如果不能成功……那真是对不起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朕……”
此时此刻,一代维新雄主明治天皇的软弱一面,在两个他最亲近的女人面前,暴露无遗。
而此时已经出了皇宫的伊藤博文,却并不知道天皇现在的样子,他要急着去找大久保利通,告诉大久保他已经做通了明治天皇的工作,对西乡从道的出兵予以追认,并同意继续增兵的事。
差不多与此同时,由赤松则良海军少将率领的由运输船“朝日丸”、“明光丸”和炮舰“凤翔”、“春日”组成的第二批援兵,海陆军共计1500余人已经行驶在了前往台湾的航路上,很快便要到达琅峤海岸了。
“雾散了!雾散了!”
阵阵强烈的海风吹来,海面上如同幕帐般的厚重雾霭渐渐的稀薄起来,林义哲健步冲出了“福靖”号的司令塔,来到了飞桥之上。
看着浓雾一点一点的消散,远处的海面和身后一艘艘战舰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林义哲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
“立即启航!”林义哲下达命令的声音里竟然带有一丝颤抖。
船头传来锚链的响动,中国水手们奋力的操作着,收起了锚链,不一会儿,“福靖”号汽笛长鸣,向前方驶去。在“福靖”号的身后,一艘接一艘的战舰跟着启航。
“大人,日本人真的……会在琅峤海岸登陆么?”贝锦泉看着专注于海图之上的林义哲,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对。”林义哲说道,“此前美国人便是在这一带登陆,进攻番民,这一次他们有美国人做向导,定是还在老地方登陆。”
林义哲当然不可能告诉贝锦泉,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日军一定会在琅峤登陆。
“大人勿忧,过了这么多天,估计澎湖水师已经赶到了,定会阻止日军登陆的。”贝锦泉安慰林义哲道,“两国并未开战,彼擅自出兵,本已理拙,见我兵至,定不敢妄动。说不定此时已经回转本国了。”
“但愿如此……”林义哲话音刚落,只听一位军官高声大叫起来:“大人!前方出现了一条汽船!”
林义哲心里一惊,和贝锦泉一道来到观察窗前,举起了望远镜。
此时海面上的浓雾已然散尽,海面能见度良好,林义哲在望远镜中看到一艘汽船的身影在逐渐变大,当他认出了来船的身份后,心中不由得一沉。
“‘飞鸿’号!是‘飞鸿’号!”贝锦泉也认出了“飞鸿”号,惊讶的说道,“怎么跑得这么慢?好象还是在斜着跑?”
“应该是受伤了!”林义哲沉声道,“加速!迎上去!”
“福靖”号加快了航速,而此时“飞鸿”号也发现了“福靖”号,立刻向这边驶了过来。
很快,“飞鸿”号驶近,“福靖”号传令停航,林义哲看到面前的“飞鸿”号舰体上满是弹片的划伤,舰尾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舰体也已然倾斜,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苦战,不由得心里一沉。
“飞鸿”号放下了小艇,林义哲看到黄建勋用绷带包着半边脑袋的样子,心中更加忧急。
林义哲和贝锦泉下了飞桥,来到了甲板上,黄建勋刚顺着舷梯爬到甲板上,林义哲便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菊人,你这是怎么了?”林义哲关切的问道。
“大人!澎湖水师,完了!唉!”黄建勋的脸上现出了悲痛之色,立刻告诉了他日军不宣而战在“飞鸿”号要求日舰停航时悍然开炮攻击,导致澎湖水师全军覆没的事。
“属下力战不敌,只能先行逃出,前来报信,不意为大雾阻隔,进退不得。加之舰尾为敌炮击穿,畏惧风浪,是以只好停航,在此枯待。”黄建勋恨声道,“好在总算是等到大人了!”
“‘飞鸿’伤重,尚可前行否?”虽然骤听噩耗,但林义哲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能!”黄建勋点头道。
“菊人立刻带‘飞鸿’号前往澎湖,稍事修补,再行前往福州,向督署通报详情。”林义哲当机立断道,“我这边前往倭军登陆处痛击之!为澎湖水师的死难弟兄复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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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石门血战
“标下遵令!”黄建勋大声道。
“菊人稍歇,我这边修书一封,你回福州交给制台大人,让李大人即刻安排,严防倭军入侵。”林义哲道。
黄建勋点头答应,林义哲命人带黄建勋下去休息,自己回到舱内,写起给李鹤年等人的信报来。
不多时,信报写好,林义哲叫来黄建勋,将信报交给了他。见林义哲急于出发寻歼倭寇,黄建勋便将自己的作战经历大概和林义哲说了一遍,尤其是“东”号铁甲舰的情况。
“大人,倭军此来,出动的是海陆jīng锐,rì本海军之铁甲船,尤其难敌,大人此去,千万当心。”黄建勋道。
“菊人以为,我们‘福靖’号上的十九生的(190毫米)施耐德大炮,是用来做什么的?”贝锦泉听黄建勋说完,为了缓解战前的紧张情绪,在一旁笑着打趣道。
“虽然如此,还请敏修兄小心在意。”黄建勋想起自己船上的75毫米炮打中“东”号铁甲舰的装甲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的说道,“rì舰虽已老旧,不似我舰之整齐簇新,然毕竟是铁甲舰,甲厚质坚,寻常炮弹难以伤及,与之接战时,万不可掉以轻心。”
“菊人的提醒,为兄当谨记在心。”听黄建勋说得郑重,贝锦泉正sè道。
在送黄建勋回到小艇上之后,林义哲便下令立刻启航。等到黄建勋重新登上“飞鸿”号时,舰队已然驶向了远处。
“等着瞧!倭寇!尔等的末rì到了!”黄建勋狠狠的挥了挥拳头,大声下令起航。
此时此刻,在琅峤海岸上的rì军,却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末rì即将到来。他们现在正在为生力军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看着从运兵船上费力地运到了海滩上的一门门山炮。西乡从道的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狞笑。
在略略的和上了岸的第二梯队带队指挥官海军少将赤松则良寒暄了一番之后,西乡从道便开始着手安排恢复进攻。
西乡从道将第二梯队的1000余名rì军补充进队伍之后,rì军的总兵力又恢复到了3000余人(在连rì来同番民的战斗中,rì军战死、病死及受伤不治身亡者已达1200余人)。这一次西乡从道兵分三路。北路rì军500余人由谷干城率领进攻楠港,中路rì军2000余人由西乡从道亲自率领进攻石门,南路rì军500余人由赤松则良率领进攻四重溪,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决定一次xìng的解决抵抗最为激烈的牡丹社、高士佛社和女nǎi社。
和之前损失惨重的进攻行动不同,这一回由于援军运来了山炮。使得rì军的进攻比以前顺利得多。
“我建议,让我们的炮兵继续shè击,步兵不要急于向前推进。我们应该尽量减少伤亡。”李仙得举着望远镜,望着石门前方那片树林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对西乡从道说道。
西乡从道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rì军已经没有选择。
赤松则良到来后告诉他,zhèng fǔ对出兵犹豫不决,他之所以能够率领援军出发,还是大久保利通私自允许的,他出发的时候。伊藤博文正亲自去东京找明治天皇斡旋,至于第三队援军会不会按计划到来,已经很难说了。
西乡从道将这道命令传了下去。此时,番民们正在向rì军的左侧发起反冲击。猛烈的步枪火力正从林中不断的喷shè出来。将大批的rì军赶出了林子。
rì军的山炮又一次开始轰击起来,林中不断的腾起大团大团的黑烟,在轰击了好一会儿之后,当rì军再次冲进林子时。番民的还击火力已经明显的变得弱了许多。
rì军试图包抄敌人的右翼,他们一边走一边猛烈的shè击着。敌人的进攻开始动摇了。李仙得观察了一下之后。认为敌人应该已经开始撤退,但rì军并没有跟上追击,前几次的战斗已经在rì军士兵的心里留下了yīn影,现在的他们,只要离开山炮的shè程,就会不安。
在足足一个半小时后,rì军才彻底击退了敌人的反攻,只付出了很少的伤亡代价。
在这整个战斗期间,位于山坡高地上的rì军炮兵队,一直在炮击番民占据的山头的北端。他们炮击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杀伤番民,使掩体中的敌人抬不起头来,同时也是为了封锁敌人逃下西山坡的道路。从rì军占据的制高点到番民占据的制高点之间,rì本炮兵向那个阵地上倾泄了大量的炮弹,rì军步兵也集中火力向敌人的掩体方位shè击,尽管那基本上是浪费子弹。
可能是一枚炮弹落在敌人阵地后面爆炸,引燃了森林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西乡从道仔细的观察着战况,但烟雾越来越大,他根本看不见下面的骑情况,因为丛林太茂密了。
李仙得看了下地图,对西乡从道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向正北方向攻击。”
西乡从道看过地图,认为可行,便派佐久间左马太陆军中佐率领100人,从侧面走小路发起进攻。
佐久间左马太率兵来到李仙得指示的一条小路前,沿小路搜索前进。突然,一小队拿着步枪的生番出现在路上。双方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惊呆了!就在这一愣神的一瞬间,rì军士兵抢先开枪打死了两名生番,击伤了另外两名。但番民很快便回过神来,开枪还击起来。
佐久间左马太知道枪声一定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于是大声对部队喊道:“我们必须马上开始进攻!大家动作要快!”
rì本士兵开始嚎叫着向前冲去,在生番所占据的山头后方成线式进攻队形发起攻击。经过一阵猛烈的交火,番民死伤多人,轻伤者试图突围向西撤退。当rì军围上来时,他们就躲到石头和大树后面进行顽强抵抗。由于他们人数很少,而且大多受了伤,抵抗并不十分猛烈。
根据观察到的情况,西乡从道命令炮兵火力转移到小山的两边,切断敌军人这两个方向的退路。
很快,战场上残肢断腿与炸断的树枝木块便混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在小山的正面,rì本步兵向番民发起总攻。rì军以线式队形进攻,士兵们飞快地向前冲去。
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少年兵上崎辰次郎吓得面如土sè,他跟着大家向前冲去。一听见大家大声叫喊,不知所措的他便不顾一切地向前猛跑,很快就跑到别人前面去了。他看见子弹从一棵大树后面喷shè出来。他再向前冲了几步,便紧紧地趴在地上,端起枪进行瞄准,丝毫不顾身后战友们的鄙夷目光。
这一次他打得很准,子弹直接飞进树洞,将里面躲藏着的番民shè手打死了。他听见了对方发出的惨叫声,他慢慢爬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第一次参战所取得的战果。
另外两名生番从树后跳了出来。刚从后面赶上来的园田安贤小队长大声叫道:“他们是我的!”他抢先shè出一颗子弹,后面的士兵们纷纷开火,将两名番民打死了。
园田安贤高兴地搓着手说:“好呀,我把他们都干掉了。”他上前查看,番民中了数枪,早已死去,他很讶异对方为什么没有开枪,而当他拿起对方已经上了刺刀的步枪后,才发现,枪膛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rì军继续前进,正在这时,向他们猛烈开火的的敌人突然停止了shè击,因为另一支rì军部队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发起了攻击。
当rì军粉碎了番民的抵抗,来到山头上时,整个场面看上去令人震惊,令人作呕,令人恐怖。
这时的rì本士兵,不论是部署在两翼还是更远的后方,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见到战斗结束,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rì军炮兵开始轰击石门山,和上一次一样,敌人的子弹雨点般地落在进攻的rì军士兵头上,使他们再一次遭受了可怕的伤亡,同时也让他们很难向前运动。
在山上,额澜看到rì军正在向他们的正面用火炮猛烈shè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必须有人把他们干掉!”说完就冲上前去。但他刚冲出去几步,一颗子弹便击中他的胸部,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他的伙伴们跑到他跟前伏下时,他还活着,嘴里鼻子里直流着血。
“必须有人把他们干掉!”说完就冲上前去。但他刚冲出去几步,一颗子弹便击中他的胸部,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他的伙伴们跑到他跟前伏下时,他还活着,嘴里鼻子里直流着血。
“必须有人把他们干掉!”说完就冲上前去。但他刚冲出去几步,一颗子弹便击中他的胸部,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他的伙伴们跑到他跟前伏下时,他还活着,嘴里鼻子里直流着血。嘴里鼻子里直流着血。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夜袭炮兵阵地
威力斯扛起额澜,捡起他的步枪,打算跑到最近的一棵树后隐蔽起来。日军士兵应该是看见他在跑动。在他还没有跑到树后时,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了他的后背。他感觉后背象是挨了重重的一拳,眼睛一黑,但他却并没有倒下来。
他仍然扛着已经象是睡着了的额澜,向后方大步奔跑而去。
上崎辰次郎趴在前沿阵地的最左边。他可以看见番民的主阵地。在他正前方大约50米的地方,有一片大约30米见方的竹林。他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好像是老师在学校里给孩子们上课。他觉得他的子弹在密密的竹林里打不到他要打的人,就一直不断地射击。在个小时里,他发射了好多发子弹。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真浪费了不少子弹。
西乡从道尽管知道番民阵地前沿的射击并没有停止,但仍命令他的部队原地不动。小山背后的日军部队占尽了突然性和地理位置的优势,但如果前进的部队进入番民掩体群前毫无掩蔽的空旷地,万一碰上一些暗中埋伏的手持步枪打算决死一战的番民幸存者,将会给他的人造成重大伤亡,岂不是把已经取得的胜利变成了一场悲剧!是以西乡从道决定:既然已经取得战斗的胜利,剩下的事情一定要在不损失任何人的前提下结束。
于是,打扫战场的任务便落到了佐久间左马太和他的部队身上。佐久间左马太指挥部队向山上搜索,途中遇到因受伤或别的原因没有来得及撤走的番民的顽强抵抗。没有一个番民愿意投降,他们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决不投降。佐久间左马太的部队在粉碎了一些番民的拼死抵抗后,终于爬上山顶,占领了被炸得一塌糊涂的番民阵地。所幸的是,他的部队没有任何伤亡。
在番民的阵地上。他们发现了上百具尸体。在山顶被炸塌的断岸碎石下面,究竟还掩埋着多少尸体,日本人无暇统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军继续搜索前进,去清剿番民的另外作战群体。
日军沿着番民的血迹跟踪追击,但一个番民也没有找到。他们现在穿越的地方海拔更高,而且更加的险峻和陡峭。天气并不算太热,但日军已明显体力不支。他们已经在野外连续搜索作战多时,没有吃过一顿热饭,没有一刻的停歇。他们的军服沾满泥土。被树枝荆棘划得破破烂烂,又脏又潮;许多人的鞋被带刺的藤条和尖利的竹桩划破刺穿。连续的搜索和作战使他们累得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得不偿失。要不是占领番民老巢的可能性像海市蜃楼一样地吸引着西乡从道,西乡从道早已经停止搜索,班师回营了。
在攻占了石门之后,西乡从道下令将炮兵转移到石门山上来,这里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可以俯瞰周围的一切。利于观测,如果番民出现,可以在第一时间予以发现并迎头痛击。
但西乡从道并没有想到,他又一次小看了番民的作战能力和抵抗意志。
入夜。石门山谷。
木架上,端坐着一具具的牺牲的排湾族战士的遗体。周围则是一个个手举火把的牡丹社勇士们。
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膛,也映出了人们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阿禄古看着坐在众位伙伴中的儿子额澜,眼中流露出难以掩抑的悲伤。
此时的额澜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端坐在那里,神态安祥。仿佛睡着了一般。在他的身侧,则坐着他的好伙伴威力斯的尸体。
一位身穿传统服饰的老者上前,张开双臂,他满脸悲怆的看着这些牺牲的战士,悲愤的歌唱起来:
“活在这大地上的人啊!神灵为我们编织了有限的生命!可是我们是真正的男人啊!真正的男人死在战场上!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祖灵之家有一座肥美的猎场啊!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守护这个猎场!当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的时候,会经过一座美丽的彩虹桥!守桥的祖灵说,来!看看你的手吧!男人摊开手,手上是怎么也擦不去的血痕!果然是真正的男人呀!去吧!去吧!我的英雄!你的灵魂可以进入祖灵之家!去守护那永远的猎场吧!而真正的女人,是必须要善于编织红色的战衣唷!当她到达彩虹桥的时候,她摊开手,手上是怎么也擦不去的厚茧,去吧!去吧!你是真正的女人!守桥的祖灵这么说,你的灵魂可以到达祖灵之家,为自己织一件如同彩虹般的衣裳吧!没有出草取过敌人首级的男人,和不擅于编织技艺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在脸上纹上图腾的!有一天,他们的灵魂走了,到达彩虹桥接受验证的时候,守桥的祖灵看着他们,干净的没有图腾的脸,这是我们孩子吗?你们是我的孩子吗?回去!回去!回去吧!你们不是真正的勇士!你们不够资格进入祖灵之家!他们霎时蓬首垢面,魂魄茫然无神,他们羞愧地绕过颠簸难行的溪谷,他们哀哭的鬼魂,被守在溪谷的毒蟹剪得伤痛难忍……”
“啊!真的啊!我来到这里,我曾英勇守护的山林!真的啊!是真的!怀念过去的人们啊!我来到这里!我曾英勇守护的山林!这是我们的大山唷!这是我们的溪流唷!我们是真正的勇士唷!我们在山里追猎,我们在部落里分享!我们在溪流里取水,我们愿为此献出生命!溪流啊!不要再吵了!祖灵鸟在唱歌了!请唱首好听的歌吧!为我们英勇的族人歌唱!来自祖灵的歌!愿我也献出生命!巨石雷光下,彩虹出现了!一个个骄傲的人走来了!是谁如此骄傲啊?是你的子孙啊!真正的勇士!……”
阿禄古看着儿子的遗容,听着这古老的灵歌,也禁不住跟着吟唱起来。
很快,所有的人都跟着歌唱起来。
阿禄古一边唱着,一边从身边的一位战士手中拿过火把,抛到了木架的下方,烈火立刻飞腾起来。在一瞬间包围了勇士们的遗骸。
在完成了火葬仪式之后,阿禄古挥了挥手,带着勇士们出发了。
他们今天晚上的目标,是日军的炮兵阵地。
随着夜幕的降临,周围的一切开始趋于平静。
尽管白天的作战取得了胜利,但到了晚上,日军官兵仍然不敢放松自己的神经,因为强悍的番民仍然在那里,并没有屈服。
和西乡从道一样,经历了白天的战斗的李仙得。此时也是睡意全无。
在日军环形防御阵地上,他们这些美国人是不太显眼的,虽然不时的会受到山林野兽的惊吓,但他们并不开枪射击。李仙得希望隐蔽而平静地度过这个夜晚。
他确信,在白天他们已经碰了番民的主力部队。而且他们已经给予了番民以沉重的打击,番民已经遭到了重创,但他仍然担心,番民可能会发动夜袭。他竭力劝说西乡从道加强夜间的防御,尤其是炮兵阵地的防御。西乡从道听从了他的意见。特意安排佐久间左马太率领他的部队前去护卫炮兵阵地。但是,西乡从道没有就炮兵的指挥官和护卫部队的指挥官之间作出特别的安排,以确保夜间防御中实施统一的战术行动。结果使两个单位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埋下了严重的隐患。
在山顶的炮兵阵地上。炮队指挥官陆军上尉国分友实对随军记者岸田吟香说道:“您要小心,记者先生,今晚我们可是绝好的目标;一定要加强灯火管制,不要弄出声响。”
“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岸田吟香正色答道。并且拍了拍腰间的美式左轮手枪。
岸田吟香是冈山县津山人,本名国华,自号“银次”。因为更显文人气的号“吟香”和“银次”谐音,于是便改用“吟香”自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人名字)。
岸田吟香自幼便有神童之称,17岁到江户学习汉学,颇有造诣。岁时他前往大阪,于汉学之外开始跟绪方洪庵学习“兰学”,并与木户孝允、西乡隆盛等一干维新志士结交。
年轻人接触了如此多的新思想,自然就看不惯保守、颟顸的幕府官僚们,加上本就汉学深厚,落笔成文,于是岸田吟香便开始抨击时政、指点江山。这样一来自然触犯了当权者的忌讳,结果离经叛道的岸田吟香遭到通缉,只能落荒而逃,隐姓埋名,最艰难的时候,他甚至跑到江户妓院里做龟奴伺候嫖客,以躲避幕府的追捕。
但笔杆子还是有用途的,几经周折,经过好友介绍,1864年岸田吟香认识了美国长老会传教士、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博士詹姆斯?柯蒂斯?赫本。赫本博士在日本先后生活33 年,培养了不少一流人才,对日本朝野影响甚大。赫本博士当时在横滨,边行医、边传教,还边编辑日本第一本英文词典《和英辞林集成》。为了编辑词典,他需要一位精通日文和英文的专家,岸田吟香自然是一位合适的人选。于是,岸田吟香就住到赫本博士在横滨的住所内,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而且开始更系统地学习英文,并对西方世界、尤其是西方报业有了深入的了解。这一年他已经31岁。1866月,赫本博士偕岸田吟香同来上海,着手词典的印刷事务,直到次年5 月印刷完毕。在繁华的东方第一都市上海生活了九个月,又大大拓展了岸田吟香的视野。
回到日本后,岸田吟香重操笔耕旧业,办起自己的报纸《海外新闻》,每旬出版,充分发挥其擅长英文的本领,摘编世界各地新闻。之后,又出版《横滨新报》。期间他曾多次尝试下海经商,但都不是十分成功。1872 年,岸田吟香担任了《东京日日新闻》主笔,这给了他一个充分施展才华的舞台。岸田吟香笔力雄厚,纵谈时事,一时声誉鹊起,被称为日本四大“名记”之一。1874 年,西乡从道率军进攻台湾番地,喜好冒险的岸田吟香申请随军前往,对于这样一位颇有文名的记者来随军采访。西乡从道自然十分高兴,于是岸田吟香顺利的获得了军方的许可,得以成为日本的第一位随军记者。
原本岸田吟香以为,来台湾之后可以顺利的写出大量深受欢迎的战地报导,令《东京日日新闻》发行量大增,但他没想到的,是会经历这样一场可怕的恶战。
“现在我也是一个战士!请不要把我当成非战斗人员!”岸田吟香对国分友实上尉说道,“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值勤!”
“我理解您的心情,记者先生。”国分友实笑了笑,“但是。您比我们要重要得多,您的报导,才是比枪炮更为有力量的东西,所以值勤的事就算了吧!希望您珍惜自己,不要辜负了大家。”
听到国分友实这么说,岸田吟香不好坚持,只好回到自己的宿处,和大家一道睡觉。
只是此时岸田吟香还不知道,自己今晚注定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国分友实直到半夜才上床睡觉。但是到了凌晨两点。他突然被炮弹的爆炸声惊醒!
国分友实猛然起身,抓过自己的手枪,冲出帐蓬,四下里张望着。只见炮兵阵地南面的堆放弹药的地方,已经升起了冲天的火团。
剧烈的爆炸使日本炮兵阵地上乱作一团,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和番民的夜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番民的攻击开始时。佐久间左马太的部队分布得很散。一个小队在高地南面的山脊上,离炮队有200米左右。另一个小队在高地西面几百米的地方巡逻。一个小队掩护炮兵阵地的南面,离炮队不知有多远。
佐久间左马太用最短时间穿好衣服。蹬上靴子。当他走出帐蓬去时,番民已经从西北面发起进攻,直接向他扑来。只有值班人员作好了战斗准备。其他炮兵从梦中惊醒,揉着双眼爬出小帐篷,大多数人都没有来得及穿鞋。
佐久间左马太看到大约有60多名番民从西北角越过战壕,一边射击,一边扔着火药喷筒(清军以前输入到台湾的旧式火器),向6号炮位冲去。另外约有二三十人向用托车围成的后方临时营地冲去。
在6号炮位,刚刚赶到的国分彦七参谋正要开枪,却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接下来又有几颗子弹飞来,把他的肚子打开了花,肠子“刷”地涌了出来。他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跟着他冲过来的小川又次少尉被另一颗子弹击中了前胸,他摔倒在地,胸部严重受伤。这时几名日本步枪赶了过来,用步枪向番民射击。小川又次把枪挂在脖子上,奋力把国分彦七拖到能被6号山炮挡住的地方。他强忍剧痛,试图救助国分彦七,但此时的国分彦七已然停止了呼吸。
由于顶不住番民的猛攻,他们只好退守5号和3号炮位。番民占领了6号炮位,试图破坏大炮,但他们的喷筒似乎对大炮不起作用。
大批番民蜂涌而上,围住只有少量日军防守的托车。负责运送炮弹的伙夫们慌忙逃走,只有十几名日本士兵坚持战斗。他们用步枪击毙了十名番民,但也被番民的子弹连连击中,不久他们的子弹便打光了,于是赶紧撤向最近的炮位。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大约15分钟后,国分友实才得知弟弟国分彦七的死讯,不由得悲伤不已,这期间,国分友实一直不知道协防的步兵的情况。他虽然能够听见步兵的开枪射击声,但却辨不清方向,只是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这天的一整天,上崎辰次郎都有一种预感:番民今天晚上要发动进攻。所以,那天下午他就找机会睡了一觉,决心晚上通宵不睡。现在,他的预感应验了。
“我听见前面有爆炸声,敌人可能在发动偷袭!”园田安贤小队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崎辰次郎已经开始用步枪向敌人射击了。
“我听见他们从我前面走过的声音了!”不知是谁喊道。
“我们出去消灭他们!”园田贤二小队长大声说着,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冲去。大家一起端着步枪,踉踉跄跄的跟在他的后面。
很快他们就发现,前面的番民是一支约有上百人的队伍,正在向炮兵阵地扑去。看到这一小队日军冲来,便停下来向他们射击,园田安贤当场身中数枪毙命,剩下的人吓得掉头就往回跑,并且奇迹般的都逃掉了。而他们之所以能毫无伤亡地脱离接触,是因为番民专注于攻击炮位,没有继续开枪追射!
上崎辰次郎没有逃跑,而是坚持朝炮兵阵地跑去。他刚跑到那里,被番民投掷喷筒引燃的炮弹就爆炸开来。(未完待续。。)
ps: 夜里,客厅的钟敲了两声,最高司令官书房的灯依然亮着。雪雪轻轻推门进来,把一杯温水放在桌上,恩恩拉住她的手,掐灭烟头愤恨地说,“一想到亚非拉还有很多人在挨饿,美帝仍然横行霸道,就恨不得立即踏平美国,拯救全人类!”雪雪将恩恩搂在怀中,一边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一边轻声地说,“药吃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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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花瓣雨
上崎辰次郎从没看到过这么猛烈的爆炸,他被完完全全的惊呆了,直到一个被爆炸的气浪掀起的炮架托车的车轮残片重重的摔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上崎辰次郎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看见火光中,几名番民正用手里的弯刀用力的砍着粗大的炮管,试图破坏大炮,弯刀砍在炮管上,迸射出道道的火星,在黑夜中显得分外的刺目。
上崎辰次郎机械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向炮位上破坏大炮的番民开火,一名番民应声而倒,而其他的番民并没有朝他还击,而是继续用力砍着大炮,直到手中的刀折断。
突然间,身后传来阵阵的密集的枪声,上崎辰次郎转头望去,看到大队的日军士兵冲了过来,他认出了带队的佐久间左马太长官的身影。
佐久间左马太抽出了指挥刀,大声的喊叫着,日军士兵停下脚步,齐齐的举起步枪,向炮位上的番民们猛射,一阵浓密的弹雨过后,番民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在连续数次齐射之后,发觉炮位上已然没有了活人,日军士兵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很多士兵从上崎辰次郎的身边经过,上崎辰次郎浑然不觉,直到佐久间左马太长官来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日军士兵们来到炮位上,就在这时,从尸堆当中突然站起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番民,他举起了手中已然断裂的弯刀,狠狠的将离得最近的一名日军士兵的头一刀劈开。
上崎辰次郎看着这位全身是血目眦欲裂有如暴怒的天神一般的壮汉,吓了一大跳,而刚刚来到炮位上的日军士兵也被这一幕吓呆了,直到这名壮汉又一刀砍开了一名日本士兵的脑袋,日本士兵们才炸了锅一般的嚎叫着,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壮汉猛刺。
上崎辰次郎看到无数把刺刀从前后左右不同的方向刺尽了这名壮汉的身体里。鲜血四散飞扬,那名壮汉却仍然没有倒下,他紧握住一柄已然刺进自己肚腹之中的刺刀,奋力的将手中的断刀刺进了一名日本士兵的胸膛,然后才摇摇晃晃的倒下。
四下里的枪声渐渐的变得零落,最后重新归于平静。
番民发动的这场噩梦般的夜袭终于结束了。
当西乡从道得知番民的夜袭被粉碎之后,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吐了一口气。但当他听到关于这场夜袭的损失报告后,心情又变得恶劣起来。
在这场番民发动的近乎于自杀性的夜间攻击中,日军不光是炮兵阵地遭到了进攻,一些步兵的营地也被攻击。在战斗中约有200余人阵亡,300余人受伤,两处炮位损坏,约有80余发炮弹被毁,损失可以说相当惨重。
唯一值得西乡从道庆幸的,是六门山炮全都保住了,虽然其中二门山炮的木质托车和炮架被毁,但因为番民们缺少破坏大炮的有效手段,日军的火炮机件基本完好。受损的木质器件都可以很快修复。
只要火炮还在,战场的主动权就还在日军手里。
尽管后半夜番民再无动静,但遭受了严重打击的日军官兵大都不敢合眼,从西乡从道到上崎辰次朗。全都是睁着眼睛,看着东方现出鱼肚白。
天终于亮了。
仓促吃过几个馊饭团之后,日军便向牡丹社的圣地进发了。
西乡从道忍着咕噜作响的肚子,骑在马上。带领大军出发了。自从赤松则良带来的第二批援军运来山炮和药品后,日军的处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唯一继续让西乡从道感到纠结的地方。便是援军带来的饭团,仍然是馊的。
“将军,我想我们今天也许不会遇到太多的抵抗了。”李仙得骑着马,吊着一条胳膊来到西乡从道身边说道。
“噢?为什么这么说?”西乡从道扬了扬眉毛,问道。
李仙得从军服的衣袋里取出了一串由玛瑙珠和琉璃珠串成的项链,递到了西乡从道的手中。
西乡从道接过项链看了看,他注意到珠子当中的那些如同人眼珠子一般的琉璃珠已然很是老旧,而那些玛瑙珠子则非常新,象是刚刚串上去不久,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是我昨天晚上从一具生番的尸体上找到的,它的主人,应该是这里生番部落的大酋长。”李仙得说道。
看到西乡从道脸上疑惑的神情,李仙得继续解释道:“这种珠饰对生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每一个珠子都代表着一定的意义。随着生番年龄的增长,他们会在自己的珠饰上增加新的珠子,或是从长辈和重要人物手中接受馈赠,象这样的珠串,都是生番部落的贵族首领或非常重要的人物才能拥有的。”
“你是说,他们的首领已经被我们杀死了?”西乡从道有些兴奋的问道。
“是这样。”李仙得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能够确定,牡丹社的酋长阿禄古昨天晚上已经死了,这串项链,便是他的遗物。”
“可惜他们的尸体都已经被我们扔进了山谷当中。”西乡从道有些惋惜的说道,“你要是早些告诉我就好了。”
“这串项链,将军可以作为战利品和我们征服台湾的物证,敬献给伟大的天皇陛下。”李仙得笑了笑,说道。
听到李仙得给自己出了个很好的邀功请赏的主意,西乡从道十分高兴,小心地将项链收了起来。
日军继续前进,正象李仙得预料的那样,这一路上,直到牡丹社的“圣地”,再也没有遇到番民的抵抗,他们好象突然的从丛林当中消失了一样。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山路,在狮头社向导的带领下,日军终于到达了牡丹社的“圣地”。
阵阵山风吹来,卷起漫天的红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这是……樱花?”西乡从道看着满天飞落的花瓣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是樱花!将军!”一名卫兵用手捧着花瓣,惊喜地说道。
“樱花!是樱花啊!”
“想不到在这里能够见到樱花!”
一片艳红的花瓣落在了岸田吟香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用手指拈起花瓣。放到了手心当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和日本各地经常可以见到的那种粉红色的樱花不同,这儿的樱花,是红彤彤的颜色。
红得仿佛是鲜血的血液!
此时此刻,岸田吟香手捧着这红色樱花的花瓣,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的激战当中。
而那名如同狮子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番民酋长,就倒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回想起那个在身中无数刺刀仍然发出愤怒咆哮的人,还忍不住会浑身发抖。
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勇敢顽强的人。
直到李仙得从他颈项间解下那串项链的时候,他仍然担心。这个人会突然起来,杀死他们这些人。
岸田吟香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不断飘落的红色樱花花瓣,心中竟然起了莫名的联想。
这些樱花,难道是那些英勇不屈的人们的魂灵化成的?
岸田吟香小心地接了几朵完整的樱花,取出笔记本,将它们放进了纸页当中。
“这里就是他们的‘圣地’?”
看着面前的一棵棵高耸的百年巨树构成的原始树林,西乡从道的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将军,你看!”李仙得最先注意到了这些足有三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树枝上的异样。不由得吃了一惊。
西乡从道顺着李仙得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立刻看到了一具身着白衣悬挂在树枝上的女尸!
西乡从道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座下马也跟着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西乡从道骑马缓缓上前,绕着大树看了看了。赫然发现,大树的枝干上,都悬挂着一具具自缢身亡的女尸!
而不远处,另外的几棵大树上。也都悬挂着大量的女尸。有的大树上因为悬挂的尸体过多,连树枝都弯曲垂了下来!
“真是不可理喻的野蛮人!”李仙得摇了摇头,叹息了起来。“为什么要自杀呢?”
从来时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水野遵想起了在林义哲家中见到的那位美丽的排湾族女子,心中禁不住暗暗替她担忧起来,他忍着恐惧,上前仔细的观察起来,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额绫的身影,竟然暗暗的松了口气。
神经大条的西乡从道并不理解眼前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他看到水野遵异样的神情,便要他询问狮头社的向导,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向导听了水野遵的询问,一边用土语回答,一边用手比划着。听了向导的回答,水野遵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阴郁。
“他说,这些女人是为了不使他们的丈夫有后顾之忧,能够一心一意的对待外敌作战,也为了给男人们节省粮食,而选择了自杀。”水野遵答道。
听到水野遵的回答,西乡从道的脸色变得铁青。
“想不到这些在深山老林里生活的野蛮人,竟然还有我们日本的武士精神!”西乡从道冷笑了一声。
西乡从道的话音未落,远处的丛林里突然沙沙作响,西乡从道一惊,立刻拔出了手枪。
在他的周围,日本士兵们也纷纷向着响声传来处举起了步枪。
向导突然跑到西乡从道的马前,一边大声的用土语呼喊着,一边摆着双手,似乎是要日本人不要开枪。
这时,丛林里的响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队身穿白衣头上裹着头巾的番民的身影出现了。他们的手中有人拿着步枪,有人拿着土枪,腰上也别着番民特有的那种弯刀。
“他要我们不要开枪,这些是他们狮子头部落的人,是来帮助我们的。”李仙得听懂了向导的话,对西乡从道说道。
西乡从道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枪,摆了摆手,日本士兵们这才纷纷放下了步枪。
来的狮头社人的头目上前给西乡从道见礼,并告诉他,在日军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占领了这里。
“问问他们,还发现有其他的敌人没有?”西乡从道对水野遵说道。
水野遵将西乡从道的话翻译成了土语,狮头社头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连比划带说的回答了一番。
水野遵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们说,还有一个女人没有抓到。这个女人用一支很长的枪,打死了他们好几个人。”水野遵对西乡从道说道,“他们现在正在搜索这个女人。”
听到牡丹社只剩下一个女人在抵抗,西乡从道并没有在意,在向导的引领下。他意兴味索然的“参观”了一下牡丹社的这处只有千年古树和山洞的圣地,便下令撤离。
正当西乡从道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火炮发射时的声响和炮弹破空时的呼啸,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和一阵山石崩塌的巨响!
西乡从道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立刻纵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李仙得和岸田吟香等人也纵马追上,日本士兵们则纷纷的跟在了长官们的后面。
西乡从道等人来到了一处悬崖边,收缰立于一处地势平坦的山窝之上。当西乡从道看到远处的海面上那一艘艘龙旗飘扬的蒸汽战舰时。惊得眼珠子险些瞪出了眼眶!
此时的西乡从道,并不知道,就在刚才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中**舰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砰!”躲在树下的额绫射出了最后一枪。不远处,一名狮头社的追杀者的头迸出一团血雾,应声向后摔倒。
看到这个人被打死,追上来的几人纷纷躲闪。
他们刚才已经领教了这个女人手中的那杆带有千里镜的长枪的厉害。
从早上到现在为止。狮头社成员差不多有十余人,都是命丧在这支枪下的。
额绫看了看手中的这支林义哲送给她的狙击步枪,流下了眼泪。
现在。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和自己最心爱的武器告别的时候了。
腹内阵阵剧痛传来,她咬了咬牙,跳了起来,将枪奋力丢下了山崖,然后继续沿着山崖,向海岸的方向跑去。
追杀者们见额绫不再射击,觉察出她可能是没有了子弹,立刻纷纷从藏身之地跃出,大步飞奔的追了过来。
她**的双脚已然鲜血淋漓,身上的衣衫已然为树枝刮破。
海风在耳边呼呼直响,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大海的味道,脚下发力,跑得更快了。
现在的她,心中再无别念,只求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丈夫一面。
上一次他专门派船前来接她,她担心父兄的安危,是以没有离开。
而现在的她,除了他,再也没有牵挂了。
“带着大家去祖灵之家。打完最后一枪,他会来找你的!”这是父亲阿禄古对她说的最后的话。
额绫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着,她感觉到了,大海就在前面。
她回想起和他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
那一次,也是在海边。
那艘飘扬着红色龙旗的大船,还会再来吗?
额绫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猛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脚下。
这是一处断崖。
断崖下面,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额绫回身想要寻找通往崖下的路,她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狮头社的仇人们,已经追到了这里,堵住了她下山的路。
额绫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小刀,怒瞪着对方,对方被她眼中的凌然之色震慑了一下,但看到此时怀有身孕的额绫已然没有了枪,为首的狮头社追杀者脸上现出了一丝狞笑。
几个人慢慢的向额绫逼近。
突然间,他们停下了脚步。
额绫注意到了仇人眼神当中的惊恐之意,她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海面,一颗心立刻狂跳起来。
一艘飘扬着红色龙旗的战舰,正快速向岸边驶来!
这艘战舰的外形和上一次她看到的“威远”舰非常相似,但显得更加的高大威武。
而在这艘战舰的身后,紧跟着还有好几艘同样飘扬着龙旗的战舰!
“他们救不了你的!”身后传来一声怪叫,额绫转过头,看到那名狮头社的仇人丢下步枪,抽出弯刀,大步冲了上来,举刀朝自己的头猛砍过来。
额绫奋力向前一扑,直撞进对方的怀里的同时,不容对方的弯刀落下,手中的小刀狠狠的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对方大叫了一声,心口处鲜血狂喷,向后摔倒,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
另外几人看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点手握尖刀的额绫,不敢再上前,而是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砰!砰!砰!”
额绫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手臂和腹部,一阵剧痛传来,她伏下了身子,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看着海面上高速驶来的龙旗战舰,赫然发现,飞桥之上,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也在这一刻,摔倒在了那里。
虽然相隔很远,但她还是看见了他那痛苦得已经扭曲的脸。
“对不起……哲郎……对不起……”额绫流着泪,轻声说道,“我要去祖灵之家了……来生再和你厮守吧……”
她感觉到了仇人正在向自己走近,奋力的站起身来,纵身跳下了悬崖。(未完待续。。)
ps: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好像突然有了软肋, 也突然有了盔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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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复仇
“不!——”
倒在飞桥上的林义哲嘶声大叫着,他奋力的向前伸着手,似乎想要抓住有如一片花瓣般从高崖坠向大海的额绫,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海中。
林义哲猛地跃起,踉踉跄跄的冲下了飞桥,贝锦泉等人大惊,赶紧跟着下了飞桥。
林义哲如同疯了一般的直向船舷扑去,贝锦泉意识到了林义哲要做什么,急道:“快!拦住他!”
此时林义哲已经冲到了船舷旁,飞身便要跃下大海,离他不远处的两名中国水兵不约而同的齐齐飞身扑了过来,离得稍近的水兵拼命抱住了林义哲的腰,另一名离得稍远的水兵则抓住了林义哲的腿,三个人瞬间在甲板上滚在了一起。
一向文弱的林义哲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用力挣脱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水兵的手,在他刚能起身要再奔向船舷的那一刻,又有一名水兵扑来,拦腰抱住了他,将他拖了回来。原来拦住他的两名水兵也跟着扑来,三个人拼尽全力,才将林义哲死死的压住。
林义哲双眼一翻,口中“呵呵”作声,突然晕厥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的贝锦泉一时间手足冰冷,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一名水兵见林义哲晕厥,象是明白症因所在,立刻挥拳对准林义哲的胸口猛力捶击,林义哲的身子一震,口中“哇”的吐出了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醒转过来。
“快……救人……”林义哲气息微弱的说了一句。
贝锦泉急急冲到船舷旁,举起了望远镜,向额绫坠落的海面望去,只见那片海面仅仅有一片鲜艳的红色,却哪里有额绫尸身的影子?
林义哲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口带血的痰液,贝锦泉放下了望远镜。来到他身边,刚要问他身子如何,林义哲却一把抓住了贝锦泉的手臂,用力站了起来。
此时的林义哲,面色惨白阴冷,双眼如同黑洞一般,贝锦泉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寒。
“望远镜……”林义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贝锦泉赶紧将自己的望远镜摘下,递了上来,林义哲一把抢过望远镜。向额绫坠海之处望去。
此时海面上的那一抹血色已经扩散开来,化成一条淡淡的红色飘带,林义哲看了一会儿,仍不见额绫的尸身,身子晃了晃,险些又要摔倒。
贝锦泉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了他。林义哲抬起了望远镜,望向悬崖。
此时崖顶上已然聚集了不少身穿白衣的狮头社番兵,看到龙旗战舰出现,竟然示威似的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叫!
“开炮!”林义哲将望远镜还给了贝锦泉。声嘶力竭的命令道。
林义哲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令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禁不住心惊胆战,贝锦泉看到林义哲眼中的怒焰,一时间心惊不已。听到他下令开炮,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了开炮!你没听见吗?!”林义哲厉声道。
贝锦泉这才惊觉过来,他连连点头,转身下达了战斗命令。
林义哲和贝锦泉重新登上了飞桥之际。甲板上的水手和炮手们已然全部就位,林义哲平静地转头看了看桅杆上已然升起了战斗信号——红色战旗,要过望远镜。向舰尾一侧望去。
紧跟着“福靖”号的“建靖”号此时也升起了红旗,林义哲放下了望远镜,向舰首处望去,看到炮手们已经将190毫米施耐德后膛炮推到了一侧的炮门,开始装弹了装弹的操作。
“福靖”号的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威力巨大的190毫米后膛炮,采用换门架式,舰首对敌时可朝前射击,在朝一侧射击时,炮手们只需将大炮炮架沿着圆形金属滑轨推向一侧的炮门,就可完成火炮的转向。在这个炮塔还未得到有效发展的时代,这是非常先进成熟的设计。
在舰首主炮完成准备的同时,一侧耳台上的主炮和舰尾主炮也完成了转向。
伴随着枪炮官的声声口令,炮手们完成了对悬崖的瞄准,在枪炮官大声的用法语发出“开火”的命令后,炮手们猛地拉动了火绳。
“福靖”号的舰首主炮率先发出了怒吼,一道暗红色的火光从炮口喷射而出,接着是大团的黑烟,仅仅隔了数秒,耳台上的主炮跟着开火了,接着舰尾的主炮也吼叫起来。
悬崖的顶端刹那间腾起了巨大的烟团,只见崖顶一时间树木碎石四散飞扬,躲闪不及的狮头社番兵多人瞬间给炸飞上天,几名番兵连同被炸断的断手残肢纷纷扬扬的坠向崖下。
狮头社的番兵们显然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恐怖的打击,立刻失去了刚才的凶狂之态,但没等他们作鸟兽散,更多的炮弹便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在“福靖”号又一舷的火炮完成了一轮齐射之后,“建靖”号和“和硕公主”号也开始了齐射,一时间悬崖完全被升腾起的黑烟所笼罩。
林义哲举着望远镜,一声不响的看着那片悬崖,很快,海风吹散了硝烟,贝锦泉看到悬崖之上,到处都是穿白色衣服的狮头社番兵的尸体。
而就在五艘巡洋舰完成了首轮齐射,随后的四艘炮舰还没有来得及开火之际,巨大的山崖可能是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火炮轰击,轰然坍塌下来!
看到大片的山石断崖纷纷坠落海中,掀起冲天的巨浪,站在密林之中观看着这一幕的日本军官一个个全都禁不住脸上变色。
西乡从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也写满了惊愕。
从听到炮声的那一刻,他便判断出这应该是中国舰队的舰炮射击声。因为这种炮声,绝不是日本舰队所能发出的!
虽然对中国舰队的到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支中国舰队的火力竟然如此强大!
想到海岸边的那些日本军舰可能遭遇的命运,西乡从道的心禁不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攫紧。
“传令各舰,停止射击。”林义哲看着落入海中的断崖,转头对贝锦泉说道。“继续前进,我们去找日本人。”
贝锦泉大声的下达着命令,“福靖”号再次升起了信旗,并开始转向,朝着琅峤海岸的方向驶去。其余的战舰依次转向,跟着在旗舰的后面前行。
此时日本海军的军舰正在琅峤海面静静地停泊着,舰队上空笼罩着煤炭燃烧后产生的黑色浓烟。日本人并不知道中国舰队正在他们以北的地方高速航行。
此刻,除了已经上陆先见识到了中国舰队大炮威力的西乡从道在那里忧急万分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对中国舰队的到来一无所知的日本海军官兵,从上到下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将会发生什么。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几只海鸥悠闲地飞过,伊东佑磨海军少将站在“东”号铁甲舰的飞桥之上,望着波澜不经的海面,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咸味的海风,略略伸了伸有些疲倦的胳膊,感到心情分外的舒畅。刚才在“东”号的舰首主炮炮房内产生的压抑感觉一扫而光。
为了探究“东”号的11英寸主炮发射速度慢的原因,伊东佑磨和伊东佑亨兄弟带领几名技术军官,进到了“东”号的舰首炮房内。在详细查看了一番的同时,伊东兄弟还询问了炮手作战的详情。
“东”号的主炮炮房是直接建在舰首甲板之上,和舰首完全合为一体,呈三角形状。这座炮房共开有四个炮窗,在略为圆钝的三角尖处的两边,各开有一个炮窗,在靠近三角形根部的两侧又各开一个炮窗。战时“东”号的11英寸主炮就是通过这些炮窗向外射击。在上一次同中**舰的作战当中,由于那艘中国海军的高速侦报舰航速过快,不断的变换阵位。“东”号的主炮往往在伸出炮窗的时候,中**舰便运动到了另外的位置,使得“东”号的炮手们不得不将大炮挪向另外的炮窗,而那时中**舰又跑到了另外的位置,结果日本炮手在大骂“八嘎牙路”的同时,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开火,只能将时间全都浪费在了炮窗之间的来回运动上。
在了解了这一情况之后,伊东佑磨为日本炮手们制定的新的操作规范,那就是将主炮的位置确定在两侧的炮窗之间来回移动,在军舰实施机动的时候,不必将大炮从已经伸出的炮窗中移开,而是等候敌舰出现在相应的方向,再进行射击,以提高射击效率。
在完成了这一安排之后,伊东佑磨本想召集各舰舰长到“东”号上开会,商讨对敌战术,但不知怎么他感到有些疲倦,也就没有发出命令。
可能是受了弟弟的“中国舰队不会出现”侥幸心理和那一天开炮拯救陆军于水火的胜利情绪影响,伊东佑磨也觉得,这一次的征服台湾番地的军事冒险,可能会成功。
伊东佑磨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侥幸的想法,便会被无情的事实击得粉碎!
“发现煤烟!”
突然间,“东”号铁甲舰的了望兵大声喊叫起来!
伊东佑亨听到喊声后大吃一惊,立刻奔出了司令塔,当他来到飞桥上的时候,看到哥哥伊东佑磨已经举起了望远镜,正向着煤烟出现的方向观看。
伊东佑亨举起了望远镜,他的望远镜里隐约显示东北方向的海面上似乎有一缕黑烟!
这一重要的发现立刻通过旗语报告给了后方远处的“日进”、“孟春”、“凤翔”和“春日”诸舰。日本舰队各舰顿时沸腾起来,几乎所有的舰长都在飞桥上用望远镜向东北方向使劲眺望,了望兵更是目不转睛,紧张地捕捉着远方忽隐忽现的目标。
“也许是一艘观战的英**舰。”伊东佑亨放下了望远镜,对哥哥说道,“也可能是法**舰。”
伊东佑亨的猜测不无道理,因为就在昨天,一艘英**舰和一艘法**舰先后出现在这一海域。
“也许。”伊东佑磨听到弟弟一副了不在意的口气,只冷冰冰的回答了这么一句,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伊东佑亨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9时12分(1874年6月10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东北方向的煤烟由1缕变成2缕、3缕、4缕,至10时,“东”号的了望兵从望远镜中大致可以分辨出5至6缕煤烟,而且煤烟的数量竟然还在增加!
“肯定不是英国和法国的军舰!”伊东佑磨放下了望远镜,瞪了弟弟一眼,大声说道,“应该是清国舰队!准备战斗吧!”
这时“东”号再次挂起了“东北方向发现煤烟”信号。10时16分,远处烟雾下的军舰逐渐清晰,一队法式浅蓝色涂装的舰队慢慢显露出来。不光是“东”号上的了望兵,伊东佑亨和大副角田秀松等人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展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由5艘巡洋舰和4艘炮舰组成的中国福建船政舰队的全部主力舰只!
“……开始我们只看见煤烟,后来出现樯顶,再靠近,看见了浅蓝色的舰体……出现的敌人是包括清国福建船政水师全部精锐之大舰队!”当时搭乘在“东”上的为日本军队提供火炮的日本军火商大仓喜八郎在自己的日记当中记录下了这幕真实的情景。
很快,一串尺寸很大的信号旗急匆匆升到了“东”号铁甲舰桅杆的顶端,“发现敌舰队!”“东”号用这种远距离信号向身后的四艘日本军舰发出了警报。
原先的一簇煤烟,此时竟然变成了中国海军的全部主力。伊东佑磨脑中侥幸的幻想彻底破灭。他必须要正视面前出现的事实,决战看来已经难以避免。
自从全歼中国澎湖水师得手以来,日本海军对于中国舰队始终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担心会遭遇报复。现在包括两艘陌生的巡洋舰在内的中国海军的主力蒸汽军舰全部出现在眼前,日本舰队中充满了大战将临前的恐惧与不安。
几乎同时,中国海军也发现了日本舰队。
“远处发现敌舰煤烟!”
听着“福靖”号装甲巡洋舰前主桅桅盘上了望兵的大声报告,迎着海风屹立于飞桥之上的林义哲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握紧了双拳。
得到警报,“福靖”号的管带贝锦泉很快与军官们跑上飞桥了望,在确认无误后。“福靖”号上很快升起旗语,向全舰队通报这一情况。而几乎与此同时,其他中**舰桅杆上的了望兵也都发现了西南方向的情况,各舰管带都到了飞桥上观看,战斗警报一时间响彻中国舰队上空。
确定是中国舰队出现,伊东佑磨立刻下令“起锚”、“站炮位”。他明白,必须抢先一步,在远离海岸的位置阻滞住前方的来船。他知道,中国舰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要为了给那些用老掉牙的帆船武装起来的旧式水师复仇那么简单!很可能还带有运送陆军的船队,要消灭已经登陆的日本陆军!
中国人一定是为此做了周密的准备,否则,中国舰队是不会这么久才出现的!
此时伊东佑磨命令日本舰队主动拔锚出击,虽然有进行决战的考虑,更多则是为了尽量在远处吸引敌舰,以完成掩护陆军的任务,颇有一番背水一战的悲壮。
想到那个“西乡暴徒”对自己的态度,伊东佑磨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忿然之意。
随着“起锚”等一系列信号升起在日本舰队旗舰“东”号的横桁桁端,5艘日本军舰纷纷进行起锚作业。水兵们卖力地操作着,将沉重的铁锚从海底的泥沙中提升起来。舰首甲板上,部门军官在大声指挥,很快,日本军舰一艘接一艘的启动了。
此时在中国海军各舰的桅杆上,换上了巨大的红色黄龙旗帜,在19世纪的海军中,换上这种大尺寸战旗,寓意就是“作战”。各舰的司令塔内,随着管带下达的法文口令,水兵们秩序井然地进行着各项操作,整个过程如同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环环相扣。终于,中**舰蒸汽机的连杆开始了加速往复运动,越转越快,发出类似蒸汽火车一般有节奏的轰鸣,船底的螺旋桨加速旋转起来,搅起大片大片的涌动水流。
与中**舰一样,日本军舰桅杆上也换上了巨大的海军旗,日本水兵卖力的用滑车将一颗颗炮弹、发射药包运到主甲板上,配发堆积在每个炮位。除舰长、大副以外的一些高级军官,则分赴舰上各重要位置督战,身着白色制服的日军水兵已经完成了第一发炮弹的装填,在火炮之旁肃立待命。日本舰队战斗准备逐渐就绪之际,在旗舰“东”号的飞桥上,伊东佑磨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站在“福靖”号飞桥之上的林义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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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海上对决
伊东佑磨第一次知道林义哲,是在老师胜海舟那里,那时胜海舟便告诫伊东兄弟,对于这个年轻人,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老师的话,伊东佑磨一直谨记在心,当时他便有一种预感,将来会和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在大海上见面。只是伊东佑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伊东佑磨知道,现在他和他的舰队面对的,是中国海军新式蒸汽舰队的主力,而他率领的舰队,也差不多是日本海军三分之二的主力舰艇。
这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主力对决!
此时由9艘战舰组成的中国舰队呈鱼贯单纵阵,快速朝日本舰队驶来,而刚刚起锚的5艘日本军舰,则并没有排成任何的作战队形。
现在的伊东佑磨,有些后悔没有召集舰长们来开个军事会议了。
尽管日本海军在幕府时代就已经有了基础,起步要早于中国海军,并且经历过“阿波冲海战”、“宫古湾海战”,有一定的实战经历,但却并没有组织舰队作战的经验,而且这一次的“出兵台湾”行动,事先也没有考虑过同中国海军的作战。是以当中国海军真正以一支舰队的面目出现在眼前时,不光伊东佑磨没有应对的准备,连伊东佑亨以下的舰长们,也都没有思想准备。
由于日军各舰的舰长和水兵素质亦不相同,日舰起锚所花费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其中“日进”号炮舰在“海归”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起锚速度最快,接着是伊东佑亨指挥的“东”号铁甲舰,然后是“孟春”号和“凤翔”号,而明轮炮舰“春日”最慢,落在了整个日本舰队的后面。
起锚以后不久,伊东佑磨下令变阵。他也打算将日本舰队排成和中国舰队一样的单纵阵,实施一舷齐射。但由于日舰新老不一,航速不同,加之原来也没有进行过相关的配合,接到信号后的各艘日舰乱了好一阵,才勉强排成了单纵阵,但日舰排成的这个阵势,却让他们在没有接战之前,便陷入了混乱当中。
为了尽快排成单纵阵,伊东佑磨根据各舰当时的位置。打出了列阵的旗语信号,结果各舰根据命令,纷纷向旗舰“东”号靠拢,最后阵形排成时,日舰的排列顺序依次是“东”号、明轮炮舰“春日”号、大型炮舰“日进”号、小型炮舰“孟春”号和“凤翔”号。
伊东佑磨将舰型最老的明轮炮舰“春日”号排到了“东”号的后面、大型炮舰“日进”号的前面,是想以最为强大的“东”号来掩护这艘最弱的军舰,但当日本舰队列阵完毕,他才发现,这艘航速最慢的军舰。位于舰队的中间,会拖慢整个舰队的脚步!
中日双方一开始所采用的纵队战术都是最简单的建立在纵队队形基础上的战列线交战战术。这种历史悠久的战术曾经广泛运用于风帆战舰时代,主要特点是将舰队编列为纵队队形,以便使密布舷侧的炮门能够最大程度对向敌方。进行舷侧交火作战,一舷发射完毕后,整个舰队依次进行回转航行,使用另一舷再次开火。而发射结束的那一舷可以使用这段时间对火炮进行再装填,如此周而复始,很有一番中世纪骑士对决的遗风。及至蒸汽铁甲舰时代来临以后。1866年的“利萨海战”让古老的纵队战术曾一度险些被配合船头大炮设计的横队战术所取代,但是利于发挥舷侧火力的纵队战术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中国舰队的参战军舰大都舰龄较新,机动能力强,舷侧火力格外强劲,适合舷侧交锋。日本舰队同样也是出于发挥舷侧火力的考虑,因而林义哲和伊东佑磨不约而同的都确定使用纵队队形,最初的意图就是在敌方舰队面前反复周旋、掉头,不断用舷侧火力进行交战,以发挥全部的火力。
而见到中国舰队正在高速逼近,伊东佑磨却想要重新变阵!
尽管双方舰队还在接近当中,并未开火,但伊东佑磨已经敏锐地发现,中国舰队的航速极快!
由于上一次的战斗中,以一舰之姿凭借高速单挑整个日本舰队的“飞鸿”号给伊东佑磨的印象过于深刻,在看到整齐划一高速行进的中国舰队出现后,伊东佑磨意识到如果采用纵队接战,日本舰队的整体航速本来就慢,加上又有明轮炮舰“春日”号拖着后腿,势必会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他当机立断的立刻下令变阵,命令“春日”号退往阵后,以“东”号和“日进”号为第一战队,“孟春”号和“凤翔”号为第二战队,分队迎敌,向中国舰队冲击。
之所以如此变阵,是因为伊东佑磨想要采用“乱战”战术。
乱战,是从意奥“利萨海战”之后19世纪世界海军战术领域出现的一个新名词。这种战术的大致样式是,采用整体编队阵型接近敌舰队后,再化解为分散的战术分队,多点突破敌方舰船编队,进行混战,在乱中取胜的战术。
伊东佑磨的真实意图是,以便于保持各分队整体同时接敌的横阵队列接敌,而后两个双舰战术分队从两个不同方向开队分击,同时突破中国舰队的纵队编队,之后反复冲进杀出,保持舰侧方向始终对准敌舰射击,彻底搅乱舰队的队形。当敌方舰队大乱之际,日方可以运用二舰分队这一较为灵活的组合,或单队行动,或多队协同,互相配合,寻机攻击落单的敌舰,既可以使用火炮武器,也可以运用撞角。这种乱战战术几乎就是利萨海战的翻版。
使用乱战战术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对于旗舰的统一指挥依赖较小,主要依靠各战术分队不屈不挠地执行战术意图。但是这种在当时被各国海军认为非常有效的战术,如果要成功实施,需要同时具备多个因素:各战术分队必须具有极高的勇气,不顾敌方炮火,直冲敌阵;各战术分队突破时,必须尽可能地选择协同,多点同时发起。防止敌舰队断而不散;各战术分队突破后要竭尽一切手段,冲乱敌舰队的阵形,此外还需要像利萨海战时的奥地利海军那样具备一些好运气(也就是说要靠“人品”,而随后的事实表明,日本人缺德事做多了,人品非常差),因为混战之中,谁也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日本舰队5艘军舰正在一面变阵,一面向远方煤烟下的中国舰队冲去。
看到日本舰队蹒跚着向前猛冲。一下子变成了“二二一”分队,林义哲先是一愣,但他立刻便明白了日本人的意图。
“发信号!‘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随同旗舰攻击敌头队两大舰,‘福胜’、‘建胜’、‘福星’、‘建星’四舰攻击敌二队两炮舰!”林义哲沉声命令道。
随着“福靖”号一连串的旗语升起,中国舰队开始分成了两队,第一队5艘巡洋舰直扑向“东”号和“日进”号,第二队4艘炮舰直扑向“孟春”号和“凤翔”号。
看到中国舰队变阵如此快速,伊东佑磨再一次吃惊不已。
在以前得到的关于中国海军的这支新式蒸汽舰队的报告中,无一例外的提到一个情况。就是这支舰队的军舰平时并不是在一起编队的,而是分别驻守于东南沿海各省的重要口岸,来回巡防,只有特殊情况才召集到一起。这个情况表明。中国舰队平时是缺少编队作战训练的,但现在摆在伊东佑磨面前的事实,却不是这样!
就从这变阵的熟练程度来看,中国舰队在编队作战方面。应该是经过了很好的训练!
伊东佑磨并不知道,为了能够使船政舰队拥有编队作战能力,林义哲很早就开始在船政水师的框架内按照西方国家海军的作战阵型进行过操演。因为操演都是在指定的公海海域内秘密进行,是以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保密起见,林义哲每一次要进行操演,都是以船政大臣沈葆桢的名义向领用船政各舰的沿海省行文,召集各舰到公海指定的海域集合,然后统一进行作战阵形操演,在操演完毕后各舰再直接返回所在各省。这样既可以做到形成编队作战的能力,又锻炼了各舰的远洋航行能力,还起到了保密的效果。
由于保密措施得力,对于船政水师在公海编队操演一事,日本方面一直毫不知情。是以在见到中国舰队变阵时的纯熟动作之后,不光是伊东佑磨,连曾留学英国的东乡平八郎也是吃惊不已。
随着双方军舰的不断接近,中国海军各舰都已快速地完成了战斗准备。
林义哲此时已经身处在飞桥下的装甲司令塔内,监督着军舰的航行。
身边负责测距的军官不断的报告着双方的距离。得到报告后,贝锦泉认为已经到了适当距离,即刻命令舰队左转。“福靖”、“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5舰在日本舰队阵前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弧,朝向日本舰队第一分队袭去。
船政舰队巡洋舰分队由“福靖”领头,开始从日本舰队的阵前通过,此时,这5艘浅蓝色的庞然大物已经彻底清楚地出现在日本海军官兵的视野里,甚至连炮门上的涂饰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中**舰看起来有如一头头蓝色的鲨鱼,正准备将日本人凶狠地撕成碎片!
“右转15度!”
“东”号铁甲舰上发出号令,根据舷侧对敌的标准,日本海军的两艘主力舰调整了航向,“东”号的舰首方向,黑洞洞的11英寸巨炮炮口已经伸出了一侧的炮窗,追踪着正在向右而去的中国巡洋舰队。
伊东佑磨和伊东佑亨、东乡平八朗等日本海军军官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形,中国舰队的移动速度显得极快,而日本舰队的编队航速只能维持在7至8节,照此下去,日本舰队两个分队尚未能接近切入清舰编队,中国舰队可能就已经绕行到日本舰队火力薄弱的侧翼或后侧发起攻击!
“开炮!”伊东佑磨看了弟弟一眼,大声的吼道。
伊东佑亨明白哥哥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伊东佑磨想要发挥出“东”号铁甲舰的重炮威力。在远距离上运用大口径火炮的射程优势,先声夺人,在中国巡洋舰队运动到自己后面之前,抢先开火,尽可能的给中**舰造成最大的损伤。
位于“东”号铁甲舰舰首的主炮炮房中,装备有1门279毫米口径的阿姆斯特朗前膛巨炮,这是日本舰队中最具威慑力的武器,此时它已经完成了装弹,炮长站在炮尾,手牵发火绳准备击发。同时三点一线观察着表尺、准星、敌舰,不断地下达口令,负责调整俯仰的水兵则立刻转动俯仰手轮,副炮长在一旁监督水兵的操作,这里的视野并不开阔,枪炮官满头大汗的听取着测距员的报告,他刚刚已经得到了舰长伊东佑亨的命令,在到达适当距离后,发起攻击。
历史的指针渐渐指向了1874年6月10日上午10时40分。
枪炮官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大声地喊出开炮的口令,手中的指挥刀也随之举起。
在司令塔内的日本舰队司令伊东佑磨、舰长伊东佑亨,以及大副角田秀松等军官事前都用分发的棉花团塞上了耳朵,默默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东”号铁甲舰主炮炮房右侧的炮窗腾起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279毫米主炮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震动,沉重的大炮被巨大的后座力缓缓推向下炮架的末端,整个炮房内瞬间笼罩在了呛人的烟雾中。一颗279千克的钢铁弹头旋转着呼啸飞出炮膛。射向远方的中国巡洋舰队。
“东”号铁甲舰,这艘日本近代海军最具威力的象征之一,亚洲第一艘真正意义的铁甲舰。在倒幕战争结束,默默沉寂了数年后,终于又迎来了体现其价值的机会。
随着旗舰“东”号的开火,这场对19世纪后期世界海军技术发展有着转折点意义的中日大海战正式打响。由于大致交战位置在台湾琅峤海面,史称“琅峤海战”。
6月的天津,正值盛夏,显得闷热不堪。直隶总督衙门内一片寂静,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在这静谧中隐隐觉得有一丝凉意。
这些天他一直在关注着台湾的局势,从英国和法国方面得到的消息看,日本人此次出兵台湾,并不是简单的“保民惩凶”,而是有着更大的目标和野心!
就在这时,一份十万火急的电报从福州经香港中转,传达到了上海,而后由小火轮专差急送向天津:“寄天津督署,专船送李制军。日海陆军已至台南,遇澎湖水师阻之,竟然开炮轰击,致使水师舟船尽毁,官兵大都罹难。现日陆军已然登陆,正向内地进发,一路烧杀抢掠……鲲宇所督船政水师兵少,又不能上陆,而闽省又无兵可调,忧心如焚,特乞师于台端,盼能调发一二陆营前来,济一时之急……”
快马飞驰,尘土飞扬。当汗流浃背的信差跑进直隶总督府,呈上这份重要的文件,当李鸿章用颤抖的手捧读起这纸由船政大臣沈葆桢发来的电文时,远方海面上已经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千里之外的李鸿章,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
“东”号铁甲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呼啸着从中国巡洋舰队的上空掠过,落在距离旗舰“福靖”左舷仅数百米处的海中,激起了冲天水柱。
“敌舰舰首炮房吐出一团浓烟,接着轰然巨响,一颗大炮弹冲开烟雾,从我舰头顶高高飞过,于左舷附近落入海中,海水顿时腾高数丈。”
“福靖”号的飞桥之上,《点时斋画报》的画师张志和目睹这一场面,一边打着画稿,一边写下了这样的话。
在现在这个时代,火炮射击更多的是各自为战,舰上各炮位自由掌握时机进行发射,而且射击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原始。与中国海军大量装备的新式大口径后膛炮相比,日本海军采用的旧式前膛炮的操作更为缓慢。而“东”号铁甲舰的日本炮手操作着如此巨大而沉重的前膛火炮,采用简单原始的瞄准法,首发能够取得这样的射击效果,是相当值得称道的。
以旗舰的动作为号令,日本舰队各舰相继开火射击,天空中开始滑出道道轨迹,钢铁炮弹啸叫着飞向中国舰队,然而各艘日舰并没有都仿照旗舰集中火力炮击中国巡洋舰队,而是散乱地各自为战,射击各自认定最为合宜的目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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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头文字“T”
面对着日本舰队的炮火攻击,中国舰队依旧以侧翼大面积暴露的队形在默默航进,贝锦泉为了尽快通过日本舰队舰首重炮的射击区域,运动到日舰翼后展开攻击,而下令巡洋舰编队航速提高至11节。紧随其后的炮舰编队也同样以高速向两艘日本炮舰扑去。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但日本舰队各艘军舰上官兵们的士气依然高涨,各处炮台上异常忙碌,装填、发炮此起彼伏,抬着炮弹的水兵在甲板上四处奔忙,伊东佑磨依旧稳稳地站在“东”号铁甲舰的飞桥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战。落在中国舰队四周海中的炮弹,不断激起阵阵水柱,不久,中国巡洋舰队末尾的一艘军舰旁边,日舰射出的一发炮弹入水爆炸,弹片击中了舰体,迸射出一道黑烟,顿时日本舰队上空充满了雷鸣般的欢呼喝彩声。
这段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在中国海军官兵眼中仿佛是进入了炼狱一般,面对日本舰队铁甲舰极具威慑力的大口径火炮的攻击,在战场特有的噪声、烟雾环境中,缺乏更多实战经验的中国舰队,还要面对必须等到合适距离才能开火的战术指令,精神压力之大是可以想像的。但是在中**舰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和紧张。
长期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中国海军官兵对自己的职守异常的熟悉,他们坚信凭借自己的优秀战技和新锐的战舰,一定能战胜敌人,是以尽管在顶着敌人的弹雨穿行,但没有一个人畏惧退缩。
此时他们最急迫的愿望,就是尽快的进入攻击阵位,让侵略者领教自己的厉害!
7分钟后,“东”号的279毫米主炮再次开火,这是日本炮手操作这门巨炮发射时最快的速度。可惜和向中国巡洋舰射出的第一颗炮弹的结果一样,不出所料的远远掉在了海中。
当中国巡洋舰队冲到了“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时,“福靖”号的一舷3门190毫米后膛炮同时开火。看到旗舰率先开火,中国巡洋舰队各舰也都相继开火射击起来。
继“福靖”号之后,中国巡洋舰队的“建靖”号巡洋舰也向“东”号开火,“和硕公主”号巡洋舰则向“日进”号开火射击。紧接着“超武”、“澄庆”两舰也向“日进”号开火。
大海的波涛开始沸腾。
“……琅峤之战,日舰鸣炮以击我舰,远而未能及。余立‘福靖’舰之飞桥上,测算准头,忽见日舰一弹。直向本舰旁堕入海中,旋复跃起,越本舰而过,始沉海底……”——“福靖”舰大副沈仁发回忆录。
“……右舷炮以及前后旋转炮之一号士兵,将表尺调整到四千,然后退到炮后紧握牵索,通过表尺注视敌舰。随着‘开火’号令声,拉紧牵索,轰然一声。全舰震动,五发炮弹,齐飞敌舰。由于我炮烟雾遮挡,是否命中。辨认不清。为了等待烟雾消散,判明情况,余急步走向船舷。此时正值一弹爆炸,弹片击毁后舰桥梯……”——“澄庆”舰管带贝珊泉回忆录。
1874年6月10日上午10时43分过后。中日两**舰渐次展开交火,对后世海军史影响深远的琅峤海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完全由新锐巡洋舰组成的中国巡洋舰队的另一侧前方,是位于日本舰队右翼最外侧的“春日”号明轮炮舰。也是参战的日本军舰中舰龄最久的老舰。而这艘老舰,和中国海军还有着极深的渊源。
19世纪中叶,太平天国运动席卷南方大地,其势如火如荼。作为天国至关重要的水上力量,横空出世的太平军水营屡次大败清军水师,一度夺取了长江中下游的控制权。上万艘战船,令太平军在水网密布的南方作战时如虎添翼。
为了重新取得水面上的优势,清政府除了大力编练水师之外,还开始筹划购买新式军舰。法、俄等国闻讯,纷纷表示愿意提供军事援助。本来清政府的用意仅仅是购买舰船而已,但野心勃勃的海关税务司英国人李泰国买来了新旧交杂的6艘炮舰(3艘为新造军舰,3艘为购自英国海军的二手货)、1艘趸船和1艘供应船(均购自私人),成立了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阿思本舰队”,这支舰队之中,吨位最大,火力最强的就是三桅木壳明轮炮舰“江苏”号,也就是现在的“春日”号。这艘明轮炮舰排水量1269吨,舰长214.5英尺,宽29英尺,吃水9.25英尺,装备4台锅炉,主机300匹马力,航速12节,武备有68磅炮2门、18磅炮4门。
而此时“江苏”刚刚到达中国不久。由于李泰国的狂妄,清廷最终决定遣散阿思本舰队,此后,阿思本舰队诸舰先后被印度、日本、埃及买去。其中,“江苏”号被日本萨摩藩花费重金纳入麾下。
萨摩藩作为幕末日本“西南四雄藩”之一,较为热衷于学习西方技术,而且有着悠久的航海传统和海战历史(萨摩人在倭寇犯华和侵朝战争时一向是急先锋,更曾大举入侵琉球,掳其国王),十分注重发展本藩的海军力量。1867年11月3日,通过法贝斯舰长的中介,萨摩藩船奉行(管理舰船的官员)松方正义(日后成为明治政府九元老之一)花费16万两白银(据说松方还向长崎商人借了6万两)购买了“江苏”号,并将其改名“春日”,作为藩主的座舰。这个舰名,来自丰臣秀吉侵略朝鲜之时,萨摩藩于1592年建造的一艘战船的名号(该船以春日山的木材制成,故名)。该船在侵朝战争中表现活跃,名头相当响亮,传遍全藩,以至萨摩藩流传着“見えた見えたよ松原越しにあれが薩摩の春日丸”的民谣。萨摩藩以此为“江苏”命名,无非是希望它与那艘战船一样,在日本的对外扩张中“建功立业”。
“春日”被购入后,很受萨摩藩看重。这艘军舰在当时的日本属于屈指可数的“大舰”(此时全日本实力凌驾于它的军舰惟有幕府的“开阳”和“回天”而已)。让萨摩海军感到腰杆陡粗。在机帆军舰盛行的时代,这种取消了舰艏桅,艏部平直的军舰在日本还是首次登场,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此时它的武备已经全面增强,换装了100磅后膛炮1门、40磅炮4门(两舷各2门)、12磅炮2门。1868年年1月3日倒幕派发动“王政复古”,宣布废除将军职位,并在京都成立了维新政府,幕府与倒幕派完全决裂,战争爆发。刚刚归入萨摩藩的“春日”于1868年1月28日在阿波冲海面同幕府海军“开阳”舰大战,是为“阿波冲海战”(又称兵库冲海战)。为日本近代海战之始。
海战中“春日”虽然对 “开阳”打了18发炮弹,但是仅有1发炮弹命中了对手(日本海军炮术之拙劣可见一般),令其受了轻伤。现在“日进”号的舰长东乡平八郎当时是“春日”上的一名负责操作火炮的三等士官,当时日舰拙劣的炮术已经使“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的思想扎根于他的脑海之中。值得一提的是,此役中除了东乡平八郎以外,“东”号铁甲舰的舰长伊东佑亨也在“春日”上,帮助兄长伊东佑磨作战。“春日”号后来还参加了“宫古湾海战”。
1869年6月,明治政府开始推行“版籍奉还”运动。在藩主们上交土地、人口的同时。各藩私属的军舰也纷纷被收归政府所有。“春日”亦于1870年4月被萨摩藩“献纳”,成了明治政府海军的一员,后来在“江华岛”事件中和“云扬”号一起对朝鲜炫耀武力,为日本的对外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在这一次日本武装入侵台湾的战争中。“春日”号又进来掺了一脚,只是时光到了1874年6月10日,“春日”号并不知道,这一天会是它的大限!
本该成为中国海军一员的“春日”舰。首次与龙旗下的战舰开始了面对面的殊死搏杀!
林义哲当然知晓对面那艘飘着日章旗的军舰的来历,但“福靖”号管带贝锦泉、“建靖”号管带吕文经、“和硕公主”号管带邓世昌这几位海军将领知道这艘明轮炮舰的身份,不知会作何感想。因为倘若“春日”能够一直在龙旗下效力。三位管带或许也会在这艘军舰上实习与服役呢!
很快,在攻击“东”号铁甲舰的同时,中国巡洋舰队也没有放过“春日”号,由于刚好驶到了“东”号、“日进”号编队和“春日”号之间,中国巡洋舰队可以开动全舰炮火射击,“福靖”号一舷装备的3门40毫米口径5管重型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桅盘上的加特林机枪一起向“春日”舰倾泻弹雨。紧跟在“福靖”之后的“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舰也随之用同样的方式开火,5艘中国巡洋舰以一舷的主炮火力猛烈攻击“东”号和“日进”号,在进入合适的攻击“春日”舰的阵位后,在这些军舰的另一侧,40毫米机关炮弹大都射向了“春日”号这艘老舰。
“我首队五舰虽然各不一样,但大体是在3500米的距离。‘福靖’号准确测定3500米后才开始发炮。由于测定距离准确,因此推测我方炮弹命中率极高。”贝锦泉在事后报告中这样说道。
“春日”舰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猛烈攻击,这艘老式军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做梦也没想到,中国舰队的火力竟然会有如此之强。在劈头盖脸而来的密集弹雨中,这艘明轮炮舰不断中弹,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船壳板就有多处被洞穿,甲板上的大批日本海军官兵被打得血肉横飞。
在用一侧的副炮火力完全压制了“春日”舰的舱面后,5艘中国巡洋舰已然快速运动到了“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
事实上,5艘中国巡洋舰已然抢占了两艘日本军舰尾巴的“t”字头!而这正是林义哲事先准备已久的作战要领!
中国巡洋舰的副炮炮手们从一侧的炮位来到了另一侧(每一个主炮炮位都配有一套炮手,副炮炮手则只有一舷的炮位有),趁着日舰的火炮不能全部发挥作用,集中副炮火力,和主炮一道攻击位于“东”号后方的由东乡平八郎指挥的大型炮舰“日进”号。一时间5艘中国巡洋舰射出的弹雨,全部集中到了“日进”号身上。
历史在这一刻。发生了错位。
此时担任“日进”号舰长的东乡平八郎,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年轻的中国人,在用未来他创造发明的经典战术,来对付他自己!
在中国巡洋舰分外猛烈的炮火射击下,没有尾炮的“日进”号拼命的完成了转向,用舷侧火炮奋力还击,但是由中国巡洋舰队先进的190毫米后膛炮射出的帕利塞穿甲炮弹,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日进”号薄薄的船壳板。!
“日进”号的舰体顿时被浓黑的烟雾包裹。由于19世纪军舰内部大量采用木质构件,“日进”号在接连中弹之后。舰体内部很快被炸得一片狼藉。一些地方着起了火,汇成了一片片滚滚黑烟。
中国巡洋舰的190毫米重炮无情的敲击着“日进”号的舰体,一发发炮弹有的横扫过舱面,有的从舰体直接穿过,很快,在炮战中不断中弹的“日进”号便成了人间炼狱,这艘大型炮舰的舰体被炮弹凿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筛子。看到这一幕,中国巡洋舰队更加猛烈地向“日进”进行着炮击。
目睹在大火中痛苦挣扎的“日进”号。伊东佑亨指挥“东”号铁甲舰竭力发炮支援“日进”号,但无济于事。受到中国巡洋舰队的密集炮火攻击,“日进”号在不断倾斜的同时,舰上也燃起了灾难性的大火。渐渐现出无法支持的迹象。
此时中国巡洋舰队的凶猛火力,已经完全展露在日本人的面前,令日本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从心底升起的恐怖。
“‘日进’号要不行了!”伊东佑亨看着已经倾斜得非常厉害的“日进”号,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我们冲上去。为‘日进’号抵挡炮火,掩护他们一会儿。”伊东佑磨表现得仍然十分冷静,虽然此时他的心里的惊恐并不比弟弟少多少。
此时的战况已然表明。他想要采取的小队乱战战术已经不能有效发挥作用了。
由于日舰炮位单薄、射速迟缓,无法在短时间内给清方军舰造成大的损害,日舰没有能够在中国巡洋舰队横越自己阵前时制造战果,随着双方军舰的距离逐渐接近,日舰已经失去了使用大口径火炮在远距离上攻敌的优势。现在中国巡洋舰队已经运动到了利于进行炮战的最佳距离,开始发挥他们火力凶猛的特点进行炮战。但对日本舰队而言,受整体航速慢的制约,短时间内还无法逼近中国舰队进行切入敌阵的乱战,伊东佑磨将不得不暂时搁下完全主动出击的乱战战术,而被迫首先与中国巡洋舰队进行自己丝毫不占优势的炮火对击。
眼见“日进”号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伊东佑磨思前想后,决定孤注一掷的发挥“东”号铁甲舰的坚盔厚甲优势,替“日进”号抵挡中国舰队的炮弹,为“日进”号的自救争取时间。
“东”号铁甲舰的舷侧主装甲带厚度达150毫米,吃水下装甲带为120毫米,舰首及舰尾的装甲板厚90至120毫米,能够抵挡大口径炮弹的轰击。现在“东”号身上的厚厚铁甲,成了伊东佑磨克敌制胜的重要武器。
伊东佑磨的打算,是以“东”号吸引清舰火力,在清舰接近的时候,趁机用11英寸的主炮发动攻击,尽可能的给敌舰以最大程度的打击。
弟弟伊东佑亨明白了哥哥的打算,点了点头,立刻下达了命令。很快,“东”号铁甲舰便横在了满舰大火不断倾斜已然失去抵抗能力的“日进”号面前。
11时12分,正在“福靖”舰装甲司令塔内观察海战情况的林义哲,突然感到舰体发生一阵剧烈震动。
由“东”号和“日进”号方向射来的两颗炮弹准确命中了“福靖”舰的后甲板。
林义哲从观察窗向外望去,他看到两名运送炮弹的水手已然倒在了血泊当中,另有5名水手受伤。当他看到受伤的水手仍然没有打算撤离的意思,而是咬着牙继续运送炮弹,心中不由得热血激荡。(未完待续。。)
ps: 奥总统沮丧地说:“所以你们这些大英雄也都不敢接任驻天朝大使了?雾霾那么可怕?”钢铁侠、绿巨人、蝙蝠侠、蜘蛛侠等纷纷羞惭地低下头。忽然,金刚狼提议道:“擎天柱肯定可以!他不需要呼吸!”热烈的掌声响起。……擎天柱来到帝都被要求上牌照,然后限号出行,最后堵死在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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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巡洋舰VS铁甲舰
炮战虽然刚刚开始了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已是十分激烈,由于“福靖”号国装甲巡洋舰是中国舰队的旗舰,因而在战斗一开始,也是日舰炮火轰击的焦点,刚才“东”号射来的那一发炮弹(应该是由一门70磅炮射来的)的同时,在“东”号完全挡住“日进”号之前,“日进”号的160毫米前膛炮也射出了一发炮弹,击中了“福靖”号。
看到“福靖”号上升腾起的浓烟,已经被“东”号铁甲舰完全挡住的“日进”号上的日本海军官兵顾不上欢呼,在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开始奋力的灭火自救。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看着屹立于中**舰射出的弹雨中的“东”号铁甲舰,心中满是对伊东兄弟的敬佩之意。
他所指挥的“日进”号,是一艘排水量1468吨的木壳炮舰,为佐贺藩藩主锅岛直正1867年向荷兰订购,装备有6门160毫米前膛炮,航速9节。1869年完工后回航日本,1870年被佐贺藩献纳给明治政府,成为日本海军的主力舰之一。
仅仅过了4年,曾经的主力舰在面对中国人建造的新锐战舰时,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
尽管刚才“日进”号的160毫米主炮取得了击中敌人旗舰的战果,但东乡平八郎知道,他指挥的这艘军舰,只怕很难再能够面对一次象刚才那样可怕的敌舰队的凶猛齐射了!
由于中国巡洋舰队即将从日本舰队阵前航过,按照风帆时代战列线作战的传统,中国巡洋舰队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转舵向左航行,进行大回转后重新越过日本舰队阵前,改用左侧的炮火再与日本舰队作战,以便让右侧炮位得以休整、补充。但令伊东兄弟和东乡平八郎感到吃惊的是,中国舰队并没有按照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作战!
在看到“东”号铁甲舰横出阵前,挡在了“日进”号的前方后。林义哲立刻明白了伊东佑磨的意图,他立刻下令绕过“东”号,围着两艘日本军舰划起了圆圈,并且将编队航速从8节提高到了10节。
以旗舰“福靖”号的动作为榜样,四艘中国巡洋舰“建靖”、“和硕公主”、“超武”、“澄庆” 依次执行了命令,以“东”号和“日进”号为圆心,兜起了半径约为2000米左右的大圈子!
看到中国舰队的举动,伊东佑磨立刻下令“东”号绕着“日进”号转起了圈子,为“日进”号遮挡炮火。这样一来,“东”号铁甲舰便成了中**舰一舷齐射炮火的主要目标。“东”号铁甲舰陷入了中国巡洋舰的围攻中。
很快,“福靖”号射出的一颗190毫米炮弹射中了“东”号的舰尾左舷处,发出轰然巨响,随着火光闪过,黑烟腾空,“东”号舰尾的装甲板竟然被击裂了一个洞!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很早便以日本海军为第一假想敌的林义哲,为了能够对付日本拥有的两艘铁甲舰,做了大量的工作。除了对同属“威远”级快速炮舰的“福靖”、“建靖”进行秘密改装。使之升级成为装甲巡洋舰之外,还专门引进当时在世界各国海军中还是新鲜事物的“帕利塞穿甲弹”。
在最初福州船政局引入这种炮弹的时候,法国方面的技术人员并不理解中国急于引进这种炮弹的意图,但由于非常希望能用中国人的钱来做试验测试这种炮弹的性能。是以对中国方面的引进,法国给予了有力的配合。
现在的结果表明,林义哲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司令塔内,舰体剧烈的震动使舰长伊东佑亨险些摔倒。他已经顾不上留意这些,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话筒喊叫,催促轮机室加快航速。
此刻。除了在向日本军舰倾泄怒火的190毫米炮和属“威远”级的“超武”、“澄庆”两舰上的140毫米炮外,还有大量的小口径的火炮。中国巡洋舰上装备的大量口径为40毫米的哈乞开斯单管机关炮在对准“东”号快速射击,紧邻这些火炮的是近距离威慑力更大的哈乞开斯37毫米5管机关炮,随着炮手不断转动把手、压下扳机,5管机关炮的5根炮管在高速旋转,弹壳不断地落在炮手脚下,一颗颗炮弹向“东”号飞射而去。
由于采取的是老式的船旁列炮方法布置炮位,除了舰首炮房里的那门279毫米主炮,“东”号铁甲舰的2门70磅前膛火炮、2门6磅炮和2门4磅炮都露天安装在主甲板上,透过开设在舷墙上的炮门向外射击,尽管船舷有高高的舷墙可以防御小口径炮弹,但是舷墙上雨点般的中弹声对日本水兵而言,仍然不啻于是死神的敲门声,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更加可怕的打击来自高空,中国巡洋舰桅盘里的“林-加特林”机枪居高临下扫射“东”号的舱面,一时间“东”号铁甲舰的主甲板上弹如雨下,陷入一片硝烟中,各炮位的水兵抱头鼠窜,纷纷寻找遮蔽所躲避,露天甲板上被打得碎片四溅纷飞。
“东”号铁甲舰仿佛一头撞进了一个炮弹横飞的恐怖巷道,在硝烟弹雨中艰难地向前航行,舰体上早已遍体鳞伤,大小火炮都沉默不语。伴随着射向“东”的小口径机关炮弹,1颗是由“超武”舰右舷140毫米口径后膛炮射出的炮弹命中了“东”号左舷,随着炮弹爆炸,70磅炮炮位附近的6名水兵被弹片击中毙命,甲板上一片血肉横飞。
虽然刚刚发生的一幕苦战实际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对身在“东”号铁甲舰上的日本官兵而言,简直如同经历了一次由死到生的体验,面对身边倒下的死者,很多日本水兵第一次感受到了海战的残酷。
此时已经从飞桥逃进了司令塔里的伊东佑磨,面对着如此可怕的景象,他内心当中的恐惧感觉,并不比他的部下军官和那些普通的日本水兵差多少。
由于日本舰队的炮火已经被中国舰队压制得死死的,中**舰受到的日舰炮火攻击越来越弱。使得林义哲可以从容不迫的观察着中国巡洋舰的190毫米重炮的战果。
为了能够增加毁伤力强大的190毫米重炮的数量,在林义哲的要求下,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撤去了“福靖”、“建靖”原定装备在两弦的6门140毫米炮和舰首的1门140毫米炮,在“福靖”、“建靖”的两舷增加了一座耳台,每座耳台内装备有1门190毫米重炮,然后加强了速射武器的配置,除了原来的6挺“林氏机枪”,增加了6门37毫米哈乞开斯五管机关炮,多余的重量则省给了装甲。经过这样的改装,“福靖”、“建靖”的火力和防护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成为了“东”号铁甲舰的克星。
此时,“福靖”舰一直对向“东”号射击的左侧耳台里,随着军舰的快速运动,中国水兵操纵着大炮缓缓转动,190毫米口径巨炮黑洞洞的炮口开始转向侧后方,对准了“东”号的舰尾。
而此时“东”号舰尾军官餐厅当中的日本海军伤员们,还不知道,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19世纪的蒸汽军舰上,庞大的蒸汽动力设备和复杂笨重的弹药、武备等装置通常会占用舰内大量的空间。因而军舰上可用于布置其他生活、功能舱室的空间非常有限,除了大型的军舰外,一般的军舰内都不会有专门的军医院。为此,从风帆战舰时代开始延续下了一个海上习俗。即战时会将位于军舰舰尾宽敞的军官餐厅作为急救所来使用,狭窄逼仄的军舰内部,还无法奢侈到一间舱室只充作一种功能使用。军官餐厅里长长的橡木餐桌,平时军官们围坐在周围或会议。或用餐,战时则就会成为手术台。在纳尔逊时代,一些老水手们经常会特意地向上舰参观的人介绍。桌布上哪些痕迹是菜肴汤汁留下的,哪些又是鲜血染成的,然后等着欣赏听众们惊愕的表情。
“东”号铁甲舰和战场上的大多数军舰一样,海战开始前不久也将位于主甲板下的军官餐厅草草改造成了军医院,刚刚遭受了“福靖”、“建靖”等中**舰猛烈的打击,大量的伤员被送到这里。军医和护理兵们正站在餐桌前给伤员做手术,地板上为了防止滑倒而敷设的砂土,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餐厅里充满了伤员撕心裂肺的哀号声,空气中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听到甲板上的炮声丝毫没有停歇,这里的人们时刻都崩紧了神经,有的人在那里不助的念叨着,祈求天照大神保佑,自己的军舰能够脱离虎口。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吼叫声,低沉的声音由远而近,室内的空气仿佛也为之在颤抖,“福靖”舰水平发射的1颗190毫米口径的大倍径高爆弹以雷霆万钧之势飞来,鬼使神差的从刚才那发穿甲弹击出的裂口钻了进去,轻而易举的击穿了“东”号铁甲舰左舷后部的船壳板,射入舰内,紧接着是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碎片、硝烟、被炸碎的肢体……“东”号的内部成了恐怖的地狱。用作军医院的“东”号军官餐厅受损严重,室内一片狼藉,包括军医和护理员在内等12人当场被炸死,30余人受伤。
“军医官正在抢救伤员时,突然有一颗巨弹飞来,击毁了‘东’舰的军官室,军医长护理员等十余人被炸得稀烂,血肉横飞,仅幸免于全舰人员阵亡。”(《台湾征番实记》“‘东’舰之勇战”)。
受到巨弹的爆炸冲击,“东”号的后桅杆延伸至主甲板下的部分被击中,后桅在怪响声中可怕地摇晃,由于舰内结构遭到了极大破坏,军舰的后部主甲板发生局部坍塌下陷。
目睹日本“东”号铁甲舰上的惨状,四周的中**舰上的水兵们尚未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很快他们就发现,装填黑火药的高爆弹爆炸的威力十分有限,刚刚命中的那颗炮弹还不足以让这艘日本军舰立刻沉入海底。
这时“福靖”舰后方的4艘巡洋舰也在用主炮猛烈射击,很快,“和硕公主”舰尾的190毫米炮也已经转向侧后方,对准了“东”舰。枪炮大副陈安明和法籍炮术顾问罗谢尔指挥中国水兵将一颗硕大的炮弹装填进了炮膛,“和硕公主”号的炮术军官计划“以一发穿甲弹从舰首到舰尾,以对角线穿射,即可致其死命”。由于距离很近,水兵们用平射轻而易举地又击中了“东”号。
差不多在“和硕公主”号的190毫米主炮击中“东”号的同时,右舷的三门140毫米炮也取得了战果,三发炮弹击乎同时击中了“东”号舰体厚厚的铁甲,腾起暗红色的火光和巨大的烟团。
此时在“东”号铁甲舰的司令塔内,伊东佑亨的面部已经紧张得快要变形了,坐在“和硕公主”号巡洋舰首楼里的邓世昌看着周围额手相庆的官兵。为之激动不已,接连数颗大口径炮弹的打击,眼前这艘日本军舰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和硕公主”射出的这些炮弹并没有能将“东”号一举击沉。“东”号铁甲舰带着滚滚浓烟在战云缭绕中若隐若现,可就是不肯沉没!
目睹这一情景的林义哲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皱紧了眉头。
当5艘中国巡洋舰合力围攻落单的“东”号铁甲舰时,在中国舰队的侧后方,突然出现了4艘军舰的身影!
随着了望员的大声警告,林义哲转头举起望远镜望去。看到海面上4艘军舰正快速驶向战场。
“难道是日本人的援兵到了?”看着突然出现的不明军舰,贝锦泉有些担心的问道。
听到贝锦泉略显紧张的话,林义哲依然十分镇定。
“那更好了,省得我们费事去找他们了。正可以全部歼灭。”林义哲冷笑了一声,答道。
林义哲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对日本海军现在的家底一清二楚。
林义哲知道,日本海军现在已经拿不出多少能够用于远洋作战的舰艇了。如果说那些新出现的军舰是日本海军的援兵的话。能够真正对中国舰队构成威胁的,也不过是“龙骧”号一条铁甲舰而已!
事实很快证明贝锦泉的担心是多余的,伴随着来舰继续接近。中国海军官兵们都看清了,这四艘军舰体型都很大,其中有两艘悬挂着英国的米字旗,一艘悬挂着美国的星条旗,一艘悬挂着法国的三色旗。
“他们是得到了消息,来观战的。”林义哲注意到了新出现的外**舰当中,最大的那一艘便是法国海军在远东地区的舰队“东方支队”旗舰“诺曼底”号铁甲舰,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正象林义哲估计的那样,这四艘外**舰,除了美国巡洋舰“蒙那肯”号外,另外三艘军舰——英国海军“中国舰队”旗舰、3774吨的铁甲舰“奥狄莎”号和1459吨的巡洋舰“泰利亚”号,以及法国铁甲舰“诺曼底”号,的的确确是来“围观”的。
在这个时代及至后世,遇到海战或者是海上军事演习,其它国家的军舰都可以前去“围观”,一方面可以观察学习,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机锻炼本国海军将士的勇气胆略。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海军界还有这样的惯例。否则也不会出现后世pla演习遭遇围观后惹得愤青们一片愤怒声讨的事发生了。
“不用管他们。”林义哲不再理会出现的外**舰,将望远镜重新移向了弹雨硝烟中的日本军舰。
“上帝啊……”
此时在美国“蒙那肯”号巡洋舰上,目睹日本海军陷入困境的舰长马森中校看着在海面上挣扎着的“东”号铁甲舰,忍不住失声惊呼。
“蒙那肯”号的大副麦尔斯上尉放下了望远镜,转头看了看满脸惊异之色的马森,说道:“日本人恐怕要输掉这场海战了。”
“也许,我们该想办法帮助一下这些可怜的人。”马森想起了他和李仙得签订的秘密合同,面色阴沉的说道。
“可中国人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我们要去阻止他们继续交战的话,会冒很大的风险。”身为“蒙那肯”号的大副,麦尔斯当然了解“蒙那肯”号此行的目的,但眼前的战况却的的确确让他感到了恐惧。
虽然日本人许诺给舰长和他本人以及舰上全体美国人的金钱酬劳十分丰厚,但他还是明白,再多的金钱,也比不上自己的生命宝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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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凤翔”、“孟春”之覆灭
尽管此时战场上硝烟弥漫,但伊东兄弟还是注意到了新出现的四艘军舰,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国内派来的以“龙骧”号铁甲舰为首的援兵到了,心中无不惊喜万分。但很快他们便沮丧地发现,对方是前来观战的外**舰。
中国舰队丝毫没有理会外**舰的出现,而是继续进攻着日本舰队,在5艘中国巡洋舰围攻“东”号和“日进”号的同时,四艘中国炮舰“福胜”、“建胜”、“福星”、“建星”也在围攻日本炮舰“凤翔”号和“孟春”号,事实上形成了两个战场。
站在烟囱之前飞桥上的“凤翔”号炮舰舰长山崎景则海军少佐满脸通红,他在心里咒骂自己的舰队司令是个笨蛋,采以这样的乱战战术,他一开始曾下令轮机舱部门尽量提高航速,以求冲乱敌阵,但随着时间推移,“东”号和“日进”号已然陷入到了中国舰队的围攻中自顾不暇,他的战舰与两艘主力舰之间的距离已经无可挽回地拉开到了1000米以上,彻底脱离了队列。
“凤翔”号炮舰由日本山口藩在英国订造,英国阿伯丁船厂建造,1868年下水,1869年建成,明治4年6月被山口藩献纳给了日本明治政府。“凤翔”号的舰身为全木质结构,排水量仅有316吨,舰长43.9米,宽6.7米,吃水2.05米,轮机功率240匹马力,采用机帆混合动力,航速11节,装备有1门 178毫米阿姆斯特朗前膛炮和1门140毫米克虏伯前膛炮。
跟随在“凤翔”身后的“孟春”号,排水量357吨,装备有1门140毫米前膛炮和1门70磅炮,“孟春”的蒸汽动力为2台蒸汽机,双轴推进。新造时的航速为10节,现在最快也只能到达7节。
随着2艘主力舰的被围,这两艘不大的炮舰开始暴露在中国舰队阵前,于11时9分与中**舰交火。
在接到旗舰发出的信号之后,四艘中国炮舰立刻脱离队列,高速直向“凤翔”和“孟春”两舰扑来。从海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中,“凤翔”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突然发现,四艘中国炮舰出现在自己的右舷,一个个杀气腾腾,都正在高速驶来。
面对四艘火力和航速完全占优的中国炮舰(四艘中国炮舰都属“湄云”级改型。装备有一门140毫米后膛炮和4门75毫米克虏伯后膛炮,最高航速13节),两艘日本炮舰虽然竭力迎战,但很快便抵挡不住,大大小小的炮弹不断落在“凤翔”、“孟春”号的甲板上和附近海面。
“在‘孟春’舰与前面的我舰相距约1000米时,敌舰‘福胜’、‘建胜’‘福星’、‘建星’四舰一起向‘凤翔’舰驶来,进逼至相距700米的地方。这时处于险境的‘孟春’舰距敌舰近,距我舰远,敌四舰射出的炮弹密如雨点。我‘凤翔’舰几乎陷于死地……”(“‘凤翔’舰之勇战”,《台湾征番实记》)
跟随在“凤翔”之后的“孟春”开始向左侧转向驶避,“凤翔”也在拼命转向左侧,没有僚舰支援的“凤翔”为了避免侧面遭到中**舰冲撞。竟然开始调转舰首,直冲向“福胜”与“建胜”2舰,象是要发动冲撞攻击。
此时的山崎景则如同一个输红眼的赌徒,想要做最后的一博。
“我‘孟春’、‘凤翔’二舰结伴迎敌。敌舰在激烈的交战中驶近我军舰队。‘孟春’、‘凤翔’二舰因航速较慢。敌舰阻止我二舰与友舰会合。因敌舰从左翼炮击‘孟春’和‘凤翔’舰,二舰立于颇为苦战之地位。”(《日清战争实记》 “台海战况”)
“凤翔”调转航向,直接向“福胜”、“建胜”2舰之间驶来。着实让中**舰上的官兵吃了一惊。“凤翔”舰舰长山崎景则在大难临头之际所做的这一举动,与其说是运用了大胆的谋略,不如说是本能的下意识避害反应的体现。“凤翔”之所以迎头直冲中**舰而来,更多的原因是担心侧舷对敌时被弹面积太大,而且难以躲避中**舰的冲撞,想要冲过中国炮舰的队列,夺路而逃。此时,山崎景则脑海中充满的是如何逃脱险境,至于要航向哪里,他心里并不清楚。
“凤翔”舰下意识的这次转向,实际阴差阳错地走出了死中求活的关键一着。面对突然直冲过来的这艘日本军舰,正在进行猛烈炮击的四艘中国炮舰多少显得有些纳闷,在这样近的距离上进行猛烈射击,敌舰肯定在劫难逃,但是由此也必然很容易会被敌舰撞到。
尽管如此,中国炮舰队却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集中火力向“凤翔”号猛射,孰料“凤翔”舰遭到围攻后,后续的“孟春”舰并没有实施任何配合作战措施,而是扔下友舰转向而去!
“孟春”舰舰长矶边包义海军少佐这一不太光彩的举动,在战后的报告中则被描绘成:“我‘孟春’舰上的人员以为稍向右转,则可发射火炮支援友舰,因而向舰长提出了建议。但‘孟春’舰舰长从容不迫,出人意料地向左转弯,……目的是想为我国海军保住一艘有价值的军舰”。
见到“孟春”舰要逃跑,中国炮舰立刻进行了追射,很快就有一颗炮弹射中了“孟春”的左舷,“孟春”的舷墙被击坏,九名水兵死伤。但司令塔内的舰长矶边包义已经顾不上部下的伤亡,他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话筒喊叫,催促轮机室加快航速,“孟春”舰渐渐离开“凤翔”,向远处驶去,留下“凤翔”号独自承受中**舰的致命炮火。
作为1艘炮舰而言,“凤翔”舰的舰体设计显得略为怪异,军舰外观上的主要识别特征为三桅单烟囱,前后桅上都设有了望桅盘。军舰的主甲板非常低矮,为了增强适航性,提高破浪能力,军舰的舰首设计了一段不长的首楼。首楼甲板上设置锚床和吊锚杆,并安装有1门178毫米口径旧式前膛炮,首楼内则是起锚绞盘、锚链舱等设施、舱室。自首楼向后,“凤翔”舰的主甲板配备有1门同为旧式的140毫米口径克虏伯后膛炮,在这样小的舰体上承载如此之大的火炮,使得这艘小炮舰的甲板上显得拥挤不堪。由于低矮的主甲板在航行时容易上浪,“凤翔”舰的主甲板外缘又增加了一圈可折倒的挡板,这种挡板在高速航行时支起,防止海浪扑上主甲板,作战时则折倒放下。以露出安装在主甲板上的火炮,方便射击。由于密布舷边都是折倒的挡板,甲板上的火炮武备也似乎淹没在杂物和上层建筑的阴影中,使得“凤翔”在陌生人眼中,很难与一艘军舰联想到一起。
伊东佑磨之所以将炮舰“凤翔”编入这次出行的序列,原本是没有预料到会和中国海军的主力遭遇,只是想带着这艘吃水浅的军舰,便于进出港湾河汊,侦察番民和中国守军活动的迹象。根本未曾考虑到要让“凤翔”舰参加到大规模的海战中来。但是此时,弱小的“凤翔”舰已经被友舰抛弃在中国舰队的炮口前,居身在司令塔内的舰长山崎景则海军少佐惊恐地发现,5艘中国巡洋舰正快速驶来!
在冲过中国炮舰队的阵前之后。趁着中国炮舰的炮火稍稍停歇之际,“凤翔”号正欲快速逃离战场,却不想和正在围着“东”号和“日进”号绕着圈进行炮击的5艘中国巡洋舰迎面对驶!
迎面而来的中国巡洋舰逼近到距离“凤翔”舰约800米处开始炮击,“凤翔”舰也用自己的火炮竭力还击。面对数艘中国海军的巡洋舰。过于弱势的小炮舰“凤翔”显然无法对抗占优势的中**舰,没有任何额外防护的舰体多处被穿透,交火中。“凤翔”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死伤参重。
“当‘凤翔’号横越敌队形后,‘和硕公主’号、‘超武’号、‘澄庆’号三艘清国巡洋舰猛射‘凤翔’号,至距离约八百米时,对‘凤翔’号组成覆盖炮火,其苦战程度可知。”(“日清战史”——《近世帝国海军史要》)
在3艘中国海军最新锐的巡洋舰的舷侧,140毫米口径后膛炮频繁地射击,“凤翔”号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舰体开始慢慢的倾斜。
看着这艘日本炮舰已经遭到重创,中国巡洋舰没有再继续攻击它,而是继续绕向“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猛烈攻击这两艘军舰。
中国巡洋舰队的离去使“凤翔”舰得以暂时避过中**舰的可怕的火力网,向战场外航行,以图自救。然而到了11时25分左右,中国炮舰队追了上来,继续向“凤翔”号射出密集的弹雨,再也无法抵御这致命炮击的“凤翔”舰,在烈火和硝烟中开始缓缓下沉。
由于此时离海岸已经很近了,就在山崎景则少佐下令“凤翔”舰抢滩之际,一发由“建胜”号炮舰射出的140毫米炮弹正中“凤翔”号的司令塔,包括山崎景则少佐在内的9名日本军官全部被炸死。失去了指挥的“凤翔”号无助的承受着狂暴的打击,11时32分,“凤翔”号倾覆,消失在了海面上。舰上65名官兵仅有12人幸存。
在击沉了“凤翔”号之后,4艘中国炮舰开始追赶逃跑的“孟春”号,12时15分,中国炮舰队的领队舰“福胜”用舰首的140毫米口径后膛炮击中了“凤翔”舰的飞桥甲板,正在飞桥上设法指挥自己的军舰摆脱追击的“凤翔”舰舰长矶边包义少佐随着炮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丢到了海中,与此同时,“凤翔”舰的首楼甲板也连续中弹,一颗炮弹轻松的穿透了尾楼顶部甲板,击毁了尾楼内用来从主弹药库提升弹药的运弹装置,在附近待命准备随时救火损管的日本士兵被击毙6名,击伤2名,“凤翔”舰上的140毫米口径火炮失去了弹药供应。很快又有一枚炮弹再次穿透了尾楼顶部甲板,尾楼内的2名救火队员和1名修理员被击毙。
看到舰长坠海,原本在飞桥甲板下操舵室中指挥的“凤翔”舰航海长木村胜一立刻来到飞桥甲板上,接替舰长指挥。这位新任的舰长一面下令关闭通风筒通往锅炉舱的阀门,停止其通风的功能。而将通风筒改作运弹通道,保证炮位上的弹药供应,当时军舰上的大型通风筒除了通风外,风筒内还有一套绞车提升装置,用来从机舱把煤渣提升到甲板上,必要时大型通风筒还可以作为轮机人员从机舱逃生的应急出口。“凤翔”舰显然是将原本提升煤渣的绞车、铁桶当成弹药提升装置来使用了。一方面急急指挥军舰向左急转。很快,一场更大的打击降临到“凤翔”舰上,已经多次中弹的后桅杆又被击中,轰然巨响声中,飘扬着日本海军旗的后桅再也无法支撑。终于折断倒塌。
在冲过中国炮舰队的阵前之后,趁着中国炮舰的炮火稍稍停歇之际,“凤翔”号正欲快速逃离战场,却不想和正在围着“东”号和“日进”号绕着圈进行炮击的5艘中国巡洋舰迎面对驶!
迎面而来的中国巡洋舰逼近到距离“凤翔”舰约800米处开始炮击,“凤翔”舰也用自己的火炮竭力还击。面对数艘中国海军的巡洋舰,过于弱势的小炮舰“凤翔”显然无法对抗占优势的中**舰,没有任何额外防护的舰体多处被穿透,交火中,“凤翔”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死伤参重。
“当‘凤翔’号横越敌队形后。‘和硕公主’号、‘超武’号、‘澄庆’号三艘清国巡洋舰猛射‘凤翔’号,至距离约八百米时,对‘凤翔’号组成覆盖炮火,其苦战程度可知。”(“日清战史”——《近世帝国海军史要》)
在3艘中国海军最新锐的巡洋舰的舷侧。140毫米口径后膛炮频繁地射击,“凤翔”号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舰体开始慢慢的倾斜。
看着这艘日本炮舰已经遭到重创,中国巡洋舰没有再继续攻击它。而是继续绕向“东”号和“日进”号的舰尾方向,猛烈攻击这两艘军舰。
中国巡洋舰队的离去使“凤翔”舰得以暂时避过中**舰的可怕的火力网,向战场外航行。以图自救。然而到了11时25分左右,中国炮舰队追了上来,继续向“凤翔”号射出密集的弹雨,再也无法抵御这致命炮击的“凤翔”舰,在烈火和硝烟中开始缓缓下沉。
由于此时离海岸已经很近了,就在山崎景则少佐下令“凤翔”舰抢滩之际,一发由“建胜”号炮舰射出的140毫米炮弹正中“凤翔”号的司令塔,包括山崎景则少佐在内的9名日本军官全部被炸死。失去了指挥的“凤翔”号无助的承受着狂暴的打击,11时32分,“凤翔”号倾覆,消失在了海面上。舰上65名官兵仅有12人幸存。
在击沉了“凤翔”号之后,4艘中国炮舰开始追赶逃跑的“孟春”号,12时15分,中国炮舰队的领队舰“福胜”用舰首的140毫米口径后膛炮击中了“凤翔”舰的飞桥甲板,正在飞桥上设法指挥自己的军舰摆脱追击的“凤翔”舰舰长矶边包义少佐随着炮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丢到了海中,与此同时,“凤翔”舰的首楼甲板也连续中弹,一颗炮弹轻松的穿透了尾楼顶部甲板,击毁了尾楼内用来从主弹药库提升弹药的运弹装置,在附近待命准备随时救火损管的日本士兵被击毙6名,击伤2名,“凤翔”舰上的140毫米口径火炮失去了弹药供应。很快又有一枚炮弹再次穿透了尾楼顶部甲板,尾楼内的2名救火队员和1名修理员被击毙。
看到舰长坠海,原本在飞桥甲板下操舵室中指挥的“凤翔”舰航海长木村胜一立刻来到飞桥甲板上,接替舰长指挥。这位新任的舰长一面下令关闭通风筒通往锅炉舱的阀门,停止其通风的功能,而将通风筒改作运弹通道,保证炮位上的弹药供应,当时军舰上的大型通风筒除了通风外,风筒内还有一套绞车提升装置,用来从机舱把煤渣提升到甲板上,必要时大型通风筒还可以作为轮机人员从机舱逃生的应急出口。“凤翔”舰显然是将原本提升煤渣的绞车、铁桶当成弹药提升装置来使用了。一方面急急指挥军舰向左急转。很快,一场更大的打击降临到“凤翔”舰上,已经多次中弹的后桅杆又被击中,轰然巨响声中,飘扬着日本海军旗的后桅再也无法支撑,终于折断倒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