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七章 忍无可忍
“林义哲之妻陈婉为臣老师曾文正公之义女,臣为曾文正公门生,是以相识。曾文正公颇能识人,对林义哲极是赞赏,称其日后必成大器,以目下观之,老师所言不虚。”李鸿章接着说道,“臣与林义哲见面不多,亦是极说得来,是以平日里也时常通信。”
“噢,如此说来,林义哲与你也算是亲戚了。关系自然比平常人近些。”慈禧太后点头道。
“林义哲年纪虽轻,但学贯中西,见识非凡,臣与之通信,常有心得。”李鸿章道,“实是我大清年轻俊彦中不可多得之能员。”
“这一次科道言官参劾林义哲的事,想是你也知道了。”慈禧太后看着李鸿章,笑着说道,“你既与林义哲交厚,怎地却不见你为其上折子辩争?”
“皇太后皇上圣明,林义哲为人如何,皇太后和皇上早已知晓,何须臣多言?”李鸿章微笑着回答道,“不管外间议论如何,皇太后皇上自有圣断。”
听了李鸿章的话,慈禧太后面露微笑,转头看了慈安太后一眼,慈安太后也是含笑点头。
“这件事儿,我还是想听听李制台的说法儿。”慈禧太后笑道。
“臣不敢妄言。”李鸿章恭敬地答道,但脑子里已然琢磨好了说辞。
“李制台但说无妨,我想看看,你想的是不是和皇上一样儿的想法。”慈禧太后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林义哲生性至孝,未为姑母守制,是怕误了国事。而现下弹章纷上,交口一词责他,他必然会自行上表请求为姑母守制。”李鸿章道。
“可是他要真的守制,朝廷允准的话。势必要开去一切差事,那船政福建台湾的要务,又要另委他人,只怕未便如他这般得力。”慈禧太后叹了口气,道。
李鸿章何等聪明,立刻便从这句话判断出了慈禧太后的心意,他赶紧打蛇随棍上的把准备了许久的说辞拿了出来。
“皇太后忘了,林义哲本是闽籍,在籍监理,不为夺情。盖船政及台地开抚皆为要务。不可遽然换手,皇太后皇上可令其在籍办理,可谓两全之计。”李鸿章说道,“昔年船政创立之初,左宗棠举荐沈葆桢总理船政,适值沈葆桢高堂去世, 左宗棠请朝廷留沈葆桢‘在籍监造,不为夺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养慈亲’。有此先例可循,如此处置,亦可平息外间物议。”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档子事。”慈禧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刘诚印,你这就着人去军机处传我口谕。去把左宗棠的这本折子翻出来。”
“嗻!”刘诚印说着,冲李莲英点了点头,李莲英会意。赶紧带着几个人出了大殿。
看到慈禧太后立刻要看左宗棠的这道折子,李鸿章的心里充满了对左宗棠报复的快意。
他忍了左宗棠这么久,今天总算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
1868年1月,李鸿章的马队在山东剿灭了赖文光、任柱所部的东捻军主力,任柱被杀,赖文光只身逃到扬州被俘。1868年8月,西捻军张宗禹部在鲁西北陷入李鸿章的重重包围,全军覆灭,张宗禹渡徒骇河不知所终,一说投河而死。肆虐北方的捻军至此被完全平定。战后论功以淮军居首,李鸿章因此荣升协办大学士。原本气量就不大、且对政敌平步青云早已“羡慕嫉妒恨”的左宗棠显然不想看到李鸿章如此出风头,因此就没事找事的无端怀疑李鸿章所言张宗禹投徒骇河自杀而死的说法,认为张宗禹依然在逃,遂率军四处进行搜捕,当然是一无所获。但是左宗棠如此空穴来风、存心挑衅式的举动令之前对其再三容忍的李鸿章也忍无可忍。李鸿章作为曾国藩的学生,一直奉曾国藩之教诲为圭臬,又因左宗棠年龄长李鸿章十一岁,所以即使与左宗棠话不投机,李鸿章也较少冲动行事,不和左宗棠一般计较。为此,曾国藩曾特地写信赞扬李鸿章:“阁下不与左帅争意气,远近钦企”,但那一次,李鸿章心中实在是气愤难平,他在写给恩师曾国藩的信中毫不客气的直称左宗棠是“阿瞒本色,于此毕露”。
虽然李鸿章一直遵从恩师曾国藩的教诲,以前一直没有主动去找左宗棠的麻烦,但现在这一次机会白送到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出手阴了左宗棠一把。
毕竟自己不是恩师曾国藩那样的圣人!
想起和自己一直极有默契的林义哲,李鸿章在心里暗暗想着:为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过,以你的聪明,想是会尽快上这个折子的吧?
此时的李鸿章并不知道,“飞霆”号通报舰已然把林义哲请求守制的折子送到了天津,此时已由驿递接手,正在奔向京师转送的路上!
在结束了今天的觐见之后,李鸿章陛辞出殿,就在这会儿的功夫,刘诚印派去军机处查找左宗棠的折子的太监回来了,取来了左宗棠当年为沈葆桢请求“在籍监造,不为夺情”的折子,呈给了慈禧太后。慈禧太后随即翻开折子看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在籍监造,不为夺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养慈亲”的话,心中底定。
“姐姐请看,如此有先例可循,这事儿便好办了。”慈禧起身,将折子拿到慈安面前,指给她看。
“这便好了。咱们大伙儿啊,都不必愁着了。”慈安也长吁了一口气。
她已经从慈禧太后那里得知,“天地一家春”和自己的“集禧堂”工程缺乏金丝楠木料,需要林义哲帮着从台湾采办的事。虽然她一向自奉甚俭,但自从慈禧给她开修了这处将来的养老安歇之所之后,她其实一直是非常在意的。是以在林义哲这件事上,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慈禧太后和恭亲王。
“这事儿为保妥当起见,还是再找六爷商议商议,要六爷拿出个万全的方儿来。”慈安太后看着这本左宗棠之前上的折子,冷笑了一声。对慈禧太后说道,“这事儿闹腾得有些时候了,冤有头债有主,总要平息了物议,要那些人挑不出毛病来才好。”
“姐姐说的是。”慈禧太后道,姐妹二人四目相视,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场言官弹劾林义哲的“守制风暴”,其幕后主使到底为谁,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她们姐妹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慈禧太后随即转身道:“刘诚印。去请六爷过来一趟。”
“嗻!”
三天后,贤良寺。
今天早上,丁宝桢很早便起身,只略略用过了几块糕点,便进宫递牌子觐见。
上一次没能“逼宫”(他的行为在两宫的眼里就是逼宫,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成功,丁宝桢并不死心,今天,他又决定再进宫觐见。当面向两宫皇太后要个说法。
虽然他知道,林义哲出使欧洲索回圆明园所藏国宝,很得慈禧太后的赏识,这一次言官们参林不倒。完全是慈禧太后在背后力挺,但他还是决意要把“倒林”进行到底!
对于慈禧太后,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那一次趁慈禧太后生病之机,他奉慈安太后和恭亲王及同治皇帝的命令诛杀慈禧太后的亲信太监安德海。事后他本已准备等候着慈禧太后的报复,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慈禧太后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从那一天起。他便对慈禧太后起了轻视之意。
这一次他之所以敢去当廷请旨,心中的底气,“外”来自于左宗棠,“内”则来自于慈安太后、同治皇帝和恭亲王!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在这一次的“倒林”事件中,有过一次“良好合作”的慈安太后、同治皇帝和恭亲王会妥妥的站在他这一边,但他没想到的是,上一次的觐见当中,慈安太后和同治皇帝都是一言不发。
丁宝桢认为,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慈禧太后做了他们的工作,因而这一次,他决心把矛头直接对准慈禧太后!
上一次安德海都被自己杀了,慈禧太后都没敢把自己怎么样,这一次也一定是一样!
很快,宫内太监出来传旨,命丁宝桢觐见。丁宝桢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跟着太监前往养心殿。
一进大殿,丁宝桢便注意到,同治皇帝的龙位上,是空着的。
如上次一般,丁宝桢趋前向两宫皇太后行礼颂呼如仪,接着慈禧太后赐他免礼平身。和上次不同的是,丁葆桢起身后,慈禧太后便命人给他看座了。
丁宝桢坐下后,慈禧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对丁宝桢说道:“丁抚台还是为林义哲的事儿来的?”
“回皇太后的话,臣正是为此事而来。”丁宝桢欠身答道,“不知皇太后皇上可有圣断?”
“这是林义哲上的自请为姑母守制的折子,昨儿个才到的。”慈禧太后说着,冲刘诚印点了点头,刘诚印便上前,将林义哲的折子送到了丁宝桢面前。
听到慈禧太后说林义哲上表请求守制,丁宝桢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竟然愣在了那里,而当刘诚印把折子送到他面前时,他才回过过神来,赶紧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看过了折子,他这才确定,林义哲是真的要求为姑母守制了。
“林义哲已然请求守制,丁抚台这下该满意了吧?”慈禧太后看着丁宝桢,脸上仍是一派温和之色,但话里却隐含不耐。
“臣觉得,仅仅守制,还不够!”丁宝桢将林义哲的折子丢还给了刘诚印,腾地起身来到阶前,跪了下来。
“林义哲不但需得守制,还当休妾!”丁宝桢大声道。
“休妾?却是为何?”慈禧太后讶然道,“林义哲前番已然说明,迎娶番女是为朝廷抚番计,且是奉了姑父沈葆桢之命,为病中姑母冲喜攘疾,却为何要休之?你非要如此,难道说你和林义哲有仇不成?”
“臣与林义哲并无私怨,臣是为了天下大义!林义哲无论何种缘由。娶番女便是以夷变夏!此女非休不可!”丁宝桢大声道,“林义哲当休番女,以谢天下!”
丁宝桢说的其实不错,他本人和林义哲学并无私人恩怨。他这一次对林义哲如此的穷追猛打,必欲除之而后快,是因为丁宝桢是坚定的旧秩序维护者,而林义哲在他看来,恰恰是旧秩序的破坏者!
二人的冲突,实际上便是新旧秩序之间的斗争的体现!
作为一个传统道德文化和旧秩序的坚定维护者,丁宝桢反对一切破坏现有秩序的人。而他当年敢于请命恭亲王和慈安太后及同治皇帝。借托上命处死狂妄招摇的大太监安德海,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恃宠而骄不可一世的安德海破坏了朝廷“内监不许私离皇城”的祖制,也是旧秩序的破坏者!
而林义哲此前的一系列行为,如“私通法酋”、“巧计媚上”、“倡西学扰乱圣教”等,比安德海更可恶百倍!
他接连两次以“逼宫”的激烈方式要求罢斥林义哲,同样也是为了维护他心目中的传统秩序!
在丁宝桢以及众多的清流们心目中,中国传统的延续了几千年的旧秩序是最为理想的!是完美无缺的!
而现在国家不兴旺,屡受西方国家欺负。并不是旧秩序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世人奸险诡诈,没有切实的按照圣人之教,遵守这些先人留下来的完美制度!
在丁宝桢看来。林义哲同样是士子出身,饱读圣贤书,然而非但没有遵守传统的旧秩序,竟然还要破坏他们这些中国传统士大夫们心中的“理想国”。成为了一个旧秩序的叛逆,怎能令他不视若仇雠呢!他才处处和林义哲为敌,因为他根本无法容忍林义哲这样的秩序破坏者存在!
但现在。急于求成的他,注定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丁宝桢!你太放肆了!”慈禧太后大怒起身,“你是想当肃顺么?”
“臣不敢!”丁宝桢昂然道,“臣乃是为国锄奸!维护的是朝廷纲纪!华夷之大防!此乃大清江山社稷根本所在,臣不得不力争!还望皇太后成全!”
慈禧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以手戟指丁宝桢,怒道:“你当殿咆哮,目无君上,这也是在维护朝廷纲纪?”
丁宝桢伏地拜道:“臣说话就是这么大的嗓门,生来如此,改不了的!皇太后若是要治臣的罪,臣甘愿领受!只是林义哲这等弄臣宵小,还望皇太后弃若敝履,如若不然,任由其以夷乱夏,大清必亡于此辈之手!”
“住口!汝胆敢诅咒朝廷!想要诛九族吗?”慈禧太后怒极,她瞪着匍匐在地的丁宝桢,一双凤目似要喷出火来。
丁宝桢一惊,他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过头了,可现在已然无法收回,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后悔。
“好了!妹妹且莫生气,坐下来说话。”慈安太后见慈禧太后气极了,担心她气坏了伤了身子,便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慈禧太后恨恨地瞪着跪伏不起的丁宝桢,和慈安太后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下,慈安太后从容不迫的说道:“林义哲守制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丁抚台无须多言。至于林义哲是否休妾,当询其本人,再做区处。”
听到慈安太后把事情拍了板,并未明令林义哲休妾,丁宝桢心中极是不满,他起身欲待再行争辩,慈安太后却说道:“今儿个就到这吧。丁抚台即日离京回任山东,莫要久留都下,贻误本省政事。”
听到慈安太后的话里有话,丁宝桢心下暗惊,赶紧道:“臣领旨!”
没等他起身,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双双起身,再不看他一眼,而是在众太监的扶持下离了大殿,自顾自的去了。
“丁抚台,这边请吧。”那位专门负责领路的太监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丁宝桢缓缓起身,由于跪得久了的关系,他的双腿有些酸麻,刚一迈步,竟然打了一个踉跄。
而那位领路的太监却不管他,径直的向前走去。丁宝桢心中怒气翻腾,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阉竖!”,努力挪动脚步,跟在了他的后面。
丁宝桢的顽固身影,为这场“守制风暴”拉下了帷幕。
1873年的这场弹劾风波,背后所涉及的,其实仍是大清帝国古老的意识形态惰性!
因为丁宝桢并不是一个人!
在这样一个顽固的时代,从来都不是所谓的“一小撮顽固份子”造成的那么的简单。而是极具代表性的一大群人的选择。在此后的中国历史进程中,这一点将不断得到极明确的印证。
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这样的人,还是太多太多。
林义哲的穿越之旅,依然荆棘满途。(未完待续。。)
ps: 有个朋友家里特有钱,他老婆生孩子剖腹产。现在都得给红包,都知道的,结果他出手大方,给了医生一万。医生非常细心的做好了手术,但是医生感觉自己做的还不够,结果帮他老婆把处女膜修复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七十八章 西乡从道的好消息
1873年12月10日,日本,长崎,春海楼。
长崎极富盛名的酿酒作坊“陶然屋”酿造的上等清酒在精美的中国青花瓷杯中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榻榻米上的矮榻上则摆满了河豚、生鱼片等菜肴和各色寿司。在榻榻米前,一名身材窈窕的盛装年轻艺伎正伴着三琴和长笛地演奏轻歌漫舞。
“好!好!”一曲方罢,居于主位的伊藤博文便双掌一击,不住的高声喝彩。
“阿仓,”他笑容满面地转向跪坐在榻前为几人执壶的那名年纪稍长的艺伎,“无论是诗书、琴瑟、茶道、书法还是插花,千代子都已经有你昔年的风采了。尤其是舞蹈,已有你艺成时的十分之三四了。”
“伊藤君,你这算是对我的赞美么?”被伊藤博文称作“阿仓”的年纪稍长的艺伎微微横了伊藤一眼,似嗔非嗔的问道。
坐在伊藤博文左手边的桦山资纪微微一怔——自进入这和室以后,他的注意力便大半落在了那个正翩翩起舞的年轻艺伎身上,直到片刻前见到阿仓斜瞥向伊藤博文的那一眼——细细长长的眸子里眼波流动,风情万种之外竟还有几分风尘女子中少有的慧黠,让胸中原本一片焦灼的桦山资纪都不由得心中一荡,也多少有些明白为何伊藤博文会时常在这春海楼中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他端起面前地酒杯微抿了一口,略定了定神,却听见伊藤博文言道:“能有你阿仓歌舞的十分之三四,这不是称赞,又是什么呢?”
“桦山君大概不知道吧?”他突然转向了桦山资纪,“东行先生(即高山晋作)因肺痨而重病将逝,临终遗愿之一便是再看一次阿仓的歌舞。”
“可惜啊!”伊藤博文声音里突然多出了股浓浓的感伤,“当时阿仓远在长州。我虽在京都搜罗了数名最好的艺伎,却无一人能有阿仓的舞姿……最后,我也只能是在东行先生冥寿时请阿仓去下关为他在墓前舞上一曲,聊作慰籍了……”
和室内一时陷入了股莫名的静寂,淡淡的忧伤同时笼罩在了除仍满面懵懂的千代子之外的所有人的脸上。
想起惊才绝艳曾经创立奇兵队的高杉晋作,那位于久贺冲之战中单舰蹈幕营的英雄,竟然不幸英年早逝,几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种莫名的忧伤来。
在明治维新的历史长卷中,高杉晋作是一位值得重视的英雄人物。其政治生涯虽然是短暂的,但却有声有色。威武雄壮,处处是惊涛回澜。在幕末各种政治力量重新组合的过程中,他勤于学习,长于思考,往往未雨绸缪,机智纵横。概观高杉晋作一生,虽有不足,但其思想在不断地向前发展并日趋成熟。其理论和实践始终是与时代变革的脉搏一致的,不愧维新先驱者的称号。
但当明治维新的胜利曙光依稀在望之时。在樱山疗养的高杉晋作却因肺结核于应庆三年4月14日(1867年5月17日)逝世于下关新地,遗命葬在奇兵队驻地吉田,时年不足28岁。
“赫赫东藩八万兵,袭来屯在浪华城。我曹快死果何日,笑待四邻闻炮声。”吟诵着高杉晋作的遗作,想起那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却在27岁英年时便已撒手人寰的维新志士。桦山资纪也不由得长叹起来,“东行先生英年早逝,实乃帝国之大不幸。否则以他的才干,于维新大业将大有裨益。”
“清国有一句谚语:‘国难思良将’,”桦山资纪神情黯然的继续道,“如今帝国海军欲要抵御外敌,便更让人想念当年率‘丙寅丸’号一条战舰就敢独挑久贺冲幕府海军本阵,并战而胜之的东行先生了……如果他还在。我大日本海军只需请他一人率一艘军舰,就一定可以把腐朽的清国的整个海军都打沉于大海的波涛之中!可惜,天不假年啊……”
听到他这番隐含深意的话,伊藤博文却也只是短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随后也只是微笑不语。而坐在桦山资纪对面的西园寺公望却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桦山君的意思,是说帝国海军现在面对清国海军时,并没有战而胜之地决心,是么?”自桦山资纪进来后除了最初地寒暄之外,就几乎再未发一言的西园寺公望终于又开了口,现年24岁的他留着长长的头发,脸形瘦长,眉目尚属清秀,但一望之下却透着一丝阴冷之气。
“帝国海军将士从来就不缺乏为天皇陛下效死的决心。”西园寺公望话音未落,桦山资纪便已是目光一寒,但他在回答其提问时却仍是神情恭谨——虽然论起军衔,他这个海军中将似乎并无对眼前这个没有官职的年轻人平礼相待的必要,但若要论及出身,此人身后的西园寺、德大寺这两大“九清华”家族无论哪一个则都不是他2岁时才进入的桦山家所能比拟的。
西园寺公望生于1849年12月8日的日本,他是德大寺公纯家的次子,幼时过继给西园寺家。他们两家都是仅次于“五摄政”家(近卫、九条、二条、一条、鹰司)的“九清华”家(久我、三条、西园寺、德大寺、花山院、大炊御门、今出川、广幡、醍醐)之一。“五摄政”是镰仓时代以来专门出任摄政、关白的家族,“九清华”是自近卫大将军以来能够官至太政大臣的世家贵族。西园寺公望幼年就成为西园寺家的族主。 4岁起被敕任孝明天皇“侍从”,8岁时被封为右近卫少将,13岁加封为右近卫中将。到1867年明治天皇登基时,18岁的西园寺已经是朝廷的老臣了。青年时代西园寺,不满于幕府的**统治,深为开国后的日本民族前途担忧。1867年底,他作为天皇的近臣,参加了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小御所会议”和倒幕派首领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等—起制定“王政复古”方针,拥举天皇亲理国政。明治政府成立后,担任“参议”要职。在幕府以清君侧之名兵临城下。新政府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西园寺坚决反对朝廷中的妥协观点,主张应与萨、长藩尊王力量团结一致,共挡大敌。西园寺公望的这番高论,使朝廷重臣大为吃惊,岩仓具视脱口赞叹说:“此君大有见识。” 戊辰战争时期,年仅19岁的西园寺公望担任山**镇抚总督,东山道第二军总督、后任北国镇抚使,率军参加过鸟羽伏见之战等无数战斗,后来又历任越后府。新泻府知事,为建立和巩固地方政权立下功勋。
明治政权基本稳定后,西园寺公望本可居功作官,享受荣华富贵,但他从建设近代日本国家的长远目标考虑,毅然解甲辞官,到法国留学深造。在法国期间,他着重考察了法国的政治制度。此次中途归国,是为了将自己现在的所得向明治天皇汇报。
但令西园寺公望感到吃惊和担心的。是他回来之后,听到的国内甚嚣尘上的对外扩张的声音。
现在的日本,的确因为明治维新改革的关系,导致武士阶层大批陷入困境。整个日本社会动荡不安,但在西园寺公望看来,政府现在应该做的,绝不是所谓的“征韩”、“征台”式的对外扩张。而是应该从制度上下功夫,解决国内的矛盾!
到达长崎的第二天,西园寺公望便前来拜访伊藤博文。恰好桦山资纪也在,西园寺公得知桦山资纪也是强硬的“征台”派后,便没有多说话,而是一直在倾听着伊藤博文和桦山资纪之间的交谈。直到桦山资纪说出“国难思良将”的话来,他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一直认为,帝国海军完全可以在海上与清国海军一决高下的。”桦山资纪的话语中透出浓浓的自信。
“帝国海军是有这个实力。”伊藤博文接过了话头,“但是,帝国海军现在没有东行先生这样的人物,而清国海军,却有了一位足以和东行先生媲美的人物!”
桦山资纪当然知道伊藤博文说的这个足以和高山晋作相当的人物是谁,不由得一时间怒气满胸,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清酒,结果呛着了,不由得连连咳嗽起来。
阿仓有些惊讶地看了桦山资纪一眼,用手帕替他擦拭了下嘴角和胸前喷洒的酒液,又替他把酒杯倒满。
“噢?这个人是谁?”西园寺公望惊奇的问道。
“这个人,便是清国福建巡抚林义哲。”伊藤博文道。
“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曾经担任过使臣,出使欧洲。据说他和法国皇室关系十分密切。”西园寺公望的话表明,他对林义哲的大名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个人只是一名清国普通的文官,虽然已经做到了巡抚,但除了他的外交手段显得比一般的清国官员高明些外,别的方面,似乎并无过人之处。无法和东行先生这样文武全才的英杰相比。”
“你错了,西园寺君。”伊藤博文摇头道,“这个人的才干,绝不亚于东行先生。”
“伊藤君因何得出这样的结论?”西园寺公望奇道。
伊藤博文正待说出自己的见解,却听外边迎客的艺伎柔声说道:“伊藤君,柳原君到了。”
“柳原君来了!太好了!”伊藤博文拍了拍手,以示欢迎柳原前光的到来,而桦山资纪听到柳原前光也来了,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柳原前光见进到了和室之内,和在座的众人见礼寒暄,他看到桦山资纪坐在那里,也感觉十分的别扭,但他作为文官,涵养明显要高于桦山资纪这样的军人,是以他仍然礼貌地和桦山资纪打了招呼,而桦山资纪碍于面子,也和柳原前光招呼了一声。
“来来来!柳原君,我们刚好讲到那位清国的年轻巡抚,林义哲,你来给西园寺君说一下,你对他的观感。”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一个危险的敌人。但也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柳原前光坐了下来,阿仓取过酒杯给他斟上了酒,但他并没有去动酒杯,倒是坐在对面的桦山资纪又大大的牛饮了一口。
“这个人是清国著名的大臣林则徐的孙子。他的学识非常渊博,虽然仍然属于中国儒学的士子,但他对西方世界却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柳原前光说道,“他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便建立了清国海军的蒸汽舰队,我在台湾参观过清国海军的炮舰,驾驶这些炮舰的清国水手技术十分纯熟,统帅他们的军官也十分精干……”
听到柳原前光的话,曾在“福胜”上吃过中国水兵大亏的桦山资纪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我并不觉得清国水兵和他们的舰长象柳原君说的那样厉害。”桦山资纪看着柳原前光,插言道。“柳原君难道忘了那艘清国炮舰在送我们去天津的途中在海上发生了故障,漂流了好多天的事么?”
“桦山君,你真的以为,那艘炮舰在那时发生的故障,是意外事故么?”柳原前光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桦山资纪让柳原前光问得气息一窒,“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那是林义哲的有意安排,他的目的,是要拖延我们到达北京的时间。以便于北京的总理衙门作好准备!”柳原前光道,“从我们到达福州的那一天起,他便看穿了我们去台湾的企图!就是在那一天,我们就落到了他布设的陷阱之中!被他象玩偶一样的摆布。可怕的是,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
“桦山君,我们的登陆地点,是你们这些人经过精心选择的。你们提交的报告里说过,那一片海岸,清国的军舰和船只从来都不会出现。为什么偏偏在我们到达的时候,会有一艘清国的蒸汽炮舰出现在那里?”
桦山资纪听到这里,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显然他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在抓到我们之后,他为什么没有把我们就近交给福州的领事馆?而是非要用炮舰把我们送往天津,再由天津去北京?”
“那艘炮舰在捕捉我们乘座的帆船时,为什么会跑得那么快?但在送我们去天津时,却一直以最慢的速度航行?你真的相信那位舰长说的是为了节省燃煤么?为什么这艘炮舰会在中途出现那么严重的机械故障?却没有携带需要更换的部件?造成我们在海上漂流了那么久?”
“为什么在我们到了北京,和清国人交涉的时候,那些几个月前还被我们当成猴子耍的清国总理衙门大臣们,却一个个全都成了‘万国公法’的专家?”
桦山资纪让柳原前光的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大口的喝着闷酒,而听了柳原前光刚才的一番话,西园寺公望心惊之余,也不由得对林义哲这个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
“正象伊藤君说的那样,如果这个人仍然在福建任职,那么帝国就不会有机会夺取台湾哪怕一寸的土地!”柳原前光道。
听到柳原前光的这句话,桦山资纪忍不住想要反驳,但就在这时,阿仓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西乡君来了。”
“来得正好!西乡君!快快!进来坐!”看到西乡从道进来,伊藤博文热情地招呼道。
西乡从道和众人寒暄了一番,便大声的说道:“我要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
西乡从道的话一下子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噢?是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兴奋?西乡君?”伊藤博文看着满脸都是激动和兴奋的西乡从道,呷了一小口酒,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是我们刚刚从清国得到的可靠消息。”西乡从道从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在众人面前用力的晃了晃,“刚刚柳原君说的那位清国福建巡抚林义哲,已经在朝野上下不断施加的舆论压力下,被迫守制了!”
“守制?”伊藤博文一愣,“就是在父母去世时,辞掉一切官职,为父母守孝二十七个月?”
“是的!就是这样!”西乡从道使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伊藤博文。
伊藤博文很快便看完了纸条,不动声色的将它递给了身边的西园寺公望。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伊藤博文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
西园寺公望看完了纸条,将它传给了柳原前光,柳原前光看过之后,又将它递给了桦山资纪。
桦山资纪显得和西乡从道一样的兴奋,他几乎是抢着从柳原前光手中把纸条拿过来,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有个哥们是个宅男,对女的一点不感兴趣。后来当兵走了。今天回来我去接他,饭后我们俩就准备去停车场取车。在路上看见四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小姑娘,这哥们当时就走不动道了,直勾勾的瞅了半天。我合计如今他都知道女人好了,看来部队真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这时这哥们来了一句:看着没?穿蓝衣服的那女的迈错脚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七十九章 “结外援以图振兴”
“太好了!守孝二十七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帝国打下台湾了!”桦山资纪看完,兴奋地大叫起来。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桦山君。”伊藤博文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清国的礼仪制度,我记得如果有紧急情况出现,国家需要这位官员出马,清国政府是可以强行缩减或者取消守孝的时间的,称为‘夺情’。”
伊藤博文的一句话便让和室内兴奋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伊藤君说的非常对,这也是清国的一项重要制度,目的就是为了防范突然发生的情况。”博学多闻、熟悉中国政治制度的西园寺公望也说道。
“那我们可以不用让清国政府知道我们的行动。”西乡从道眼中的兴奋之色不减,“因为我们出兵的名义,并不是要和清国开战!而是讨伐台湾的野蛮土著!清国政府没有电报,不会很快知道消息!”
“那清国政府知道了以后呢?”伊藤博文微微皱了皱眉,又问道。
“等清国政府知道的时候,那些土著人的土地,已经是帝国的殖民地了!”西乡从道激动地说道,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太阳旗高高飘扬在台湾岛上的情景,丝毫没有注意到,伊藤博文的脸色已然有些沉了下来。
“清国政府得知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你想过吗?”伊藤博文问道。
“以清国政府的一贯表现,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的!”西乡从道总算明白了伊藤博文的意思,一下子涨红了脸,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柳原前光和西园寺公望,“剩下的事情,就是柳原君和西园寺君这样的外交官的了!”
听到西乡从道如此作答,柳原前光和西园寺公望的眼中各自闪过一丝愤怒之色。
“西乡君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伊藤博文冷冷道,“台湾不是琉球。如果帝**队进入台湾,清国是不会坐视的。”
听了伊藤博文暗含讥讽的话,西乡从道心下恼怒,他急急忙忙的赶来向伊藤博文报告好消息,是为了取得伊藤的支持。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劝说伊藤博文做政府(还有明治天皇)的工作的,没有伊藤的进言,政府乃至天皇都是不会允许他们对台湾出兵的,是以虽然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却没有出言顶撞。
“西乡君。桦山君,你们要搞清楚,林义哲虽然要守孝二十七个月,但这个时间是有很大的变数的。”伊藤博文当然明白西乡从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但他还是在继续给西乡泼着冷水,“而且,这个人对北京的清国政府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那伊藤君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西乡从道紧握着双拳。直视着伊藤博文,大声的问道。
“首先,必须要核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伊藤博文道,“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他是否真的要为去世的姑母守孝,要知道,这个人是非常擅于搞阴谋诡计的。以柳原君的精明,都落入到了他的圈套中。就可以想象出这个人的厉害了。”他的目光转向了柳原前光,“这件事,恐怕还得烦劳柳原君了。”
“伊藤君的意思是?”柳原前光明白伊藤博文要自己做什么。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以确定伊藤博文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
“柳原君可以用吊唁的名义,去一趟福州,看一看这位林巡抚是否真的放弃了一切官职,在家里守孝。”伊藤博文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众人,道,“这位林巡抚是我非常景仰的林则徐的孙子,我将购买花圈,亲笔签名,委托柳原君转交,以表达我对他以及他逝世的亲人的敬意。”
“我也要向他去世的亲人敬奉花圈。”西园寺公望忽然对柳原前光说道:“柳原君,拜托了。”
“好的!”柳原前光点头道。
“为了表示隆重,我建议我们大家都敬奉一个花圈,并签下名字好了。”伊藤博文建议道。
“伊藤君的提议非常好,我建议大家都敬奉一个花圈。”柳原前光道。
“好!”西乡从道想了想,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已经从伊藤博文的态度当中猜出来了,伊藤博文派柳原前光前去核实林义哲是否真正守制的目的!
如果林义哲真的守制,那么伊藤博文应该就不会反对他们出兵台湾了吧?
看到西乡从道也同意送花圈,桦山资纪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表示了同意。当下伊藤博文命阿仓取过纸笔,开始写起了签名。
伊藤博文写完自己的签名之后,西园寺公望接过笔来,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柳原前光、西乡从道和桦山资纪也上前依次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签完名字之后,众人又将买花圈的钱都交给了柳原前光。
“此行至关重要,柳原君,拜托了!”伊藤博文郑重的对柳原前光道,“只要探得实情,柳原君便是帝国的第一功臣。”
“愿为帝国之振兴而努力!”柳原前光正色道。
“来!我们大家为帝国的振兴、为柳原君干一杯!”伊藤博文提议道。
“干杯!”
“干杯!”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西园寺公望头枕双手,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柳原前光、西乡从道和桦山资纪已经离开了,白日里在从伊藤博文处得到了相当满意的答复之后,西乡从道便即刻向伊藤博文辞行,随即便连夜乘火车赶回了东京,而柳原前光也回去准备第二天便出发。
可能是白天的聚会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思绪,虽然已是深夜,但西园寺公望却仍是睡意全无。
又折腾了几番之后,察觉自己今夜再也无法安眠的西园寺公望便索性批衣起身,他穿上木屐,推开和室门口的推拉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天晴朗得一丝云也不见,让黑色的夜空显得更加的寂寥空阔,疏密不等的星星绵远地延伸向无边的尽头。不时神秘地闪烁着。一轮明月高悬在中天,一圈淡紫色的月晕若有若无地围拢着它。
轻柔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洒落下来,春海楼的歇山顶、深挑檐、架空地板、室外平台、横向木板壁外墙,桧树皮葺屋顶等,还有半隐在樱花树从中的亭角,深挑檐下的风铃都仿佛被涂了一层淡青色的霜,一切都在似幽似明中无声地沐浴着。一阵秋风拂过,带的檐下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清寒的花香伴着风一阵阵袭来,让西园寺公望浑身一凛。竟似连心中郁积的阴霾都消散了许多。
走过长满青苔的地面,他沿着春海楼正房向东,走过两座和室之间一段暗幽幽的巷道后,便忽然站住了脚。
在皎洁的月色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月光下挥刀而舞!
舞刀人掌中的武士长刀凌厉的劈杀着,赤着的双足踏在白沙铺就的练习场上,发出了阵阵极富节奏的沙沙声。
伊藤博文终于向虚幻的敌手刺出了最后一刀,他方才收回手中的长刀,就听见身旁立时响起了一阵稀疏却异常清晰的掌声。
“早就听说伊藤君是‘神道无念流’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西园寺公望由衷地称赞道——幕末维新志士中素来不乏剑术高手,如坂本龙马、桂小五郎等都曾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剑客,他早听闻伊藤博文亦是个中好手,青年时更曾靠着一柄长刀逃过了新撰组的追杀。但即便是两人已相交多年。他却也是在今夜才第一次见到伊藤的刀术。
伊藤博文凝望着手中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百炼钢刀,对西园寺公望的称赞竟似浑然未觉。
西园寺公望沉默着走上前去,从伊藤博文手中接过了那柄长刀。他紧皱眉头,看着如同一潭幽水般的刀刃。语气凝重的道,“江户三大道场,‘北辰一刀流’专攻一个‘技’。而‘镜心明智流’则取一个‘位’,而‘神道无念流’则重在一个‘力’字上。若论临敌之气势与力量,在三大道场中自然是以‘神道无念流’为第一。但也唯因其过于重力,故也最难持久啊。”
“说得不错,西园寺君。”伊藤博文微睨了一眼西园寺公望,先是随口附和了后者一声。随后便从西园寺公望的手中取回了自己的佩刀,再几步走到白沙地边上的石桌旁。拿起放在桌上的刀鞘,将村正刀收入鞘中,待在石桌旁地墩子上安适矜持地坐稳后,他才重新开了口:“陶庵,这么晚了还出来走,睡不着么?”
“阁下不也是一样么?”西园寺公望信步走到伊藤博文面前坐下,他凝望着伊藤博文深邃的双眼,问道,“敢问伊藤君,如那林义哲果真守制的话,你是否要支持西乡君出兵台湾?”
听到西园寺公望的问话,伊藤博文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尽胸中郁郁闷气,他缓沉了口气,却没有马上答话。
“伊藤君真的认为,清国会对帝国暗自出兵台湾讨伐土著部落视若无睹么?”西园寺公望紧盯着伊藤博文,“还是伊藤君也认为,以目前帝国的实力,能够战胜清国?”
听完西园寺的话,伊藤博文喟叹一声,从肺腑里长长透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暗哑阴沉:“要是帝国真有实力战胜清国,还用得着这么偷偷的么?直接出兵岂不是更省事?”
“既然阁下如此清楚我国的实力,那为何还会要柳原君去刺探情报呢?”西园寺公望的声音里地充满了疑惑,“伊藤君,我真的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整个日本,又会有多少人明白呢……”
西园寺公望急促的道,“西乡君和桦山君都是军人,他们两人以黩武为乐也在情理之中。可你伊藤君为何却会与他们搅在了一起?”
“还好桦山已经走了,不然让他听到你这番言论。怕也是要把你和板垣退助一般的归于民党一流了。”有些让西园寺公望意外的是,听完他这一番激愤之辞,伊藤博文非但不为所动,反而与他打起趣来。
“归于民党一流那又如何?”西园寺公望心中怒气渐上。语气也渐渐转为凌厉,“改善民生、修养民力,民党的这些主张又有哪一个错了?”
“我这次从法国回国,在码头上见到了那些下等妓寮里出来拉客的卖春女子。伊藤君……你知道么?那其中大多是落魄武士家的女子!她们之所以如此,为的却只是让家人能有个温饱……伊藤君,如今我日本国把武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明修内政,改善民生,修养民力,难道有错么?”西园寺公望语言颤抖、容色惨淡,竟是如泣如诉,饶是伊藤博文素以心志刚强自诩,却也听得心下凄然。
最靠近这块白沙地的那间和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响。不施粉黛的千代子穿着身素雅地和服随即出现在了场中二人的面前。她双手捧着一个漆盘,迈着细碎的小步走到二人面前,将上面摆放着的一壶清酒、两个酒杯还有几碟小菜一一在石几上摆好。
作这些事时,她始终低眉敛目沉默不语,只在转身欲走时才对伊藤博文在眉黛春山间流眄一盼,而后者则立时露出了一个**裸的淫笑。
“千代子……”,西园寺公望突然开口了,他望着那个面露惊讶之色的同样也是出身于武士世家的年轻艺伎,语气深沉的道:“你很幸运……”
见千代子满面不解的转向自己。伊藤博文只笑着挥了挥手,继续道:“没事,他是嫉妒我而已。你先回去吧,不过不要睡太死。今夜良宵美景,还是莫要辜负的好。”
千代子嫣然一笑,转身款款而去。伊藤博文拿起酒壶,信手给自己和西园寺公望各自斟满了一杯。
“伊藤君。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西园寺公望有些急切地问道。
伊藤博文端起酒杯,凝望着杯中在月光下更形澄澈的淡黄色液体,淡淡的道:“我没有什么想法?”
“嗯?”西园寺公望一怔。他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伊藤博文,却没有去接后者的话头。
“我并非说你以民生为先的主张不对。同样,我也不认为西乡他们力主的‘征韩’、‘征台’的策略有什么错误……事实上。评判这些事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果!而为了取得理想地结果。除了要灵活运用手段之外,还要懂得把握时机。”伊藤博文目光熠熠闪烁,语调也渐渐转为铿锵。
“明治初年,我曾随岩仓君出访欧美,在途经普鲁士国时,那位铁血宰相宰相俾斯麦曾告诫我说,方今世界各国实际上是强弱相凌,而那位普鲁士军队的统帅毛奇元帅则说的更加直白……”伊藤博文神情凝重地继续道:“他对我讲,所谓的万国公法完全系于国力强弱,唯守公法者,乃是效果之事。至于大国,则无不以其国力来实现其权力。这些话,我一直不敢有一日或忘,尤其在这山雨将至之时。”
“西园寺君,你觉得以今日日本的国力,能仅凭本国之力而成一哪怕二等强国么?”伊藤博文转向西园寺公望问道。
“不能!”西园寺公望答得极为干脆,“帝国若想从速崛起,那惟有依赖外援一途。”
“西园寺君说的不错。但若要依赖外援,也得外援能看上才行。”伊藤博文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陶庵,你曾出使欧洲,应当知道英国人的那套说辞吧?——远东所谓强国者,唯英、俄、清三国而,至于我日本帝国,虽亦力行维新,但在欧美列强眼中,与清国相比,我日本不过是一蕞尔小国耳!而要使其放弃此等误解,上佳之策,莫过于直接在战场上打败清国!”
“在战场上打败清国?!”西园寺公望大吃一惊,“可没有外援,仅凭帝国现有之军力,如何能够打败清国?”
“西园寺君,你可知,西乡君他们之所以如此积极要经略台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伊藤博文笑了笑,问道。
西园寺公望摇了摇头,伊藤博文喝了一口酒,给出了答案。
“是因为,他们的行动,有米国人的支持。”
“米国人?”西园寺公望又是一惊。
“对!他们这一次行动的军火,不但全部在米国采购,而且队伍中还有米**人做为向导。”伊藤博文道,“而且如果得手了,米国人李仙得将出任台湾总督。”
“怪不得你伊藤君如此热心……”西园寺公望恍然大悟。
“虽然米国政府现在并无意成为帝国外援,但如果西乡君他们的冒险能取得一定的战果,迫使清国接受既成事实,那么米国或许会对帝国另眼相看。”伊藤博文道,“其实不光是米国,届时欧洲诸国也定当对帝国重新有一番认识,那样的话,帝国便有了结外援以图振兴之机!”(未完待续。。)
ps: 友人感叹:单身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约同学和他女朋友去吃饭,吃一半饭店停电了。同学想叫服务员送个蜡烛来,他说别费事了,然后他就发光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八十章 安南生事
“原来伊藤君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西园寺公望至此完全明白过来。
“西园寺君,你知道,我的这个想法,是从何而来的么?”伊藤博文笑了笑,问道。
“伊藤君这个想法,是怎么得来的?”西园寺公望问道。
“是从那个叫林义哲的清国人那里学来的!”伊藤博文答道,“这个人极力促成法国和清国交好,目的便是要借助法国的力量,让法国成为清国的外援!而从现在的情况看,他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如果没有法国的帮助,单靠清国自己,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建立现在这样一支规模的由蒸汽军舰构成的舰队!而现在,正是这样一支舰队,成为了帝国向外拓展的最大阻力!”
“所以伊藤君才会这么在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西园寺公望这才明白,为什么伊藤博文会要求柳原前光亲自跑一趟福州,看看林义哲是否真的守制。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伊藤博文面上突然升起了一丝忧虑。
“你知道吗?陶庵,其实我真的很矛盾,因为我担心,就是这个人真的守制,只要他留在福建,以他的心计和手腕,仍然可能给西乡君他们的行动造成巨大的阻碍,甚至……”
“那伊藤君想过什么办法没有?”西园寺公望问道。
“我甚至曾经想过,要不要对他进行一次暗杀……”伊藤博文说着,目光也突然转为凌厉,如同适才挥刀砍刺的那一瞬。
“这样的话,影响太大了吧?而且这样的高级官员遇害,清国政府是不会罢休的,一旦追查到帝国身上,引发国际纠纷,会给帝国带来极大的麻烦的!”西园寺公望摇头道。“万万不可!”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放弃了这个念头。”伊藤博文叹息道,“这样的险着,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
西园寺公望一时默然无语。
伊藤博文站起身来,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海上的渔火星星点点港口一带各色灯火照得一片通明,海风带着水气扑身而来,吹得他满身舒坦,一身劳乏顿时松快了许多,“前路艰难,西园寺君。但只要抓住机会,那也许你我阖目之前,真正可以见到一个跻身五洲列强的日本!”
西园寺公望没有说话,略走了几步,与伊藤博文并肩望向远方——东方已经露出晨曦,满园竹树花木已渐渐显出苍翠本色,站在渐渐清亮的草地上,适意地呼吸着清晨拂晓清冽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振兴。
“啊!日本!我的日本!”
福州。马尾,船政枪炮所。
火炮试验场上,几名头戴耳塞的炮手正在操作着一门五管机关炮,向放置在场地中央作为标靶的舢舨猛烈开火。
五管机关炮只射出了几发炮弹。作为标靶的舢舨便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中化成了四散飞扬的碎片。
看到一块着火的碎片落到了自己的面前,林义哲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真是完美的武器!”看到试验成功,加特林和哈奇开斯张开双臂,兴奋的拥抱了一下。然后二人又高兴的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拥抱起来。
林义哲看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也是心潮起伏,冲淡了前些日子弹章交至带来的阴郁心情。
在自己上了请求守制的折子之后。朝廷的批复很快便下来了,同意他守制,但是却将守制的日子定为十二个月而不是正常的二十七个月,并且命他“在籍署理闽台事宜,不为夺情”,仍留福建巡抚原任。
这样的结果,显然中枢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在这当中份量最多的考虑,显然是“园工”中的采木事宜。
在朝廷的谕旨下达后,虽然弹章少了许多,但很多清流言官认为他们弹劾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依旧对林义哲不依不饶,好在都被中枢用左宗棠当年的折子中提议的先例给挡了回去。
尽管已经是守制之身,但林义哲因为可以“在籍监理”,所以他仍然可以放手办事,而“哈奇开斯—加特林”五管机关炮的研制成功,使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样对付日本人的利器!
而现在距离历史上日本入侵台湾的日子,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而他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林义哲正待上前,却看见仆人阿平一路小跑的冲进了试验场。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生了!”阿平远远地便冲林义哲兴奋地大叫起来。
林义哲先是一愣,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他转头看了看炮口还在冒烟的机关炮,心中突然有一种怪怪的预感。
这个孩子,不会也和自己的长女一样,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主儿吧?
林义哲没有再多想,和哈奇开斯、加特林等人告别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家中。甫一进门,便听到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林义哲来到陈婉的卧房,此时婴儿已经被稳婆和侍女们洗净了身子,包在了襁褓之中,躺在母亲的身边。
林义哲没有去看婴儿,而是上前坐在了床边,轻轻的握住了陈婉的手。
刚刚生产过的陈婉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她的目光中却透着幸福和满足,林义哲的手指刚触到她的手,她便本能的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眼中满是温暖和幸福。
“老爷看看吧!又是个小囡囡。”稳婆笑着说道。
林义哲看着还在挥舞着小手哭闹不休的小女儿,心中满是爱怜之意。当他的目光望向还未睁眼的女儿时,女儿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注视,渐渐的竟然不哭了。
“这孩子将来能听你的话,呵呵。”陈婉也注意到了女儿的这一变化,笑道。
“好可爱……”一直在陈婉身边侍候帮忙的李思竹看着粉白可爱的婴儿,眼中也是亮亮的。
林义哲这才注意到李思竹也在,冲她微笑点头。她羞涩地一笑,转身跑开了。
“对了,额绫哪去了?怎么不见她过来?”林义哲注意到额绫不在,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呀!一点儿规矩都不知道讲,她已然有孕在身了,不好看刚出生的孩子的。”陈婉笑着白了他一眼。
“噢,还有这个讲究啊。”林义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两天多去看看她吧,我瞧着她情绪有些不太对头,可能是前些日子让那些参劾你要你休妾的折子给闹的。”陈婉道。
“可恶!”林义哲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夫妻二人正在说着话。门房进来通报:“老爷,洪钧洪老爷到了。”
“陶士来的正好!”林义哲听到洪钧来到,不由得十分高兴。前些日子他已经从邸报上得知,洪钧被朝廷正式任命为英法荷比四国公使,他正要有一件要事打算委托洪钧去办。林义哲本打算给洪钧写一封信,但没想到洪钧竟然亲自来福州见他了。
“快去忙吧!我这里有思竹呢,没事的。”陈婉知道林义哲和洪钧商量的要事是什么,对他说道,“你别误了正事。”
“好。”林义哲松开了爱妻的手。轻轻的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客厅。
久别重逢,林洪二人见面,自是十分高兴。
“刚才听下人说。鲲宇又得贵女,呵呵。”洪钧笑着拱手道,“为兄在这里给鲲宇道喜了。”
“陶士兄此次讨得驻西国公使的差使,也是大喜。”林义哲拱手回礼。笑道。
洪钧哈哈大笑起来:“可笑京中那帮人,还自以为得计,把我撵出了总署。他们哪里知道,为兄对这个差事,是求之不得的!哈哈!”
仆人这时端上了香茗糕点,洪钧可能是来得急,有些渴了,端起茶碗呷了一大口,笑着说道:“不瞒鲲宇老弟,这京里浊气太重,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了,这谕旨一下,我第二天便离了京师,去了天津,上了船便直奔你这里来了。”
“怪不得,呵呵。”林义哲笑道,“陶士兄来得正好,我还有一件要事,要拜托陶士兄呢。”
“噢?鲲宇请讲。”洪钧放下了茶杯,问道。
“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安南境内出了事故。”林义哲道,“此事恐有碍中法交好,还望陶士兄此行能为国家化解此衅端。”
“还请鲲宇为我详细说明。”洪钧听出来了事态可能相当严重,正色问道。
林义哲点了点头,起身取过一张船政学堂根据法国人的地图印制的越南及中国边境地图,给洪钧详细解说了起来。
越南古称安南,与中国互通往来的历史极久,历史上越南曾数度被并入中国版图,也曾屡次被册封为中华属国。到了清代,则是与朝鲜地位类似,服中华衣冠,每四年朝贡一次的重要外藩。然而到了19世纪下半叶,中国和越南之间的传统宗藩关系,开始受到外力挑战。
15世纪葡萄牙探险家达?伽马历经艰险,找到了从欧洲通往印度的航道。紧邻印度的越南国土上,欧洲人的身影出现得越发频繁,传教、通商、探险不一而足。从那时起,较宗主国中国更为强势的欧洲文化,逐渐对越南大地发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越南爆发的西山叛乱,使得法国国王路易十六获得了极佳的干涉越南内政的机会。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法国爆发大革命,路易十六人头落地,控制越南的计划也在革命的动乱中一度销声匿迹。1782年,即清乾隆四十七年,越南发生规模空前的西山叛乱,西山叛军狂飚突进,与黎氏王朝争夺政权,保王派官军一败涂地。乾隆帝应援派出中**队前往支援,结果也是兵败如山倒,无济于事,乾隆甚至竟册封了西山叛乱首领为越南国王。在此恶劣情势压迫下,保王军的实际统帅,黎氏国王的外甥阮福映问计于在越南传教的法国教士百多禄(pigneaubéhaine),决定委托百多禄回国帮助向法王路易十六搬救兵,为表亲法诚意。阮福映将长子送往法国充当人质。1787年,法越两国签署凡尔赛条约,约定法国派远征军帮助越南平乱,作为回报,越南割让昆仑岛和沱灢(岘港)给法国。虽然法越条约签署未久,在大革命的号角声中,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人头落地,导致法越凡尔赛条约事实上无法履行,但是法国对越南土地的注意力,却就此生根。
大革命过去的若干年里。法国政局一乱再乱,革命党、保皇党,共和国、帝国,你方唱罢我登场,拿破仑帝国的问世,又挑起了欧洲大战的狂澜。法国国内民生苦不堪言,对外开拓殖民地的计划,更是无力顾及。这种混乱局面,随着1852年拿破仑三世复辟成功。法兰西第二帝国问世,才稍稍告一段落。仿佛法国政府天生不甘太平,自己的国内问题刚刚初步解决,就立刻着手向外张牙舞爪。除了参与针对中国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外,其另一个重要的目标则是越南。
路易十六时代,由于内乱而错失占领越南领土的大好机会,拿破仑三世决定自己要重新夺回来。以此作为在印度支那站稳脚跟,与英国争夺殖民地和海外利益的重要一招,同时也是展示自己姓氏独特价值的大好机会。1858年。法国将刚刚在中国参加完二次鸦片战争的远征军大批调往越南,借口法国传教士屡屡在越南遇害,越南政府未能做出合理赔偿,而且不接受法国要求开放口岸的提议,于是从沿海港口沱灢开始,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此时的越南国王阮福时不愿听任法国摆布,调兵遣将,反击入侵,炽烈的战火蔓延越南各地,四年后处处败北的越南阮氏王朝被迫签订城下之盟,将南部的嘉定(西贡)、定祥、边和三省(越南的省份数量看似繁多,但每个省辖地并不大)及昆仑岛割让给法国,开放沱灢、吧剌、广安三个沿海通商口岸。旋后,对此并不满足的法国,又以邻近的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匪盗”横行,越南政府剿匪不力为由,自行出兵予以占领。最后将上述越南六省全部并入法国版图,成为交趾支那殖民地,设总督进行管理。为了巩固占领,法国驻亚洲海军也在中国、日本海支队(division navale des meschinedu japon)以及大溪地兵站(station localetahiti)外,新成立了驻在越南的南圻支队(division navalla cochinchine)。红白蓝三色旗开始在越南上空飘扬。
法国交趾支那殖民政府成立时,各级的行政官员主要由法军的军官充任。西贡附近的堤岸市法国行政官便是海军上尉安邺(marie joseph fran?ois garnier)。
法国从越南攫取殖民地,根层的目的无非是想借助这片土地赚到更多的利益。当时,二次鸦片战争之后的中国,正处在对太平天国、捻军等各地起义军镇压的战争中,洋务运动事业也在萌芽待发状态,全国对西洋军械、机器等物资的需求极为旺盛,对华贸易成了列强的重要盈利之道。然而,以越南为基地,除了交通险阻的陆地外,如果想要利用便捷的海上交通,与中国建立贸易,则必须借助英国的殖民地香港作为中转站,而且得绕印度支那半岛,途经马六甲海峡。与其走长途,还要被英国从中剥削一道,不如直接寻找其他更便利的途径。19世纪60年代,从越南境内寻找一条通往中国的水路,犹如是一股淘金热潮,成了法国地理学家、探险家、商人们热衷的活动。1866年安邺也跻身这一探险领域,成了法国交趾支那探险队的队长,他带着法国探险队,披荆斩棘,沿越南境内几条和中国相通的河流进行勘查。首先证明无法沿澜沧江——湄公河直接通航中国,安邺沿红河一路进入中国境内,到达了当时正被杜文秀回民起义军占领的大理城,证明了通过红河进入中国完全可行,而且亲眼目睹了红河上实际早已有中国商船往来航行的情况。这一重要发现,后来随《两世界杂志》等媒体公布,安邺很快成了欧洲著名的地理探险家。探险队离开大理后,沿中国长江流域东行,准备先到达中国东南沿海,再转道返回越南,以对中国境内的地理再作一番刺探了解。探险队途经湖北汉口时,安邺结识了当时正在湖广一带寻找商机的法国商人堵布益(jean dupuis)。(未完待续。。)
ps: 看中央台的《鉴宝》一老爷子拿上来一个瓷罐子,专家一看说这东西多好多好,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什么故宫博物馆也就一个,那老爷子笑的合不上嘴:呵呵呵呵呵,俺家还有好多哩……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八十一章 柳原吊孝
而现在林义哲要洪钧帮忙解决的这场冲突,就是这个叫堵布益的法国商人引起的。
熟知历史的林义哲,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对当时在越南发生的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当时,如果从中国东南沿海的上海等通商口岸通过陆路运送军火往云南,路途艰险遥远,加上沿途各省治安情况好坏不一,耗费时间而且安全得不到切实保证。当听到从越南直航云南的红河航道被发现,堵布益立刻产生了一个念头,即从越南沿红河运入军火到云南贩卖,再从云南装运矿产返回越南运回法国,一来一往必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重利趋使下,堵布益立刻将设想付诸实践。首先打通了中国官场关节,与云南巡抚岑毓英、提督马如龙签订军火购销协议。然后以此作为自己是云南政府代言人的凭证,寻找法国政府对其上溯红河活动的支持。得到红河航道这一大发现的法国政府,当时也正在盘算如何开发利用这条处在交趾支那殖民地辖区之外的黄金航道,堵布益的活动无疑可以当作一次有益的实验,法国政府乐观其成,对堵布益的申请即刻予以批准,但着重声明仅仅只是表示支持,并不代表法国政府也卷入这次行动。
拿到中法双重许可证后,一支旨在进行红河运输探险的队伍开始组建起来。鉴于红河航道处于交趾支那殖民地之外的越南北方,为保证航行安全,堵布益于1872年通过上海的德商泰来洋行,买到了两艘英国海军炮艇作为运输队的护卫。另外获得了一艘名为轮船和一艘中国帆船用作运输船。同时招募了由27名欧洲人,125名中国、越南、菲律宾等亚洲人组成的雇佣军,其中还包括云南提督派出的中**人。1872年10月,堵布益的船队满载包括德商泰来洋行托运的军火在内的大批战争物资启航,从海防进入红河。经过越南旧都河内,沿江上驶。本就对法国强行租借交趾支那心存愤愤的越南政府,看到飘扬着三色旗的船队居然大摇大摆在自己的辖区内行动,而且不缴纳任何税厘,又要从北方重要城市河内穿城而过,自然而然地提出抗议,认为此举违反了法越之前签署的条约。但是堵布益依然我行我素,成功于当年底到达云南,为通商方便,堵布益还自说自话。在并非对外通商城市的河内设立了办事处和货栈。1873年春天,堵布益从云南返回河内,发现他在河内的一些亚裔雇员被越南政府抓捕,遂于当地越南官员发生冲突,做出了绑架越南官员,焚烧越南政府告示的过激举动,愤怒的越南政府向法国交趾支那总督及占领军总司令杜白蕾海军少将提出抗议,要求其立刻管束堵布益的活动。交趾支那总督经请示法国海军和殖民地部后,派红河航道的发现者安邺。率一支包括两艘炮艇和50名官兵的队伍,前往河内。明面上,法国人是要着手调查、处理这一纠纷,而私下里。法国政府通过堵布益的实践活动,已经看到红河航道存在的巨大经济潜力,想要将红河航道也纳入法国的势力范围。
1873年11月5日下午,安邺率领的“宪兵”在堵布益的欢迎下到达河内。到达之后。安邺即在城内四处发布告示,宣布自己的目的是“驱逐海贼”,而丝毫不提堵布益。安邺称自己的使命只是调节纠纷。而非驱逐堵布益,言下之意是来迫使越南政府默认堵布益行动的。同时提出了包括“红江将被保留专作法国与中国船只航行之用”等5条约款,强迫越南政府接受。当得知越南政府拒绝约文后,安邺决定付诸武力。1873年11月20日天色破晓后,安邺率领法军和堵布益的雇佣军共180人,向河内城里的越南军队发起进攻, 7000多越军面对100多对手,只是稍做抵抗就都作鸟兽散。10时,法军没有付出任何伤亡代价,就轻松地控制了河内,河内巡抚阮知方被俘后绝食自杀。
控制河内后,100多法军和雇佣兵继续四面出击,越南军队闻风而逃,北部的海阳、宁平、南定等红河沿岸省份相继陷落。不可一世的安邺未能意识到,他的举动实际已经触动南政府的一支特殊雇佣军——黑旗军的利益。
当时与中国相邻的越南北部,聚集了不少从中国逃亡来的各种反叛武装力量。其中有的接受招安,归附越南政府,成为越南政府雇佣下的团练。有的则自行在越南攻城掠地,占据地盘自立为王。越南政府自身的军力,根本无法肃清边境,于是广泛采取了招安一批,攻打一批,让境内的中国武装力量自相攻灭的措施。
进入越南后的黑旗军,选择了依附越南政府,攻剿越南当地反叛势力和其他退入越南的中国起义军。1869年,黑旗军击退了越南北部实力最大的一支中国流亡起义军,即刘永福当年在吴亚忠起义军中的战友,黄崇英率领的黄旗军。至此,刘永福黑旗军在越南北部扎稳脚跟,以位于中越两国交界处的越南边境城市保胜(老街)为总据点,扼守住红河流经中越两国的重要分界点,修筑炮楼城墙,并在红河上设立关卡,对来往商船抽税。除越南国王常例发给的粮饷外,黑旗军自行征收的税金每年可达8万余两,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越南北方成了黑旗军的安乐窝。
1873年底,安邺控制河内,法国势力侵入越南北方,越南朝廷为之震动,得到消息的黑旗军也极为愤怒,认为法国人侵入了自己的地盘。越南国王阮福时下旨,一面准备与法国政府接洽谈判,外交协商,一面调兵遣将,防止法国人进一步的侵略举动。统督北圻军务的越南驸马黄佐炎,完全明白越南官军溃烂不堪使用的真情,于是调动刘永福部黑旗军。打出这张战斗王牌,命其开往河内郊外,预防法军继续北犯。
1873年12月,刘永福率领所部黑旗军1000余人,抵达河内西门外的罗池地方安营,12月21日星期日,上午10时30分,安邺突然听到属下禀报,称河内城外有一些越南士兵在叫骂挑战,安邺当即下令集合队伍出发。攻剿这些不知生死的越南人。由于当天正值礼拜日,仓促之间,只集中了20名士兵,但是拥有以180人击溃越南军队7000人经历的安邺,根本没把城下挑战的少量越南人放在眼中。
安邺与副手海军中尉巴尼各带10名士兵气势汹汹地杀出城去,在城外“张牙舞爪”的越南兵立刻逃散,安邺更是怒火中烧,决定追击痛剿。当法**队一路追杀至河内城外的纸桥附近时,安邺和部下20名法军。陷入了被1000多黑旗军包围,进行白刃战的悲惨境地中。安邺作战中掉进一个陷坑,在射光手枪子弹后,被围上来的黑旗军割下了头颅。安邺率领出城的法军。阵亡了3名士兵,安邺的副手巴尼也在混战中掉了脑袋,剩余的法军则奋力拼杀,突围而去(1000名黑旗军围殴20名法军。只干掉了5个,剩下的都跑了,在后世的诸多影视文学作品中勇猛无敌的黑旗军的实际战斗力就是如此)。
横扫越南北方。开拓红河事业正是满路春风之时,突然杀出安邺之死事件,犹如是一脚急刹车,顿时让在越南的法国人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张狂的侵略行为也停滞了下来。但林义哲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的。
如果换成是大英帝国,遭受如同纸桥之战般的耻辱,势必会立刻发起声势震天的报复行动,法国人对这一事件的发生表现得很是平静。原因非常简单,法兰西帝国当时刚刚经历了和普鲁士的战争,国力大损,暂时不想对外实施大规模的战争。
和历史上的普法战争的结果不同,这一次在林义哲的“暗箱操作”下,使得法国立刻从列强俱乐部里被扫地出门,法国没有遭受战败的耻辱,暂时的阻止了普鲁士统一德国,第二帝国的国祚也得以延续,但因为主要战场在法国本土进行,法**队不但遭受了比原来历史上更多的伤亡,经济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时间难以恢复,是以在对外问题上,变得异常的谨慎,对远在地球那一面的越南问题,法国政府不愿意投入过多的精力。但林义哲知道,这并不等于法国没有这个能力。
须知这场冲突之中,有着强硬排外的云南巡抚岑毓英掺了一脚在里面。如果因此而引发中国和法国的正面冲突,那么不但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而且中国将在面对日本入侵时,失去最为重要的外援!
所以对林义哲来说,绝对不能让事件升级!
现在法国方面死的仅仅是一个上尉和一个中尉,法国人还不会感觉怎么样,可要是死的是上校一级的军官时,只怕法国人就不会善罢干休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事情已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洪钧听林义哲讲述完毕,眉头已然紧缩,“若是因此而开边衅,对我国只怕是一场大祸啊!”
“所以这一次,全看陶士兄的了。”林义哲正色道,“我将写书信给法主及其父母,还请陶士兄为我转交,法主看信后,看在两国多年交谊之上,当不会动兵攻打安南,则边祸庶几可息。”
“此事不能光靠鲲宇之书信,法兰西政制与我国不同,法主有心和平,而政府意见若是与君主意见相左,君主亦不得不重视,所以还是要以交涉为要。”洪钧道,“如此双管齐下,方能奏功。”
“陶士兄所言极是。”听到洪钧说出如此富有见解的话来,林义哲心下暗暗赞叹,“方才陶士兄已然了解了这事的来龙去脉,陶士兄与法国政府交涉时,须抓住的要点,便是安邺是自作主长,擅自行动,并未奉政府之令,其妄占河内及其边地,逼死安南巡抚。更是大罪。其为安南军所杀,乃是咎由自取。为不得以此指安南及中国为不是,法人本为理屈,陶士兄再晓以利害,彼当不会为一二妄动之徒而废两国交好,则事成矣。”
“为兄记下了。”洪钧点头道。
“陶士兄此去法国,不如多在那位芳汀王妹身上多下下功夫。”林义哲认真地向洪钧提出了建议,“若是她能助陶士兄一臂之力,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鲲宇这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头去了,哈哈!”洪钧大笑起来。“鲲宇以为,为兄拼命讨得了这出使英法荷比四国使臣之职,所为者何?”
“此是公私两利之事,何乐而不为?”林义哲也大笑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儿,一位陈婉房中的侍女来到了客厅,给二人施礼后,对洪钧说道:“洪大人,夫人请奴婢转告您,她身子不稳便。不便见客,想请洪大人给三小姐起个名儿。”
“不错不错,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林义哲也高兴地说道,“就请陶士兄为我这个刚出世的女儿取个佳名。”
洪钧喜道:“好!好!好!就请取纸笔过来!”
侍女为洪钧取来文房四宝。林义哲亲手磨墨,为洪钧将笔蘸得墨饱,交到他手中,洪钧接笔后思忖了一会儿。便在纸上写下了“毓婷”两个工整秀雅的楷书正字。
“叫林毓婷如何?”洪钧问道。
“好!”林义哲抚掌赞道,“陶士兄的名儿起得好,字写得也好!这幅墨宝。我当为女儿存留下来,以为传家之珍!”
此时的林义哲并不知道,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正携带着更多的他意想不到的“墨宝”,在来福州的路上。
“这一带的海船似乎比以前多了。”
站在客轮甲板上的柳原前光看着海面上一条条过往的轮船和帆船,对身边的水野遵感叹起来。
“这一带本是海盗容易出没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商船平安通行的繁忙海域。”水野遵点了点头,“清国海军的蒸汽炮舰已经将这里的海盗驱逐一空了。”
“原来英国海军十分头痛的问题,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被清国海军解决了。清国海军的发展速度之快,真是让人吃惊。”柳原前光道,“我现在才明白,伊藤君为什么会那样的担心了。”
水野遵也叹息了一声,二人都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的望着远处的海面。
不多时,客轮到达了福州马尾港,柳原前光等人下了船,站立在码头上,望着周围的景致,感慨不已。
他和林义哲一次相见,便是在这里。
回想那一次不堪回首的经历,柳原前光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苦笑。
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已然完全不同。
柳原前光定了定神,便叫了马车,先去买了花圈,然后便径直前往林义哲的府第。
刚一来到林府,柳原前光看到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的林府上下,凡是一切鲜艳色彩的东西,全都被用白色的麻布罩上了。进入的人们,身上也全都是白色的衣服,帽子也都是白色的。
柳原前光上前递上名片请门房为自己通报,门房看到柳原一行人当中的花圈,明白他们是来吊唁的,忙不迭的将这些来自异国的人们迎进院子,然后飞步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身白色孝服的林义哲便抢步迎了出来。
看到林义哲一脸的哀伤之色,眼眶都是红的,柳原前光急忙上前,安慰了他几句,林义哲很是感动,拉着柳原前光的手,将柳原一行人迎入后堂林普晴的灵堂。
看到灵堂正中摆放的林普晴牌位,柳原前光摆了摆手,随行人员立刻上前将刚买来的一个个花圈摆好,林义哲看到一个个花圈下面的签名当中,“伊藤博文”、“西园寺公望”二人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由得一愣。
柳原前光没有象中国传统祭奠亲人的仪式那样的向林普晴的灵位行叩头跪拜礼,而是按照日本的传统方式,率领众人在灵位前跪下,双手三击掌,三鞠躬敬礼,然后燃香在手,双手合什,默默祝祷之后,上前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然后起身。
看到柳原前光一丝不苟的做着这些,林义哲心中惊讶之余,也有一丝感动。
柳原前光祭拜完毕之后,便来到林义哲面前,又鞠了一躬。
“还请林君节哀顺变!”柳原前光郑重的说道。
“多谢柳原先生!”林义哲感激地说着,握住了柳原前光的手,柳原前光能够感觉到他的道谢是真挚的,情真意切的,不由得对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观感。(未完待续。。)
ps: 一小同学讲:我们班主任很矮。有次运动会,操场内不准站学生,班主任穿的连帽衫带上帽子在跑道站着,体育老师走过去就是一脚:“操场不能站人没听到?” 当班主任一脸怨念的转身时,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体育老师惊悚的表情……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八十二章 林柳二回合
这个叫林义哲的人,从性格上看,还是有冲动和易于感动、重感情的一面……
那么说,这个人也并不是全无弱点!
林义哲将柳原等人请到客厅叙话,柳原前光一直在注意观察着林义哲的表情,虽然林义哲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眉宇间哀伤神情难掩,而且柳原前光注意到林义哲的眼眶有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显然是经过了数个不眠之夜,不免心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林义哲这样的人夜不安眠。
“人死不能复生,林君切勿过于悲伤,若是因此而损害身体,相信故去的老夫人也是不会安宁的。”柳原前光对林义哲说道。
“唉!由不得人啊!”林义哲叹了口气,“我自幼父母双亡,为姑父姑母抚养成人,姑母即吾母也,一旦故去,真有痛不欲生之感。”
柳原前光注意到林义哲的眼中似乎又有泪光闪动,知道他和姑母的感情极深,也禁不住暗自叹息。
林义哲努力的压抑住心头的哀伤,问候起柳原前光的近况和日本国内的情况,柳原前光一一作答。听到柳原前光说起日本维新后的情形,林义哲的言谈中不自觉的现出了赞叹之意。柳原前光注意到了林义哲表情的这些细微变化,暗暗的记在心里。
“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各项事业蒸蒸日上,风貌为之一变,真是令人羡慕不置。”林义哲感叹道。
“时势所趋而已。贵国如今也是一派兴旺景象啊。”柳原前光故意恭维道,“就拿福州来说,俨然已是远东第一大工业基地,我国是万万比不上的。”
“只不过挨延岁月而已。”林义哲叹息着摇了摇头。
“林君何出此言?”柳原前光惊问。
“中国地广物丰,人力充足,但须从国政上实力考求,而后地利人才乃能为用,以收其利益。购买西洋几尊大炮、几支小枪。修造几处炮台,几条轮船,请问有何益处?”林义哲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只不过想办几件实事,便遭遇士林如此苛责,必欲令我罢官去职而后快。若我想要向贵国众维新英杰一般,大刀阔斧,力行改革,说不定此时已见不到柳原君了。”
听到林义说出“与国政上实力考求”的话来,柳原前光心中暗暗感叹。
林义哲前一阵子遭受的弹劾风波。他已经了解了大体的情况,知道林义哲那一段时间的确是不好过的。
“日本之国情,虽与我大清类似,但所谓‘船小好调头’,是以贵国一众维新志士戮力同心,日本便能迅即有一番新气象,而大清太大,积弊太深,欲要象贵国一般振作。实是难于登天!”林义哲叹道。
听到林义哲话中的泄气之意,柳原前光在心里暗暗好笑。
他有这样的感觉,林义哲现在,又在给他演戏了!
林义哲前一段时间的确是被言官弹劾得很是难受。但绝没有到焦头烂额的地步。京里的皇帝(还有背后的皇太后)和贵戚重臣们都在帮他顶着,外省的大员也有不少为他进言的(直隶总督李鸿章、江苏巡抚丁日昌、闽浙总督李鹤年等),而原属士林清流的洪钧更是连番上折子帮他激辩,中枢外省都有多人力挺。怕者何来?
“林君切不可自暴自弃。来日方长,只要不断努力,终有云开雾散之时。”柳原前光安慰林义哲道。
“多谢柳原君。林某也是一时感叹。说了些不着调的话,还望柳原君不要见笑。”林义哲象是自知失言,面色瞬间由愤激转为了平静,“不知柳原君此次来福州,要停留多久?”
“上次匆匆忙忙的,只呆了几天。这一次算是稍有闲暇,能呆得久些。”柳原前光含糊其辞的答道。
“柳原君和诸位若是能多留些时日,便请常来舍下,林某有好些事情,想要向柳原君及诸位请教。”林义哲道。
听到林义哲竟然向自己发出了邀请,柳原前光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哎呀,林君政务繁忙,怎好随便打扰呢?”
“呵呵,这下子没事情可忙了!”林义哲摇头苦笑道,“我如今是守制之身,守孝期间,不得任事,如今已然是无官一身轻了!”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柳原前光和水野遵的身子都忍不住在座位上动了动。
“左右也是闲来无事,正好和柳原君做促膝之谈。”林义哲又道。
“那这一省政事,却要谁人处理?”柳原前光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本来也只是署理抚事,而今抚台王大人病体稍痊,已然可以理事了。”林义哲笑着答道,“此外制台李大人也能帮着分担些,便用不着我了,哈哈。”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柳原前光心中大概有了分晓,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若是如此,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柳原前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林义哲拘了一躬,水野遵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向林义哲鞠躬行礼。
林义哲起身还礼,众人重新落座。可能是因为刚才话唠开了的关系,这回宾主交谈起来,就显得轻松和随便多了。
在畅谈多时之后,柳原前光便率众人告辞,出了林府。因为见到了林义哲确实在守制,而且已经罢除了所有的官职,所以水野遵心里很是高兴,但当他看到柳原前光却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有些奇怪。
“水野君,你对今天所见到的,怎么看?”柳原前光问道。
“我觉得,不管是不是他想骗我们,他现在已经没有官职是确实的。”水野遵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
“可他虽然没有了官职,但还是能够向外界施加影响的吧?”柳原前光沉吟道。
“至于是否能向外界施加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水野遵答道。
“是啊!我们要应他的邀请,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只怕是不能很快的给伊藤君报告了。”柳原前光叹息道。
“为了得到真实的情况,这些是非常有必要的,”水野遵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柳原君。”
“那就让我们好好的观察一下吧!为了日本!”柳原前光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一轮红日,轻声说道。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家中的林义哲,正驻足于一个个花圈前,看着下面一位位日本维新英杰们的签名。
“老爷,这些花环,可否撤去火化,送给老夫人?”管家上前问道。
“可以,但把这些签名取下给我,不可损坏。”林义哲道。
管家答应了,林义哲又看了看那些名字,转身离开了灵堂。
林义哲来到院子当中,仰望蓝天,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
“你们来得太好了,你们既然想要看戏,那我就好好的给你们演一出!”林义哲说着,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全身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
《李文忠公日记》:“……知鲲宇守制,深为叹息,如此人才,竟置于闲地,言官之辈可恶,由是可见一斑。……今日午后,得鲲宇书,知中枢暗许其在籍办理,不为夺情,心气稍平。知鲲宇又得女,余即日修答书,并送参枝与林夫人调补。……”
※※※※※※※※※※※※※※※※※※※※※
“砰!砰!砰!”
林府后院的靶场上,几个用作标靶的稻草人的头部瞬间裂开了一个洞。
“小夫人射得好准!”一位侍女拍手叫道。
一身黑色素衣的额绫放下了手中的夏赛波步枪,看着远处的稻草人,不声不响的装起弹来。
林义哲看着那些身上可笑地套着布衣做文士状的稻草人身上的弹洞,心里也暗感痛快。
他当然明白,额绫为什么会这么做。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来发泄内心的愤怒了。
装弹完毕,额绫再次取起了步枪,“砰!砰!砰!”地再次打了起来。
这一次,几个稻草人的身上被开了几个弹洞,中间的一个稻草人的胸膛已经被打烂了,一颗没有了三分之一的头也耷拉了下来,显得甚是可笑。
待到额绫这一轮打完,林义哲上前握住了她的步枪。
“别打了,歇一会儿吧。”林义哲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打久了,累的,再说,对胎儿不好。”
额绫定定地看着林义哲,慢慢松开了手,林义哲从她手中拿过步枪,交给了身边的侍女。
额绫一下子扑进林义哲的怀里,嘤嘤的哭泣起来。
林义哲紧紧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的安慰起她来。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额绫哭道。
“不要管那些人!他们说的都不是人话,他们是禽兽!禽兽不如的东西!”林义哲恨声道,“不要管他们!”
“可是……我不走的话……他们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放过你?……”额绫在他的怀里哭着,双手愈抱愈紧。
“不会这样的!你不要管他们!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林义哲冲动地说道,“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未完待续。。)
ps: 苍天如若厚德载雾,世人惟有自强不吸。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八十三章 李莲英二哭助林
听了林义哲的话,额绫哭得更厉害了。林义哲一边柔声安慰着她,一边扶着她离开了后院,回到卧房中。
林义哲好生安慰了一番额绫之后,扶她上床躺下,并给她盖好了被子,可能是刚才打靶加上哭泣,额绫有些累了,在他的抚慰下,很快的便睡着了。
待到额绫睡熟,林义哲悄悄的起身,在屋内踱起步来。
熟知他习惯的人都知道,只有在心绪不宁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来回的踱着步。
尽管林义哲上表请求守制并得到了朝廷的恩准,借此平息了相当程度的士林舆论。但仍然还有不少人不肯放过他,在自己上折子守制之后,一些清流言官们仍然不肯罢休,继续以“华夷之防”为名,嚷着要他休妾,朝廷(其实是慈禧太后)询问他的意思,林义哲则上折子愤怒的给出了正式答复:“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休妾!”
见林义哲如此强硬,山东巡抚丁宝桢竟然给林义哲送了一封信来,指责他乱了夷夏大防,在痛斥了一番之后,要求他立即休妾,“以赎前愆”,否则便是“自绝于天下”!面对这封充满了恶毒言辞的信,林义哲在看完后便给丢进了箱子里,根本不予理会。
尽管如此,但这封信的到来还是在林府内起了不小的风波,额绫为此已不堪承受。刚才发生的事便是证明。
现在单纯的额绫的心里,已然有了是自己连累了丈夫这样的印象。
林义哲知道自己是不能放弃她的,可他也明白,为了这件事,中枢也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要自己休弃额绫,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放弃她!
但是,只要一天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以丁宝桢为首的清流顽固派们便不会放过自己!
要怎么样,才能破解掉这个难题呢?
林义哲踱了一会儿步,仍是不得要领,他回到书案前坐下,突然发现,刚才仆人们将前来吊唁的日本人的签名帖子全都整理好了,放在了书案上。
林义哲起身取过这些签名帖子,一一翻看起来。
看到柳原前光工整端正的书法,想起柳原前光来访的目的,林义哲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想起这位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维新志士。竟然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林义哲的心中暗感快意。
林义哲信手翻动着这些日本历史上的著名人物的签名,当他的目光落在“伊藤博文”的名字上时,目光中现出了郑重之色。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伊藤博文!在近代之日本,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在各方势力间折冲樽俎,将存在诸多利益冲突的军方、财阀、民党等或拉或打,使其最大可能的结合成一个发挥出最大实力的统一战线的话,除此人外。再无别人!
在他原来的那个历史时空之中,正是二度出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在国会与内阁冲突再度爆发后,借助宫廷的力量成功地剪除了国会对于政府军备预算计划的钳制。而恰恰就在伊藤再次上台的半年前。清廷军机处在户部尚书翁同龢的操控下,宣布南北洋停购船炮两年!而中国也由此丧失了挽回甲午危局的最后一线生机!
而现在,这个厉害的对手,已然需要自己提前面对了!
林义哲回想着往事。他曾经在一本书中读到这样一种说法:因为当时在位的孝明天皇和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私交甚佳,故而主张天皇与将军“共治天下”的“公武一体”。所以岩仓具视——就是那个出身孝明天皇侍从,却最后撮合了宫廷与长州、萨摩两强藩的政治联盟的“倒幕派”中的超级阴谋家——竟直接策划了针对幕府将军德川家茂、孝明天皇统仁和佑宫皇太子睦仁父子二人的连环政治谋杀!
传闻这个“明治之狐”先是策划了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的神秘死亡。接着又安排某个死士刺杀了孝明天皇,而后又杀害了自幼体弱的皇太子睦仁,最后在上演了一幕日本版的“狸猫换太子”——以昔年日本南北朝之时的南朝后醍醐天皇的后裔大室寅之佑取睦仁而代之……
而这位大室寅之佑便是日后被日本人推崇不已的一代英主明治大帝!而那名刺杀孝明天皇的刺客,便是——伊藤博文!
谋刺天皇,李代桃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在伊藤博文眼中,但为维新大业,凡挡路者,皆可杀!天皇……亦可杀!
杀一人以换一国之国运鼎兴,在伊藤博文看来,又有何不可?!
如果这事是真的话,这种在当时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伊藤博文竟敢为之,此人的心胸胆略,端的是无人可比!
当年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林义哲在读到这段日本野史时,曾合上伪装成政治课本的历史书,在心中赞叹不已。
虽千万人,吾往矣!伊藤博文,真人杰也!
这样的强大对手,自己能否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时,林义哲已是悚然动容!
而自己不但要面对这样强大而可怕的外敌,更要对付来自内部的明枪暗箭!
而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必欲要致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的,却是后世“主流历史”中捧为“正面人物”的一干清流,而在努力保护自己的,却是以太后皇帝和恭亲王为首的“反面人物”!
想到慈禧太后可能现在也在为自己的事儿挠头,林义哲不同得叹了口气。
以慈禧太后的心计智慧和手腕,只怕也不好摆平自己的事儿吧?
此时此刻,正如林义哲所想的那样,远在北京紫禁城里的慈禧太后,的确在为自己的这件事而犯着核计。
“老佛爷的头发又多了两根儿白的了,昨儿个还没见着的。”刘诚印一边给慈禧太后梳着头发,一边有些痛惜的说道。
李莲英恰在此时步入慈禧寝宫,听到刘诚印的话,李莲英立刻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老佛爷凤体委安,不得安眠,乃是奴才们没有伺候好!罪过都在奴才们身上,还请老佛爷责罚!”
他的眼泪也时说来就来,就这一跪的功夫,眼圈子竟然就已红了。
慈禧太后一面剔着指甲,一面斜着身子,把李莲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才不动声色的说道:“起来吧,别一大清早就哭丧着个脸,天没塌下来呢!”
慈禧太后当然知道,李莲英见了自己这样的反应,为的是哪般。
自然是为了林义哲“休妾”的事!
就在头几天,他已经接到了由李鸿章派人送来的林义哲的来信,林义哲在信中告诉他,开采金丝楠木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因为林场位于番地,是以主要由番民部落承办,“番民喜爱火枪,弟以库存火枪子药为购木之酬,以枪一支换木一根,番民踊跃争办,现已采整木料一百根,不日装船来津。”在得知林义哲用这样的办法使番民开采金丝楠木后,李莲英喜不自胜,不由得对这位“义弟”的本事和手段十分佩服。
但李鸿章派来的人在送这封信的同时,也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非常不安的消息。
那就是清流逼着林义哲休妾!
来人告诉李莲英,林义哲的这位小妾,乃是番族大首领之女,在部落当中地位尊崇,林义哲迎娶她为妾,就是为了笼络番民部落!?¥%……——**()%¥#
刘诚印一边给慈禧太后梳着头发,一边有些痛惜的说道。
李莲英恰在此时步入慈禧寝宫,听到刘诚印的话,李莲英立刻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老佛爷凤体委安,不得安眠,乃是奴才们没有伺候好!罪过都在奴才们身上,还请老佛爷责罚!”
他的眼泪也时说来就来,就这一跪的功夫,眼圈子竟然就已红了。
慈禧太后一面剔着指甲,一面斜着身子,把李莲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才不动声色的说道:“起来吧,别一大清早就哭丧着个脸,天没塌下来呢!”
慈禧太后当然知道,李莲英见了自己这样的反应,为的是哪般。
自然是为了林义哲“休妾”的事!
就在头几天,他已经接到了由李鸿章派人送来的林义哲的来信,林义哲在信中告诉他,开采金丝楠木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因为林场位于番地,是以主要由番民部落承办,“番民喜爱火枪,弟以库存火枪子药为购木之酬,以枪一支换木一根,番民踊跃争办,现已采整木料一百根,不日装船来津。”在得知林义哲用这样的办法使番民开采金丝楠木后,李莲英喜不自胜,不由得对这位“义弟”的本事和手段十分佩服。
但李鸿章派来的人在送这封信的同时,也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非常不安的消息。
那就是清流逼着林义哲休妾!
来人告诉李莲英,林义哲的这位小妾,乃是番族大首领之女,在部落当中地位尊崇,林义哲迎娶她为妾,就是为了笼络番民部落!(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四章 柳原前光的重要发现
刘诚印听到慈禧的问话,笑了起来,但手上的活计却丝毫不乱。
“哟,老佛爷,您怎么还问起奴才来了,奴才的见识哪够啊!”刘诚印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问你们这几个身边儿的人,问谁去?”慈禧太后的话里充满了对刘诚印的信任,“就当是我要你帮我拿个主意,你觉着,怎么着才好?”
“奴才见识短浅,哪能帮老佛爷拿主意啊!”刘诚印道。
“叫你说你就说吧。”慈禧太后道。
“呵呵,老佛爷,奴才没读过几天书,不懂得什么圣贤之道,只知道些平常百姓人家的浅白道理。”刘诚印一边给慈禧太后梳着头,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奴才记得,民间可是有个说法,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听了刘诚印的回答,慈禧太后心里已然明白了过来。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刘诚印继续说下去。
“林义哲这个事儿吧,奴才觉着,他娶番女是两厢情愿,于公于私,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逼着他休了人家,他们俩都够可怜的。但这‘华夷之防’,那班读书人又看得重,死盯着这事儿不放,为难朝廷,真是有些过份了,可朝廷还不好和他们拧着来。”刘诚印道,“奴才以为,若是能让外边儿瞧着,林义哲让了一步,就好办了。”
“照你说,该怎么着叫林义哲让一步呢?”慈禧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儿,奴才这些天儿啊,见老佛爷一直为这事儿劳心费神,便也想着,如何替老佛爷分忧。奴才以为,言官们见不得林家有番女,是以才如此不依不饶,若是林义哲能体谅朝廷苦衷。退让一步,不必休妾,而是暂送番妾回乡省亲,先避过这个风头,事情就好办了。”
“送番妾回乡省亲?……”慈禧太后沉吟道。
“奴才记得,这寻常百姓之家,新娘子嫁到夫家来,住过一段日子之后,也是须得回乡省亲的。”刘诚印道,“而且还得在娘家多住一些日子。奴才听说好象林义哲之番妾现今已有孕在身。依奴才之见,只要番妾离了林家,回娘家暂住一段时间,外边儿的物议自然会平息了。”
“可林义哲此妾为番族首领之女,突然回家省亲,又无人陪伴,番民若是起疑,激起变乱,误了采木之工。反为不美。”慈禧太后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一块儿,奴才也想过,为安番民之心。皇太后可赐此女一套命妇诰服,以示荣宠。此女有皇太后如此赏赐,哪怕一人回乡,也是极为风光。无人敢说不是,如此,其父当可安心。番民采木工程亦可不受影响。”刘诚印道,“当然,诰封之旨便不必下了,否则言官闻之,又会是一场风波。”
“这法儿着实不错。”慈禧太后觉得这个法儿甚好,一时心下大悦,本来有些皱着的眉头也全都舒展开来,“就这么办好了!”
听到刘诚印的解决办法,李莲英也是心中狂喜,同时充满了对刘诚印的敬佩之意。
“李莲英,这命妇诰服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慈禧太后说道,“也不知她是否有了身孕,也罢,不管有没有,这安胎银子,从你的用度里出,给一百两吧。”
“奴才这便去置办!”李莲英无比痛快地答应道,“奴才觉着,一百两,有些少,不如给五百两好了,以示皇太后恩典。”
“哟,李二总管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慈禧太后笑道“莫不是想向林义哲示恩?”
“奴才回老佛爷的话,这宫里除了老佛爷,还有谁能赏奴才们这些人恩典?奴才刚刚也只不过是替老佛爷给林义哲家人些打赏而已,‘示恩’二字,奴才是万万不敢逾矩的。”李莲英恭谨地说道。
“哟!狗奴才,拿话儿挤兑我哪!”慈禧太后在心里暗暗笑骂了一句,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说。毕竟李莲英说的也是实情,是为了给自己挣面子,于是笑啐了一口,道,“要给就大方点儿,凑个吉利的整数儿,一千两得了。”
“奴才遵旨!”李莲英听到慈禧太后要自己掏一千两银子给林义哲的小妾,竟然丝毫没有犹豫之色,而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慈禧太后透过面前的西洋镜子,看到李莲英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丁一点的肉痛之色,不由得惊奇不已。
她一转念,便想明白了。
李莲英如今为了园工能顺利进行,已然是不惜一切了,他现在没法子不大方。只要能保证园工,他想是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了。
“呵呵,算了吧!李莲英,你也不容易,那点儿银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慈禧太后笑道,“这一千两赏银,要内务府出好了。”
“奴才谢老佛爷的恩典!”李莲英感激涕零,立刻跪下叩首谢恩。
慈禧太后梳洗完毕,用了些点心,便吩咐道,“摆驾,去钟粹宫!”
“嗻——”
“刘诚印,你着人去请六爷,也来钟粹宫一趟。”
“嗻——”
恭亲王府,后院。
“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随着一声声的怒吼,恭亲王奕忻狠狠的用手中的皮鞭抽打着绑在板凳上的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堵着嘴的年轻人。
鞭子每抽到年轻人的屁股上,飞溅起大片的血点,年轻人被堵着的嘴里便发出一声“呜呜”的痛哼,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流下,滴到了青石地面上,和地面上的血迹混到了一起,发出一种渗人的暗红色。
看着挨打的人——也就是恭亲王奕忻的长子,人称“澄贝勒”的载澄的惨状,恭王府的仆人们一个个都心惊肉跳。
仆人们虽然害怕,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上来劝解恭亲王。
也难怪恭亲王如此发怒,实在是因为这位“澄贝勒”闹得太不象话了。
顽劣的“澄贝勒”奕忻的长子载澄生于1858年,其实天资很是聪颖,而且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喜读书吟诗。载澄虽有文才,但在同治朝诸王子中,却是以放荡顽劣驰名。这可能与两个幼弟早殇,他又是长子,自幼深得父母溺爱有关。恭亲王奕忻家教的失败,由此可见一斑(堪与普鲁士王太子媲美)。
就在今年夏天,载澄率一帮恶少游什刹海。在岸边品茶时,见邻座有一妖艳妇人,孤身无偶,向他频丢媚眼。似曾相识。欲言又止。载澄性喜沾花惹草,派手下购莲蓬一束相赠,对她说:“这是大爷所赠,想与你相会,可以吗?”妇人答:“我家人杂,很不方便,请大爷选个地方。”载澄听了大喜,把她邀到一家酒楼密室相会。两人相好日久,妇人知其为载澄。载澄却不知妇人姓甚名谁。一日,载澄对她说:“我俩情投意合,却不能长相厮守。这可怎么办?你不如嫁给我。”妇人答称:“家有婆婆有丈夫,那样势必不成。唯一的办法。是在半路上把我劫走。大爷劫一妇人,谁敢说半个不字!”载澄听说大喜。仍约女子会于什刹海茶座间,他率一群恶少一拥而上,把妇人劫走。一时舆论沸腾。以为载澄抢夺良家妇女,不知是两人预先设计。其实该女之夫为潦倒旗人,她的丈夫听说她被载贝勒劫去。不敢控告,怒气郁结,酿成疯癫,终日袒发露胸,在街上胡言乱语。事情传到恭亲王的耳朵里,恭亲王大怒,一查得知,那个妇人也是宗室(皇族)之女,论起辈分,还是载澄的姑姑呢!
载澄人品顽劣,倒也罢了,关键还是他带坏了同治皇帝。同治皇帝载淳与载澄虽一为君一为臣,毕竟是亲叔伯兄弟,两人年龄接近(载澄年长2岁);载澄自幼在宫内上书房伴读,与载淳气味相投。长大后,载澄经常出没于声色犬马之地,见多识广,常把外间的奇闻趣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小皇帝听。载淳亲政后,禁不住诱惑,奈何慈禧太后与皇后看得严,他没法与载澄微服出宫,与他到娼楼酒馆宵游夜宴,寻花问柳,是以便将载澄教他的那些个花样儿,变着法儿在宫女答应们身上试验,结果皇帝白昼宣淫的事传到了奕忻的耳朵里,他知道后大怒,但又不敢张扬,怕使皇帝蒙羞。故借口载澄诱抢族姑一事,下令把他关入宗人府的高墙内,意在永久监禁。不想奕忻的福晋去世,载澄乘机向慈禧太后请求:“当尽人子之礼,奔丧披孝。”儿子给母亲尽孝,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慈禧太后特旨把载澄放出,结果载澄原形毕露,依然故我。
载澄劣迹斑斑,做父亲的奕忻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这一次,恭亲王得知儿子竟然向皇帝进献淫具,让皇帝在病中依然淫乐,而且被慈禧太后抓了个正着,皇帝被太后下令“闭门思过”的事,不由吓得魂飞天外。他惊怒交集之下,立刻将载澄抓回府里,不由分说便是一顿“皮鞭炖肉”。
恭亲王可能是打得过于用力,一个劲的喘着粗气,在一连又打了十鞭之后,他才丢掉了手中的鞭子,坐在了凳子上。仆人赶紧上前用毛巾给王爷擦汗,并递上了茶水。
恭亲王一把抓过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将毛巾丢给了仆人,又拿过茶水猛灌了一大口,上前捡起鞭子正欲继续抽打,门房却一溜小跑的进了后院。
“王爷!宫里头来人了!”门房气喘吁吁的说道,“说是两宫皇太后召见!”
一听这话,恭亲王如五雷轰顶,手中的鞭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罢了罢了!今日死在这逆子手中!”恭亲王顿足道。
紫禁城,钟粹宫。
“六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气色也不好,莫非是家里头有什么事儿?”
在恭亲王给慈安和慈禧请过安后,慈禧太后立刻便注意到了恭亲王今天的异状,不由得问了一句。
听到慈禧太后的话里满是关切之意,并无怪罪的意思,奕忻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回皇太后的话,臣今日偶感风寒,身子稍有不适。昨夜睡眠不佳,是以气色不好。让皇太后挂念,臣心不安。”恭亲王哑着嗓子回答道。
“刘诚印,给六爷看座儿。”慈禧太后吩咐道,刘诚印上前亲手搬过一个绣礅到恭亲王身边,恭亲王称谢坐了。
“我们姐妹今儿个请六爷过来,是要定夺一件事。”慈禧太后开门见山的说起林义哲的事来,并将刘诚印出的主意告诉了恭亲王。
“六爷觉得,这事儿要是这么处置,言官还会有文字论列吗?”慈禧太后说完。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此事如此处置甚好,可谓两全之计。”恭亲王道。
“只是宫中赏赐一项,须得保密才是。”慈安太后说道。
“皇太后说的是,只是现下,尚不知林义哲的意思如何……”恭亲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听到恭亲王的话,慈禧太后也在心里暗暗叹息。
林鲲宇啊林鲲宇,希望你能体察我们的一番苦心才是!
福州。林义哲府第。
林义哲正和柳原前光及水野遵等人在内堂闲谈,徐润却径直走了进来。
“老爷,孤拔将军的信到了。”徐润在和几个日本人稍稍见礼之后,便将一封信交给了林义哲。
听到徐润说出“孤拔”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柳原前光的精神一下子变得专注起来。
林义哲接过信,并没有避讳在座的日本人,而是直接便将信封打开,抽出信纸。看起信的内容来。
看到信封和信纸上写的都是法文,柳原前光这才想明白,这位名叫孤拔的将军。原来就是那位奇袭基尔港的法国海军名将!
想到林义哲竟然能和这样赫赫有名的将军通信,柳原前光暗暗心惊。
柳原前光和水野遵都紧盯着林义哲的动作,他们都注意到,林义哲的面色虽然很是从容,但手却在微微的颤抖,而且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一会儿。
而且在看完了信之后,林义哲竟似有些失神!
“林君既然有要事要办,我等便先告辞了。”柳原前光故意说道。
“噢,没事没事。”林义哲笑了笑,脸色瞬间恢复了平静,他说着将信收好,对徐润点了点头,“没事了,先生去忙吧。”
徐润唯唯告退,林义哲接着便又继续和柳原前光闲聊起来。
“内子的画像,就有劳柳原君了。”林义哲道,“若是柳原君需要什么,可尽管和我说。”
“好说,好说。林君放心,我定会给林君一幅满意的画作。”此时的柳原前光,心思已然全在那封信的内容上了,但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而是和林义哲谈起绘画方面的事来。
柳原前光雅擅丹青,在日本开国后,又修习过西洋画法,画技极是精到。这一次来福州拜访林义哲,有一天不巧于林府中见到了身着台湾高山族服饰的额绫,额绫的清纯美丽深深的吸引了他,他当即要求为额绫画一幅肖像,林义哲十分高兴,当即便和柳原前光拍板定下了此事,并许以重金相酬。
在聊了一会儿之后,柳原前光率众人告辞,林义哲亲自送他们到府门,上了马车。
在去领事馆的路上,柳原前光便和水野遵谈起这几日的所见来。
“这一段时间里,来自监察御史的弹劾一直让他心力交瘁,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让他如此的焦头烂额。”水野遵道,“这封信一定写了什么让他感到非常紧张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有那样‘故左右而言它’的表现。”
“对!他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是非常紧张的!”柳原前光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想不到他竟然和孤拔将军有直接联系的渠道,真是让人吃惊啊……”
“对!这封信竟然是孤拔将军写给他的!这一点尤为重要!”水野遵道,“这表明,应该是法国和清国之间,出现了什么纠纷!”
“清国和法国之间,会出现什么纠纷,让他感到如此的紧张呢?”柳原前光皱紧了眉头,脑子开始飞速地转了起来,他蓦地想到了一个地方,“难道是……”
“越南!?”水野遵和柳原前光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道。
“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们必须要搞清楚!”柳原前光兴奋得脑门都渗出了汗珠。
“是啊!要是法国和清国真的因为越南而出现了冲突的话,对于帝国在台湾的行动,将有极大的好处!”水野遵也显得激动不已。
“我们必须要知道那封信里到底写着什么!”柳原前光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我想,该是我早早的布下的那枚‘棋子’起作用的时候了。”水野遵有些得意的说道。
“什么?棋子?”柳原前光让水野遵说得一愣,立刻问道。(未完待续。。)
ps: 当你决定上网聊天时,这叫创业;上来一看,mm真多,这叫市场潜力大;但gg也不少,这叫竞争激烈;你决定吸引mm眼球,这叫定位;你说你又帅又有钱,这叫炒作;你问“谁想和我聊天”,这叫广告;你又问“有美女吗”,这叫市场调查;有20个人同时答“我是美女”,这叫泡沫经济。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八十五章 兄弟反目
“我买通了林家的一个仆人,要他为我们提供林义哲的日常情况。”水野遵看了看马车窗外,压低了声音,对柳原前光说道。
“噢?水野君,你竟然……”柳原前光吃了一惊。
“我给了他不少钱,让他把他的主人每天的情况都报告给我。”水野遵小声道,“到目前为止,这个人忠实的执行了他的任务。”
“这……简直太冒险了!你怎么不早和告诉我呢?”柳原前光的面色变得十分紧张,他又不自觉的望了望窗外,低声责备道。
“为了帝国的振兴,这点风险,总是要冒的!”水野遵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透着激动和兴奋。
“是啊!为了日本的振兴和强大,我愿意贡献我的一切!”柳原前光也有些激动,感叹起来。
不过在说过这句话之后,柳原前光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想了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水野君?”
“这个仆人在林家的地位不高,而且他也不懂法文,是不可能知道这封重要的信的内容的。但我们可以通过他了解到林义哲对于这封信内容的反应,来了解情况。”水野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就象我们今天通过他的表情变化,来推断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很好!就这样吧!”柳原前光点头表示同意。
“今天晚上,我就和他在老地方会面。”水野遵道,“这样重要的情况,越早了解到,对帝国的决策越是有利!”
马车驶入了日本驻福州领事馆,柳原前光和水野遵等人匆匆忙忙下了马车,进入到了领事馆内。
晚上,水野遵早早的便等候在了一处街巷的拐角处。不住的张望着。
过不多时,一个穿着布衣短袍的仆人打扮模样的三十几岁的男人出现了。
男人一下子便看到了水野遵,马上快步跑了过来。
“林福君,果然守时。”水野遵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这是老爷今天的起居和行程详单。”这名叫林福的仆人匆匆的将一个纸卷交到了水野遵的手中。
水野遵打开纸卷看了一眼,见到上面写有“接法国信,发怒,申时去衙署,半时方回”的字样,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您慢慢瞧着,我不能出来太久。这就回去了。要不然,让人看见会有麻烦。”林福说着,转身要走。
“稍等一下!林福君!”水野遵叫住了林福,“我就问一句。”
林福站住了,水野遵掏出一块银元,塞到了林福的手里。
“您想问什么?还请快说。”林福虽然接了银元,但仍然显得有些着急。
“林福君,你家老爷今天接了这封法国人的信,说了什么没有?”水野遵问道。
“听老爷房里的丫头说的。老爷回房后又把信看了一遍,拍着桌子大骂法国人不够朋友。”林福说道,“至于具体说的什么,我怕她们起疑。也没再问。”
“好,这就足够了,谢谢你。”水野遵心下狂喜,他拍了拍林福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福点了点头,又快步跑进了黑暗的街巷之中。
目送林福的身影在视野当中消失,水野遵快步向领事馆的方向走去。尽管天气很是寒冷。但此时的水野遵,因为兴奋的关系,感到全身都热乎乎的。
水野遵来到街口,上了那辆领事馆派来的接他的马车,马车随即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般的驶去。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柳原前光还没有入睡,他站在房间的窗前,有些焦急地望着院子,等候着水野遵回来。
不一会儿,柳原前光看到马车驶进了院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水野遵下了马车,便直冲进了楼内,快步的跑上了二楼,来到了柳原前光的的房间里。
“怎么样?”柳原前光快步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天佑我日本!”水野遵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纸卷,大声的说道。
“你看这里,柳原君!”水野遵说着,将纸卷展开,指给柳原前光看。
“这么说,法国和清国真的是因为越南问题而起了冲突?”柳原前光问道。
“是的!而且,我从我们的‘棋子’的口中,得到了进一步的佐证!”水野遵激动地说道,“那位仆人告诉我,林义哲在我们走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看了一遍那封信,拍着桌子大骂,说法国人不够朋友!这说明……”
“那就是说,肯定是法国和清国在越南出现了很大的矛盾,而且矛盾已经激化,到了甚至连孤拔这样极有名望和巨大影响力的将军都无能为力!”柳原前光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对!而这对帝国来说,可是真正的好消息!”水野遵几乎要跳起来。
“准备给伊藤君发电报吧!越快越好!”柳原前光道。
“是!这样重要的消息,必须要让伊藤君尽早知道!”水野遵道。
柳原前光和水野遵随即开始整理起最近收集到的情报,准备经香港中转,给长崎的伊藤博文发电报。而柳原前光和水野遵根本想不到,差不多与此同时,他们的情报采集对象,也没有睡。
“日本人都知道了?”林义哲微笑着向林福问道。
“是,老爷。”林福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的都和日本人说了。”
“那个日本人听后看起来什么样子?”林义哲又问道。
“回老爷,他脸上看起来倒也没什么。”林福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小的感觉,他应该是很高兴。”
“呵呵,高兴就好。”林义哲笑了笑,又问道,“你给日本人提供消息,他们付了你多少钱?”
林福低着头。从衣袋里掏出了十块墨西哥鹰洋来,呈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加上今晚给的,一共十块。”林福嗫嚅道,“全都在这里了。请老爷查收。”
“呵呵,可是够下本钱的啊!”林义哲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得了,这些就当是你的赏钱了,收着用吧。”
“谢老爷!”林福有些畏缩的答道。
“你的忠心,我都知道。这一次你算是立了一功。这些就算是赏钱,你先收着。”林义哲温言道,“等咱们把倭寇给打败了,我再给你请功。”
“小的谢老爷抬举!……”林福感激涕零,哽咽道。
现在的他,已然明白,在水野遵贿赂自己的那天晚上,自己向林义哲坦白,是多么的正确。
作为一个曾经见识过林义哲“摄魂术”的仆人。他是根本没有胆子去背叛林义哲的!
在他的印象当中,从来都是只有老你阴人的份儿,别人想阴老爷,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你还得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了漏子。”林义哲的声音虽然依然温和,但却透着一丝严厉,“不然。我可是保不了你的。”
“老爷请放宽心!小的一定用心,绝对错不了!”林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林义哲点了点头。“去歇着吧。”
林福告辞而去,林义哲起身回到了额绫的卧房。
此时,额绫已然睡熟了。林义哲来到床边,爱怜地看着她明净甜美的脸。
她的眼角,竟然有着一丝淡淡的泪痕。
你梦到了什么?这么伤心?林义哲在心里问道。
是梦到了又有人说你是不吉利的女人了吗?
想到最近街头巷尾关于额绫是“不祥之身”的传言,林义哲的心中又升腾起了怒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没有去惊动她,而是脱掉衣服,轻轻的揭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的。”林义哲侧身望着她,轻声的对自己说道。
正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义哲听出了那是徐润的脚步声,立刻动作轻柔的起身。
“大人,睡了么?”徐润在门口轻声的问道。
“还没有。”林义哲怕惊醒了熟睡的额绫,小声的应了一句,接着反问道,“先生有事么?”
“大人,传谣的人,抓到了。”徐润低声道。
林义哲的眉头猛地拧紧,他立刻开始
“稍等,我这便同先生过去。”林义哲麻利地套起了衣服。
林义哲穿好衣服,轻轻的走出了房门,拉着徐润来到了回廊里。
“怎么抓到的?”林义哲问道。
“几个府里的下人无意中从老爷府中的下人处听到的,回来报的信。”徐润简单的说道,“他们有一个在酒肆喝醉了,无意中吐露的。”
“这么说,是姑父府上的下人传的谣?”林义哲心中大怒,“问出是谁主使了么?”
“问了,一开始不招,老朽心里头气不过,命下人给了他们一顿棍子,他们就招了。”徐润叹了口气,道,“大人可知是谁主使?”
林义哲从徐润的表情当中一下子便猜出了这个主使的人是谁来。
“是瑜庆?”
“正是。”徐润叹道,“这事儿,只怕要伤了大人的手足之情啊!”
林义哲握紧了拳头,满腔的怒火,最终化成了一声长叹。
“我和他,自那日起,便已无手足之情了。”林义哲叹道,“我只是怕,姑父知道了,会气伤了身子。”
“可是此事,必须得让沈大人知道,不然,只怕小夫人再难在福州呆下去了。”徐润道。
“我明日先和大哥说一声吧!”林义哲想了想,说道。
“如此也好。”徐润道,“大人请安寝吧,明日一早,老朽再过来。”
“有劳先生了,先生也早些歇息吧。”林义哲道。
徐润走后,林义哲返身回到了房中,此时额绫仍然熟睡未醒,林义哲重新回到她身边躺下,却是再无睡意。
第二日,林义哲早早的便找到了沈葆桢的长子沈玮庆。将此事告诉了他。
“瑜弟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来?”沈玮庆听后大吃一惊。
“非是小弟想要冤枉与他,现人证俱在,还请大哥做主。”林义哲道。
见沈玮庆似是有些不信,林义哲便命人带过那两个由沈瑜庆指使的林府仆人过来,两名仆人一见到沈玮庆,便立刻跪下了。
“大少爷!不关小的们的事!是四少爷他……”两个仆人忙不迭地想要辩白,却被沈玮庆厉声喝住了。
“他叫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去做?平白无故的诬人清白,你们也不怕给割了舌头?!”此时无须多问,沈玮庆便知道,林义哲所言句句是实。不由得气往上冲。
“大少爷!我们也不想乱嚼舌头!可是……四少爷他非逼着我们这么干,我们要是不干,便打断腿撵出去!”一名仆人哀声道,“这不,说好了事成之后给银子,可到现在也没见着一点影儿……”
听到仆人的诉说,沈玮庆险些气炸了肺,他想起了上一次沈瑜庆在病重的母亲面前大放厥词的事,知道这事儿定是千真万确的了。便跳着脚喊了起来,“来人!把四少爷给我叫到这儿来!”
两名沈府的仆人忙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沈瑜庆才一脸不满之色的跟着仆人出现了。
“大哥这么急着叫小弟过来,所为何事啊?……”沈瑜庆问道,当他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和站在他们身后的林义哲时,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恢复了镇定。
沈瑜庆故意的扭过头,不去看林义哲,而是对着大哥沈玮庆说话。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林义哲那有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刺穿!
“坊间的那些传言,是不是你着人放出去的?”沈玮庆也没有和他客套,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质问道。
“大哥说的什么传言?小弟不明白。”沈瑜庆装做无辜的反问了一句。
“你说是什么传言?”沈玮庆怒道,“自己做下的事,还不敢认么?”
“小弟不明白!”沈瑜庆瞪着眼睛说道。
“你在背后抵毁表嫂子,还敢不承认?”沈玮庆怒斥道,“如今人证俱在,你还敢强辩?!”
“大哥此言差矣!小弟从没有认那番女为表嫂子!小弟知道的表嫂子,只有一个!不是番鬼!”沈瑜庆斜睨了一眼林义哲,冷笑道,“这华夷大防,有人已然忘诸脑后了,小弟却是须臾不敢或忘!”
“你……混帐!”沈玮庆以手戟指沈瑜庆,一时为之气结。
林义哲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他怒瞪着沈瑜庆,双拳紧握,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沈瑜庆让林义哲的愤怒表情吓了一大跳,心中发急,嘴上一下子便把那些他叫人出去暗中宣扬的说词说了出来:“那番女本就是天生的克星!不祥之人!自从进了咱们家的们,就没有一件好事!还说她进门能给母亲冲喜,其实母亲就是让她给克死的!……”
听到沈瑜庆的嘴尤自振振有词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沈玮庆已然明白那些诋毁额绫的恶毒之言确凿无疑就是弟弟所编造并使人暗中传播开的,不由得愤怒已极,猛地冲上前去,“啪!啪!”的狠狠的打了沈瑜庆两个嘴巴。
沈瑜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两记,看到大哥竟然也对自己动手,沈瑜庆气往上冲,#%^&*(_)$%&*)__$^&*&(&%##^*))&^$“坊间的那些传言,是不是你着人放出去的?”沈玮庆也没有和他客套,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质问道。
“大哥说的什么传言?小弟不明白。”沈瑜庆装做无辜的反问了一句。
“你说是什么传言?”沈玮庆怒道,“自己做下的事,还不敢认么?”
“小弟不明白!”沈瑜庆瞪着眼睛说道。
“你在背后抵毁表嫂子,还敢不承认?”沈玮庆怒斥道,“如今人证俱在,你还敢强辩?!”
“大哥此言差矣!小弟从没有认那番女为表嫂子!小弟知道的表嫂子,只有一个!不是番鬼!”沈瑜庆斜睨了一眼林义哲,冷笑道,“这华夷大防,有人已然忘诸脑后了,小弟却是须臾不敢或忘!”
“你……混帐!”沈玮庆以手戟指沈瑜庆,一时为之气结。
林义哲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他怒瞪着沈瑜庆,双拳紧握,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沈瑜庆让林义哲的愤怒表情吓了一大跳,心中发急,嘴上一下子便把那些他叫人出去暗中宣扬的说词说了出来:“那番女本就是天生的克星!不祥之人!自从进了咱们家的们,就没有一件好事!还说她进门能给母亲冲喜,其实母亲就是让她给克死的!……”
听到沈瑜庆的嘴尤自振振有词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沈玮庆已然明白那些诋毁额绫的恶毒之言确凿无疑就是弟弟所编造并使人暗中传播开的,不由得愤怒已极,猛地冲上前去,“啪!啪!”的狠狠的打了沈瑜庆两个嘴巴。
沈瑜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两记,看到大哥竟然也对自己动手,沈瑜庆气往上冲,(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钦命”
“你!……”沈葆桢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气得发须乱抖。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沈瑜庆,竟然说不出话来。
“父亲息怒!”沈玮庆被父亲的样子吓坏了,急忙上前扶住了沈葆桢。
“姑父息怒!”林义哲也吓了一跳,生怕沈葆桢气出个好歹来,他顾不得和沈瑜庆生气,而是赶紧跑了过来,扶住了沈葆桢的胳膊。
沈瑜庆在父亲面前不敢放肆,尽管父亲已经给气得不行了,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垂着头不说话。
沈葆桢气极,突然挣脱了沈玮庆和林义哲的手,迈步向前,一脚狠狠的朝沈瑜庆踹去。
因为过于愤怒的关系,沈葆桢这一脚力道极猛,沈瑜庆来不及躲闪,被沈葆桢一脚踹中胸口,摔倒在地,而沈葆桢毕竟年纪大了,这一脚下去,自己也向后摔去,多亏林义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
“你这个畜生!你……你气死了你娘,还想来气死我吗……”沈葆桢指着倒在地上的沈瑜庆,声音变得微弱和颤抖起来。
“父亲休要偏心!娘不是我气死的!娘是让那个番女给克死的!”挨了兄长两个嘴巴后又挨了父亲一脚的沈瑜庆心中恼恨,索性不管不顾的死硬到底了,抬头冲着父亲大吼起来。
话未说完,把沈葆桢气得面如白纸,他嘶声大叫起来:“拿家法来!”一面说着, 一面挣扎着起身。
沈玮庆和林义哲欲待要劝,沈葆桢怒道:“今日再有人来劝我,我寻个干净去 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众仆从见沈葆桢这个情形,一个个咬指吐舌,连忙退出。沈葆桢用力甩开沈玮庆和林义折的手。气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仆人搬来的椅子上,
沈瑜庆心下惶急,但仍不肯出声认错,只是急的手脚没抓寻处,沈葆桢见他此时仍不认错,连求饶的话也不说一句,怒气更甚,大喝道:“绑起来!着实打死!”
仆人们不敢违命,只得上前,抓起沈瑜庆。要将他按在长凳上。
“狗奴才!你们敢!”沈瑜庆怒道。
沈府的仆人们本来就对这个娇生惯养又盛气凌人的四少爷心存不满,一听他竟然这么说,不免都怒气勃发,此时他们虽然已得了沈葆桢之令,本不想过于为难沈瑜庆,但沈瑜庆倔劲儿上来的这一句不知好歹的“狗奴才”彻底激怒了大家,仆人们哪管沈瑜庆挣扎不休,七手八脚的沈瑜庆按在凳上,举起竹板。便狠狠的打了十来下。
这几板子打得较重,沈瑜庆忍痛不禁,仍不讨饶,只是呜呜的哭起来。
沈葆桢还嫌打的轻。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板子来,狠命的又打了十几下。沈瑜庆自打娘胎出来,哪里经过这样的苦楚。起先觉得打的疼不过还乱嚷乱哭,后来渐渐气弱声嘶,哽咽着发不出声来。
沈玮庆恨沈瑜庆不听劝。一意激怒父亲,见父亲要对沈瑜庆施行家法,他有心想要给这个惹是生非不知悔改又心机诡诈的弟弟一个教训,才没有劝阻。但此时见打的不祥了,心下着忙,赶着上来,恳求夺劝。
“父亲息怒!莫要打了!”
沈葆桢那里肯听,怒道:“你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把他惯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劝解!”
沈玮庆听到父亲责备的话说得甚重,知道父亲已是气急了,自己和林义哲都无法再劝,便趁着忙乱觅人去给二夫人吴氏送信。吴氏夫人听了,急急忙忙扶了一个丫头赶了过来。
沈葆桢正要再打,一见吴氏夫人进来,想起故去的林普晴,那板子越下去的又狠又快。按沈瑜庆的两个仆人忙松手走开,此时沈瑜庆早已动弹不得了。沈葆桢还欲打时,早被吴氏夫人抱住了胳膊,不让那板子再落下去。
吴氏夫人哭道:“瑜儿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且严冬天气,老爷身上又不大好,打死瑜儿事小,倘或老爷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沈葆桢怒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是大不孝!平昔疏于教,致他现如今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等恶毒无比之事,不如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举板子再打。
吴氏夫人连忙抱住沈葆桢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瑜儿毕竟可是姐姐的亲骨肉啊!”说毕,她抱住沈瑜庆,放声大哭起来。沈葆桢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林义哲见状赶紧上前一把从沈葆桢手中夺去了竹板。
吴氏夫人抱着沈瑜庆,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的小衣一片皆是血渍。
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心疼得又哭起来。此时丫环们赶来,解劝了一会儿,吴氏夫人方渐渐的止住。沈玮庆赶紧命仆人们抬沈瑜庆下去沈瑜庆用药疗治。众人一声答应,七手八脚把沈瑜庆抬了下去。由是乱了好一阵子,放才渐渐的平歇。
林义哲离了沈府,回去自己的家中,先去看刚刚生过女儿的陈婉,此时陈婉、额绫和李思竹已然知道沈瑜庆挨打的事,正焦急不安的等他回来,见到林义哲进屋,陈婉急忙问起了原委。
林义哲将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额绫得知是沈瑜庆暗中使人传播流言陷害自己,心中气苦,又流下泪来。陈婉和李思竹赶忙劝慰起她来。
“姑父把他打得很重是不是?”陈婉问道。
“打得流了一地血,人晕厥过去了。”林义哲道,“现经救治,已经醒转,不过姑父已命人把他关起来了,要他闭门反省。”
“这样也好,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他想是不会再乱嚼舌头了。”陈婉说着。转头对额绫道,“额绫妹妹以后也可安心了。”
“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额绫摇了摇头,泪珠又垂落下来。
林义哲正待要劝解她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一位仆人匆匆的来报:“老爷,京里头李总管来人了,说有要事要见您。”
林义哲心里暗感奇怪,李莲英专程派人过来,是京里头又出了什么事么?
自从采木事宜定下来之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展开,先期采集到的金丝楠木料也已经顺利运到了天津。李莲英对自己现在是万分的感激,但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李莲英要和自己联系,一般也都是写信,而象这样的派人亲自过来福州,却是第一次!
难道说,京里又出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
“你有事就快去忙吧!省得额绫妹妹一见你就哭,把腹内的胎儿哭坏了。”陈婉象是说笑般的撵他道。
听了陈婉的话,李思竹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一旁的额绫了破涕为笑。
“那好,我就不惹你们心烦了。”林义哲看着三个女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感到莫名的欣慰,刚才因为沈瑜庆的事生的闷气。至此烟消云散。
林义哲告别三女,来到了客厅,此时客厅里的人正在喝茶,一见林义哲到来。立刻起身相迎。
“林大人,幸会幸会。”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布衣。容色甚是和善。他一见林义哲,便习惯性的躬了躬身子,双手做起揖来。
林义哲注意到他面上白白胖胖的,竟然没有一丝胡须,知道他应该是宫内的一名太监,赶紧拱手还礼。
“敢问尊驾尊姓大名?……”林义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内监,只好含糊的试探问了一句。
“林大人客气了,在下免贵姓刘,草名德盛,在李二总管手下当差。”这位名叫刘德盛的太监笑着说道,“我这一次来福州,是奉了两宫皇太后懿旨,来给林大人捎个信儿的,并送些内务府给林大人置办的衣物过来。”
听到刘德盛是奉皇太后旨意而来,林义哲忙命仆人摆香案,准备接旨,却被刘德盛止住了。
“林大人且慢,皇太后有旨,此是私信,林大人不必拘礼,”刘德盛说着,取过自己带来的绣金龙包袱,取过一个雕工精美的紫檀木盒,交到了林义哲的手中。
“这信,林大人便自己看好了。”刘德盛说着,又摆了摆手,和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小太监上前,将一个箱笼抬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这是……?”林义哲看着这个明显是装衣服用的箱子,眼中满是惊奇之色。
刘德盛上前亲手将箱盖打开,请林义哲上前观看,林义哲低头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套套绣工精美质料上乘的衣服,还配有相应的珠宝装饰。
在这些华美的衣物上面,赫然放着一个女性用的冠饰。
“这是西佛爷著内务府为林大人的妾室所制的命妇诰服。”刘德盛笑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虽然刘德盛刚才说过太后免自己的礼,但林义哲还是遥向北京的方向拜了一拜。
“林大人不必拘礼。”刘德盛微笑道,“东西我都带到了,给您搁这儿了,我这便回去了。”
“刘兄过来一趟不容易,如何走得这般急?”林义哲讶然道,“不如多留几日,让兄弟略尽地主之谊。”
“多谢林大人盛情,呵呵,李二总管有令,命我办了事便尽快回转,不得逗留。”刘德盛笑着摆了摆手,“宫里头的规矩严,您也知道,我就不多留了。听李制台说,船政这里有通信报用之快船,不知林大人能否与我个方便?”
“这个包在兄弟身上。”林义哲满口应允道。
“那我这便告辞了。呵呵。”刘德盛和林义哲拜别,林义哲安排仆人用马车送刘德盛等人去码头,同时给他们也备了一份礼物(其实是封了些银子),并要仆人通知“飞霆”舰管带林国祥,用“飞霆”号送他们去天津。
在送走了刘德盛等人之后,林义哲回到自己的房间(仆人已将箱子抬到了他屋里),打开装信的紫檀木盒,取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信是慈禧太后写给他的。内容并没有谈及此前的弹劾风波,而是说给了额绫一千两银子的“养胎费”,准许额绫“回籍省亲休养”,并赐给额绫一套二品诰命夫人的礼服。
林义哲立刻明白了慈禧太后的用意,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在历史教科书中一直恶名狼藉的女人生出了一丝敬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慈禧太后会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言官们逼自己休弃额绫的难题!
林义哲明白,能想出如此体贴和不激化矛盾的办法,慈禧太后应该是着实动了一番脑筋的。想到她为自己的事煞费苦心,他的心里也很是感动。
看样子。自己的这位“靠山”,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林义哲刚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婉和额绫,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不由得又是阴云密布。
现在已是年末,再有几个月,便是历史上日本入侵台湾的时候!
那一次,日军的刺刀,可是直接指向了牡丹社的!
可惜,慈禧太后既不是穿越者。也不能未卜先知,她是不会知道日本人会在那个时候秘密向台湾发起进攻的!
事实上,虽然因为日本此前吞并琉球的表现,慈禧太后和清廷高层对日本人的野心有所警惕。但因为没有电报的关系,日军进入台湾大肆屠戮原住民部落一个多月之后,北京的清廷中枢才知道消息(而正是因为这次事件的刺激,使得两宫皇太后大怒。尽管仍然有保守顽固派的阻挠,但在两宫的严令下,中国的电报线。总算是架设起来了)!
在现在这个时候,要额绫回乡“省亲休养”,无疑是将她置于无比危险的境地!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不让她回家了。
此时的林义哲,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奈。
虽然自己对日本将要开始的入侵一直心生警惕,但现在他知道,受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种种限制,自己应对这场危机的准备,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他需要日本人的这场入侵,来给清廷以及整个中国朝野一个巨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有利用仆人给日本人传递假消息的事),以推动这个古老的国家走向近代化,但这当中,不可操控性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也罢,就去呆上两个月,然后无论如何也要接她回来!”林义哲盘算了一下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
※※※※※※※※※※※※※※※※※※※※※
《翁同龢日记》:“……近日林义哲之弹折渐少,东抚丁宝桢仍上书要林义哲休弃番妾,朝廷答以前据林义哲奏报,番妾已然回籍,此事毋庸再议。……此时纠缠不清,已有月余,今总算可清静矣……”
※※※※※※※※※※※※※※※※※※※※※
福州,马尾港,码头。
林义哲站在码头上,遥望着泪水涟涟的额绫,心中之不舍,难以言表。
此时的额绫没有穿宫里赏赐的那套诰命夫人的盛装,仍是穿着用林普晴送给她的衣料做成的本民族服饰,只是在颈间,戴上了林义哲初见她时,送给她的那串白色玛瑙项链,手腕上也带着林普晴赠送给她的那副鱼形银丝手镯。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不让她回家了。
此时的林义哲,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奈。
虽然自己对日本将要开始的入侵一直心生警惕,但现在他知道,受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种种限制,自己应对这场危机的准备,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他需要日本人的这场入侵,来给清廷以及整个中国朝野一个巨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有利用仆人给日本人传递假消息的事),以推动这个古老的国家走向近代化,但这当中,不可操控性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也罢,就去呆上两个月,然后无论如何也要接她回来!”林义哲盘算了一下时间,终于下定了决心。
※※※※※※※※※※※※※※※※※※※※※
《翁同龢日记》:“……近日林义哲之弹折渐少,东抚丁宝桢仍上书要林义哲休弃番妾,朝廷答以前据林义哲奏报,番妾已然回籍,此事毋庸再议。……此时纠缠不清,已有月余,今总算可清静矣……”
※※※※※※※※※※※※※※※※※※※※※
福州,马尾港,码头。
林义哲站在码头上,遥望着泪水涟涟的额绫,心中之不舍,难以言表。
此时的额绫没有穿宫里赏赐的那套诰命夫人的盛装,仍是穿着用林普晴送给她的衣料做成的本民族服饰,只是在颈间,戴上了林义哲初见她时,送给她的那串白色玛瑙项链,手腕上也带着林普晴赠送给她的那副鱼形银丝手镯。(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七章 知己
这一次林义哲安排梅宏乘“威远”舰护送额绫回牡丹社,顺便带了200条法式“鼻烟盒”步枪和10000发子弹送给牡丹社首领也就是自己的排湾族岳父阿禄古作为礼物。这些礼物表面上看,是为了给额绫撑面子,让她风风光光的回乡省亲,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加强牡丹社的力量,使他们在面对rì军的入侵时,有足够的抵抗能力!
在原来的历史上,rì军进攻牡丹社及其它各路番社时,曾遭到番民的英勇抵抗,多有死伤,只是因为番民武器装备简陋,在rì军强大火力的不断攻击下,最终落败。
而这一次,林义哲以各种方式(贸易、赠送以及以金丝楠木交换)向番民部落输入了差不多3000多枝步枪和近10万发子弹,极大的加强了番民的武备。
林义哲送给番民部落的步枪,并不是船政水师目前大量装备的法式“夏赛波”步枪(林义哲考虑到这种步枪需要专门的橡胶密封环,对番民来说比较难伺候),而是法军曾大量装备的“鼻烟盒”步枪。
除了美国的南北战争,战争中使用武器种类最多的当属发生1870年至1871年的普法战争了,其中法军使用的鼻烟盒步枪可谓是世界上曾经为步兵装备的最大口径的后装枪了。
普法战争之前,法国从美国购买了一批南北战争战后剩余的步枪、卡宾枪和手枪,另外,还从其他邻国,例如比利时和英国购买了一部分武器,从而使法队一度同时配装各种各样的武器,从老式的前装枪。到美国的“斯潘塞”步枪、“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夏普斯”步枪、“雷明顿”步枪、“温彻斯特”步枪、“梅纳德”步枪、“史密斯”卡宾枪以及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施耐德”步枪等等,可谓应有尽有。但法军中使用数量最大的步枪是“夏赛波”后装步枪,其次就是当时普鲁士军队使用的“德莱塞”步枪的改进产品,同样使用定装枪弹。
普法战争开始后不久,法国方面就已经意识到夏赛波步枪的生产数量远远不足,需要寻求其他武器以作为补充。由于军队预算有限,加之时间紧迫,法方认为采取一些措施将前装枪改造为后装枪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在这方面美国和英国都早已有所尝试,其中美国方面曾改造过“阿林”活门式步枪。而英国方面改造的则是“施耐德”步枪。基于上述想法,法军将一些老式前装枪改造为后装枪,由于改造后的枪采用的翻转式枪机的打开方式类似当时法国上流社会使用的鼻烟盒,因此改造后的后装枪也被称为“鼻烟盒”步枪。
鼻烟盒步枪主要改造自两种武器,其中大部分由法国当时的火枪改造而成。还有一部分是由M1859轻骑兵卡宾枪改造而成。被改造为鼻烟盒步枪的火枪主要 是法国当时的069英寸口径火枪,其中既有标准的步兵型火枪,也有骑兵用火枪。这些火枪的击锤均位于枪身一侧, 且放置火帽的位置位于枪管尾端上方, 因此改造时将枪管尾端部分作枪机结构使用,并将放置火帽的位置改为击针孔。经过这番改动,采用枪机侧摆最为简单易行。因此改造的后装枪采用了枪机侧摆式结构。另外,由于所改造的武器最初采用069英寸口径,并且弹膛的可用空间比较有限,因此改造而成的鼻烟盒步枪所配备的枪弹外形短而粗。采用卷制的黄铜弹壳,弹壳底座可分离,弹头质量36克,装填45克的黑火药。
鼻烟盒步枪的cāo作使用非常简单。使用时首先稍向后扳动击锤,使击锤呈半待击状态。然后向侧面旋转枪机使弹膛打开,装入一发枪弹后闭合枪机,接着再向后扳动击锤使击锤全待击,即可进行shè击。由于是由前装枪改造而成的,因此该枪并不能自动抛壳,需打开枪机并将其向后拉才可抽出空弹壳。
尽管鼻烟盒步枪使用起来比较可靠,而且坚固耐用,在64米距离进行shè击时,散布jīng度较好,但毕竟是一种经过改装的武器,其xìng能与夏赛波步枪以及其他一些进口后装步枪不能相提并论,因此该枪改装完成后大多并没有配发给法军正规一线部队使用,而是配发给非正规部队 以及后备部队使用。
随着普法战争的结束,大量鼻烟盒步枪进入库存,后被作为剩余物资销往民用市场。其中很大一部分被销往中国。因为和法国在造船工业方面的合作,法国商人曾借机向福建地方当局大力推销这种枪,福建方面购买了4000余枝。后来在林义哲的促成下,船政水师和福建地方守军开始换装新式的夏赛波步枪,这些枪除去使用损耗外,约有3000余枝被回收入库,后被林义哲拿来武装台湾番民。
这些用旧枪改造后的后装步枪比起现在船政水师装备的夏赛波步枪来,xìng能已然落后,但对番民来说,却是最为合用的武器和猎具。
现在的高山族原住民们,在面对rì军的入侵时,再不需要以土枪、弓箭和刀矛和血肉之躯,去悲壮的面对用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侵略者了(这是后世的主流影视学作品和YY学最喜欢描写的题材)。
只是,这些还不够!
林义哲交待完毕,梅宏便向林义哲告辞,上了“威远”舰,舰上的水手收回栈桥,解缆起锚,“威远”舰汽笛长鸣,缓缓驶离了码头。
直到“威远”舰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当中消失,林义哲才怅然若失的离开了码头,回到了家中。
林义哲到家后不久,门房便来报,说柳原前光又来拜访了。
林义哲不动声sè的点了点头,随即立刻换上了孝服,来到客厅和柳原前光等人相见。
林义哲一进客厅。便看到客厅的正中,摆放了一个蒙着幕布的木架。
“一早便来叨扰林君!十分的过意不去!”柳原前光按照rì人的惯常礼节,向林义哲拘了一躬。水野遵等人也跟着鞠躬。
林义哲长揖回礼,道:“柳原君说哪里话来!我自守制以来,饱受朝中无知言官弹劾,又不能辩白,心情一直郁郁,柳原君和水野君rìrì来与我做促膝之谈,使我心怀大畅。感谢还来不及呢!”
柳原前光听了林义哲语气诚挚的这番话,心里头竟然也涌出了阵阵热流。
自从来到福州查探林义哲的情况之后,柳原前光表面上对林义哲显得十分亲近,但内心一直保持着极大的jǐng惕和敌意,生怕一不小心便着了林义哲的道儿。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rì子相处下来,他对林义哲的印象竟然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
每一次自己带着水野遵等人来访,林义哲都亲自相陪,有时还设宴招待。因为他是在守孝期,不比寻常宴饮,招待客人摆的也是素宴,饮的也是素酒。但菜品酒食依然十分丰盛。堪比rì最好的酒楼。让自明治维新后一直过着俭朴生活的柳原前光大饱口福。
林义哲不但对他们招待得十分热情,而且言谈方面也不似守制前那样的藏着掖着,而是畅所yù言,令柳原前光大为吃惊之余。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学识渊博。
林柳二人这期间谈的最多的便是国家改革富强之道,林义哲的见解和柳原前光很多都是不谋而合,林义哲尤其对rì自明治维新以来大刀阔斧的各项改革成就赞叹不已。但林义哲并不是一味的迎合柳原前光。他对rì明治维新当中出现的一些激进的作法也提出了批评,如rì在对武士阶层的改革上的冒进。使中小武士纷纷破产,社会财富分配极度不公等。林义哲认为中层武士是rì社会的一支强大力量。过度的剥夺压迫将把他们推向rìzhèng fǔ的对立面,从而引发社会动荡。林义哲对柳原前光坦言,他之所以收留鹿儿岛县落魄武士井上彦之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同情这些rì武士的遭遇,“君不正,臣投外国”,在林义哲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对于林义哲的看法,柳原前光也深以为然,认为rìzhèng fǔ在这个问题上处置失当,正象林义哲所言,不少武士已经发动了叛乱,虽然都被zhèng fǔ镇压下去,但却引发了剧烈的社会震荡。正是rìzhèng fǔ犯下的错误,才有了rì武士要归化清国的事出现。
二人畅谈多rì,各自都是受益良多,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刚才林义哲说的那番言辞恳切语气诚挚的话,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无怪乎柳原前光感动。
此时的柳原前光,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马上便要回国,心中禁不住有一丝怅然。
“小夫人的画像,我已完成了!请林君过目!”柳原前光收回了思绪,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上前,揭开了罩着木架的幕布。
林义哲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急行数步,在画像前停了下来。
在约一人多高的雕花乌木镜框中,嵌着一幅签有柳原前光汉名字的额绫的画像。
这是一幅西洋油画,画中的额绫身穿美丽的排湾族的传统服饰,眉似chūn山,眸如星辰,遥望着大海,身后的背景是碧海蓝天。可能是柳原注意sè彩的表现,突出了她衣饰的红sè部分,黑sè部分较少,和蓝天大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整幅画看来富丽明快,画中的额绫也分外动人。
只是额绫眉宇间那略显忧郁的神情,让林义哲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林义哲紧盯着这幅画像,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象是回过神来的缓缓鼓起掌来。
“想不到柳原君的画功如此了得,能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仿佛是活着一般。”林义哲感叹道,说话的声音禁不住有一丝哽咽。
柳原前光的这幅画,已然勾起了他对刚刚离开的额绫的强烈思念。
“呵呵,只要林君喜欢,我就满足了。”柳原前光听出了林义哲对自己的画技的赞叹,心中暗暗得意。
“如此佳作。真正是千金难求。月夜孤寂时,可慰我思虑之苦。”林义哲感激的对柳原前光说道,“林某当重重酬谢柳原君才是。”
“林君,你我如今已是至交,说这样话便是太见外了。”柳原前光正sè道。
“林某失言,还请柳原君不要见怪。”林义哲道,“柳原君今天来了,就请在舍下用餐,你我正好畅谈一番。”
“多谢林君美意。”柳原前光道。“今rì我其实是来向林君辞行的。”
“噢?这么快就要走?”林义哲愣了一下,接着便叹息起来,“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向柳原君请教呢。”
“我其实也还有好多问题,想和林君讨教。只是公务繁忙,脱身不得,”柳原前光道,“多rì叨扰,受益良多。我在这里谢过林君了。”
柳原前光说着,向林义哲深深一躬,林义哲长揖回拜。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依依惜别之意。
“我们这就告辞了。”过了半晌,柳原前光打破了沉默。
“柳原君,诸位,还请稍候。容我略备薄礼相赠。”林义哲说着,便转入了后堂。
听到林义哲要赠送他们礼物,柳原前光和水野遵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过不多时,林义哲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锦盒。他身后跟着多名仆人,手中也各自捧了一个锦盒。
林义哲上前将锦盒送到了柳原前光面前。柳原前光接过锦盒,好奇的打开了盒盖,当他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时,瞳孔不由得一缩。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把作工jīng美的雕花镀金象牙柄左轮手枪。
枪身上的汉字明确的告诉他,这把手枪,是船政枪炮所的产品!
林义哲的仆人们此时上前,一一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水野遵等其他在座的rì人,水野遵等人也将盒子打开,盒子里也同样都是jīng美的礼品式雕花左轮手枪,只是和林义哲送给柳原前光的那把象牙柄的不同,送给他们的是镀银的,枪柄则是彩瓷花卉。
看到如此珍贵的礼物,rì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都闪过赞叹之sè。
当然,还有嫉妒和羡慕。
这些礼品手枪制作jīng良,用料名贵,不但是jīng美的工艺品和贵重的礼物,也显示出了中事工业的实力!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林义哲诚挚地说道,“请柳原君和诸位一定要收下才是。”
柳原前光当然明白林义哲赠送给自己和其他rì人如此jīng美贵重的礼品手枪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微微一笑。
“林君的厚礼!我收下了!”柳原前光合上了盖子,郑重的又鞠了一躬,“万分感谢!”
林义哲和仆人们长揖回礼。接着柳原前光等人向林义哲告辞,林义哲知道留他们不住,也就不再挽留,而是亲自送他们出门。
柳原前光等人上了马车,直奔rì领事馆。坐在马车中的柳原前光又取出了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礼品手枪取了出来。
水野遵注意到柳原前光在把玩这把手枪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sè。
“柳原君,你在想什么?”水野遵问道。
“想不到清国现在竟然能制造这么优秀的枪械。”柳原前光的眼中闪过一丝yīn郁之sè,“真要和清国开战的话,哪怕rì能够战胜,只怕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我想,这位林君送给我们这些手枪,目的也是为了提醒我们吧?”水野遵道,“他想用这种方式炫耀中国目前的工业和军事实力,目的就是提醒我们,不要轻易的想要和清国开战。只是……”
“水野君,说出你的真实看法。”柳原前光见水野遵yù言又止,说道。
“我想,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在担心,rì会趁着法国和清国因越南问题交恶之际,向清国开战。”水野遵道。
“你说的很对,水野君。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柳原前光点了点头,“否则,他也不会留我们在福州呆了这么久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柳原君?”水野遵的眼中闪过敬佩之sè。
“从看到这把枪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柳原前光笑了笑,他重新将左轮手枪收起放进盒子,将盒盖小心地盖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伊藤君。”柳原前光抬头看着水野遵,问道,“你的那些由‘棋子’提供的情报,整理好了没有?”
“都整理好了。”水野遵答道,“可以直接呈送天皇陛下御览。”
“还是先给伊藤君看看吧!”柳原前光说着,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虽然天空中一轮红rì当空照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很是温暖,但柳原前光还是莫名的感觉到阵阵冷意。
PS: 我家的猫一般会在墙角蹭蹭,留下气味以宣示主权。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jīng彩推荐:
二百八十八章 敢为天下先者
夕阳已经沉落,西边那一片金红的晚霞余辉已消失的一分不见,碧澄澄的天上新月皎洁,将水银似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街道上。
一名布衣打扮的年轻人脚步飞快地沿着街道快步向前,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林义哲位于船政衙署不远处的宅邸,在向门房通报了之后,便进了大门,直趋后堂而来。
得报后的林义哲匆匆过来,来人见到林义哲后,立刻打千行礼。
“他们走了?”此时的林义哲仍是一身孝服,只是脸上的哀伤之sè已不似rì人在时那么明显了。
“回大人,走了。属下眼看着那些rì人上了船的。看着船走了,属下才回来报告消息给大人。他们乘的是一条花旗国的客轮叫‘罗喇’号走的。”来人答道。
“他们坐的是美国船?”林义哲的眉头微微一皱。
“没错,大人,属下随身带着千里镜,看得千真万确,船上确是美国花旗。”
听了这位派监视rì人的下汇报,林义哲点了点头,下告辞而。
林义哲换下了孝服,打算船政枪炮所一趟,可不知怎么,突然感到很是疲乏,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歇息。
此时柳原前光送给他的额绫画像已经摆在了房中,林义哲望着画像,一时间又有些出神,徐润进来时都没有察觉。
“大人……”望着脸上yīn晴不定,神sè不断变换的林义哲,徐润不由得担心的叫道,见林义哲毫无反应,他便又重复了一次:“大人?!”
“噢,”林义哲终于从神游天外中返了回来。“徐先生。”他看着一脸担心的徐润,立刻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我这会儿一时失神了,让先生见笑了。”
“大人这一阵子过于劳碌了,当注意歇息休养才是。”徐润一向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人,见林义哲如此的神不守舍,便也很体察人意的不再追问。
“若此一番劳碌能有成果,便也值了,就怕……”林义哲叹息道。
虽然徐润已摆明了不会深究自己刚才那一刻的失神,但林义哲却认为自己完全有解释的必要。
其实也不完全是解释给徐润听。也是为了将自己的心神扳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来——扭转历史这条路委实太难走,他也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与心情来留给自己。
“大人莫要让此辈扰乱了心神。”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徐润也不由得怒火满腔。
他恨恨道:“这起子所谓的‘清流’,当中外有事之时空言盈廷,杳无实策!及军事甫定。则当政办事之人创一事则群相阻挠,制一械则群讥糜费,当真是庸言误国!”
“这还不算什么,即便是船政不为这些宵小所阻,也不过是临事点缀,稍加裱糊而已。”林义哲此时已完全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他继续道:“船政于我大清而言。不过是粉饰一新而已,即便偶有小成,却也难当真算得上是自强之途!”
“点缀、裱糊、粉饰?”徐润重复吟了这几个词汇,良久。方才苦笑着道:“今rì听大人一言,方知大人果然目光如炬!若论对我大清积弊洞察之深,除大人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了!”
对徐润发自内心的赞叹。林义哲却只能报之以略显尴尬的一笑——自己不过是百年之后的事后诸葛,作为一个穿越者。这些其实一直都是他心头的重负!
“这几rì和那些rì人谈古论今,感慨颇深!”林义哲的语气中透着极为诚挚的钦佩——他是一个穿越者,对rì明治维新时期的历史相当的熟悉,而柳原前光等人却是在rì国势倾颓前发出的高屋建瓴,二者之间的高下,不问可知!
“大人……”徐润看着林义哲,沉声道,“你心乱了!”
林义哲抬起头来望着徐润,窗外的阳光映朝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嘴角眼睑处细密的鱼鳞纹,虽然老人的jīng神看还算健旺,举投足间却已老相尽显,只浓眉下一双瞳仁仍是炯炯有神,显得深不可测。
林义哲心下一凛,这几rì因为额绫的缘故,他的心绪的确是略乱了些,虽已着力掩饰,但却没料想还是被徐润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先生的是,我这几rì,的确是有些心神不宁……”林义哲努力斟酌着词句,但一时间竟然觉得词穷,只嗫嚅着却已不知如何继续。
“大人不必了……”,徐润知他心中因何为难,也不由得一笑,竟伸拍了拍林义哲的肩:“大人少年心xìng,就比我这样的老朽多了几分牵挂,不过……”,徐润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已转为庄重,“大人莫要忘了,曾正公曾有言,yù兴大事业,这‘修身’二字便是首要,今rì老朽把这话再提醒于大人了,还望大人牢记在心。”
“先生的是!”林义哲叹息了一声,答道:“不是先生提醒,险些忘记了……”
“这就是老朽的责任,”徐润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脸sè有些憔悴的林义哲,突地一笑,道:“……yù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rì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先生看过我写的那些个涂鸦之作?!”林义哲苦笑道。
“嗯!”徐润微微颔首,“……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好一句‘故常敢破格’!”。徐润轻轻抬微一击掌,赞叹道:“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然能把变法中之如何‘得人’一语道破的,还是你林鲲宇!”
“先生过誉了!”林义哲此时的诚惶诚恐与惭愧可是罕见的发自内心,“不过是少年人聊发狂言而已!让先生见笑了!”
“大人切莫如此,老朽观大人与李制台书信往来。感触颇深,是以平rì对大人的书稿,多留意了一些……”徐润叹道,“大人与李制台,都是敢为天下之先。可谓一时伯仲,不相上下啊!”
“李制台雄才大略,非我能及也。”林义哲听到徐润赞叹李鸿章,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里,贯穿19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的整个“同光中兴”中,李鸿章及其所创建的淮系官僚集团都是走在时代最尖端的一群人!
想到李鸿章的《筹议海防折》,林义哲的心中便感佩不已!
大凡字高。都最擅夹带私货!而李中堂天生一支铁笔,更是个中高!
李鸿章的章中,林义哲最为推崇的便是《筹议海防折》,此奏折洋洋洒洒九千余字。名为“筹议海防”,但实际上却是在恭亲王所提的“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六条下另行发挥,且别有推衍,以“用人”一条为例。恭亲王所提者不过“简拔人才”而已,而到了李鸿章这里。却成了改革科举,以西洋之学取士的绝大章!
一言以蔽之,李中堂的这份《筹议海防折》,名为应恭亲王之议而“筹议海防”,但实际上却是为一个老大帝国如何变革以求自强的而进行的战略谋划!
对于这份《筹议海防折》,后世最为熟悉的大都是其中那段振聋发聩的jǐng世之言——“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聚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yīn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jīng,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
但这也只能算作是对眼前形势的描述和判断而已,实际上,李中堂的这份奏折中真正的戏骨乃是紧跟在这段jǐng世之言后的一句话——“外患之乘,变幻如此,而我犹yù以成法制之,譬如医者疗疾不问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诚未见其效也。”
“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又岂能以成法敌之?!”
林义哲喃喃自语道,一双黑沉沉的瞳仁里竟罕有的shè出了几分癫狂!
不宜以成法敌之,那yù制强敌,又有何法?李鸿章自己在奏折中就给出了答案——“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穷则变,变则通!”林义哲缓缓地自牙缝里挤出这六个字,而一双亦已是攥得紧紧的,“外需和戎,内图变法!”
李鸿章人的睿智与远见自不必多,单单是这“外需和戎,内图变法!”的八字国策,就足以使他远超同济——即便是到了林义哲所来的那个时代,中国所能选择的国策不也还是与之仿佛的“韬光养晦,有所作为”?
更何况李中堂的变法主张乃是同治十三年即1874年(在rì入侵台湾事件之后)所提出,莫是张之洞的“中体西用”论要瞠乎其后,那个自诩为“圣人”的康南海的变法主张的提出也还要晚上十余年……
尤为可笑的是,康有为还曾声称翁同龢乃是“中国维新第一导师”,这也当真有趣,翁师傅一生行事,唯有“败事有余”四字可以形容,此獠在康有为口中竟可为“维新导师”,也当真是贻笑百年!不过考虑到翁师傅和康圣人在功名心热与寡廉鲜耻上的一脉相承,康某人能做此等言行倒也是意料中事!
难能可贵的是,淮系之中,非只李鸿章一人能有“今rì所急,惟在力破成见,以求实际而已!”的睿智明断及全力推动洋务事业的戮力前行。其余如刘铭传、张树声这前后两位淮系二号人物,亦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竭力推动国家变革——刘铭传早年即上书zhōng yāng建言应修铁路、开矿山以推进洋务事业,受命出任首任台湾巡抚后更是在台湾岛内巩固海防、兴建铁路、广设电线、发展商务、抚番垦荒,建设新式企业,使台省之近代化成都几为海内之冠!
而曾在李鸿章因母丧丁忧守制期间署理直督,并以雷霆段平定朝鲜“壬午之变”的张树声,更是请求朝廷在自强改革路线上摒弃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教条,引进西方的议会制度。张树声:议会制度是西方强盛的根源。唯引入议会制,才能完成自强改革谋求国家富强的目的。这是大清帝国封疆大吏首次明确提议开设议会!
张树声在1884年病逝广州时,亦曾在其上给清廷的遗折中,发出了:“夫西人立国,自有末。虽礼乐教化,远逊中华,然驯致富强,具有体用。育才于学堂,议政于议院,君民一体,上下同心。务实而戍虚,谋定而后动,此其体也。轮船、大炮、洋枪、水雷、铁路、电线此其用也。中国遗其体而求其用,无论竭噘步趋。常不相及,就令铁舰成行,铁路四达,果足恃驭?”的质问和“圣人万物为师。采西人之体,以行其用”的谏言!
历史从来都是公平的。它在给予rì以发动“明治维新”的大久保利通、伊藤博乃至柳原前光等一代jīng英的同时,亦给与了中国以李鸿章为首的这一代在视野与行动上超越了时代的人杰。
但幸运女神却又异常冷酷无情的抛弃了中国,和同时期的rì那一代政治家们相比,李鸿章等人所能施展的舞台实在是太窄太小了……
“不过敢为天下么……”林义哲突然颇为自失的一笑,“怕就是即便你走在天下先,却亦死于天下人之先,而那些抱残守缺之辈,却未撼动分毫!”
“老朽以为,天下的事情,不过事在人为罢了!”徐润看着林义哲,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
“大人以前曾过,今rì中国之情势,yù求振作,惟‘外须和戎,内须变法!’八字!”徐润目光幽幽的继续道:“而老朽以为,以朝廷内之掣肘重重,单凭大人一己之力,yù行变法,其难不啻于登天,而既然堤内有损,何不堤外补之?”
“如何补之?”林义哲容sè不动的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大人曾过海外……”徐润的一双眼里放shè着幽幽的光,“于西洋之情势略有所知,今rì之西洋,便如我中华之chūn秋,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且各大强国均纵横捭阖,折冲樽俎,广行纵横之策也……”
“大人国学深厚,自然一定知道chūn秋时晋楚相争时,楚之亡臣巫臣所为晋国献上的‘联吴制楚’之策!”徐润的声音猛地低沉了下:“老朽以为,以今rì大清之国力,自居晋楚可谓自蹈死路,而甘为吴国,方才是自全自强之道!”
“先生的好!”林义哲轻赞一声,仅那“联吴制楚”四字,他就已明白,自己心中究竟做的是何种打算,徐润已然一清二楚!
徐润看着林义哲,突然笑了笑,道:“不过大人可要小心,大人回国后不过是小小的了那么句‘西国亦崇圣教’,就立时成了以夷变夏的汉jiān,可若当真大行这挟洋自重之策,那恐怕这个汉jiān名头,大人一辈子也是逃不掉的了。”
“那又如何?”林义哲冷冷一笑,道:“以今rì之情势,rì与我大清之战,已不过是早晚间事!而我船政即便是添船购炮,大治海军,最好也不过似弄个不胜不败局面而已!究其根,似兴海军、造铁路等,都不过是练兵、简器、造船等权变之术,细枝末节,若要当真力图自强,使我大清能屹立于今rì这大争之世界者,惟有力破陈规,施行变法!”
“若当真能使国家变法图强,我便做了这汉jiān,又当如何?”
听到林义哲出这样的话来,徐润的眼中也放出光来。
“大人竟然有如此觉悟,那老朽便也陪着大人,也做一回这汉jiān好了!”
※※※※※※※※※※※※※※※※※※※※※
刚看到网上中国城市家庭资产平均240万。我觉得差不多啊。我家有5个人,爸爸妈妈nǎinǎi妹妹和我我机像素320万,我爸机像素500万,我妹两部机1部200万,一部320万,我妈妈的30万……总共1370万,平均274万,比平均还多了一些。
jīng彩推荐:
二百八十九章 战云密布
《林正公集:复李少荃制军》:“……前接函书,具悉,现‘福靖’、‘建靖’二舰主体已然完工,正敷设铁甲。 http:/dudu/0/773/ 原议此二舰完工后,将‘威远’、‘横海’、‘康济’三舰调拨尊处。今工程较速,‘福靖’、‘建靖’不rì当可下水,故三舰可提前拨往尊处,以备北洋防务。……”
※※※※※※※※※※※※※※※※※※※※※
福州,马尾造船厂。
一身便服的林义哲急匆匆的来到了船厂一处船台区,此时这里已经被搭起的高大木棚遮挡得严严实实,周围有许多持枪的中国水兵在来回的巡视。使厂区弥漫着一种少有的紧张气氛。
林义哲来到了木棚门前,两名持枪守卫虽然认识林义哲,却依然不折不扣的依照规章向他索要了勘合(证件),在林义哲出示了勘合,他们查验无误后,才放他进了木棚。
进到了木棚之中,首先映入林义哲眼帘的,便是船台上正在紧张施工的“福靖”号轻型装甲巡洋舰。
大批工人围着已然完工正在敷设装甲的舰体忙碌,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总工程师达士博和副手安乐陶、斯弓赛格等洋员以及魏瀚、陈兆翱等船政学堂学生正围在一处,商议着什么。
林义哲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立在那里观看着施工。他看到工人们用吊机将一块块75毫米钢板吊起,运到架上施工。此时“福靖”号的舰体四周的多处部位都已经装上了钢板,阳光透过木棚的窗户照在舰体已经敷设上钢板的部位,发出幽幽的乌光,更显出这艘未下水的战舰的高大雄伟。
林义哲看着在自己的要求下已然变成了“轻型装甲巡洋舰”的“威远”级快速炮舰的后续二舰,几天来心中的不安和急躁渐渐消失。
为了对付rì海军的“东”号和“龙骧”号两艘铁甲舰。林义哲要求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紧急修改“威远”级的设计,为“威远”级的后续二舰“福靖”、“建靖”加装装甲,将其改装成为轻型装甲巡洋舰。于是达士博重新修改了设计,在舰体四周敷设了一层75毫米厚的装甲钢板,一些关键的要害部位则加装两层钢板,使装甲厚度达到150毫米,可以抵御大口径火炮的轰击。在达士博修改设计完成之后,二舰便开始了紧张的施工,为了确保工程顺利进行和保密起见。达士博等洋员和魏瀚等船政学堂学生全都吃住在工棚之中。经过紧张的努力,如今“福靖”和“建靖”的装甲敷设工程已然接近尾声。
此时的达士博和魏瀚等人仍在全神贯注于工程之上,林义哲想了想,没有向往常一样的上前和他们一起进行讨论,而是转身来到了“建靖”号的舰体前。
由于很早就对rì人的无孔不入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为了能够保证在未来的对rì战争中能够占得先机,对于“福靖”号和“建靖”号的建造和加装装甲工程,林义哲采取了最为严格的保密措施。在他的命令下,工人们不辞辛苦的搭建起了巨大的木棚,将两座船台完全遮蔽起来,林义哲同时下令增派人手,以勘合验明身份。严格出入,没有勘合的人一概不许进入。象身为船政大臣的沈葆桢,就因为视察时因忘带勘合亦未能进入船台区,正是因为这些措施。rì方面对于船政把“威远”级快速炮舰的后续两舰改造成新式轻型装甲巡洋舰一事,茫然无知,毫无察觉。
林义哲仔细地察看着“建靖”号已经敷设的装甲,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但他还是能从平整乌亮的装甲板和整齐的铆钉上,看出中国工人的jīng熟技艺。
尤为难得的是。中国工人按照达士博的设计,对船壳板也进行了特别加厚,特意让船壳板和装甲板外缘齐平,使船体更为坚固。
看到这一切,林义哲的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欣慰,此前对未来战争迫近的焦虑至此减轻了许多。
正是眼前的这些中国工人,又增加了他战胜敌人的决心!
林义哲走出了木棚,来到了石坝之上,他放眼望去,看着已然形成规模的船政厂区,一时间信心十足。
就在林义哲信心满满的准备迎接来自于东瀛岛国的挑战时,在这个岛国的都城东京,另一个人——已经是明治zhèng fǔ重臣的工部卿伊藤博,心境也和林义哲几乎一般无二。
此时在偏殿之中等候明治天皇召见的伊藤博,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怅然之意。
樱花在rì人的眼里,赋予人间一种浪漫的情调。那些飘散了的花瓣儿,仿佛是情人的眼泪,一滴滴地垂落。于是间,那满地的泥土红了,在这洒满了花瓣儿的路上,那浪漫于樱花树下的男男女女,牵着手儿,幸福的走过……
也许只有此刻的美景,才是伊藤博人生真正所想要的。
不知怎么,伊藤博总有这样的感觉,他内心深处想要拥有的只是一种幻想中的现实,而实际,在他们这样的年代里,向他这样古老的浪漫主义者,是少之又少了。
他喜欢花儿的五颜六sè,尤其独爱这樱花的浪漫。他看着她们,总有一种内心的冲动,恨不得倾家荡产,一个人独自逍遥于那浪漫的樱花季节。
如今时节已是1874年的3月间,棵棵的樱花树又是花满枝头,那粉红的颜sè如婴儿的脸颊,细嫩的让人触手可得,只是碍于这花儿的美貌,无人采摘。这串儿似的花儿,如同古时少女的头饰,一支支掩入鬓角,一朵朵垂下,远远地望去,不觉得是少女的容颜,只是这花儿的头饰太多,似乎是哪一位花jīng作怪。吓得那些白面的书生,掩面而去,留下的只有这他这样的花痴的孤独,一个人寻思着,这国sè的佳人为何却是如此的落寞?
花开季节,这樱花的烂漫是最浪漫的,那翩翩的花瓣散落,微风吹过,如三月间的细雨缠缠绵绵。那红sè。白sè的花雨飘扬于大街小巷。那诱人的景sè,忍不住让人止步三分,想要留下这美妙的时刻,回想过往,那曾经浪漫于花雨下的记忆。立于或坐于樱花树下。头顶是雪海云天,脚下有落英缤纷,有的是chūn天泥土的芬芳,一片片花瓣儿无声无息地飘落,短暂而亮丽的人生,让她无愧于此生的潇洒。
看到这一幕,伊藤博禁不住感叹起来。
尘归尘。土归土,来年化为chūn泥,也许明年的此节的樱花更为烂漫吧!
伊藤博忽然想起了中国历代人墨客咏赞樱花的诗来。
唐朝李商隐有诗曾曰:“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水巷垂杨岸”。元朝诗人郭翼说:“柳sè青堪把,樱花雪未干”,到了明朝,于若瀛的诗“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的佳句,更生动的描写了樱花的美貌。可惜的是。这樱花虽美,却依有美中不足,若是寻求完美主义,而去求疵的话,这疵亦有三点:一是树龄短,樱花树的寿命只有20至30年左右,正是花季盛年,却提前谢幕。岂不是天妒红颜,太美的东西也有红颜薄命之曰?“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的道理,也许真是应于此吧?二是花期较短。传统的樱花花期不过一周,樱花绽放时,最怕风吹雨打,不比室花,一旦肇此厄运,则是一树飘零,令人惋惜。三是花味不香。樱花绽放时,花形似桃、似李、似杏、似梅,也许这正是她的独妙之处吧?虽说独少芬芳,但那花儿的形态,那花朵的颜sè,早已羞煞旁人,一个人独领风sāo,巴不得这chūn天的景sè唯她独尊呢。
这樱花如此的烂漫,古往今来,此时的美景最诱惑人的,如若不是,杜甫的“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佳句里,是否也依托了这樱花的烂漫呢?
在这浪漫的季节里,伊藤博该领略chūn天的希望,但此时的他,心头却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沉重。
柳原前光的水野遵的报告,他已经仔细看过了,这些从福州收集来的情报已经清楚的表明,他最为担心的那个人,现在的的确确的已经在守制,不负责任何具体的政务了。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而且除此以外,柳原等人竟然还获得了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法国和中国可能因为发生在越南的法官遇害事件而交恶!
在接到柳原等人的情报之后,伊藤博为了进一步查实,特地安排人前往越南打探,结果证实,法国方面的确有军官被“服从于越南的中国雇佣军”杀死,而且不是一人,而是两人!这两位法官,一个是海军上尉安邺,一个是海军中尉巴尼!
对于两位海军军官的丧生,法国方面正以此为借口,和越南zhèng fǔ严辞交涉,而越南zhèng fǔ虽然对法国侵略其国土异常痛恨,却始终没有与法国全面抗争的勇气,黑旗军斩杀安邺后,越南zhèng fǔ认为这场规模很小的战斗之所以能获胜,只不过是侥幸,“若堂堂正正与之角胜,想亦难持久。”最终,两个都不愿因安邺之死而爆发全面战争的zhèng fǔ,于1874年3月15rì签订了《法越和平同盟条约》。
条约中对安邺事件的善后条款包括,法国将安邺侵占的越南北部宁平等省份交还给越南,作为回报,越南开放红河通往中国云南的航道,以及开放沿岸的东京等重要城市,允许法国在此航行通商,设立租界。除这些条款外,法国zhèng fǔ在和约中还有一条极为险恶的条款。为防将来在越南境内其他非法国控制区攫取利益时,再遇到因为事前没有条约约定而遭越南zhèng fǔ反对的情况,法国zhèng fǔ经过盘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直接把越南变成自己的被保护国。但是,经历了安邺被杀的失败,加上国内经济复苏需要时间,法国zhèng fǔ不想投入过多的军力对越南实施威慑,直接把这个条拿出来,越南zhèng fǔ未必会就范。于是法国人耍了一项花招,用一段意模糊的约,欺骗越南zhèng fǔ中招。和约第二条规定“法兰西帝国皇帝陛下,向一切外国宣布,法国承认安南王的主权和完全dú lì,承诺给他帮助及救援,并约定在他要求时,将无偿给予必要的支持,以维持他国内的秩序和安定。以帮助他对抗一切攻击,并消灭蹂躏王国的海贼活动。”这条约看似公允,实则按照国际法标准,已经宣布了法国是越南的保护国。条约中所说的海贼活动,其实就是在影shè杀死了安邺的黑旗军。
懵懵懂懂的越南就这样成了法国的被保护国。但在条约签定后,宗主国中国过问此事,质问越南为何擅自签约时,越南zhèng fǔ才追悔莫及。
熟悉亚洲各国政情的伊藤博知道,越南zhèng fǔ一直与中国藕断丝连,在越南的黑旗军的背后肯定有强硬保守的云南贵州地方官员(主要是云南巡抚岑毓英)支持。黑旗军的行为将使法国zhèng fǔ大受刺激,在法国人看来。只要中队进入越南,就意味着中国要和法国争夺对越南的保护权!
另一方面,伊藤博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越南zhèng fǔ在条约中承诺的开放红河航道。已经被证明也是一纸空。从越南通过红河进入中国云南,黑旗军驻守的老街是必经之地,自从与安邺交手之后,黑旗军就对法国人充满仇恨。认为法国人在红河任意航行通商,影响了黑旗军设卡抽税的利益。而且对黑旗军驻地的安全也构成威胁。黑旗军统领刘永福已经宣布,根据越南国王和法国签署的条约,红河开放给法国通商,但黑旗军只接受法国人委托中国船只上驶通商,绝对不能容忍法国船只直接穿越黑旗军的驻地。
为改变这令人懊丧的局面,法国一方面不断向越南和中国抗议、声明,强调自己才是越南的保护国。然而中越两国始终不承认,令法国人无可奈何。法国向越南zhèng fǔ施压,要求驱逐黑旗军,但也没有任何结果,反而接连传来法国人在红河上遭黑旗军袭击的消息。
这些消息证实柳原前光的情报的准确xìng,而且也清楚的表明,因为越南的保护权和黑旗军的问题,中国和法国,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战争的边缘!
而这个突然情况的出现,无疑的给了rì对台湾采取行动的最好机会!
这个机会是如此的美好和诱人,以至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在上一次的聚会中,伊藤博在西乡从道告诉他林义哲守制的消息后,他要柳原前光前去察看,目的也并不全是为了获得真实的情况而支持西乡等人的军事行动!
如果能找到一丝一毫的反对理由,伊藤博就会坚决的反对这场冒险的军事行动!
他其实在心里已经暗自决定了,就算是林义哲真的守制,他也要反对西乡等人的冒险。他的反对理由甚至都已经想好了,那就是林义哲虽然守制,但并没有离开福建,仍然会对福建的事务发挥影响力!只要这个人留在福建,rì就不应该向属于福建管辖的台湾下手!
但是现在,柳原前光弄到的这个新情况,却让他陷入到了两难的纠结之中!
在得知这个新消息后,西乡从道桦山资纪等人无不欣喜若狂,消息很快传到了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的耳中,使得rìzhèng fǔ的高级官员们对“征台”由原先的疑虑重重,变为了支持。
大久保利通在心里一直是支持西乡征台的,他对于美国人李仙得提出的“台湾番地无主”论也一直持肯定态度,而大隈重信原来则是明确的表示反对征台,但在得知中法因越南问题交恶之后,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们的态度,自然会对年轻的明治天皇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今天,天皇召见自己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征求自己的意见!
伊藤博知道,以明治天皇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征台之否,就决定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伊藤阁下,请随我觐见天皇陛下。”天御侍武官(宫廷侍卫)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之中的伊藤博。
伊藤博跟着侍武官来到了大殿之中,此时明治天皇正端座于大殿正中的幕帐之中,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出面目来。
看到伊藤博前来,明治天皇冲侍武官点了点头,侍武官躬身行礼退出,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天皇和伊藤博两人。
的明治天皇从宝座上起身,走出了幕帐,来到了伊藤博的面前,他打量了一身西式燕尾服垂首而立的伊藤博,眼中竟然现出了热切之sè,好似儿子见到父亲一般。
PS: 刚才听车上的广播里一个男人打电话来,都快哭了, 说外面雾太大看不清红绿灯,车开到中间看清是红灯了, 都连闯了四五个了,咋办啊? 广播员安慰他说,没事,雾大,照不清你车牌号。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九十章 雄主亦有难断时
伊藤博文虽然没有抬头,但他仍然能够感觉到,明治天皇望向自己的热切目光。
伊藤博文向明治天皇行觐见礼,明治天皇这才回过神来,他抬了抬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爱卿平身。”
伊藤博文礼毕,静静地等待着天皇的垂询。
“今日朕召爱卿前来,就是想和爱卿随便聊聊,爱卿不必拘礼。”明治天皇和颜悦色的说道。
伊藤博文抬起头来,看着明治天皇,和一身西装革履的他不同,明治天皇今天并没有穿他平日接见臣子时经常穿的军礼服,而是穿了一件较为休闲的和服,腿上是一条灯笼裤。他的身材本就矮小,又穿上这样一套有些宽大的衣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活象一具玩偶商店里的人偶。
“今年的樱花开得早,凋谢得也有些早了。”明治天皇望了望窗外,此时一阵劲风刮过,大量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好似雪花漫天飞舞一般,远远望去,给人一种严冬提前到来的错觉。
“不知日本的国运,会不会也如同今日这樱花一般,在刚刚绽放之际,因意外而至的狂风摧残,凋谢飘零。”明治天皇叹息了一声。
“陛下说笑了,帝国的各项事业已然走入正轨,国运正蒸蒸日上,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伊藤博文感觉到了明治天皇内心深深的忧虑,立刻安慰他道。
“伊藤卿,朕想知道,你对现在众臣所持的‘征台’之议,是怎样的看法。”明治天皇直截了当的问道。
“臣一直是反对征台的,陛下应该清楚。”伊藤博文坦言道,“但是现在实施征台,的确是好机会,是以臣的内心也非常的矛盾。”
“伊藤卿以前说过。日本现在国力仍然很虚弱,不适于对外扩张领土。”明治天皇问道,“可现在伊藤卿竟然矛盾起来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臣刚刚得到情报,法清两国,可能因越南已然交恶,战争一触即发。清国如今主要的军力,都集中在西北地区,东南沿海防御空虚,加上和法国因越南产生矛盾。帝国如果于此时秘密出兵开拓台湾番地,清国很可能无力阻止,有如帝国吞并琉琉一般。”伊藤博文道,“但是,臣心中担心的,是清国和帝国之间的国力差距,清国虽然孱弱,但却是东方第一大国,并不是现在的帝国一下子可以战胜的。台湾又不同于琉球。距离清国很近,一旦清国得知我军攻打台湾番地,决意出兵,只怕战端一开。对帝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是啊!实在是太过冒险了!”明治天皇也叹息起来,眉头了跟着皱了起来,两撇黑色的小胡子一动一动,显得很是可笑。
明治天皇沉吟着转身。来到了自己的御座前,打开一个文件盒,将里面的一张画取了出来。
他仔细的看着这幅画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将手中的画向伊藤博文扬了扬。
“伊藤卿对这个人怎么看?”
伊藤博文快步上前,从天皇的手中接过画看了起来。
画上是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中国官员,他眉清目秀,仪表俊伟,正襟端座在一张椅子上,目光望向前方。虽然这是一张从西方报纸临摹下来的铜版画,但却画得十分生动传神。
伊藤博文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幅铜版画上画的是谁。
林义哲!
“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中国官员,也是持‘征台论’的人最大的阻碍和最危险的敌人。”伊藤博文将画像还给明治天皇,说道,“臣一直认为,只要这个人还在福建,帝国就不应当向台湾发动进攻。”
“朕对这个人的事迹,也听说过一些。听说他是清国名臣林则徐的孙子。朕认为,他的才能足以和柳原卿相比。”明治天皇的眼中闪过惊诧之色,问道,“前几天朕从柳原卿那里知道了他最近的情况,这个人已经因为国内的弹劾而罢免了官职,现在应该不能发挥作用了,伊藤卿为什么还认为,他会成为帝国危险的敌人呢?”
“柳原君曾经被他愚弄过,所以臣认为,柳原君的才能,是比不上他的。”伊藤博文答道,“正如柳原君的情报所说,这个人现在的确已经没有了官职,但他个人的影响力依然巨大,他不但对北京的朝廷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而且和法国皇室及海军名将孤拔保持着很好的个人关系,如果他得知帝**队进入台湾,哪怕是没有官职,也会运用他的一切力量来阻止帝国的行动。”
“伊藤卿觉得,他会如何阻止帝国对台湾的行动?”明治天皇接着问道。
“臣猜想,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利用自己和法国人的关系以及对朝廷的影响力,想办法促使法清矛盾缓和,并且会想尽办法促使清国政府和帝国开战。”伊藤博文说道,“一旦战争升级,以帝国现在的军力,势必难以持久,则帝国将陷入台湾的战争泥潭不能自拔。”
说这番话的同时,伊藤博文在心里已然做出了决断,那就是坚持自己原来的意见,坚决反对“征台”!
“那么说,伊藤卿是坚决反对的了?”明治天皇叹了口气,说道。
“臣是坚决反对这样的冒险行动,但是,这只是臣一个人的意见,陛下还应该多多听取众臣的意见才是。”伊藤博文觉察出了明治天皇心中也和自己一样纠结,说道,“陛下您正在带领帝国前进,万万不可偏听偏信,只听从一两个人的意见而做出决断。”
“朕明白了。谢谢,伊藤卿。”明治天皇看着唯唯而立的伊藤博文,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他明白,伊藤博文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意,但他还是表示了反对,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提醒自己,巨大的机会下面,潜藏着的巨大风险。
而他刚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担心自己过于依赖于他,而丧失一个伟大的帝王应有的判断力!
只有最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听到天皇最后这一句真情流露的话,伊藤博文的心里也是阵阵暖流涌动。
“陛下保重圣体,多多休息吧!臣告退。”伊藤博文道。
明治天皇微微颔首,伊藤博文鞠躬告退而去。
明治天皇目送着伊藤博文的背影消失,默默的转身,取过林义哲的画像,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侍武官进来通报:“陛下。大久保内务卿求见。”
“要他进来吧。”明治天皇点了点头,侍武官离去,明治天皇收起林义哲的画像,重新进入到帷幕当中坐好。
不一会儿,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大久保利通进入大殿,明治天皇没有象接见伊藤博文那样的起身出了帷幕相迎,而是就坐在宝座上,任凭帷幕内的黑暗遮挡住自己的脸庞。
尽管帷幕不大,但却能让他在面对大久保利通时。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对于一向铁腕的大久保利通,明治天皇的心里,一直存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是以他在和大久保利通交谈时。绝对不会象和伊藤博文那样的闲适和从容。
大久保利通1830年9月26日出生在萨摩藩鹿儿岛下家治屋町的一个城下武士家庭,大久保利通少年得志,17岁时便被任命为藩记录所的助理。但在他19岁那年,萨摩藩因藩主继位人选问题发生“由罗骚乱”。其父大久保利世支持的开明的岛津齐彬一派失势。在父亲受株连被流放鬼界岛之后,身受免官和幽禁双重处分的年轻的大久保利通,独力承担起了供养母亲和三个妹妹的生活重担。
但大久保利通并未就此消沉。对国家命运和政治的共同关心,逐渐把他和同乡西乡隆盛、吉井友实、伊地知正治等人聚集在一起。当时的日本已得知中国在鸦片战争中失败的消息,如何使日本免蹈中国的覆辙成了每个关心国家命运的日本人必须思考的问题。大久保利通等40余人结成的政治团体“精忠组”,经常聚会讨论天下大事,以期有朝一日在藩内东山再起。
机会终于来了。岛津齐彬在幕府老中阿部正弘的支持下,终于当上藩主,大久保利通官复原职,时值1853年6月,已是佩里叩关要求日本开国的前夜。岛津齐彬在藩内施行开明政治,而佩里叩关造成的幕府危机又增大了各藩的发言权,身为雄藩藩主的岛津齐彬自然不甘寂寞,经常活跃在中央政局的前台。大久保利通积极协助岛津齐彬,才华日益显露,官职也由藩记录所书记,升为步兵监督,政治经验日渐丰富。
然而好景不长,保守的井伊直弼代替病死的阿部正弘成为幕府大老之后,兴起“安政大狱”,许多爱国志士惨遭屠杀。岛津齐彬恰在此时病死,井伊任命岛津齐彬之弟岛津久光之子岛津忠义为萨摩藩主,保守派开始在藩内抬头。大久保利通决心在真正的实权人物岛津久光身上下功夫,以图扭转不利局面。他发现岛津久光爱下围棋,便苦练棋艺,以便交流。听说岛津久光想看《古史传》,他便设法弄到多达28册的《古史传》分册借给岛津久光,并乘机在书中夹带纸条以让岛津久光明白自己对形势的见解。功夫不负苦心人,岛津久光终于逐渐疏远保守派,开始重用大久保利通,“精忠组”也获得了合法地位。
萨摩藩和幕府都在策划让幕府和朝廷合作以对付外来危机的“公武合体”运动, 1862年同大久保利通一起率藩兵一千人进京,向朝廷施加压力。这样的军事行动在德川幕府时代可以说尚属首次。
就在大久保利通积极推进公武合体运动之时,早年的“精忠组”同志有马新七等人因早已投入更加激进的尊王攘夷运动,正在策划乘岛津久光进京之际袭击佐幕派公卿。大久保利通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派人劝说无效后,断然派兵杀死有马新七等人,是为“寺田屋事件”。此事件造成公武合体派和尊王攘夷派的完全分裂,并加速了公武合体运动的进程。朝廷颁布敕命,基本满足了岛津久光的要求并宣布要改革幕政。1864年初。作为公武合体运动结晶的雄藩会议筹备就绪,设置了德川庆喜、岛津久光等六人组成的“参与会议”,在天皇主持下讨论国策。然而,因各雄藩各怀私心,政见不同,德川庆喜则梦想幕府重新独揽大权,不到三个月,“参与会议”便因六参与的相继辞职而烟消云散。公武合体运动遭受重大挫折。
而尊王攘夷运动在一度沉寂之后,重新高涨起来。1865年初,另一雄藩长州的藩政权回到尊王攘夷派木户孝允、高杉晋作等人手中。长州开始实行倒幕割据政策。幕府策划第二次征讨长州。本来萨摩曾在禁门之变、第一次征讨长州的战争中多次与长州兵戎相见,这时却因长州通过萨摩购买英国武器而逐渐与之接近。大久保利通早年即有“一国割据”思想,此时看到它以另一种形式在长州实现,便逐渐转变为倒幕派。1866年2月,萨长两藩在坂本龙马、中冈慎太郎的斡旋下,结成了倒幕同盟,萨摩藩与德川庆喜的友好关系从此中断。为确保倒幕成功,大久保利通与朝廷公卿岩仓具视合作,利用天皇权威。于1868年1月3日成功发动宫廷政变。朝廷发布的“王政复古大号令”,废除了朝廷的摄政、关白制度与幕府的征夷大将军。随后朝廷的军队击败进至京都郊外的幕府军队,在此后的戊辰战争中消灭了幕府。大久保利通则担任参谋后又任总裁局顾问处理内务,协助西乡指挥作战。从而建立并巩固了明治新政权。
以天皇为首的朝廷在倒幕过程中的微妙作用,给大久保利通以很深的印象。他断定,为了日后能够领导国家,天皇必须首先“一新”朝廷之旧弊。为此就必须使天皇与象征旧弊的京都割断联系,创造适应新时代的天皇性格。明治政府成立后的迁都、改元等都反映了他这种思想。
明治政府在彻底消灭幕府势力后,大久保利通先担任新政府的参议。又于 1871年6月任大藏卿。1871年4月,岩仓具视使团出访欧美,大久保利通亦随行。在巡访中,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给大久保利通以最深印象,他认为日本想富强只有象俾斯麦一般行事。
正当大久保利通在欧美访问的时候,国内以西乡隆盛为首的留守政府主张侵略朝鲜,以转移士族对政府的不满。大久保利通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回国,对于“征韩”问题,大久保利通绝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他只是感到日本尚不具备外征的条件,当务之急是抓紧学习西方,大力推行“殖产兴业”政策,加速日本资本主义工业化的步伐。于是大久保利通和岩仓具视结合起来,施展政治手腕,击败以西乡隆盛为首的征韩派,把他们赶出中央。这场政治斗争,史称“明治六年十月政变”。从此以后,以三条实美为太政大臣、岩仓具视为右大臣、大久保利通为内务卿的**政治体制成立了。
1873年11月10日内务省正式成立,大久保利通以参议兼任内务省内务卿。他把劝业、警保、户籍、驿递(即邮政)、土木、地理六个部门和测量司的大权都集中到自己手里。大久保利通所管辖的范围涉及到“殖产兴业”的各个方面。他在担任内务卿期间,创建了明治政府的行政组织,即包括外务、内务、大藏、陆军、海军、文部、教部、工部、司法、宫内十个省的中央官僚机构。于是以大久保利通领导的内务省为中心,同大隈重信控制的大藏省、伊藤博文的工部省在日本形成了推行殖产兴业政策的三位一体的领导体制。
大久保利通执掌大权时,走上了**统治的道路。他毫不留情地镇压所有的反抗活动。对版籍奉还、废藩置县一直心怀不满的岛津久光上书天皇,提出14条建议,反对各项资产阶级改革,并要求撤掉大久保利通的职务。当然大久保利通等改革派不能接受,对保守派进行反击,岛津久光被迫引退。当岛津等旧藩势力在内部进行**活动的时候,对明治维新各项资产阶级改革强烈不满的反动士族公开发动了**的武装叛乱。最先发动的是1874年2月由江藤新平和岛义勇领导的“佐贺之乱”。结果被大久保利通严厉的镇压了下去。
大久保利通有着和俾斯麦差不多的冷血性格和铁腕手段,因政见不同他可以将早年的政治伙伴有马新七置于死地。而当岛津久光这个大恩人不能跟上时代时,也被他一脚踢开。明治天皇虽然赞赏他的才能,却并不喜欢他,因而也谈不上对他的绝对信任了。(未完待续。。)
ps: 于正版的神雕侠侣其实很不错的,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们已经自圆其说了,比如杨过为什么会选小龙女……还记得穆念慈打伞的美图么?尚是婴儿的杨过的头暴露在雨中……是的,杨过的脑子进了水。<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
二百九十一章 山县武夫
大久保利通礼毕,明治天皇也并没有从帷幕当中走出来,而是用温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大久保卿,有什么事吗?”
“陛下前时曾多次垂询征台讨番一事是否可行,今日臣前来觐见,便是想就此事表达一下臣的意见。”
“大久保卿请讲,朕在听。”明治天皇温和却不失威严的说道。
看到天皇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大久保利通的心里感到非常满意,虽然他的脸上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在他的眼中,曾经懦弱胆小的幼主,已然成长起来了。
明治天皇睦仁是孝明天皇统仁唯一成活下来的独子,自幼育于宫中,由女官侍奉。由于日本皇室的近亲历史长达上千年,所以皇室后代大多身体虚弱,睦仁也是如此,他幼年时胆子极小,1864年发生的“禁门之变”当中,长州藩兵炮轰京都的皇宫,12岁的睦仁竟然被炮声吓昏过去,以至于朝臣都担心,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事件,如此虚弱胆小的君主马上会被吓死。
在倒幕成功之后,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等人便开始对宫廷制度进行大改革,取消君主身边的诸多女官,对少年天皇进行尚武教育,力图将其培养成维新派所需要的、思想开放又尊重传统、身强体壮又崇尚武力的年轻君主。而从现在天皇的表现来看,维新派的教育取得的成果还是挺明显的。
“陛下,臣以为,现在对台湾无主番地进行占领,是最好的时机。”大久保利通说道。
“爱卿为什么说是最好的时机?”明治天皇问道,“朕记得,爱卿当年,是坚决反对‘征韩’和‘征台’的。”
“臣之所以那时坚决反对对外征伐,是因为帝国的各项改革刚刚开始。还没有形成基础。而外部环境也不允许。”大久保利通答道,“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征伐台湾最为有利的时机已经出现了。”
明治天皇没有再问,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大久保利通的下文。
大久保利通轻咳了一声,轻了轻嗓子,继续说道:“根据帝国情报人员的调查,清国在台湾的防务十分空虚,而且清国政府一直没有把生番的土地当做自己的领土。外务省在同清国政府交涉时,清国政府已经承认那些土地没有主人,如果我国想要对生番犯下的罪行进行惩罚。可以自由行动。”
听到这里,明治天皇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清国政府竟然同意由帝**队进入台湾对生番进行惩罚?”
“是这样,陛下,在柳原君向清国总理衙门大臣毛昶熙提出要求惩罚生番时,他给出的回答是‘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也就是认可了帝国出兵讨伐生番的行动。”大久保利通答道。
“他的话,能够代表清国政府吗?”明治天皇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
“他是清国总理衙门的重要大臣之一。他的话完全能够代表清国政府。”大久保利通说道。
“那么外部环境呢?帝**队进入台湾番地,会不会引起西方列强的干涉?”明治天皇问道。
“现在外部环境也对帝国的行动十分有利。”大久保利通说道,“英国和米国都支持我国的行动。而清国此时因为越南问题,已然同法国交恶。现在的清国,已经陷入了孤立。”
明治天皇的脸色微微涨红,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但他突然想起了刚才伊藤博文的话。瞬间又恢复了冷静。
“英国和米国会支持帝国的行动?”明治天皇问道。
“英国方面认为,既然清国已经同意帝国对生番进行惩罚,那么帝国完全可以采取自由行动。米国方面一直支持帝国开拓台湾。关于台湾的很多情报,都是米国方面提供的。”大久保利通说道,“而且这一次,米国方面很可能也派军队参与。”
明治天皇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陛下为什么不召开御前会议,听取更多大臣和将军们的意见?”大久保利通看到明治天皇仍然很是犹豫,立刻提议道。
“朕认为,清国可能出现的反应不可忽视。”明治天皇心里仍然非常忧虑,他觉得大久保利通象是在有意夸饰,但大久保利通说的又都非常有道理,让他找不到充足理由进行反驳。
“难道陛下不肯充分信任臣下们的判断吗?”大久保利通身为“维新三杰”之一,是扶保幼主登位的功臣,所以并不惧怕天皇生气,“现在内外形势都对帝国极其有利,如果陛下犹豫不决,将失去机会。”
“朕并没有不信任爱卿,请爱卿不必多虑。”对于大久保利通对自己的逼迫,明治天皇心中有些愠怒,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从登位以来历经的风雨,已经让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在日本,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因此没有人能够改变神一般天皇的意志,包括大久保利通这样的重臣也不能。如果此时大久保利通能对皇权表现出某种适当的敬畏,明治天皇也许可以考虑采纳他的建议,遗憾的是这位内务卿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界限,因此明治天皇的心里渐渐酿成强烈的逆反心理和冲动,那就是:他,至高无上的日本天皇必须亲自做出一个独立的、不受任何人支配的重大决定来。
“……陛下是否已经决定向台湾采取行动?”
“朕要听听众位大臣和将军们的意见。军队的意见也需要考虑。”
“陛下的意见是什么?”
“……朕认为,如果对台湾采取行动,如果能够很快结束,就应该阻止向台湾增派兵力,实行不扩大战争政策,并避免刺激英美列强和清国……”
听到天皇的回答,大久保利通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觉得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怒气正在慢慢上升,天皇的言论简直是耻辱。今天的日本帝国不正是靠了大家浴血奋战才打出来的吗?在倒幕运动开始的时候。幕府的实力远比维新派要强大,要是当时大家也畏首畏尾优柔寡断,日本帝国至今还是西方列强虎口下的一块肥肉!
这样的好机会都不肯冒险,那将来还能有什么作为?
“……根据可靠情报,法国人正在背地里试图对越南动手。臣等认为,法清之间的战争已不可避免,到那时……”
“法清之间是否能够发生战争,现在还言之过早。”明治天皇少有的打断了大久保利通的话,站起身来说道,“……大久保卿请先退下。朕的决定,明天在御前会议之后再宣布吧。”
明治天皇说着起身,走出了幕帐,来到了大久保利通的面前,大久保利通愣了一愣,突然明白过来天皇是在等待他行礼告退。他急忙向天皇鞠躬,而就在他鞠的时候,明治天皇却转过身,自顾自的离开了。
虽然明治天皇的举动让大久保利通感到不快。但他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欣慰,刚才认为天皇软弱的想法已经一扫而光。
大久保利通出了大殿,此时风已经止住了,他看着花园中的一地落英。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有一丝不安。
第二天,御前会议。
皇宫大殿中,右侧站着以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伊藤博文为首的政府的高层官员。另外一侧是军方的代表。为首的便是陆军卿、近卫都督、陆军省参谋局长和参议的山县有朋。
“天皇陛下到!”侍武官高声喊道。
听到喊声,立于两侧的日本军政要员们一齐鞠起躬来。
明治天皇没有去看众臣,而是径直的走到他的宝座前。坐了下来。
今天的明治天皇,穿着一套黑色的军礼服,胸前佩带了一枚大大的勋章,可能是军服给了他不一般的威严感,是以他今天显得比平日要神气得多。
明治天皇坐下后,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众臣结束了弯腰鞠躬状态,各自进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侍武官刚要宣布御前会议开始,却不料明治天皇自己先开腔了。
“对于是否出兵台湾惩戒生番,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
让明治天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头一句话,便冷了场。
没有人应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过了许久,明治天皇见仍然没有人说话,便又说道:“生番杀害我国民事件,如今已过去三年,可否出兵对其进行惩戒?台湾生番的土地,是否可为帝国所有?帝**队采取此次行动,是否会遇到清国和西方列强的干涉?众卿请为朕答疑解惑。”
听了天皇措词有些言厉的发问,山县有朋看了对面的大隈重信一眼,大隈重信皱着眉头低下头,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山县有朋又看了看大久保利通,这个家伙倒是没有低着头,而是转过头,眼神盯着窗外的樱树,也不知道这家伙这样盯着是不是能够盯出花来。
“陛下,臣以为,现在出兵台湾,正当其时!”山县有朋只好自己出来发言。毕竟这件事情等于是出自他的手笔,尽管现在天皇还没有同意这次军事行动,但是相关的准备工作却是在瞒着天皇和政府的情况下早就展开了,如今只差天皇签署的命令了。
这一次御前会议,其实也等于是他说动大久保利通召开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会议一开始,大久保利通竟然选择了沉默。
“台湾生番杀害我国国民,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而且,帝国也应该担负起对他们的管理教化之责!”山县有朋振振有词的说道,“让他们成为陛下治下的臣民,是臣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是,台湾是清国的领土,我军贸然进入台湾征讨生番,清**队是不可能不采取行动的!帝**队一旦和清**队发生冲突,将酿成可怕的事变!”西园寺公望起身质问道,“清国的反应,山县君考虑过没有?”
“当然考虑过了!台湾的生番根本不承认清国政府对他们的管辖!而且现今清国在台湾的兵力十分空虚,清国将不敢也没有理由和帝**队交战!”山县有朋大声说道。
“山县君怎么知道清国在台湾的兵力十分空虚?你亲自去调查过没有?”西园寺公望看到山县有朋说得如此轻松随意,不由得心头火起。大声的质问道。
“据陆军的秘密调查,清国在台湾的驻军,陆军只有不到8000人,海军约有2000人,他们并不是常驻军队,而是和驻福建的军队进行轮换的,这些军队的装备很差,缺乏忠诚和足够的训练,而且士兵的纪律也非常败坏,和誓死效忠天皇陛下的、用新式枪炮武装起来的忠勇将士相比!这些清**队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山县有朋吹嘘起由他缔造的日本新式军队的战斗力来。西园寺公望、大隈重信、伊藤博文和柳原前光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山县有朋1838年6月生于长州荻城下川岛庄,他家属平民阶层,其父是一名比步卒地位还低的仓库协理员。曾有传说,山县有朋小时候,有一次在大雨中和一个地位高的上士相向而行,不慎把泥水溅到上士和服的裙裾上,结果被强迫趴在泥泞中道歉。低贱的出身导致了山县有朋产生打倒德川时代身份制度的念头,山县有朋20岁时进入松下村塾,25岁时成为奇兵队军监。率领军队参加了讨幕战争。1868年日本开始实行明治维新,时任兵部大辅的大村益次郎想建立新式军队,遭到士族反对,1869年遇袭负重伤身亡。他的后任前原一诚当了不到一年兵部大辅就辞职了。山县于1871年担任兵部大辅(1872年官司制改革。改称陆军大辅)。之后他一路飞黄腾达,晋升为陆军中将、近卫都督,成为缔造日本新式陆军的关键人物。
1872年,发生了怀疑陆军省御用商人山城屋从山县有朋处接受陆军省公费违法融资事件。山城屋自杀,山县被迫辞职。但两个月之后山县便复官为陆军卿,这是因为当时的萨长藩阀政府认为如果没有山县有朋。日本创建新式陆军的脚步就会放缓。政府首先确立了前所未有的征兵制度。根据山县有朋在奇兵队的经验和考察欧洲各国征兵制的基础上,日本政府于1872年颁布征兵诏书。诏书及同时颁布的太政官告谕批判旧武士阶层“抗颜坐食”,指出打破武士身份特权将实现上下平等,人权齐一,这样才是兵农合一的基础。这种观点代表了出身于下级武士的维新功臣们的共同想法。
山县有朋有一特雅致特优美的名号叫“含雪”,但他一辈子干得那些事儿和“雅致优美”没一点关系。他自幼习武,什么剑术、柔道、枪法,都挺拿手。年轻时山县有朋英勇地参加了讨伐幕府的战争,为明治政府立了大功。日本历史上最大的“全新改版”——明治维新开始后,山县有朋被明治政府派到欧美各国考察军事,这一考察可不得了,山县有朋受刺激了,原来西方的军事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发达,而他们的“东洋军”和“西洋军”一比,简直就是一支原始人部队。回国后山县有朋逐渐掌握了明治政府的军队大权,开始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能力都用在了改革军制上,他要把日本军队也打造成欧美国家那样的强兵劲旅。
山县仔细琢磨了一下他在欧美各国看到的军事制度,认为日本陆军应该向诞生过陆战第一牛人拿破仑的法国学习,日本海军应该向诞生过海战第一牛人纳尔逊的英国学习,后来他又觉得战略天才毛奇领导下的普鲁士陆军更牛,连不可一世的法国也差点被普鲁士打翻了,于是乎,他干脆把日本陆军军制改成德国式的。
当时日本的士兵多是职业武士组成的藩兵,这帮家伙没见过啥世面,相当落后,还自以为是,小时候受过刺激的山县有朋早就想废掉他们了。在山县有朋的主张下,明治政府搞了个《征兵令》,在全国老百姓中征兵,士兵终于不再像原来那样只能由武士来当了。近代兵制一实施,日军的实力马上壮大起来。为了让新建的军队“老实听话”,山县有朋又搞了诸如《军人“读法”七条》、《军人训诫》、《军人敕谕》之类的东西,规定士兵们最最重要的就是效忠天皇,为天皇而战是最大荣誉,为天皇而死是最大幸福。山县一天到晚鼓足了劲给日本士兵灌输武士道精神,就这样,在他的领导下,日本军队成了天皇的军刀,为了“天皇”,他们干什么都行。
山县有朋对军制改革如此的痴迷而且投入,对侵略扩张也是情有独钟竭尽所能。他在当上了陆军卿后就一直叫嚣“伸张国势”是最要紧的事,也就是日本得抓紧时间搞侵略才行。(未完待续。。)
ps: 上班见闻。公交车上一熊孩子似乎看上一妹子套奶油壳的iphone了,嚷嚷着要。熊孩子妈妈遂问姑娘能不能让孩子把玩一会,马上就还。姑娘坚决不答应,后头一路人哥们指责姑娘小心眼,自掏iphone给孩子,熊孩子拿着咿咿呀呀挥舞两下pia叽给拍地上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