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内森子爵
林义哲想起席间洪钧和众宾客开怀畅饮一副不醉不休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知道洪钧喝得如此之多,是为了帮自己挡酒,怕他误了洞房的千金**,虽然他已经知道林义哲和卢颖妍早就已经几度**过了,但他还是不希望林义哲浪费这“人生四大乐事”之一的美好夜晚。
“我听说,等国内派来的接舰官兵一到,你和洪大人就得回去了,是么?”卢颖妍张开双臂,忘情地抱住了林义哲,痴痴的问道。
“还早呢,他们来了也不能马上走,得上船实际操练一阵子,待到磨合精熟之后,方能回国。”林义哲轻吻着卢颖妍,柔声说道,“怎么也得有两三个月呢。”
“才两三个月啊……”卢颖妍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林义哲。
“时间太短了是不是?”林义哲轻抚着她的脸,看着那双似有泪光的动人明眸,心中也是万般的不舍,“我也不想走,可是……”
“你不用说了。”卢颖妍轻轻的用手指点在了他唇上,不让他再说下去,“你放心,义哲,我不会拖累你的……”
她说着,垂下了头,“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也绝不会拖累于你。你送的彩礼和我的嫁妆银子,我会好好的打理,多生钱银,以备将来你需用……”
“我既然嫁了你,恪守长幼之序便是本分,他日若有机会,回去故国,见到她时,定以姐姐相称……”
看到卢颖妍一下子变了性情,再无丝毫骄纵任性,而是百般柔顺,林义哲不由得讶异不已。
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卢家大小姐吗?
一场传统的婚礼。将海外出生的大家闺秀一下子变成了千依百顺的小女人,林义哲不禁感叹传统文化力量的神奇。
林义哲轻轻的用手捧起卢颖妍的秀美面庞,看着那她的剪水双瞳,越看越爱,忍不住便吻了过去……
有道是:佳人眠洞房,回首见垂杨。寒尽鸳鸯被,春生玳瑁床。庭阴幕青霭,帘影散红芳。寄语同心伴,明日且薄妆……
新婚后的日子里,林义哲一直沉浸于卢颖妍给他带来的幸福之中。她的存在打破了这所别墅昔日空寂单调的气氛,使之活跃起来。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她就以她那特有的文静淑又不失活泼爽朗的神态和女主人的身份,主持着这里的一切。陈廷轩夫妇和卢仲恒夫妇每天晚上都同他们共进晚餐。当他们一道在花园里喝酒的时候,卢仲恒和陈廷轩就讲讲他们的老故事。花园里的鲜花丛中,不时能看到小陈伟活泼可爱的奔跑身影。多少个傍晚都是这样愉快的渡过。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对新婚夫妇或在满天星光下低语,或在床上渡过激情缠绵的时光。
他们在结婚后的头一个月,林义哲和卢颖妍经常坐着马车出外野餐。作短途旅行。但是,他们俩其实并不是那么自由的,因为结婚活动使他的身份在伦敦一带已经传得家喻户晓了,务必采取一些措施来预防潜在的敌人。避免再发生类似在巴黎遭到暴徒袭击的事。林义哲于是和洪钧贝锦泉等人商议,在别墅周围安置了武装警卫,伦敦的“苏格兰场”也派出警察和侦探固定执勤。这样一来,林义哲和卢颖妍就必须局限在别墅周边范围了。
这一天清晨。柠檬色的阳光充满了别墅的洞房。林义哲醒了,他用自己那温暖的身体轻轻触碰着卢颖妍光润细腻的肌肤,他喜欢这种贴身相依的感觉。虽然经过了这么久的缠绵爱恋。他还是不满足,还是要赞叹她的美,珍惜她的情。
她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心满意足的吻,离开了房间,梳洗打扮去了,留林义哲在床上再懒一会儿。林义哲仍然赤棵裸的,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感到很清新和放松。这是他们俩在这幢房子里,在这个别墅度过的又一个美好的早晨。不过他知道,今天已经安排好了,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上午的太阳很快便变得有些晒人了。林义哲正要起身,梳洗完毕的卢颖妍回来了,一身淡红色新娘华服的她显得淡雅清新,她又吻过了他,然后帮助他穿好衣服,二人出了洞房,简单的用起早餐来。
吃过早餐,林义哲便和卢颖妍来到了阳台之上,一边欣赏着海景,一边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很快,一辆四轮马车的身影出现在了海边的路上。林义哲不用望远镜便看到了车身上的红盾家徽标志,脸上随即现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们的客人来了。”
“我去安排房间,你们好好谈。”卢颖妍已经知道了是谁要来,她微笑着抱着林义哲,又吻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义哲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过头来,看到那辆马车已经通过了苏格兰场及中国卫兵的两道关卡,驶进了别墅区。
林义哲转身出了阳台,走进了客厅,这时一位仆人来报:“罗特希尔德子爵大人到(内森刚刚获封子爵)。”
林义哲点了点头,仆人出去了,不一会儿,内森父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林义哲笑着快步迎了上去。
内森微笑着和林义哲握手,林义哲看着面前的这位衣着俭朴、额头饱满、目光锐利深邃、连鬓胡须漆黑、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人,不知怎么,脑中竟然浮现出了后世某些作品当中的“吸血鬼伯爵”的形象来。
联想起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征战经历,林义哲不由得有些感到好笑。
在后世的某些“主流观点”的书中,金融资本家罗特希尔德家族,不就是所谓的“吸血鬼”么?
“见到您非常高兴,林先生。”内森微笑着说道,“我刚刚参加完伦敦的家族会议,便急急的赶来了,我可不想错过和您见面的机会。因为我知道,您的时间非常宝贵。”
“您的时间更宝贵,子爵阁下。”林义哲感觉到了内森细长的手指传来的力量,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知道,这样的手劲,可不是打打算盘就可以练出来的!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么客气的话。”萨拉在一旁笑着说着,一边上前,和林义哲亲热地拥抱了一下。
是啊!现在自己其实和大名鼎鼎的罗特希尔德家族,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亲戚!林义哲心里暗道。
萨拉的拥抱似乎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提醒,林义哲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做了。
将书房收拾完毕的卢颖妍出现在客厅里,她微笑着上前和内森见礼,和萨拉热情地拥抱,然后便在前面引路,领三人前往书房。
萨拉打量着这位林义哲新娶的妻子,意味深长的瞥了林义哲一眼,林义哲感觉到了自己这位年轻的婶娘目光当中的揶揄之意,露出一个微微发苦的笑容。
三人进了林义哲的书房落座,卢颖妍亲手给内森和萨拉沏好了香茗,端来了精致的糕点,然后便微笑着告辞,留他们三人在书房里畅谈。
内森打量了一下林义哲的这间书房,看到共分几层的书架上摆着的厚厚的书(当然大部分都是外国书),想起了林义哲送给自己的那份特殊的礼物。
“我一直想向您表达衷心的谢意,林。”内森说道,“您给我的礼物,曾经让我几个晚上都未能安眠。在别人看来,也许那只是一卷陈旧得发黄的经卷,但对我们来说,却是珍贵无比的宝物。”
萨拉注意到父亲在称呼林义哲时,改了称呼,轻轻向父亲投去一瞥,发现父亲竟然表现出了少有的激动。
“能将这件珍贵的、代表两个伟大民族友好交往历史的文物送给您,是我的荣幸。”林义哲笑着回答道。
“您了解它的历史吗?”内森当然明白林义哲话里的赞颂别有深意,但他现在,还不清楚林义哲送给他这件珍贵的礼物的用意。
“我不清楚经卷的内容,”林义哲笑着回答道,“我只知道,这卷经卷,是南宋时期的写本,应该是一位通晓汉文化和本民族文化的犹太族学者手写抄录的,为了是防止原来的经卷丢失。如今时光已经过去了千百年,原来的经卷可能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丢失或毁掉了,但这卷抄本,却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
“这卷经书,是历史的见证,见证着两个拥有古老的文化的民族,曾经共同生活在一片土地上,并且融为了一体。”林义哲说道。
“您的话让我非常感动。”内森感叹起来,“是啊!我们的民族,在全世界流离失所,但在中国,却从没有受到过虐待。南宋时的中国,真是天堂一样的国家。”
听到内森的回答,林义哲显得有些吃惊。
他没有想到,这位犹太人的金融奇才,对中国的历史竟然也有这样的了解。
他想起了萨拉的博学多才,这才明白,萨拉之所以通晓中国文化,并且嫁入陈家,不是没有原因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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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重农抑商”溯源
“您对我国的历史非常熟悉。”林义哲笑着说道。
“不管是哪个民族的历史,都是不应该被忘却的。”内森答道,“据我的一些粗浅的了解,南宋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发达,科学技术发展最快,对外开放程度最高的的一个王朝。是唯一不歧视商人阶层的时代,在那时,普通中国人的生活要远远的超过欧洲,就象今天欧洲人的生活要好于中国一样。”
“您说的非常正确。”林义哲说道,“两宋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繁荣、科技最发达、文化最昌盛、艺术最高深、人民生活水平最富裕的朝代。宋代是为中国最争光的朝代,也是当时世界上发明创造最多的国家。两宋也是中国为世界贡献最大的时期,中国历史上的重要发明一半以上都出现在两宋,那时中国所谓的四大发明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大规模实际的运用,火药、指南针、印刷术、纸币、垂线纺织,瓷器工艺的重要改革,都是在宋代实现的。两宋的航海、造船、医药、工艺、农技等都达到了古代前所未有,后来者难以比及的高度。宋代的创造的财富当时是占全世界的一半。正象您刚才说的,两宋也是中国古代唯一长期不实行抑商政策的王朝。两宋开创以来,即治坑矿、组织茶盐开发。因而大量从土地中解放出来的农民投入商业手工业中,民间经济受到刺激,突飞猛进。创造了空前的财富与繁荣。两宋在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最早的纸币和银行。银行可以贷款、异地付款。北宋时期就大量开采金、银、铜、铁、煤 等矿藏,中国各地也出现了世界历史上最早的制造工厂和加工工厂。如造船厂、 火器厂、造纸厂、印刷工厂、织布厂、各地的官窑等。厂里的工人按期领工资。就象现在欧洲的工厂一样。南宋时的军器所工匠能够达到七八千人之多。南宋印制纸币的造会子局,有徒工一千多人。绫锦院织工达到四百余人。除国家开办的工厂外,一些私人兴办的工厂也相继大量的出现与繁荣。 因为经济的空前繁荣,宋代的钱币铸造量也非常大,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货币也有了进步。北宋货币以铜钱为主。其次是铁钱。但金属货币携带不方便,北宋初年于开宝三年在开封设立过便钱务,商人以金属货币换得‘券’,到地方上再换回现钞,用以购买物品。四川出现私人印制和经营 的纸币‘交子’,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币。每两周年发行一次,纸币的出现便利商品的流通,社会生产力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可以说,那个时代是中国人真正的黄金时代。”
“那个时代,中国人正生活在天堂里。而欧洲却处于中世纪的黑暗之中。”内森点了点头,“我们的民族,也失去了一切,沦为这黑暗的牺牲品。”
听到内森的话说得沉重,萨拉向父亲投去轻轻的一瞥,目光又转回到了林义哲的身上。
“在南宋灭亡之后,中国的黄金时代,便结束了。”内森接着说道,“后来的王朝。尽管也有商业发展的时候,但歧视商人阶层的传统并没有被放弃,所以也就再难重现昔日的辉煌了。”
“是这样。”林义哲正色道,“而且直到今天为止。这种落后的观念,仍然在阻碍着中国的发展。而我,就是想要要用一切努力,改变这种状况。”
“这可并不容易。”内森温和地笑了笑。“其实自从上次您帮助我们的家族之后,我就一直在关注着中国。我也注意到,中国现在的商业也很兴盛。但是限制也非常多,而且有些情况和我们的家族的遭遇非常类似,就是……”他顿了顿,注视着林义哲的眼睛,谨慎地措了下词,“不得不应付来自于政府的要求。不同的是,中国政府的要求,常常是商人们难以承受的,而且是无法拒绝的。”
听到内森小心地用了“政府的要求”这个字眼,林义哲不由得讶异于内森的博学和看问题的一针见血。
内森的这句话,的确说出了东西方世界“官商”境遇地位不同的本质!
西方的罗特希尔德家族和东方的十三行,可以说都是官商,但罗特希尔德家族有“第六帝国”之称,而十三行,则是“天子南库”!
人家是“国”,而你是“库”!
这两个不同的称谓,所代表的含义,也是截然的不同!
“国”便可以有自己的独立性,而“库”,只能任由取拿!
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不同,是和中国几千年来,从上到下的“重农抑商”思想密切相关的。
重农抑商政策与封建制度相始终绝不是偶然的,而是封建自然经济的必然产物。中国封建社会采取这种政策,归根到底是由其经济基础决定的。因为封建国家的经济基础是自给自足的小农自然经济,这种经济的主要部门是农业。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农业当作根本性的大事来抓,采取一系列督促、鼓励、组织农业生产的措施,在国家经济政策上向有利于农业发展的方向倾斜。通过发展农业,封建国家可以征收稳定的土地税来保证财政收入,将农民紧紧束缚在土地上,“固民于土”还有利于社会稳定。而商业是需要资本和人力流动的,私人工商业主一方面通过商品交换与高利贷盘剥农民,另一方面商业活动丰厚的利益回报又吸引着相当一部分农民“舍本趋末”,从而大大削弱了王朝的统治基础。发展工商业不仅不如经营土地那样使生活有保障,还会加剧劳动力从土地上流失,造成种种社会问题。因此,“重农抑商”、“以农立国”就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传统治国主张。因此历代统治者都把发展农业当作“立国之本”,而把商业(有时也包括手工业)当成“末业”来加以抑制。
“重农抑商”政策的出现,除了其经济原因或物质方面的原因外,还有文化方面的原因,即中国传统的“重义轻利”观念的影响。
以十三行家族的资产、他们的知名度,与罗特希尔德家族相比,同为官商,为什么十三行却无法在中国取得象罗特希尔德家族在欧洲各国的地位,是因为,左右他们命运的,不是法律,而是权力,是掌握权力的皇帝和朝廷官员的意志。
只要权力阶层的“重农抑商”思想不变,中国的商人,就无法摆脱成为权力阶层的“库”命运。
这其实才是中国商人真正的困境!
中国商人不能不畏惧、谄媚、逢迎权力的命运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开始,到汉武帝打击富户、颁布“告缗令”时基本定型,延续了两千多年。中国人为什么勤劳而不富裕,其原因亦可用来说明,中国商人为什么优秀,而很难把商业做大做强。华人的经商天赋,是得到世界公认的。中国商人的勤劳坚韧、对市场的敏感、气魄的浩大,绝不亚于犹太人,中国从古到今,多数商人不但富不过三代,就自己那一辈子,也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其根本的原因是两千多年的帝政时代,不可能建立起保证市场公平交易、自由竞争的法律体系。任何市场的交易都要有一种稳定的契约执行机构,保证交易双方的利益,否则风险无法预料,成本难以估量。而保证市场公平规则执行最强有力的只能是政府。但在在中国历朝历代,多数王朝不但不是公平交易制度的建立者和维护者,反而是最大的破坏者,不少官员利用权力对子民的财产——既包括小户的一亩三分地也包括巨商的万贯家产予取予夺,这也是历代王朝陷入政治危机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在秦以前,商人是可以傲王侯的,财富拥有者可以对抗权力,直到秦朝刚刚建立时,朝廷还得善待巨商。但资本是流动的,资本的流动必然要带来人员的流动,引发思想的活跃,言论的难以控制,这和中国历朝“固民于土”的主要社会控制形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历代统治者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难题:既要利用商人生财,流通货物,来维持一个庞大帝国的运转,又得防止商人阶层崛起带来的管制难题。于是,历代统治者的基本思路就是对商人的“控制使用”,允许商人在一定范围内追逐利益,但绝对要打压其政治上的诉求。明太祖朱元璋诰命商人为“士农工商”四民之末,从身份上矮化商人地位,就是此种目的。因此,商人要挣钱,尤其要挣大钱,除了巴结官府、伺候官员别无他途,可以说,官商结盟是几千年来做大买卖的不二法门。
与官家走得近,固然可以牟利,但也可以说是取祸之道。(未完待续。。)
ps: 不厚案审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的脉络已经非常清晰了:所有的男主角都为开来倾倒,徐明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买单王,立军求爱不成由爱生恨投奔敌国鱼死网破,尼尔追求过于热情奔放被立军和开来联手湮灭。唯一无辜的原配男主角在法庭抗辩的最后阶段才讲出这个凄绝的爱情故事,令众法官人不禁唏嘘悲伤。多年前流行过一句话终于在这里成为现实:不是兄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太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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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野心家”和“奸商”的勾结
与权力结盟而致富,使其财富的获得具有原罪,这种原罪导致一种恶性循环,随着财富的增加,巨商对权力的依附只可能越来越强而非相反,商人对政治权利的要求,从来不敢像《大宪章》诞生时期的英国商人那样,以一种相对独立的力量与权力握有者博弈,只能仰权力鼻息,或者用金钱支持某个官员为自己谋利。如此,与权力结盟只会使商人更加骄纵,于是,“为富不仁”几乎成为公众贴给富商的标签,而权力掌握者利用“告缗令”发动群众运动往往很有成效,在权力和民粹的双重压力下,中国的商人和商业,在千年的帝政时代里,其生长必定是畸形而艰辛的。依附权力的商人得志时威风八面,但一旦得罪了权力,顷刻就可以使其破产,甚至不保身家性命,明王朝定鼎南京后,江南首富沈万三被朱无璋随便找个理由抄家、充军便是典型的例子。
当商人阶层不可能成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甚至他自己最基本的人身权、财产权得不到保障时,他们怎么可能有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古代商人一掷千金为善,多半是两种情况,一是基于熟人社会的伦理道德造福乡梓而获得光宗耀祖的快感,因此那些远离故乡的陌生社会里,坑蒙拐骗无所不干而暴富的商人,回到故乡却成为一个乐善好施的谦谦君子。二是取悦于权力,在权力的要求和暗示下“乐捐”,来支持官府的事业,当然也包括赈灾、兴学这类公益事业,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商人自觉承担社会责任的因素,但对多数商人来说,讨好官府的成份更浓。
权力对资本的过度控制,使传统的中国商人。热衷于向官府讨一件护身的“黄马褂”。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万万难以出现中国人的“第六帝国”的!
而“第六帝国”的出现,和西方重商主义的大环境亦不无关系!
内森显然对这些了解得非常清楚,是以才会对林义哲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来。
“中国的历代皇帝,对商人一直都是控制使用的,并且不希望过多的人从事商业,他们希望人人都是农民,固守在他们的土地上。这种思维,到现在一直没有多少改变。我想知道,您打算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改变这一切?”内森微笑着问道。
“子爵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坚固的堡垒往往会从内部攻破’,因此我的入手点是宫廷——这个古老的帝国的中心,自上而下的在中国展开改革,改变这种重农主义思想,把这个国家变为重商主义的第二个两宋。”林义哲说道。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萨拉立刻明白了林义哲促成陈家捐资报效助修圆明园的用意,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
“您打算从宫廷的哪一方面入手?”内森的眉毛扬了扬,他的身子微向前倾。双手交叉,脸上现出专注的神情。
“您知道,现在的中国大皇帝,年纪尚幼。国家大事,是由中国大皇帝的两位母亲——两宫皇太后来主持,由大皇帝的叔叔恭亲王组织的内阁辅佐。他们构成帝国的运行中枢。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让他们深刻体会到给商人们——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以相对宽松的地位能得到的好处,并且明白把重农主义思想转变成重商主义思想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亲爱的林。说实话我个人丝毫不怀疑您能够对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们施加的巨大影响。”内森听了林义哲的充满自信甚至可以说非常有野心的话,笑了笑,说道。“但想要让他们改变‘重农’这一延续千年的传统观念,恐怕并不是一件难事。”
“如果放在一百年前,想要做到这一点的确很难,但是在现在的中国,帝国的最高层已经别无选择。”林义哲自信地一笑。
“为什么说他们别无选择?”内森问道。
“中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叛乱,这是中国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叛乱。这是人类历史上伤亡最大的战争,它使中国的人口由四亿减到了二亿。中国沿海最富庶的地区,经济受到极惨重的打击。”林义哲说道,“而俄国则趁中**队与叛军作着你死我活的搏斗,北方兵力空虚的时候,侵占了中国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听着林义哲的讲述,内森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关注。
“战乱不但让中国丧失了数额巨大的人口和土地,也造成了大量土地的荒芜和大量为躲避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您应该明白,要重新复耕那些荒芜已久的土地、安置那些流民,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金钱无底洞。所以现在的中国,还想坚持以前的重农主义政策,事实上已经变得不可能了。”林义哲说道,“中国想要恢复国力,增加财富,除了尽其所能的复耕土地、安置流民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发展工商业。这是最现实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不会再有别的出路。”
当然,正象您刚才所说,中国国内的保守势力异常强大,传统的观念非常牢固,但并不是无法打破。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脱离了劳动,脱离了民众。虽然他们依然掌握着舆论的话语权,但有朝一日这群人不是民众向往和尊重的对象的话,这个所谓的话语权将变得一钱不值。而现在,正是打破它们的最好机会。”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内森恍然大悟。
“我们从帝国宫廷切入的目的,是要把帝国宫廷和权贵们,和我们绑在一起,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让这些追求利益和财富的人明白,帮助我们增加财富,就是给他们自己增加财富。”林义哲接着说道,“让他们明白,只有给商人更为宽松的从事商业活动的环境,给予商人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多的权利,能使自己得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您才促成了华商家族为宫廷捐助金钱,修理因战争受损的夏宫,是吗?”萨拉笑着说道。
“对!率先报效皇室的华商已经得到皇室的奖赏,并且取得特殊的官商身份。以后他们在中国从事商业,必将获得极大的便利。”林义哲笑着点头,“这样一来,宫廷和权贵们首先成为商人们的支持者,要知道在中国,宫廷和权贵们的示范作用是很大的,这是无声的广告,会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到与修理‘夏宫’有关的行业中来,间接着的带动工商业的发展。”
“我想你是对的……”内森听完了林义哲的讲述,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得微微一笑,转头对萨拉说道,“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
“当我们的先祖的希望被一再剥夺的时候,使用的,不也是同样的方法么?”
听到内森竟然这么说,林义哲立刻他是在说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创始人——老梅耶?阿姆谢尔?罗特希尔德当年的往事!
老罗特希尔德之所以创下“第六帝国”的基业,追其肇始,不就是打通了哈瑙公国的威廉大公的门路,取得了“王室供应商”头衔么?
从那块威廉大公在法兰克福市政厅亲自颁发给老罗特希尔德的“王室供应商”铜牌被钉上门楣的那一刻起,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命运,才真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内森含笑望着自己的眼神,林义哲突然明白了过来。
作为熟知自己家族史的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掌门人,内森应该是从萨拉那里听说了自己促成陈家和潘家捐资报效修圆明园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他应该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企图!
而内森刚才的一系列询问,其实就是想让自己亲口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我们中国有一句成语,叫作‘班门弄斧’,我刚才就做了一件这样的事。”林义哲微笑着用谦逊和诚恳的语气说道,“希望刚才我说的话,不会让您得出我是一个弊脚的‘野心家’的印象。”
“呵呵,亲爱的林,你太客气了,我知道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作‘无商不奸’,我想我是符合中国人的‘奸商’的标准的。”内森笑道。他的回答表明,他完全明白林义哲刚才说的中国成语的意思,并且适时的回了一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我看得过于狡猾,我只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需要精明和狡猾。”
听了内森的回答,林义哲想到,如果用后世历史教科书的评判标准,罗特希尔德是标准的“奸商”,而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
现在他和内森的会谈,不就是活脱脱的“野心家”和“奸商”的勾结么?
也许将来也许有一天,在某位清流名士的大作中,自己和内森的这次会谈,可能被冠以“中外反动势力勾结”的名号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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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圆你我一个梦想
“你说服我了,林。”内森对林义哲说道,“我完全支持你的计划,并信任你作出的判断。其实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在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
“是的。”萨拉也微笑着说道,“能看穿梅耶卡尔叔叔的计划的人,是值得这样的信任的。”
“上一次,您的提醒让萨拉给我们的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您可以把我今天对您的计划的支持看做是那一次帮助的回报。”内森看着林义哲说道,“也许这么做的风险会很大,但我愿意试一试,帮您实现您心中的梦想。”
“而为了感谢您的支持,子爵阁下,我也将用我全部的力量,帮助您实现您心中的梦想。”林义哲含笑回答道。
“我心中的梦想?”听了林义哲的话,内森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锡安山之梦。”林义哲定定地看着内森,说道。
林义哲的话有如重锤一般敲击着内森的心,内森的瞳孔骤然紧缩,身子也僵在了那里。
而坐在父亲身边的萨拉,脸上也现出了惊愕之色。
“恕我冒昧,子爵阁下。”林义哲注意到了内森的异样,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便接着说了下去,“您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让千年流浪的犹太民族重新回到圣城耶路撒冷么?”
“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象伟大的先知摩西带领犹太人民打破法老的枷锁,走出埃及那样,回到上帝赐予的应许之地么?”
内森怔了怔,忽然用希伯莱语吟唱起来。
林义哲不懂希伯莱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从他唱诵的调子听来,应该是犹太人的古老诗篇。
内森只唱了一句,声音便哽咽住了。眼角也渗出了泪花。
象是为了能让林义哲明白父亲在唱什么,坐在父亲身旁的萨拉接着用英语唱了起来:
“在巴比伦河畔,我们坐下,一想到锡安,我们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
“他们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的歌吧。”
“可是。我们怎么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烧焦残废!”
“耶路撒冷啊!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最喜乐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再也不能发声……”
听到女儿的歌声,内森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萨拉一曲唱毕,莹蓝如宝石般的双眸也有泪光闪动。
内森垂下了头,双肘支于膝上。双手掩面,坐在那里,无声的啜泣着。
过了好一会儿,内森才抬起头来。接过女儿递上的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请原谅,林,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内森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深深的理解您的心情。”林义哲说道,“也请您原谅。我刚才提到的那个问题,过于冒昧。”
“不,亲爱的林,是你把我一直压抑在内心却无法表达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个梦,我们做得太久了。”内森说道,“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而你,亲爱的林,是上帝用借着你,一位异乡人的口,让我聆听到了他的声音。”
“锡安山之梦,不但存在于我们的心中,也存在于每一位犹太人的心里。”萨拉看着林义哲,脸上不自觉的现出高傲坚毅的神情。
林义哲知道,尽管犹太人在迫害面前看上去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但实际上,他们在精神层面始终是乐观的、自信的、甚至可以说是高傲的。他们虔诚地信奉着犹太教,相信他们是上帝的“特选子民”,一切苦难不过是过眼烟云,只不过是上帝对他们的错误的惩戒。救世主弥塞亚终将降临,犹太人最终将得到拯救,他们的民族最终将会繁荣,他们的子孙将“如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尘沙一样繁多”。也正是在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持下,犹太人在频繁的艰苦磨难面前始终保持着信心。财产被没收,就通过自己的努力再重新聚集创造;被从世代居住的地方驱赶出来,就找一个新的地方再重建家园。虽然他们在**上受到磨难,在外表上受到基督教徒的唾弃,但他们在精神上却是高傲的。而正是这精神不灭,犹太民族没有被灭亡。
希望有朝一日返回故国的愿望一直存在于犹太人的思想和祈祷之中。无论是在土耳其征服时期,还是在沙俄迫害犹太人时期,有组织的返回锡安的活动从未间断过。身为犹太人的英国首相迪斯雷利曾经写过一本以犹太复国为背景的小说《坦克雷蒙》;犹太人卡尔?马克思的友人摩西?赫斯曾在1862年写过一本名为《罗马和耶路撒冷》的小册子,认为无论对犹太人来说,还是对其他人来说,恢复犹太人的国家都是必要的。
流散于全世界的犹太人在长达千年的中世纪历史阶段里,经历了深重苦难,受到歧视、赶逐与屠杀,被隔绝于西方社会的政治、文化生活之外。1516年,威尼斯共和国将全市犹太人驱入一座小岛上的枪炮铸造厂内,宽阔的运河和沉重的大门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一到晚上,大门就要关闭。这种经验后来被各国仿效推广,在城市设立犹太人专住的隔离区,此类隔离区被称为“隔都”(ghetto)。在隔都之内,犹太人可以有自己的会堂、学校和商店,但在隔都之外,他们是不受欢迎的异邦人。直到1797年,拿破仑才废弃了威尼斯的隔都,但这座城市直到1866年犹太人才允许自由选择居住区域。
16世纪时,欧洲发生宗教改革运动,天主教和新教陷入教义纷争之中,再加上文艺复兴运动的冲击,天主教会的绝对权威发生动摇,欧洲犹太人算是获得了暂时安宁喘息的机会。但总的说来,从那时起,犹太人已成为被歧视、被赶逐的、不受公众欢迎的种族。每逢犹太人的居留国发生经济危机或其它社会动乱的时候,犹太人都首先成为冲击的对象与替罪的羔羊。在某个世纪欢迎犹太人的国家,很可能会在下一个世纪驱逐他们。几十年中一直相安无事、允许犹太人居住的城镇,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突然爆发针对犹太人的屠杀。这是犹太人历史上非常黑暗的一个时期,他们受到的欺凌和迫害是难以形容的。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经过了几千年的流浪,遇到了数不尽的歧视、奴役、迫害、抢劫和残杀,而犹太民族能够一直存在下来。”林义哲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只要锡安山之梦还在,这个民族便不会灭亡。”
“我们现在在欧洲的境遇,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我知道,我们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内森说着,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受英法资产阶级革命和美国独立革命所导致的影响,欧洲犹太人的地位和政治待遇逐渐有所改善。从1723年起,犹太人在英国可以拥有土地,1753年后犹太人可以加入英国国籍,到19世纪中叶,犹太人也可当选为国会议员。1791年,法国国民大会通过赋予法国犹太人可以用国家公民的身份进行宣誓的权利。1807年,拿破仑皇帝批准恢复犹太教公会,宣布法国犹太人“可以在法国土地上找到一个耶路撒冷”。从1833年到1871年,普鲁士、奥地利、萨克森、巴登等德意志邦国给予犹太人公民权。荷兰(1796)、比利时(1830)、丹麦(1848)、挪威(1851)、瑞典(1865)、瑞士(1874)等国也纷纷宣布给予犹太人平等的公民权。在比较文明的那一部分欧洲,犹太人似乎实现了被接纳之梦。但是处在沙皇俄国的犹太人的处境一直没有得到大的改善。1550年,沙皇伊凡四世曾下令禁止犹太人入境。1648年到1656年,反对波兰贵族的赫米尔尼茨基哥萨克匪帮曾对居住在波兰和乌克兰的犹太人进行了大屠杀,被害人数达10万之巨。18世纪末,波兰被瓜分灭亡,原来居住在波兰的几百万犹太人从世俗力量较强的天主教波兰转到俄罗斯这个有更深敌意的东正教国家之后,命运比过去更加凄惨,前途也更加暗淡。
1835年,俄国政府宣布,在西部从立陶宛到乌克兰的16个省和波兰的10个省成立“栅栏区”(pale)。这片地区基本上是18世纪末俄国三次瓜分波兰所分得的赃物。根据俄罗斯帝国的规定,除了有音乐或艺术才华的犹太儿童及其父母外,禁止犹太人在“栅栏区”之外定居(这个例外规定导致投身于文化和艺术事业的犹太人格外增多)。(未完待续。。)
ps: 昨天半夜在街上听一姑娘打手机,说:跟你分手又怎么了?你金三胖啊?问了三遍。三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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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共同的敌人
从那时起,大约500万贫困的俄国犹太人,就像牲口一样被禁锢在了这片土地上,此外还有约31万犹太人秘密生活在“栅栏区”之外,一旦发现就有可能被驱逐。俄国首都圣彼得堡不对犹太人开放,克里米亚南部从塞瓦斯托波尔到费奥多西亚的皇家度假地区也从不让犹太人进入。犹太人的旅行受到限制,不得拥有土地,还要缴纳双倍的税款。19世纪出现现代金融系统后,犹太人传统经营的信贷和货币商业活动也遭到严重打击,许多城市犹太人沦为贫民。
就在1871年,在俄国南方的敖德萨出现了大规模针对犹太人的迫害事件。犹太人在大街上被毒打,犹太商店遭劫掠,犹太人财产被捣毁。这股大规模的反犹屠犹浪潮给俄国和东欧犹太人带来了极大的苦难和恐惧,他们被迫掀起又一次向国外大迁移的浪潮。
在西欧,诸“文明国家”对犹太人的迫害一度由于启蒙运动和自由主义运动而有所偃息,但是当欧洲民族主义由于19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统一战争和德国统一战争(因为林义哲的关系,德国统一战争的进程延后了,对犹太人来说并不是好事)而达到**、并取代宗教信仰成为欧洲生活的主旋律时,反犹主义开始以一种令人可怕的方式重新抬头了。
身为犹太人的内森,对外界环境的变化,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现在的他,已经预感到,犹太民族的另外一场空前的灾难,即将开始。
“您是不是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呢?林?”此时的内森,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向林义哲问道。“还是您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听了内森的询问,林义哲禁不住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作为一名熟知历史的穿越者,他当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他怎么告诉内森父女,犹太人即将面临又一场巨大的劫难?
他怎么告诉他们,就在9年后的1881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圣彼得堡街头被暗杀,犹太人成为首要嫌疑对象,暴虐的亚历山大三世政权以此为借口,怂恿暴徒们大肆屠杀犹太人?
他怎么告诉他们。俄国内政部长伊格纳季耶夫甚至公然宣称要一劳永逸地解决犹太人问题,方法是消灭三分之一的犹太人,把三分之一的犹太人驱逐出国,强迫剩下的三分之一改变信仰!而在此后的几年里,俄国不断发生各种反犹暴行,在1903年到1908年之间达到了**,并波及到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等东欧国家!
有的历史学家将19世纪末沙皇俄国的排犹暴行,与1492年西班牙排犹相提并论——因为正是从此之后,犹太人才不再集中于俄国和东欧。也不再被限制于欧洲大陆,而开始真正地大规模散布到世界各地!从1882年到1917年,差不多有20万俄国犹太人前往英国、南非等地,6万多人前往巴勒斯坦。还有270多万俄国犹太人远走高飞,移民大西洋彼岸的美洲大陆!
“去年发生在敖德萨的惨案,难道不很说明问题吗?详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林义哲说道,“俄国已经对犹太人民举起了屠刀。敖德萨的惨案,只是开始。”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内森长叹道,“所以。在这一次的家族会议上,我是极力反对投资俄国开拓东方的。”
“哦?现在您的家族当中,有人建议在俄国发展?”林义哲心里一惊,立刻问道。
“是的。”内森此时已经把林义哲当成了自己人,毫无顾虑的将这一次的家族会议的主要内容告诉了他,“你知道,罗特希尔德家族在欧洲各国都有分支机构,唯独在俄国连一个办事处都没有。这一次,有家族成员建议和俄国人谈判,在俄国设立办事机构,资助俄国向东方开拓。”
“俄国在残害他们的同胞,他们竟然建议给俄国政府以资助?”林义哲知道这应该是犹太人的“红盾”家族对欧洲重新抬头的反犹主义做出的一种颇为无耐的回应,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逻辑?”
“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其实也是无奈的选择。”内森苦笑了一声,“他们的想法,便是以给俄国政府巨大的金钱资助为条件,换取俄国政府不再迫害我们的人民的保证。”
“这是割下肉来喂老虎的举动,也许暂时能够换来和平,但绝不是长久之计。”林义哲说道,“肉总有吃尽的时候,而老虎的吃人**,是不可能因为一点点的肉就消失的。”
“我的想法和您一样。”内森点头道,“所以在这次家族会议上,我坚决反对以任何方式资助俄国人。这次会议因而不欢而散。”
“我们曾经盼望拿破仑这样的解放者将我们解放出来,拿破仑的确废除了隔离制度,并许诺把耶路撒冷交还给犹太人民,但他最终因没能征服巴勒斯坦而无法实现自己的诺言。”萨拉说道,“而拿破仑倒台后,欧洲掀起了复辟浪潮,对我们族人的歧视和迫害又以不同的形式开始了。俄国是我们的敌人当中最凶恶的一个。而我们现在,却没有象拿破仑这样的保护人了。”
“我一直对寻找一个保护人来解放犹太民族的做法持怀疑态度。”林义哲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犹太人民应当依靠自身的努力,致力于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家园,恢复差不多两千年前被罗马人摧毁的犹太人国家的斗争上。”
听到林义哲的话,内森父女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愿意帮助犹太人民实现这一梦想,奉献我的全部力量。”林义哲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教导我的子孙继续奉献他们全部的力量。”
“我想知道,亲爱的林,您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呢?”内森问道。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林义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中国来说,俄国同样是最为凶恶的敌人。”顿了顿,林义哲接着说道:“而且,您既然能圆我强国的梦想,我自然就有义务圆您一个家园的梦想,这是一笔高尚的生意,不是么?”
“是的,这是一笔高尚的生意。”内森直视着林义哲的眼睛,“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犹太人民的出路在哪里?怎样才能彻底地、有效地消灭反犹主义?多少年来,我一直被这些问题困扰。今天,我终于明白,犹太人民所面临的问题既不是社会问题,也不是宗教问题,而是一个民族问题。解救犹太人民的根本是建立一个属于犹太人民自己的国家。”
“一个没有国家的民族是可悲的,我希望您明白,犹太民族最终不可能融入基督教社会,在欧洲,犹太人民被其他民族接纳的梦想永远不能实现,要改变犹太人民的悲惨命运,只有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林义哲说道,“这是犹太人民的唯一出路。”
“可要怎么才能建立一个真正属于犹太人民的国家?”萨拉有些急切的问道,“要知道,我们试图回到耶路撒冷的努力一直没有停止,但那里的大门依然对我们紧闭。”
“拿破仑曾经说, ‘可以在法国土地上找到一个耶路撒冷。’今天,我也想对您们说,你们可以在东方的土地上找到一个耶路撒冷。”林义哲说道。
“在东方的土地上?”内森听了林义哲的话,又是一惊。
“我们必须正视的是:现在回到耶路撒冷建立犹太国家是没有半点可操作性的天方夜谭,但是在东方获取一块土地,建立一个‘东方的耶路撒冷’,却是非常可行的。”林义哲说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重新回到开封去?”内森又想起林义哲送给他的开封犹太人手写经卷,试探着问道。
“我想您的理解有点偏差,如今的开封已经不是《清明上河图》上描绘的那个开封了。”林义哲莞尔一笑,“我指的‘东方的耶路撒冷’的所在地是日本。”
“日本?”内森更加吃惊了,显然这一次他没能跟得上林义哲的跳跃性思维。
“子爵阁下,您必须清楚一点的是:对于中国而言,要展开和俄国的战争并且击败它之前,必须先确保日本的无害。”林义哲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句说道,“一个对中国无害的日本是不需要如此大面积的国土的,我可以坦率的告诉阁下:中国的沿海虽然港口众多,但是条件优越的良港却屈指而数,而日本的海岸线上恰恰盛产这样的良港,这是中国要和积攒同俄国作战力量所必须拥有的基石,当中国的大皇帝成为这些港口和附属土地的统治者的时候,我想他会十分乐意的将其中的一部分土地作为您所代表的犹太民族对朝廷慷慨帮助的赏赐,而这块土地,就是‘东方的耶路撒冷’。”(未完待续。。)
ps: 在超市,看到两个家庭主妇一起去买菜,一阿姨说:“最近电视新闻说谁谁谁找小姐给抓了,儿子问我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回答呢?”另外一个听了生气地说:“你居然让你儿子看新闻,他是不是你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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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梦起朴次茅斯
多少年后,内森回忆起当年和林义哲关于“犹太人国家”的这次讨论时,内心仍然激动不已:
“……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关于‘犹太人国家’的构想和计划,和他激动人心的说辞,像一颗落在草原上的流星,燃起了我心中压抑多年的燎原烈火。我感到从苦难中解救犹太人的新弥塞亚已经降临人世,‘犹太人国家’的理论便是万能的耶和华新的神谕。而他的关于由中国先击败日本,在日本获取土地,先建立一个‘东方的耶路撒冷’的构想,仿佛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
而正是从这一天起,两个古老民族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英国,朴次茅斯军港。
清晨,迎着煦暖的朝阳,一名头戴黑色冠珠暖帽,身穿蓝色绣螭龙回纹军服的中国海军军官,由一队头戴水兵帽,身穿白色号服的中国水兵的簇拥着,在周围散步的居民的目光注视下,来到了一座土山之上列队。
这时,人群之中,一位捧着花篮的俏丽金发少女翩然而至,站到了中**官的身边,带来了周围不少英国人惊讶的注视。
看到少女的到来,那位中国海军军官——“和硕”号巡洋舰(即英国赠送给中国的“忒提斯”号巡洋舰,新舰名为慈禧太后御赐)的新任管带吕文经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这位叫詹妮的少女,是当地一位银行家的女儿,他和她在“和硕”号的命名仪式上相识。
从那一天起,吕文经便坠入爱河,不能自拔。
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意,站在他的身边,向他投来深情的一瞥,然后目光便转到了吕文经面前的墓碑之上。
在这片青翠的草地上。赫然矗立着五座青石墓碑。
和中国的传统长方形立式墓碑不同,这五座墓碑,全部是首尖下方的类似炮弹的形状,碑身正面向前凸出,背面则是光滑的外廓。整个碑身光洁平素,没有丝毫的雕饰。
正中的一座墓碑的正面中间,工工整整的竖着雕刻有一行楷书汉字:“大清故勇浙江宁波府镇海县萧思德之墓。”两侧的文字则写着立碑时间和立碑人的名字。
另外的四块墓碑,形制和这一块完全相同,碑文内容也完全一样,只是名字和籍贯有所不同。另外四人的名字。分别为“郑世康”、“王鸿祥”、“祝德宝”和“赵福生”。这五人都是浙江籍贯,其中萧思德、郑世康和王鸿祥三人来自宁波定海,原是“威远”舰上的水手,祝德宝和赵福生来自石浦,是船政派来接舰的水手。
因“忒斯斯”号北海试航遇上了大风暴,经全舰官兵上下一心,终于脱脸平安归来,而且还救了一艘过往的遇险商船。但因风浪过大,舰上官兵有多人受伤。虽然回港后在英国海军医院得到了及时救治,但萧思德、郑世康和王鸿祥三名水手还是不幸病逝。林义哲得知后深为痛惜,自掏腰包在朴次茅斯郊外购置了一处墓地,作为三名水兵的安魂之所。而在船政派来接舰的官兵到达朴次茅斯时。又有两名水兵祝德宝和赵福生因水土不服病逝,也一道被安葬在了这里。
吕文经和几位水手头目一同上前,单膝跪地,叩拜之后。英国少女捧过花篮,递到了他们面前,吕文经等人从花篮当中取出鲜花扎成的花束。依次放在了墓碑前。
“几位兄弟,俺们大伙儿今日再来看你们一眼,今儿个俺们就要回家了……”吕文经看着面前的墓碑,喃喃的说道。
听到吕文经的话,队列当中的好多水手都禁不住流下泪来,和去世者要好的几名水手更是泪流满面,令周围观看的英国居民们感动不已。
“……你们好好在这歇着,等俺们再来的时候,再过来瞧你们,再给你们上酒……”吕文经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
这些属于船政水师的浙江籍水手,都是曾和吕文经等人朝夕相处的,想起他们如今埋骨异乡,爱兵如子的吕文经心痛不已。
在完成了拜祭仪式之后,吕文经和中国水手们怅然良久,方才转身准备离去,这时,一位英国绅士突然用英语向吕文经问道:“这位先生,我想,你们需要在这些坟墓的旁边栽上鲜花吗?”
“栽花?”吕文经愣了一下。
“先生,我想,你们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想必会是很多年以后了。”这位英国绅士用诚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在这些坟墓周围种上鲜花,不然的话,假如多年以后,你们重新来到这里,将怎样寻找这些墓碑呢?”
听到英国绅士好心的提醒,吕文经这才意识到自己百密一疏,这些天光是忙着“和硕”号巡洋舰的事宜,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亲爱的le buah(吕文经的英文名),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来照顾他们吧。”正当吕文经无言以对的时候,他身边的英国少女詹妮突然说道。
吕文经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英国少女,心中暖流激荡。
少女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我会好好照顾这里的一切,让最美丽最鲜艳的花朵和他们朝夕相处,我保证,他们躺在这里,不会感到孤独的。”
“谢谢你……詹妮……”吕文经强抑住自己想要上前将少女抱在怀里的冲动。生怕自己向前迈出一步,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无法回到故国。
“时间快到了,你们走吧……我先回家,一会儿去码头送你……”詹妮的双眸中也有泪花闪动,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轻声说道。
码头,“威远”舰,飞桥。
“纬堂哪去了?这时候可快到了啊。呆会儿补给完了,可就好开船了。”贝锦泉举着望远镜,望向“和硕”号巡洋舰停泊的码头,一边看一边说道。
林义哲掏出了怀表看了看,没有说话。
“纬堂想是有些事情没办完,也不差这一会儿。”洪钧象是知道吕文经为何会迟到,笑着向林义哲使了个眼色。
林义哲会意,想起现在伦敦的卢颖妍,心中不舍之情又袭上心头。
此时的洪钧,想起远在巴黎的芳汀,也是嘘唏不已。
“纬堂来了,呵呵。”贝锦泉的笑声证实了洪钧的猜测,林义哲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向那边望去。
此时的朴次茅斯军港岸边,一派繁忙之象。岸上一队队水手和士兵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正在为码头的这两艘龙旗飘扬的军舰输送着给养。指挥的哨声、搬运货物的工人发出的号子声、军舰和汽船发出的悠长汽笛声,共同奏响了一曲动人的之歌。岸上的人群中,一名一身宝蓝色制服腰挎佩刀的年轻中**官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凝视着远方的目光中透出依依不舍的深情。
林义哲看到一位俏丽的金发少女快步向吕文经走来,她的出现给忙碌的码头带来了一丝不小的震动。周围的人们纷纷抬头观望,窃窃私语,间或有几张面孔露出会心的笑容。
少女的手中捧着一块制作精美芳香四溢的蛋糕,上面写着“theimperialchinesenavy——ho shuo”(大清帝国海军——“和硕”)和吕文经的英文名字。她顾不得平静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拭去额头的汗珠,快步走到了吕文经的面前,将蛋糕送到了吕文经的面前,吕文经接过蛋糕,不知说了些什么,少女的眼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此时此刻,林义哲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望远镜中二人的身影,俨然成了这一天朴次茅斯军港最美的风景。
“带雨梨花,我见犹怜。”洪钧放下了望远镜,笑着对林义哲说道。
看到这一幕的林义哲,想起卢颖妍在自己离开伦敦时,在车站抱着自己哭着不肯放手的情景,鼻子禁不住也有些酸酸的。
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将两艘中**舰的身影映得一片金黄,阵阵海风的吹拂中,红底金龙旗猎猎飘扬,似乎在向世界宣告着,属于中国的海洋世纪的到来。
1872年10月27日,中国海军“和硕”、“威远”两舰从英国朴次茅斯军港,携中国使团回国。
※※※※※※※※※※※※※※※※※※※※※
《吕文经日记》:“……告别黯然魂消,不忍长辞……詹妮(genny garth)自制香糕罩以雪糖,作船名及余名,冠以吉祥语,又知余家有母,自制食品一盒,书送慈亲,嘱余转奉,闻者尤感之,况余身受者乎……匆匆一别,再晤何期,未免有情,谁能遣此矣……”
洪钧《使西日记》:“……是日钦宪随舰归航,英官民送行者极众,此行经年,可谓圆满。追想旧游,不胜离思,……我水师弁兵至为良善,在英日久,与本地绅民极相得,此去各有恋恋之意。……”(未完待续。。)
ps: “刚才谁来咱们家了?”“没有人来啊,就我在家。”小王的妻子刚说完,就被柜子里光着身子抱着警服出来的小张给拘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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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萝莉后妃
《林文正公集?电稿》:“婉卿如晤:自英伦,归心似箭。前总署来电,谕令先率舰至津,交卸园珍运京觐见。是以归期有变,万勿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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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储秀宫。
现下虽是冬日,此时的储秀宫却是一派暖融融之意。
储秀宫是紫禁城西六宫最为考究的宫殿,内部均为金丝楠木装饰,木雕万字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的扇门,窗饰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内檐装修精巧华丽。明间正中设地屏宝座,后置五扇紫檀嵌寿字镜心屏风,东侧有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西侧有花梨木雕玉兰纹裙板玻璃隔扇,分别将东西次间与明间隔开。东次、梢间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落地罩相隔,东次间南部设木炕,北部落地罩内为翘头案、桌椅;东梢间南部设木炕,北部为八角罩;西次、梢间以一道花梨木雕万福万寿纹为边框内镶大玻璃的隔扇相隔,内设避风隔,西次间南北部均设木炕,西梢间作为暖阁,是居住的寝室,南部设木炕,北部为寝床。是以外间虽冷,宫内却丝毫不见寒意。
一位一身华美宫装的美丽女子,正在屋内挥毫即兴书写着诗文。
洒金宣纸上的字工整娟丽,显示出这位女子极高的书**底。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字,都是她用左手写出来的。
这位女子,便是同治皇帝的皇后阿鲁特氏。
阿鲁特氏生于咸丰四年(1854年)七月初一日辰时,比同治皇帝大两岁。其父就是大清国“立国二百数十年,满、蒙人试汉文”惟一获得状元桂冠的蒙古族状元崇绮。崇绮工诗善画,多才多艺,文化造诣极高。阿鲁特氏皇后出生于这样的文化家庭。受父亲的教导和熏陶,文化修养也很高。她受父亲的影响,字也写得极是漂亮,尤其是能用左手写大字,备受时人称赞。在1872年10月16日,她嫁给了同治皇帝,成为坐着凤舆,堂堂正正地进入大清门,穿过**、端门、午门,抬进坤宁宫。成了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皇后的中宫本是坤宁宫。后来因为皇帝的办公地点从外廷移进内廷的乾清官,寝宫西移到了养心殿,所以坤宁宫也就成为形式上的中宫了。皇后可以住在东西六宫随便选择一处居住,只有在皇帝大婚时才在坤宁宫和皇帝住上两天。当然,如果是当皇帝前已经结婚的,就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清朝的皇帝在即位以后才举行婚礼,皇后曾经在坤宁宫住过的,只有康熙、同治两朝。是以阿鲁特氏皇后的地位尊崇无比。
“主子写得妙!”看到阿鲁特氏皇后写完,侍立在一旁的小宫女们都赞美起来。
听了下人的赞美。阿鲁特氏只是微微一笑。她细细的审视着自己的作品,想象着同治皇帝看到它的情景,脸上不由得微微泛红。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总管服色的太监快步走了进来。站在廊下,向屋内的阿鲁特氏皇后躬身为礼。
“皇后主子,西佛爷请您过去建福宫。”
说话的,便是宫内的二总管。大总管刘诚印的副手李莲英。
“李莲英,西佛爷就没说要我过去做什么?”阿鲁特氏只瞟了一眼站在阶下的李莲英,目光仍然继续停留在自己的书法作品上。“不是又去看戏吧?”
听到皇后如此问话,李莲英心下恚怒不已。
这位阿鲁特氏皇后的性格高傲,孤芳自赏,不喜逢迎。她总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从大清门迎娶的皇后,只要自己行得端,做得正,没必要去做那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事。是以这才进宫不久,便使得宫内的太监宫女对这位“淑静端慧”,“容德甚茂”的皇后原来的好印象急剧下降。
就拿看戏这事来说,有一次,阿鲁特氏陪慈禧看戏,遇到讲述类似红楼西厢的男女爱情场面,便转过头不看,谁叫也不听,仿佛看的是春宫图一般。其言外之意便是宫廷格调低俗,唯独自己清高。她的表现自然惹得婆婆慈禧大为不快。
阿鲁特氏身边的人看不过,劝她应当处处讨慈禧欢心,要善逢迎,只有和皇太后搞好关系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否则于己不利。阿鲁特氏却回答:“敬则可,则不可。我乃奉天地祖宗之命,由大清门迎入者,非轻易能动摇也。”须知慈禧一直以侧居西宫为遗憾,一直为咸丰皇帝临终前没有册封自己为皇后而耿耿于怀。慈禧是通过选秀女进入皇宫的,最忌讳别人提从大清门而入,因为大清门是她心头永远的痛。阿鲁特氏的话传到慈禧耳中,自然认为她是故意蔑视自己,对她的敌意已然生成。
而现在阿鲁特氏入宫仅月余,宫内上下已然对这位新皇后产生了厌烦。
李莲英心里虽然恼怒,但脸上仍是一副讨好的笑容:“皇后主子说笑了,西佛爷请皇后主子过去,不是看戏。是去赏圆明园的宝贝。这不朝廷派去西洋的使臣回来了,又要回来了几千件原来园子里的宝贝,两位老佛爷高兴,这不请大伙儿过去瞧瞧呢!”
“皇上过去了吗?”阿鲁特氏想了想,问道。
“回皇后主子,皇上已经过去了。”李莲英陪笑答道。
“慧妃(即同治皇帝的妃子富察氏)过去了没有?”
“回皇后主子,慧小主也已经过去了。”
“行,知道了。我呆会儿便过去。”阿鲁特氏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看李莲英了,而是依旧欣赏着自己的书法。
“奴才告退。”李莲英又低哈了下腰,说着转身,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
阿鲁特氏随即吩咐宫女太监为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李莲英一行人匆匆的回到了建福宫,此时在宫中存放圆明园珍宝的大殿里,不但慈安太后、慈禧太后、同治皇帝和恭亲王都在,连醇亲王奕擐也到了。
看到李莲英自已个儿回来了,并无皇后的身影,慈禧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
慈禧太后没有多问,而是仍然笑容满面的和帝妃及一干宗室重臣欣赏着排在架上和桌上的各种原属圆明园的奇珍异宝。
“林鲲宇,这一次要回来的,怎地有这许多的佛爷?”慈禧太后又用轻轻的摩挲着一尊金光闪闪的藏传佛像,笑着对林义哲问道。
“回皇太后,这些佛像,乃是臣于其博物馆内所见,英人初不认此为圆中珍藏,未在交还之列。臣辨其款识,上多有‘大清乾隆年敬造’字样,系造办处所制,确为御用,遂一并索还。共计二千二百六十二尊。经内务府查明,皆为‘极乐胜境’内之‘万佛楼’旧藏。”林义哲恭敬地回答道。
“你办事果然用心,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这一块儿,便让英国人给糊弄过去了。”慈禧太后点头嘉许道。
“此是臣份内之事,自当尽心竭力。”林义哲答道。
“六爷可还记得万佛楼么?”慈禧太后转头向恭亲王问道。
“这万佛楼在北海西北隅,与‘极乐世界’统称‘小西天’。乃是乾隆三十五年,高宗皇帝为庆贺生母孝圣宪皇后六旬寿辰而修建。据宫内档案记载,楼内原供奉金佛一万零二百二十九尊。”恭亲王想了想,回答道,“庚申之役时,佛像多为洋兵奸民掠走,后仅寻回三千余尊。想是高宗皇帝先灵与我皇上一片至孝,感动佛祖,才令钦使寻得此等佛宝,飘洋过海,重回大清。”
恭亲王“孝”字当头的话显然触动了慈禧太后的心事,她不自觉的向儿子同治皇帝瞥了一眼。
同治皇帝听到恭亲王适时的在母亲面前夸了自己一句,心里正自高兴,可一瞧见母亲显然带有一丝严厉和不悦的目光,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作为儿子,他当然明白,母亲瞧他这一眼的意思。
想到皇后这一次可能又使起了小性子,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叫起苦来。
林义哲敏锐的觉察到了大殿里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周围一眼,他的目光扫过同治皇帝,刚好看到了同治皇帝额头渗出的汗珠。
想到这大冬天的,这大殿里虽燃着火盆,因为空旷之故,也是相当寒冷,而这位皇帝竟然还直冒虚汗,林义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在他看到一直站在同治皇帝身边的慧妃富察氏第一眼时,他便有了一种预感。
据传同治的皇后阿鲁特氏十分美貌,虽然他还没见过阿鲁特氏和同治的其他妃嫔,但从眼前的这个才十六岁的美貌萝莉慧妃富察氏他就能知道,同治皇帝后妃的质量,比起后来历史上的光绪皇帝,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这个废柴皇帝的身体本就不好,一下子娶了这么多的绝色女子进门,只怕是命不久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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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傲娇皇后
慈禧太后也看到了儿子额头的汗珠,她目光中的严厉冷峻消失了,变得温柔起来。
她没有再看儿子,而是重新又和恭亲王等重臣谈论起面前的宝物来。
过了好一会儿,阿鲁特氏皇后才姗姗而来。
林义哲看到阿鲁特氏皇后进来,和慈安慈禧见礼,他注意到皇后给慈安请安时,脸上不自觉的现出亲近之意,给慈禧请安时却不见丝毫亲热,便猜出了个中一二。
身为外臣,他是不便对后妃过多注视的,但是刚才这眼角余光的微微一扫,作为后世的一名有着丰富从业经验的心理咨询师,阿鲁特氏的这些细微举动,他已尽收眼底。
看样子这婆媳之间的关系,果然是紧张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阿鲁特氏,而且的确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她身材姣好,典型的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晰细腻,行止稳重,妖而不媚,是真正的美女,但是她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孤傲气息,让林义哲感到有些不舒服。
待到两位王爷和皇后见过礼后,慈禧太后便向皇后介绍起林义哲来。
“这便是出使西洋交涉大臣林义哲,这些个园中珍宝,便是他向洋人索还的。”慈禧太后说道。
林义哲随即上前给阿鲁特氏见礼:“臣林义哲恭请皇后金安。”
阿鲁特氏斜着眼,瞅了林义哲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林义哲不存在一般。
看到行礼的林义哲僵在那里,在一旁伺候着的刘诚印和李莲英及一众太监,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林义哲身上。
林义哲感觉到了众太监异样的目光。他此时无法抬头,但是借着地板的反光,他还是能看到皇后转身走开的身影,一时间不由得怒从心起。
自己虽是外臣,品级也不高,但也用不着你如此的轻慢吧?
你和婆婆关系不好,犯不着拿我撒气吧?
此时的林义哲,心中恼怒归恼怒,却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按照朝仪,对方不发话,他是不能够起身的,因而他只能就这样的僵在了那里。
慈禧太后看着这一幕,脸sè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
“平身吧。”同治皇帝赶紧在一旁说道。
林义哲谢过起身。脸上仍是一派平和之sè。但是他已经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非要治治这个傲娇皇后不可。
“姐姐。”同治皇帝身边的慧妃富察氏和皇后打起了招呼,林义哲注意到皇后对她的招呼也是恍若未闻。看到皇后不理自己,慧妃没有再说话,脸sè也很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但林义哲能够从那双水灵的杏眼中。看出隐藏在当中的怒sè。
林义哲知道,这位慧妃虽然还是个萝莉,但不仅美貌聪明,而且富有心机。城府颇深,慈禧对她很是宠爱,对她处处优待。来同治的后妃四人是同时进宫的,慈禧却把富察氏封为慧妃。享受贵妃待遇,另外那三个。两个封为嫔(赫舍里氏和阿鲁特氏),一个封为贵人(西林觉罗氏),就很说明问题了。而皇后将她和慈禧一并得罪,将来没苦头吃才怪。
看到儿子给林义哲解了围,感到失了面子的慈禧怒意稍敛,她没有再去理会皇后的无礼,而是继续和众人赏玩着林义哲带回来的宝物。
赏宝之后,诸臣告退,慈禧太后特命林义哲留下,随她前往长chūn宫,并请慈安也一同过去,慈安欣然同意,同治皇帝带着一后一妃也随同前往。
长chūn宫是慈禧太后的居所,建筑样式为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明间设地屏宝座,上悬乾隆皇帝御笔所题的“敬修内则”匾。左右有帘帐与次间相隔,梢间靠北设落地罩炕,为寝室。殿前左右设铜龟、铜鹤各一对。东配殿名为“绥寿殿”,西配殿名为“承禧殿”,各三间,前出廊,与转角廊相连,可通各殿。长chūn宫南面,即体元殿的后抱厦,为长chūn宫院内的戏台。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屏门一道,与后殿相通。后殿为“怡情书室”,与长chūn宫同期建成,面阔五间,东西各有耳房三间。东配殿名为“益寿斋”,西配殿名为“乐志轩”,各三间。后院东南有井亭一座。
林义哲行走其间,看到长chūn宫廊庑的四面墙壁上,竟然绘有十几幅以《红楼梦》故事为题材的一组大型壁画,不由得十分惊讶。
在林义哲的印象当中,《红楼梦》在清朝可是。因为《红楼梦》影shè了当时朝政,当然这和曹雪芹的身世有关。曹家世受皇恩,不想到了曹雪芹的父亲那一辈,却意外被查没。曹雪芹在这部书中影shè了自己家族的衰败和对朝政的不满,当时又赶上字狱多兴,故而遭禁;此外书中多处描写了xìng的话题,这些在后世看来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却备受封建道学者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有碍观瞻”、“诲yín诲盗”,因而遭禁。
清代的皇家礼法最严,后宫的一切,处处有“规矩”在,是不能随意乱来的。而现在,在“西宫”的一个主要院落里,竟然以如此大的篇幅画上了“外间”的“稗官野史”上的人物风光,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
这些壁画,有的是“怡红院”,有的是“潇湘馆”,有的是“贾母逛大观园”等。绘制的人物栩栩如生,亭台楼阁等景物,富有立体感。布局结构,巨丽jīng整,画笔jīng细,典雅清秀,显示了宫廷画师们的jīng湛画艺和深厚功力。
看着这些巨幅壁画,林义哲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
长chūn宫是后妃们居住和读书的地方,后殿的匾额就是“怡情书史”四个大字,而且一旁的配殿中,还有“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呢。在这种地方,却出现了十数大幅满墙的《红楼》画,不论怎样评价它的背景与画题取舍的得失高下,曹雪芹的这部具有深刻叛逆意义的“反封建作品”,其影响竟然进入了皇家的深宫邃院,使得这壁画的存在身便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林义哲心中正自感慨不已,却突然看到阿鲁特氏皇后一直在低着头,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似乎是在刻意的回避着这些壁画。她脸sè微红,似有羞愤之意,仿佛墙上绘着的是chūn宫图或欢喜佛一般。
林义哲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几幅《红楼梦》题材的壁画就让你羞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给你看看后世的岛国大片,还不把你羞死了?!
难道你嫁了皇帝,也不让皇帝上你的床?
看样子这位皇后,不但狂傲,只怕还是个“女道学”!
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轻侮,林义哲的心头隐隐又有怒火升起。
他以前根没想到,这位在后世的诸多影视作品当中赚足了大把眼泪和同情票的皇后,真实的面目,竟然会是这样!
此时林义哲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想要治她一治的想法。
一行人进入长chūn宫的“益寿斋”,慈禧太后赐了林义哲座位,众人落座之后,慈禧太后又温言勉励了林义哲一番,便问起他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近况来,林义哲则一一作答。
“听说英吉利女主夫君去世多年,一人孀居掌国,着实不易啊!”慈禧太后想起了去世的咸丰皇帝,不免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英女主孀居多年,全仗膝下子女众多,往来陪伴,故不甚寂寥。”林义哲答道,“英吉利国与法兰西国亦注重孝道,亦与我大清相同,究其根源,亦是受中国之学影响甚多,以此观之,中学西学,实为一体同源。英女主及宗室贵胄,亦多喜好中国化。”
“竟有这事?”慈禧太后惊讶的和慈安太后对望了一眼。同治皇帝听了林义哲的话也脸现惊奇之sè,但皇后阿鲁特氏的眼中却闪过不屑之sè。
“英女主仰慕我中华化,是以副使洪大人专门为英女主手书楹联一幅,英女主以为至宝,欢喜不置,”林义哲笑着说道,“其贵胄闻之,多有来求字者。”
“英人喜欢我中华化如此,真是想不到。”慈禧笑着转头道,“其实鲲宇的书法也是不错。”
“为英女主所题何字?让其如此喜欢?”阿鲁特氏突然开言道,“蛮夷之邦,懂得我天朝字的深意么?”
“回皇后,这英吉利国,通我中华上邦字者多有,自然是识得这楹联的。”林义哲强自保持着恭敬的脸sè回答道。
“既然林大人书法甚佳,莫不如将这楹联写将出来,请皇上一观。”阿鲁特氏象是有心要刁难林义哲,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林义哲知道阿鲁特氏自负于自己的左手书法之功,有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以才如此说话,不由得心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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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香团上位
慈禧听到阿鲁特氏的话,脸色微变,但当着外臣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臣领命。”林义哲立刻答应道。
刚才在来长春宫的路上,林义哲便想好了准备利用自己的催眠术,对阿鲁特氏如同洪钧一般“洗脑”一番,去了她的顽劣之性,省得她日后成为自己的阻碍。只是苦于深宫之中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机会下手。他没想到的是,机会竟然这么快的就来了。
“刘诚印,取文房四宝来。”没等慈禧太后下令,皇后便转头吩咐道。
看到年纪轻轻的皇后竟然当着慈安慈禧两位太后的面对太监首领刘诚印呼唤支使,林义哲在心里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嗻——”刘诚印笑着应了一声,看了林义哲一眼,没有去吩咐李莲英和手下的小太监,而是亲自带人下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桌椅和文房用具。刘诚印亲手为林义哲展纸磨墨。
林义哲起身来到书桌前,向刘诚印投过感谢的目光,刘诚印微微一笑,取过一支蘸得墨饱的的御用湖笔,双手递到了林义哲手中。
“烦劳刘公公,再取一支笔与我。”林义哲双手接过湖笔,微笑着说道。
刘诚印眼中现出惊讶之色,他用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目光飞速的瞟了皇后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多问,而是马上又取过一支湖笔,在紫釉钧瓷笔洗中濯开,饱蘸浓墨,递到了林义哲的手中。
林义哲双手各执一支湖笔,他望着桌面上的洒金宣纸,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左右手一齐挥毫,在纸上写了起来!
阿鲁特氏看到林义哲竟然同时用左右手写起字来。脸色不由得变了。
她一直自负于自己的左手大字的书法,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臣子,竟然能够用左右手同时写字!
同治皇帝看到这一幕,也是脸上变色,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只见林义哲左手一个“东”字写完,左手一个“西”字也已经书就,他运笔沉稳,笔道雄浑,虽是左右手齐写,但笔势却十分流畅。没有丝毫的滞涩之意。不多时,一副楹联便一书而就。
“来!姐姐!还有大伙儿都来瞧瞧!”慈禧太后十分高兴,起身说道。
林义哲书写完毕后,恭敬的将两支湖笔放在桌旁的青玉笔架上,然后便退到了一旁,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带着同治皇帝和皇后及慧妃上前,观看林义哲写好的楹联。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好!好!”慈安太后率先赞叹道,“字写的好。词儿也好!”
“更为难得的,竟是用双手同时写就。”慈禧太后知道林义哲表演这同时用双手写字是为了回敬皇后的刁难,特意说道,“常人多以右手书写。以左手写字,已是难能,而这双手同时写,端的是更为难得了!”
阿鲁特氏当然明白慈禧的这句话是在讥讽自己。心中怒极,她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林义哲一眼。
林义哲要的便是她看自己的这一眼。就在她望向自己的这一瞬间,林义哲发动了催眠术。
阿鲁特氏突然发现林义哲的双眼好似幽深的古潭一般,深不见底,她下意识的想要转头,但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完全控制了。
不知怎么,虽然被什么控制了,但她却不知怎么,非常的享受这种被人控制摆布的感觉!
周围人们的谈话声,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唯独林义哲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悦耳,富有磁性,好似能透进她的全身一般!
同治皇帝本来担心皇后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两位太后不开心,但他没想到,阿鲁特氏只是瞥了林义哲一眼,便平静的转身,再不说什么了。同治皇帝的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并没有注意到皇后其它的异状。
想到心高气傲的皇后竟然也被林义哲的左右手书法所折服,同治皇帝对林义哲也不由得十分佩服。
“林鲲宇,你在这书法上,想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慈安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幼时便蒙姑父姑母教诲,勤学书法,多年练习不辍,故能左右手同时书写。”林义哲当然不能告诉慈安太后,他小时候就会用左手写反字,在一位家乡的有恶趣的书法家的训练下,九岁的时候便能做到左右手同时写毛笔字,还曾因左右手书法在本市少年宫举办的全市少年书法比赛中获奖的事,只能把这一功劳归到沈葆桢林普晴夫妇身上。
“你此行经年,姑父姑母在家中想是十分惦念。”慈禧太后听出了林义哲话中对沈葆桢夫妇的思念之情,不由得心下感动,“等你交卸完了差事,便还回闽省任职吧,也好就近奉养慈亲。”
“臣谢皇太后恩典!”林义哲赶紧拜伏于地,声音因感激而变得有些哽咽。
“这孩子一片至孝,真是可感。”慈安太后也点头微笑道。
“你这一次的差事十分辛苦,回去后,先好好歇一个月吧。”慈禧太后看着林义哲因长年出海日光照射而变得发黑的脸膛,心下怜惜,便顺口赏了林义哲一个月的假。
“臣些许微劳,只是受些车船颠簸,哪里比得上皇太后日夜操劳国事的辛苦。”林义哲说道,“臣制得美食细点一道,名曰‘香团’,最是滋补可口,特献于皇太后,略表臣敬孝之心。”
“哦?”慈禧太后听到林义哲要向自己进献美食,先是微感吃惊,接着便微笑起来,“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
“禀皇太后,这香团绵软香糯,最适于长者食用。臣姑父姑母年身体一直不好,油腻的吃食对他们并无益处,臣虽为侄儿,但姑父姑母抚养臣长大,与亲生父母无异,是以时刻想着给二老寻些能助于消化的吃食。便参照古籍,做了这香团孝敬二老,二老食用后皆赞,称其益气补脑,有助神思。”林义哲说道,“皇太后勤民听政,旰食宵衣,极是劳神,臣是以进献此香团,盼能略有补益。”
“哎哟,叫你这么一说,我可是真想尝尝了。”慈禧太后笑着转头,望向慈安太后,慈安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位小太监各自手捧了一个精美的木盒进来,呈于两位皇太后面前。刘诚印和李莲英分别上前,将盒盖打开。
慈禧太后感到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她定睛细看,盒内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二个分成六种颜色的小小的约有鸽子蛋大小的糯米团,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香料,闻起来不但清香无比,而且颜色鲜嫩可爱,看起来让人不忍下箸。
刘诚印和李莲英分别取过银针,依次在每个香团上扎了一下,捻了一捻,然后仔细的审视了一会儿才将银针收起。林义哲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暗害,是以也不奇怪。
慈禧太后拈起盒内的象牙筷子,夹了一个翠绿色的香团放进口中,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那边,慈安太后也用筷子夹了一个白色的香团放进了口中。
刘诚印和李莲英小心地观察着两宫皇太后的反应。只见慈禧太后吃过一个香团之后,又吃了一个,便放下了筷子。
那边,慈安太后也放下了筷子,她和慈禧一样,也只食用了两个香团,便不再吃了。
“收着吧。”慈禧太后取过手帕拭了拭嘴角,淡淡的吩咐道。
“嗻——”刘诚印应了一声,和李莲英亲手将盒盖重新盖好,拿了下去。
林义哲看到慈安和慈禧一人只吃了两个香团便不再吃了,心中未免忐忑,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释然。
须知清宫对于食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康熙爱吃什么?雍正爱吃什么?乾隆爱吃什么?恐怕谁也不知道。不但外人不知道,连伺候这些人的厨子也不知道。何以至此?是因为不让知道。如果有人要在外胡吹慈禧太后爱吃什么菜,爱吃什么点心,小心脑袋搬家。这是个大忌讳,在宫里绝对不许谈这些。宫里的任何事都要上档,可是皇帝、太后最爱吃什么,绝不会写。这是不许让人知道的事。因为什么,大家都心里头明白,可谁也不说,谁说谁掉脑袋。而且宫廷里的规矩,皇帝、太后绝不说出“我爱吃什么”或“今天我想吃什么”,象普通人照下馆子那样,点上几样菜让厨役给做。这是绝不允许的。所以慈禧太后吃饭时,每次一百二十几样菜外带时鲜,就是把这些菜都摆上来,由慈禧太后随意挑选,今天爱吃这个,明天也许爱吃那个,根本不能让其他的人猜透了她准定吃某个菜。慈禧太后也故意这样做,今天爱吃的菜,明天也许绝对不吃,过一段时间,再吃这个菜。让谁也摸不准这当中的规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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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以“孝”破题
此外,宫廷内还有一个严格的规矩,据说是祖制,就是“食不过三”,即“吃菜不许过三匙”,不能再舀第三匙。因为舀第三匙的菜,准是平时喜欢吃的,若让外人知道后,也许有人会在这个菜上面打主意实施暗害。“食不过三”即意指谨慎小心,切勿贪食,免遭毒害。试想哪一朝哪一代宫内没有暴死的呢?
虽然慈安和慈禧只吃了两个香团,但慈禧接下来的命令,是“收着”而不是“赏给大伙儿尝尝”,就非常说明问题了。
慈禧太后对香团是否好吃未予置评,而是对林义哲温言道:“你有这份孝心,很是难得。须知你出洋这些日子,弹劾你的奏章如雪片一般,有一条便是‘父母在,不远游’,暗指你不孝,说你出洋日久,定是忘了孝道之本,如今你回来了,我看这物议也就可以平息了。”
“回皇太后,孝为百事之本,臣虽身在异邦,时刻不忘宣我中华孝道。且泰西诸国,亦讲求孝道,与我中华一般无二。彼等无识酸腐,不明查详辨,妄发讥议,混淆是非,实是误国病民。”林义哲听到慈禧太后说到言官竟然如此弹劾自己,心下暗惊,赶忙回答道。
“噢?西洋各邦亦讲求孝道?”慈禧太后奇道。
“回皇太后,正是如此。西洋诸国教导孩童,多为朴素无华之俗谚箴言。如英吉利国俗谚即云:‘父母之爱,为诸德之基。’法兰西国俗谚云:‘父母之恩,水不能溺,火不能灭。’普鲁士国俗谚云:‘一父对于十子之至情,较诸十子对于一父之至情为深。’希腊国大哲苏格拉底云:‘为人子者乎,汝若不感父母之恩义,则将无人为汝之亲友,盖人皆知对于不孝父母之人尽其亲切之谊。殊无益也。’等等,皆为劝孝向善之言,在西国深入人心,为家喻户晓之言。其讲求孝道若此,莫不与天朝暗合。臣在西国,常与其贵官名流畅谈孝道,是以知之。”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慈禧太后先是非常惊讶,接着连连点头,赞许不已。
看到慈禧太后已然入彀。林义哲心下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林义哲之所以指出了“孝”在西方国家也是大行其道,是因为现在他想要堵那些清流言官的嘴,能够用来破题的最好题目,便是这个“孝”字!
因为现在的大清朝,就是提倡以“孝”治天下!这个“孝”,当然不只是指狭义的“孝”,也是指广义的“孝”。
“孝”的原意是,本人用此心以待人,而人人受鼓励用此心待人。而且又推而广之及至各人际层次,则天下和谐。由于“孝”是人伦的开始,被认为是一个人培养对人尽礼尽仁的最初也是基本的起点。因此,古人也就有了“以孝治天下”的说法。这也是统治者推行“孝经”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吕氏春秋》才会称“孝”是治天之下“妙术”。天子能做到孝又能以同理的心向其它人推展,则天下大治;庶民也是如此,能孝必能忠,忠于人事者必能尽责和知本份。把一切事做好,成人成己。
何以“孝”能治天下?是因为古代中国是以血统关系为纽带组成的宗法社会。像家庭、宗族(家族)这类的社会基本组织结构的稳定与否,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统治秩序。如果宗族与家庭不稳定。随之可能不利国家的稳定。宗族或家庭内部秩序混乱,争斗不已、分崩分析,也必会削弱统治者贯彻政令。这是由于国家征收赋税、征召兵员,往往都要通过家族、家庭才能落实,如果家族、家庭皆混乱,则国家赖以存在的社会秩序就会失控。另一种更严重的情况,是家族与宗族成为叛逆者。在这种情况下,王朝的统治会受到颠覆。实际上,在不少历史事件中,对立的两个政治势力,说到底是各地方势力的利害关系结合,而这些归属不同阵营的地方支持势力,往往又是当地本来势如水火的对立家族或宗族村落。
此外,政治实体的“国”既然与血缘结合体的“家”系密切,而且其社会结构又是以“家”为其基本的组成社会单位,因此在汉字中“国”、“家”两字便常被浑然一体的用作一词。所谓“国家”,真的是“国”中有“家”,“家”中也有某些“国”的政治特征。如此一来家庭的纲常伦理,便是统治者实施统治的伦理基础,且以法律条文的形式推行,广义的“孝”也就与“忠”联系在一起。《孝经》对于“孝”的要求,不仅包括孝敬父母、长辈和尊崇祖先,还包括忠于民族和祖国。《孝经》对孝的要求即是“开宗明义”先说修德,借孔子之口说:“先王有至德要,以顺天下”、“夫孝,德之本”,并说孝道要首先从天子自身做起,天子以身作则才是孝。还有《谏诤章》的微言大义,则说明以下对上之道,并非逆来顺受,让对方行不义于人世。它强调谏诤之必要与为子之态度。正因为“孝”之实践,对人之自我成人和立身处世很重要,是自我价值的开展枢机,也是社会和谐的基本,而且又是种对己对人的价值期盼,所以中国历朝统治者对“孝”都是大力提倡的。
而林义哲要改变清朝统治阶层对外国的偏见,便是以这“孝”来破题!
“这些个无识书生着实可恨!上折子凡提及西国,张口闭口皆‘蛮夷之邦’‘鬼类’‘禽兽’之语,令人厌憎。”慈禧太后有些气恼的说道,“朝中大臣尚有受其蒙蔽而不觉者,更是可恼!西国既与天朝同崇孝道,何来蛮夷鬼类之说?”
“皇太后所言极是,《吕氏春秋》云:‘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西洋诸国欲要求治,怎会舍此而不用?曾子云:‘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西国君臣自我天朝得明其理,是以其国大治。”林义哲道,“此辈以谰言蒙蔽圣听,阻碍天朝与泰西诸邦交好,不欲我皇太后皇上了解天下舆情,可谓别有用心。”
同治皇帝听到林义哲的讲述,甚感新鲜,便插言道:“林鲲宇,你适才所言之西国俗谚,听来浅显平易,较圣贤之言,更为易懂。这西国劝孝之立,你还知道哪些?不妨说与朕听听。”
“回皇上,西国此类俗谚颇多,其贤哲之言,为求生民易懂,亦用浅白之语。臣尚记得一些,且为皇上皇太后略述一二。”林义哲恭声道,“如西国之旧约经书有言:‘智慧之子,听父母之教训。’法兰西俗谚云:‘母亲之爱,常在春天。 ’……”
“……‘母亲之爱情是最上之爱情。’”
“‘对凡人最甜美之声音,从母亲、家庭及极乐世界听到。’”
“‘子对于父母,应负最重大最永久之债,当恩所偿之。’”
“‘不孝父母,而尽情于他人,无益也。’”
“‘母之心是儿女之极乐世界。’”
“‘大自然把一切安排得多么美妙,婴儿一闯入世界就发现有位母亲随时看顾于它。’”
“‘我们第一次感受和最早得到之爱,始于母亲之心内。’”
“‘一个婴儿起初在母亲怀里长大,但常常在她心里。’”
“‘母之泪滴,洗涤子之不平。’”
“‘母之爱情,如天之爱情。’”
“‘母爱乃世上最伟大之势力。’”
“‘世间没有像父母对子女之那种友善及爱情。’”
“‘儿时之情景似梦般依稀,母爱之温暖永远难忘记;母亲,我真想念您,恨不能够岁月倒移!’”
“‘敬尊汝之父母,他们生养你,在幼年时温柔地抚育你,青年时教导你,一直爱着你: 尊敬,服从,爱他们,这将会使其灵魂充满圣洁之喜乐,并将使诸天降福于你;在未来之日,汝之子亦会尊敬你,而使汝之生命充满平安。 ’……”
同治皇帝听到林义哲娓娓而言,不由得讶异于他的记忆力超群,他刚想出言评价几句,却突然发现此时的阿鲁特氏,听到林义哲说着这些西方国家关于孝道的言论,脸上竟然现出了羞愧之色。
同治皇帝哪里知道,此时阿鲁特氏的内心,已然被这些优美的词句,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阿鲁特氏听来,林义哲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都仿佛天籁之音,透进她的身体,透进她的脑海里,透进她的内心深处,让她如痴如狂,不能自已。
此时的阿鲁特氏,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她刚入宫时,慈禧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和爱护,而二人后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全都烟消云散。
“林鲲宇,你须得将在西国经历,就这孝道所见,写一篇文章出来,以正视听。”慈安太后说道。
“臣领旨。”林义哲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皇后洗脑,慧妃躺枪
同治皇帝听林义哲刚才说的有趣,便又问起西洋诸国的风俗人情来,林义哲一一作答。此时的阿鲁特氏,对于周围人们的交谈声,已经听不见了,她满脑子都是林义哲“孝”字的声音。她感到自己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愧悔之意充满胸臆,憋得她似要疯掉。
林义哲的柔和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脑中,渐渐的汇合成了一句又一句的劝勉之言。
“你下跪认错,她便不会再怪罪于你……”
“认错吧……”
“悔改吧……”
“认个错儿,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鲁特氏想起自己说的悖逆之言,两宫皇太后对自己的百般容忍,家中老父亲整日的提心吊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不能自己。
阿鲁特氏突然站起身,几步来到了慈禧的面前,扑通一下的跪倒在地。
慈禧太后让阿鲁特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没少给自己添堵的儿媳,一时间愣在那里,作声不得。
“媳妇不孝,求老祖宗责罚!……”阿鲁特氏叩首道,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看到阿鲁特氏足以震倒一片的意外举动,不独慈安和慈禧惊诧不已,同治皇帝和刘诚印、李莲英及周围的太监们也都是大吃一惊。
李莲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跪在那里泪流满面的阿鲁特氏,惊讶莫名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了脸上。
只有林义哲不露声色的看着这幕自己“导演”的活剧,在心里暗暗冷笑不已。
慈禧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哟!这是哪一出啊?”慈禧太后看着拜伏于地的阿鲁特氏,习惯性的说了一句。
话一出口,慈禧便有些后悔了。
她面前的阿鲁特氏,正泪流满面的望着自己。她脸上满是愧悔之色,而且看自己的眼神真情流露。绝不是有意装给自己看的。
“媳妇有大不孝之罪,求老祖宗重重责罚!”阿鲁特氏再次叩首,伏地不起,悲声道。
慈禧太后听出她话中的真挚之意,回想起二人之前的矛盾,心里也是暗生悔意。
这个媳妇自入宫以来,是不顺着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和自己拧着来,但自己对她的态度,也是矛盾激化的原因之一。
自己对她心存芥蒂。不就是因为儿子同治皇帝没有顺着自己的意思,选富察氏为皇后,而是自作主张的选了她为皇后吗?加上她又是“辛酉政变”被自己赐死的顾命八大臣之一郑亲王端华的外孙女,自己对她总是存有警惕之心,才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而今媳妇如此诚心的向自己赔罪,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快起来快起来!这么跪着成什么话!”慈禧太后赶紧打断了她,说道,“刘诚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皇后起来!”
刘诚印和李莲英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应声上前。一左一右的搀住了阿鲁特氏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媳妇不该顶撞老祖宗,说那些刺痛老祖宗的话;媳妇不该使脸子给老祖宗看,不去给老祖宗请安。媳妇不该……”阿鲁特氏垂泪看着慈禧呜咽道,却被慈禧给柔声打断了。
“说这些事儿干什么!莫要哭了!别哭坏了身子!”慈禧太后拉着阿鲁特氏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媳妇刚才听了林大人说的孝道之言,思及前事。真真羞愧无地……”
听到阿鲁特氏的话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林义哲的心里一激灵,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阿鲁特氏的催眠,效果似乎有些过头了。
也难怪林义哲用了重手法,因为毕竟作为外臣,平时是极少有机会见到后妃的,而偏偏这个皇后因为和慈禧不睦的关系,恨屋及乌的对上了自己,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给她来一下猛的,自己以后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波折才能达到目的呢。
但是让林义哲始料未及的是,他对皇后的催眠中,竟然出现了意外!
“都过去了,再不要说这些事儿了。以后大伙儿都好好儿的……”慈禧太后安慰着阿鲁特氏,她话还没有说完,同治皇帝身边的慧妃也来到了慈禧太后面前,泪流满面的双膝跪下。
林义哲吃了一惊,他一看慧妃的眼神,心中便暗叫不好。
一定是自己在给皇后催眠的时候,慧妃看了自己一眼,同时着了道儿!
慧妃的样子,明显是和阿鲁特氏一样,受了自己的催眠!
“媳妇不孝……”慧妃富察氏叩拜于地,说话的口气和阿鲁特氏如出一辙。
“你这又是做什么啊?”慈禧太后彻底懵了。
“媳妇不孝……媳妇不该存争宠之心,处处和皇后为难,不该在老祖宗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皇后的坏话,惹得老祖宗和皇后不睦……”
林义哲听得暗暗咋舌,这宫里头的事,果然是步步惊心啊!
慧妃富察氏是员外郎凤秀之女。咸丰九年(1859年)十二月初一生。被选入宫时还不足十三岁。她生得清秀俏丽,性格活泼开朗,而且善解人意,颇有心机。慈禧太后非常喜欢她,主张选她为皇后,慈安太后却认为富察氏轻佻好动,不足以母仪天下。反而看好阿鲁特氏的端庄文静,知书达礼。由于两宫太后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听从皇帝的意见。同治皇帝虽是慈禧太后的亲生儿子,却对慈禧的严厉十分畏惧,因此母子之情不深。 慈安太后忠厚慈祥,对同治皇帝视为己出,关怀备至,因此深受同治皇帝的爱戴和尊重。所以在选皇后时,同治皇帝按慈安太后的意愿,选了阿鲁特氏。富察氏就这样失去了眼看就要到手的皇后桂冠。是以对于阿鲁特氏,她一直记恨在心。
嫁给同治皇帝为妃之后,对于美貌多情的她。同治皇帝本来也是常常眷顾的,但是由于皇后和母亲慈禧不合,慈禧见同治帝经常出入中宫,以为慧妃遭到皇帝的疏远和冷落,颇为不满,便将同治帝召来,说:“慧妃贤慧,虽屈居妃位,宜加眷遇。皇后年少,未娴宫中礼节。宜使时时学习。皇帝毋得动辄至中宫,致妨政务。”因为慈禧严重地干扰了皇帝的夫妻生活,正在叛逆时期的同治皇帝干脆独居乾清宫,哪个宫也不去了,专心临幸起答应宫女们来。富察氏得知后,更加的迁怒于阿鲁特氏,是以常常在慈禧面前哭诉,说皇后的坏话,致使慈禧和皇后猜忌日深。
原来历史上的富察氏。两年多以后,便由妃直接晋封为皇贵妃,连升两级,而其余三位都只升一级。同治皇帝死后仅半个月。慈禧又册封富察氏为敦宜皇贵妃(照例给皇贵妃上的封号)。慈禧六十大寿之前,又册封她为敦宜荣庆皇贵妃。皇贵妃得到四个字的封号,这在清朝仅此一例。尽管有着无上的富贵尊荣,但富察氏的心里并不快乐。她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二月二十八日怀着未能当上皇后的遗恨离开了人世。年仅46岁。
而现在她本人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她跪下的一瞬间,她和皇后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起来快起来!”慈禧太后急道,这时不待慈禧吩咐,刘诚印和李莲英便快步上前,一边儿一个的把慧妃也扶了起来。
起身的慧妃转向皇后,又拜了下去:“姐姐,妹妹不懂事,吃姐姐的醋,说姐姐的坏话,惹姐姐伤心……适才听了林大人之言,方才醒悟……”
听到慧妃这么说,林义哲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偷偷瞥了这一后一妃一眼,想要找机会发出结束催眠的指令,可皇后和慧妃哭成一团,哪一个也没有转头看他,令他心中焦躁不已。
“妹妹快别说了……姐姐也对不住妹妹,不该记恨妹妹……”皇后赶紧上前扶起了慧妃。看到这一后一妃突然都转了性子,同治皇帝在一旁看得如坠五里雾中。刘诚印和李莲英也是惊奇万分。
慈禧太后倒是十分开心,和慈安太后对望了一眼,慈安太后微笑颔首,脸色也是十分的快慰。
“以后啊,大伙儿和和睦睦的一块儿,再也不许有这些烦心的事儿,都听明白了没有?”慈禧太后破天荒的拉着皇后和慧妃的手,看着她们认真的叮嘱起来。
皇后和慧妃收了泪水,连连点头。
林义哲正想着如何发出催眠结束的指令,却不想同治皇帝来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鲲宇,你今儿个可是立了大功了。”同治皇帝对林义哲说道。
林义哲心里一惊,他以为同治皇帝发现了是他搞出来的这一切,不由自主的稍稍的抬了下头,看到了同治皇帝的脸带着一丝戏谑般的笑容。
看到林义哲脸现惶恐之色,同治皇帝笑得更加开心,他上前拍了拍林义哲的肩膀,“以后好好办事吧!”
尽管同治的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慈禧的眼睛,慈禧看到身为皇帝的儿子竟然对臣子露出这样轻慢的动作,在心里又是一声叹息。(未完待续。。)
ps: 最开始他们造了些没键盘的手机,我没说话,还觉得触屏可以延缓我的老年痴呆.后来他们开始造一些只续航一天的手机,我没有说话,现在他们丧心病狂的制造人类只要不进化就绝逼没法单手用裤口袋无论如何也塞不下的手机,我悲哀的发现,已没有理智的人帮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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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国丈来拜
这个儿子,现在虽然已经亲政了,但离她的期望,还差得太远。
“林鲲宇今日是立了功,我看得赏。”慈安太后听到了同治皇帝的话,微笑着说道。
“姐姐说的是。”慈禧含笑道,“姐姐说赏些什么好?”
“我看,就把这些个笔墨纸砚,一并赏给他好了。”慈安太后笑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
林义哲脸现惊喜之色(演戏的本事一流),立刻拜伏谢恩。
因为他知道,两宫给自己的赏,绝不仅仅是一套文房用具那么简单!
但令林义哲感到郁闷的是,直到这次觐见结束,林义哲也没有机会,发出结束催眠的暗示。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洪钧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以后再说吧……
想到现在这个老大帝国的几位最高统治者,已然成为了自己手中的棋子,林义哲的心中又禁不住有些得意。
出了宫,林义哲回到了贤良寺自己落脚的馆舍,两宫皇太后的赏物便已经送到了他的屋里。和林义哲原来猜想的笔墨纸砚这些不算太值钱的东西不同,两宫的这些赏物分别为湖笔一盒(包括他用过的那两只)、七星端砚一具、洒金宣纸一封、御制贡墨一套(十二块)、唐英造仿钧窑乳钉纹紫釉笔洗一个、南红玛瑙“太师少师”(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狮子的造型)镇纸一对、白玉龟形砚滴一个、青玉笔架一个及铜镏金画珐琅熏炉一具。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御用之物,不但材质名贵,而且制作极为精美,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听说林义哲得了封赏,洪钧第一个赶来道喜。
“皇太后赏赉如此之丰,可见对鲲宇之器重!”洪钧一下子见到两宫赏赐给林义哲如此多的宫廷珍宝,喜道,“鲲宇的前程。从此定了!哈哈!”
林义哲将今天觐见的情形告诉了洪钧,当然对皇后和慧妃的洗脑是万万不能说的,“皇太后允我回任原籍。只是不知能否继续办理船政。”
“鲲宇念念不忘实务,真是令人佩服。”洪钧叹道,“为兄不如也!”
“不知皇太后皇上会如何安排陶士兄。”林义哲说道。
“呵呵,我回原任是不可能的了。”洪钧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想回原任,若是能外放为驻法使臣,心愿足矣。”
林义哲听到洪钧居然想要讨驻法公使这样的“鬼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洪钧定是对那位“法兰西王妹”芳汀念念不忘,是以才有这样的打算!
二人正说着话,不多时便有内监前来宣旨,任命林义哲为船政提调(实授),护理福建巡抚,洪钧则授总理衙门办事大臣、加户部侍郎衔。
听到洪钧进了总理衙门,当了办事大臣,也就是表明他彻底脱离了“清流”的队伍。加入到了洋务派的行列当中,林义哲既为他感到高兴,也暗暗替他担忧。
林义哲高兴的是,洪钧升了官。进了总理衙门当办事大臣,自己可以说又有了一个强助,而担忧的是,原来本是“清流名士”的他。硬生生被自己给洗脑成了洋务派,势必要和“清流”们绝裂,从此和自己一样。承受“清流”的口诛笔伐!
而且,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便是他的恩师、军机大臣、“北清流”的领袖李鸿藻!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之后,洪钧再次向林义哲道喜:“鲲宇回任原籍,而且实授了船政提调,加了巡抚衔,真是可喜可贺!咱大清的巡抚虽多,可没有似鲲宇这等年少俊彦!鲲宇日后前程,不可估量啊!呵呵!”
“陶士兄任总理衙门办事大臣,他日位列中枢,可不是我这外臣能比的。”林义哲笑着说道。
“不瞒鲲宇老弟,京中非我愿留之地。”洪钧笑着摇头道,“总理衙门仅是暂时栖身之所,驻欧使臣,才是我想要的。当然,现下时机未妥。而且,我还有些旧帐,得在京中了结了,才好上任啊。”
听到洪钧说自己在京里有“旧帐”要算——当然这个帐不可能是经济帐,林义哲不由得很是惊奇。
林义哲正待细问端详,仆人来报,称“承恩公”崇绮来拜。
“当今国丈都来给鲲宇道喜,鲲宇可是有面子啊!”看到林义哲不明所以的样子,洪钧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林义哲听到“国丈”一词,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阿鲁特氏的身影,不由得背后冒出了一丝冷汗来。
难道是自己对阿鲁特氏做的事,让人看破了?人家爸爸找上门来了?
“快快有请!——不!我去迎他!”
当林义哲来到门口时,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花白胡子的老头正在那里背着手踱着步打转,显得很是焦虑。他上前刚要打招呼,老头看到林义哲出来,立刻抢步上前,纳头便拜。
“恩人!”
什么什么?恩人?
林义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的手却不慢,上前一下子扶住了老头,不让他拜下去。
“崇老大人!这是做什么?折杀晚辈了!快快请起!”
这个老头,便是阿鲁特氏皇后的父亲三等承恩公崇绮。
崇绮的身世,可以说是颇为坎坷的。
崇绮是蒙古八旗子弟,原隶蒙古正蓝旗,是大学士赛尚阿之子。崇绮最初为廪生,通过捐输军饷,谋得八品笔帖式,不久被任命为玉牒馆誊录,1848年升任工部主事,一年后中举。1851年(咸丰元年),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爆发。咸丰皇帝任命赛尚阿为钦差大臣,督师广西,进剿太平军。太平军势如破竹,冲破清军围剿,从广西进人湖南,直逼长沙城下。咸丰皇帝大怒,将赛尚阿革职,押回北京。定斩监候,籍没家产。崇绮也受父亲牵连被革去工部主事官衔。
家道中落,崇绮可以说备尝“身居闹市无人理”的世态炎凉。他索性闭门读书,研习书法,练成一笔好字,他还擅长丹青,尤喜画雁,以寄寓其“沧州旧隐无人识,正似寒芦落雁边”的感愤。
1853年,太平天国北伐军逼近天津。威胁京师。咸丰皇帝下令设巡防所,宣布戒严。巡防王大臣调崇绮充任督练旗兵处文案。次年,孤军北上的太平军弹尽粮绝,为清军所败,崇绮因抵御太平军北进有功被授予兵部七品笔帖式,并开复举人。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帝仓皇逃奔热河。崇绮以随办巡防名义守卫内皇城,并协理内城团防昼夜巡行。以备不测。英法联军退去后,因守城有功,崇绮被提升为主事,后迁员外郎。1864年(同治三年)。宁夏将军都兴阿奏请让谙熟军事的崇绮随他去西北参与军务,兵部上疏坚请留崇绮在部获准,崇绮遂调充步军统领衙门兼办司员。
这一年,正逢三年一次的礼部会试。崇绮顺利地取得了贡士资格,农历四月二十一日既入保和殿参加殿试。殿试这一天,崇绮沉着镇定。文思格外敏捷,下笔有如行云流水,不多时,便洋洋洒洒地写完了上千余字的经史时务策文。次日,8位阅卷大臣在所有密封试卷中圈出前10名,送呈皇帝亲览。可当时同治皇帝还是个10岁的孩子,此事便由两宫皇太后代行。慈禧太后见一本卷子文辞写得不错,字也挺有功夫,就主张点这本为状元,慈安太后说不出什么意见,就由着慈禧太后做主,把10本卷子的名状安排停当,并用御笔点了。密封试卷拆开,才发现排在一甲一名进士的竟然是蒙古正蓝旗人崇绮,这可是清代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原来,清初为了笼络汉族知识分子,在科举取士上采用“旗不点元”的策略,即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不取旗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从顺治帝开始历朝因循的惯例,怎能破例呢?可是,慈禧太后御笔点中的状元,又不好改换。养心殿上,两宫太后和阅卷大臣们皆颇费周章,慈禧太后斟酌再三,犹豫不决,遂决定交给军机大臣和阅卷大臣商议。众大臣经过反复争论,得出“但凭文字,何论满汉”的结论,奏复两宫。
崇绮作为一名旗人,破天荒地当了科举考试的状元,引起了满朝的议论和称羡,成为当时轰动朝野的重大新闻。祟绮也因此有了“小金榜状元”的美称。而整个清代,满、蒙人参加汉文考试最终能夺魁的也只有祟绮一人。
崇绮金榜题名后,照例入翰林院为修撰。1870年,崇绮升为侍讲,是年秋,又任河南乡试主考官,后来又充当日讲起居注官,侍奉于皇帝左右。
1872年,同治皇帝已届成婚之年,需从高级官员的女儿中选一皇后。崇绮之女阿鲁特氏因相貌端庄美丽,性格文静娴淑,被东宫慈安太后相中,最终获得同治帝首肯,被册封为正宫皇后。作为皇后之父的崇绮,受封为三等承恩公,崇妻瓜尔佳氏为一品夫人,他的直系亲属从蒙古正蓝旗升隶满洲镶黄旗。(未完待续。。)
ps: 人的一生最少要判刑十次。1、治安处罚拘留10个月(胎儿时期) 2、保释期3年(幼儿时期) 3、劳动教养改造12年(中小学时期) 4、假释(大学时期) 5、无妻徒刑(毕业后工作时期) 6、缓刑监控(恋爱时期) 7、有妻徒刑(结婚) 8、有期徒刑10-30年(买房按揭时期) 9、生个儿子(死缓) 10、最后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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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洪陶士的“旧账”
崇绮一家得知消息后又惊又喜。因为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能与当今天子联姻,并受到这样的恩宠。
但令崇绮始料未及的是,他们全家的噩梦,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了。
女儿被立为皇后不久,宫里便传出消息,皇后和慈禧太后不合,屡有龃龉。崇绮闻知消息后大惊失sè,他不止一次的借进宫探望的机会劝诫女儿,要孝敬婆婆,搞好两宫皇太后和诸位嫔妃的关系,无奈女儿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过后仍然我行我素。宫中仍不时有人透消息给他,皇后只给“东边儿”请安,从不“西边儿”那里,崇绮听后忧心如焚,但拿这个女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今天,当他得知女儿竟然向皇太后赔礼认错,婆媳重归于好,心中之震惊,可以无法形容。正当他忐忑不安的进宫递牌子,想要觐见慈禧太后,打探下消息,但慈禧太后因为身子困倦,没有见他,而是让内监传了一些体己的话给他,崇绮的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领旨谢恩,而传旨的内监临走时的一句“您要谢就谢林义哲林大人吧!”却让他着实愣了好半天。
崇绮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又打探相熟的内监,这些人见面便给他道喜,和他讲了详情,他这才恍然大悟。从宫里出来之后,他便直奔贤良寺,来见林义哲当面道谢。
林义哲将崇绮让到屋里,和洪钧也见礼,分宾主落座。林义哲听了崇绮明来意,才知道自己对阿鲁特氏的“深度催眠”仍在发挥良好效用,心里也是一块大石头落地。
“林大人,您不知道。这个女儿我自小便管教甚严,女儿也一向知书达礼,礼貌贤淑,谁曾想入宫之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崇绮摇头叹息道,“自从他入宫以后,我整rì里提心吊胆,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惹皇太后不高兴,连觉都睡不安稳!唉!”
听了崇绮的话,洪钧对皇后入宫前后会有这样大的反差也感到吃惊不已,但林义哲却明白,崇绮并不是在这里推卸自己教导无方的责任。他的这些情况,恰恰印证了自己对阿鲁特氏之所以会如此的猜测。
作为一名业务jīng熟的心理咨询师,林义哲知道,这是皇后在青chūn期所特有过渡反应。因为青chūn期是少年身心变化最为迅速而明显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少年男女从儿童的身体、外貌、行为模式、自我意识、交往与情绪特点、人生观等,都脱离了儿童的特征而逐渐成熟起来。更为接近chéng rén。这些迅速的变化,会使少年男女们产生困扰,自卑,不安。焦虑等心理卫生问题,甚至产生不良行为。在这个时期中,人从儿童向chéng rén发展是可预测的,但是在发展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情况或问题则不可预测。
由于身心的逐渐发展和成熟。个人在这个时期往往对生活采取消极反抗的态度,否定以前发展起来的一些良好质。这种反抗倾向。会引起少年男女对父母、周围环境以及社会生活的其他要求、规范的抗拒态度和行为,从而会引起一些不利于他们的社会适应的心理卫生问题。
阿鲁特氏和当年康熙皇帝早早夭折的妻妹赫舍里氏一样,很早便名声在外,甚至外间有“淑静端慧,每自课之,读书十行俱下。容德甚茂,一时满洲、蒙古各族,皆知选婚时必正位中宫”的传言。而这些盛名的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压力,令年少的她不堪重负,只是她慑于父母的威严,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而当她真的成了中宫皇后,成为后宫之主以后,环境的巨大变化和青chūn期的叛逆,便集中的爆发出来,是以才会有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表现。
“今天多亏了林大人您的悉心开导,才让她转了xìng子,要不然哪,我这条老命,早晚得断送在她里!”崇绮感叹道。
“崇公过誉了。晚辈只是碰巧赶上皇上垂询西洋诸国与我华夏在孝道上的见解,多了几句,皇后有悔意,适时心有所感,是以如此。”林义哲当然不能告诉崇绮这是因为自己被他这个傲娇女儿激怒对她施以催眠重的结果,含糊应道,“此是皇后天xìng善孝,崇公教导有方,非是晚辈的功劳。”
听到林义哲言谈谦和得体,毫无浮躁之气,崇绮心下甚是欢喜,而洪钧则适时的又告诉他林义哲已经升任船政提调,护理福建巡抚,崇绮更加吃惊,知道此人有太后恩宠,他rì必然飞黄腾达,便有心想要和他结交。
“大恩不言谢,林大人若是哪些rì子方便,一定请来舍下,做长夜之谈!”崇绮道。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义哲笑答。
送走了崇绮之后,洪钧也告辞而。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林义哲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皇后和慧妃的反应,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皇后阿鲁特氏都已经这样了,那个慧妃富察氏,怕是也好不到哪吧……
看样子以后这催眠,得更谨慎的用才行!
作为一名催眠师,林义哲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被催眠的,而且催眠的程度也会有所不同,这主要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催眠师的素质和技能要高,二是被催眠者的具体情况。被催眠者如果受暗示xìng较强,对催眠术持信任态度,催眠即可顺利进行。但如果催眠者较为执着,受暗示xìng较弱,便不容易施实催眠。
催眠术的特点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遵从催眠师的暗示或指示,并做出反应。催眠的深度因个体的催眠感受xìng、催眠师的威信与技巧等的差异而不同。催眠时暗示所产生的效应可延续到催眠后的觉醒活动中。
从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数次实施催眠的情况来看,洪钧、阿鲁特氏、富察氏等人属于受暗示xìng较强的人,尤其是躺枪的富察氏,是属于那种特别容易接受催眠的人;阿鲁特氏虽然个xìng刚烈,但心智尚未发育完全,是以也容易接受催眠;爱妻陈婉则属于受暗示xìng中等偏弱的人,而林义哲之所以没有考虑对慈禧太后催眠,是因为他从历史书上关于对慈禧xìng格方面的记载知道,慈禧xìng格刚强,意志坚定,不容易为他人左右,是受暗示xìng较弱的人,是以他虽然和慈禧见过多次面,但始终没有对她进行催眠。
而左宗棠和胡雪岩之所以也被排除在催眠之列,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左宗棠和胡雪岩的xìng格当中的偏执狂属xìng,就已经决定了,根不可能用这样的段来对付他们!
想到左宗棠和胡雪岩得知自己升官后的表情,林义哲的心里隐感快意,冲淡了今天这场催眠风波带来的担忧。
林义哲收回了思绪,开始思考起在京期间的未尽事宜,此时的他并没有多想,洪钧刚才的“旧帐”是什么意思。
丞相胡同,李鸿藻府第。
李鸿藻此时正站在客厅门前的台阶上,冷冷的看着站在台阶前的曾经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洪钧。
洪钧一身素青锦袍,站在阶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阶上的李鸿藻,脸上一副昂然之sè。
师生二人就这样的对望着,良久,李鸿藻才开言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李鸿藻的声音里既有愤怒,更多的则是惋惜。
“学生回来,交卸完了公务,便来探望老师。”洪钧得很是平静,但语音之中,已无昔rì的恭谨。
“呵呵,我还以为,你洪陶士早把我这个老师给忘了……”李鸿藻冷笑了一声,“难得你还能记得起来,呵呵!”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圣人之教,须臾不敢或忘。”洪钧拱躬身为礼,但马上便又站直了身子,直视着李鸿藻。
“呵呵,好一个不忘圣人之教!”李鸿藻怒道,“你还敢不忘圣人之教!你那《使西rì记》里都写了什么,你难道全忘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不忘圣人之教!真是岂有此理!”
李鸿藻此时已是声sè俱厉,他这个老师在学生中素有积威,以往要是他如此发火,洪钧早就吓得瑟缩发抖了,可是这一次,洪钧脸上却丝毫不见畏惧之sè。
“老师此言差矣,学生著此书,乃是奉朝廷之命,将行程所见,记载完全,以供咨用,学生书中所言,泰西政制,亦以圣贤之道为依归,并非虚言。”洪钧昂然道,“学生此书,并无丝毫悖逆之言,总署已预备刊刻,不知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不明,倒要请教老师。”
“此书如何,士林此有公论!你在泰西,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这事儿总不是假的罢!?”李鸿藻不想和洪钧辩论这书的内容,因为他并没有全看过,是以转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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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炒了老师的鱿鱼
“敢问老师,是从何处得知,学生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的?”洪钧向李鸿藻又施了一礼,礼数上不曾亏欠半分,但言语间却不曾退让分毫。
“你且说你有无此等情事!”李鸿藻已经隐隐然察觉到了这个学生今天的来意,但却不敢妄下结论——毕竟那件事自己作的甚为隐秘,照理自己的这个实心眼的学生是万万不会知道的。
“有自然是有的。”洪钧朗声道,“礼从宜,使从俗,亦礼也。我朝世宗皇帝尚未以穿洋服为耻(雍正皇帝便有洋服肖像画),学生此次出使西洋,穿洋服怎地便成了罪过?真是可笑!至于吃洋食喝洋酒,乃是为了防范行船脚气之疾,学生此行,仆从十余人皆因拒食洋食,得此疾而亡。学生不吃洋食喝洋酒,只怕此时便见不到老师了!”
听了洪钧的回答,李鸿藻一时语塞,脸色也涨红了起来。
“学生再问老师一句,老师是从何处得知,学生穿洋服吃洋食喝洋酒的?”
洪钧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更象是请教什么问题……但李鸿藻听在耳中,却不啻于平地间乍起惊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竟然敢做,难道还怕人知道么?”李鸿藻强自说道。
“学生并不怕人知道!学生只是想知道,老师是如何得知的!”洪钧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是不是有人暗中将学生的一举一动,都报与老师知道了呢?”
李鸿藻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片干涩,头也有些眩晕起来——他知道,自己安排洪顺暗中监视洪钧的事,只怕是洪钧已经知道了。
“学生自跟从老师以来,自认无有亏负老师之处,但这一次学生出使西洋,老师之所作所为。却是有违师道!”洪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向了李鸿藻。
李鸿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去接那封信。
看到李鸿藻不肯接信,洪钧俯身放在了石阶之上。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好似放下的是一块千斤巨石。从俯身到起身,他的头始终抬着,双眼紧盯着李鸿藻,目光中既是愤懑。又是伤心。
“这封信,便是洪顺写给老师的,只是洪顺已于法京巴黎遇意国暴徒袭害身亡,这封信,便由学生代为捎给老师了。”洪钧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请老师过目!”
李鸿藻看也不看那封信,只是定定地看着洪钧,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学生斗胆。请问老师一句,为何要如此对待学生?”洪钧大声的质问道。
“你且告诉为师,这洪顺是否为你和那林义哲合谋害死的?”
李鸿藻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施展起“转进”神功来。此时清流们保身对敌的不二法门。李鸿藻作为“北清流”的领袖,自然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他这一次用来对付自己的学生,未免有失清流领袖身份了。
“老师切莫做此荒唐之言!令学生看轻了老师!”洪钧厉声道,“鲲宇是坦荡君子。博学多闻,明理重义,一路对学生多有照拂。其心性朴诚,亦同学生一般,从不行伤天害理之事!学生与鲲宇此次出使西洋,共历风涛,肝胆相照,已是至友!还请老师自重!莫要肆口抵毁!”
“我看你是受了那姓林的小竖子蛊惑,中洋毒已深,无药可救了!”李鸿藻挥动着胳膊,大叫了起来,“罢罢罢!你既然铁了心要维护那姓林的小竖子,那便随你!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学生!”
听到李鸿藻说出这样的话,洪钧的洪钧的脸上浮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
“是老师有违师道在先,老师既然不肯认我这个学生,学生再恋师门不去,便太过不明事理了。”洪钧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缓步上前,躬身放在了石阶之上。
“这是学生退出师门之函,请老师过目。”洪钧缓缓起身,“自今日起,你我之间,再无师生之谊。”
李鸿藻万万没有想到洪钧会和自己来这样一手,一时间如五雷轰顶,呆立在那里,作声不得。
洪钧说完,向后退却两步,再次向李鸿藻躬身为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李鸿藻呆呆地看着洪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缓缓的软倒,坐在了台阶之上。
“来人……”
几位李府的仆人听到呼唤,全都跑了出来,看到坐在那里的李鸿藻,无不大惊失色。
“老爷!老爷!”
“老爷这是怎么了?”
“去……去请他们过来……”李鸿藻看着摆放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的两封信,眼睛向上一翻,晕厥了过去。
“老爷!——”
回到了住所的洪钧,想起自己刚才的情景,心中仍是气恨难平,他想了想,便取过纸笔,开始写起给宝廷等人的绝交信来。
此时的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和昔年的清流好友们彻底绝裂了。
在乘船回到天津时,他便从邸报上看到了六道言官和翰林编修们弹劾自己和林义哲的奏折。这些奏折的内容之荒诞,言辞之恶毒,都是他以前闻所未闻的。而最让他痛心不已的,是很多份弹劾自己的奏折,都是宝廷等昔年的清流好友上的!
看到这些弹章,加上自己先前无比尊敬的恩师李鸿藻竟然安排自己的贴身仆人洪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洪钧惊怒交集,同时也是伤心不已。
因为这一回洪钧终于认清了清流们的真面目,是以才有方才去李鸿藻那里退出师门的举动。
虽然向昔年恩师递上了绝交信,但洪钧仍然觉得不够,索性开始挨个给宝廷等人写起绝交信来。
信很快便写好了数封,洪钧将信装入信封,唤来仆人将信一一发送了出去。
完成了这项工作之后,洪钧如释重负,起身来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望着远处的一轮红日,深吸了一口窗外吹进来的冷空气。
此时已是深冬,北京已经下过数场雪,甚是寒冷,但洪钧此时此刻,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冷意。
什刹后海,恭王府。
北京城的冬天,已较秋末时上了几分寒气,回到府中的恭亲王和前来作客的文祥都已换上了月白长衫,此时二人正端坐在恭王府内堂中的炕床上,红木的炕几上已经摆上了四干四湿八个高脚果盘。二人一边喝茶着茶,一边聊着天。
“王爷,皇太后赏了这林鲲宇巡抚衔,须知我大清立国至今,尚无如此年轻之巡抚啊!”文祥手捧着托盖碗茶,看着恭亲王,微笑着说道。
“年纪是轻了些,不过这个林鲲宇办起事来,可谓老成周到,皇太后是看重他的才能,是以才破格提拔。”恭亲王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赞赏,“其实论他立的这些个功劳,赏个巡抚也不为过。”
“今儿的事,王爷听说了没有?”文祥想起今天宫里发生的那件“大事”,笑着问道。
“听说了。这事儿着实透着蹊跷。”恭亲王笑了笑,说道,“他林鲲宇说的这个西洋诸国的孝道俗谚,其实现在听着也没什么,哪比得上圣贤之教,但是偏偏皇后和慧妃就听进去了,你说怪不怪。要说这林鲲宇还真是运气好,这当口偏偏让他给赶上了。两宫皇太后对他,想不高看一眼都不成了。”
“其实,此人称西洋诸国讲求孝道,与天朝同,是有些牵强的。”文祥揭开茶碗,品了一口香茗,道,“但让我佩服他的,便在此处。他这个提法,等于是破咱们办理洋务的死结呢。”
“噢?文中堂何出此言?”恭亲王笑着问道。
“王爷可知,这办理洋务,最难的在何处?”文祥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办理洋务,最难的,便是朝野上下,一味的狃于成见,不知变通。”恭亲王叹息道,“连开个算学馆,便说要亡国,你想想还能办什么?”
文祥知道恭亲王说的是朝廷当年开办天文算学馆引发的那一场从上到下的巨大风暴,他回想起旧日的往事,也是叹息连连。
1858年的《中英天津条约》明文规定:“嗣后英国文件俱用英文书写,暂时仍以汉文配送,俟中国选派学生学习英文,英语熟习,即不用配送汉文。自今以后,遇有文词辩论之处,总以英文作正义。”
成立于1862年的京师同文馆,是唯一由清朝最高决策层直接领导的改革机构。其设立的初衷,是有感于中外交涉言语不通,经常因为词不达意而导致小事酿成大衅。基于这一紧迫的现实需要,设立之初并未遭遇太大的阻力。
但当1867年,恭亲王奕忻与曾国藩、李鸿章等洋务派大臣认可了“一切西学皆自算学出”的“新思想”,而决定在同文馆增设天文算学馆时,却挑战了传统中国文人士子的“意识形态”底线,进而引发了一场清帝国权力最高层的激烈内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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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真正的绊索
同文馆设立之初,只是单纯学习英、法、俄三国外语的学校。但随着自强运动的推进,恭亲王、文祥、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开始觉察到,若要切实做到“师夷长技”,造出洋枪洋炮,就必须去学习制造原理,而要学习制造原理,则中国以经史教育为主体的传统教育显然已无法满足人才的需要。
当时著名的洋务思想家冯桂芬即认为:“一切西学皆从算学出”。这种观点之后看来不尽准确,但却道出了要害——要学习西方科学技术,则必须先培养具备算学、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基本常识的知识分子,仅仅学习外语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么样一种背景下,恭亲王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在1866年年末正式奏请朝廷在京师同文馆内添设天文算学馆,理由很明确——“洋人制造机器火器等件,以及行船行军,无一不自天文算学中来”。
应该说,恭亲王文祥等人对此举可能遭致的阻力,事先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奏章里,恭亲王提前给朝廷打了一剂预防针:“论者不察,必有以臣等此举为不急之务者,必有以舍中法而从西人为非者,甚且有以中国之人师法西人为深可耻者,此皆不识时务也。夫中国之宜谋自强,至今日而已亟矣,识时务者莫不以采西学、制洋器为自强之道。”
奏请得到了慈禧所控制的清廷最高领导层的认可。在天文算术馆顺利进入筹备阶段的同时,一股抵制、反对的暗流也正在悄然汇聚。1867年3月5日监察御史张盛藻的一纸奏折,终于引爆了这场大论争。
张盛藻在奏折里指责说:朝廷令科甲出身的“正途人”去学习这些机巧之事,而且还用升官、银两赏赐来诱惑,是重名利、轻气节!这样搞,会把“读孔孟之书,学尧舜之道”的“正途人”引向歧途。
在恭亲王等人的操作下,张盛藻的奏折被皇帝谕旨严厉驳回。谕旨里说。天文算学是儒者应当学习的知识,不可视为“机巧”!
看到张盛藻被洋务派一棍子打了下去,当时的晚清士林领袖、大学士倭仁迫不及待的亲自登场,与恭亲王展开了两个回合的激烈论战。
倭仁是著名的理学家,在当时的士大夫当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同治初年,倭仁与李棠阶、吴廷栋合称“海内三大贤”,同文馆之争发生时,李棠阶已经去世,吴廷栋已经告老还乡,倭仁身为帝师。独立京城,身份地位也就更显尊崇。3月20日,倭仁上奏,直言反对科举出身的士子师从“夷人”,认为这样会“动摇国本”,终至“变夏于夷”,天朝辉煌的文化道统会被粗陋的蛮夷之学所取代,有“亡国之虞”!
这一次,朝廷便不能像对待张盛藻那样。对倭仁斥退了事。因为倭仁的影响力不可忽视,上奏当天,两宫皇太后就立即召见了倭仁,但这次谈话相当的不愉快。没有能够达成共识。因为倭仁提出来的这个“夷夏之变”的题目实在太大。随后,问题被抛给恭亲王和总理衙门。
总理衙门对倭仁的这次进攻显然4月6日,总理衙门拿出了一个极长的奏折,重申了开设天文算学馆的重要性以及招收科甲士子进天文算学馆入学的必要性。奏折里最关键的技术处理。是对倭仁一再强调的“变夏于夷”避而不谈,而是大谈特谈危机之深和“自强”的紧迫。为了给倭仁造成压力,同时还附上了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一大批洋务大臣的奏稿信件。最后。恭亲王还将了倭仁一军:该大学士既然认为我们此举不可行,会亡国,想来肯定别有强国良策。如果该大学士确实另有良策,可以压制外国而使本国不受欺侮,则臣等自当追随该大学士,竭力效劳,悉心商办。如果没有其他良策,仅仅大谈特谈忠义、礼仪,认为这些可以制服洋人,臣等实在不敢相信。
4月12日,倭仁再次上奏,不但坚持己见,而且反将了恭亲王等人一军。倭仁说:“具体到让夷人来教授算术这件事情,如果该王大臣确实有把握,认为必能将算术学精通,必能将精巧的机器造出来,中国的正经读书人必不至于被夷人所利用;夷人丑类必能被中国所歼灭,则上报君王,下伸民愤,岂不善哉!若做不到这些,却先丧失了人心道德,那就不如不开设天文算术馆。”
倭仁这一挤兑确实触到了恭亲王的软肋。4月23日,恭亲王上奏承认自己不能做上述保证。恭亲王说:“像倭仁所说的那种把握,臣等不敢保证。臣等只能尽力尽心去做应当办的事、能够办的事,至于成败利钝,即便是汉臣诸葛亮,也无法预料,何况臣等!”
但作为反击,恭亲王又抓住了倭仁上次奏折里的一个弱点集中攻击。恭亲王说:“上次该大学士说,天下之大,不患无才,要学算术,也不必师从夷人。那么该大学士肯定能够保荐数名人才,臣请择地另设一算术馆,由倭仁负责揽师招生教授,以观其成效。”
倭仁这下确实被难住了。4月25日,他不得不据实上奏,称“并无精于天文算学之人,不敢妄保”。但朝廷却显然有些不依不饶,下旨要求他随时随地留心访查,一旦找到本国精于算术之人,立刻保奏,开设算术馆,以收实效。同一天,朝廷还给了倭仁一项新工作: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行走”是个闲官,但倭仁素来高倡“夷夏之防”,朝廷令他去专门办理夷务的总理衙门“行走”,显然是有意折辱这位士林领袖。最后,倭仁外出时故意从马上摔下来,以受伤生病为由,拒绝前去总理衙门上班。这场历时半年之久的高层斗争的正面冲突就此结束。
倭仁病隐之后,争论远未结束。倭仁一系的支持者甚多,朝廷接二连三地接到攻击开设算术馆的奏折。有些奏折言辞非常激烈,譬如候补内阁侍读学士钟佩贤,就拿当年的天旱为由头,批判这是朝廷故意为难倭仁所致;候选直隶州知州杨廷熙,则把当年久旱不雨的原因归结为朝廷开设了算术馆,甚至还扩大到对同文馆的批判,说同文馆这个名字是宋代奸臣蔡京陷害忠良的监狱的狱名,建议算术馆并同文馆一并裁撤,如此才能够杜绝祸乱之萌生、端正风俗教化、弥合天变、顺应人心。
杨廷熙的奏折受到了朝廷谕旨的痛斥。谕旨并将病隐的倭仁指责为杨廷熙的幕后主使,要求倭仁病好之后立即到总理衙门上班。当倭仁再度上奏请病假时,朝廷顺势剥夺了其翰林院掌院学士和管理户部事务的职权。
表面上看,这次同文馆风波,朝廷和恭亲王站在一起,用行政手段打压了倭仁一系的意见,获得了胜利,天文算术馆也得以设立。但这种“胜利”其实是很惨淡的,甚至根本称不上“胜利”,反而可以用“惨败”一词来形容!
个中缘由在于:由于倭仁的半路杀出,造就出严重的社会舆论压力,导致天文算术馆几乎招收不到什么科举出身的“正途人”。第一次招生,“正途投考者寥寥”,恭亲王等人无奈,只好把非科举出身的杂人也编到一起,总共才得到98人。考试的时候,又有26人缺考。最后勉强录取了30名,半年后的例考,又淘汰了20名“毫无功效之学生”,最后仅剩10人,不得不与外文馆学生合并。开设仅半年,天文算术馆即名存实亡。因为倭仁带头反对科甲出身的“正途人”跟从“夷人”学习算术的最重要的理由,是担心这些科甲士人——大清帝国意识形态的中流砥柱——会被狡猾的“夷人”引诱同化,进而损害所谓的“立国之本”;结果那些科甲出身的“词馆曹郎”,均以学算术为耻辱,“竟无一人肯入馆者”,当时知识分子对传统意识形态的坚持,由此可见一斑。
同文馆风波清晰地展现出:在19世纪60年代的中国,主流知识分子仍然顽固地坚守着传统,拒绝任何改变。
倭仁虽然遭到了皇权的粗暴打压,但却“盛负时望”,其在士林中的声望反较之前更高。京师的士大夫,编造了各种段子和谣言来支持倭仁,譬如在同文馆门前贴“大字报”:“胡闹胡闹,教人都从了天主教”;又讥讽同文馆的馆名:“未同而言,斯文将丧!”
远离京城的士大夫,同样是倭仁的强力后援。著名史学家李慈铭在老家丁忧,读到邸报上刊登的同文馆争论,大发感慨,说朝廷开设同文馆,是“以中华之儒臣而为丑夷之学子”,稍有人心之人,都不会肯去入学的。如今有人去学,说明这个世界已经是“礼义尽丧,士习卑污”,大叹人道沦丧,家国可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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