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扁舟
细雨如丝。
顺着房檐汇成珠帘的水柱孜孜不倦地击打着石板,响起一种平平仄仄的韵律感,仿佛是一首唐朝律诗,在小巷中悠扬而歌,似乎能领悟出久远的时光与琐碎的往事。摸着斑驳的墙壁,丝丝的凉,似摸到旧rì的光yīn。爬出墙外的青藤老树、玫瑰花枝,墙角的几丛兰草和青葱竹林,皆是飘逸的味道,于无垠时光里沉淀成大美。就连墙根儿的青苔,也会一下子唤发出了生机,疯狂的繁衍开来,好象是泼了一地的绿sè,令人不敢迈开步子,生怕不小心践踏了这些自顾自怜的小jīng灵。
这样的地方,本该是与世无争、静对岁月的,可今晚这里却成了见证血腥杀戮的修罗场。
五名狼士仿似被白蚁腐蚀过的房梁,身上已是不同程度的挂彩,但还是能够勉强支撑站得住。而他们的对手黑衣人们则没那么幸运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垂死挣扎着。但无论是颤颤巍巍站着的五名狼士,还是形同枯槁躺着的黑衣人们,都没有再打下去的yù望,因为他们略显憔悴的目光都锁定在两个人的身上。 . .
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狼屠尽管胸口被划了好几道大口子,鲜血慢渗,钢筋般的肌肉像砍钝了的刀口翻卷着,但依然不动如山,神情也是坚毅不屈,黢黑的脸庞不知生死为何物,手里的铁钎不知是沾了雨水还是鲜血,尖锐处流淌不断,煞是好看。而那名黑衣人头目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像金钱豹的花纹一样,到处是窟窿眼,所幸伤口不是很深,基本都是浅尝辄止,还不至于随风而倒,但已是明rì黄花强弩之末,只是死撑着最后几口气而已。
他叫廖仲永,g东惠阳人,根正苗红地从文武学校出来的,凭借着天赋异禀与后天努力,苦熬了十余载,终于成为普通武者登峰造极的八品上强者。他手底下的十七个黑衣人都是他学校里的师兄师弟,科班出身,武术造诣不可小觑,再加上人心齐泰山移,纵横江湖多年一直未逢敌手,没想到今rì上得山多终遇虎了。这个黑人盛怒之下,真的似金刚般可怕,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挥钎,几乎都像起重机的铁臂一样千斤坠,震得他五脏六腑简直是翻江倒海,拿刀虎口处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只能缠上布条减轻疼痛。
“投降。”狼屠面无表情地挤出两个字。
“笑话。”廖仲永不屑一笑,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俩字。
“猪。”狼屠冷笑道,平举铁钎,身形一纵,像一道黑sè闪电,穿过雨帘,再次冲了过去。
厮杀再次开始。
廖仲永回光返照地打起jīng神,挥刀便向狼屠头顶砍来。
狼屠脚步骤然减速,横举铁钎,用力一推,把廖仲永给挡了回去。
一击不成,便再来一击。
廖仲永冷漠如烟,手腕一转,速度极快地便向狼屠小腹横刀砍去,却竹篮打水砍了个空。原来狼屠在他挥刀之前就轻轻一跃,纵到了他身后,就在落地时的缓冲蹲下,通体浑黑的铁钎便已经刺向了廖仲永的后脊梁。廖仲永急忙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了狼屠的致命一击,刀锋忽地转而向狼屠的脖颈挥去。
狼屠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手中的铁钎像似深潭漩涡一般,架开廖仲永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青石板上的积水被溅起一滩又一滩。廖仲永虽然占据了主动,但心里却是一片伤感,旁人看了只以为是他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直感觉这个黑人内功极其深厚,仿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自己都快四十了,都没有这种境界,持刀的虎口再次被震裂,疼痛感撕心裂肺。
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廖仲永力竭,被狼屠一钎划中,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被撕裂似的声音。
随后,狼屠斜身一让,手指闪电般的袭下,两指一把捏住他的第七根脊骨,狠狠地往下一按。
咔嚓。
只听一声低叫,廖仲永终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不住地颤抖,顷刻间就没了气息。
第七根脊骨,人体脊柱中的中枢,一旦断裂就是我佛神仙也活不成了,廖仲永死得不甘啊。
而在相邻的一条巷弄,情况就没有那么不堪入目,相反,似一阕曲高和寡且平淡优雅的古曲。
萧云好奇地仰头打量着那个行为乖张地古怪青年,末了云淡风轻一笑,轻声道:“谢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不客气。”古怪青年却听明白了,因为刚才他在挥剑的时候,已经留了三分力,剑气未尽。
“如果我想过去,你非得拦着?”萧云轻声问道,小腿的伤只是小事一桩,连皮肤都没划破。
“还是别过去的好。”古怪青年站在屋顶上,漫天雨丝落在那把朴实无华的剑上,没有光芒。
“你很有自信。”萧云微笑道。
“三年前,我在嘉峪关前本有机会见你一面,但我输给了燕清兮。”古怪青年不着调地说道。
“不该啊。”萧云有些讶异道。
“我当时没拔剑。”古怪青年补充道。
“难怪。”萧云恍然道。
“如果我拔剑,有把握在百招之内杀了燕清兮,除非她逃走。”古怪青年自信满满道。
“我信。”萧云浅笑道。
“我的剑一般不出鞘,出鞘了就要见血,刚才只是伤了你小腿,你很强。”古怪青年诚恳道。
“你得赔我裤子。”萧云玩笑道。
“我没钱。”古怪青年皱了皱眉头,竟然很认真地回答了萧云的话。
“……”萧云被呛到,这青年着实不会聊天,摸摸鼻子,问道,“你就是残虹一剑?”
“我不叫这名字,是别人给我起的,我不喜欢。”古怪青年撇撇嘴道。
萧云又一次被呛到,跟他聊天真累,想想问道:“你杀了那么多黑龙团的人,替谁卖命?”
“我主子。”古怪青年认真答道。
“你主子是谁?”萧云顺口就问道。
“反正不是你。”古怪青年似乎不傻。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但他总得有个人名儿吧?”萧云不死心道。
“你跟谁都爱提这么多问题吗?”古怪青年终于不耐烦了,歪着脑袋反问道。
“既然你不想说话了,那就动手吧,反正你剑出鞘了,刚才还没见血呢。”萧云微笑道。
古怪青年蹙眉,觉得底下那个年轻人比他还要古怪,他似乎总是带着笑意,让人不觉得反感。
“这花篮不错,要不要下来闻闻?”萧云从一户人家的窗台上,拿起了一个花篮,笑着问道。
古怪青年撇撇嘴,右脚剑尖猛地一点瓦片,整个人迅疾地展翅而下,剑尖直奔萧云面门而去。
剑势来得极快,但萧云的双手更快,后撤一步,下一刻那个花篮就已经挂在了那把长剑之上。
剑势极猛,那个花篮极轻,尽管花瓣上沾满了水,清香朵朵,沁人心脾,但当花篮轻轻挂在剑尖上时,那柄一直稳定得令人生惧的长剑,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往下一垂,似乎那个花篮重得无以复加!剑势一顿,古怪青年眉头皱得更深了,双臂真气狂出,如愚公移山一般破天挑起!
哗啦啦一声响,花篮终于是抗不住双方这等惊人真气的抵抗,被剑尖一挑,整个就散了架,葛藤编成的花篮在那一个仿佛停顿下来的时光中,被丝丝抽离,根根碎裂,化作无数残片迸shè而出,击打在地面上啪啪作响。而篮中的花瓣却被夜风一激,飘飘扬扬地在细雨中飞了起来,点缀着这条寂寞的巷弄。
花瓣雨下,萧云双手舞得如同绸缎般柔软,沿着那柄颤抖的长刀,轻轻柔柔地攻向古怪青年。
古怪青年想抽剑而回,却发现这把跟随他多年的长剑像似被磁铁牢牢吸住了一般,动不能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出掌应对,掌风如刀,却根本阻不住对方那飘摇的身影。片刻之后,萧云那双温柔的手掌轻轻一拍剑柄,再弹指而出,直刺古怪青年巨掌边缘。古怪青年怪叫一声,却是凛然不惧,手臂上青筋凸起,全身的力道尽灌于左手后,猛地击向了自己的执剑右手,方才被萧云用道藏太极的内力缠住的长剑骤然迸发出犀利无比的剑气,萧云只得放弃控剑,双脚连续在青石板上点地,整个人像是一头大鸟一般往后退去,才避过古怪青年那霸道无比蛮不讲理的剑气
高手过招,果然是瞬息万变。
但随着时间推移,古怪青年还是头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有自信百招之内击杀燕清兮,却深感奈何不了这个年轻人!因为他强就强在他的剑气,如同奔流不息的长江,朝夕不绝,跟高手过招能把对方的体力耗干耗尽,最后一剑封喉,而他的“残虹一剑”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可今晚遇到的这个年轻人舞出的无名太极,却像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任你长江水再滚滚东逝,最终还是得流入大海,再无自我。
古怪青年就感觉自己往rì绵绵不绝的剑气,像长江水遇到东大海一样,江河rì下,无计可施。
一碗茶馆。
“动手!”吴醉音无情地下达了最后的一道死命令。
同为九品高手的钟氏三兄弟以及广陵散人如同四道黑sè闪电,默然动手。
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华丽的动作,没有惨白的喊叫,一切杀伐都是在静谧中进行着。
南宫伯玉带出来的八个虎卫都是天下难找的八品上高手,按实力可以轻松应付九品上强者了。
可惜,吴醉音带来的阵容更豪华,四个九品高手,足以将萧云这类的九品上强者置于死地了。
四把寒剑,遇到了八柄冷刀,茶馆里陷入了一片让人目眩神迷的刀光剑影之中,似鹅毛大雪。
平常南宫伯玉很少会在外头抛头露面,吴醉音知道今晚就是弑他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错过。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308/'>女人,女人却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有意思。”南宫伯玉淡定道。
吴醉音神情氤氲得就像屋外的细风冷雨,小手捏成拳头,冷声道:“别祸害了自己的奴才。”
“他们的命本来就是我的,你杀了他们,也等于要了我的命,何乐不为?”南宫伯玉浅笑道。
“给我杀!一个不留!”吴醉音脸sè苍白道。
四位九品高手使出浑身解数,内力如狂澜般袭卷而出,雷霆般的寸劲,只搅得空气哧哧作响。
“野径无尘染素衣,荼靡花开不争chūn。吴总,不用这么心急如焚。”南宫伯玉仍在微笑品茗。
吴醉音冷笑不语,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她还真没有兴趣跟他多说些什么,只想早点完成任务。
这时,被细雨缀起无数涟漪的小西湖驶来一叶扁舟,像黑夜中的游鱼,离一碗茶馆不足十米。
忽而,从扁舟里极速窜出一道巨影,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重重撞向了一碗茶馆的一扇临湖窗户。
嘭!
窗户尽碎!
吴醉音看着那头撞窗而进的巨兽,大为吃惊,歇斯底里地喊道:“广陵散人,拦住他!”
广陵散人连忙用刀隔开两个缠住他的虎卫,向那头突如其来的巨兽攻去,却晚了一步。
那头巨兽冷漠地瞟了一眼站在茶馆门口手足无措地吴醉音,不屑一笑,撸起南宫伯玉就离开。
真的很难想象这头巨兽拥有近两米的身高,如此庞大笨重的身躯,竟然拥有如此美妙的轻功。
踏水而行。
巨兽驮着南宫伯玉,轻盈地回到了那叶扁舟上,船尾一人,挥起手中的竹竿一打湖水。
扁舟如离弦之箭,咻地已荡开数十米远,力道之大,让人瞠目结舌,扁舟很快就没入黑暗中。
八名虎卫最终还是解决了,但吴醉音相当失落,站在茶馆的缺口望着远去的扁舟,恨之入骨。
船头上,南宫伯玉背手站着,同样回望着窗边的吴醉音,淡淡道:“祝融,替我谢你家主子。”
第三十八章 烟圈
夜雨勾魂。
寂静的巷弄忽而响起了一声诡异无比的口哨,就像荒坟野地的鸡血白纸一样,令人胆颤。
正持剑与萧云斗得难分难解不分伯仲的古怪青年听到口哨声后,眉头深锁,似乎有点诧异。
哧!
古怪青年怪叫一声,迅疾舞出一段剑花,恰似秋风才逝冬雪乍起的季节变幻,冷得突如其来。
面对如此凛冽萧瑟的剑气,萧云有些始料未及,不得不暂时放弃近身缠斗,一边脚尖点地后退,一边飘逸地云起左右手,不停地在身前画圆舞袖,真气喷薄而出,如同远行离别前父母亲的谆谆叮嘱,温润而清沛,将古怪青年那剑走偏锋陡峭险峻的剑气逐一吞噬消化,最终化于无形。
这就是道藏太极第二层「无争」的实力。 ..
可萧云没想到,这一段剑花竟是古怪青年的障眼法,等萧云回过神来时,他已跃上了屋顶。
“萧云,你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古怪青年由衷道,手里的长剑已重新入鞘,掩藏光芒。
“这就走了?”萧云微笑抬头。
“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古怪青年嘴角微翘,丢下一句怪话,转身没入了夜sè中。
“他居然笑了?”萧云十分讶异,喃喃自语了一句,等到狼屠他们过来,就急忙往茶馆奔去。
可赶到茶馆时,除了一地狼藉,南宫伯玉一行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了,惟剩老板在瑟瑟发抖。
萧云走到破烂不堪的窗边,眺望着笼罩在一片茫茫雨雾的小西湖,眉头轻皱起,苦苦思索着。
这个男人,自己虽然对他毫无感情可言,但毕竟流着同样的血脉,他出事了,能袖手旁观么?
良久,萧云苦笑,摇了摇头,走回去问那个六神无主的老板:“刚才茶馆发生了啥事?”
茶馆老板可能是惊吓过度,暂时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只会一味地摇头,脸sè苍白如纸。
“你别紧张,我们不是来图财害命的,坐在那张桌子的那位客人,去哪了?”萧云耐心问道。
茶馆老板狐疑地瞥了萧云一眼,咽咽口水,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了指那扇四分五裂的窗户。
“谢谢。”萧云不再为难这个老板,转身走出去,撑伞道,“狼屠,通知人处理巷弄现场。”
“是。”狼屠立即拨电话给秘书处,让其安排人过来,然后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那几个黑衣人还有活的吗?”萧云问道。
“还有俩,我让刀疤在看着。”狼屠轻声道,幸亏他刚才的理智没有完全丧失,还留了活口。
“带回去吧,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萧云无奈道,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并不抱太大希望。
“我们真的要插手这件事?”狼屠挠挠头问道,因为这本来就与他们无关,没必要自寻苦恼。
萧云没答话,只是步履沉重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这段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饱经风霜的青石板路,湿润稍滑的青石板路,双脚扣击的过程,是一个和历史对话的过程,被古巷包装过的回声,空落落地回响在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穿越远古的气息。穿越古巷,犹如穿越一幅历史的卷轴,每一步都走得有板有眼。人的生命,也在这一步步的积累中变得丰满,变得成熟起来。
萧云何尝不是如此?
该见的人已经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按理说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但显然,这条路没有那么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今晚的这次截杀,让萧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太莫名其妙了。为什么对方要千方百计阻止自己前去救援,而且能出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令黑龙团都谈虎sè变的残虹一剑?而南宫伯玉的失踪,是否与黑龙团背后的那些世家大族们有瓜葛?自己的这位“父亲”又究竟因为何事遭遇这样几乎是九死一生的杀局?
萧云的思路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巷弄,雨水叮咚,黯然无光。
郊外。
一座专供城里人周末玩农家乐的普通农庄,茫茫雨幕下,寂寥得如同蜗居在天桥底的流浪汉。
“6月15rì,宁州影视城的开幕盛典,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南宫青城正给死士们抖信息。
“目标会来吗?”曹子英308/'>老头蹲在门口,手里的竹节烟斗正袅袅冒着白烟,烟丝静静燃烧着。
“嗯。”南宫青城笃信点头。
“我们怎么混进去?”一个死士问道,这次的酬劳每人有两百万,足够自己的亲人活下去了。
“这次盛典的策划公司我底下的一家公司,我可以安排你们做工作人员。”南宫青城淡然道。
“我的年纪,可不像你们公司的人。”曹子英点着烟丝,熟练啜了几口,烟雾随即四处追逐。
“您放心,神骏集团还是拿了好几张嘉宾证的,到时您就作为嘉宾进场。”南宫青城微笑道。
“现场安保去到什么级别?”另一个死士问道,他不怕死,反正这条命能为亲人挣点钱就行。
“二级,来的时候会有jǐng车开道,周围也会有便衣,所以武器得提前运进去。”南宫青城道。
“用枪吗?”这个死士继续问道。
“可以。”南宫青城这次真的豁出去了,竟然为了达到目的,敢去触碰国家的底线。
“我用棍。”曹子英淡淡道,那股烟雾消散后,那张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似乎柔和了不少。
“没问题。”南宫青城知道这位老人的绰号就叫“红花一支棍”,他爱用趁手兵器,由他用去。
“青公子,我们当晚什么时候动手才最合适?”还是那名思维缜密的死士问道。
“当晚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燃放焰火,这也是盛典放在晚上开的原因。”南宫青城道。
“我明白了,燃放焰火的环节,大家都会抬头看,是最放松jǐng惕的时候。”那名死士领悟道。
南宫青城含笑点头。
“樊成,你还有啥要问的?”臧青酒在旁边抽着古巴顶级雪茄道。
“没了。”那名思维缜密的死士摇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曹子英伛偻的身子慢慢站起来,敲敲烟斗,问道,“你们要死的活的?”
“活的,你们只要把目标打伤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千万别下杀招。”臧青酒赶紧嘱咐道。
“明白了。”曹子英怅然一叹。
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秦始帝冒雨撞门冲了进来,神情慌不择路。
“怎么回事?”南宫青城倏然皱起眉头,因为他从未见秦叔会这样失态。
“老爷遇刺!”
“为什么要吹口哨撤离?”古怪青年坐在一辆雷克萨斯的后座,感觉特别怪异,格格不入。
“不然呢?”吴醉音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撑着下巴望过来。
“我没输给他。”古怪青年不敢与这个妖jīng的媚眼相对,只得转头看向了窗外夜景。
“难不成你真想把他打伤?你知道他的身份吗?得罪得起吗?”吴醉音嘴角妖媚一笑。
“我没想太多,只是想和他一分高下,他是我值得全力以赴的人。”古怪青年撇撇嘴道。
“叶子,你长得一副好皮囊,就是太死脑筋,很容易出事儿的。”吴醉音点起了一根烟。
“味大。”古怪青年受不了烟味,降下了一点窗,外面的风夹着雨丝无孔不入,沾发yù湿。
“你说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玩女人,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吴醉音鄙夷道。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手里的剑会告诉你。”古怪青年冷哼一声道。
吴醉音可不敢真把这个死脑筋给惹急了,抽着烟,无奈道:“没完成任务,回去怎么交差?”
“照直说。”古怪青年不假思索道。
“你傻啊?白白让南宫伯玉这条大鱼跑了,主子还不得剥你层皮下来?”吴醉音翻了个白眼。
“那应该怎么说?”古怪青年纳闷道。
“就说萧云及时赶到了茶馆,我们不好再动手,只好撤退?”吴醉音琢磨道。
“不行,有我在,萧云过不去!”古怪青年执着道。
“死脑筋!”吴醉音又翻了个白眼,想想又道,“要不说南宫伯玉太狡猾,跟天尊里应外合?”
“一直听你们说天尊天尊,天尊到底有多厉害?”古怪青年不服道。
“能让主子忌惮,你说厉害不厉害?”吴醉音啧啧道。
“真想会会这个天尊。”古怪青年嘀咕道。
“说你傻还真是傻,天尊是个组织,你以为是你杀的黑龙团那些大小头目?”吴醉音鄙夷道。
“哼。”古怪青年冷哼了一声,那份孤高由骨子里透出来。
雷克萨斯安静了下来,默默穿行在雨夜的路上,像一匹夜归的青纵马。
紫荆老道。
那个充满秘密的军区大院里,在荷塘东北边,有一幢10层小楼,平常是萧云的办公场所,也称一号楼,一处秘书处、四处信科处、五处监察处、九处jǐng卫处都在这幢楼里。屋顶装有特殊的无线电天线,这是天师会全球通讯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大楼的5楼,是zhōng yāng控制室,预jǐng系统遍布整座大楼。还有3个耗费10多万美元建成的安全焚化炉,狼吞虎咽地吞噬那些不需再存留于世的机密文件。
好莱坞大片《碟中谍I》中,有一段汤姆·克鲁斯通过通风口潜入CIA总部的情节,特别潇洒迷人。可在天师会的一号楼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这幢楼在通气道里都横向安装着过滤装置,人很难穿过去,除非,你是一只老鼠。而针对一号楼通风系统会被利用来窃听的问题,设计人员早就想到了,他们在通风装置里安上了消声过滤装置。
一号楼大楼的墙体,也都安装了特殊防护装备,玻璃也含有特制的防辐shè原料,可防止侦察器材从窗外读出电脑屏幕的信息。而在内部工作区里,即使你拿着数码相机拍照也没用,因为在工作区里安装特殊设备,数码照相机拍出来的全是空白。另外,在天师会总部内,工作人员彼此之间通信都是通过本部自己的基站,所使用的通信设备也是内部使用的专有器材。外人一进入军事大院总部大门,手机立刻就没了信号。
此刻,被狼屠从巷弄带回来的两名幸存黑衣人正蹲在监察处的审讯室,瑟瑟发抖。
这间审讯室虽然很干净,各种物件摆设得也很整齐,但给人就像在乱葬岗一样胆怯。
因为这里的yīn气太重,有太多人死在了这里,两名幸存黑衣人似乎听到了些鬼魂在尖声怪叫。
而令萧云没想到的是,这两名幸存黑衣人中,有一名竟然还是个姑娘,难怪那群狼士会手软。
理事长亲临现场问话,五处监察处当然不敢怠慢,派出了最杰出的审讯人员,进行突审。
那名男的幸存黑衣人就惨了点,由于嘴硬,被脱光绑在一张医用床上,五处的一名资深审讯人员拿出了一整套中医针灸的装备,把那名男黑衣人的身体当成了试验田,人体哪个穴位针扎最痛,就往哪里插铁针,其中的疼痛感比老虎凳辣椒水更来得深刻,疼得那个男黑衣人是浑身痉挛,冷汗肆虐,双眼布满了血丝,要不是嘴巴被布条封住,估计会喊破天,让他直后悔为啥自己的老妈当年会生个带把的出来。
尽管这样折磨,这名男黑衣人还是够硬气,死活不肯透露半个字,最后被推了毒针而死。
不过,有了这个榜样,一切就好办了。
那名女黑衣人见同伴那个惨状,早已是哭得梨花带雨不见魂魄,问话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这名女黑衣人的信息资料都榨干之后,萧云让人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他却走到阳台抽烟。
“主子,那女的说他们是雇佣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回茶馆,可信吗?”狼屠挠头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雇她的那个人。”萧云眺望着茫茫雨景。
“吴醉音,你认识?”狼屠好奇道。
“何止认识?”萧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吐出了一个醉人烟圈,面容就被遮蔽起来。
宛若此时的夜sè,看不清,望不透,琢不明。
第三十九章 家奴
这已经是南宫伯玉失踪的第四天了,依然是杳无音讯,既没有平安短信,也没有勒索电话。
邪了门了。
但这个震惊消息一传出,也让本来就举步维艰的神骏集团愈加的雪上加霜,股民们似乎完全失去了对南宫家族的信任,争先恐后地抛掉手里的货,神骏集团旗下五家控股上市的股票价格是一落千丈,由原来谁都渴望拥有的香馍馍,变成了现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烫手山芋,就连南宫家族内部也有不少人害怕过度贬值,急忙透过朋友圈子,把手里的那张纸换成现钱。
连自己人都这样不顾情面地背后拆台,南宫青城即便再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了吧。
悲哀。
就在南宫青城被家里一堆事搅得是焦头烂额之时,萧云却过得相当惬意,不仅仅是因为在事业上蒸蒸rì上,他全资控股的青龙湖建设集团刚刚从一家基金公司手上顺利收购了大亨建设集团4.2%的股份,使得手里的股份达到了31.7%,一跃成为第一大股东。作为青龙湖建设集团新任的高级副总裁,苏楠也顺理成章地替代了石沉海,出任大亨建设集团总裁,主推新时代广场的建设工作。那些以前萧云在江山集团时的得力助手,如陆羽、马锦绣、何琉璃等都进入了青龙湖建设集团的管理层,一切又重回正轨。..
而在家庭生活上,萧云更是chūn风得意马蹄疾,宝贝女儿呱呱已然把他当成了心中唯一的偶像,一回到家准缠着他没完没了,爸爸长爸爸短的,气得她妈在一旁只能干瞪眼,把所有醋坛子都快锤破了。而且这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完全不懂得跟随zhōng yāng步伐构建和谐社会,过分到现在把她妈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只听她爸一个人的,让那头王八犊子趾高气扬的,眼睛快要挪到头顶了,有好几晚都被苏大美人踢出了睡房,惨到要做厅长,可他依旧死不悔改,做梦都乐醒了。
而在背后的组织控制上,萧云也是得心应手,燕中天果然是一言九鼎,半个月不到他的几个心腹狗腿子就基本都安插进了天师会的各个核心部门,或担任副处长,或担任科长,虽然燕中天的势力还没有釜底抽薪,但他的班底反正大小都是个官,都有一定的实权。其中郑介民被萧云扶正,感激涕零地要为新主子卖命,李长谋也跟着进了一处秘书处。墨白进了二处情报处,跟了金出师,狄绸缪、黄江陵则被萧云安排去了三处行动处,三处处长蒋破军让俩人执掌了不少力量;禹墓门去了四处信科处,薛子去了五处监察处,汤庭去了六处会计处,而在x疆与萧云同生共死过的乌鸦爷郝靳生也被调回了总部,进了七处人事处,而跟了燕清兮几年的吕滨伤好之后,也被萧云调回来,进了八处总务处,九处jǐng卫处,萧云则把位置留给两位女士,虞绿衣以及当年yīn过他的夏花。
至于十处训练处,萧云就以理事长的身份自兼了,妄图仿效蒋中正对黄埔军校的控制。
原来的处长曾庆集则被委任为了常务副处长,以负责十处的rì常管理训练工作,他也不觉得特别委屈,因为理事长为了搞平衡,把天师会的两个外事站纽约和曼谷给了他管,这可不同于十处的清水衙门,外事站是实打实的油水大户,手里控制着当地的资产不说,还能每年获得一笔不低于7位数的办事经费,这也算理事长对鸩占鹊巢的一种补偿吧,所以曾庆集非但没有怨言,反而对理事长的御下能力大加赞赏,忠心又多了一层。
迟随笔在消除了与萧云的杀父误会之后,情门大开,对萧云是爱得如漆似胶,甚至提议把四指堂直接并入银狐堂,由萧云一并管理算了,最后还是萧云这头王八犊子高风亮节,义正言辞说这是迟四指留给她的遗产,坚决不要,才打消了迟随笔的念头,把迟随笔感动得是梨花带雨情心锁君,但她也不再对社团的事情特别上心,rì常就委托慕容白进行打理。她自己则作为一个贴身智囊,没名没分却心甘情愿地跟在萧云身边,遇到一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就从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角度,替萧云捋顺思路。
紫荆老街的军区大院。
后花园里,夏rì阳光普照下来,叶儿碧绿,花儿沁香,招蜂引蝶。
“七,你这套太极叫啥名堂?”迟随笔看着在草地上舞着太极的萧云,嘴角微微上扬。
“道藏太极。”萧云轻声道,每当他头脑发胀的时候,就会耍起一段道藏太极,缓解压力。
“道藏太极?没听说过,我知道陈氏太极很出名。”迟随笔拨了拨如瀑布般的大波浪卷发。
“道藏太极是一位道号牛鼻子的道士发明的,不传世,你不知道也正常。”萧云动作舒展道。
“牛鼻子?这位老道也太二了吧?”迟随笔讶异道。
“为啥这么说?”萧云停下了动作,不解道。
“这个词是讽刺道士的呀,就像秃驴是讽刺和尚一样。”迟随笔掩嘴嫣笑道。
“是么?也许是祖师爷通过自嘲自己,揶揄这个可笑的世界吧?”萧云摸摸鼻子,猜测道。
“这套太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迟随笔对太极研究不是很深,所以不知道其中的门道。
“佛家讲究,即你一念生出清净信心,佛就知道了。信奉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chūn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萧云又开始缓慢地云手迈脚,重新耍起道藏太极,轻声道,“与佛家不同,道家讲究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īn而抱阳。道藏太极一招一式都蕴藏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将yù取之,必先与之,是谓微明。坚强处下,柔弱处上,柔弱胜刚强。”
迟随笔见他的随意舞动,竟然感觉到有风在形成,非常惊讶,杏水双眸不停地在他身上流转。
“随笔,你觉得南宫伯玉失踪这事儿,我要不要插手?”萧云舞起收势,气息自然平和无影。
“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敢情就为这事儿?”迟随笔递过一条干净毛巾。
“他毕竟名义上还是我的父亲。”萧云惨然一笑,接过迟随笔递来的毛巾,擦擦脸上的细汗。
“百行孝为先,感情再疏,也流着同样的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迟随笔柔声道。
“从目前的情况推测,南宫伯玉应该还没有遇害,因为我在询问一碗茶馆老板南宫伯玉的去向时,他当时下意识就指了指临湖的一扇破烂窗户,如果南宫伯玉遭遇不测,应该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逃跑痕迹。而且目前jǐng方也没在现场找到任何南宫伯玉的血迹,我想他应该是被人从小西湖的方向逃走了。”萧云轻声道,沿着花径缓缓踱步。
“会不会是对手故意摆的龙门阵,扰乱我们的思路?”迟随笔背着小手,跟在身旁。
“这个假设的概率比较低,我当晚抓住了两个伏击我的黑衣人,其中一个供述那晚针对南宫伯玉的设伏,是花了整整三个晚上的观察以及考量之后才最终决定动手的,因为南宫伯玉已经连续在一碗茶馆里等了我三晚,只是对方没有料到我会在第三个晚上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要不然按照他们的人员配置,一个残虹一剑,四个九品高手,外加十八个八品或者八品上高手,南宫伯玉即便有九条命,也救不活。”萧云沉声道。
“对方真的非要南宫伯玉下地狱不可啊!”迟随笔感慨道。
“我已查到了幕后的指使人,吴醉音,但是我猜不到她是哪一派的人。”萧云无奈道。
“找不准病因,不好抓药是吧?”迟随笔笑眸如新月。
萧云尴尬而笑。
“其实吧,我觉得与其花大力气去查吴醉音背后站的是谁,不如去查查她为什么会知道南宫伯玉的行踪?总不会她常年派人在南宫伯玉的家附近蹲点,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会了如指掌吧?我可是听说南宫伯玉这几年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即便外出也是轻车简从,一般人都不会知晓他去向的。”迟随笔眨着两只会说话的眼睛道。
“你是说……南宫家有内鬼?”萧云讶异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要不然说不通吴醉音会连续观察三晚才动手。”迟随笔托着香腮道。
“对啊,她怎么知道这三晚南宫伯玉都会去一碗茶馆?”萧云反应过来。
“最关键是你刚才说的吴醉音的人员配置,这么重要的一次暗杀,按道理说人越少越好,吴醉音为什么会带这么大帮子人去?撑场面也不会这时候犯傻。她一定是对南宫伯玉身边的虎卫知根知底,才会带相应的人去,务求一击即中,不留后患。只不过是因为遇到了你这个变数,才不得不临时改了部署,给了南宫伯玉逃跑的可乘之机。”迟随笔竟然根据萧云讲的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来。
萧云听完,思路也豁然开朗,沉默许久,牵起迟随笔的手,微笑道:“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我怎么就成了s东郓城的那个黑矮三郎?”迟随笔嘟起嘴抱怨道,绝美脸蛋却是羞意无限。
“宋江那场是瓢泼大雨,你不同,你是美不胜收的烟雨。”萧云油嘴滑舌道,凑过脸想亲她。
“影响不好。”迟随笔娇羞地躲开了,她当然没这个胆子在天师会的大院里跟萧云亲嘴。
正当俩人卿卿我我之时,jǐng卫处的一个jǐng卫匆匆跑过来,立正敬礼道:“报告!”
“说。”萧云这头王八犊子依依不舍地松开抓住迟随笔正要蹂躏的魔爪,神情严肃起来。
“南宫青城在门口求见。”jǐng卫目不斜视汇报道,对萧云与迟随笔刚才的亲昵视而不见。
听罢,萧云愣了一下,转头望向迟随笔,微笑道:“刚想曹cāo,曹cāo就来了。”
“你去见见他吧,我回办公室了。”迟随笔脸蛋羞得火辣辣的,甚至不敢看jǐng卫,赶紧溜人。
萧云则带着那个为人耿直的jǐng卫,快步走到大院门口,整好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那里。
“我爸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南宫青城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不是。”萧云微笑道。
“那也是你爸!”南宫青城似乎认准了凶手就是萧云。
“我想动他,何必又画蛇添足,要去见他?”萧云笑意未减半分。
“我爸失踪之后,神骏集团的股价跌到了谷底,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南宫青城冷笑道。
“你这样说,似乎是很有道理。”萧云摸了摸鼻子。
“你承认了?”南宫青城骤然眯起眼睛。
“青公子,是不是最近诸事缠身,降低了你的智商?”萧云淡淡一笑,言辞虽不锋利,却极其羞辱人,而后缓缓道,“想要让股民对神骏集团失去信心,我法子有的是。你三叔南宫墙,每周的二、四、六都会去黑龙团的大都会水疗中心找小姐,他找过的小姐号码我都能背出来,我把这个xìng丑闻热炒起来,风险不会小过伏击南宫伯玉?”
南宫青城眉头一蹙,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南宫伯玉一连去了一碗茶馆三晚,对手在那里观察了三晚,你怎么看?”萧云忽然微笑道。
南宫青城一怔,仔细琢磨着萧云这句话,思考了几分钟,双目倏然圆睁,开口道:“内鬼?”
“你南宫家的事儿我不想掺和,爱谁谁。”萧云耸耸肩道。
“哼,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你不是很想得到神骏集团吗?我就偏让你得不到。”南宫青城道。
“你还有资金跟我斗?”萧云不屑一笑。
南宫青城儒雅一笑,淡淡道:“清末慈禧老妖婆有一句名言,‘宁予友邦,不予家奴’!”
萧云一木,眉头猝然深皱起。
*****
(周末愉快。)
第四十章 股份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最近这些rì子,每每听到这句歌词,我们敬爱的萧小七同志都会眼泛泪光,懊悔得顿足捶胸。
原因在于当他踌躇满志地率领着青龙湖集团上下,会同好基友石沉海、贾伯侯以及一众的私募基金,众志成城,倾囊而出,甚至不惜动用了在非洲干雇佣军时攒下、一直存在荷兰的超过20亿美金的萧氏资金,总调动资金超200亿元,以南宫家族收购大亨建设集团十八亿公司债为导火索,利用在股市上大量做空,对南宫家族的神骏集团进行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围追堵截,企图上演一出蛇吞象的经典剧目。
而萧云的青龙湖集团曾经有一度做得无懈可击,也是胜利在望,在挥霍了将近60亿的资金后,终于打破了与神骏集团的拉锯战,神骏旗下的五大上市公司股价无一不是跌破了10块钱,弄得神骏集团内部杂草丛生人心惶惶。坑挖好了,二货也掉进去了,是时候往里面扔石头了,抱着打铁要趁热打胎要趁早的想法,萧云与一众狗腿子帮凶开始疯狂砸钱,在一些小股东手里以及流通股内疯狂扫荡,五大上市公司股价有小幅度上升,又是眼都不眨打水漂了近100亿之后,青龙湖集团直接或间接持有了神骏集团7.17%的股份,成功跻身董事会成员。 ..
可惜啊,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萧云雄心勃勃,妄图继续砸钱买股票,一举拿下神骏集团的控股权,可是有时候,不是你挥舞着大把钞票就会花团锦簇的,毕竟那些小股东或者流通股的股民到底还是一盘散沙,手里的货太微不足道,顶破天了也就小打小闹,对于一家市值超千亿的大集团来说只是隔靴搔痒,如果换作集团资金充足的平时,南宫青城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但现在形式不同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南宫青城不想夜长梦多,使得神骏集团一蹶不振,始终深陷泥潭而不得出,同时也不打算再让萧云有可趁之机,在资金链紧绷,无力挽救神骏集团股价、又无力在流通股扫荡维持绝对控股权的情况下,南宫青城在征得大多数家族成员的同意,特别是他三叔南宫墙的默许后,选择了一个极端做法引狼入室。
当然不是萧云这头大灰狼,而是宁州锦湖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柴进士以及南京chūn秋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长孙能臣。目前,南宫家族持有神骏集团52%的股份,两位超级大老板腾出了超200亿的资金,收购了神骏集团21.2%的股权,南宫家族减持到30.8%,但考虑到南宫伯玉及南宫青城两父子的股权仍高达19.7%,所以董事会主席一职还是掌控在南宫家手里,这也让这个快要四分五裂的家族存留了一丝残念。
而随着两大集团的强势介入,奇迹降临了,股民们在炎炎盛夏,却看到了chūn天。
不出意外,到了8月底,神骏集团的股价触底反弹,似乎笼罩在南宫家头上的乌云要消散了。
时间进入9月份,南宫伯玉失踪快两个月了,消息照旧如同泥牛入海,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南宫家来不及悲伤,就要前行,刚刚完成董事会人员变更的神骏集团召开新一期的董事会议。
艳阳高照。
偌大而现代的会议室位于s海陆家嘴神骏集团总部大楼的最高层,勤劳的秘书们早早把茶水倒好,烟灰缸准备好,她们都知道,每次开会必然是烟雾缭绕的。早上8点45分,对这艘千亿航母的前行方向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董事们陆续来到会议室,中间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都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最近股价攀升,也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笑意,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神骏集团总部的员工们也是到哪山唱哪山的歌,知道今天特殊,几乎都提早了半个小时上班,免得在特殊时期犯下天条,被无辜炒了鱿鱼。S东姑娘陆小敏是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的一名新晋员工,从念大学算起,来上海已经7年了,刚从一家国企跳槽过来,上班没一个礼拜,知道今天的董事会议重要,特意起了个早,6点多就起来洗澡化妆吹头发了,但出小区的时候,运气不好,高跟鞋坏了,急急忙忙回去换了一双,在小区门口左等右等不见出租车的身影,气得直冒烟,赶紧拎着包奔地铁站,到了站口一翻包,却发现一卡通没带,让她在心里好好骂了几句娘,耐心排队买了地铁卡,赶紧刷卡过关,下去一看傻眼了,满满当当的人群,一拍脑门才想起,今天外滩那边有个马拉松比赛,好不容易等了两趟车后,也顾不得在车里被那些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揩油,顺着人流就生挤了进去。更背的是,出地铁口后,她买了一杯咖啡,刚到公司楼下,就被一个人碰了下手臂,全撒了,好在衣服没脏。
“我X&¥&!”
陆小敏被一早上的霉运气得七窍冒烟,对着那个连对不起都不会说的匆匆背影竖起了中指。
“我怎么这么倒霉?!”陆小敏看了一眼地上如同一副泼画一样的咖啡,哭丧着脸走进大楼。
还好,等电梯的人不多,陆小敏总算平衡了一些,看看手表,已经8点50了,心情又yīn了。
“肯定要被老姑婆狠批了!”陆小敏在心底无声地哭泣,这个变态老姑婆可是办公室老大啊。
陆小敏自怨自艾,一抬头,却看到撞到她咖啡的人也在等电梯,忿忿不平,过去拍了他肩膀。
“有事吗?”对方回头傲慢问道,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庞也因为嚣张而看起来面目可憎了不少。
“你刚才在门口撞倒了我的咖啡,是不是应该说句什么?”陆小敏对他的无礼态度非常不满。
“有吗?我不记得了。”对方耸耸肩,一句不记得就算答复了,跋扈的小白脸气质甚嚣尘上。
“一个男人,做错事连说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下面空的吧?”陆小敏果然是个s东姑娘。
够直白!
“你!”那个小白脸很愤怒,瞥了眼陆小敏的胸前工牌,不屑道,“原来只是一个秘书。”
“这跟我是什么身份没关系,你撞倒了我的咖啡,就要跟我说句对不起。”陆小敏执着道。
“哼,就你这样的,还配得上我的一句对不起?也不找个镜子照照。”小白脸不屑道。
“哎,你怎么这样啊……”陆小敏还想继续为自己讨个公道,电梯就来了,小白脸早进去了。
陆小敏没见过这么没有风度的男人,撅着嘴生闷气,不愿挨那小白脸太近,最后一个才进去。
“准是个富二代,要没你老子那点钱,你拽什么拽?”陆小敏在心里把身后的小白脸狂骂着。
“等一下……”这时,一个男人在电梯外快步赶来,虽然看着很急的样,但依然走得很沉稳。
“快关门!”那个小白脸忽然从后面递过手,按下关门键,显然不想跟那个男人同坐一趟。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陆小敏怒目而视,一把拨开小白脸的魔爪,又按了开门键。
那个男人紧赶慢赶,在陆小敏的协助下,最终还是赶上了这趟,微笑道:“谢谢。”
“不客气。”陆小敏红着脸微笑回应,心里道,这才是好男人,那小白脸简直就是一堆烂泥。
那个男人还没完全转身,却错愕地发现了小白脸,紧接着笑意又起:“沈折桂,这么巧?”
苦苦追求许子衿未果的沈折桂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权当这个男人是透明的。
“你也是来参加董事会议的吧?”那个男人却继续跟他套近乎,笑道,“沈家不错啊,5%呢。”
沈折桂依旧不想搭理,只是不停看着电梯楼层,只是隔几层就有人下,上升速度比较慢。
“我知道沈家只占1%,这次趁火打劫,到了5%,挺会审时度势的。”那个男人继续笑道。
“谁趁火打劫?萧云,你说话不要难听!我们家也是受青城委托才出手的。”沈折桂辩解道。
“哈,这个理由我爱听,以后谁要再说我心黑,我就用这个理由搪塞。”萧云嘴角微翘道。
“犊子!”沈折桂气得不行。
陆小敏原本还想问问后进的那个男人是哪个部分,没曾想听着对话,竟然是参加董事会议的。
她知道,能参加今天董事会议的,都是身家过亿的,好年轻的一个亿万富翁啊!真有味道!
咱的陆小姐全然忘了刚才谁还在腹诽小白脸是个富二代呢,就不许这个男人也是个富二代?
当然不许!我第六感告诉我,这个男人是靠自己起家的!咱的陆大小姐苍白辩解道。
“陆小姐,你也是这层吗?”电梯到了最顶层后,萧云看到陆小敏的工牌,就问了一句。
“啊!”陆小敏这才回过神来,梳梳头发,先行一步,“你去参加会议的吧?这边请。”
“谢谢。”萧云微笑着跟着她前行。
“拜金女。”沈折桂不想跟萧云同行,就落后了几米,在后头不屑地给了陆小敏一个评价。
咱陆大小姐耳朵没那么灵,何况又领着一个印象特别好的男人,当然听不到沈折桂的抹黑。
要不然,又有一场华山论剑了。
当陆小敏领着萧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原本温馨和谐的局面一下子就僵硬住了,鸦雀无声。
有不少南宫家族的董事一下子眼尖,认出了仇人萧云,愤怒之sè溢于言表,吹胡子瞪眼的。
“各位董事,大家好。”萧云像个土财主一样,拱手微笑地向众人行礼,轻声道,“在座的各位想必有些已经认识我了,有些可能还是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叫萧云,青龙湖集团董事长,以后大家可都是同事了,一定要多多照应啊,群策群力,共同为神骏集团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众人一听到青龙湖集团几个字,轰地一声,窝都快炸了。
始作俑者啊!
“放你娘的大臭屁!公司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南宫青城表姐夫任安乐怒不可遏道。
“任公子,我认识你,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次股战你可赚了好几个亿啊。”萧云微笑道。
“你……放屁!”任安乐突然词穷,他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儿,竟然会被萧云当场戳穿,尴尬。
“哼,萧总,你胃口还真是够大的,想一口吃下神骏,就不怕噎着?”一个女人冷嘲热讽道。
萧云看过去,知道她叫卫家燕,南宫青城的二姨,微笑道:“我没噎着,倒是神骏噎着了。”
“有了锦湖跟chūn秋的资金注入,神骏还能被你噎着?笑话。”卫家燕冷笑道。
“神骏没噎着,但你噎着了,这次你的股权稀释了有2个百分点吧?”萧云平静笑道。
卫家燕面sè一凝,直勾勾盯着这个南宫家上下都知道的仇人,很震惊他居然连这事儿都清楚。
刚一进门,气氛就直奔剑拔弩张而去,萧云也觉着无趣,摸了摸鼻子,坐到了一个空位子上。
闹了个不欢,场面冷了下来。
大家都在期待着主席位子,以及主席左右两边的空位,那是锦湖以及chūn秋两大集团的代表。
不多久,南宫青城与柴进士、长孙能臣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进来,会议室所有人为之一凛。
南宫青城一进来,就冷冷地瞟了一眼坐在离主席位子很远的萧云,然后才与两位老总入座。
宾主落座之后,南宫青城却并未开声,会议室安静如斯,他拿着笔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空灵的声音只钻人心。
“很想坐到我这个位子吧?”南宫青城忽然开口道,视线投到了几乎坐到最末端的萧云。
“想,你能让吗?”萧云面不改sè道。
“位子是要靠真本事的,你料不够,只能坐在末端了,人微言轻说的就是你。”南宫青城道。
哄堂大笑。
一片嘲笑声中,萧云词穷,嘴唇动了动,没找到话来反驳,索xìng摸摸鼻子沉默下来。
可这时,柴进士与长孙能臣两位巨富对视了一眼,柴进士开口道:“青公子,我能说两句吗?”
“可以,请。”南宫青城优雅道,对于这位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同盟者很感激。
柴进士站起身,慢条斯理道:“我与长孙董事长所占的21.2%股份,悉数转给萧总。”
轰!
柴进士的这句话无疑于一道chūn雷,把整个会议室都震得振聋发聩,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萧云。
第四十一章 厚礼
“陆小敏,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要开董事会吗,还这么晚来?”一个老308/'>女人怒斥道。
“对不起啊,主任。”陆小敏交叉着小手,一脸的沮丧,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海批狂骂的准备。
“你又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很多事要学会掂量,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老女人yīn声道。
“主任教训的是。”陆小敏低头认错道。
“今天下班后,你留下来,我给你上上课。”作为董事长办公室主任,老女人最喜欢教新人。
“哦。”陆小敏顺从道,心里头却在暗暗叫苦,我今天怎么这么背啊。
“把这杯茶水拿进去给总裁,他习惯了用自己的杯子。”老女人冷冰冰地递过来一个水杯。
“好。”陆小敏接过来,吐吐舌头,然后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刚迈步,就被一声怒喝吓住。. .
“滚出去!”南宫青城指着门口,火冒三丈地对着向他走过来的陆小敏怒声道。
陆小敏吓懵了,她从未见过这位儒雅总裁会如此失态,小脸煞白,愣在那一时间不知怎么办。
会议室的氛围也是僵硬到了极点,就像当年的柏林墙两端,任意一个人过界,都会招来枪声。
谁也不想这时候当出头鸟开口说话,得罪坐在主席位置、愤怒得整个脸庞都开始变形的总裁。
“小敏,没事,你先出去吧。”最后,还是萧云站了起来,好心提醒无辜撞枪口上的陆小敏。
陆小敏偏过头,看了一眼萧云,愣愣点了几下头,然后像惊弓之鸟一样逃了出去,病怏怏的。
我今天怎么这么背啊!
会议室里,柴进士的那句话还在每个人的耳边萦绕,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刚才自己是幻听了。
21.2%的股份悉数转给萧云?按照现在的市值,那可是近240亿的资产啊,究竟是谁疯了?
萧云现在的脑袋也像是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洗过一样,一片空白,弄不懂大豺狼柴进士这个突然决定的真实意图。如果他真的全盘接受了柴进士与长孙能臣的这份厚礼,他控制的股份将达到28.37%,远远超过了南宫伯玉两父子,成为神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只比整个南宫家族成员30.8%的股份略低,但考虑到南宫家族因躲避银监会的条条框框,而将这些股份切成无数个小块分到各个家族成员手中,而无法起到集中制约作用,实际上萧云已然成了董事会的最高决策者,他甚至马上就可以裁定南宫青城的职位去留问题了。
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即便没有毒,都沾着鸟屎,还能吃吗?
更何况这是一个曾经将自己亲手推入万丈深渊的叛友伸出的橄榄枝,自己真的敢接吗?
陷阱?
萧云不禁暗暗嘀咕了起来。
“柴总,你刚才讲了一个很好笑的冷笑话。”卫家燕强颜欢笑道,企图把这个话题掩盖过去。
“咳咳……是啊,柴总,你真幽默!”大纨绔任安乐也立马附和,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在心虚。
“卫总,任董事,我虽然是蛮幽默,但我不会讲冷笑话,一讲就是黄腔的。”柴进士微笑道。
众人哭笑不得。
“这份是我跟长孙董事长的股份转让书,我们已经签名了,萧总就看你的了。”柴进士笑道。
这份股份转让书,无疑是一记响亮的大耳光,无情地甩向了打算缓和气氛的卫家燕与任安乐。
全场又是一阵惊愕声。
这竟然不是临时想起一出是一出,而是蓄谋已久的啊,这回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在场的五位隶属南宫家族的董事会成员面如死灰,全都用怨恨的眼光望向了南宫青城!
曾经家族的骄傲、无数人崇拜向往的青公子,此刻也是脸sè惨白,想不通死在了那一步棋上。
萧云接过柴进士的股份转让书,一字一句地斟酌,仔细到恨不得把每个字的笔划都剖析一遍。
成名每在穷苦rì,败事多因得意时。
萧云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还是不敢贸然接受,合起股份转让书,微笑道:“我还得想想。”
呼!
众人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
花花公子任安乐更是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公司落入他人之手,以后拿个钱都仰人鼻息。
“萧总,你谨慎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那可是240亿的财富啊。”长孙能臣觉得不可思议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萧云叹了一口气,看了柴进士一眼,随手点燃一根烟,轻声道,“长孙董事长,就是因为这是一笔240亿的财富,我才不得不谨慎。出水才见两腿泥,万一又着了你们的道,就算把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还不起这笔巨款啊。兹事体大,所以,我还得回去跟我的团队商量商量,然后再问问你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才好下个最终决定。毕竟**他老人家告诉过我们,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萧总,苏州过后无艇渡,该紧的时候得紧一点。”柴进士似笑非笑地敲着桌面道。
“谢谢柴总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你和长孙董事长送给我的这份厚礼的。”萧云淡笑道。
“柴进士,长孙能臣!”作为南宫青城她妈的娘家人,卫家燕终于忍受不了几个外人在神骏集团这里眉来眼去,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气愤填膺道,“你们两个不能这样无耻,人不能只钻钱眼子里去,做生意,还得讲究仁义礼信智!我们南宫家一直把你们当成挚友看待,青城也是信任你们,才把我们家族手里宝贵的股份腾出来让给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还跟姓萧的勾搭在一起?不是我恫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们两位的名声可要顶风臭十里了!”
“卫总的话,醍醐灌顶,我心领了。”柴进士浮起个淡淡的笑意。
“萧云!你个龟孙子,是不是你给我们下的套?!”卫家燕转向萧云,失控地尖声道。
“这位大姐,首先,我们之间有代沟,其次你又没rǔ沟,让我怎么跟你沟通?”萧云摊手道。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无耻之徒!”卫家燕气得连骂了三句,徐娘半老的脸庞憋得通红。
“我牙好着呢,怎么是无齿之徒?倒是你,大姐,嘴里的假牙吧?”萧云笑着露出一排洁齿。
“姑nǎinǎi我今天跟你拼了!”在家就是母老虎的卫家燕受不了挑衅,脱下鞋子就往萧云砸去。
萧云眼疾手快,拿起夹着股份转让书的文件夹一拍,鞋子被拍飞了。
“哎哟!”正隔岸观火看着热闹的任安乐公子倒霉催了,被拍飞的鞋子不偏不倚砸中鼻梁。
“任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萧云苦瓜着脸道。
“老子饶不了你!”任安乐当然晓得萧云这坏种的伎俩,不顾鼻梁的疼痛,跳出来就想打他。
这一下子,本来还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会议室彻底砸开了锅,像是到了胡同泡澡堂子。
几个人拉着卫家燕,几个人拉着任安乐,几个人在旁边苦口婆心劝解,吵杂声不绝于耳。
倒是我们的顶级坏种萧小七同志翘着二郎腿坐在原位上,施施然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青城骤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能量,把全场都镇住了。
安静如斯。
“我还是神骏集团的总裁,这里还是我说了算,都特么给我闭嘴!”南宫青城歇斯底里喊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过如此高雅贵气的青公子竟然也会如此的低俗粗鄙,不约而同地闭嘴。
“柴总,长孙董事长。”南宫青城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轻声道,“你们真决定了吗?”
“对不起,青公子。”柴进士拱拱手道。
“哈哈,没关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南宫家也不是第一次遭人暗算了。”南宫青城仰天一笑,站了起来,缓缓道,“不过,柴总,长孙董事长,有些话我不吐不快。首先,你们这样做,我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可能是抱大腿,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的名声从今天起必定会臭不可闻。其次,刀枪药虽好,不破手为高。你们真的以为傍上了萧云,就会有好rì子过?南宫家不是软柿子,不是谁都可以蹂躏一番的,你们今天的‘大恩大德’,我南宫青城铭记在心,每一个南宫家的人都会铭记在心,rì后会十倍百倍地还与二位。最后,萧云,你也别小人得志,以为得到了神骏集团就能打垮南宫家,只要有我在一rì,这个家就垮不了,我倒很想看看你这个不肖子孙,rì后有什么脸面去给祖坟上香!散会!”
虽是正午,但秋rì的阳光却一点儿也不猛烈,一切都那么地有条不紊、优雅随份、平静祥和。
一辆价值千万的迈巴赫轿车正缓缓向着宁州城外驶去,后面还跟着一辆同样豪华的凯迪拉克。
“柴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萧云坐在柴进士的座驾迈巴赫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风景。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柴进士还是带着他那标志xìng地如同弥勒佛一样的笑容。
“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一出手就是240亿,你要把我生生吓死?”萧云收回视线。
“如果你萧云胆子是这么小,就不会走到今天了。”柴进士抚掌一笑。
萧云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轻声道:“说说吧,这次又打算怎么把我往火坑里推?”
“难道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就是这么劣迹斑斑的吗?”柴进士苦笑道。
“江山的事儿,没齿难忘。”萧云撇撇嘴道。
“唉,算了,我做再多解释也是徒劳的,待会儿你见到一个人,就会信了。”柴进士叹息道。
“什么人?”萧云一怔。
“急什么?地方还没到呢。”柴进士翻了一个白眼。
“长孙能臣不是一直都是南宫青城的朋友吗?怎么也跟着你跳水了?”萧云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那辆凯迪拉克是南京巨富长孙能臣的座驾。
“世上哪有永恒的朋友?”柴进士轻声道。
“那也是。”萧云摸摸鼻子,自己还不是曾经跟这个巨贾闹翻,现在又可以相安无事坐一起。
“还记得我跟能臣第一次见你,是在四年还是五年前,当时鼎湖会馆有个晚宴,你带着苏楠盛装出席,那晚你可是大出风头啊。不仅把邱式耍得团团转,还耍了一个小手段‘银云腾龙’,喝了不下三十杯的白酒,让众人大开眼界。最后,南宫青城还亲自出面,帮你解了围,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羡慕你?这天底下有几个能成为南宫青城的朋友?一眨眼,就好几年过去了,南宫青城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宫青城,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现在恐怕要改改说法了,这天底下有几个能成为你萧云的朋友?”柴进士忆往昔,叹如今道。
“柴总,我怎么总觉着你这话里藏着刀啊?”萧云谨慎道,依然不肯放低对柴进士的jǐng惕。
“你个王八犊子!老子都把你捧上天了,怎么还是质疑老子啊!”柴进士无可奈何地咆哮道。
长孙能臣正翻着一本莫言写的《高粱酒》,忽然抬头问司机:“前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司机一头雾水。
“奇怪了,我怎么好像听到老柴那家伙在发疯狂叫?”长孙能臣纳闷道,摇摇头,继续看书。
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个豪华轿车先后驶进了位于chūn湾镇的颐和高尔夫俱乐部。
“怎么带我来这里?”萧云下车后,不解道。
“你跟着我就是了。”柴进士不肯松口,等长孙能臣过来,就亲自开起了一部电瓶车。
萧云虽然满肚子疑惑,但也没太多的担心,因为狼屠的车也很快驶进了俱乐部,就跟在后面。
绿草如茵,沁香扑鼻。
柴进士开着电瓶车,一路前行,直到第十二洞时,才减缓速度。
萧云好奇,看过去时,整好见到凤凰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饰,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他。
“你们是天尊的人?!”萧云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位天底下数得过来的巨富。
“过去吧。”柴进士并不理会萧云的震惊,把电瓶车停在一边,就带着萧云走了过去。
“萧总,今天这份礼物还满意吧?”凤凰浮起一抹妖媚的笑意,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凤总,你真是好大一手笔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以身相许吧。”萧云感慨万千道。
“哎,你别谢我,可不是我让老柴跟长孙这么做的,两百多个亿啊,我才舍不得。”凤凰道。
“不是你?那是谁?”萧云好奇道。
凤凰笑而不语,指了指右边倒提着一根高尔夫球杆、正缓缓走过来的一个女人。
“好久不见啊,小七哥。”
萧云瞬间面无血sè。
第四十二章 距离
她,不是一枚轻灵纤巧的玉器,不是一朵妩媚妖冶的玫瑰,不是一支淡雅清幽的工笔,不是一座刀凿斧削的石雕,只是仿佛从蔡文姬指下逃出的一曲《十八拍》,从梅兰芳口中绕出的一腔《玉堂chūn》,从戴望舒《雨巷》里走出的一把油纸伞,又似从达芬奇《蒙娜丽莎的微笑》沁出的一缕油墨香。
许子衿。
她身后,依然跟屁虫一样跟着带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点呆痴、其实是个绝顶天才的江胖子。
“好久不见啊,小七哥。”许子衿倒提着一根高尔夫球杆,面带微笑地走到了萧云的面前。
萧云目瞪口呆,一度丧失了思考能力,怔怔望着这个大概有三年多没见的丫头,百感交集。
正在远处站岗的狼屠眼尖,也发现了许子衿,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激动道:“许丫头!”. .
“你好呀,狼蛮子,几年不见,好像你又长个了,真成一座镇妖黑塔了。”许子衿嫣然笑道。
“你也愈发水灵了,我敢发誓,你是我目前见到最美的一个女孩子!”嘴笨的狼屠正sè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坏人呆久了,也学会花言巧语了。”许子衿不怀好意地瞥着萧云。
当事人萧小七同志延续了以往的一贯作风,凡是污蔑他是顶级坏种的,都当作耳边风听不见。
狼屠倒是一愣,难免低落,喃喃道:“许丫头,你变了,要是以前,你早上来揪我耳朵了。”
“人,总会长大的。”许子衿莞尔一笑,不浓不淡,恰如其分,恰似一棵雨后的水灵白菜。
“还是以前刁蛮的你比较亲切,不过……现在的你好像更有魅力了一点。”狼屠举棋不定道。
“那还用说?就咱矜姐这魅力,用倾国倾城这种俗不可耐的老套成语来形容,太过苍白,没有新意,祸国殃民呢又显得贬义过重,但红颜祸水是绝对走不了的,几乎是谁碰谁倒霉,不是rì思夜想得疯掉,就是凤求凰未果而傻掉。她老人家在英国读书的时候,除了去演出,平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怕祸害大英帝国的这帮老少爷们啊,菩萨心肠苍天可鉴!可惜啊,咱矜姐早就心有所属了,那些倾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牲畜们恐怕要孤独终老喽。”江垣墉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江胖子,皮痒了,又想大出血了是么?”许子衿眸似弯月,笑容可掬地看着江垣墉道。
江垣墉浑身一激灵,推了推厚重眼镜,拉起柴进士道:“老柴,让我去开开你那部座驾。”
“别呀,江公子……”柴进士极不情愿地被拖着走,哭天抢地道,“您毁了我多少辆车啊?”
“少特么废话,老子正儿八经考过照的!”江垣墉呵斥道,为了躲开许子衿,赶紧找辙逃离。
被生拉硬拽的柴进士死的心都有了。
心思细腻的凤凰与长孙能臣也笑着跟上,顺带把不懂人情世故的狼屠撵开,留下了足够空间。
这一对从小就腻歪在一起的青梅竹马,事别多年,终于再次重逢,目光相接处,情愫平地生。
秋rì的阳光无比柔和,就像母亲的双手触碰在孩子的皮肤上一样,风再起时,撩起几根发梢。
“你好吗?”许子衿打破沉寂。
“好。”萧云点点头。
“她好吗?”许子衿轻声问道。
“……好。”萧云尴尬地摸起了鼻子。
“嗯。”许子衿浅浅一笑。
“你好吗?”萧云也问道。
“好。”许子衿同样点点头。
“他好吗?”萧云的心忽然有一点痛,可能是江垣墉刚才提到许子衿已经心有所属的缘故吧。
“他刚才告诉我,他很好。”许子衿缓缓道。
萧云心头猛地一颤。
“陪我走走吧。”许子衿没给他留下太多的反应时间,把高尔夫球杆交给球童,往草坡上走。
萧云赶紧跟上。
阳光很好,蓝天很好,草地很好,就连在草尖上蹦跳觅食的几只小黄雀也很好,一切都很好。
“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许子衿未卜先知,微笑着看向了走在旁边却一语不发的萧云。
“你就是天尊?”萧云直捣黄龙地问道。
“跳过。”许子衿打了一个太极手。
“柴进士跟长孙能臣都归你管吗?”萧云没有就一个问题喋喋不休,很快就换了一个问题。
“嗯,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对于这个问题,许子衿倒没有多少隐瞒,稍微整理了一下戴在头上的鸭舌帽,轻声道,“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柴进士的发家史吧?当年他还是一个在路边给别人擦鞋的小工,每天是饱一顿饥一顿的,面黄肌瘦,穷困潦倒,就算哪天他突然死了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留意到。也许是天注定吧,他擦鞋的那条街,正好是我每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我亲眼见证他怎样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工,到最后资源整合,拥有了整条街的擦鞋档口,成为那条街擦鞋行业名符其实的龙头老大。管中窥豹,我很欣赏他,就把他那条街带了出来,所以才有了今天总资产超千亿元的锦湖集团。”
“你当时读几年级?”萧云问道。
“六年级。”许子衿轻声道。
“……”萧云讶异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当年在擦鞋档口听到我要给他一生的荣华富贵时,表情跟你现在一样。”许子衿轻笑道。
萧云再次尴尬地摸起了鼻子,有谁会想到,一个天下巨富竟然是跟着一个六年级女生起家的?
“在灰烬里拾到一颗小珍珠,比在珠宝店买下一粒大珍珠更珍贵,不是吗?”许子衿柔笑道。
萧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长孙能臣呢?”
“听说过沈家二少nǎinǎi因为炒房,被坑了几百万的事儿吗?”许子衿忽然问道。
“听过,好像是在03年,那时候**刚过,全国的房价都很低,就连b京二环三环里的价格也只是2万一平米,跟贱如白菜没什么区别了。当时一个温州商人叫曹百万的,带队去南京炒房,其中就有沈家二少nǎinǎi。这个浓缩版的温州炒房团都认为在**时期,消费者压抑了购买yù望,疫情解除后肯定会爆发出来,房子可能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涨价也是必然的,就狠砸了十几个亿,买了好几个小区的整幢楼房,待价而沽。结果呢?消费者都被香港淘大花园的**疫情给吓怕了,因为**病毒非常容易在高密度人群中传播,大家伙就不再青睐楼距窄、人口稠密的小区,而开始垂青环境好、低密度的住宅,这让曹百万团队心如死灰,一下子就血本无归了。沈家的二少nǎinǎi因为胆小,投的钱也不多,就亏了几百万,但捱不住她是个守财奴,几百万就心疼得不得了,而因为曹百万是沈家二千金沈佳凝的老手下,所以咱们这位二少nǎinǎi就恨屋及乌,回到家整天大吵大闹,说被自己小姑子挖坑骗钱,搞得鸡犬不宁,也逼得温州炒房的鼻祖沈佳凝转行,加入了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萧云轻声道。
“呵,手里掌握了天师会,确实不同往rì了。”许子衿莞尔笑道。
萧云笑而不语。
“曹百万买的那几幢楼房,有好几幢都是长孙能臣在**期间贷款拿下的。”许子衿轻声道。
“眼光这么毒辣?”萧云愕然道。
这个长孙能臣竟然在人心惶惶只想保命的大环境下,还能有这样未雨绸缪的盘算,不简单啊。
“他是个工人家庭出身的穷苦孩子,靠着卖保险攒了不少钱,买了车买了房,大富大贵谈不上,只能算小康之家吧,就当他准备按部就班娶妻生子时,结果**来了,兴许真的是乱世出英雄吧,长孙能臣事后跟我说,当时他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碌碌无为过一辈子,就毅然决然地把房子车子全都抵押给了银行,再把所有存款都拿出来,又向亲戚朋友东挪西借了近百万,成立了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在一众亲朋好友的质疑声下,傲然进军当时一片荒凉的房地产业,眼都不眨就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了三个小区五幢楼房。就在亲朋好友觉得自己借出去的钱成为了泼出去的水,一片心凉的时候,谁知道**一过,长孙能臣转手赚了三个亿,让他们后悔万分,为啥当时没提把借出去的钱当作公司入股呢?名气就仿佛后脑勺的头发,本人是看不见的,旁人却一目了然。对于这样的天纵奇才,我当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幸运的是,长孙能臣下手的这三个小区,都是我底下的产业,所以很快,我就把他拉进了我的阵营。”许子衿微笑道。
这才是真正的伯乐。
萧云自卑脸红,亏得自己还经常吹嘘有识人之能,天下巨富没培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倒不少。
“这次,我让他俩出手帮你拿下神骏,也是想让你尽快结束跟南宫青城的纷争。”许子衿道。
“为什么?”萧云不解道。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南宫青城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卒子,犯不着跟他拼消耗。”许子衿道。
“微不足道的卒子?”萧云对于这样的形容词感到非常震惊,那可是名满天下的青公子啊。
“你能说说,三年前你用自己的生命做诱饵,最终目的是什么吗?”许子衿没理会他的反应。
“有三个目的,一是想布局搞垮南宫青城,我早早在b京埋下的一枚棋子青龙湖集团,就是打算反攻神骏集团用的。第二是想弄清楚黑龙团背后的势力,我在还控制着公子党的时候,就已经让心腹苍鹰去安排眼线,密切关注我被追杀时,有哪些世家大族跟黑龙团有联系;第三就是我想看看我那位所谓的‘父亲’,究竟会有什么反应。”萧云和盘托出,当然,皇甫轻眉在其中的作用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目的达到了吗?”许子衿问道。
“除了第一个勉强算达到之外,其他两个都是失败的。”萧云苦笑承认。
“以后要学jīng一些,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许子衿无厘头地骂了一句。
“啥意思?”萧云见她忽然生气了,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许子衿一扬下巴,也不想回答萧云的问题。
抱着女孩的心思打死也别猜的想法,萧云自动忽略她的情绪变化,几经周折,爬上了草坡顶。
站在草坡顶上,许子衿手搭凉棚,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神情严肃道:“在生意场上,任何一个行业,一个市场,都是先来的有肉吃,后来的汤都没的喝。同理,人生迈出的步子也是一样,你走哪条路,决定了你能达到多远。小七哥,你一定要记得,要做最后出牌的人,出让别人觉得出其不意的牌,在他们以为你要输掉的时候,这样,你才能赢得牌局。”
“别担心,我手里的几张牌还算可以的。”萧云微笑道。
“不够,远远不够。”许子衿摇摇头道。
“什么?”萧云不明所以。
“你仅仅有天师会、银狐堂这几张牌,还远远不够。”许子衿补充道。
“啊?”萧云一惊,难怪燕中天会跟他说他还没准备好,即便有了几个组织也没准备好。
“不过,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许子衿放下手,忽然冲他绚烂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萧云怦然心动。
“其实,我很累了,我习惯假装坚强,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有时候我可以很开心的和每一个人说话,可以很放肆,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伪装,很刻意的伪装;我可以让自己很快乐很快乐,可是却找不到快乐的源头,唯有傻笑。因为我心里清楚,没有你的rì子,就像一本没有书页的书。”许子衿眸泛泪光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萧云感动不已。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当许子衿含泪笑着说出这句话时,萧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紧紧把她拥在了怀里。
这一刻,这两颗早就蠢蠢yù动的心终于连在了一起,如同落在草地上那两道不分你我的影子。
*****
(周末愉快。)
第四十三章 别墅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拥抱你,拥抱错过的勇气……”
许子衿轻哼着《那些年》,像小时候那样由萧云背着,双脚在空中晃呀晃,女神范荡然无存。
萧云则是嘴角含笑地踩在绿草地上,缓步走向颐和高尔夫东北角的别墅群,准备去吃午餐。
埋藏在心里二十几年的感情,在今rì终于捅破了那层薄如纱的窗户纸,怎由得萧云不笑?
温馨而甜蜜。
狼蛮子领着五名狼士远远坠在后面,在暗处,还有一支由九处jǐng卫处安排的十人护卫小组。
凤凰与长孙能臣已经让人开车先回别墅准备午宴了,只有柴进士被江垣墉缠着,脱不开身。
没走多远,萧云、许子衿就听见了一阵巨大的刹车声,然后就传来柴进士撕心裂肺的呐喊: ..
“江公子!这草地那么宽,你怎么哪都不去,偏偏往树上撞啊!你丫那个证花了多少钱!”
清晰地听到柴进士气急败坏的怒斥,萧云回头与背上的许子衿对视了一眼,继而会心一笑。
“小七哥,你觉得你像古代哪个皇帝?”许子衿把香腮枕在萧云的肩膀上,随口问道。
“唐高宗李治,因为我温和的个xìng很像李治。”萧云思索了一阵,大言不惭道。
“那我就变成武则天,准备要谋夺你李家的大唐江山。”许子衿嘟着小嘴,狡黠笑道。
“那又怎样?我又化身做唐玄宗李隆基,再度中兴唐室!”萧云不肯认输道。
“切,我就变成杨贵妃,照样搞垮你的大唐江山。”许子衿耸着鼻子道。
“我继续化身为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为大唐江山力挽狂澜!”萧云固执己见道。
“真的想继续挽救大唐江山?”许子衿双手缠着萧云的脖子,巧笑嫣然地问道。
萧云心头一凉,赶紧扮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正sè道:“腐朽的没落王朝,挽救也没用了。”
“那你下一个要化身成为谁?”许子衿笑眯眯道。
“黄巢!”萧云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从小到大跟她打口水仗,就没有不输的,故意让也算。
“这还差不多。”许子衿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露出调皮的本xìng一面。
“丫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萧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步履也吓飞了前面两只小黄雀。
“嗯。”许子衿应道。
“我听燕姥爷说,在我逃亡期间,天尊一直帮着南宫青城,是这样吗?”萧云问道。
“燕姥爷之前是不知道天尊是谁控制的,如果他知道是我,就会明白的。”许子衿轻声道。
“明白什么?”萧云不解道。
“不告诉你,你个黄巢是造_反大头子,一心就想毁掉我家的大唐江山。”许子衿耍无赖道。
“啊?你不是一直都在破坏大唐江山吗?”萧云讶异道。
“哼,可最后我变成了平原公主,你要夺我家江山,我才不要告诉你。”许子衿强词夺理道。
“……”萧云无语凝噎。
许子衿开完玩笑,神情恢复了平静,如同没有风的湖面,轻声喊了一声:“小七哥。”
“怎么了?”萧云疑惑问道。
“你有了天师会、银狐堂、四指堂,公子党就不要了吧?反正也不在你手里。”许子衿劝道。
“为什么?你刚才还说我掌握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呢。”萧云很讶异她的这个建议。
“公子党内部的势力太过错中复杂,我怕你控制不了,反而成了拖油瓶。”许子衿沉声道。
“没事……会有人帮我的。”萧云把到嘴的“皇甫轻眉”这个名字生咽了下去。
“我知道皇甫轻眉会帮你。”许子衿皱着黛眉,似乎有些隐忧,好在她在萧云背上,没被他看见,继而道,“也罢,你要是有把握控制住这个社团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公子党不同于银狐堂、四指堂这些小鱼小虾,只在局部范围内横行霸道,公子党可是横跨了南方好几个省,控制的区域广泛而富饶,你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别越界,给官方留下把柄,那就很麻烦,你的岳父林双木就是前车之鉴。”
“我懂。”萧云见她说的语气有点凝重,便郑重点了点头。
“放我下来吧,还有点远,我走几步。”许子衿见他额头渗出了些许细密汗水,柔声道。
“我不累。”萧云微笑道。
许子衿心头一暖,也没再坚持,只是再次把香腮搭在他稳重的肩膀上,轻声道:“这个国度已经走过了60多年,虽然步履有些蹒跚,终归还是往前走的,但一些深层次的矛盾也不可避免地逐渐浮出了水面,尤其是在内陆省份,由于发展比较缓慢,比起东部沿海落后太多,弥漫了一股浓烈的暴戾之气,这是体制改革的必然苦果。都说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就是这个理。在这种背景下,有不少政治jīng英为了谋取利益最大化,就开始**化,为政最紧要地就是狡兔三窟,偏安一隅是混不出好人样来的,但凡有点野心的政客谁都想黑白通吃左右逢源,所以才会使得以黑龙团为首的各类地下组织遍地开花。司法官员的黑白混淆,危害最大,zhèng fǔ一直在打击,虽然远没有端本清源,但毕竟一直在努力。你岳父当年也就是因为一个中级法官落网,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才衰落的,其实也就是运气差点,你走他走过的路,未必是死路一条。”
“有黑龙团在,宁**头,不做凤尾,还是相当有难度。”萧云苦笑道。
“是啊。”许子衿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如今混黑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拿着刀枪当街砍杀扫shè的rì子已经一去不返了,现在真正的黑帮大多都只是用温和的违法手段来维持暴利集团,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把一些有名望有实力的大家族拉下水,捆绑在一条船上,降低风险。不说燕赵之地那些侯门贵族,单就江南四大家族之中,沈家、谢家跟南宫家这三家就跟黑龙团盘根错节纠缠不清,你就能一叶障目看清黑龙团这潭水究竟有多深了。毕竟国家对黑社会看得太严,绝不允许出现黑手党这类可以凌驾于国家机器之上的超级组织出现,尤其在沿海城市,一被zhèng fǔ盯住,除非背景通天,否则只有被连根拔起的份,所以黑龙团也亟需要世家大族来撑撑门面,避避风雨。你可以仔细研究研究你岳父的发迹史,找出银狐堂没落、黑龙团兴起的具体因由,他走过的弯路你就别走,走对的直路,你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三步一回头地走下去。”
“晓得了。”萧云嘴里应着,心里却愈发地对这丫头没底了,她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她就是天尊?这丫头真让我意外啊!”燕中天两根枯指轻轻敲着大腿,表情颇感意外。
他现在并不是如同以往那样坐在冰冷的轮椅上,而是坐在一辆红旗轿车里,不知前往何处。
太史颜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轻声道:“是啊,也就是今天在颐和高尔夫,才揭开谜底。”
“呵,我终于明白为啥在孩子逃亡期间,天尊会跟南宫青城结成同盟,死命咬着我们不放了,还是那丫头看得远啊。”燕中天自嘲一笑,看了看窗外飞逝的风景,轻声道,“如果不是孩子失踪的这三年,恐怕那条大鱼还会躲在水底很长一段时间吧,我真是老糊涂了,怪不得那丫头每次来跟我下棋都会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是很顾及我这个老不死的脸面啊。”
“将军,有了许小姐的帮助,我们肯定会事半功倍啊。”太史颜回难得露出了一回笑脸。
“不见得,这丫头既然能瞒我这么久,肯定是打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算盘。”燕中天摇头道。
“她不会跟我们联手?”太史颜回愕然道。
“我也不希望她跟我联手。”燕中天终于放下了最后一块石头,毕竟天尊这股神秘的力量压在他头上实在太难受了,如鲠在喉,轻声道,“在大鱼眼里,天师会充其量只算个带刺的荆棘,或者一条有点獠牙的恶狗,再耍yīn斗狠也塌不了天。但天尊不同,大鱼之所以害怕天尊,是因为天尊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收的人,都是必须要求底子一穷二白,最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这样才好控制,但天尊呢?它背后藏的那些势力,跟黑龙团、公子党、西狼会、白山黑水堂这些超级组织一样,都是可以左右这个国家走向的,大鱼能高枕无忧吗?所以,天尊这张牌一定要留在最后,没有必胜把握,我都希望不要打出来,不过我相信,以那丫头的谋算,不用我提醒,她可能还会做得更完美。”
“那影视城开幕典礼……”太史颜回试探着问道。
“不急,等我见完这个人,再作决定。”燕中天缓声道,但一抹诡异的笑意已爬上嘴角。
夕阳西沉。
有鸟飞过。
宁州郊区的那家农庄。
几个死士有些心浮气躁地坐在屋子里喝闷酒,就连平时最多问题的樊成也沉默不语。
唯有年纪最大的曹子英一如既往地蹲在门口,拿着竹节烟斗,一口接着一口抽,烟雾缭绕。
三个月过去了。
原本说好了影视城开幕典礼是在6月15rì举办的,却因为偏巧宁州那时候发生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命案,黑龙团接连死人,结果使到这座千古名城草木皆兵了几个月,zhèng fǔ为了确保出席典礼的领导嘉宾安全,开幕典礼也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九月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对于这群慷慨赴死的死士来说,绝对是一个黑暗而漫长的折磨。
就如同悬在头顶上的一把铡刀,落下时不是最恐惧的,悬而未决才让人痛苦难熬。
“各位,我又来打扰了。”秦始帝带着灿烂的笑容,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抚慰众人的心情。
“秦管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动手,给个准信吧,我实在受不了了。”一名死士一顿酒杯道。
“很快了。”秦始帝依旧平静道。
“您这句话从六月份,说到了现在!”那名死士扬声道。
秦始帝身形一纵,倏地就来到了那名死士面前,三根手指瞬间掐住了他的喉骨,咔咔作响。
那名死士恐惧地望着这名平时总是chūn风满面的管家,嘴唇不停地乱动,似乎想辩解些什么。
“少说话,专心干事,好处少不了,听懂了吗?”秦始帝面带微笑地对那位死士道。
那名死士艰难地点点头,毫无还手之力。
呼!
秦始帝刚刚收回手,那名死士就重重呼吸了好几口,才缓过神来,但还是不停地在咳嗽。
“各位,最新消息,影视城开幕庆典将在本月的二十号举办,还有四天时间。”秦始帝笑道。
“好!”媳妇终于熬成婆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
“青公子知道这三个月难为大家了,所以今天特意让我带了几位美女过来。”秦始帝一拍手。
门外,就有南宫家的虎卫带进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浓妆艳抹,衣着xìng感,长腿白皙。
好久没沾荤腥的众人眼都直了,刚好酒劲又上来,还没等小姐们准备,就各自抢了去泻火。
只有曹子英蹲在门口无动于衷。
“老爷子,不去爽一下?”秦始帝微笑着走过来问道。
曹子英蔑视地瞄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又抽了一口浓烟,双眼更浑浊了。
秦始帝摇头笑笑,知道他这个身子板受不了折腾,也不勉强,便走向了院子外。
“秦管家,小姐们都被带进房间了,樊成把曹308/'>老头那个也要了过去。”一个虎卫过来汇报道。
“双飞?”秦始帝苦笑,然后小声吩咐道,“等他们办完事,那些小姐全部灭口。”
“明白。”虎卫重重点头。
夜,一眸弯月。
狼屠开着一辆奔驰,平稳地行驶着从颐和高尔夫至回城的路上,问道:“主子,去哪?”
“回家。”萧云坐在后座言简意赅地丢下两个字。
“回哪个家?苏主子那么?”狼屠问道,他平时管苏楠叫苏主子,让她不好意思至极。
“嗯。”萧云下意识点头,过了一阵,黑亮双眸突然一亮,改口道,“回楚河区锦绣花园。”
一个多小时后,奔驰终于在停在了一块大草坪上。
萧云下车,静静开着那一幢离别了三年多的别墅,只有一盏孤灯在亮着。
“那应该是樊妈吧。”萧云喃喃自语道。
“主子,这房子是谁的?”狼屠好奇道。
“我的。”萧云轻声道。
“你的?那怎么还亮着灯?不会是招贼了吧?”狼屠没脑道。
“你少给我添乱。”萧云翻了个白眼。
“那你不进去?”狼屠也翻了个白眼。
“该在的人不在,进去又有什么用?”萧云叹了一口气。
“谁啊?”狼屠更糊涂了,挠挠头,问道,“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你是狗仔啊?老爱探听秘密!”萧云甩手给了他一个板栗,气鼓鼓坐进了车子里。
“又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凶什么凶?莫名其妙!”狼屠摸着被打疼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你还在等什么?”萧云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打开车门催促道。
“没……没什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狼屠赶紧深呼吸了几口,才走回驾驶座。
“莫名其妙!”萧云骂了一句。
车子重新上路。
“也许是该去趟西山寺了。”萧云将脑袋倚在窗户上,看着夜景,眼神迷失在了霓虹灯中。
第四十四章 壁画
秋雨迷蒙。
西山寺,迷失在一片cháo湿的世界。
每rì往来这座千古名刹的香客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香火极为鼎盛,笼罩在飘渺烟雾中。
西山寺的后花园禁地,就在观音殿的后面,一道拱门与外界隔绝开来,一般游客到此止步。
说是后花园禁地,其实也是平平无奇,就是几排青瓦平房,间隔着几个十几平米的小花园。
林紫竹就住在其中一个平房里,空调、冰箱、电视等现代电器一应俱全,门前是个小草坪。
每rì清晨,她雷打不动地到观音殿跪坐两个小时,口里不停默念着什么,三年来风雨不改。
今天,她从观音殿出来,撑起伞,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直跟随她的李佛印走到后花园的尽头。
在那里,可以俯瞰西山全貌,绿海茫茫,不时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林中穿出,翱翔天空。
一个披着袈裟、带着墨镜的老和尚缓步走过来,因为他有青光眼,怕光,经常带着副墨镜。
“常藏法师。”李佛印一手撑伞,一手作佛家礼节道。
“阿弥陀佛,我可否与林小姐单独聊几句?”常藏法师平静道。
“请。”李佛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站到了十米开外,依然忠心耿耿地守护着。
漫山遍野的雨势不大,丝丝成线,飘飘摇摇,极目望去,如同一名妙龄少女般柔媚。
常藏法师赞赏地望了李佛印一眼,转身轻声道:“林小姐,你在本寺住了三年,该离开了。”
“大师,你要赶我走?”林紫竹讶异道,清美冷艳的脸庞少有地出现了波动,那是迟疑。
“你本从红尘来,现回红尘去,何来赶之说?”常藏法师平静道,雨水打湿了他的灰布鞋。
“我还能回去吗?”林紫竹惨然一笑,如同伞外的凄风冷雨般楚楚可怜。
“你若想修禅,在哪都一样,古寺月sè参禅,何须山水地,灭却心头火亦凉。”常藏法师道。
“可我还是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个人。”林紫竹黯然神伤。
“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常藏法师平静道。
“可我就偏偏放不下。”林紫竹叹息道。
常藏法师寂然无声,缓步离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水壶与一只水杯,轻声道:“拿着杯子。”
林紫竹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常藏法师也不说话,拧开水壶盖就往杯子里倒热水,一直倒到水溢出来。
林紫竹的纤手被热水烫到,低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水杯随即滑落,嘭呤,落地开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常藏法师微笑道。
“可我是一个罪人,我伤了一个深爱着我的人,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林紫竹强忍泪水。
“嗯,你终于肯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三年来,你应该就是为了这句话,无时无刻不在自我忏悔吧?”常藏法师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本师年轻时游历山河,入藏后,听到当地有一首民谣,‘以污水洗你的衣裳,一千回也不清洁;投尘沙于雪山之上,却无损它的银辉’,林小姐,你心本善良,我相信深爱你的那个人,会原谅你的。”
“大师,是我爸让你来开导我的吧?”林紫竹轻声道。
“我跟你父亲是至交不假,但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走出固执念想。”常藏法师解释道。
“唉,世间为何有那麽多遗憾?”林紫竹叹息道。
“这是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就像月亮没有yīn晴圆缺。”常藏法师开解道。
“我昨晚翻出了一本10年和11年的记事本,那是我人生的低谷和智商的最低点,我本可以拥有一个很幸福很美好的家庭,只是我自作孽。很想回去告诉那个很二很天真的姑娘,你怎么就看不清他的虎狼面目呢?为了他竟然可以狠心到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的丈夫推下深渊!大师,每每想到此处,我就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林紫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滚滚落下,心痛如绞,脸sè苍白道。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常藏法师同样是一声叹息,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无功,便不再一味劝解,摇摇头走到李佛印身边,轻声道,“解铃终须系铃人,林小姐内心的诸般痛苦,都源自于她心中放不下的他,唯有他才能将她带离情伤苦海。”
“谢谢大师。”李佛印再次单手回礼道。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啊。”常藏法师一边摇着头叹息,一边撑着伞走远。
李佛印凝目望着站在雨中啜泣的那道消瘦倩影,轻轻皱眉,心里暗道:主子,你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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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霏霏,飘飘洒洒。
如丝,如绢,如雾,如烟。
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如同感情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萧云一大早就让狼屠开着奔驰S600,往西山寺而去,随行的还有后面一辆雅阁的五名狼士。
当然,外围的jǐng卫处十名jǐng卫照样隐匿在暗处进行保护。
秋雨弥漫下的宁州浑然变了一副模样,灰蒙蒙的,即便是白天,也显出几分历史厚重感来。
萧云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的雨,没人能看得出他刻意伪装的平静外表下,紧张情绪此起彼伏。
对于那位名义上的妻子,他内心充满了矛盾,起初他仅仅是为了完成母亲交待的任务,才来宁州与她接触,谈不上任何的感情。但慢慢接触下来,他逐渐了解到这个女孩的单纯与善良,即便进入了职场生意场,也几乎没有被世俗的世界所污染,依然保留了一颗明净如镜的心,也正是这一点深深吸引着他。
不说她长年资助的西部孩子,也不说她公司偏好农村大学生,单就每逢大灾大难,她以私人名义捐出的款项就已经过亿了。而她对明秋毫感情至死不渝的执着,恰恰是她单纯与善良的最好佐证,所以萧云也没觉得特别反感,反而有一种淡淡欣赏,就像元朝对文天祥的推崇一样,哪一朝都希望有一个如此舍生取义忠君爱国的忠臣,男人同样不例外,也希望自己的女人忠贞不二。
萧云正怔怔出神,忽而一只矫健如青铜般的雄雕从右翼的半空优雅地飞过,速度不快不慢。
是它!
“狼屠,追上那只雕!”萧云立刻就认出了那只见过数面的雄雕,想找出它所在的落脚点。
那只雄雕似乎也发现了在地面上有一辆车正在尾随自己,嘶鸣一声,展翅继续往西边飞去。
奔驰开得很快,一路循着雄雕的飞翔足迹,萧云愕然了,因为它的目的地竟然也是西山寺!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加上雨天路滑,本应该如履薄冰的,但萧云一再要求狼屠加速赶上去。
惊心动魄有惊无险地上到山顶的停车场,车未停好,萧云顾不得等狼屠,就撑着黑伞下车。
那只雄雕好像通灵一样,在雨中盘旋了好几圈,等萧云撑伞出来,才缓缓落入了西山寺内。
萧云皱着眉头,脚步不停加快,鞋子几乎到了沾雨不湿的地步,因为这只雄雕困扰他好些年了。他快步穿过一道牌坊,这道牌坊被称为“空门”或者“三解脱门”,即所谓佛界和俗界的分界线,然后绕过放生池,走进天王殿。殿内两侧,供奉着威武雄壮、面目狰狞的四大天王像,即俗称“四大金刚”,背后还供奉着另一尊菩萨护法天尊韦驮。
穿过天王殿后,萧云沿着一道被誉为“平步青云”的阶梯向上走去,却差点碰倒个老僧人。
“大师,不好意思。”萧云行单手佛家礼节。
“这位先生,进佛门应该心无旁骛,缘何行sè匆匆?”老僧人淡淡微笑道,不染尘埃。
“先生?”萧云听到这样一个入世的称呼从老僧人口中讲出来,颇有点关公战秦琼的味道。
“佛门提倡入世修为,手机电脑皆可用,何况一个简单的民间称呼?”老僧人微笑依旧道。
萧云摸摸鼻子,想起刚才的问题,解释道:“我是追一只雕才有点魂不守舍,大师请原谅。”
“无碍,先生是因为追一只雕才进得本寺,也是缘分所至。”老僧人平静道。
“那只雕一直就住在西山寺吗?”萧云问道。
“嗯,本师在西山寺参禅已有四十余载,此雕在西山寺落脚也有二十余载了。”老僧人答道。
“我可以去看一下它的巢穴吗?”萧云问道。
“可以,就在西北边的藏经楼,本师带你过去。”老僧人在前面带路。
“谢谢大师,敢问大师法号?”萧云虔诚地跟在后面。
“常藏法师。”老僧人回头微笑道。
萧云跟着常藏法师沿着石阶一路上行,走到了大雄宝殿门前。
这也是西山寺中最重要的建筑了,供有释迦牟尼佛、阿难、迦叶等三尊佛像,此外还有十八罗汉像。置身大雄宝殿门前广场,环视四周,建筑群雕梁画栋,气象森严,寺外环境清幽,大雄宝殿前设有大香炉,不时有虔诚香客上香,有游客在殿外拍照。宝殿前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枝头挂满了彩球及红布,这是寺庙的许愿树。看着这些挂满枝头的红sè,我们或许可以明白,为何佛教和寺庙得以传承数千年,因为它像这许愿树一样,能抚平人们内心的伤痛,撒下希望,继续前行。
萧云只是在广场前逗留一阵,就继续往西北方向的藏经楼走去。
进得藏经楼,萧云就被满眼的壁画惊呆了。
这些壁画,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墨作品,而是更加写实,更加现代,更加玄幻,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画风,比起寺院里震耳yù聋的的潺潺钟声更有着赤_裸裸压迫感,更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常藏法师就站萧云的身后,微笑着轻轻颔首,看着他走到第二十九幅壁画的跟前,在飞流直下的图案底下目瞪口呆。
西山寺壁画共有六十四幅,暗含着八八六十四的卦经,每幅图案都有其各自的隐喻,既有着对《易经》的jīng湛解析,也含着对禅理的疏证,只是无人能参透其中的释道合一。这是萧云第一次走进西山寺,第一次看见如此辉煌华丽的壁画,如刀的双眉皱得弥紧,愁云久久未散。
“大师,有话要说?”萧云没有回头。
“呵呵,四十多年前,有一个青年跟你一样,看着同一幅壁画发呆,也问了我师父智弘大师同一个问题。”常藏法师淡笑道,他的年纪已经是六十好几了,按照孔圣人的说法就应该是到了六十耳顺的境界,无论听着什么,甜言蜜语也好,脏话连篇也罢,都会一耳进一耳出,平常也很少会跟一个普通香客有如此多的言语交流,只因为他方才无意中看到了萧云戴在胸前的那一块上弦月古玉。
萧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了第二十九幅壁画《湍流》上,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师父吟了一句诗。”常藏法师轻声道。
“哪句诗?”萧云问道。
“千岩万壑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初高。”常藏法师轻声吟道。
“唐朝黄檗禅师的诗!”萧云低呼道。
“你比那个青年厉害。”常藏法师微笑道。
“大师过奖了,这些壁画是你画的吗?”萧云问道。
“不是,是一代高僧智光禅师在黄栌寺画的,我只是让人临摹过来而已。”常藏法师说道。
萧云恍然。
“不同的人,总是会流连在特定某幅壁画的前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常藏法师问道。
“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好吧。”萧云回答道。
“你又说了那个青年曾经说过的话。”常藏法师微笑道。
“难道不是?”萧云讶异道。
“如果是的话,智光禅师所作的高深壁画,就和普通的画作没什么区别了。其实,这些图案都暗含了人的某种情绪,如果某个人在某一幅画前流连下去,正是说明了这幅画恰好契合了他的当下的心情和处境。”常藏法师耐心解释道,他的两道微白的禅眉沾了一些水珠,看上去闪闪发光。
“那我看的这幅呢?”萧云指了指第二十九幅壁画《湍流》,那里一条瀑布疑似银河落九天。
“呵呵,又是同一句话。”常藏法师忍禁不俊。
萧云干脆摸起了鼻子。
“忧虑感,不安之念,面对着困境,湍流的瀑布好像外界的巨大压力。”常藏法师简明扼要。
萧云一惊,轻叹了口气。
自己的处境正是如同画作一般,南宫伯玉的失踪,黑龙团背后势力的重重施压,举步维艰。
“还记得刚才我念黄檗禅师的那句诗吗?”常藏法师又问道。
“记得。”
“下一句是什么?”
“不知道。”
“没有下一句。”
“嗯?!”
“因为下一句,是另外一个人接上黄檗禅师的。”
“谁?”
“一个落魄青年。”
“他接的什么?”
“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好句!这个落魄青年是谁?”
“李忱。”
“唐宣宗!”萧云惊呼一声。
“嗯。”常藏法师微微一笑,准备离去。
“大师请留步。”萧云出言挽留。
常藏法师回头。
“那个和我问了很多同样问题的青年又是谁?”萧云迫切问道。
“张至清。”常藏法师淡淡微笑。
第四十五章 高官
张至清?
萧云听着这个并不算陌生的名字,心里头犯起了嘀咕,那可是权柄滔天的一方封疆大吏啊。
两年前,十二大之后,J苏官场大地震,原省委书记荣高堂因为年龄原因已经退居二线,开始在省人大养老,原省长倪悟道后台强硬,没让zhōng yāng空降官员,直接顶了荣高堂的位子,张至清也毫无悬念地官升一级,接替了省长一职。而张至清空出来的常务副省长一职,也由另一名副省长程伟接上,原淮yīn市市委书记李立腾上调省作副省长,而原市长周长恨因祸得福,在被停职调查没有问题之后,强势复出,成为了淮yīn一把手,也算组织上对怀疑她的一种变相弥补。
一年前,原省委书记倪悟道上调zhōng yāng,担任国务委员,主抓文体教育卫生,为张至清腾位子。
J苏这一亩三分地,真正开始成为姓张的天下。
也就是说,四年时间不到,张至清便由正厅级一跃成为正部级,其蹿升的速度可谓惊世骇俗。
不过这也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因为张至清的杰出能力与显赫政绩摆在那里,不说他在宁州当父母官的时候,硬生生地把这座城市的经济总量从长三角排名垫底提升为全国经济百强第一,群众的可支配收入翻了好几番,单说他赴省里就任之后,重拳打击黑恶势力,把不可一世的黑龙团打压到要被迫在发祥地J苏全省缩减五万人规模,就足以彪榜青史了。
萧云见常藏法师没带他去看雄雕的巢穴就撑伞离开了,便有些意兴阑珊,也准备走出藏经楼。
“萧总,请等一下。”一把男声忽然从藏经楼里面的楼梯口传来。
萧云停下脚步,好奇回头看去,不禁愣了大半天,因为那个男人他不仅认识,还曾经是情敌。
陈道白。
“萧总,有几位故人想请你上楼聚一聚。”陈道白微笑着走过来,一点看不出他跟萧云有仇。
“故人?”萧云皱起眉头。
“放心,不是陷阱。”陈道白看出了萧云的担忧。
“那请带路吧。”萧云见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推脱,反正狼屠及五个狼士正在外面。
陈道白没多说什么,笑笑,扶了扶那副斯文眼镜,带着萧云走上木制楼梯,往顶层五楼爬去。
还没到五层,萧云就听到不少男人爽朗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很浑厚,到了门口,才发现,拢共有7、8个气质非凡的男人站在走廊里谈笑风生,其中有几个是萧云认识的,宁州市的一二把手,书记孔南行、市长李松如都在,东道主西山_区的区委书记梁成就、区长蒋端午也在,还有几个,可能是省里面的领导,萧云就素未平生,但他也很快发现了这7、8个人之中,谁才是核心人物。
因为那个人太特别了。
虽已年逾五十好几,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出头,保养得非常好,那股大气成熟的味道绝对可以秒杀任何年龄段的雌xìng,让人顿时生起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奇妙感觉。他身材颀长,容貌清瞿,龙眉凤目,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一袭白sè衬衫黑sè西裤,背着手站着,在外面烟雨迷蒙的背景烘托渲染下,如同一座巍峨险峻的高山,也似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气势沉稳,仪表儒雅,看上去有种信手拈来、撒豆成兵的随意感以及一种老僧入定的淡然,同时也有一种帝王将相般的不怒自威。
他就是张至清?
萧云虽然从未与这位名满天下的政治名臣见过面,但也在rì常的新闻媒体上见过他的照片。
“道白。”张至清忽然开口。
“哎。”省委书记秘书陈道白赶紧走过去。
“带几位领导到品茗堂喝茶休息一下,我跟萧总聊几句。”张至清一开口,就让众人惊住了。
萧云也是蒙圈眩晕,自己跟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就想跟自己单独聊天?
最高领导都发话了,底下的奴才不敢忤逆,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萧云,跟随着陈道白离开此处。
“别紧张。”孔南行没有那么多的嫉妒心,路过萧云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鼓励道。
萧云愣愣点头。
“过来吧。”张至清在走廊外,向萧云招了招手。
萧云还是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硬着头皮走过去,才发现那只雄雕就落在栏杆上,凭眺远处。
“很意外是吗?”张至清转身倚着栏杆。
“意外。”萧云觉着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一种窒息的紧张感,无论怎么调整,也无济于事。
“我常听张宝说起你,很好奇,就想见见是谁可以收服那个大顽主的心。”张至清笑着解释。
萧云才明白过来,但还是拘谨不安,他从没试过这样难受。
“一层秋雨一层凉啊。”张至清双手撑着栏杆,看着满天细雨,轻声感慨道,“老人们都说今年的秋天来的早,夏天去的也快,这还没有怎么样呢,热季就已经过去了。还有许多神神叨叨的人在私下里说今年的yīn气儿太盛了,所以天地变易,按照卦书上的说法儿,这叫做yīn宫阳相,主有四象之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书记也信这个?”萧云好不容易才强笑着接上话。
“信马列,不代表就会抛弃我国的传统文化,二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张至清微笑道。
“愿闻其详。”萧云找着了话题的切入点,不肯轻易放过。
“马列是先进的科学理论不假,但科学理论应该只是解释真理的一种方法,不能用科学理论解释的,未必不是真理。所以,我信马列,也信我佛”张至清淡淡微笑,似是一方深潭绽起的水纹,轻声道,“梁启超曾说,佛教是智信不是迷信;是兼善而非独善;乃入世而非厌世。在这样一个为物质所蒙蔽了双眼的世界,如果每个人都向善信佛,社会会更和谐,国家会更安泰。”
“受教了。”萧云对这个并不迂腐的权臣有了更多的好感。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rì髙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张至清幽幽念着改编自元代诗人高明写的一首诗,伫立如幽古的钟鼓,凝听着满树幽咽的寒蝉,轻声道,“将士披着重甲,在深夜里冒险跋山涉水渡过关隘;官员冒着凌晨的严寒紧张地等待上朝;世人每天这么忙忙碌碌,劳心劳力,看似富贵荣耀,却被名利牢牢束缚着,难逃劳碌忧患。而深山古寺里的僧人们呢,却可以无拘无束地随xìng睡到rì上三竿,这样看来,争名逐利还真不如乐享清闲啊。”
“张书记,你现在是这个国度数得着的好官清官,不能这么自私。”萧云发自内心道。
“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自私,不过听起来很舒坦。”张至清抚掌大笑,笑声清明而洪亮,轻声道,“刚才我在罗汉堂数罗汉,数到了第二百九十九座「阐提魔尊者罗汉」,并在「阐提魔尊者罗汉」面前抽了一支签,写着‘出将入相王侯家,身心俱正为民倡。热闹场中冷言语,寒微路上热心肠。’,跟你的劝解有易趣通之妙。”
萧云听得出来他的话语中带着畅快,心绪平稳不少,轻笑道:“这可是上天给您的指示。”
“唉,在其位,谋其职,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人人都觉着我现在这个位置风光无限,号令一方,而且是一块鱼跃龙门的大跳板,却不知我背后所需承担的压力。J苏不仅要在GDP上超过G东,使长三角成为全国增长极的龙头,还要取代G东,作为改革的前沿阵地,这难度不亚于二战时的列宁格勒保卫战啊。”张至清感慨万千道。
萧云心头一惊,不明白这位权臣为何会对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G东与J苏不一样,胜在民企不仅数量多,也孕育出美的这样的巨无霸,而J苏的民企上市公司则是多而散,力量分散,主要是靠国企支撑起经济总量。”张至清却似乎没看到萧云不知所措的模样,依然循着这个话题,继续侃侃而谈,“你必须清楚地看到一点,国企的沉浮给出了改革倒退的清晰轨迹。如果你还是不明白,我建议你去读读张五常的《国企十点》。华国改革最困难之处,是那些zhèng fǔ可以容易地维护垄断或专利的行业,五年前我说,国企的长远困难不是亏蚀,而是赚钱,因为亏蚀迟早要收档,但赚钱就鼓励zhèng fǔ继续把垄断权维护下去。这就是我在现在这个位置,感觉最棘手的问题,要想成为全国的翘楚省份,不是简单的数字堆砌,不改革,走旧路,J苏就永远赶不上G东,只会让藏污纳垢越来越厚,祸及子孙。”
萧云异常震惊,第一次听到地方高官会想着拿产生无穷利益的圈子动刀手术,这不是自宫吗?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于理想主义?”张至清见萧云良久没反应,侧过头来淡淡一笑。
“是我知识太浅薄,思想境界也不够开阔。”萧云苦笑道。
“呵呵,你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怕在我面前言多必错,得罪人,对吧?”张至清轻笑道。
比轻易戳穿龌龊的伎俩,萧云尴尬地摸起了鼻子。
“爱默生曾说,‘一个人如果能看穿这个世界的矫饰,这个世界就是他的’,我很认同。”张至清那双容得下天下万物的眼睛坚定地看向远方,轻声道,“这个国度迈的步子太快,也太杂,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再想站起来就要花大力气了,需要一个好的领路人去带好路,走好步,小伙子,你以为呢?”
“深以为然。”萧云同样瞥向了烟雨环抱下的西山群山,目之所及,均是多种多样的绿sè,有深绿,有浅绿,有墨绿,有嫩绿,还有雨后清新的绿,简直是一片绿sè的海洋。站在藏经楼的高处俯撖,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又有那么丰富的绿sè,萧云贪婪地欣赏着,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丝美景。
张至清听到萧云同意他的观点,笑意从未如此的醉人,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吗?”萧云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点手忙脚乱的慌乱。
“没有。”张至清微笑摇头,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们下次见面再聊过。”
“好。”萧云怔怔点头。
张至清转身下楼,一直栖息在栏杆上的那只雄雕也展翅高飞,再次消失在濛濛的烟雨中。
萧云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仿若刚才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苦笑摇头,然后也转身下楼。
“主子,刚才你跟谁在上面聊那么久?”守在藏经楼外面的狼屠见到萧云出来,赶紧迎上去。
“省委书记张至清。”萧云已然没有了刚才面对张至清时的局促,平静道。
“哇,高官啊!”狼屠惊讶道。
“大惊小怪。”萧云白了他一眼,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见到张至清时的夸张表情。
“主子,他跟你聊了些什么?”狼屠撑着伞与萧云并排,五名狼士缓缓跟上。
“家长里短。”
“你认识人家吗?”
“不认识。”
“啧啧,不认识人家,人家会跟你聊家长里短?蒙谁呢。”
“爱信不信。”
“那他有没有说要给你一官半职,当他的得力助手之类的?”
“没有。”
“怎么可能?你这么一大匹千里马矗在他面前,他竟然没发现?是你没问吧?”
“是。”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着你也得弄个市长玩玩啊,次点,区长也行,尽是肥差啊……”
“狼屠!你丫闭嘴!”
“……”
这对无良主仆一路拌着嘴,一路往观音殿走去,完全没看到藏经楼楼顶有双眼睛静静盯着他。
“你不该跟他有交集。”
那双眼睛藏在一副面具后面,整个人也笼罩在一片黑sè中,与藏经楼的黑sè琉璃瓦融为一体。
*****
(周末愉快。)
第四十六章 泪水
秋雨送凄凉。
雨中的西山寺幽静而庄严,雨水沿着琉璃瓦汇成水柱,滴滴答答地落在长满青苔的青石板上。
群山缭绕的美景并没有调节心情的功效,林紫竹还在默默啜泣,李佛印没有上前去安慰只言片语,因为这三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就像红楼梦里的黛玉焚稿,悲悲切切,惨惨戚戚,劝也没用。三年前,在南京与萧云、仙子分开之后,李佛印就在失魂落魄中回到了宁州,接下来历经了一段很长时间没有主心骨的生活,他变得无所适从,开始酗酒、抽烟、泡吧,就差没突破底线沾毒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樊妈。
这位从小就跟在林紫竹身边的老妇人泪眼婆娑地出现在他面前,央求他帮帮自家大小姐。
说心底话,对于那位与外人联合设下陷阱陷害萧云的女主子,李佛印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她脑子是什么构造的,才会想到谋害自己的至亲丈夫呢?但李佛印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杀了自己七八个师兄弟的萧云死心塌地了,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樊妈的再三请求。
而当李佛印再次见到林紫竹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再也见不到往rì风靡天下的姿sè,反而成天将自己锁在暗无天rì的房间里,所有门窗都是紧锁密封的,窗帘拉起,即便白昼也如黑夜。而她本人终rì一语不发,蓬头垢面,脸sè惨白,目中无神,泪垂不止,仿若蜷缩在牢房yīn暗角落里等候秋后问斩的一名女刑犯。
萧云为她挡子弹、血流满面倒在她怀里的一幕,始终如鬼魂一样,yīn魂不散缠绕在她的脑海。
林双木不愿自己的女儿这样没有灵魂地了却余生,恰巧西山寺的主持常藏法师是他的至交,他就让李佛印带着女儿住进了西山寺。进了寺庙之后,尽管林紫竹还是少言寡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寺庙真的能令一个人的心境平静,她逐渐走出房门,并且养成了一个固定的习惯,每天到观音殿跪坐两个小时,进行心灵救赎。
“林小姐,外面风大,还是回屋里去吧。”又站了近半个小时,李佛印终于过去劝解道。
“佛印,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忠心耿耿吗?”林紫竹忽然问道,轻轻拭去泪水。
李佛印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因为他像chūn雨细无声一样,帮了你,你也会不知道。”
“什么意思?”林紫竹不解地偏过头望着他。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跟他的相识是因为一场暗杀吧?其实在那场暗杀之前,我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刻骨仇恨,只是因为我角sè的原因,不得不对他下手。结果那场暗杀我们失败了,九个师兄弟,只有我一个活着。我当时就发下毒誓,一定会找他报仇雪恨,但天算不如人算,最终我居然选择了投靠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收到了家里人的信,才知道是他偷偷地让人把我八位师兄弟收殓入土为安,还给了一大笔钱我八位师兄弟的家人,并且把他们都安置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而我此前甘心卖命的那位雇主呢,却在东窗事发之后,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我八位师兄弟的家人,以免留下祸根,这就是人xìng的区别。”李佛印语气尽量平淡道。
林紫竹心思触动。
“林小姐,你以为在你刚执掌玉笛集团时,好几单的大合同真是你谈下来的?”李佛印问道。
“不是吗?”林紫竹惊讶道。
“是他暗中帮你铺排好的,他说你刚上任,威望还不够,需要业绩来支撑。”李佛印淡淡道。
林紫竹杏眸圆睁。
“你应该还记得有一次你去杭州出差,谈一笔合同,对方本来是想让你的那一份出价作为谈判的底牌,去给另外一家公司谈合同的,根本就没想跟你们合作,结果第二天却鬼使神差地跟你签了约,三千万的金额,不少了吧?你真的以为是你的诚意打动了对方吗?你应该还记得那一次你飞去深圳谈项目,对方的董事长是一名官二代,不可一世,条件不仅苛刻,还暗示你作出必要的‘牺牲’,结果第二天那个官二代就不见了,派了另外一名女代表跟你谈判,顺利谈下五千万的合作,不少了吧?你真的以为对方公司真心想跟你合作,所以才撤换了谈判代表?”李佛印微笑道。
“都是他吗?”林紫竹惊愕地问道。
“嗯。”李佛印轻轻点头,轻声道,“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只是你从来不知道而已。”
林紫竹哽咽得不能说出话来。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对你好,也不会让你察觉。”李佛印轻声道。
林紫竹悔不当初。
“佛印,不要说得我那么高尚,我会脸红的。”一把充满磁xìng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紫竹与李佛印都是身子一震,第一时间回头望去,是那张熟悉的脸庞,是那抹熟悉的微笑。
“云少!”李佛印匆匆跑了过来,像在车站月台与久别重逢的远方朋友拥抱一样,抱住萧云。
萧云也是紧抱,rì夜盼望着见到这个说难听点甚至有点愚忠的中年男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兄弟情。
“又是一个马屁jīng。”站在几米开外的狼屠却嗫嚅道,丝毫没有被这幅基情四shè的画面感动。
“三年不见,你瘦不少啊。”萧云没听到狼屠那明显带着醋意的不满,上下打量着李佛印。
“庙里吃不上肉,都是素的,油水也不足。”李佛印难得开玩笑道。
“李施主,看来这三年你丫白修行了,真替满寺庙的神佛感到羞愧。”萧云一本正经道。
李佛印惭愧一笑,然后用眼神暗示后面的林紫竹,轻声道:“我就不抢戏了。”
萧云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紫竹,笑着拍了拍李佛印,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
“你就是李佛印?”狼屠居高临下盯着李佛印,知道他与自己主子关系不一般,心里不得劲。
“你就是狼屠吧?”同样一个问句,李佛印的语气就诚恳很多。
“你认识我?”狼屠听到李佛印的善意问候,吓了一跳,也降低了敌意,没再板着脸。
“当然认识,云少以前没少夸你。”李佛印微笑道。
“他怎么夸我的?”狼屠的智商跟他的身材看来是成反比的,没几句他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说你勇猛无双,张翼德比不上,说你忠肝义胆,关云长也不及。”李佛印面不改sè道。
“哈哈,还是咱主子了解我啊,我自己都发现不了的优点他都看见了。”狼屠傻笑了起来。
“走,咱喝杯茶去,我请客。”李佛印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地搞定了低智商的狼屠,便邀约道。
“怎么能让你请客呢?当然得我来!”狼屠豪爽道,又对狼士们道,“你们留下来看着主子。”
还算聪明的五名狼士面面相觑,心里无不在嘀咕,终于认识到了啥叫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林紫竹则怔怔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向自己走来,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一样。
这正是自己跪在观音像前苦苦求了三年的结果啊,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萧云也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雨还在下。
天地间仿佛正剩下了这两把伞。
“雨好像下大了。”林紫竹开口打破沉默。
“啊?没有啊。”萧云伸出手,却发现还是绵绵细雨。
“因为雨声遮住了你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林紫竹轻声道。
萧云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找开口的台阶下,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现在是中午,不晚。”林紫竹又开冷腔了,这三年,她几乎忘却了幽默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萧云摸摸鼻子。
“这是结婚之后,有一次我们中午约出来吃饭,你对我说的。”林紫竹难得嘴角泛起弧度。
“难怪。”萧云哂笑道。
“两年前,爸给你办了追悼会,我没参加,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还活着,两个月前,爸让人进寺给我捎口信,说你回来了,我以为这是我爸骗我离开的借口,就没信,结果,现在你真的完完整整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真的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作恶多端该死,但你应该健康快乐地活着。”林紫竹还是那样坚强,在心爱的人面前,眼泪始终隐藏得很深,只是微笑道。
萧云想开口安慰她一句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谈起。
“我没想过能得到你的原谅,因为我的错误没有什么可以弥补的。”林紫竹见到萧云之后,心里面沉重的枷锁反而开启了,就如常藏法师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慢慢道,“明秋毫利用了我对他的爱,而我却利用了你对我的爱,像我这种贱女人,在古代就应该拉去浸猪笼了,不是吗?呵呵。”
萧云听着她的自贬,心如刀绞。
“我跟你的身世很相似,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我。”林紫竹像是遗世dú lì一般的孤独,缓步走到平台边上,放下了伞,任由冰凉的秋雨打湿头发,打湿皮肤,打湿衣服,轻声道,“在我四岁那年,我在阳台上亲眼目睹我妈妈被人杀死,从此我变得怕黑,也怕孤单,喜欢低着头走路。我总是习惯逃避,逃避我爸,逃避朋友,逃避同学,逃避老师,逃避一切。我缺点一大堆,有时候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在初中以前,我总认为自己像一只丑小鸭,没有好看的外表,没有骄傲的资本,也没有很多的朋友,生xìng孤僻,只有悦儿和俞晴跟我玩。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孩,也会渴望有温暖的怀抱,有甜言的蜜语。我不是灰姑娘,没有王子会爱上我,我只想要有一个普通人,知我懂我爱我,明秋毫就是打开我心灵窗户的那个人。”
萧云一语不发。
“他带给我前二十年没享受过的阳光,带给我前二十年没尝试过的欢笑,带给我前二十年没感受过的温暖,虽然他的家境一般,xìng格也不是完美,但我的心真的完完全全交给了他,包容了他的一切缺点,以至于你的霸道出现,使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憎恨,厌恶,仇视,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想着和你离婚。”林紫竹痴痴一笑,秀发已被雨水打湿,贴在绝美脸庞上。
“跟我回去吧。”萧云艰难挤出一句话。
“呵呵,我不配你,只要你平安无事,我的心愿就了却了。我在西山寺的这三年,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平静的三年,即便是每天都带着负罪感在菩萨面前给你乞求平安,但我仍感觉到内心的祥和。悦儿和俞晴来探过我两次,每次都说我,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对她们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什么不好,自给自足,偶尔庸人自扰,不是很好么?其实,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明秋毫,唯一担忧的就是你是否平安。我无比地怀念大学以前的那个自己,没有陷入情丝陷阱里的自己。现在,我只想没心没肺的笑着过每一天。有些故事不一定要讲给每个人听,有些悲伤不一定谁都会懂,有些往事搁在心底不提也罢,有些过去谁能保证不会想念,走过坚辛,道路平坦,我只想要平静一点,仅此而已。”林紫竹淡淡微笑道。
萧云如刀双眉紧紧皱起。
“那份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在我房里,待会儿拿给你。”林紫竹如释重负一笑。
“我不同意!”萧云同样丢开了伞,想过去拥抱林紫竹。
“别难为我了,好吗?”林紫竹却躲开了,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微笑却还挂着。
“就算我同意,你爸会同意吗?”萧云扬声道。
“我已经说服了他,他同意了。”林紫竹轻声道。
萧云一怔,皱着眉头道:“难道你就想着在西山寺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不会,我之前亏欠我爸太多了,我会回到他的身边,代替我妈照顾他。”林紫竹轻声道。
“你铁了心要离吗?”萧云紧握着拳头,这不是他之前预料到的结果。
“我不配你,你身边有更多爱你的女人,对不起。”林紫竹说完,转身跑着离开。
雨真的下大了。
大得萧云已经看不清林紫竹的背影了,模模糊糊的,哦,原来那是泪水。
第四十七章 缺德
九月二十一rì。
9.18国耻rì的第三天,天空一片晴朗,夜幕下,繁星闪烁,如同无数的宫灯点缀着那片苍穹。
这也是林紫竹从西山寺回家的第二天,清心寡yù与世隔绝了三年多,她xìng格也变得随和许多。
银狐林双木尽管忍痛答应了女儿的离婚要求,但心里还是相当的不舒服,每天都得吃降压药。
今晚,他吃完药之后,没有按循例回房间,而是带起老花镜留在一楼客厅,陪着女儿看电视。
“爸,您老也爱看这相亲节目啊?”林紫竹眨着大眼睛,一头青丝扎成马尾辫,清纯可人。
“凑合瞧瞧呗,不然跟你们年轻人的代沟不更深了?”林双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真没瞧出来,您还会与时俱进,不过这节目还挺多老年人看的。”林紫竹正在切一条青瓜。..
“那个没头发的主持人叫什么?”林双木看得特别入神,也不知看懂没看懂。
“孟非啊。”林紫竹小心翼翼地把青瓜切成薄片。
“我明天就让人跟省电视台联系一下。”林双木沉吟道。
“你联系电视台干什么?”林紫竹不解道。
“我要跟这个孟非见一见面。”林双木表情严肃道。
“为啥?”林紫竹更糊涂了。
“让你也上这个节目,找一个优秀的乘龙快婿。”林双木轻声道。
“爸!”林紫竹惨叫一声,无奈道,“您可别添乱了,您女儿好不容易回家,能消停会儿么?”
“那你给爸带个女婿回来啊。”林双木瞪着他女儿。
“干嘛要女婿?有您女儿孝顺还不够啊?”林紫竹开始往脸上贴青瓜片。
“不够。你瞧瞧你那俩闺蜜,唐悦儿有了张宝,俞晴有了骆陨石,你呢?”林双木没好气道。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一辈子不嫁都没事,只要不耽误生活。”林紫竹铺一块青瓜在额头。
“不肖女!”林双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这不赖我,哪有像您这样做父亲的?女儿刚离婚,就逼着找男朋友。”林紫竹吐吐舌头道。
“那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小七吧?”林双木那双狐狸般的浑浊眼睛带着笑意。
“哎哟,我说您老烦不烦啊?我回来这两天,您都念了七百多遍了,七百多遍!”林紫竹道。
“因为我说到你心坎上了。”林双木不讲理道。
“唐三藏大师,我求您了,让我耳根清净一会儿吧。”林紫竹双手合十求饶道。
“你敢说你心里没小七吗?”林双木不依不饶道。
“我发誓,我现在心里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您,我只想孝顺您,行了吧?”林紫竹说道。
“不信。”林双木撇撇嘴道,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林紫竹彻底无语了。
就在这对父女打着嘴仗的时候,狐四惊慌失sè地从外边跑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慢点说。”林双木正在教育女儿,见狐四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悦地训斥道。
“七……七少爷他,他……”狐四拼命地喘着气。
“他怎么了?”林双木腾地站了起来。
“他又中枪了!”狐四终于把气喘匀了。
“什么?!”林双木异常惊愕,然后看到一个人已经狂冲出了门口,忙喊,“囡囡,你去哪?”
四个小时前。
夜幕垂下,月上柳梢头。
酝酿筹备了近三个月的西山影视城开幕典礼终于要在今晚落成,一时间,宁州城jīng英荟萃。
这个项目其实早在张至清时任宁州市长时的07年就已经提出,只是当时由于种种原因不允许而搁置了,导致未能上马,后来孔南行空降宁州,就主推这个项目,由张家的昊天集团作为投资方,市zhèng fǔ全力配合,从11年起就列入全市的一号工程来抓,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由市长亲自挂帅,各市直部门以及属地zhèng fǔ西山_区zhèng fǔ的一把手作为小组成员,历经近四年的漫长时间,克服了各种困难险阻,昊天集团投资了近百亿元,这个浩大工程终于要在今天晚上画上一个圆满句号,同时也是另一段征程的新起点。
出席今晚盛典的领导嘉宾豪华得让人瞠目结舌,京官来了十几位,光部级以上的就有九位,以常务副总理沐楚辞以及国务委员倪悟道、纳兰笙为首,他们都是冲着地方权臣省委书记张至清的面子来的,而省里面的四套领导班子更是倾巢出动,使得作为东道主的宁州这边只有市委市zhèng fǔ的两位主要领导才有资格靠前坐。
囊中羞涩啊。
更有不少大牌明星天王天后倾力加盟,大陆、港澳台都有,成为红地毯上一道道靓丽风景。
而张至清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个项目的开幕庆典,一个是为公,因为是他最先提出建设影视城的方案,也算圆了一个心愿,这也使得宁州有了新的增长极,也有足够的底气以及资本,叫板被誉为“东方好莱坞”的横店;第二个是私心,因为这个项目的投资方是昊天集团,怎么着也得为自家人挣点面子。
开幕庆典的议程与一般的大型活动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个套路,第一项议程是昊天集团代表、总裁汪寒梅女士讲话;第二项议程是宁州市长李松如讲话,第三项议程是省委书记张至清讲话,第四项议程是常务副总理沐楚辞讲话,第五项议程是主要嘉宾上台推杆,并由沐楚辞宣布西山影视城开幕庆典正是开始,然后燃放焰火,第六项议程是文艺汇演。
如此重要的领导,如此大牌的明星,使得这场庆典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傍晚六点多,就陆续开始有嘉宾进场,安保工作非常严密,要过两道安检才能进入内场。
而作为庆典筹办公司的负责人,南宫青城早早就带着人马在现场布置,反复检查各种漏洞。
秦始帝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南宫青城身边,趁着没人小声道:“猎鹰都各就各位了。”
“进去了几个?”南宫青城神sè平静地问道。
“五个,还有两个在停车场作保安,以防目标逃到停车场。”秦始帝安排周密道。
“注意行动时间,放焰火的间隔,只有10分钟。”南宫青城再次提醒道。
“明白。”秦始帝点头道。
南宫青城又想了一遍,确实没有纰漏才让秦始帝离开,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老人家慢慢走进来。
曹子英。
这位老人家穿上了一套秦始帝提供的万元西装,再配上一根拐棍,确实有点脱胎换骨的味道。
他只是简单地跟南宫青城点了点头,连交谈都没有,就向第一道安检走去,很顺利地通过了。
这时,在第二道安检门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南宫青城赶紧领着几个人跑过去。
在第二道安检门前,有几个安保人员正围着一个情绪激动地男子,不让他四处乱窜。
“怎么回事?”南宫青城脸sè铁青道,因为今晚的嘉宾身份贵重,每一个可以得罪得起。
而他目前还是作为神骏集团的总裁,当然不希望出了什么大篓子,而让公司的名义受损。
“青总,这个男人的嘉宾证是假冒的。”一个安保人员解释道。
“那他怎么过的第一道安检?”南宫青城冷声问道。
“他的嘉宾证仿真度很高,刚才是因为我查他身份证是假的,所以才逮住他。”保安解释道。
“马上把这张假嘉宾证的数据输进电脑,再提醒其他人注意。”南宫青城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是。”保安马上去行动。
南宫青城则让人把那个企图浑水摸鱼的中年男人带到一边,盯着他,问道:“你干什么的?”
“我是来参加开幕庆典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还嘴硬?成方?”南宫青城回头喊道。
“在。”一个南宫家的虎卫上前一步。
“你带几个人押着他交给外面的jǐng察。”南宫青城大手一挥。
“明白。”成方握拳道。
“等等!”中年男人终于变sè,眼睛转了一圈,陪笑道,“其实我是来找韩雪签名的。”
“找她签名干什么?”南宫青城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我是她的超级粉丝啊!”中年男人露出一副sè迷迷的模样。
“你那张嘉宾证从哪得来的?”南宫青城微眯着眼问道。
“买的。”中年男人轻声道。
“哪买的?”南宫青城质问道。
“在……在网上买的!”中年男人琢磨了一阵,开口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成方,带走!”南宫青城扬声道。
“别,别,别……我说还不成吗?这张嘉宾证是我自己造的。”中年男人颓然道。
“你自己造的?”南宫青城来了兴趣。
“我是金诚集团的信息技术部主管,今天在老板的桌面上看到这张嘉宾证,知道它是靠激光扫描来甄别的,我就偷弄了一张,想混进去看看韩雪,我真的是冲着韩雪来的,你要不信,你从我左边裤兜里搜,那就是韩雪的一张照片,别把我交给jǐng察,要不然我这份工作肯定得丢!”中年男人哭丧着脸道。
南宫青城狐疑地掏了他的裤兜,果然是韩雪的照片,没好气道:“真是闲得蛋疼!”
“是,是,是,我闲得蛋疼,千万别把我交给jǐng察啊!”中年男人求饶道。
“成方,把他丢出去,别让他靠近会场。”南宫青城揉着眉心道。
“谢谢,谢谢……”中年男人这才转悲为喜。
几个虎卫才懒得理他那副小人做派,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清除出去,很快解决了这段小插曲。
然而,南宫青城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审问这个中年人的时候,有十几个人钻空子,利用安保人员尚未破解这张假嘉宾证的数据时,利用同一种技术制成的假嘉宾证以及真的身份证,安然通过了两道安检进入了内场,然后又像鱼入池塘一样,哧溜一下没了影,十几个大活人不知道藏到那个旮旯角落里了。
停车场。
“我为什么不能停这儿?”这是狼屠第八次,怒不可遏地质问穿着一身制服的保安。
“都说了,这是领导的停车位,普通嘉宾的要停那边。”那名保安耐心地指着远处。
“那边那么老远,你好意思让我停过去?起码要走十分钟的路!”狼屠翻着白眼道。
“这是规定,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那名保安克制道。
“哪条规定?宪法还是刑法?你找出来让我看看!”狼屠作为一个黑人,狡辩能力真没说的。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看你是个外国友人,我才这么好态度的!”保安扬声道。
“如果不是,你早打我了是吧?”狼屠得寸进尺道,一副欠揍的模样,跟他主人一个德行。
“先生,我再重申一遍,这里是领导的停车位,请您配合!”保安忍气吞声地敬了一个礼。
“您放心,我一定配合,就停这里不再挪动了,绝不给您添麻烦!”狼屠也敬了一个礼。
那名保安差点没晕过去。
这时,一直在车屁股后面抽烟的萧云扔掉烟头,走过来问道:“狼蛮子,你还没搞定?”
“放心,主子,很快就搞定,这保安虽然有点死脑筋,但态度还是很好的。”狼屠傻笑道。
那名保安又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里忍不住草娘嘀咕,这头黑猩猩脸皮怎么这么厚,胡搅蛮缠!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咱进去吧。”萧云扬扬手,就往前面走。
“好嘞。”狼屠见主人发话了,也不在浪费口舌,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哎,先生,你要不开走,我就让人拖走了!”才反应过来的那名保安在后头嚷嚷道。
“你有种就拖,回头我让纳兰笙问你要。”萧云没回头地丢下一句话。
那名保安挠着头,纳闷嘀咕:“纳兰笙?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栋,你在那瞎琢磨什么呢?”另一名保安抽着烟过来。
“没啥,就是这部车停错位置了,我想找人把它拖走。”王栋回过神来。
“我擦,你真把自己当保安了?别忘了青公子的交待。”那名保安踢了他一脚,然后走开了。
王栋挠挠头,看了一眼那辆奔驰S600,咬牙骂道:“真tm缺德,老子不管了,爱咋咋地!”
而如果他发现,在奔驰车里,其实还有一个人因为没有嘉宾证而没有下车,更会痛骂一句:
这他娘的也太缺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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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座位
一弯月牙如钩。
西江影视城庆典现场可谓灯火通明,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考虑到安全因素,今晚的座次安排分为内场与外场,内场是专供领导贵宾就坐,离舞台近在咫尺,为配合两层安检保护,四周也用两丛铁栅栏隔开,使得内场与外场相隔了近三十米,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缓冲带,固若金汤到几乎没有漏网之鱼可以进去。不同于进内场需要经过两道安检程序,进外场只需经过一道安检,大多数是持门票的普通群众,由于离舞台太远,庆典组委会特意在外场两侧安装有巨大的D显示屏,方便群众看到舞台上的近景拍摄。
“杨大小姐,好歹你也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小有名气的影视明星,现在来到祖国大陆的土地上,麻烦你矜持一点好不好?你这样像个贼一样,毫不避嫌地在各种男人身上扫来扫去,想怎样?你再饥渴也不至于没点廉耻心吧,我那点本来就很薄的小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徐子珊翻着白眼抗议道,她尽管穿了一套很惹火的低胸长裙,可她愣是没敢挺胸抬头过,因为她的好姐妹杨梓棋一进内场就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在审视着每一个男人。..
“这是他的地盘,你说他会不会出现?”杨梓棋好像没听到自己闺蜜的抱怨一样,我行我素。
“我怎么知道?”徐子珊没好气道,早知道这么丢脸,打死也不陪那位大小姐北上了。
“我让我叔打听过,他应该会来的。”杨梓棋自问自答,她叔杨自成的话,还是很可靠的。
“那你还问我?”徐子珊的白眼翻得更大了。
“待会儿我们要是见着面了,你觉得我主动跟他说话好,还是等他开口好?”杨梓棋又问道。
“等他开口好。”徐子珊反应极快道。
“为什么?”杨梓棋终于舍得收回火辣辣的目光。
“因为我终于不用听到一个长舌妇不停在我耳边念紧箍咒了。”徐子珊一本正经道。
“徐子珊!”
“喂喂喂…杨大小姐,淑女动口不动手,你不会想当着大庭广众就撕我裙子吧?不要啊!”
这边这对闺蜜不顾形象,那边也有对主仆恬不知耻。
萧云与狼屠这对无良主仆一边走路,一边猎着艳,拎着两个嘉宾证,晃晃悠悠地进入了内场。
“搞个庆典还要弄两道关卡,真是小题大做。”狼屠从安保人员那里拿回嘉宾证后,抱怨道。
“最近这段时间,宁州不太平,黑龙团、南宫家死了多少人,他们能不怕吗?”萧云jiān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缘故?”狼屠小声嘀咕道。
“你磨磨唧唧在那说什么呢?”萧云没听清黑大个对自己的腹诽,板着脸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现场的女明星可真多啊!”狼屠把那对牛眼睁得大大的,净是白眼仁。
“还真是,乱花渐yù迷人眼啊。”萧云咽了咽口水道,还真是臭罂出臭草,这对主仆绝了。
“主子主子,你快瞧!那个不是冰冰吗?”狼屠指了指在不远处跟几个男人谈笑风生的美人。
“没想到这妖狐也来了。”萧云咽的口水更重了,但没几秒就反口,“还是二当家漂亮点。”
“主子主子!志玲也来了!还有子怡!”狼屠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拼命数着那些女明星。
萧云嘴角微搐,狐疑地看着这个傻大个,好奇问道:“你丫怎么对这些美女这么熟悉?”
“平时苏主子爱买些个娱乐杂志回家,我没事的时候就顺手翻翻。”狼屠那张黑脸难得一红。
“难怪她老说找不着杂志,还冤枉我不要脸私藏起来了,原来是你这头中山狼!”萧云怒道。
“主子,你千万别告诉苏主子,我回头就把那些杂志完璧归赵!”狼屠求饶道。
“哼。”萧云冷哼一声,没给这个害自己无辜背上好sè罪名的叛徒好脸sè,背手往前找座位。
狼屠自知理亏,赶紧一声不吭跟上去。
而他心里却在琢磨着要不要把主子私藏在手提电脑里的无数rì本大片告诉苏主子,以求自保。
也许是这对各怀鬼胎的主仆行事太过低调,那些游走在商贾高官中的各sè美女都没注意他们。
但有心人总是不缺乏的。
就在萧云带着狼屠茫然找座位的时候,一个长发青年气焰嚣张地带着一群公子308/'>女人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名震江南的萧云大公子吗?怎么,三年前没死,借尸还魂了?”长发青年狞笑。
他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也是附和大笑,他们基本上都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刺头。
“裘鹤鸣,好好回小学复习一下语文吧,我既然没死,又怎么能借尸还魂?”萧云微笑道。
裘鹤鸣一窒,也发现自己的语法错误,却不肯低头,硬着头皮道:“这都不死,天不开眼。”
“是不是邱式走之后,你寂寞了?我可以送你去见他的。”萧云依旧微笑道,那笑容真灿烂。
“扯J8蛋!”裘鹤鸣脸sè大变,狠狠骂了一句,反击道,“这里是内场,你有资格进来吗?”
“还好,有嘉宾证。”萧云笑着晃悠了一下手里的嘉宾证。
“哼,刚才还抓了一个带假证的,你这个不会也是一丘之貉吧?”裘鹤鸣yīn笑道。
“你也可以去验验。”萧云耸耸肩,大方地伸出了那个嘉宾证。
“我的你也拿去验。”狼屠也把自己的嘉宾证拿出来,坚决给予这帮用心险恶的大少爷反击。
裘鹤鸣回头使了个眼sè,他的一个死党、市金融局局长的衙内徐大拿立即会意的点点头。
“保安,保安,快过来验验这两个假证,保安,快过来!这有假证!”徐大拿故意大声喊道。
附近的那些嘉宾们听得很清晰,都用讥笑的眼神看着那对主仆,心里都在鄙夷打肿脸充胖子。
萧云也有些束手无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损招令他出丑,只好目不斜视,用正经掩盖尴尬。
而徐大拿的几声大喊,虽然让萧云主仆当众出丑,但也让苦苦等候的杨梓棋守得云开见月明。
“是他!”杨大小姐丢下一句话给一头雾水的徐子珊,就挽起裙子跑向了萧云。
萧云也看到了穿着高跟鞋还跑得跟兔子一样的杨梓棋,尴尬之sè渐渐消散,微笑又回来了。
“我终于等到你了。”杨梓棋把徐子珊的那个建议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见面就率先开口。
“好巧,你也在这儿。”萧云微笑道。
“我是求了我叔很久,他才肯带上我来的。”杨梓棋脸sè微红,发现三年多不见,他瘦多了。
“嗯,你叔是娱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边是得重视。”萧云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主子,人家这姑娘是说……”狼屠弯下腰,凑到萧云耳边想替杨梓棋阐述她那句话的意思。
“闭嘴!”萧云无情地打断了狼屠,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杨梓棋不知道那个黑大个嘀咕啥,见萧云对自己没什么反应,失落道:“你就这么冷淡吗?”
“还好吧,朋友间不应该是这样吗?”萧云摸摸鼻子道。
“朋友…朋友…朋友……”杨梓棋呢喃着这两个字,然后哀怨地一瞪他,红着眼睛跑了回去。
“主子,你又伤了一个无知少女的心了。”狼屠看着杨梓棋微微有些啜泣的背影,小声哀叹。
“闭嘴!”萧云恼羞成怒。
一心想看萧云丑态的裘鹤鸣一语不发地看完萧云与杨梓棋的叙旧,没看出点盼头,失望摇头。
“怎么样,我说你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徐子珊看到杨梓棋伤心yù绝的模样,得意道。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杨梓棋强忍着泪水坐回原位。
“啊?我还想到苏杭看看呢,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啊!”徐子珊撅嘴道。
“我们明天就回去。”这次,杨梓棋索xìng把那个“吧”字都去掉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那边,狼屠接过保安递来的嘉宾证,吐气扬眉反问道:“怎么样,我这个证是不是假的?”
“真的。”保安如实道。
“你看仔细喽,别让某些jiān佞小人说三道四的。”狼屠故意看着裘鹤鸣那堆人,昂着头道。
“真是真的。”保安苦笑道。
“那就谢谢了。”狼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裘鹤鸣,裘公子,我现在能到我的座位上就坐了吗?庆典马上要开始了。”萧云微笑问道。
“不可以!”裘鹤鸣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们的嘉宾证可是真的。”萧云平静问道。
“因为……因为……”裘鹤鸣眼珠子不停地在转。
“因为内场的座位满了。”徐大拿在旁边提醒道。
“对!因为内场的座位满了!你坐不下!”裘鹤鸣仿佛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这借口也够烂的,一个嘉宾证对应一个座位,满个屁啊满。”狼屠大声呵斥道。
“你不知道吗?因为内场人数太多,刚才市府办已经让人清了一批出去。”徐大拿坏笑道。
“对,你们俩的座位正好在那批清理的人员之中。”裘鹤鸣补充道。
听到这些话,附近的那些贵宾就更是哄堂一笑了,看小丑一样看着这对白吃白撞的主仆。
萧云对裘鹤鸣他们的讽刺话不置可否,询问了刚才检查他们证件的保安,才知道这是真的。
原来当时市府办在寄发嘉宾证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现场的座位规模,等来到现场才发现内场的座位远远超过了预想中的人数,几个秘书长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便让人在内场右边再隔离一个区域,让一些无足轻重的嘉宾,例如与影视城项目涉及不深的企业老总、宁州各个区的领导班子坐到那个区域去,萧云与狼屠的座位也整好在那块,当然,这也是南宫青城的举手之劳。
裘鹤鸣眼疾手快,不让萧云主仆有太多反应的时间,便让组委会派人过来请萧云做好配合。
“先生,这边请。”那名工作人员也不客气,他知道,坐在右边那块区域嘉宾的地位不高。
“主子,咱要不走吧,咽不下这口气!”狼屠扯了扯萧云的衣袖,不敢看周边那些鄙夷目光。
“这点小伎俩就把你激怒了?丢人。”萧云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工作人员谄笑道,“请带路。”
裘鹤鸣一堆人看着萧云主仆灰溜溜的模样,大笑而起,也吸引了内场更多人的目光。
坐在前面领导席的陈道白也是听到笑声,就回头看看热闹,恰好看到了萧云,赶紧跑到第一排张至清旁边汇报。到了没多长时间的张至清站起身回头观望几秒,便向萧云的方向走去,其他官员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权臣要干什么,但马屁jīng就是不管领导干啥,你也跟在后面吃尘,所以省委书记一动,有一大堆的省领导、市领导也跟着动了。
见到那些位高权重的领导们集体行动,其他的嘉宾就更加好奇了,纷纷停下攀谈,看看行情。
裘鹤鸣那帮公子大少更是傻了眼,别看他们平时在宁州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但省领导还真是少见,更别提还是J苏一哥了,看到张至清领着一群人向自己走来,紧张得一塌糊涂,都在苦思冥想一会儿书记要开口跟自己讲话,应该怎么回答。可就在他们作着chūn秋大梦的时候,省委书记已经绕过了他们,直接走到了萧云面前。
这回,全场人都傻眼了。
省委书记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拉着那个年轻人的手,说了有十分钟的话。
直到陈道白过来跟张至清说,zhōng yāng的几位领导到了,张至清才领着官员们回去迎接。
而更令全场人震惊的是,那几位从zhōng yāng下来的大人物,竟然在张至清的引领下,又走了回来。首先是常务副总理沐楚辞拉着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说了啥,然后是国务委员倪悟道拉着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说了啥,再然后是国务委员纳兰笙干脆搂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不知道说了啥。
最后,那个本来要被赶去区域的年轻人,在众多大人物的拉拽下,坐到了前排。
裘鹤鸣和他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
(上周末与家人出游,未来得及更新,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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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夜枭
月牙清辉暗淡。
在一条没有路灯的断头路边,熄火停着一辆b京现代新途胜吉普车,没有一点声息。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破坏了周边幽静的氛围。
半晌,铃声骤停。
“矜儿,有事吗?”
“燕姥爷,我现在在您家,兰姨说您有事儿出去了。”
“对,赶巧了。”
“还想找您下棋呢。”
“今晚估计够呛。”
“我给您打电话,没碍着您吧?”
“没有。”
“我听着您那边依稀好像有点音乐声,您不会是去了西江影视城的庆典现场吧?”
“矜丫头,你燕姥爷不蠢,这种试探就免了吧。”
“被您听出来了?唉,不好玩,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儿吧。”
“说吧,天尊。”
“南宫青城这次的行动,只是为了给风雨飘摇的陶黑石在背后再添一刀,您确定是好时机?”
“有人作出头鸟背黑锅,我浑水摸点鱼,即便没摸着,也没什么损失吧。”
“小七哥就在现场,你觉得他会隔岸观火?”
“这一层我考虑过,我既然布好了口袋,就有法子让孩子钻不进来。”
“我还是觉着有点操之过急。”
“矜儿,听说过怯薛么?”
“……听过,怯薛是成吉思汗钦点的禁卫军。”
“没错,怯薛的确是蒙古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能以一当十,全名叫四怯薛番直宿卫,又称也客豁勒——翻译成汉话,叫大中军。这些怯薛全是由蒙古功臣权贵后代中选拔抽取,从三岁开始就接受骑射武艺和军队训练,还要训练杀人术,每一个小怯薛都必须杀一个被绑住的人,并且挖出被杀者的心肝练胆,其后每个月都是如此。”
“燕姥爷,您怎么突然提起这支军队来?”
“你忘了咱们的共同目标身边,也有类似怯薛这样的护卫存在吗?”
“您是说……”
“嗯,所以啊,有这样一群护卫在他身边,想要在寻常时间动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您今晚有几成把握?”
“三成。”
“您比我更乐观些。”
“听天由命吧。”
“我这边的曹子英老爷子跟您想法一样,也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唉,我说服不了他。”
“我会让人尽量保全他。”
“拜托了。”
“矜儿呀,可惜你不是男人啊!”
“……”
——————
西江影视城的庆典仪式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汪寒梅作为开发商代表刚刚作了发言,现在是宁州市长李松如上台,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
南宫青城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自己的贵宾席位,走到内场最后一排的后面,背手而站。
秦始帝如同幽魂一样适时出现在了他身边,左右望望,压低声音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我们的人安排好了没?”南宫青城定睛看着在舞台上淡定从容的李松如,轻声问道。
“安排好了,到时只要猎鹰们一动,我们的人就会护着头牌,猎鹰逃不了。”秦始帝阴笑道。
“曹子英虽然是一块最好的落井石,但也是最难把握的一个变数。”南宫青城皱了皱眉头。
“到时候我亲自出马。”秦始帝低声道。
“那我就放心了。”南宫青城淡淡微笑,然后又慢慢走回了座位上,斜眼看着同一排的萧云。
萧云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几个大领导像古代官府拉壮丁一样,连拉带拽地走到了贵宾席,纳兰笙甚至还想让人临时加个水牌,把萧大少爷推到第一排的位置,虽然咱萧小七同志的脸皮是有点厚,比西北的黄土地薄不了多少,但在大庭广众几百双眼睛火灼灼的注视下,他还是退缩了,说什么也不肯上纳兰笙的当。树大招风,他本来的敌人就多如牛毛,再这么行事乖张,指不定在暗处又招惹到一批红眼病的患者,所以他老老实实坐到了第三排的位置。
此刻,他不知道跟谁通着电话,极好看的如刀双眉微微蹙着,也不张嘴,只是静静听着对方在说,三四分钟后,他神色凝重地挂了电话,然后拧开桌面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方才的严肃神情一扫而空,嘴角也挂起淡淡微笑,然后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轻声道:“狼蛮子,听好了,不管我讲什么,你都要保持平静,但不许傻笑。刚才佛印给我来电话,他在车上后座没下来,车窗玻璃降了半寸的缝,让他恰好听到了在停车场跟你发生冲突的那个保安跟另外一个保安的对话,南宫青城今晚很可能要搞点动静出来,至于针对谁,还不清楚。”
坐在右边区域的狼屠吓了一大跳,强忍着脸没变色,小声道:“主子,会不会针对你?”
“可能性不大,他挖空心思在庆典上搞小动作,就证明准备了很长时间,而我来不来还两说。”
“那他的目标是谁?”
“猜不出来,我刚才已经让佛印通知狄绸缪在三处行动处抽人过来,以防万一。”
“那咱俩怎么办?”
“你待会儿盯着秦始帝,我盯着南宫青城,把你那双牛眼睁大点,别出篓子。“
“放心吧。”
“唉,南宫青城竟然选择在这么隆重的活动上动手,今晚的动静估计小不了哪去。”
萧云跟狼屠这对主仆通过手机隔空对话的一举一动,全被南宫青城尽收眼底,他冷笑了一声。
“秦叔,让人把现场得手机信号屏蔽了,我们使用内部的无线耳麦。”南宫青城打手机道。
“明白。”秦始帝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南宫青城微笑着挂掉手机,然后把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无线耳麦戴到了耳朵上,正襟危坐。
“喂…喂…喂,搞什么鬼,竟然没信号?中国联不通!关键时刻掉链子!”萧云愤愤骂道。
那边狼屠也是骂骂咧咧收回手机,但视线已经放到了站在远端的秦始帝,对美女视而不见了。
此时,庆典议程已经到了常务副总理沐楚辞宣布庆典仪式正式开始的环节,相关的重要领导嘉宾被主持人邀请上台共同见证,坐在第一排的人全都上了舞台,满满当当二三十人,在沐楚辞掷地有声地宣布庆典仪式正式开始后,包括沐楚辞、倪悟道、纳兰笙三位中央领导在内,还有中宣部副部长刘承志、广电总局副局长李立鹏、j苏省委书记张至清、宁州市委书记孔南行、昊天集团总裁汪寒梅等8位嘉宾站到了推杆台前,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共同推杆,接着礼花四起,掌声雷动,然后,重头戏来了,漫天的烟花适时冲天而起,绚烂夺目,美不胜收,使得所有人都抬头观赏,引起现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轰动。
就在所有人都被曼妙的烟花吸引住时,南宫青城却在死死盯着舞台,嘴唇微动:“收网!”
一声令下,舞台突生变故。
女主持人因为站在一边,最先发现异样情况,当场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怪叫,那尖锐的女声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也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空中拉了回来,齐刷刷看向了舞台,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原来站在舞台左右两侧的五名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工作人员手里竟然拿起一米多长的砍刀,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地冲向了舞台中央!
本来在舞台上与民同乐、欣赏焰火的领导们被这个架势吓得抱头鼠窜,舞台顿时乱成一锅粥。
舞台附近的南宫家虎卫反应算快的了,没等特警们赶到舞台,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可惜那五名拿着砍刀的工作人员事起得太过于突然,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奔赴到了目标面前,举刀就砍!而面临五把砍刀当头而来的厄运,常务副总理沐楚辞甚至连躲避的意识都丧失了,两只手抱着脑袋傻愣在原地!铿锵!霎时火星四溅!原来是省委书记张至清机敏,肩部一耸,就把沐楚辞推开了几步,与此同时顺手抄起推杆台那支杠杆,硬生生挡住了五把砍刀的劈头盖脸,但他本人也被五名杀手的巨大力量摔倒在地。
不过,这一下的阻隔已经够了。
五名杀手再想从容杀向沐楚辞已经没有可能,一个是他的保镖已经来到跟前,二个南宫家的虎卫们也随后杀到。而这五名杀手本来有机会趁乱而逃的,可他们现在的脸上只有茫然,看了眼大难不死的沐楚辞,又看了眼狼狈倒在地上的张至清,再看了看下面的贵宾席,似乎在纳闷之前也没说有这样的情节啊。就在他们分神的一刹那,七八名南宫家的虎卫在众多领导面前大显神威,几乎是一个错步,一个擒拿手,就把五名杀手的凶器搞掉,然后双手如同转青藏寺庙里面的旋转陀螺一样,一拧,五名丧尽天良胆大包天的杀手就此作古。
但这一个变故,使得现场乱如春秋战国,几千人都惶惶然想逃,但是都被外围的警察拦住了。
宁州市公安局新任局长潘大伟带着特警匆匆赶到现场时,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心想这回完了,彻底完了,竟然发生刺_杀中央领导的事件,自己的官运也走到尽头了。宁州市委书记孔南行刚才是在歹徒行凶时,为数不多的几个保持冷静的领导之一,这时见潘大伟来了,也是脸色铁青,好在沐楚辞和张至清都没有受伤,不然他都几乎想把潘大伟生吞活剥了。
南宫青城与秦始帝两位蛇蝎心肠的幕后策划者也装作毫不知情地跑上舞台,挨个问领导情况。
张至清面无表情地在陈道白的搀扶下站起来,轻声道:“青城,安排人护送领导们先走。”
“是。”南宫青城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安排南宫家虎卫、特警护送领导们从vip通道离开。
“道白,找到节目录制组,把那段视频单独截出来。南行,现在现场很乱,你作为宁州的现任父母官,去拿麦克风讲几句话安抚群众情绪,就说松如,你马上组织政法委、公安局、信访局、城管局、交警大队的主要领导到舞台后的帐篷开会,潘大伟,你安排你局的一个副职,去把现场的秩序维持好,再调配几个分局的警力过来,不管是外场还是内场,一个群众都不让放走,请他们保持克制,配合政府工作。”张至清并没有随着中央领导以及省里面的领导乘车离开,而是留在了现场,跟宁州市的四套班子一起处理好这个突发事件。
众人马上遵照各自执行。
此时,萧云还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忙得不可开交的南宫青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主子,原来南宫青城想动沐总理!”狼屠悄悄来到了萧云的身边,惊讶道。
“没道理啊。”萧云小声呢喃道。
“什么没道理?”狼屠挠挠脑袋。
“南宫青城跟沐总理无冤无仇,怎么会针对他下手呢?”萧云绞尽脑汁琢磨着。
“这还不简单?他记恨沐总理把女儿推给你呗。”狼屠傻笑道。
“不对,南宫青城是一个思维缜密到滴水不漏的人,怎么会安排得五个杀手全失手呢?”
“那更简单啊,五个杀手本来就没想杀人呗,当然不会往死里下手。”狼屠继续傻乐道。
“本来就没想杀人…”萧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忽然瞳孔一缩,惊道,“他还有后着!”
现在现场是一片萧条,人心不稳,而负责守卫的特警以及虎卫都撤了,正是收割的好时辰!
果然,萧小七同志的乌鸦嘴应验了。
正当张至清在舞台上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的时候,一直端坐在贵宾席的一位老人突然起身。
他把西装外套一脱,露出一件保存得很好的陈旧唐装来,手里也在起身的时候多了一根长棍。
忽然,他右手在桌面一拍,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右脚在前面的桌面再借一力,如同一只夜枭!
长棍一出,横扫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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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青瓦
红花一支棍,横扫千万军!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在百里孤舟、简易行、姜乱世这些名字还不知在那条石头缝里呆着的时候,“红花一支棍”这个绰号在道上就已经是如雷贯耳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根棍状若疯虎,惹上了非死即伤。而真正让这个绰号一夜之间响彻大江南北的,还是保卫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的那次行动,当时b京多家红卫兵组织南下广州,在华南师院附中的南海红卫兵带领下,纠集了近一千人流窜到黄花岗的烈士陵园,打算将其毁于一旦,以此彻底否定旧民主主义革命,所幸的是,一根棍的出现,才令七十二名民族英雄的坟墓得以安宁。
一人,一棍,一佛,一魔。
长棍挥舞间,烈士陵园周边作为广州城市标志的木棉红花纷纷飞落,如同英雄垂泪。
红花一支棍,从此名闻天下。
当这位迟暮老人如同一只夜枭般,挥舞着长棍腾空飞向舞台时,现场似乎是凝固住了。
没有半点声响。
“曹爷!”萧云终于认出了空中那道形如枯槁的背影,失声喊了出来。
“少主,你认识他?”狼屠吓了一跳,没搞明白怎么自己的主人跟一个杀手勾搭在了一起?
萧云没理会狼屠的询问,也在第一时间纵向了舞台,而此时现场的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直到秦始帝大喊了一声“小心”,所有人的魂魄才重新附体,舞台上顿时吓得鸡飞狗跳。
其实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不必那么惊慌,因为曹子英那双浑浊的眼睛只死死锁定了一个人。
张至清!
长棍如同一支划破夜空的箭羽,夹杂着猛烈真气呼啸而至。
张至清应该是吓蒙了,脸庞惨无人色,在陈道白搀扶下慌不择路地匆匆逃往后台,甚是狼狈。
曹子英显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了舞台之后,再次借力急追,张至清危在旦夕!
就在那根状若疯虎的长棍离张至清脊柱还剩不到半米的时候,另一根白蜡杆从侧面迅疾袭来!
嘭!
两棍相撞的力道之大,就像惊涛拍岸,曹子英的长棍生生被震开,也使张至清得以死里逃生。
曹子英向来路的右侧飞了两三米,凭借着沉淀了几十年的内力,轻松地站定,并藏棍于身后。
这时,落后半步的萧云才松了一口气,尽管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曹老头要对张至清痛下杀手。
“曹爷……”萧云想跟他说几句话。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曹子英却生硬地打断了萧云的问话。
萧云摸了摸鼻子,把一肚子的疑惑都暂时收了起来,他对这位老人的感情可谓复杂之极。
“肇庆蔡氏?”曹子英却像没看见萧云就在他身后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只拦路虎。
“曹老爷子果然是慧眼如炬,我年轻的时候在肇庆呆过三年。”秦始帝笑着拱了拱手。
“枪似游龙,棍若雨,我师承佛山叶氏,早就想向蔡氏棍法讨教几番。”曹子英面无表情道。
“是点到为止,还是……”秦始帝试探问道。
“不死不休。”曹子英直接打断他的问话,整个人冷漠得像似沙漠中被风沙侵袭的一堵残垣。
“乐意奉陪。”秦始帝没有半点惧意,反而微微一笑道。
“曹爷……”萧云在身后轻轻喊了他一句。
曹子英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冷冷丢下一句:“护好张至清吧。”
萧云也觉得这时候应该去看住张至清,能与这位地方权臣结下恩情,对于自己有百利无一害。
念及此,萧云也没打算再留在舞台纠缠,匆匆赶向被一大群人护着逃向舞台后面的张至清。
“动手吧。”曹子英在把萧云撵走之后,舞台基本上空了,坦然地横棍于前。
“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动手拦下你?”秦始帝现在反而不着急了,有点猫戏老鼠的感觉。
“在你出棍的一瞬间,我就明白过来了。”曹子英淡然笑道,毫不在意秦始帝的临时反水。
“不愧是曹老爷子,心胸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死也能瞑目了。”秦始帝邪笑道。
“你家少爷想拿我们当他平步青云的阶梯,算盘是打得很好,可惜啊。”曹子英叹道。
“可惜什么?”秦始帝眼神冷下来。
“你家少爷至今没弄明白,他跟我家少爷的差距所在,还想着蚍蜉撼大树。”曹子英大笑道。
“放屁!萧云不就是手里有天师会跟公子党吗?这次等我家少爷拿下黑龙团……”秦始帝道。
“他拿不下。”曹子英又一次打断了秦始帝的讲话。
秦始帝冷哼,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愕道:“等一下,你刚才说萧云是你家少爷……”
“别废话了,打吧。”曹子英根本不给秦始帝任何质疑的时间,直接挥棍而出,霸气凌然。
这两位南派棍术的顶尖代表,一个使四门棍法,一个使少林棍法,仿若火星撞地球般,在舞台上缠绵不休,棍棒所到之处无不是风声鹤唳山崩地裂,要不是现场的电视转播停止了,两个led显示屏一片黑幕,估计那些人心惶惶的观众们会看得如痴如醉。曹子英的长棍一派阳刚,堂堂正正,秦始帝的白腊杆却似疾风暴雨,坚而不硬,蕴有阴柔内劲,在两人手中如同两条有了生命的白蛇,刚柔相济,棍势若长江大河,势不可挡,攻则无孔不入,守则密不透风,刺如毒蛇吐信,扫如翻江倒海,崩挑撩格各具精妙,都想在最短时间内把对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难不死的张至清不敢再在现场逗留,在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慌慌张张地逃向停车场。
可还没走出vip通道,就有几个先行几步的保镖从停车场折返回来,满身血迹,伤痕累累。
“怎么了?”张至清愕然问道,尽管对护卫他离开的这十几个保镖无一认识,但也信任有加。
“停车场也有埋伏,我们刚刚杀了两个,但不知道还有多少,不安全!”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往影视城里面撤!”张至清果断道,然后带着保镖急急忙忙走进了还没正式开业的影视城。
萧云因为在舞台上耽搁了几分钟,没见到张至清的逃匿方向,从vip通道走到停车场时,见到那里是一片狼藉,汽车报警声四起,吵得人心烦气躁,还有十几辆车的玻璃尽碎,车身凹陷,而刚才与狼屠发生冲突的那名保安与另外一名保安倒在了血泊中,已经上了黄泉路,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时,一直隐匿在奔驰车里的李佛印见到萧云后,赶紧下车,急声道:“七少,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萧云拧着眉头问道。
“那俩保安是南宫青城安插在这里的钉子,目标是谁不清楚,大概十分钟前,有四个人从庆典现场跑出来,二话不说就跟那俩保安打起来了,打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的样子,那俩保安就支持不住,被那四个人砍倒在地上了,由于事发突然,我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所以一直不敢下来,但是我怀疑有人已经提前识破了南宫青城的安排。”李佛印言简意赅地复述道。
“越来越弄不懂了。”萧云一声叹息,揉了揉眉心,又问道,“张至清有没有出来?”
“没见着。”李佛印摇摇头。
“你通知狄绸缪了吗?”萧云问道。
“通知了,应该差不多到了吧?”李佛印看了看手表。
“张至清没出来,肯定是进影视城了,我领着狼屠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狄绸缪。”萧云说道。
“好。”李佛印凝重点头。
萧云前几天刚跟张至清有个良好的开头,可不想错过一个攀上权贵的大好机会,又折回去了。
狼屠蹲在舞台后边,看着曹子英与秦始帝的巅峰对决,暗暗思忖自己能在这样的棍下接几招。
“狼蛮子,别看了。”萧云原路折回来之后,喊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影视城里面跑去。
狼屠虽然有点恋恋不舍,但主人的话不敢忤逆,也跟了上去:“主子,咱们这是去哪?”
“去干点雪中送炭的事儿。”萧云微微一笑,不过很快他就傻眼了,因为影视城实在太大了。
“往哪走?”狼屠在一个十字路口,挠头问道。
“难怪张书记会选择进影视城,如果不是提前埋伏,还真难找啊。”萧云也犯起了难。
不过,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忽然见到房顶上有一道身影,如同一道狼烟,飘向前方。
“是他!”萧云大吃一惊,赶紧跃上屋顶,边走边说,“狼蛮子,你顺着我走的方向去。”
狼屠无奈地在底下迈出长腿狂奔,他可没有萧云那么变态的轻功,只能靠11路车行进。
萧云跃上房顶后,如同一只在夜间觅食的秃鹫,循着那一道狼烟,急速而去,脚下沾尘不扬。
不知不觉间,萧云已经被带到了影视城的江南路,这不是一条路,而是宋朝对片区的称呼。
这一片区域全是江南的风光,琉璃青瓦,白墙雕柱,若不是路灯是用电的,还真以为是古代。
而那道如同狼烟的影子也适时停了下来,一张朴实无华的脸,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不是你故意引我上这儿来的吗?”萧云在那道狼烟影子前的三十米处停下来,微笑道。
“上次我们的交手,没分出胜负,今天是个好时机。”那张脸还是没有波动,只是缓缓抽剑。
“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现在生死未卜,没时间跟你耗。”萧云婉拒道。
“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张至清在哪。”残虹一剑抛出了一个极其诱惑的条件。
“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张书记?”萧云冷声问道,那双黑亮眼眸尽是杀意。
“打赢我再说!”残虹一剑脚尖在屋顶青瓦上一蹬,化作一道灰龙,直直冲向了萧云。
萧云一声冷哼,微微眯起那对清亮至极的眼晴,脚后跟轻一转,整个人的重心往后偏了两寸。
须臾之间,残虹一剑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毫无花俏的一剑,真气划破空气,目标正是萧云那颗不知是红还是黑的心脏。当那柄不知有多少冤死鬼的长剑离萧云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萧云的身体像枝杨柳一般。宛若被拳风吹的从中折断,整个人的身体极其奇妙地向后倒了过去,以自己的脚跟为轴,画了一个半圆,片刻之后,整个人如同一道风般,飘到了残虹一剑的身后,轻抬右掌,拍向了他的后脑。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在萧云的速度与当时极短的辰光映照之下,却显得无比精妙。
可惜萧云错估了残虹一剑的反应速度以及强悍的**控制能力,还有这个木讷青年体内霸道真气的蛮横。尽管残虹一剑被萧云拍中闷哼一声,前面那只脚已经深深地踩进了青瓦崩塌的陷坑,如果是一般人想在这样高速的前冲中忽然停下,只怕支撑脚的膝盖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碎成几块,但残虹一剑却硬是凭借着强大的反震力,以及长剑的帮忙,猛然间停住了身形,没有掉下屋里。
而几乎就在他稳住身形的同时,他手里的那柄长剑嗤的一声,已经像毒蛇回头一样回转了过来,阴毒无比地从腋下穿过,反手刺了过去,剑芒难当,黑色剑尖所向,正是那虚无傈渺、宛若带着一丝脱尘仙气的手掌!萧云只得临时改变痛打落水狗的策略,变指为剑,于电光火石间两根手指弹到那柄如毒蛇般的黑色长剑侧面上,借力一飞,萧云整个人像倒挂的蝙蝠,直直上升,在空中几个鹞子翻身,才稳稳落地。
仅仅是数招的较量,两位绝顶高手却已有几次空当将对方置于死地,却又将其一一化解。
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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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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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你是谁
月色惨淡。
好端端的一场庆典晚会,却被接二连三的暴徒袭击搅了个七零八落,晦气至极。
今晚好比惊弓之鸟、唉声叹气了无数次的公安局长潘大伟是恨极了那帮在他仕途上拆桥毁路的恶徒,恨不得把对方的祖坟都骂裂了,最后咬咬牙,调集了几个分局的上千警力,一部分进入影视城里寻找省委书记张至清,一部分维护庆典现场的秩序,一部分有条不紊地开始疏散逗留在现场的观众,一部分全力搜捕那群丧心病狂的歹徒同伙。
舞台上的两位主角依然是斗得不分伯仲。
气势逼人,没有一名警察敢上去阻挠,棍术的全部精华奥妙都让两位主角得以尽情施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尽管曹子英的内力深厚,几十年的沉淀累积不是虚的,每一棍的挥出,劲道都会在空气中嗤嗤作响,舞台的地面被砸出无数碎坑,让秦始帝只得被动招架,场面上占据了主动,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曹子英心里也清楚,自己就像一盏油灯,每一次出招都是对身体的极大消耗,如果不能打垮对手,自己很快就会油尽灯枯。
很可惜,秦始帝显然也意识到了曹老爷子的这个窘况,狡诈如蛇,偏偏就是不跟他硬碰硬。
曹子英恼怒秦始帝的奸猾,怒吼一声,棍雨更密,一时间他手里的长棍只剩下一片如幻虚影。
秦始帝则一如既往地避重就轻,节省体力,以便在曹子英力竭气衰的一瞬间,发起致命反击。
台下围了一堆瞧出殡不怕殡大的警察同志,时不时咬耳朵窃窃私语几句,就是没有上前制止。
“刘所,要不咱上去抓人吧,这样打下去,我怕会出人命啊。”一个国字脸的警察严肃道。
“再等等,你也不是没看到,上面正打着热闹,我们怎么抓人?”有点胖的刘所不置可否道。
“我们可以鸣枪示警!”国字脸警察轻声道,他们是棠下派出所的,任务就是逮捕台上两人。
“说得容易,这俩人的武功摆在那里,万一袭警逃跑,你能拦得住?”刘所长撇撇嘴道。
“可上头要怪罪下来……”国字脸警察苦恼道。
“我扛着。”刘所长大手一挥,何其果敢!
“能扛住么?”国字脸警察拧成了苦瓜脸。
“当然,这是策略,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那我们就好办了。”刘所长冷哼道。
“还不如说你贪生怕死。”国字脸警察小声嘀咕道,但也不敢再劝自己领导,只能守株待兔。
刘所长没听到下属对自己的腹诽,胖脸笑眯眯地看着台上,仿佛那就是一场戏,而他是导演。
既然是戏,就总有喊卡的时候。
而刘所长也确实很好地扮演了导演的角色,就在秦始帝咸鱼翻身,瞅准机会对已经明显体力不支的曹子英发起猛烈反击,一连串的棍棒攻势快把曹子英逼上绝路的时候,我们伟大的人民公仆刘所长喜形于色,果断拔出配枪,向天连开数枪,巨大的枪响让无数人为之一凛,接着刘所长挺着已经发福的身子艰难跳上舞台,正义凛然地大喊道:“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快放下武器,如果负隅顽抗,后果自负!”
秦始帝正准备对已经倒在地上无力回天的曹子英痛下狠手,听到刘所长的话,他还是放弃了。
两名在公共场合聚众斗殴、行为不检的歹徒落网,一件很可能要发生的命案就此消弭于无形。
战机把握得如此天衣无缝,国字脸警察看着刘所长站在舞台的高大背影,不禁暗暗自惭形秽。
可惜国字脸警察没有看到,在把两位歹徒送上警车后,刘所长还留在舞台上,并打了个电话。
“将军,我是刘能,曹老爷子没事儿了。”刘所长轻声道。
——————
影视城里的江南路。
青石板街,古巷小肆,马头高墙,黑白人家,看似简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最早是在画里见过这样的美,那是吴冠中大师的作品,黑色线条,寥寥几笔,一条蜿蜒的路,几间疏离的屋,一株老柳飘飞,妙趣横生,意境深远。他老人家说过,他独爱古巷,是因为“这静巷冷清清,隔绝外界自成一统,似乎空无所有,却含蕴着形式美感之微妙节奏,低音吐柔情。”
古巷中的风,没有阻碍,直来直去,似乎有一种侠肝义胆之气。它不象林间酥风,携满未嫁花朵的芬芳;也不象数九寒风,冷酷无情;更不象苦涩的海风,载满思乡人的泪。古巷的风是富有的,总储存有诸多渴望与之邂逅的心。思想散落在风里,时光和生命也散落在风里,混杂着历史的况味,便形成了古巷的风格。
在一条悠远古朴的江南小巷里,灯光柔和,空荡寂寥,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仍在僵持。
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持剑而立,谁也没能占得便宜,却苦了那一片房屋的青瓦黑砖,尽碎裂。
“你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残虹一剑气息有些不稳,与刚才一连串疾风暴雨的打斗有关。
“彼此彼此。”萧云微笑道,如果是足够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藏在背后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撇开一切阴谋诡计身份角色,我们或许可以成为钟子期俞伯牙那样的挚友。”残虹一剑道。
“惺惺相惜?”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
“你难道没有这样的感觉?”残虹一剑眼中闪过一些失落。
“我是现实主义者。”萧云耸耸肩,嘴角微扬道,“你这已经是第二次阻挠我了,朋友。”
“南宫伯玉我好理解,为什么张至清你也要理?管得太宽了点吧?”残虹一剑脸色冷了下来。
“张书记是个好官,我打心底佩服,恰巧前几天又聊过一次,与他一见如故。”萧云微笑道。
“果然是现实主义者,如果他的身份是路人甲乙丙丁,恐怕就不理了吧?”残虹一剑冷笑道。
被当场戳穿那一丁点肮脏的想法,萧云却也脸不红心不跳,微笑道:“谈点有营养的话题吧。”
“你不怕我故意拖延时间?”残虹一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怕,张书记有南宫家的虎卫们保护着,即便是你亲自出马,也不好对付。”萧云微笑道。
“谁说那些是南宫家的虎卫?”残虹一剑忽然笑了,但他显然不适合笑,很难看,像书呆子。
萧云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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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平常有坚持锻炼的缘故,连续逃了几公里的路程,张书记还是能够保持较平稳的呼吸。
这点路程,对于簇拥着他的那十二名保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一路狂奔下来,气不喘汗不流。
由于西江影视城是刚刚竣工落成,基地里面不像经营了多年的横店,来自天南地北的影视剧组蜂拥而至,人气鼎盛,这里完全可以说是荒无人烟的,要不是为了配合今晚的庆典活动,把整座影视城基地的灯全开了,估计就跟一座惨淡败落的死城差不多恐怖。所以当张至清一行人没头苍蝇一样越走越往里,心里也就越来越没底,越来越慌张。
看着周边民国时期的骑楼建筑,一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这里大概就是拍抗战片子的地方吧。
“张书记,咱们就在这歇歇吧,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我相信警察就来了。”领头的保镖道。
“好,你叫什么名字?”张至清随口问道,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我叫杨洪,是南宫家第八虎卫小组的组长,他们都是我的手下。”杨洪有点拘谨地介绍道。
“谢谢你,杨兄弟,等这次脱险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张至清喘匀了气息,平静道。
“谢谢张书记。”杨洪激动万分,又回头对自己那帮手下嚷嚷,“还不赶快多谢张书记?”
“多谢张书记!”那帮有护驾之功的虎卫也是个个面露喜色,知道这趟苦差事值了。
张至清也是浸淫官场大染缸多年,见暂时稳定了这些救命稻草的情绪,又开始思考下一步了。
杨洪则趁着这个空当,挥手派出四个兄弟到四个方向放哨,其他人则散开以不规则圆形防守。
“杨兄弟,你有没有带手机,我的应该是在刚才路上跑掉了。”张至清皱眉道。
“有带,张书记,给。”杨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张至清。
“谢谢。”张至清表示谢意后,马上拨了一个号码,通之后,说道,“道白,你在哪?”
“张书记!太好了!我还在庆典现场!张书记找到了!”这显然是陈道白对后面那些人说的。
一阵吵杂的欢呼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道白,现场控制得怎么样?”张至清到现在还是保持着临危不乱的状态。
“放心,张书记,潘大伟弄来了上千警力,完全控制了现场,您在哪?”陈道白焦急问道。
“我进了影视城基地。”张至清苦笑道,刚才也是因敌人情况未明了,他下意识的反应决定。
“啊?具体方位是什么?我马上组织警力过去!”陈道白激动道。
“你进来之后,一直往西北走,我们在民国路。”张至清轻声道,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
“好!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张书记您先找地方躲起来,避免还有漏网之鱼。”陈道白提醒道。
“我知道了。”张至清点点头,对于这个八面玲珑的秘书还是非常满意的。
一时间,西江影视城附近警笛声大作,大概有七八辆警车开始疾飞进影视城基地。
“张书记,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狼心狗肺,要针对您下手?”杨洪接回手机,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张至清苦笑道。
“张书记,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听?”忽而,一把绝对称得上妖媚的女声响起。
张至清一行人全都吓了一个激灵,刚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脸色惨白,既害怕又迷茫地四处寻找着声音来源。杨洪先吹了一个口哨,把派出去望风的四个王八蛋召回来,心里恨到想杀人,有人靠近这四个王八蛋居然都没发现,真是吃干饭的饭桶!不过杨洪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马上命令虎卫们以张至清为垓心,拢在一起,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拿了出来,以便近身防卫。杨洪甚至冒着在张至清面前犯罪的风险,把他小组唯一的一把枪掏了出来,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张书记,我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用这么杯弓蛇影吧?”那把女声越发酥麻起来。
“请现身说话!”张至清强压着恐惧,大喊道。
“我早就现身了,你们抬头就是了。”那把女声带着笑意道。
张至清一行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抬头望去,就看见对面三层骑楼的楼顶站着几个人。
一女四男。
“张书记,看清我是谁了吗?”女人轻笑道。
“是你!”张至清待看清那个女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气愤得整张脸都憋红了。
“很意外吗?”女人摊开双手道。
“你先是针对完了南宫伯玉,又来针对我,到底为了什么?!”张至清顾不得形象,嘶吼道。
“人在做,天在看,我们为什么这样干,你心里应该一清二楚。”女人讥讽道。
“就凭你身后的钟氏三兄弟以及广陵散人?我这里可是有十二名虎卫。”张至清不屑一笑道。
“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南宫家的虎卫?”女人的笑声更具嘲讽意味。
“什么意思?”张至清一惊,下意识去看自己右手边的杨洪,发现他的脸色出现了异样!
糟糕!
张至清心底暗叫不妙。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的?”杨洪一双鹰眼死死盯着那个比狐狸精还要妖艳的女人。
“就南宫青城那点小计谋,我还真不好意思拆穿,先是让几个死士去刺杀沐楚辞,引起现场混乱,顺便把大部分警力调走,接着让曹子英作为后手去刺杀真正的目标张书记,却安排秦始帝救驾,博得张书记好感,然后就让你们这群臧青酒的手下架走张书记,再安排几个忠心于陶妲己的黑龙团杀手过来刺杀张书记,以此嫁祸给痛失爱女的陶黑石,张家作为黑龙团最大的靠山依靠,是黑龙团幕后其他家族的风向标,陶黑石为了给爱女报仇竟然对张家二少爷动手,他的副团之位自然也就到头了,而护驾有功的南宫青城也就顺理成章地上位。至于为什么要选你们冒充南宫家的虎卫,大概就是为了让那几个忠心于陶妲己的黑龙团杀手相信,张书记真是杀死陶妲己的幕后黑手,而刚才你故意派出人去望风,恐怕就是去跟那几个杀手联系准备动手,我没猜错吧?”女人轻笑道。
杨洪脸色剧变,一边抬手向着那个女人疯狂开枪,一边歇斯底里疯狂大吼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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