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世界
大雨滂沱。
宁州标志xìng建筑之一的中远大厦楼高50层,银狐的玉迪传媒集团就在这幢大厦的40-45层。
林紫竹站在45楼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捧着一杯热茶,静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中世界。
她穿着一身端庄典雅的纪梵希职业套装,妆淡jīng致清丽,只是黛眉轻锁,不知有什么烦心事。
“林总,董事们都到了,会议可以开始了吗?”一个女秘书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轻声询问道。
“告诉他们,会议取消。”林紫竹没有回头,淡淡道。
“啊?”女秘书有些惊讶,因为这个会议是半个小时前,这位女董事长亲自让她通知的。
“我待会儿有重要的私人事情要处理,你去替我转达一下歉意吧。”林紫竹拨了拨额前头发。
“好。”女秘书乖巧点头。
“另外,今晚在帝品御厨订一个包间,我跟董事们吃顿饭。”林紫竹想了想,又开口道。
“要酒店包酒水么?”女秘书问道。
“不用,我自带过去,到时候你跟我车。”林紫竹放下了茶杯,杯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好的。”女秘书退了出去。
林紫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你等我半个小时。”
然后,她简单收拾一下,拎起gucci的挎包,匆匆走出了办公室,下到地库拿车,驶进雨帘。
宝马X5,即便在湿滑的路面,也显得游刃有余,平稳异常,不多时,开到了一间老舍茶馆。
众所周知,宁州人爱耍子,却耍得不出格,偏爱jīng致和谐,所以在宁州,过于浓情的咖啡馆和过于热情的酒吧是永远敌不过若即若离、闲情满溢的茶馆的。鲁迅曾在《准风月谈·喝茶》一文中提到:“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的感觉。”宁州一地的百姓惯享清福,有好茶喝,也肯花工夫,如此终于练出了远近闻名追求品位的茶世界。
林紫竹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到了二楼最东边一个雅间,进门前,她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
“紫竹,你来了!”坐在雅间等得心急如焚的明秋毫很兴奋,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林紫竹。
“别这样。”林紫竹巧妙地躲过了明秋毫张开的怀抱,将脸侧的秀发挽到耳后,坐了下去。
明秋毫面露不悦,但很快就隐去,浮起灿烂笑容,回到原位:“这是上等的雨前龙井,尝尝。”
“谢谢。”林紫竹接过茶杯,凑到鼻尖嗅了嗅,浅尝回转,茶香盈口,称赞道,“很正宗。”
“专门为你点的,知道你就好这口。”明秋毫轻车熟路地为她添茶,露出手腕处的伯爵名表。
林紫竹三根纤细手指端着青瓷茶杯,笑而不语,那细长脖颈,嫩腻如玉,戴着一条钻石项链。
“这是他送给你的吧?”明秋毫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不同以往的亮点来,指了指那钻石项链。
“嗯,他说是结婚一周年纪念rì的礼物。”林紫竹坦然道。
“真够细心的,又肯下本,难怪那么多女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明秋毫酸溜溜道。
“吃醋了?”林紫竹眨着杏眸道。
“犯得着么?反正你的心在我这拴住了,我才不怕这些个糖衣炮弹呢。”明秋毫自信满满道。
“得瑟。”林紫竹皱了皱鼻子。
“等我存够钱了,我给你买一颗更大的,他送的这颗,就丢到旮旯角落里。”明秋毫正sè道。
“那我就耐心等着。”林紫竹会心一笑,她就欣赏这个男人那股不服天不服地的冲劲。
“跟他提离婚的事儿了吗?”明秋毫终于将话题引到了点子上,他求她过来这里,就为这事。
“提了,不过……还得等一等。”林紫竹为难道。
“为什么?”明秋毫愣了一下。
“我爸他不同意,我可能还要花点时间做他的思想工作。”林紫竹扁着嘴道。
“怕是你不同意吧?”明秋毫冷声道。
“明秋毫!”林紫竹瞪着他,原本恬淡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刻薄。
明秋毫也寸步不让地与她对视,但还是像往常闹矛盾那样,率先心软下来,低声叹了一口气。
“秋毫,你要相信我,我很在乎你,但我也要顾虑我爸的感受,好吗?”林紫竹左右为难道。
“如果你爸愣是不同意呢?”明秋毫抬头凝视着她。
“怎么会?我爸是个明白人,女儿过得不如意,他能不动恻隐之心吗?”林紫竹轻声开解道。
“其实我放不下心的,是萧云,他这个人诡计多端没底线,我怕夜长梦多。”明秋毫凝重道。
“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我算什么?再说了,这离婚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林紫竹轻声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在10月份还是办不妥这事儿,你能听我的吗?”明秋毫询问道。
“你想怎么安排?”林紫竹轻蹙起黛眉。
“上次跟你在郊外跑马场说过,绑架。”明秋毫微笑着说出俩字,端起茶杯,动作不温不火。
“能行吗?”林紫竹已然乱了心神。
“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保准让萧云知难而退,而且心碎宁伤。”明秋毫浮起个yīn沉笑意。
林紫竹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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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撑着伞走在路上的萧云又无端端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嗫嚅着,谁他娘的在背后说我是非?
宁大附近有一个东北菜小饭馆,门铺不大,装修一般,但关键价格非常公道,所以客似云来。
在上完最后一节课之后,萧云本来想回公司瞧瞧的,却被许子衿宿舍的几个人挟持到了这里。
外面的那场大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所以即便到中午吃饭的点了,但饭馆还是冷冷清清的。
由于许子衿宿舍的李明子是东北人,所以这四个亲密无间的小妞就经常把这里当作私家厨房,什么锅包肉、地三鲜、小鸡炖蘑菇这些东北地道菜怎么也吃不腻,进门后,轻车熟路地就挑了一个临窗的好位置,然后就招呼起老板点菜。老板是吉林通化人,算是跟吉林长chūn的李明子是老乡,一口纯正的大茬子味普通话,张嘴就体现了东北人天生的幽默感,直把几个漂亮姑娘逗得花枝乱颤,加上几个女孩又是熟客,聊起话题来就百无禁忌了,一番攀谈下来,小饭馆热闹了不少。
老板离开后,四个女孩中最火辣最时尚的chóng qìng姑娘李双佚从小包里拿出工具,熟练补妆。
“唉呀,我去,李双佚,你中毒了是不是?这饭还没开吃呢,又补上了?”李明子翻白眼道。
“这女人化妆,是一种基本礼仪,为这个黑白世界增添sè彩,懂不懂啊你?”李双佚撇嘴道。
“我的姑nǎinǎi,我求你了,别在我面前得瑟您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了,你每天在镜子面前化了几个小时的妆,你有本事卸了给姐看看你是有多美!”李明子打嘴仗道,她是这个宿舍最天然的一个,就算天生丽质的许子衿偶尔也会淡淡地涂脂抹粉一下,她却从来不沾化妆品,最为朴素。
“得了,明子姐,我知道您这是嫉妒我,本小姐是不会跟你计较的。”李双佚媚眼乱抛。
“呕……你让跳跳说,我会嫉妒你?就你男人多?本小姐也谈恋爱了好吧?”李明子逞强道。
“我证明。”最善良的刘霓没有加入俩人的口水仗,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跳进来插句话。
“哟,没瞧出来啊,咱明子姐也有人肯要了?真是老天瞎了眼啦。”李双佚继续描着眉。
“我很低调的,不像你,谈场恋爱,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整天坐在那里化妆给男人看,坐久了,屁股变大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气血不通,脸上呢就会长斑、痤疮、红疙瘩,而纳西杂质就沉积到骨盆里,便引发生殖和泌尿系统的炎症和痛经,您就等着吧。”李明子露出一个占据上风的得意笑容。
李双佚则被气得够呛。
萧云坐在一边,都看傻了,怎么这俩闺蜜像泼妇骂街一样?
“不用惊讶,她们平常就爱这样逗闷拌嘴,我都习惯了。”许子衿微笑着凑到萧云耳边道。
“天,人说一个女人就相当于500只鸭子,你们宿舍还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么?”萧云苦笑道。
“呵呵,你不觉着这样你骂我一句我损你三回,很有趣么?多有情调啊。”许子衿掩嘴笑道。
“有情调个屁。”萧云不屑地骂了句。
那边,李明子和李双佚的口水仗还在乐此不疲地进行着。
“你脑袋能别晃荡好吗?里面全是水,咣当咣当的。”李明子白眼道。
“你很聪明?我却感觉你像两头猪,因为一头猪已经不能形容你的蠢!”李双佚反唇相讥道。
“看你这身打扮,整的跟二战前淘汰下来的慰安妇似的。”
“姑娘,你这身时尚的行头,尤其是那一双套了凉鞋的黑棉袜,着实令人拍案叫绝啊!”
“唉,我男朋友呀经常自比诸葛亮,我快受不了了。觉得他不要脸到极点了。”
“他其实是嫌你丑,你不知道诸葛亮的老婆黄月英外号就叫阿丑么?”
“……”
“孩子,人傻不能复生。”
“……”
刘跳跳捂住嘴强憋着笑,涨得满脸通红,许子衿与萧云则是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可惜,这样融洽的氛围,随着几个人的推门而进,很快就无疾而终了。
沈折桂,沈独行的堂弟,这个沈家的膏粱子弟自去年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对许子衿一见钟情后,一年来费尽了所有周折挖空了所有心思去追她,楼下表白、情书短信、玫瑰摆心、雨中唱歌、名贵礼物、死缠烂打等等泡妞秘籍的招式全都试了个遍,可许子衿却依然心如磐石,无动于衷,让他颜面尽损,信心大减。
但这个喜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的二世祖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有着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他刚才在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萧云他们几个,就约上三个狐朋狗友,撑着伞一路跟了过来。
“哎,明子,你知道比看见一坨屎更晦气的事情是什么吗?”李双佚看着沈折桂,故意问道。
“什么?”李明子虽然跟李双佚是一对斗气冤家,但一旦遇见外敌,就肯定会枪口一致对外。
“那就是看见四坨屎。”李双佚意味深长道。
噗哧。
李明子和刘跳跳看着沈折桂一行四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许子衿则是一副漠然的出世神情。
沈折桂不以为忤,一年来他受到的冷嘲热讽还少吗?领着三个朋友,坐到了几桌开外的一桌。
由于沈折桂的不请自来,四个姑娘这一顿吃的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双佚跟明子甚至没犟嘴。
午饭后,萧云因为要赶回公司总部看看,埋了单之后,就先行一步了,四个姑娘还在闲聊。
“子衿,你真不打算向他表白啊?”李双佚瞥了眼萧云走进雨中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
许子衿托着下巴,也在凝望着模糊在雨中的那道背影,沉默了一阵,最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李双佚,你傻啊?萧老师都结婚了,你还让子衿去表白,让她当小三啊?”李明子嗔骂道。
“李明子,我问你,你宁愿去跟一个你爱的人结婚,还是爱你的人结婚?”李双佚问道。
“后者。”李明子义无反顾地答道。
“啧啧,你这个意见,我不敢苟同。一个萝卜一个坑,说的是婚姻情况,事实上对爱情来说,是不成立的。优秀的人,不管男女,都会是一个萝卜好几个坑,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天天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故事。如果是我爱的男人,我不希望他把青chūn献给了别人,然后到我这养老,所以我会缠着他,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哪怕跟别人分享。”李双佚的想法不可谓不前卫。
李明子与很少发表意见的刘跳跳在震惊的同时,陷入了深思。
“你们信不信有一种感情,一辈子都不会输给时间?”许子衿将视线从雨帘中收回来。
仨姑娘骤然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谁也没出声。
“我信。”许子衿自问自答,莞尔一笑,百花黯然。
这时,沈折桂在他那三个朋友的怂恿以及鼓励下,鼓起勇气走过来,轻声道:“子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许子衿轻轻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平淡一笑,轻声道,“悲哀,莫过于既不能死心,又不能死心塌地。折桂,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垂青,也很感恩你一年来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如果换作其他的女孩,估计早就对你以身相许了吧?呵呵,但是我很特别,世上能打动我的人,只有一个,恰好不是你,对不起。”
“你要我怎么做?只要那个人能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沈折桂算是豁出去了。
“你能坐在雪地里说着自己改编的《西游记》故事,逗我开心吗?你能背着我,一步步走遍一座大山吗?你能在我流鼻涕的时候,伸出衣袖给我擦吗?你能在我把鞋子扔进湖里,命都不要为我拾回来吗?你能在三头狼就快追上的时候,一把推开我,自己舍命引开狼吗?你能在我每天都给你做恶作剧添麻烦无理取闹的时候,还能对我报以微笑吗?”许子衿淡淡问道。
沈折桂听完,愣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我能!”
许子衿嘴角翘起一个浅浅弧度,轻声道:“那你先去环游世界一圈,再回来找我。”
“真的?”沈折桂喜出望外。
“嗯。”许子衿轻轻点头。
“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下午就出发,一定要等我!”沈折桂第一次看到了胜利曙光。
许子衿却淡淡一笑,轻声道:“这句话,我也对打动我的那个人说过,你知道他怎么做吗?”
“怎么做?”沈折桂好奇问道。
“他直接绕着我,转了一圈。”许子衿平静道。
沈折桂愕然,也似乎在瞬间明白了这个女孩的态度,那一丝曙光立即暗了下去,心如死灰。
*****
(周末愉快。)
第五十一章 《咏蛙》
朱德庸言:婚姻如同一座危楼,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垮,当意识到可能会垮时,它已经垮了。
萧云与林紫竹的婚姻状况就是与此相似,在大厦将倾之际,仅靠着银狐林双木的任xìng维持着。
不过这对同林鸟还没有到非得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田地,依旧心照不宣地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萧云在辞去宁州大学讲师工作的第二天,特意提了两瓶飞天茅台,上门向举荐他的俞知堂老人作解释。可老头子执拗,乍听到这个败家消息,气得顿足捶胸,当着孙女俞晴的面,对萧云吹胡子瞪眼。可能也是气昏头了,俞知堂都九十高寿的人了,又是举世闻名的大儒家,在严厉的训斥中竟然还夹杂了几个市井小民才会讲的脏字,让萧云汗颜不已,知道老人家这次是真生气了,像个泄气的皮球,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在老人家的冲天怒气只是一场过**,在俞晴的帮助下,萧云连哄带骗,总算逃过了一劫。
此后几天,无事一身轻的萧云都破天荒地泡在了公司,全身心投入到江山集团的发展大计中。
端木子路此前在楚河区花了1个多亿拿下的烂尾楼伦敦广场经过大半年的装修,已经完工,楼高23层,外表气势恢弘,远远看去,有着一枝独秀的巍峨感,江山集团也把这座新地标作为总部的所在地,在8月份的时候就搬了进来。目前,大厦的招租情况良好,不少知名公司开始陆续进驻,在二三层也吸引了不少咖啡馆、茶餐厅这类受白领阶层欢迎的餐饮企业。
萧云的办公室就在顶层的23楼,近百平米的空间里,地上铺着猩红的大地毯,毛绒绒,轻绵绵的。房顶装有灯池,中间悬挂一盏巨大的水晶珠吊灯,照明灯代替自然光,柔和又舒适。天花板用木纹细腻的胶合板拼装成粗犷而jīng致的棱形图案,隐形灯错落有致地藏在图案中,幽幽地吐放出柔曼的清辉。正面墙壁上,镶着装裱讲究的一幅大气正楷:“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jīng神。chūn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的《咏蛙》,俞知堂的墨宝。
今天,这间装潢一掷千金的办公室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萧云得亲自当起了众星,拱着明月。
建行宁州分行行长贾伯侯,宁州巨富、锦湖集团董事长柴进士,政协委员、平湖集团石沉海。
石沉海靠在沙发上,取出一支芙蓉王点着,然后将香烟盒随意丢到玻璃矮几上。萧云也馋了,拿起香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一支,朝贾伯侯、柴进士摆了摆,问他们要不要,被老婆勒令戒烟的贾伯侯咽着口水摆了摆手,而柴进士则是自给自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素包装、没有标识的香烟,自己拿了一根,也把盒子丢到了玻璃矮几上。
“这是武汉中烟出的,你们尝尝,较之市面上的黄鹤楼,口味没那么冲,要淡雅舒适一些。”柴进士点着那根无名之烟后,向几个烟鬼推介道,现在很多巨富官吏,嫌抽雪茄太麻烦,抽市面烟又跌份子,大多喜欢抽特制的香烟,又叫反包装,每地的烟厂都有这种香烟流出,能吸得到非富及贵。
萧云本来想点着那根芙蓉王的,可有了新欢就立即弃了旧爱,抽起了那根没有标签的特制烟。
“咋样?”柴进士似弥勒佛一样笑着问道。
“我擦!柴总,这种烟你那里还有多少?先给我几箱解解馋,太特么纯了!”萧云双眼发光。
“呃,你还真是海龙王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还几箱?你以为中烟我开的?”柴进士无语。
“几条总有了吧?”萧云立即降低了筹码。
“没有,就这包,爱要不要。”柴进士指了指玻璃矮几上的那包特制烟。
“那也杀!”萧云赶紧放进口袋,笑嘻嘻道,“各位,要是觉着还犯烟瘾,就抽这芙蓉王吧。”
那一副见财起意贪小便宜的小人模样,比那些无赖流寇还要遭人恨,仨大男人翻尽了白眼。
“听说沈氏地产插足进来宁州了。”柴进士弹了弹烟灰道。
“哦?”萧云一时有些发懵,沈氏地产,那是苏州沈家的一块聚宝盆啊。
“跟古道集团联合搞了一个泰和房地产,共同开发瓮中鳖那块地。”柴进士解释道。
“长添灯草满添油,看来秋染这女人不蠢啊,居然能把这头大鳄拉下水。”萧云语带讽刺道。
“估计是秋染看到我们三家强强联合了,她耐不住寂寞,就把沈氏请来了。”石沉海打趣道。
“沈氏方面的代表是谁?沈独行?”萧云好奇问道。
“不是,沈独行的表哥,徐元直。”柴进士轻声道,这位大老板掌握的信息还是比较全面的。
“没听说过。”萧云皱了皱眉头。
“徐元直今年三十岁,早年在澳洲留学,09年取得工学硕士学位回国,当年就加入沈氏地产,先后担任沈氏地产政策研究部中级经济师、副经理等职。徐元直的母亲,是沈独行的二姨,沈佳凝,他爸现在是沈氏集团副总裁、地产事业部总裁、沈氏地产董事长徐志军。所以,他这次能来宁州开方拓土,也在情理之中吧。”柴进士轻声道,他有一个最好的习惯,就是善于收集竞争对手的一切资料。
“居然是沈佳凝的儿子。”萧云低眸嗫嚅道,他曾经有留意过沈家,了解过这个女人。
“没想到吧?”柴进士淡然道。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萧云想了想,又问道,他非常相信这个商界巨擎的独到眼光。
“龙生龙,凤生凤,徐元直有着英俊的外表、不凡的谈吐、高等的学历,被誉为沈氏集团的后起之秀。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对我一个玩私募的好朋友说过,明年是国家换届年,zhōng yāng对楼市调控出台的措施会越来越紧密,但他仍认为今后几年的楼市会保持强劲的增长,就算银行收缩银根,对于资金充裕、负债率低的大地产商却是独占市场的绝好机会。单单能有这一份高瞻远瞩的目光,我就已经把他当作一个人物了。”柴进士微笑道。
“后生可畏啊。”石沉海感慨道。
“就算沈氏地产进来,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吧?”萧云边思索,边沉吟道。
“你清不清楚徐元直他妈,沈佳凝的身份?”柴进士笑着问道。
“略有耳闻,好像是S市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跟她有关系?”萧云不解道。
“这是她现在的外衣,你知道在这之前是干什么的?温州炒房团的领军人物,2001年8月18rì,第一个温州购房团共157人浩浩荡荡开赴S市,三天买走了100多套房子,5000多万元现金砸向上海楼市,举国震惊,就是这个沈佳凝的手笔。前几年,沈佳凝底下的一个帮手温州商人曹百万带队炒房炒错了对象,让沈家的二少nǎinǎi——也就是沈佳凝的二嫂——亏了几百万,家里出了点纠纷,她才从温州抽身出来,加入了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柴进士对对手的研究,真是有刨祖坟翻家谱的倾向啊。
“你是说,徐元直会把温州的热钱带进宁州?!”萧云霎时皱眉。
“很有这个可能。”柴进士默默点头。
热钱就像蝗虫一样,掠夺过一个地方,就会给这个地方带来记忆深刻的伤痕。热钱涌入,房产交易激增,房价爆涨,开发商也可以随之提高房价获得高额利益。但对于锦湖控股这样的大型房产开发企业来说,一时的暴利并不能抵消热钱撤出后的损失,一旦热钱撤出,交易量便会锐减,楼市便会转入低迷的周期。对大型房产企业来说,其后期的房产开与销售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方面的损失将远远过前期房价爆涨带来的利润。
对大型房地产企业来说,维持一个地方楼市稳定的增长,才是获得最大利益的良方。
“秋染不会那么蠢吧?”贾伯侯笑道,他不搞房地产,所以脸sè没有那三位大老板那么凝重。
“对啊,秋染她手里的储备土地也不少,她会引狼入室?”石沉海表示怀疑道。
“这就得问咱们的萧总,到底跟秋染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了。”柴进士微笑着望向萧云。
“估计是为了拖垮我的资金链吧,毕竟我在房地产这一块砸的钱是最多的。”萧云苦笑道。
“你跟南宫青城到底什么关系,俩人非得不死不休?”柴进士好奇问道。
“太复杂,不好说,不过这次找你们来,也是想请几位兄弟帮个忙。”萧云巧妙转移话题。
“你说。”贾伯侯跟萧云的感情最深,帮起忙来也是来者不拒,当然,他的好处也是不少。
“前两天,南宫青城给我送来了一张邀请函,我可能需要一点资金。”萧云开门见山道。
“多少?”石沉海抽了口烟。
“二十个亿。”萧云缓缓道。
“咳咳咳……”石沉海被烟呛到,睁大眼睛望着萧云,愣愣道,“多……少?”
“二十个亿。”萧云微笑着重复道。
“南宫青城送来什么邀请函?”柴进士依然很平静。
萧云泛起一抹苦笑,深深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后,无奈道:“他要去香港跟我玩场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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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里面坐了好些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跺跺脚,估计都会引发一场小规模地震。
南宫青城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望了望在座的各位,轻声道:“从这份材料来看,江山系的资金状况已经非常紧张,尤其是萧云为了这一次的借壳上市,借的都是一个月的短期借款,完全是头寸需要,而且连1000万都需要借,涸泽而渔啊。今年9月初,我就收到信息称,L省壹品律师事务所代表中瀛集团向江山系的一个子公司无锡美邦化工供销有限公司发函要求归还借款,若不履行,要求美邦化工承担违约责任。如果江山真的无力偿还,这将会是这堵千里之堤第一个崩溃的蚁穴。”
“你怎么会有这份报告的?”秋染很讶异南宫青城手里的那份《江山集团资金情况报告》。
“我在江山内部有人。”南宫青城微笑道。
“你让我把沈氏集团引进来,就是为了拖垮他的资金链?”秋染若有所思道。
“嗯,江山系的资金黑洞很多,基本上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而端木子路的“51%控制+49%融资再循环”这一套策略又太过冒险,造成资金流的严重不足。特别是地产这一块,是江山系占有资金量最大的部分,从去年11月份开始,江山系几乎把所有拿到的抵抗都做了信托质押,以融得高昂的土地出让金,而国家宏观调控造成的销售缓慢,也会加剧江山系资金链紧绷的状态。”南宫青城解释道。
“他不是有很多金融机构的股权质押么?”秋染皱着黛眉道。
“没错,能够获得金融机构股权质押的是相对幸运的,但最麻烦的是那种江山系子公司的贷款,是江山集团提供担保的,这种贷款方式,相当于给江山集团放了一个信用贷款,很多银行会产生担忧。现在,江山系以金融机构股权质押的60多亿融资而言,风险敞口较大的,有J省银行、农业银行、大连银行、广发银行等。就拿J省银行为例,J省银行今年5月份为江山系3家企业提供了10亿元贷款,抵押物为3亿股深圳生命人寿股权,相当于每股对应的贷款金额为3.33元,严重对抵押物估值过高。以这部分资金近况来看,江山的整体资金状况,已经到了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南宫青城侃侃而谈。
“那你的意思是?”秋染还没弄清楚今天这几位贵客登门造访的真正原因。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迟随笔拨了拨额头上的秀发,微笑道:“秋总,青城他前两天已经向萧云发出了股战的邀请函,就江山集团刚刚在香港借壳上市成功、改组为江山矿业资源集团有限公司的控股权进行一场明战,到时候可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所以,希望秋总能够加入我们的队伍当中,一起打垮萧云。”
秋染一怔,望了眼几位贵客,一时接受不了。
“秋总,这位叫田野狐,清华的高材生,现在玩私募,被誉为股神,你放心。”迟随笔笑道。
“不敢当。”田野狐摆摆手,自谦一笑。
“秋染姐,萧云送你的那一盆松虫草,你扔了吗?”南宫青城淡淡微笑道。
秋染闻言又是一怔,那盆花语象征“寡妇的悲哀”的松虫草是她的奇耻大辱,怎么还不扔?
“我也是听小凤她提起过这事。”南宫青城望了一眼坐在远处的秋染专职秘书,苗小凤。
秋染此时端庄秀丽的脸sè已然是又青又白,睁大了眼一闪烁,又眯缝了起来,最后冷笑一声。
南宫青城则与一同而来的迟随笔、田野狐互相对视了一眼,会心而笑,因为他们知道结果了。
*****
(呃,关于林紫竹,我只能是说三个字:看下去。)
第五十二章 我不累
自从庞月明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突然宣布因身体原因辞职离休后,宁州的天就开始变了。
原市长孔南行毫无意外地接任了市委书记一职,成为带领宁州这艘豪华游轮继续前行的新舵手。而在二月份召开的宁州两会上,原市委副书记李松如顺理成章地当选为市长,与孔南行搭档,构架起宁州新的党政领导班子,而这也符合省两位主要领导关于“千方百计维护宁州市委市zhèng fǔ大局稳定”的重要批示jīng神。很快,原来隶属庞月明一派的官员纷纷重新站队,良禽择木而栖,成为孔南行、李松如控制宁州的有力臂膀。
在官场就是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乌纱在位时,可能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但就是那么几年而已,一退下来,还不是门可罗雀的平头老百姓一个?像黄达人、纳兰盛世这样桃李满天下的治世明臣又有几个?屈指可数了吧。所以,在政界,你要是不懂得风水轮流转,想往上爬那是犹如西天取经,一路都充满了艰难险阻。
腹黑是肯定的,哪怕你自己标榜怀瑾握瑜,也必须要学会一套谁在高位便趋炎附势谁的为官哲学,忠心二字诚然可贵,但跟平步青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斤半两,而且重新站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与华国的儒家文化背道而驰,其他人会对你有看法,因此,你还得学会四个字:唾面自干。
难怪曾国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
今天上午下了雨,不过这场暴雨就像是个深夜闯入豪门香闺中的浪子,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萧云的座驾,一辆黑sè凯美瑞正在由楚河区向拱月区行驶,目的是位于龟峰山腰的南泉花园。
孔南行的住宅就在南泉花园里,一幢别墅,他的秘书黄伟以及李松如的秘书张捷在中庭等候。
李佛印停好车后,萧云先下车,见到老熟人黄伟,走快两步,笑着道:“这么客气干嘛?”
“萧总大驾光临,当然得隆重些,介绍下,这位是李市长的秘书,张捷。”黄伟居中介绍道。
萧云第一次见到张捷,眉清目秀,对他印象挺好,互相握手致意,接着又礼节xìng交换了名片。
不多时,孔阳带着他五岁的小外甥从屋里出来,见到萧云后,笑逐颜开,连忙引着他进屋。
这所房子,萧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在孔南行还是市长的时候,他就经常来做客,所以对这里的环境都很熟悉,连那个路过准备去厨房的保姆都认得他,还跟他招手打了个招呼。等走到客厅,萧云才发现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几个区的主要头头都在。本来还坐在椅子上跟众人高谈阔论的孔南行一抬头看见了萧云,愣了一下后,立即起身,大笑着迎了过来。
孔南行与萧云寒暄了几句之后,冒着被人看作基情四shè的风险,握着他的手不放,热情地把他引荐给了那些客人,当中有萧云相熟的,也有第一次见的,一一交换了名片后,萧云还没跟他们聊上几句,孔南行就用眼神示意李松如,两位宁州的一二把手丢下一屋子的客人,拉着萧云走到了后面的小花园,三个人就沿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绕着一方鱼池散步。
交谈中,萧云才得知新任父母官李松如的女儿叫李醉鱼,在宁州一小念六年级。去年的某一天,他跟许丫头在坐381路公交车回家的时候,就是碰上了这个叫李醉鱼的小姑娘拎着一篮子白玫瑰上来义卖,当时萧云还跳车为许子衿买了一朵,没想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竟然是一个官二代。而孔南行与李松如听完萧云这段叙述后,也是唏嘘感慨这个世界很小,同时李松如也笑称缘分的无懈可击。
“小七。”孔南行在没外人的情况下,习惯叫萧云的小名,“这次沈氏地产来势汹汹啊。”
“哟,在宁州这片天底下,咱孔书记竟然还有担忧的事儿?这不科学啊”萧云微笑道。
“你少说风凉话,我收到准确信息,沈氏地产这一次进来宁州,后面可跟着一堆的温州炒房团,影视城安置小区项目今年6月份才开始动工建设,最迟也要明年底才能竣工交付,到时候整个宁州的房价要是被炒起来了,之前要了现金没拿房的拆迁户还不得上蹿下跳地找我孔南行晦气?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把沈氏地产赶出去?”孔南行双手环抱道。
“法子呢,我还真没有,沈氏的决心很大,而且宁州的房地产本来就方兴未艾,一百多万的本地人,还有几十万的外地人,近两百万人口,市场潜力还是巨大的。再加上地方zhèng fǔ的立法权限很小,一切都要在上一级zhèng fǔ划定的规则里玩,你不能通过行政手段勒令它离开,看来,沈氏地产对今后两年的房地产政策进行过充分的评估。孔书记,李市长,咱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宁州的房价直线上扬,你们zhèng fǔ那只有形的手可别拿我开刀啊。”萧云无赖道。
孔南行与李松如对视了一眼,同时一笑,对这个年轻人的下三滥xìng格表示无可奈何。
“萧总。”李松如跟萧云还不熟,称呼还显生疏,“你肯定有法子的,说说,不要有顾虑。”
“是啊,有我们两个在这里给你撑腰,你还嫌不够分量吗?”孔南行在一旁又添了一把醋。
萧云苦笑,心里直骂当官的狡诈,掏出一包烟,分别给两位大领导递了一根,并点着,最后他自己才点着一根,吐了一口烟雾,才慢悠悠道:“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既然沈氏地产一心想把宁州的房价炒起来,那市委市zhèng fǔ为了改善民生,加大政策xìng住房的供应量,也是无可厚非的吧?省里与zhōng yāng,怎么会有反对的声音?”
“政策xìng住房?!”两位大领导眼神一亮,异口同声道。
萧云微微一笑,刚想往下说,孔阳便过来喊吃饭,仨人还意犹未尽,匆匆抽完烟后,才进屋。
中午开了三桌,统一八菜一汤,都是出自孔南行妻子陈名燕之手,众人推杯换盏,兴致颇高。
饭后,主人家孔南行再次撇下众多客人不管,与李松如拉上萧云走出家门,一路往山顶爬去。
李佛印与两位领导秘书远远跟在身后,有一言没一言搭着话,由于教育程度差异,话题不多。
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快到初秋了,那轮红太阳似乎也显得柔和了许多,照在人身上,舒坦。
一行人爬到山顶登高而望,虽然还没有到一览众山小的境界,但是居高临下,还是心旷神怡。
萧云手搭凉棚,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建筑,重新继续给午饭打断的话题:“虽然早在1998年住房商品化改革之时,国务院就曾经下文要求各级zhèng fǔ尽快建立起以经济适用房为主和租售并举廉租房的住房供应体系,但廉租房制度建设由于责任不清、资金来源缺乏等问题一直没有实质进展。我看啊,有些事,其他地方一直引而不发,但是宁州可以不吭声地先做,只要不违背法律法规,又符合市民利益,就算损害某些人的利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小七这个建议我觉得很好。”孔南行接过话题,自从他当选为市委书记后,就极少干涉zhèng fǔ的具体工作,只是这一次因为沈氏地产带来的热钱问题,涉及到全市的房地产业,他不得不出面处理一下,想了想,他说道,“给那些投机倒把唯利是图的炒房客泼一盆冷水,稳定宁州的房价,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必须要有切实可行的措施才行。只要提供足够的廉租房、经济适用房,进一步提供一定量的双限房,保障普通市民的住房利益,宁州房价涨到天上去,也不会出太大乱子。松如,你的意见呢?”
“这一点我肯定是同意的,毕竟市zhèng fǔ从土地出让金中获得大量的财政收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建设廉租房、经济适用房是zhèng fǔ无法推卸的责任。但是孔书记,你也要看到一个实际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今年马上就要进入第四季度了,修改财政预算困难很大,就算列入预算外,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支持,而明年能做出多少预算,人大代表那里通不通得过,也是未知数,所以,我觉得萧总这个建议的成功与否,关键还是要看市里能调出多少资金。”李松如苦笑道。
“宁州还没有建立廉租房制度,以往的政策xìng住房,只是提供拆迁户,没有将中低收入家庭包括在内。”萧云低头想了想,轻声道,“目前宁州住房自有率虽然达到85%,但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家庭的居住条件相当差,加上适婚青年,以及近年来由于宁州主动承接长三角的产业转移,会有大量的劳动力涌进来,所以对廉租房与经济适用房的需求应该会达到总人口的20%,即使不考虑市区人口的增长,要想在五年时间内基本解决这些问题,明年至少要拿出两万套廉租房与经济适用房出来,资金大概去到二十五至三十个亿,市里能拿出多少?”
“明年的预算已经开始制订,撑死了,估计只能挤出5个亿。”李松如一脸苦瓜相。
“小七,你能帮上多大忙?放心,市委市zhèng fǔ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孔南行抬头看了看萧云。
“得,别打我主意,我公司自己的胃口都喂不饱,那还有闲钱搞民生?”萧云赶紧撇清关系。
“你很缺钱?”孔南行惊讶道。
“缺,非常缺,我现在是宁愿缺德,也不愿缺钱。”萧云苦笑道。
“如果我说要是你帮市委市zhèng fǔ度过这次难关,我把天沙河南岸的那块地便宜一点卖给你,嗯……就八个亿,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想好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孔南行露出一个狐狸的微笑,天沙河是拱月区的一条河流,以前是臭水横流鱼虾绝迹,前年列为了市zhèng fǔ的重点改造项目之一,目前已经投入六个亿进行改造,打造成一河两岸的迤逦风光,临河的那块地如果开发房地产,即便是十八个亿,估计也会有地产大鳄蜂拥而至。
萧云听到这么一块肥肉诱饵,咽了咽口水,咬咬牙道:“一切都要等我从香港回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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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rì。
苏楠预产期的前三天,萧云飞抵香港。
10月1rì,国庆节。
怀胎十月的苏楠在香港养和医院顺利诞下一名六斤八两的女婴,母女平安。
除了几个很好的朋友以及盛唐国际董事会的人知道消息外,萧云没有告诉任何人,非常低调。
10月3rì,苏墨砚夫妇从辽宁赶到香港。
见到女儿以及乖孙女的那一刻,田桂芳痛哭流涕,这时因女儿有名无分而夹杂的压抑与宣泄。
萧云让魏铜雀安排好二老的住宿,而他依然像前几天那样,守在医院,陪伴着爱人以及爱女。
不过,与其说萧云留下来是为了陪着苏楠,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那个留着他血液的小姑娘。因为在病房里,他干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抱着婴儿,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而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中途除了喂nǎi的时候,迫不得已要递还给苏楠,其余时间就霸道地强抱着,谁抢都没用。看她那小小的眼睛、小小的耳朵、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多jīng致,多粉嫩,多漂亮,简直跟她妈一样,天生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jīng啊,不知道以后会祸害多少个痴情小子呢。
想到这,萧云又乐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被冷落的苏楠躺在床上吃醋了,而她也不是吃小姑娘的醋,是吃萧云的醋。
凭什么啊?好歹这是老娘身上掉下的一块宝贝疙瘩,凭什么你就一直抱在手里强占着?
苏楠看见那个死人又傻乎乎地对着小姑娘笑了起来,实在忍不住,提醒一句:“你抱很久了。”
萧云一愣,抬头看向苏楠,以为她在关心自己,咧嘴露出一个憨笑,认真道:“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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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林紫竹,多说两句,我构思中的女主角,都希望她有不同的jīng神灵魂,诸如情商最高的苏楠,默默奉献的许子衿,大胆说爱的沐小青,红颜知己的周长恨、因爱生恨的迟随笔等等,我不希望每个女主角都很快地对男主角死心塌地。林紫竹她一开始心里装的就不是萧云,当然也不会立竿见影就对萧云心有所属,她的xìng格也决定了她不可能像沐小青那样,可以很快从对南宫青城的爱慕中抽离出来,倾心于萧云身上,林紫竹只不过是为了她心目中爱的那个人做一些事情,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口诛笔伐的,如果她能很快被萧云所吸引而抛弃掉明秋毫,那才是值得唾弃鄙视的。而关于破鞋这个问题,我在上一章已经说过,再重复一遍,三个字:看下去。)
第五十三章 铃兰
一条新生命的到来,恰似一场甘霖普降,使得被各种琐事缠得焦头烂额的萧云心花怒放。
不过,随着前来养和医院探望的朋友愈来愈多,萧云一手遮天独占小姑娘的机会就愈来愈少。
黎枝叶的四位遗孀带着虞绿衣来了,四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爱心爆棚,轮流抱着小姑娘逗闷子,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虞绿衣也母爱泛滥,跟着凑起了热闹;接着,向花强夫妇带着向左来了,这位黑_道大枭展示了慈祥和蔼的一面,把手臂上的小姑娘哄得咯咯笑,不过小姑娘也够给面子的,笑里藏着刀,偷偷给向花强的怀里满满斟了一杯童子尿,逗得全屋的人哄堂大笑;随后,中联办副主任李_鸿忠、驻港部队政委翁雄黄、香港jǐng务处副处长陈信生也分别低调现身,无一不是进门一看见小姑娘就揽过去抱抱的,希冀沾上点喜气。
而小姑娘也不知随了她爸的厚脸皮,还是她妈的高情商,愣是不怕生,黑眼睛出溜溜地眨着。
可爱至极。
就这样,来客一拨接着一拨,而萧云只能眼巴巴地在一边瞅着他们抱小姑娘,心里那个恨哪!
以至于到了后来,14K的几个高层想过来拍拍马屁,结果被萧云劈头盖脸地骂走,个个汗颜。
而谭惜左手牵着夭夭、右手拎着一袋营养品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萧云正跟苏楠在对视瞪眼。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闹别扭了?”谭惜好奇问道,把那袋营养品放在了桌面上。
“你问他去。”苏楠扭过脸去,生完孩子的她,并没有发胖,只是丰腴不少,更加妩媚了。
“小七,苏楠这刚生完孩子,元气还没恢复呢,你怎么就惹她生气了?不懂事!”谭惜骂道。
“不懂事!”苏楠顺嘴也对着萧云骂了一句,接着又把脸扭了过去,似乎真是生气了。
“今天我女儿都让别人抱一天了,我小手还没沾过,这会儿我只是想黐黐她。”萧云苦笑道。
“都到点喂nǎi了,你还抱着,错没错?她也是我女儿,我还没沾过她小手呢!”苏楠委屈道。
“两小时前刚吃过,哪那么快饿?”萧云否定道。
“这是医生特意嘱咐过的!”苏楠睁大了杏眸瞪着他。
“咱不能照本宣科,你看她,手舞足蹈的,哪有饿的迹象?”萧云一本正经道。
“饿没饿,你还能看出来啊?”苏楠撅嘴道。
“当然了,我眼里好,兴许啊,我再抱抱,带她走着走着,就饿了。”萧云狡辩道。
“萧小七!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你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快把女儿还给我!”苏楠气急道。
萧云对躺在床上的苏楠的战斗力进行了一番科学预测后,直摇头,不肯松口道:“不给。”
“你!”苏楠指着萧云,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也没辙,她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动不起怒。
而一边的谭惜早乐得跟什么似的,泪花都笑出来了,捂着肚子道:“你们两口子太逗了。”
“逗个屁!”萧云与苏楠两口子异口同声地骂道,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各自哼了一声转过脸。
不过,他们俩为了小姑娘的这种争锋吃醋也没维持多长时间,很快,苏楠就发现萧云没影了。
因为南宫青城开始对江山矿业集团动手了,萧云在头疼yù裂的同时,也不得不暂时从家庭的舒适中抽身出来,全力应付。每次看着病房空落落的,苏楠都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轻拍着怀里熟睡的孩子,脑子里反倒怀念起前些rì子跟那个死人争孩子的种种场景,禁不住嘴角轻轻上扬。
原来,生活离不开吵闹,温馨离不开吵闹,幸福更离不开吵闹。
10月15rì,总资产达100亿美元的国内知名企业神骏集团宣布,将以6.8亿港元的价格收购Global-Conduit-Holdings-Limited(以下简称GCH),乍听到这个消息,萧云觉得与自己有点风牛马不相及,可再往下翻魏铜雀呈上来的那份文件,他的神sè才逐渐凝重起来,因为这个GCH不简单,是一家英属处女岛注册公司,刚在10天前,从江山矿业集团第三大股东手中买下了这家上市公司19.75%的股权。
江山矿业集团第三大股东是在BIV注册的欧华能源控股有限公司(简称OEH),而OEH的直接股东,则是中_山市zhèng fǔ在港的窗口公司香港国利发展公司。由于麦绍唐的祖籍中山,与中_山市zhèng fǔ的关系很好,所以在江山矿业的前身中建数码中,中_山市zhèng fǔ占有不少股份。10月5rì,中_山市zhèng fǔ将股份售予GCH,作价5.47亿港元,至此,中_山市zhèng fǔ彻底退出江山矿业,神骏集团得以顺利进入董事局。
面对南宫青城的突然出手,江山集团几乎是猝不及防,但立即做出了反应。
10月17rì,江山集团做出强烈反击,通知江山矿业集团董事会,发出对公司全面收购邀约。
全面收购,顾名思义亦即收购者宣布可以某一价格,要约从投资者手中买下某一上市公司的全部股票。本来在香港,如果大股东持股超过30%,则有强制xìng规则,要求其必须进行全面收购,但也有退路,就是申请豁免。所以,即便江山集团此前拥有57.62%的控股权,但萧云为了维系与麦绍唐之间的良好关系,就没有进行全面收购。
而更不幸的是,在9月中旬,江山集团进行了一次股权稀释,将所持2.95亿股江山矿业股权出售,套现8.755亿港元,所持的股权稀释至29.6%,如果真的让神骏集团乘虚而入,江山矿业很可能易主。因此,此次江山集团主动发出全面收购要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旨在成为江山矿业的绝对控股股东,最终把竞争对手逐到场外。在资本市场的购并活动中,这种不经与其他大股东协商谈判的全面收购,被称为“敌意收购行动”。
而江山集团的报价相当吸引人:每股价格4.3港元。这与10月15rì江山矿业停牌前一天每股3.225港元的股价相比,江山集团的报价给出约33.3%的溢价,以江山矿业的前身,中建数码去年年报每股盈利0.11港元计算,收购价的市盈率约为37.7倍。根据江山矿业已发行股份计算,这一收购涉及总金额43.123亿港元,成为2000年以来香港最大的全面收购案!
在近年来颇为沉寂的香港市场上,江山矿业收购战成为了最令人振奋的大事件。
根据香港联交所《公司收购、合并及股份购回守则》,自10月17rì后的21天内,江山集团需向股东寄出收购文件,在寄出后28天内取得50%以上的股东投票权。如果江山集团获得超过50%股东接受其要约,则江山集团将无条件地按4.3港元价格购买任何股东向其出售的江山矿业股权,收购到50%以上即可称获得成功;但如果最终收购到75%以上,则由于江山矿业公众股降到25%以下,不符合公司上市交易标准,江山矿业将下市;而如果收购比例达到90%以上,则江山集团有权向剩余股东强制xìng地收购其股权,使江山矿业成为一家江山集团独资公司。
10月19rì,此宗全面收购要约正式公告,江山矿业股价应声大涨45.7%,从前一个交易rì的收盘价3.22港元急升至4.7港元。此后几天,江山矿业的股价上下剧烈波动,至10月26rì,收盘价停在4.775港元,比江山集团的要约收购价高出0.475港元,显示香港市场对此宗收购战的进展仍抱有浓厚的期待。
在香港上市的江山矿业集团,已然成了两大国内商业集团间刺刀见红的厮杀战场。江山集团是否会提高收购价格?神骏集团将做何反应,是退出交易、出售到手的股权,还是反收购?几乎每一个相关人,包括江山矿业的小股东,都有机会成为得益者,鹿死谁手还要看到最后。
在双方短时间内密集出拳之后,接下来可能只有等待了。
神骏集团需要等待GCH与欧华能源控股有限公司所签股权转让协议获得批准。由于这部分股权的最终xìng质是为国有,既非红筹股,也非H股,情况特殊,其转让的审批,已经按照《境外国有资产管理办法》的规定上报至国务院国资委,获批,审批过程大概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江山集团则需要等待江山矿业股东们对其全面收购要约的反应。为收购成功,江山集团至少需要从市场上购得21%的股权。它面临的另一种可能xìng是,如果在最长50天内承诺接受其要约的股东所持股权不超过50%,则江山集团的要约转为有条件的,即可以不再收购;如果60天内仍无法购足50%股权,则此宗收购宣告失败。
然而,市场普遍相信这并非易事。
因为江山集团在发出全面收购要约之前,曾与摩根大通、Capital—Group等机构投资者洽购其股票,但并未成功。这两家机构投资者2009年初参与中建数码配股,持有合计约5%的股权,此后,便不断在市场吸纳,最终持股分别达到8.16%和7.91%。在10月19rì至24rì,摩根大通分两次以高于全面收购要约价的市价,部分减持江山矿业股权。
等待久了,就会让人产生百无聊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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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湾,奇力岛。
世界最大规模的游艇会——香港游艇会就在这里,顶层人物最喜欢出现的地方。
杨梓棋与徐子珊两大tvb当红花旦正坐在岸边的白sè椅子上,等待游艇会安排船只出海。
她们俩今天受几个一群朋友的要约,一起出海游玩,正好今天又没有戏份的安排,就答应了。
杨梓棋一条半身A字裙,一头自然长卷发,搭配一顶草帽一副墨镜一双凉拖,清新素妆。
徐子珊则是一条抹胸式收腰长裙,腰部曲线完美展现,S型身材十分惹火xìng感,吸引眼球。
“梓棋,你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是啥么?”徐子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个镜子在左照又照。
“是什么?”杨梓棋压住被海风吹得凌乱的秀发。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青chūn不在,青chūn痘却还在。”徐子珊感慨万千道。
“啊?”杨梓棋哭笑不得。
“你瞅瞅,红豆不往南国长,全长我脸上了,真相思啊。”徐子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抱怨。
杨梓棋乐不可支,掩嘴而笑。
“喂,刚才那个陈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徐子珊觉得收回镜子,不再让自己的心灵受创。
“哪个陈公子?”杨梓棋装傻扮懵道。
“就刚才进去会所里安排游艇的那个陈公子啊,老爹是上市公司老总哦。”徐子珊挤眉弄眼。
“我老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谢谢。”杨梓棋翻着白眼道。
“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啊,又有风度,又有学问,又有才华。”徐子珊如数家珍道。
“拜托,徐小姐,你今天是第一次见他耶,你对他了解个鬼啊?”杨梓棋想撞墙了。
“直觉啊,拜托,杨小姐,你也是女人,你就不会用一下女人的直觉?”徐子珊鄙视道。
杨梓棋装死不理她。
“你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萧云吧?”徐子珊试探着问道。
“谁说的?”杨梓棋剐了她一眼。
“你现在整张脸都写着:我放不下萧云。”徐子珊捏了捏她的俊俏脸蛋。
“去。”杨梓棋脸红道。
“唉,你丫真是没救了,他谁啊?公子党的大公子,权赫彪炳,你还想着往他身边凑?就你那小身板,挤得过别的妖jīng吗?要不是你是我的好闺蜜,我真想煽你几巴掌,把你煽醒。我是不会跟你这样犯傻的,入不入豪门无所谓,起码我得找一个专一一点的。等我找到男朋友,第一时间就是抽他两巴掌,我得问问他,这些年,你tmd躲哪里去了?”徐子珊说完,自己笑得花枝乱颤。
杨梓棋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可随即就怔住,急忙起身跑到岸边,定定看着一艘刚离岸的游轮。
“咋了咋了?”徐子珊也跑过来,一脸焦急道。
“我好像看见他了,就在那条船上。”杨梓棋神情呆滞地指了指已经远离的那艘游轮。
“谁啊?萧云?”徐子珊也有些发懵。
“嗯。”杨梓棋轻轻点头。
“唉,你丫彻底没救了。”徐子珊无奈摇头道,自己的闺蜜恐怕是走火入魔了,都有幻觉了。
而杨梓棋则依旧是站立着,目送那艘游轮远去,神情宁静得如同法国小镇吉维尼的一朵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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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我几乎吐血,周末愉快。)
第五十四章 幌子
晚秋的空气,清清的海寂。
一艘价值过千万美元的豪华游艇刚刚驶离游艇会港口,往外海极速前进。
望眼过去那开阔无边的海岸线,雄浑而苍茫,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海水那么蓝,使人感到翡翠的颜sè太浅,蓝宝石的颜sè又太深,纵是名师高手,也难以描摹。大海究竟是什么sè彩?可能在不同的人心中,有从浅绿到深蓝等不同的选择。而在荷马史诗《奥德赛》里,在那位伟大的古希腊盲诗人的心中,大海却是“酒sè”的,的确,美丽清澈、令人着迷的大海的确像一杯让人一饮即醉的美酒。
“小七哥,岸边的那个女孩子好像认识你哎。”孔阳站在游艇船尾,指着远处的杨梓棋笑道。
“冲你来的吧,你长得那么帅。”萧云懒洋洋地坐在甲板的一张躺椅上,戴着一副苍蝇墨镜。
“嗯,我也觉着这种可能xìng比较大一些。”孔阳煞有介事道,他现在是江山集团董事长助理。
“滚犊子!”萧云骂了一句,实在受不了孔阳的自恋,毒舌道,“他娘的,给点阳光,你丫就灿烂,给点月光,你丫就浪漫,给点洪水,你丫就泛滥,给个破框,你丫还不得趴在里面就下蛋?我告诉你啊,孔阳,你洗完脸洗完澡,去照镜子,容易产生「我长得挺好看呀」的错觉,这时,你就要迅速拿出身份证,纠正自己错误的观念,懂不?”
孔阳嘴角抽搐,船上的其他人则是大笑而起。
“萧总,关于这次江山矿业的股权危机,你真打算全面收购?”说话的这个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态安然地抽着一根古巴顶级雪茄,头发已现花白,中等身材,略见肥胖,笑吟吟的面目甚是慈祥,瞧他模样,似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又似是小镇上商店的老板,随口就要说出“恭喜发财”的话来。
“看吧,反正影响不大,其实我提出全面收购要约,主要目的是混淆视听,如果要约失败了,将股份卖掉退出依然能够获利。神骏集团拿下的19.75%股权,肯定还填不饱他们的胃口,我估摸着他们会继续在市场吸纳增持,不过我们也还有2.6亿港元可转换债券,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住底线,让竞争对手进入江山矿业付出更高代价就可以了。”萧云双手枕着头道。
“怎么样把住底线?”孔阳想不通道。
“提高股价。”萧云看了孔阳一眼,眸子敛了敛,轻声道,“这场股战是在所难免了。”
“唉,早知道要尿炕,就不睡觉了。真后悔啊,之前就该把中_山市zhèng fǔ那个份额买下来,现在去到四块七了,亏大发了。”那个像土财主一样的中年人摇头叹息道,他就是梁大伟,现任江山矿业执行董事,毕业于香港大学社会学专业,具备一些金融从业背景,曾任美国银行高级行政人员。目前,他一共担任了20家民资企业的董事,其中包括两家江山系企业,盛唐投资与江山矿业。
“没办法,麦绍唐的人情,咱不能一下子用尽。”萧云苦笑道。
“这场股战,你有信心打赢么?”一旁的谭惜问道,眼睛盯着在船舷上蹦蹦跳跳玩耍的夭夭。
“没有,心有余而币不足啊。”萧云实事求是,管梁大伟的雪茄借火,点燃了一根烟,轻声道,“神骏集团旗下直接控股五家上市公司,其中神骏集团核心资产上市公司横店能源集团的流通盘总市值高达二百亿,光是这一家上市公司,就能筹措到多少资金?我现在只掌握着不到二十五亿资金,不仅把江山集团所有能抽出来的4亿资金流都集中起来,还把杏花村钼矿的6个亿也调了过来,其他十五个亿又是东借西问的,跟他们玩?不够打牙祭啊。”
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凝重。
“他娘的,真想找到这世界的软肋,然后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踹它一脚。”萧云笑骂道。
听着这句玩世不恭的话语,其他人被逗乐了,沉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孔阳,前几天我不是让你去查查那间GCH公司吗?查得怎么样?”萧云抽了一大口烟。
“查到了一些,但是不全,看不清公司的整个轮廓,非常神秘。”孔阳挠了挠头,有些愧疚。
“往下说。”萧云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家公司在英属处女岛注册,斥资5.47亿港元收购了中_山市zhèng fǔ手里19.75%的江山矿业股权,而这也是这家公司的全部资产。GCH的全资母公司为Capital-Select-Enterprises-Ltd,也是一家处女岛注册公司,但更详细的资料完全查不到。”孔阳初步做好了他董事长助理的角sè。
“继续。”萧云见孔阳停顿了一下,可能是等着他发表意见,就示意他往下说。
“好,我们都知道,神骏集团从GCH的母公司Capital-Select收购GCH花了6.8亿港元,也就是说,Capital-Select这个神秘的中间人,即可在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资金的情况下赚取1.33亿港元。而且,可能是为了把此事做得更加干净漂亮,Capital-Select完成交易后立即就功成身退,自愿清盘,其所获得的过亿港元收益将归属其股东所有。这些股东,从头至尾,无需批露身份,成功地继续保持神秘。”孔阳汇报道。
萧云听完,低头没发表任何意见,盛唐投资的董事们也不敢出声打扰他,气氛沉闷。
默默抽完那根烟之后,萧云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船头,眺望远方,享受着海风拂面。
魏铜雀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诗经》的一句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你眉头,又上锁了。”魏铜雀走到他的身后,温柔说道。
“3…2…6,嗯,又开了。”萧云回头看着魏铜雀,微笑着输入了解锁密码。
“不知道谁在背后帮南宫青城。”魏铜雀轻轻抱着萧云的后背,猜想着神秘的Capital-Select。
“唉,莫愁前路无知己,哪个都能弄死你。”萧云感慨道,摇了摇头,泛起一抹黄莲苦笑。
“七,即使99%的世界对你予以否定,你也要确信,你身后还站着1%。”魏铜雀柔声道。
一句话,让萧云嘴角那抹苦笑,衍变成了宛若吹衣轻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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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本地富豪多,超级富豪也不少,而且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一向来住着不少外国有钱人,也有许多由外国留学回来的香港人,再加上这几年多了大批有钱的大陆人来香港发展,他们都爱流连私人会所,因此私人会所在香港的发展已经高度成熟,一些世界一流水平的高级会所甚至具有上百年的历史。
位于中区遮打道的“香港会”就有了160年的历史,被誉为全港最尊贵的会所。
虽然入会费只需要13万5000港元,并非最贵,但由于创办一百多年以来,坚持只收了1300名会员,会籍也不可转让。而其入会的程序可谓苛刻之极,首先要获得两名有五年资历的会员推荐,然后要等,直到有空缺后,遴选委员会便会连续五个星期分批与你面试。在28个委员之中,只要有一个反对,你就没机会了。
物以稀为贵,香港会绝对属于五星级的私人会所。
南宫青城作为一名大陆来的富公子,竟然也是这家会所的会员,足以见得他个人魅力的显赫。
今天他就带了几位朋友过来,选了临窗的一个座卡聊天,开了几支法国红酒,品着古巴雪茄。
“青公子,没想到你竟会是这会所的会员,据说入会很难。”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艳羡道。
“罗总,你想进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张罗一下。”南宫青城微笑道,右手轻晃着一杯红酒。他穿着一身裁缝专门给他定制的西装,宛若绅士jīng神的图腾。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把能够量产的西装放在眼里的,哪怕牌子是阿玛尼或者纪梵希。在英国,是否拥有一件定制西服甚至成为了英国绅士间相互识别的标志。
那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眼神闻之一亮,随即就黯淡下来,摆手道:“算了,我知我几斤几两。”
南宫青城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声道:“罗总,下周股市开盘之后,就看你的了。”
“这个没问题,只要你给我提供足够的弹药,我可以担保在收市前,帮你用最小的代价拿到5000万股,只是……青公子,我斗胆多嘴一句,这家江山矿业才刚刚换主,你这么快砸钱进去,是不是对这家公司过于乐观了?”中年人谨慎道,他叫罗成,香港侨丰证券总经理、大中华投资总监,香港证监会持牌人士,在香港股票市场摸爬滚打了25年,每年仅佣金收入就超过600万港币,在投资者心中,他几乎成了赚钱的代名词。
“这个你不用多心,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南宫青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嗯。”罗成点点头,既然南宫青城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是再有好推荐,也不敢说出来了。
“罗总,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迫切实现的?我想郑重感谢一下你。”南宫青城微笑道。
“感谢到不用了,只是……”罗成停顿了一下,望向迟随笔,“就是想问问,迟小姐还单身?”
“单身。”迟随笔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正拿着这家会所的一本简介随意翻着,头也没抬。
“那今晚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我知道元朗有一家海鲜非常棒。”罗成摸着头,满怀期待道。
“姐不是茶,不要随便泡。”迟随笔终于抬头,礼貌一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人比较直接,请不要介意。”罗成儒雅道,尽情展现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如今,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丰衣足食之后,许多人都想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品位和格调,也就是想变得儒雅起来,这是好事。一个社会,如果多一些儒将、儒商、儒伶、儒官,还有别的什么儒,对提高文明程度,净化社会风气,都大有裨益。
“呵呵,我的心不是公交车,不是有空位你就能坐下来,也请你不要介意。”迟随笔淡笑道。
被一个女人这样毫无余地地拒绝,又有样貌又有金钱的罗成还是第一次碰到,脸sè有点难看。
“罗总,这样吧,你先回去,晚上有空的话,我再约你,好吧?”南宫青城适时出来打圆场。
罗成尴尬笑笑,心有不甘地点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迟随笔。
“师姐,过分了啊。”南宫青城看着罗成灰溜溜的背影,瞪了一眼坐在那静若处子的迟随笔。
“给了他那么高的佣金,还不至于还要让我去给他做三陪吧?”迟随笔轻轻翻了一页杂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每一个向你示好的男人,你都是这样的反应。”南宫青城苦笑道。
“有问题?”迟随笔抬眸望了他一眼。
“废话,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xìng冷淡模样,哪个男人还敢靠近你?”南宫青城说道。
“一辈子不嫁都没事,只要不耽误生活。”迟随笔还是无动于衷道。
“野狐,你听听,这都什么歪门邪说?”南宫青城被这位智商过高的师姐气得够呛。
“青城,气急败坏,这可不像你的xìng格啊,看来还是咱随笔姐有能耐。”田野狐大笑了几声。
迟随笔悄悄莞尔。
“得,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等香港这事了了之后,再跟你好好谈谈。”南宫青城退步道。
“青城,你真打算跟萧云争江山矿业?”田野狐抽着雪茄道,有点看不透这位青公子的思路。
“当然没有这个打算,这只是一个幌子,如果这个幌子打好了,我就能一棍把萧云整艘船都打沉。”南宫青城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逐渐弯起,轻声道,“华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xìng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我给萧云下套了那么多次,屡败屡战,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田野狐眉头轻轻皱起,而迟随笔则是依然低头翻着杂志,只是嘴角的笑容趋向平淡。
*****
(上一章,神骏集团收购GCH的价格应为6.8亿。)
第五十五章 股战
作为香港赫赫有名的股市金牌经纪人,罗成虽然被迟随笔拒于门外,但丝毫没影响他的工作。
新的一周,一回到公司,他就立马对手下们宣布:“586,我要在收市前拿到5000万股。”
586,这是江山矿业集团在香港交易所的代码,5000万股,也即是5%的股权,不容易啊。
乍听到这个消息,侨丰证券的各个经纪人兴奋莫名,摩拳擦掌,因为他们的这位大老板已经好久好久没亲自指挥战斗了。有些跟了罗成十几年的老功臣才会记得,1997年,香港刚刚回归祖国,整个股市指数在不足一个月内11次创造新高,以致于“全民皆股”。当时,大部分的香港人都坚信股市只会升,不会跌。
然而,索罗斯出现了。
这位世界顶尖的金融大鳄及其他套利基金经理开始大量抛售泰铢,泰铢一路下滑,泰国zhèng fǔ动用了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和150亿美元的国际贷款企图力挽狂澜,但这区区450亿美元的资金相对于无量级的国际游资来说,犹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这场索罗斯飓风很快就席卷了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缅甸、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使得印尼盾、菲律宾比索、缅元、马来西亚林吉特纷纷大幅贬值,造成工厂倒闭,银行破产,物价上涨等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这场索罗斯飓风一举刮去了百亿美元之巨的财富,使得这些国家几十年的经济增长化为灰烬。
1997年8月7rì,索罗斯开始向香港股市“伸手”,敏感的股市出现震荡,恒生指数从最高点16820.31点连续下跌——在之后的一年零一个月里,“大盘下跌”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变,到了1998年8月12rì,恒生指数甚至跌至6544.79点,跌幅超过了60%。包括索罗斯在内的国际大炒家试图将香港变为“超级提款机”,这场金融海啸引发了香港公司的倒闭风cháo,高峰期破产人数比回归前多出接近40倍。
有人一夜之间由“身家过亿”,变为“一无所有”。
1998年8月14rì上午,香港特区zhèng fǔ果断出手救市,及时干预股市及股指市场,一方面大幅调高利率,以确保联系汇率制度;另一方面动用外汇基金,大量购买港股,并宣布不惜成本将8月的恒生指数推高600点。在当天上午的香港股市中,绝望中的香港股民惊奇地发现,港股刚开市,蓝筹股一改往rì的低迷走势,开始回升。被视为港股风向标之一的“汇丰控股”如获神助,单rì升了7港元多,达到158港元,这令国际炒家大感意外。
两周后,特区zhèng fǔ和国际炒家展开了“生死决战”。
1998年8月28rì上午,香港证券交易所开市仅半小时,高达100亿港元的巨量成交金额就出现了,特区zhèng fǔ照单全收大量抛售的恒生指数股,至下午4时,恒生指数锁定在7829点,期指回升到7851点,成交金额高达790亿港元。到了1998年10月份,恒生指数冲破10000点大关。
香港成功击退国际金融炒家之后,外汇基金全部回笼,香港zhèng fǔ意外赚取了1000多亿港元。
而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港岛保卫战”中,罗成就是协助特区zhèng fǔ打仗的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
此时此刻的罗成,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像一个指挥官般自信。
外面的娇艳阳光通过窗户照shè进来,如同洒下了一片金子,使得整个办公室非常明亮且整洁。
所有人都坐在电脑前整装待发,目光齐刷刷地望着站在一块写字白板前的罗成,肃穆而静然。
“开市了!”9点一到,一个经纪人就大喊了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分5个盘,每个盘100万,给我挂4块8。”罗成猛地转身,快速而清晰地布置道。
啪啪啪……
一阵忙碌的键盘敲打声随即响起。
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多分钟过去了,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见鬼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经纪人看着面前的电脑,双手抱着脑袋道。
罗成拿着一支笔,不停地走来走去,突然停下,又下命令:“586,挂5块,进一万股。”
可惜,股市依然没有反应。
“586,转5块5。”罗成主动求变,这是一场算计与反算计的比拼,而他有足够的信心。
“有反应了!一万股!”一个经纪人兴奋地站了起来。
“要了!”罗成一指定江山,然后转身,在那块大白板上郑重地写下“499990000”。
第一手搞定,办公室的气氛没有了刚才的死气沉沉,几个同事间还开起了玩笑。
“全部改6块,我要进多两万的货。”罗成写完了剩下股份的数字,再次转身下达命令。
“收到。”又是一阵敲键盘声。
“成哥!有一个6块5,一个6块6的!都是4000股!”一个经纪人扯起嗓子喊道。
“要,全部都要!”罗成挥手道。
“成哥,5000股,6块8。”又有一个经纪人接到电话道。
“杀!听着,总之7块以下,有多少杀多少!”罗成看都没看,直接在白板上记录。
……
罗成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南宫青城、迟随笔以及田野狐则在侨丰证券的VIP室里叹着咖啡。
“青城,突破7块了。”田野狐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那块实时的LED显示屏,心里有些怵。
“我难受,萧云同样也难受,怕什么?”南宫青城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正拿着小勺搅动咖啡。
“找不到江山矿业的大股东,没有大手货,现在抛的全是散户,急么?”迟随笔侧头问道。
“有人比我更急,我急什么?”南宫青城微笑道,停下搅动,端起来,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
中银大厦,28楼,民生证券公司。
这也是一家香港知名的证券公司,领头人叫东方亮,与罗成一样,也征战过97年金融风暴。
“亮哥,侨丰那边买得很急啊,我们要不要提价?”一个经纪人站起来问道。
“提!给我统统改8块,我要5万的货。”东方亮把领带一扯,连绅士都不打算装了。
“亮哥,这里有个8块5的,1万股,要不要?”一个经纪人喊道。
“要要要!总之586,一千股我要,一千万股我也要!总之9块以下都要!”东方亮急声道。
“9块了,上到9块了!”一个经纪人不可思议地喊道。
“要,要,要,总之有多少要多少!”东方亮连连挥手,端起一个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水。
10月31rì上午,由于侨丰与民生两大证券公司突然对586股票发起强势收购,引发了全港股民的疯狂议论,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奔走相告,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观察市场走向,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打听内幕消息。那些持有江山矿业股票的股民笑逐颜开,像捧着一个金元宝,各自打着小算盘,都在jīng打细算什么时候出手才能赚得更多;而那些之前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只股票的股民心急如焚后悔莫及,羊群效应再次发威,也不管自己是蚂蚁啃大象,还是蚍蜉撼大树,纷纷加入了与两大证券公司的抢股行列,586股价一路走高,让人瞠目结舌。
沉寂多年的香港股市顿时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民生证券公司上下依然在忙碌着,像前线的作战指挥部,紧张而有序。
“亮哥,侨丰那边已经拿下了100万股,花了近千万。”一个经纪人匆匆忙忙跑进来。
“近千万?侨丰真是不拿钱当钱了,败家也不是这么败啊,这帮龟孙子!”东方亮骂咧道。
“亮哥,12块守不住了,这有个挂了13块5的,50000股,要不要?”另一个经纪人喊道。
“你先给我拿下,我出去一阵子,你们给我顶住,这仗不是这么打的。”东方亮小跑了出去。
其他人继续忙碌。
东方亮走得很快,都带起了风,直奔公司的VIP室而去,推门就说:“萧总,还打吗?”
“打。”萧云正背着手站在一块硕大的LED显示屏前,没有回头,就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你也看到了,现在升到了13块5,这么下去,5000万股得花六亿多啊。”东方亮失声道。
“我不是把25亿都给你了吗?怎么,才花个6亿,你就替我心疼了?”萧云转身,微笑道。
“钱虽然是你的钱,但既然你能找到我帮忙,我就有责任用最小的代价,替你取最大的利益。这场仗要真这么打下去,25亿估计还填不上,无论是侨丰一方,还是民生这一方,最终都会是两败俱伤,你看能不能跟侨丰幕后的人说一下?”东方亮善意道,他的民生证券一共持有三个股票牌和一个期货牌,单是这四个牌,市价就已过千万。
“亮哥,你这份情意我心领了,但这场仗不可能和解的,所以,你放手去打。”萧云平静道。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会尽力去帮你拿下这5000万股,萧总,你就坐等好消息吧。”东方亮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又出去了。很多人喜欢这家证券公司的原因,正是因为东方亮的为人,他虽然名气很大,但不爱出风头,跟人感觉很朴实,待客人很亲切,不会有大公司门槛高的感觉,而且不分客户大小,一视同仁。公司一贯的政策就是本身不参与投资,如有大手笔客户,公司会向其它行家做对仓,保证立于不败之地,这样公司就不会像别家一样因为投资失败而倒闭。
上述原因,也是萧云看中东方亮的几个关键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许子衿的亲自推荐。
“有大盘了!亮哥,有大盘了,50万股,挂15块!”一个经纪人激动道。
“要!”东方亮刚刚踏进门口,就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即出手拿货,但同时叹了口气。
民生证券的VIP室里。
魏铜雀看到LED显示屏上新入的50万股,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七,有人扔大盘了。”
“50万股,挂15块,那就是750万啊,这些人真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孔阳诧异道。
“南宫青城在19.75%的股权还没批下来,就发动这场股战,有蹊跷。”魏铜雀托着下巴道。
“他应该是担心我们邀约成功,所以打个提前亮,尽量多持有股份吧?”孔阳猜测道。
“这说不通,中_山市zhèng fǔ出售江山矿业股权,这说明在价格是毫无问题的,每股3.2港元的定价也远高于江山矿业的净资产,且该股权属于地方国有资产,之所以上报国务院国资委,是因为该笔资产转让受《境外国有资产管理办法》约束所致。以此推想,GCH购股计划最终获批的可能xìng甚大。反观我们,虽然发出每股价格4.3港元的邀约收购,但谁都知道这是很难实现的,从今天之前股票价格升到4.75港元每股就可以看出,大家还是看好持有这只股票的,谁傻到以4.3港元每股卖给我们?”魏铜雀分析道。
孔阳陷入了深思。
“墨白,你带人去问问帮大盘出货的那几间证券公司,幕后的人是谁。”萧云细眯起眼睛。
这种脏活累活,是时候要出动社团的力量了,墨白也没多余的话,领着任务就出了门。
侨丰证券的VIP室里。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只要饵料砸得够,总会把大鱼吊起来的。”罗成指着LED显示屏道。
“呵呵,可惜这50万股还是被民生抢先一步拿下了,罗总,东方亮不弱啊。”田野狐笑道。
“他?97年还是我的一个跟班而已。青公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罗成拍胸脯道。
“对你我当然放心,不过,这场仗的战略目标,我可能要修改一下了。”南宫青城品着红酒。
“哦?”罗成心里有点没底道,对于这个杰出青年,他心里一直有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你再入300万的货,把价格推到25块,然后把所有的股票偷偷抛出。”南宫青城微笑道。
罗成霎时目瞪口呆。
第五十六章 一步错,步步错
下午16时,太阳已然西斜,不再炽热,光线也变得柔和而抒情,让人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疯狂了一天的香港交易所终于收市,但那只掀起一片惊风细雨的586股票,港城仍在议论中。
不仅仅是赚些小钱就乐得跟什么似的屁民们,就连那些投机大钱的巨鳄们也在密切关注着。
东方亮有些疲惫地站在写满了数字的白板面前,那件意大利进口的名牌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慢慢走到窗边,使劲一拉窗帘,那轮斜阳猛照进来,使得他瞬间闭上眼睛,过会才得睁开。
通过一轮又一轮接连不断的斗智斗勇,算计与反算计,赶在收市前,民生证券一举拿下了4500万股江山矿业的股分,尽管没有达到5000万股的预期目标,但还是比侨丰的3200万股要多上差不多一半。然而,在座的所有经纪人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哪怕丁点的胜利笑容,因为这场战役付出的代价太高,竟然花了近10亿,每股的均价达到惊人的22.22块。
天方夜谭。
东方亮揉了一把脸,回头,很茫然地看了眼收市前最后的那个价格,29.80元/股,惨淡一笑。
萧云带着魏铜雀和孔阳已经离开了民生证券公司,奔驰S350座驾刚刚过了西隧,稳速前进。
坐在后排的萧云从民生证券出来就一声不吭,侧着脸望着远处,任何一个视力可及的角落都不曾放过。魏铜雀坐在他身边,默默地为他揉着太阳穴,也不尝试开口去安慰什么,因为她知道这场股战虽然暂时胜了,却是惨胜,江山集团耗费了近10亿才拿下4500万股,反观财力更加雄厚的神骏集团只是花了5亿多,如果明天还继续二虎相争的话,江山集团估计苟延残喘不了多久。她脑子里不会多想这些烦心事,商场上的事情,还是等男人去解决,她只想陪在他身边,用力所能及的方法,减轻他的疲劳。
当大部分人都在关注你飞得高不高时,只有一个人关心你飞得累不累,这就是爱情。
六点半刚过,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放。
南宫青城领着迟随笔与田野狐再次来到遮打道的香港会,点了几份昂贵且jīng致的菜肴。
仨人明显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笑容满面,红酒杯几乎是不间断地互相碰着。
“青城,你这招上屋抽梯真够绝的,连我也瞒住了,狠哪。”田野狐故意拍了拍胸口。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南宫青城吃着顶级牛排,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江山矿业被推到了30块的高位,我想萧云现在一定很苦恼,呵呵。”田野狐落井下石道。
“过山车升到最高点,就是下滑速度最快的时候。今天我们花了5亿多玩货源归边,明天就该让萧云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了。我们拿着3200万股,有充足的货源跟他玩,缓吸急抛,使股价震动得再激烈一点,让恐慌情绪进一步释放,消耗他们的能量,我就不信萧云这次还能逢凶化吉。”南宫青城微笑道。
“青城,你应该还有后手吧?”田野狐不相信一个思维如此缜密的人,会毕其功于一役。
“呵呵,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有个术语叫‘后手死’,现在是时候了。”南宫青城微笑道。
“能透露一下么?”田野狐虽然已经弄清了南宫青城目前的意图,但是下一步棋,他猜不到。
“明天你就知道了。”南宫青城yù盖弥彰道。
“有消息面配合,做空(打压)比做多(拉升)省力多了。”迟随笔正吃着一份意大利甜品。
“消息面?什么消息面?”田野狐夹在这两个高智商动物中间,很吃力,有时简直一头雾水。
“明天你就知道了。”迟随笔神秘一笑,同样像南宫青城那样三缄其口。
田野狐气得化悲愤为食量,开始狼吞虎咽,逗得南宫青城与迟随笔两只真狐狸相视而笑。
半岛酒店。
江山集团在这家酒店常年订有一个房间,为不打扰苏楠,萧云在工作期间,一直就住在这里。
当晚,墨白将收集的信息反馈回来,放出大盘的是境外几家不同公司,但最终指向一个黑手。
Capital-Select。
又是这家神秘的公司。
萧云皱着眉,在那本已经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用红sè笔重重写下了这串英文字母。
“还在忙呢?”魏铜雀敲了敲门,端了一碗燕窝糖水进来,“休息一下,喝点糖水。”
“你煲的?”萧云笑着把笔记本放好。
“这里是酒店,哪有我发挥的空间?”魏铜雀放下糖水,走到他身后,又开始揉太阳穴。
“这几天辛苦你了。”萧云一边喝着那碗燕窝糖水,一边享受着她手指恰到好处的力度。
“哪有你辛苦?都这么多天没见苏楠姐和那位小姑娘了,也亏你能忍得住。”魏铜雀轻笑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现在这个状态回去,还不是给她们母女俩添堵?”萧云苦笑道。
“你估计明天侨丰那边会怎么cāo作?”魏铜雀问道,她对证券的知识谈不上jīng通,但也略懂。
“侨丰今天一开盘就不顾一切地把价格拉高,可能在等大手货出来吧,毕竟今天抛的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最大一手不过是80万股。如果明天真的有大额交易出现的话,我们的境况就非常不妙了,第一天就消耗了10亿,目前我们的资金已经是非常缺乏,但又明显处于劣势,需要比他们更多的资金来进行防御,痛苦啊,资金,资金,资金,这些rì子,我都快让这个词给逼疯了,如果再给我半年的时间,那就好了,完全不会惧怕南宫青城的任何挑战。”萧云苦笑道。
魏铜雀忽然俯低身子,整个胸脯压在萧云的后背上,轻声细语道:“想不想解解压?”
萧云一怔,清晰感受着她的那双柔软,咽了咽口水道:“美人计?你别来这套,我会上当的。”
“那你上好了。”魏铜雀红着脸一语双关道,热气吹到萧云的耳朵上,痒痒的。
“他娘的,老猫不发威,你当我病虎啊?”萧云骂骂咧咧道,一回身,将魏铜雀抱了过来。
随着魏铜雀的嘤咛一声,一场需要家长指引的床戏惊艳上演,其中的快感,不足为外人道。
——————
第二天,11月1rì。
rì子踏进11月份,冬天不期而至。
北国已然万里冰封,可香港仍然没有冷意,大部分人还是穿着一件秋衫即可。
早晨8点,萧云照常来到民生证券,与东方亮在VIP室聊了半个小时,等着9点开市。
但就在开市前15分钟,萧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而就是这个电话,彻底压垮了萧云的神经。
电话是端木子路从宁州总部打来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一句话:贾伯侯昨天凌晨被双规。
这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瞬间把萧云的意识炸得支离破碎,以至于挂电话后,他差点晕厥。
要知道贾伯侯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在江山系的整条资金链中,可谓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江山系企业之所以能够在不同银行获得虚高的抵押,就是因为贾伯侯在牵线搭桥,很多银行的行长都与他相熟,或者是一起进修的同学,或者在央行金融年会上相识,又或者是通过朋友介绍,总之,贾伯侯就是江山系幕后输血的总工程师。现在这枚江山集团整条资金链中最重要的多米诺骨毫无征兆地轰然倒下,也就意味着纯粹靠着资金运作迅速膨胀起来的江山集团岌岌可危,犹如一个美丽的香皂泡沫,只要有外力再轻轻一吹,破灭之时指rì可待。
也许,许子衿一直忧心忡忡的事情就要来了。
萧云还来不及去弄清贾伯侯被双规的原因,眼下南宫青城又不遗余力地将了他一军。
前一天还在不计成本大量收购586股票的侨丰,今天来了个180度大转变,9点一开市,就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那些正愁着没有货源的持币投机者弹冠相庆,nǎinǎi的,刚想瞌睡就来了枕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砸钱入货,短短半个小时,侨丰就撒出了100万股,不过成交均价由前一天的22.2元/股跌倒了19.8元/股。
令人困惑的是,就在大市看好586的的情况下,侨丰竟然不断降价抛售,妄图压低股价。
不好!侨丰要做空586!
股民们逐渐醒悟过来,恐慌随即开始蔓延,很多人都在跟风降价抛售,586的股票直线下降。
萧云在民生证券的VIP室里听着东方亮的汇报,只能报以苦笑,现在他真的是过独木桥遇上了前狼后虎——进退两难,按理说,江山集团绝不会任由股价继续滑落,这会打击投资者的信心,但是贾伯侯被双规的消息让萧云变得首鼠两端,虽然手里还握着大约有15个亿的资金,可一旦银行方面或者那些债权人得知贾伯侯的消息,信心所挫,采取过激逼债行动,萧云还得用这15个亿资金去填漏洞。
所以,即便江山矿业在开盘之后很快就被巨量的抛单压到跌停,不到48小时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但萧云还是选择了谨慎观望,毕竟手里的资金十分有限,经不起过度的消耗。只到临收市的前十五分钟,萧云才对东方亮发出买入指令,将江山矿业的股价拉上来。而就是由于他的迟疑,南宫青城让田野狐通过另外一家证券公司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从跌停位吸纳,反而增持了3.2%的股份。当然,为了规避香港证监会对频繁买卖cāo纵股价规定的条款,南宫青城每一次cāo作的部分都十分小心。
黄昏又来了,那轮斜阳的光辉依旧那样的唯美,像浪漫诗人UU小说的一首致爱情小诗。
萧云再次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民生证券,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夕阳,惨白而笑。
这场仗他输了,彻底输了,首先他算错了自己那位哥哥的意图,以为他是争强好胜,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他争夺江山矿业的控制权,其次他也低估了人心,贾伯侯的双规绝不是偶然事件,在这么敏感的时刻,肯定是南宫青城在背后的运筹帷幄。现在,萧云砸了太多的资金在江山矿业这里,抽身不出来的话,很可能就被套牢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他最担心出现的局面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么他这一年多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唉,看来要回宁州了。
魏铜雀也知道江山集团陷入了泥沼,但她还是强颜欢笑,挽起萧云的手臂:“陪我去个地方。”
“哪?”萧云取出一根烟,凑到鼻端闻了闻,感觉有股淡淡的陈旧的味道。
“太平山顶,来这么久了,我还没去过这个久负盛名的观景平台呢。”魏铜雀眨着眸子道。
“上车。”萧云微笑道,坐到后座后,让李佛印往香港岛西北部开去,这时才想起将烟点着。
到了扯旗山脚,魏铜雀没让李佛印直接开上山,而是拉着萧云去坐缆车,萧云只得无奈一笑。
太平山顶缆车自1888年就开始营运,一百多年来从未出过事故,只需8分钟就可到达山顶。
俩人下了缆车后,一路默默无语,地上只有两道手牵着手的黑影依偎在一起,往狮子亭走去。
站在狮子亭放眼远望,维港风光一览无遗。
“真美啊。”魏铜雀眺望远处,张开双臂,那明艳的笑容仿佛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是啊,很后悔现在才来这里。”萧云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你要喜欢,我们下次再来香港的时候,还上这里来,好不好?”魏铜雀柔声道。
“好。”萧云嘴角翘起一个灿烂的弧度。
“七,不管你是亿万富翁也好,还是穷光蛋也罢,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魏铜雀认真道。
“我知道。”萧云微笑道。
“如果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没钱坐缆车了,你猜我会怎么做?”魏铜雀长长的睫毛微弯着。
“怎么做?”萧云凝望着她。
“我会告诉缆车司机,我得了绝症,你要陪我看最后一次rì落,求他通融。”魏铜雀黠笑道。
萧云心头猛然一颤。
*****
(周末愉快。)
第五十七章 楹联
钓鱼,是一项极考耐心与智慧的运动。
南宫青城为了钓起萧云这条深海大鱼,在这一次的布线铺排上可谓是煞费苦心,首先是下挑战书,这是一步故意露出破绽的好棋,让萧云误认为他的争强好胜之心依然很大,松懈便在所难免;其次是围绕江山矿业股权的争夺上采取了多管齐下的策略,一方面曲折迂回地收购了gch公司,获得19.75的股份,另一方面又不计成本一掷千金地在香港交易所直接发动收购股战,让萧云更加坚定了他要与江山集团一决胜负的意图。就这样,几套障眼法行云流水纵横交错地施展下来,让被誉为吕端大事不糊涂诸葛一生唯谨慎的萧云一步步掉入了南宫青城jīng心设计的陷阱里。
第一步好比洒了诱饵,旨在把鱼吸引过来,而第二步就像下了钩子,能否钓到鱼,在此一举。
显然,南宫青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绝顶钓鱼高手。
江山矿业的股价,原本一直只是在3块~4块的低价位徘徊,其貌不扬,无人问津,但在侨丰证券与民生证券两大证券公司鸡鹜争食的推波助澜下,一度冲到了30元/股的高位,让所有人为之侧目,也掀起了香港股市一阵抢股狂cháo。但很快,由于侨丰的恶意做空,大量抛压手中的586股票,再加上有媒体披露江山集团的资金链或许已陷入困境,使得股民对江山集团失去信心,江山矿业的股价一路狂泄到5.6元之下,江山集团至少有超过10个亿的资金被套牢。
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管市场对江山集团的资金链有很大的忧虑,但是江山矿业的股票价格在跌倒5.6元/股之后却没有再大幅滑落,说明有资金在这个价位上悄悄吸纳增持。可惜这个时候,萧云之前准备的资金能用的都消耗干净,不能用的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喧构肆无忌惮地在低价位吸纳江山矿业的股票。
爱莫能助。
对于这样的低cháo局面,萧云倒没有太大的灰心,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了极限,物极必反。母亲就曾经告诉过他,当你爬到最顶峰的时候,蓦然回首,会发现自己来时的道路已经看不清了,你会迷茫,你会迟疑,你会彷徨,但是毅然回头还是彳亍前行,都在于自己,可能前方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但也可能是地狱中的恶魔在向你召唤。
萧云选择了往前走,他再次飞回了宁州,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带领江山集团迈过这道坎。
因为他坚信一点,本事和命运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虽然成功者有成功者的显世荣誉、地位和富贵,可以谱写关于自己的神话,但失败者如果是真正的英雄,却往往会在死后被尊为神圣。就像三国时期,刘备贵为汉王蜀帝,如今只是哀怨与伪善的象征,而关云长只是刘备手下的兵,可是各地都有“关帝庙”。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打nba,不是说凭借着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的。
从去年6月份成立,一路蹒跚一路泥泞一路风雨,到目前为止,江山集团就像一个从海拔几千米的雪山峰顶滚下来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涉足了房地产、文化传媒、医疗服务、餐饮连锁、农业、酒店、保险、电子商务等多个领域,构筑成一个表面看上去实力雄厚的商业帝国。只是在光鲜明亮的外表下,资金链一直是这个企业的致命弱点,整个集团的资金状况就像萧云用钢笔写就的字迹一样陡峭险峻,这样一个呱呱坠地牙牙学语的公司借贷总额的规模竟然接近七十亿,让人瞠目结舌。
yù速则不达。
在贾伯侯被纪委双规之后,有超过20家银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向江山集团发出了还款通知,其他民间借款公司也挥舞着近10亿的借款条蜂拥而至,江山集团因跑得过快而留下的庞大漏洞开始原形毕露。尽管资金部正极力安抚各借款公司,表示江山集团经营正常,支付正常,但集中付款压力过大,希望各位冷静与克制,要对江山集团有信心云云。
但这样的安抚显得太过空白,收效甚微,在真金白银面前,再过硬的关系也会苍白无力。
萧云在办公室是愁眉不展,烟一根接着一根抽,要不是魏铜雀管着,估计得一包接着一包抽。
他从香港带回来的近15亿已经还出去了,可还有将近30亿的债务在不停地催促,举步维艰。
更不幸的是,南宫青城似乎还不满足于江山集团目前仅仅是皮外伤的这种状况,开始暗自运用媒体的力量,大肆报道江山集团控股的盛唐地产在各个城市拿地背后的黑幕,譬如用2.48亿拿下běi jīng亦庄经海路项目,此块地用地面积53737平方米,建筑面积233947平方米,但拿地价格仅为1060元/平方米。尤其是利用淮yīn市市长周长恨的职务之便,在淮yīn大肆囤地,已有土地储备近50万平方米,又通过淮yīn市金融局,将其中一块地在中融国际信托发售了6.6亿元的一年期信托,获得6亿现金回流,实乃官商勾结。
报道一出,一片哗然。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尽管媒体在报道中没有直接对周长恨指名道姓,只是用“淮yīn有关领导”的字样替代,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她。11月15rì,淮yīn市zhèng fǔ官方宣布周长恨同志因身体原因,未能正常履职,将暂停手中的工作,市zhèng fǔ党组由市委副书记陈明画代管,江山集团再一次雪上加霜。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江山集团内部又爆出了一条爆炸xìng消息:高级副总裁端木子路辞职
很多人乍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不可置信地张口结舌,抱头大喊oh-my-god。要知道,这一年多以来,江山集团一直是这位清华的商业天才在经营,外界对他的了解比掌门人萧云更加深入,他与江山集团几乎可以划等号的,没想到在这个危急时刻,他竟然选择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看来,外强中干的江山集团真到了山穷水尽、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了,更加剧了这泡沫的破灭。
就这样,对于江山集团的流言蜚语在大家眼皮底下突然成形,逐渐扩大,并不断发展。它扩展着自己的飞翔范围,一双巨大的翅膀扇起怒号的旋风,这旋风在隆隆的雷声中席卷一切,并把一切抛进它那不可抗拒的旋涡。直到最后,仿佛是出自天意,它变成了普遍的叫嚷,公开的喧嚣,憎恨与污辱的天下大合唱。
谁又能抵挡这样可怕的台风呢?
那些本来有些心软的债权人看了这样的负面消息后,又下定了决心,坚决要求江山集团还款。
没办法,这就是心理学,南宫青城又不留情面地将了萧云一军。
心理学并不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它很贴近生活,所有的这些效应在生活中都会有很多体现。这样的“晕轮效应”很少有人未曾经历——在我们心中,一个人如果被标明是好的,他就会被一种积极肯定的光环笼罩,并被赋予一切都好的品质;如果一个人被标明是坏的,他就被一种消极否定的光环所笼罩,并被认为具有各种坏品质。
江山集团已然病入膏肓形如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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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
小楼寂寞新雨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锦湖集团老总柴进士的别墅隐匿于紫檀山脚,颐和国际高尔夫俱乐部的东北角,踪迹难寻。
此刻,他正与萧云光着脖子,在别墅的后花园里享受着温泉,浓浓的暖意驱赶着冬夜的寒冷。
对于近段时间江山集团的困境,柴进士心里一清二楚,也猜到了这位年轻人登门造访的意图。
“小七啊,咱们相识有一年多了吧?”柴进士用毛巾盖着脸,闭目养神。
“有了。”萧云神sè平静道,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牌子的特制烟,烟雾随着水雾缭绕。
“我还记得一年前,你的江山集团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稍微大一点的资产都拿不出手,就敢把我和老石拉下水,搞了个天鹅湖房产公司,真是够钟,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不怕跟你明说,其实当时我也是抱着玩的心态掺和进去的,想看看你到底是块璞玉还是伪石,结果你是块翡翠,而且还是一块极品的老坑种翡翠,处处令我惊讶。”柴进士扯开毛巾感叹道。
“再极品的翡翠又有啥用?还不是债台高筑,被人追债追了九条街?”萧云苦笑道。
“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我刚创业的时候,同样是四处碰壁撞钉子。”柴进士淡然道。
“南宫青城真是要把我往死里逼。”萧云一想到这个从未相认的哥哥,心里就苦不堪言。
“能和解吗?”柴进士回身,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特制烟点着。
“我也试探问过,但跟老石的名字一样,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萧云重重叹了一口气。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柴进士沉吟着,想想,抬头问,“你还有后路吗?”
“没了。”萧云摇摇头道,贾伯侯与周长恨的接连出事,端木子路的突然变节,让他疲于应付但也应接不暇,几十亿的债务更是像压在孙猴子身上500年的五指山,他默默抽了一口烟,感慨道,“你有钱的时候,寂寞总容易打发的,等你囊空如洗时,你才会发现,寂寞就像是你自己的影子一样,用鞭子抽子抽都抽不走。唉,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我很想打电话问问老天,这样有意思吗?”
“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柴进士那张成熟到沧桑的脸庞在烟雾弥漫中愈发模糊。
“我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听你的建议。”萧云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不灿烂,但干净。
“把江山给我。”柴进士平静道。
“什么?”萧云猝然皱眉,他宁愿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创立一家公司不容易,我可以帮江山度过这一劫。”柴进士对萧云的表情变化视若不见。
萧云没说话,只静静盯着这一位像弥勒佛一般的中年人,半晌才笑道:“你也落井下石?”
“这叫雪中送炭。”柴进士语气平淡道。
“为什么?”萧云冷声道,最令他难受的,不是江山受困,而是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
“我刚才说了,你是一块极品的老坑种翡翠,我嫉妒。”柴进士平静笑道。
“南宫青城也找过你?”萧云没搭理他这句胡扯,双眸虽微眯起来,却掩藏不住其中的哀伤。
柴进士笑而不语。
“rì久见人心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的心却注了水。”萧云忽然放声大笑,夹杂着凄厉,稳定住情绪之后,才轻声道,“‘周公恐惧流言rì,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以前我一直没读懂这首诗,现在我懂了。一代名相周公都有被误会的时候,而王莽如果没有篡位,他的高风亮节将会永载史册。端木子路是这样,连你也是这样,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不可以一时之誉,断其为君子;不可以一时之谤,断其为小人。”柴进士平静而笑。
“受教了。”萧云嘴角微翘道,再也没有大的情绪波动,起身准备穿衣服。
“你不想知道gch是谁卖给南宫青城的吗?”柴进士在身后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capital-select的幕后控制者是你”萧云惊呼道,他最近一直在挖这个人,但收获不大。
“回去好好想想吧,现在只有我才能救活江山,我随时恭候你的决定。”柴进士淡然笑道。
萧云失声大笑,走到温泉旁的一张桌子,拿起桌面上的纸和笔写了一句话,然后就黯然离开。
柴进士看着他的背影,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披衣上岸,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定眼观瞧:
原来是北厩隍庙山门上的一副楹联:阳世jiān雄违天害理皆由己,yīn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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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长恨
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陷入内忧外困的萧云迅速从端木子路与柴进士的变节中恢复过来,一直忙得昏天黑地。
上午在公司跟高层们开董事会,除了在香港未归的苏楠,其他应到的都一一到齐,陆羽、温庭筠、欧亚子、马锦绣、梁大伟等等以及几家拥有江山集团共10股份的投资公司代表济济一堂,具体研讨如何化解目前的债务危机。虽然无数的追债者在后面步步紧逼,但也有一些民间借贷者表示,若有合适的抵押物,给江山集团融资的大门并未完全关上。
而萧云却心知肚明目前江山集团的资金情况,仅仅是江山地产各基地建设工程所需资金就达1.2亿元,按照工程进度还需支付4200万元,对外欠款总共7000万元,包括欠石沉海控股的宁州化建集团1000万元,以及增加淮yīn老子山风景旅游区等地基础设施建设费用共3项预算600万元。
尽管萧云从香港一回来就在批示中直接砍去了老子山改建项目等2项预算,批示为“暂缓”,但区区数百万的预算“暂缓”并不能解决江山接踵而至的偿付压力。目前这个阶段,迅速开源比节流更为重要,而开源的方向无非是外部资金借款或者资产变现两种途径。鉴于江山集团近来的负面消息时不时见诸报端,加上人民银行和银监会不断jǐng示风险,以及国家宏观调控形势等原因,江山系的金融、地产、化学建材等产业已经很难从银行和信托公司获得任何新增融资。
江山集团名下能拿得出手的金融资产早已经大都做了质押,尚未质押的还有沈煤集团、人和投资与江山投资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淮yīn诚德家电共同持有的华汇人寿8亿股,江山集团、新蓝置业持有的t市银行1500万股,和江山集团持有的景顺基金130万股。此外,盛唐投资与石沉海共同持有的宁州鑫辉村镇银行1500万股也并未质押,但由于没有交易记录,所以市驰格不明。
从上周起,陆羽已经向部分民资财团放风,希望变卖部分金融资产,断臂求生。已有部分民资财团已经对江山手中的金融牌照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但仍在评估现在交易的风险。另外,江山系名下的庞大地产项目也四处寻找买家。有消息称,盛唐在b市亦庄的城市综合体项目已有意向买家,b市本地地产商嘉捷集团给出的首轮报价为4.8亿元,另一个让江山系深陷不良贷款泥沼的深圳龙珠医院,也传出了华润集团有意接盘的消息。
萧云在董事会议上向各位高层通报了这些利好消息,让众人躁动不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下,江山迫切需要筹集大约20亿的资金用以偿付各路贷款,不然会触犯相关的骗贷法律。
书到用时方恨少,朋友也一样。
萧云舍下脸皮,放低手段,像个乞丐一样四处筹款,联系过谢家,谢悬也承诺将提供3亿借款,但由于谢鸳鸯、邵灵台两夫妻的从中作梗,过不了康乾盛世董事局那一关,致使借款一事不了了之,最后还是“被停职”的周长恨在老祖宗面前据理力争,才为萧云争来了1.2亿。随后,萧云又联系过苏家,同样因为苏孤飞、苏黄历两父子的坚决反对而失败,不过苏子夜还是以个人名义借了2个亿给萧云。从杭州回来,萧云又马不停蹄地跑去问吴醉音,但她有她的难处,因为她只是有凤来仪饮食集团的一个经营者而非持有者,所以起不到任何效果,最后只能自己掏荷包掏了3000万出来。妻子林紫竹在知晓萧云虎落平阳的困境后,接连开了三次董事会,不顾超过半数董事反对,以强硬的姿态拿出了4.4亿元借给萧云。至于凤凰的鼎湖集团,萧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一想到她背后天尊的那层身份,他就打退堂鼓了,他不想跟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扯上太多的瓜葛。
就算是这样东问西借辗转腾挪,才筹得7.9亿,还有将近12亿的缺口,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看来,除了答应把江山集团拱手让给柴进士,似乎已经没有法子再让江山集团回到正轨了。
又拖了一个礼拜,宁州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穴仿佛一片片雪白的丝绸,点缀世界。
白衣仙子的降临让这个萧条的世界比之前安静多了,落叶熟睡了,枝桠沉寂了,枯草安详了。
一片银装素裹。
四处奔波、垂死挣扎的萧云依然未能在短时间内筹够20亿用以偿还债务,为了让年幼脆弱的江山集团能够继续存活,不至于过早夭折,也为了让自己不卷入一场骗贷风波,他终于下了决心做了决定,把手中56.98的江山股份悉数转让给锦湖集团,所得款项全部用以偿还银行以及民间贷款,之前向谢家、苏家、吴醉音以及林紫竹借的钱全部原封不动归还,他自己几乎是倾囊而出,无一收获,没想到一年来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事业,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真是讽刺。
锦湖集团在成功入主江山集团后,随即宣布增资40亿,稳定了内部军心,也获得外界信任。
不过这一切,都与萧云无关了,在与江山集团的旧臣子们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后,他洒然离开。
由一贫如洗开始,再以家徒四壁结束,也算一个首尾呼应的句号了,恰似落魄江湖载酒行。
夜黑无光,穴依然像落入凡间的jīng灵一般肆意飞舞,在霓虹灯下被渲染得五彩缤纷。
萧云唯一剩下来的财产,那辆黑sè凯美瑞已经在宁大至善园9号楼楼下停了很久,一动不动。
“云少,你要不要上去找一下她?”李佛印坐在司机位置,忍不棕头问后座的萧云。
萧云裹着大衣,透过窗户向上看去,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轻声道:“咱走吧。”
李佛印一愣,又是他要求来这里的,怎么不找人就走呢?李佛印叹叹气,踩下油门缓缓离开。
至善园9号楼的楼顶,有两个人站在风雪中。
“他走了。”一把冷漠的男人声音忽然响起,让人觉得冷风如刀。
“猜到了。”另一把女声就悦耳许多,伸出小手接住一片穴,凉凉的软软的,像珍珠一般。
“你为什么不帮帮他?”那把冷漠的男声似乎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
“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上他?”女孩子侧头,看了一眼那道人世间的影子。
“他是局中人,看不清你的实力,我能。”那道影子不含任何感情道。
“如果他刚才走出车门,我就帮他了,可惜我知道,他不会。”女孩子微笑道。
“你就不能主动点?”影子冷声道。
“呵呵,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女孩子淡淡而笑,一片穴落在她的唇边,轻轻相吻,继续道,“我在他心中,永远只是云浮山上那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只会硬扛着,而不会求助于我。我也没办法像他身边的女人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帮他渡过这个难关或者那个难关,因为我是许子衿,因为我只是他背上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影子忽然觉得自己那颗死寂的心有了一些跳动,不快,却足以让他感受得到,那是一种凄凉。
与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一样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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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在离开宁大之后,本来想直接回家的,但在中途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改变了主意。
周长恨到宁州了。
这位赋闲在家的市长今晚入住在帝品御厨酒店,只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这家酒店刚刚易主。
等萧云赶到帝品御厨的时候,周长恨已经从房间下来在大堂等候着了,她看到萧云带着李佛印走进来,就微笑着迎了上去,开门见山就让萧云陪她去兜风,并吩咐李佛印到二楼咖啡馆坐着,然后就拉着萧云走了出去。周长恨rì常生活的座驾是一辆价值270万上下的路虎v8,车型大气稳重,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的霸气十足,也不得不敬佩她的低调xìng格。
车子在路上飞驰,一直往城外驶去。
天气真是奇怪,入夜时分还下着小雪,过了十点钟,雪便停了,只剩那一轮清冷的圆月。
出了城之后,周长恨开得很快,国道上都保持130迈左右,似乎想用这种快感驱走内心yīn霾。
在开到一处无人无车无灯的路段,周长恨才停在了路边,车旁就是光秃秃的稻田,了无生趣。
“把车灯关了吧,留着暖气就行。”萧云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枕着头慵懒坐着,笑容很妖孽。
周长恨照做了,关上车灯之后,她就小鸟依人地靠在了萧云的肩膀上,合上了疲惫的眼睛。
萧云伸进她的外套里,搂着她纤细的腰,周长恨成熟的身体,体形依旧保持着完美,但是丰腴而极具肉感,肥软嫩滑的肌肤,绝非少女所能比。萧云轻轻挠着她的痒,周长恨忍着一口气,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敏感过,双腿有些不自然的交叠,身子弓在张的怀抱里,忍不住探头轻轻啄着这个年轻人的下颔。
周长恨从他手的触摸与游走里,感觉到自己的胸是那样的丰挺,腰肢是那么的纤细肤是那样的嫩滑,手缠过他的颈脖子,将他的头隔着衣服,按在自己的胸前,下颔死死的抵住他的头顶,这样抱了十分钟,才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黑sè眼眸,玉手伸进他的外套里取暖,轻声道:“你啊,太迷人了,大胆一点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要勾引你……”
萧云笑笑,手落在她的肉臀上,几乎感觉不到里面还有衣物,问道:“穿这么少,不冷啊?”
“穿太多,腿会显得很粗。”周长恨有些羞涩道,不管多冷的天气,女人都不敢穿着太多,不过她以前倒没有太仔细这方面的细节,但自从认识了这个年轻人,便是紧身牛仔裤,现在也不会穿那么高腰的,即使时刻提醒自己着装要端庄得体,周长恨也尽可能让自己的打扮看起来更xìng感一些。
“这些rì子,真是为难你了,没想到江山的事还会连累到你。”萧云温柔道。
“没事,只是纪委例行公事而已,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过段时间就回去了。”周长恨轻笑道。
“我现在变成穷光蛋了,好不容易弄出个企业被鸠占鹊巢,你不会嫌弃我吧?”萧云玩笑道。
“傻瓜,嫌弃你就不会借1.2亿给你,嫌弃你就不会今晚来找你了。”周长恨刮了他鼻子下。
“哈,没想到我虽然商场失意了,在情场上还是颇为得意的,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萧云嘿嘿笑了几声,手落到周长恨柔软的纤腰上,她的羊绒衫是贴身穿的,下摆没有束到牛仔裤里,贴着柔软的腰肉往下滑,很方便就从低腰的牛仔裤里钻进去,双手直接抚在她充满弹xìng的肉臀上。
“不要在这里欺负我……”周长恨羞赧道,双手缩回到背后,隔着牛仔裤按着萧云的手,不让他的手继续往下游走,却没有想到他轻轻地掰弄她的臀瓣,又用手指抓起她的臀肉,捏搓起来,一松一紧地牵扯着两腿之间的敏感处,周长恨心里奇痒无比,被这大流氓几下捏弄,她索xìng不再阻止,感觉到萧云的手臂给裤腰勒着,便将牛仔裤的那粒栓扣解开,方便他的手进去,头靠在他肩膀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周长恨的身子有些往下,萧云的手够不到里面,便抓住她肥滑的臀肉往上托了托,周长恨的身子就自觉往上游走,手臂缠着萧云的脑袋,觉得他修长的手指真是灵活,在自己的大腿根部捻弄着,却与那最敏感的地方差着分毫,一阵阵触电般麻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周长恨四肢发软,大脑一阵昏眩。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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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失踪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你要现在问萧云对这句话有啥感想,丫会答你,真尼玛是知己啊。
周那头瀑布秀发本是梳成一半隆起一半挽成圆形发髻的,甩出一缕头发像马尾辫一样抛到颈后,前侧的刘海恰如其分地修饰着完美的脸形,现在倒好,被萧云那死人撩拨得秀发如云倾泄下来,露出了整张绝艳无瑕的脸庞。虽然说她已经过四十了,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长期养尊处优的缘故,让她的皮肤保持着少女时期的光泽与嫩滑,脸庞光亮,没有少女特别的淡淡的绒毛,体形丰腴动人,新寡愈年的她还是一枚娇艳yù滴的丽人。
现在,萧云那厮的手指从她屁股后面往下滑,离桃花密林那里又有一点的距离还没有触碰到,感觉到萧云男xìng膨胀的顶触着她的平坦柔软的小腹,让她的心里又痒又慌,意乱情迷,禁不住自己扭动身子,扭动臀部,想让那处最敏感的地方触碰到那撩拨人心的修长手指,偏偏手指贴着她的大腿根部,不肯再深入。
撩人心扉。
周长恨有些怨恨地睁开那双迷离得要滴出水的媚眼,看着萧云眼睛里藏着浅笑,无端地娇羞涌上来,双臂紧紧勾住萧云的脖子,不让他戏弄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却在剧烈地燃烧着,她紧紧张开嘴,咬住萧云的耳垂,香舌舔着他的耳廓,感觉萧云的手指还在最敏感之外的周处撩弄自己,清晰感觉到那地方的绒毛都因为而舒展开来,给体内涌出的濡湿,周长恨大羞,用力地咬了一下萧云的耳垂,嗔骂道:“死人啊……”
萧云耳垂吃痛,不敢再戏弄周长恨,修长手指终于往中间最湿润处一滑,只觉得怀里的娇躯陡然僵直,手臂用力缠着他的头,丰挺的胸部压得他几乎要窒息,急剧的娇喘,微微的颤抖过后,绵软滚烫的身体几乎就瘫软下来,萧云的手指还要再碰那个地方,周长恨的身子就吃不消地颤抖起来,双手紧忙按住他伸在她两腿之间的手,不敢再让他拨弄最敏感的地方。
“不要了,够了……”周长恨身体慢慢往下滑,松了一口气,正方便她将头埋在萧云的胸口。
“这么快就了?”萧云邪笑道。
“你再说”周长恨粉拳捶了他几下,脸庞火辣辣的,没有胆气再抬头看他一眼。
唉,自己还真是太没用了,这么轻易就达到的,好像是个饥渴很久的少妇。
萧云果然没再逗她,靠着车门坐着,让她依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方便看向同一个地方。
清冷的圆月不晓得什么时候消沉,夜sè盖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远处的路灯看起来格外孤寂。
“耳朵可能被你咬破了……”萧云左耳有些疼,转过头对周长恨抱怨道。
“谁让你对我使坏?”周长恨撅着嘴巴,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尽情流露着孩子气的一面,扬起头来,借着手机的亮光,见到萧云的耳垂上果然留下了一排牙印,嘴唇凑轻轻呼着气,拿手指捏住那处,轻轻地揉了揉,帮萧云将衣领竖起来,忍着笑意道,“明天就会消的,小心晚上不要给人看到。”
“你怎么跟狗一样,还要留下记号?”萧云苦笑道。
“骂街吖你”周长恨又揪起他耳朵,直到他喊饶命了,才笑着松开,紧了紧外套。…,
虽然车里开着暖气,但是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是忍不住心里要想:今天真冷。
“你说,人心隔肚皮,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它不是黑的呢?”萧云拥着她,一本正经问道。
“你是指端木子路跟柴进士吧?”周长恨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两个人让他心伤至极。
“嗯,呵,人生的悲哀就在于,当你想两肋插刀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把刀。”萧云苦笑道。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落井下石?你调查过吗?”周长恨试探问道,她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子路,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当初他犯下命案,就是因为捅了一个糟蹋他女人的人渣,而我看重他的,也正是他的这份忠义。现在不比旧时代,不是磕几个响头烧几张黄纸插几根香火,就能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一诺千金的人太少了。但我没想过子路重情义这个优点,竟会是他的弱点,南宫青城就抓住了他这个命门,他派人绑了宋木木,是不是很绝?”萧云笑了起来,多少有点有气无力的凄冷。
“啊?为什么不报jǐng?”周长恨惊讶道。
“如果jǐng察有用,还要黑社会干嘛?”萧云摇摇头道。
“你就不能派人去把宋木木给救出来吗?”周长恨紧紧抓住他有孝冷的手。
“当时子路选择辞职的时候,我没往这方面去考虑,等知道了,已经晚了。”萧云叹息道。
“南宫青城真是卑鄙”周长恨气愤填膺,坚定站在自己男人的这一边。
“一个人要是处心积虑对付另一个人,真的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我也服了。”萧云无奈笑道。
“那柴进士呢?他为什么又要背弃你?”周长恨接着问道。
“这个就是纯粹的利益作怪了,江山集团手里掌握着不少好项目,柴进士选择这个时机出手,也是花最小的代价,拿下了最大的利益,作为一名顶级的大鳄商人,我可以理解。”萧云似乎觉得车内有点闷,便降下了一点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望着远方,轻声道,“不过,其实我一直看不透这个中年人,他不像唯利是图的那种人,如果是,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帮我崛起了。”
“不管怎样,这种jiān商就该枪毙”周长恨泄愤道。
萧云轻笑起来,很少看到她有这么俏皮的神情,轻声道:“心疼你男人了?”
“你说呢?”周长恨剐了他一眼,又俯身到他胸口,神情有些落落的寂寞之sè。
“没事,你男人是打不死的小强,任它冬风萧瑟,明儿照样chūn光灿烂。”萧云拍拍胸脯道。
“呵呵,那你岂不是天蓬元帅下凡?”周长恨双眸笑成一双弯月。
“啥意思?”萧云没弄懂。
“chūn光灿烂猪八戒啊。”周长恨掩嘴而笑。
“……”
两人打了几句口水仗,又依偎坐了一会儿,就开车往回走。
开了没多久,萧云翻了翻手机,侧过脸,笑着揶揄道:“怎么开得这么慢?蜗牛似的。”
“开到100迈了好不好,这段路的路况又不是太好,要不你来开?”周长恨忿忿不平道。
“好啊,你停路边上。”萧云这厮竟然欣然答应了。
周长恨看了他一眼,鼻子哼哼,慢慢减速,停到了路边,两人换位之后,萧云迅速启动。…,
“七,你要参加职业赛啊?”周长恨看着表盘里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两百,心跳逐渐加快。
“咱要参赛的话,会砸很多人饭碗的,还是积点德比较好。”萧云微笑道,熟练地cāo作着车。
“你这句话就没积德。”周长恨翻着白眼道。
风驰电掣。
周长恨终于玩了一回儿心跳,以前她老批评自己那爱飚车的女儿,现在才知道这感觉太爽了。
堪比床上的。
仅仅花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回到了帝品御厨,在地面停好车后,一同走进了酒店大堂。
“我先上去洗澡,你一会儿上来?”周长恨带着羞涩问道,脑海里又想起了刚车上的事。
“好,我抽完烟就上去。”萧云笑了笑,帮她把电梯按下来,目送她进去,两人还惺惺相惜。
“快点。”周长恨在电梯里,没出声,对着他做口型,却显得更加xìng感,关上门后,脸发热。
还在电梯里憧憬着等一下chūn光旖旎的周长恨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俩人的这一别,竟是三年。
而电梯外的萧云脸上的笑容就在突然之间消失无踪,变得异常yīn沉,像辩雨来临前的黑幕。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心急如焚,早就在他和周长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等他了。
“把车给我,我开。”萧云冷声道。
李佛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问,就赶紧把黑sè凯美瑞的车钥匙给了萧云。
打着火后,萧云再次上演了极速飞车,神情冷峻得如同远处的山岳,让人有种望而生畏感觉。
李佛印了解这个年轻人的脾气秉xìng,所以老老实实呆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风景一闪而过。
二十分钟后,萧云驶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位于拱月区的御景花园,在一幢别墅前停下。
李佛印当然知晓这个地方,这是党在宁州的总部,平常萧云处理党内一应公务的场所。
萧云还是神sè匆匆走进屋里头,一推门,就如鹰隼般盯着一个人,质问道:“怎么回事?”
“,你杀了我吧,是我无能,是我没看好嫂子”那个人脸sè苍白,跪在地上自责道。
“还有我们”啪啪啪,又跪下去了5个人,三男两女,无一不是神情沮丧的,耷拉着脑袋。
他们都是的狩猎者,为首的那个叫邓栈道,身手了得,专门在暗处保护林紫竹。
“起来”萧云有些愠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发火,如果真盛怒了,那就非同小可。
邓栈道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其他5个手下也跟着,但还是不敢直视面前的大公子,垂头丧气。
“邓栈道,你说说过程。”萧云冷声道,掏出一根烟,频密抽着,这6个人是他特意嘱咐的。
“哦。”邓栈道收起心中的愧疚,鼓起勇气抬头,轻声道,“今天嫂子还是在7点左右离开公司,没有公务应酬,在新民路的cháo声粤菜馆跟她一个女xìng朋友吃饭,我当时就拍下照片立即让人查过,嫂子这个女xìng朋友叫戴月,现在在人民医院皮肤科当医生,没有可疑之处。两人吃完饭大约是8点半左右,戴月上了嫂子的车,俩人到五月花购物,逛完一层的服装后,两人在二楼喝了一杯饮料,期间没接触过其他任何人,也没打过。大概在10点半的时候,嫂子和戴月逛到了三楼的一间服装店,进去了二十分钟还没出来,我们发现有蹊跷,就派了两个人假装情侣进去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嫂子跟戴月同时了,而且店里头既没有老板,也没有售货员。我立即让人下到地下停车场,发现嫂子的车还在,然后又去找监控视频,结果全都是穴,这是有预谋的绑架,我就急忙给你发了。”…,
“有没有?”萧云郁闷地吐出一大口烟雾。
“给过电话家里的兄弟,嫂子没回过去。”邓栈道轻声道。
“戴月的家找过没?”萧云又问道,原来他刚才的两次飞车,都是因为收到了邓栈道的短信。
“找过,没人,租的,也没找到特别可疑的东西。”邓栈道低声道,这是他一次严重的失职。
“佛印,挂电话给杜晶,让他把二处飞鸽在宁州的人全部派出去。”萧云闭上了眼睛。
杜晶是公子党在宁州二处飞鸽的负责人,手里头掌握着不少资源,想打听消息,还是有路子。
“是。”李佛印的脸sè也冷峻了许多,他终于理解了大公子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心急火燎了。
“栈道,这次的过错,我暂时记着,不追究,你立即通知总部,我明儿回去。”萧云冷声道。
“好。”邓栈道赶紧点头道。
“通知完,你也带着你的人,继续出去找。”萧云点着第二根烟。
“是。”逃过一劫的邓栈道慌忙招呼自己的5个手下,走了出去。
李佛印挂上手机,走了回来,凝重道:“会不会是南宫青城?”
“佛印,如果查实了是他干的,我要血洗南宫家。”萧云骤然眯起黑亮双眸,一字一句道。
李佛印轻轻点头。
他自负这点事情还是能够办妥的,出来混最要紧就是讲诚信,说要杀全家绝对不会漏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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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羽毛
夜深,千万楼间。
银狐在书房里不知发了多少次火,骂了多少句娘,摔了多少个杯,茶杯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一个身材婀娜容貌艳丽的女人手上,那个女人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默默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茶杯残渣。她就是刚刚从泰国回来不久的芍药,去年她成为银狐设局的其中一枚棋子,逼迫当时还在十里清扬当服务员的萧云舍去安逸生活,奔向涉黑的不归路。
芍药在完成任务后,根据狐四的安排,拿着一张银行卡先去了马尔代夫玩了一个多月,然后飞到泰国老实呆了近一年的时间,尽管不愁吃不愁穿,资本主义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但四下举目无亲,让她每每到了夜晚就特别空虚。上个月中旬接到突然狐四的通知,说事情过去了可以回来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收拾收拾就飞了回来,结果回来没多久,就摊上了一件令老爷子怒发冲冠的大事。
半小时前银狐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声称林紫竹在他们手上,不想出事就赶紧准备三千万。
芍药知道大小姐对于老爷子的重要xìng,所以很理解老爷子现在的心情,她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龟儿子,拔牙拔到老虎嘴里头了,等老子查出来,连他祖宗山坟一起挖了!”银狐怒声道。
芍药左手端着一杯水,右手拿着降血压的药,正要过去安慰两句,银狐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银狐收敛脾气,大步跑了过去,一把抄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急声道:“喂,我是林双木。”
“林先生,想必您现在非常担心自己宝贝女儿的下落吧?”那头依然是一把yīn沉的男人声音。
“是,你究竟是谁?有本事冲我来,别搞我女儿,祸不及家人,这条江湖规矩你懂不懂?”林双木毫不隐瞒地说道,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嘣嘣作响。想当年,在他还是主导地下世界的王者时,忠仁道义是最为讲究的,江湖事江湖了,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可现在这种风气已经变了,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没有底线,这样的地下秩序迟早会威信扫地,到时候很可能会出现你今天绑了我老婆,明天我就杀了你儿子的混乱局面。
没有规矩的江湖,还是江湖吗?
“您这样生硬的态度,我不是很喜欢,等您平静下来,我们再聊。”那把声音不夷不惠道。
“喂喂喂……”林双木还想往下说,那边却传来一片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果然是个决断之人。
林双木强制压下已然冲到了脑门的荷尔蒙,接过芍药的降压药,混了几口水吞下,稳定情绪。
过五分钟,在芍药拂背的协助下,林双木连连做了几组深呼吸,终于平静了,再次拨打手机。
“林先生真是爱女心切啊,我想,您现在说话不会再像吃火药似了吧?”男人在那边轻笑道。
“不会。”林双木淡淡道,走到了窗边,一双浑浊的眼睛毫无温度地看着天边那轮冷月。
“很好,那我们接下来的谈判一定会非常融洽了,对吗?”男人占据了上风,有些得意笑道。
“是的,条件好谈,但能否先让我听听我女儿的声音?”林双木提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要求。
“没问题,我们的服务是五星级的,一定会令您满意,煽她一耳光。”电话里的男人吩咐道。
“啊……不要……”林双木大惊,刚刚想阻止,话筒里就清晰地传来了林紫竹的尖叫声。
“林先生,能听清吗?”那个男人语气轻佻道,恰似一只刚斗败对手、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非常清楚。”林双木气息渐渐变粗,但还是能克制,冷声道,“回到正题吧,谈谈条件。”
“一个亿,人民币,现金,旅行袋装,我没有狮子大开口吧?”电话里的男声笑着答道。
三千万,一下子水涨船高变成了一个亿,比人民币汇率涨得还要厉害几倍,让央行自惭形秽。
“这个钱我给,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们不要伤害她,不然别怪我玉石俱焚。”林双木正sè道。
“您放心,我们只求财,只要您配合,我们不会再动她一根毫毛。”男人在那边信口开河道。
“我如何把这笔钱给你?”林双木开了一点窗,飕飕冷风让他逐渐发热的头脑又冷静了不少。
“我知道你有个女婿,叫萧云,对吧?你让他带着钱送到南京的九龙山水库。”男人轻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双木双目一凛,声音陡然变高,他忽然弄不清对方这次的目的了。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儿在我手上,不是吗?”男人轻笑道,显得信心十足。
“现在银行关门了,我筹不了那么多钱。”林双木冷声道,右手已经不知不觉紧捏成了拳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林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男人笑笑,随即啪地挂掉了电话。
“rì你祖宗!”林双木对着忙音的手机,狠狠爆了一句粗,让一旁的芍药吓得七魂不见三魄。
林双木神sèyīn郁得如同三四月份梅雨笼罩下的上海弄巷,望了眼不知所措的芍药,叹了口气。
“老爷……”芍药想问问他情况究竟如何了,却立即被林双木扬手阻止了,她识趣闭上嘴巴。
“去把狐四给我叫进来吧。”林双木低下头,颓然地坐到了那张黄花梨的太师椅上。
半晌,瘦弱的狐四蹑手蹑脚走进来,低声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准备钱,一个亿,去地下银库取,分20个旅行袋装。”林双木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这……”狐四惊愕得睁开双眼,一个亿,为什么?地下钱库就在别墅底下,现金是足够的。
“别问那么多,装好之后,放到那辆丰田霸道车上,越快越好。”林双木眼神yīn鸷道。
“明白。”狐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连跑带走地出去了。
林双木像没了魂似的坐在那里,犹豫了很久,才拨通萧云的手机:“小七,囡囡就靠你了。”
——————
时针刚过12点,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大地更冷了。
一开始还在没头苍蝇似的寻找林紫竹的萧云此刻已经开着一辆丰田霸道行驶在了前往南京的高速公路上,车里只有他一个人,后排加上副驾驶的位置鼓鼓囊囊地堆满了20个旅行袋,让车子沉了不少,连后视镜的视线都遮挡住了,但对车速没有丝毫的影响,萧云还是不遗余力地狂踩着油门,一路狂飙。
在接到岳丈林双木的电话之后,他也是吃惊不少,对方竟然是冲着他来的,摆明就是圈套。
但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得这么**,明明知道前面是地雷阵,你还是要不管不顾地一往无前。
下雪的路面相当滑,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控制,好在高速路上的车很少,开得快点也算平安。
就在萧云刚驶过一个休息区时,几辆奥迪鬼魅一般从休息区驶了出来,像黄蜂一样追了上去。
萧云透过车外的倒后镜观察了一段,嘴角渐渐翘起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弧度,继续踩死油门。
看着前面一骑绝尘的丰田车,后面追逐的奥迪火急火燎,恨不得能驾上飞机冲过去砍杀一番。
上面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可自己连人家的车子都追不上去,还谈什么杀人?真是丢人丢到家。
“妈的,那逼不要命了是怎的?下雪还敢开近200迈,快把老子逼疯了!”奥迪一个司机道。
“啧啧,强子,你丫不是经常吹嘘是玩专业的吗?这你都追不上?”坐旁边的小平头揶揄道。
“他是亡命之徒,老子不是!不过你瞧着吧,十分钟,就能追上他!”强子打肿脸充胖子道。
“哈,看来在追上他之前,咱要干点活了。”小平头从腰间掏出一支仿67式,装上消声器。
“我要说你是个二愣子,我都是在表扬你!目标都还没追上,又如何出手呢?”强子鄙夷道。
“我说的是后面。”小平头轻声道,枪支已经准备妥当。
“后面?”强子惊讶地从后视镜看过去,一道白sè的强光正风驰电掣地向他们追过来。
他们这一行人一共8辆黑sè奥迪,如果后面那辆车子不是路过看热闹的,那就一定是敌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佛印开着一辆黑sè凯美瑞疾速行驶着,白sè的车头灯离那几辆奥迪车越来越近,没有惊慌,没有恐惧,脸sè平静之极,但嘴角的冷笑还是表示出了他对这些人的不屑一顾,或说,怜悯。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犹若仙子一般的女子,三千青丝,白衣胜雪,那张容颜清美得如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纤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眼神澄清空灵,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挡在她前面那长长一排的奥迪。
李佛印之所以比萧云要慢上一段时间,就是他要去西_城区的邮电小区兜上仙子,紧赶慢赶终究没有耽误时机。此刻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理会身边这个对一切世事都漠不关心的绝世强者,一只手驾着车,另外一只手单手提起一把重达数十斤的杀伤力极大的M4卡宾枪,打开车窗,对准前面一辆黑sè奥迪,没有任何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那辆奥迪的后车轮不偏不倚被击中,顿时失控。
在一连串尖利的声音中,那辆奥迪向前滑行了一段路程后,一头钻进了高路边的深沟里。
“疯子!这么高速,竟还能一击即中!”强子透过后视镜清晰地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立即通知让大家分散,前面三辆车继续追,我们后面四辆车去夹击。”小平头沉声命令道。
强子赶紧通过公用通话设备去提醒大家小心,并让左边那辆奥迪与他一同去拦截那辆凯美瑞。
得到这一消息,刚才还排成长龙的车队立即乱做一团。
大家分散开来,前面三辆继续呼啸追着萧云屁股跑,强子那辆故意落后一些,准备进行包抄。
李佛印冷眼旁观,对那群小丑的表演置若罔闻,再次举枪扣动扳机,又将右前方一辆奥迪的前轮击破,然后那辆像野牛出栏一样失去控制的奥迪和旁边的另外一辆车来了个亲密的拥抱。哐!两辆车由于巨大的惯xìng堆挤在一起,与地面产生巨大的摩擦之后,发生了侧翻,连续翻了好几个滚,才撞到护栏上停了下来,成为了一堆残骸废铁,里面的人早已是血肉模糊。
李佛印仿佛是来收割生命的死神,每举枪扣动扳机一次,就必定会有一辆车子被击毁。
那些跑在前面的奥迪一个个都是显眼而庞大的活耙子,李佛印甚至连瞄准的时间都省去了。
但就是如此惨烈血腥的场面,那个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仙子竟然充耳不闻,真奇葩。
也就是这个时候,强子那辆黑sè奥迪已然跑到了李佛印的后面,小平头探出身连开了五枪。
啪啪啪!
小平头没有李佛印那种变态的枪法,五枪有两枪shè偏,两枪shè在了后备箱,一枪击碎了玻璃。
李佛印微微错愕,连忙打方向盘,采取蛇形的前进方式,躲避对方的子弹,一边观察战机。
小平头乘胜追击,又是一连串的子弹shè过去,又有几枪shè中了凯美瑞,响起一片砰砰声响。
“草tm,shè啊,干死丫挺的!”强子撕心裂肺地疯吼道,跟着李佛印的前进轨迹狂踩着油门。
而忽然,强子似乎看见了一道白影从前面那辆凯美瑞的副驾驶蹿了出来,似一片羽毛轻舞着。
哐当!
片刻,强子愕然看见那片白sè羽毛落在了自己的车前盖上,他双目圆睁,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竟然是一个长发女人!
“鬼啊!”强子尖声怪叫,右脚下意识踩了急刹车,急忙打方向盘,整部车由于过猛而侧翻。
事出突然,刚才还在探出窗外shè击的小平头已经被远远甩出了车外,残肢断臂,没了声息。
而强子被压在车里最后看见的场景是,凯美瑞停在了路边,那片白sè羽毛安然无恙走了过去。
真的是女鬼吧?
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强子意识模糊地想着,最后眼皮一搭,脑子里一片空白,永远空白。
第六十一章 水库
深夜里,雪花飘落的声音宁静而柔情,不知会不会吵醒别人的美梦。
不孤独,不忧伤,不贪玩,也不啼哭,洁白的雪花就这样降落人间,将这片沃土点缀成天堂。
萧云下了高速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南京九龙山水库赶,速度极快,车轮溅起一朵朵雪花,甚至在转弯的时候出现过轮胎打滑,好在他整体都能控制得住,没有发生大的意外,只是有几处刮蹭擦花。对于这次林紫竹的被绑架,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对方的意图,也没有心情去部署万无一失的安排,只是让公子党在宁州所有四处黑骑与五处鬼影的人马奔赴南京,作为后援,而他则以最快速度赶到九龙山水库。
其实,萧云不清楚,更jīng确地来说,他之所以乱了方寸,是因为林紫竹的失踪使他惯有的所有思路陷入了紊乱,原来这位有名无实的妻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烙在了他心中,而直到此时,他也终于理解了端木子路的选择,换作宋木木是他的老婆,可能他也会这样选择吧。爱真的很奇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能原谅,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而在高速公路上对他纠缠不休的那8辆奥迪早就在进入南京前,被李佛印单枪匹马给搞掉。
此刻,李佛印汇合了一个多小时前到达南京的公子党四处与五处的50号人马,前往九龙山。
当萧云根据导航的指引按图索骥,驶到九龙山水库时,这里万籁俱寂,只有坝上的灯光亮着。
大坝已到不惑之年,其实是不获之年,难得能获得维护保留,憔悴得让人踏在上面不敢打嚏。
萧云把车停在了坝前,推开门,风飕飕,雪簌簌,他举目四望了一下,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须臾,大坝上远远出现了四个黑点,缓缓向这边走来,越走越近,黑点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
原来是四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高大男子,手里各自端着一把消声枪,前后左右把萧云围起来。
“就你们几个?”萧云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像极了去接新兵蛋子入营的那些老兵棍的眼神。
“对付你一个,绰绰有余。”一个类似4个人的头领开口道,模样不算凶神恶煞,招人待见。
“钱我带来了,人呢?”萧云吐出一个醉人烟圈,淡淡地望了一眼站在他跟前的那高大头领。
“你跟我们走就是了。”那个高大头领也不知是冷的缘故,还是紧张的缘故,竟然有些颤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走?”萧云神情平静道。
“你似乎没得选择吧?”面前的那个高大头领稳住心神,扬了扬手中的那把枪,进而威胁道。
“是吗?”萧云瞥了他一眼,指间的那根烟静静燃烧,缭绕起几缕烟雾,没存在多久就消散。
“妈个巴子,叫你走你就走,把老子惹毛了,一枪毙了你!”围在左边的高大男子骂骂咧咧。
萧云闻言,嘴角忽然翘起一个妖孽的弧度,再次吐出了一口烟雾后,随手丢了那根刚抽到一半的烟,将其深深踩入雪中,然后毫无征兆的,干净空灵的黑亮双眸一凛,突然发难,右手迅速一扬,一颗光滑圆润的小石子就如子弹一般,直奔跟前那个高大男子面门而去,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鼻梁,整个人一阵眩晕倒在了雪地上,鼻梁处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萧云以左脚作为支撑点站定,右脚猛然一伸,已将右边那名反应稍慢的男子踢飞。而他的上身早在伸脚时就已后仰,电光火石间,躲过了左边那名男子下意识shè出来的一枪,右手恰好一夹,控制住了后面那名男子握枪的手,对准左边那名男子,食指强行扣动扳机,左边那个刚还在吵吵嚷嚷一枪毙了萧云的男子不幸被shè中,轰然倒地。
没有任何停顿,萧云左手手肘已经狠狠击向了后面那名男子的腹腔,使他疼得弓起了腰,接着右手五指一挫,那把枪便到了他手,砰,他转身就给了后面那名男子心脏一枪,然后看都不看,举枪的左手猛地向左平移,迅速扣动了扳机,被踢飞刚站起来的那名男子运气背到了极点,再次倒地,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再站起来。
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完成,行云流水,速度快得肉眼根本看不清,令人咂舌。
萧云拿枪的手轻拍着大腿,走到那名被小石子击中头领跟前,蹲下,微笑道:“我有选择吗?”
“有……”那个高大头领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那抹温暖和善的笑意,却感觉到身体更冷了。
“抽烟吗?”萧云掏出第二根烟,放到嘴里叼着,随意问道,以降低对方的戒备心理。
“抽……”那个高大头领用衣袖抹了一把鲜血,眩晕的感觉已经弱化了很多,但仍没敢起来。
萧云递给了他一根,自己点着火之后,把打火机抛给他,轻声道:“聊会儿天,我问,你答。”
“您说……”那个高大头领这个时候是没了主见,盘腿坐着,战战兢兢点着烟,还给了萧云。
“东北人?”萧云听着他的口音有股大碴子味。
“丹东,辽宁丹东人。”那个高大头领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鼻子塌了之后,模样很丑。
“叫什么?”萧云问道。
“陈耳东。”高大头领老实道。
“耳东陈,陈耳东?你爸够有文化的,你认识我吗?”萧云吐了口烟雾问道。
“不认识。”陈耳东茫然地摇头。
“混哪里的?”萧云吐着浓雾,小心打量着四周,他停车的地位没有充足光线,比较难发现。
“宁州小刀会。”陈耳东胆怯道,这个魔头一眨眼就杀了他三个弟兄,真tm变态,是人咩?
“啥?宁州小刀会?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萧云错愕道。
“因为我们总共才80个人,平时也只在舶来区那一带混,您没听过也正常。”陈耳东尴尬道。
“就你们这样的,也敢开口要1个亿?我看你的智商需要回炉重造了。”萧云哑然失笑道。
“真没骗您!这次我们老大说绑到了一条大鱼,就使劲儿往上报价。”陈耳东如实道。
“看来是我的智商要回炉重造了。”萧云摸摸鼻子,又问道,“为什么会把人绑到南京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大下了命令,我们照执行就是。”陈耳东抽了口烟,紧张感降了不少。
“你们老大叫什么?”萧云问道。
“赵二虎。”陈耳东老实道。
“他为什么点名要让我来送钱?”这是困扰萧云最大的一个问题,赵二虎此人他是闻所未闻。
“我也不清楚……”陈耳东口震震道,生怕这个大魔头一个兴起,一枪就结果了他。
好在废物还是有其利用价值的。
“具体位置在哪?”萧云没为难他,转移话题,往大坝的远处,也就是四个人来的地方望去。
“就在对面那个杂物库那里,呢,就是门前有个探照灯那里。”陈耳东指了指大坝的那头。
“里面有多少人?”萧云已经隐隐约约看见那幢其貌不扬的建筑了,甩了甩手枪。
“我们四个出来了,里面还有26个。”陈耳东看着晃悠的手枪,忙不迭回答道,烟都掉了。
萧云皱了皱眉头,猜不准这个人的话里头水分有多少,不过既然来了,怎么着还得走一趟,不是有一句俗语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呃,好像不大恰当,应该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如果真的只是一伙散客在瞎闹腾,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怕就怕这个人的嘴里没一句真话。
对方既然点名让他来,必然有其用意,见步行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萧云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其余的三把枪,插在后背腰间,走到10米开外,拿枪指着那个陈耳东,给还在全速赶过来的李佛印打了一个电话,把基本情况通气了一遍,让他等下来到之后,带着人先在大坝外围扫清可能潜在的障碍,再寻机攻进杂物库。
随后,萧云让陈耳东在前头带路,他拿枪亦步亦趋隐藏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大坝在这样的冬夜显得空旷而寂寥,风声大得像鬼哭狼嚎,四只脚踩在雪上,发出轻微声响。
走到杂物库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萧云用枪口点了点陈耳东的后背,示意他去敲门。
笃笃笃。
“谁啊?”屋里头的人jǐng惕问道。
“陈耳东。”陈耳东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草,你丫怎么去那么久?老大都骂好几回了。人带来了吗?”里面的人问道。
“带来了,你快开门,外面冷死了!”陈耳东催促道,他实在是没辙,后面那支枪又捅了下。
“催催催个屁啊。”搭话的人嘴里骂着开了门,见到只有陈耳东一个,愣了下,“其他人呢?”
陈耳东只得耸肩苦笑,而他将近1米9的庞大身躯恰好如一堵墙,天衣无缝地遮住了萧云。
“我擦,你鼻子咋了?”搭话的人见陈耳东的鼻子塌得一塌糊涂,吃了一惊,手已放到腰间。
“我弄的。”忽然,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从陈东身后探出身来,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很顺眼。
但搭话的那人却像见到了厉鬼一般,大叫了一声,立即从腰间拔枪,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咻!
一颗子弹无声地穿过了他的头颅。
“走。”萧云又闪回了陈耳东的身后,拿枪指着他往前走,顺利进入了杂物库。
这个杂物库很大,接近1000平米,堆放着各类杂物,还有很多废弃的发电机器,杂七杂八。
当萧云一枪结果了门口搭话那人之后,杂物库里面的绑匪个个如惊弓之鸟,纷纷举枪戒备。
“给你们老大喊话。”萧云见到那些在喝酒打牌的绑匪瞎猫抓鼠一样,各处乱窜,不禁冷笑。
“虎哥,萧先生把票子都带来了,就在大坝那辆车上,千万不要开枪啊。”陈耳东大声喊道。
“陈东,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狗子他们呢?”一个粗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掩体后面响起。
“他们,他们……”陈耳东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总不能坦白说他们已经去了西天见如来吧?
“就说他们在外面看着车子。”萧云小声提醒道,眼神已经锁定了一个废弃发动机的后面。
“他们在外面看着车子呢。”陈耳东鹦鹉学舌地回答道,别看他人高马大,胆子其实很小。
“萧先生,既然来了,又不肯露个脸,太不够意思了吧?”赵二虎躲在废弃发动机后揶揄道。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却绑了我老婆,不够意思的是你吧?”萧云道,还是以陈耳东为屏障。
“妈个巴子,弟兄们,人家萧先生单枪匹马就敢来,咱还躲个球?都出来。”赵二虎大吼道。
须臾,20几个神态各异的绑匪陆陆续续从掩体走出来,每个人都有枪,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直到这时,萧云才看清楚那个赵二虎的模样,五短身材,脸庞黝黑,双目炯炯,看上去还真有股彪悍气质,只是因为在下巴处长了一颗带毛的黑痣,多了几分滑稽感。也是这个时候,萧云才真正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面对着外面一个亿的巨款都无动于衷,世上还有这样没心没肺的绑匪?
所以,之前还心如火灼的萧云倏地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如同高山平湖,再无半点涟漪。
赵二虎看了眼从陈东身后探出脑袋来的萧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想到萧先生这么俊。”
“确实比你要帅点,一看你的那张脸,就知道你爸妈在生产你的时候没认真。”萧云淡笑道。
“激将法?哈哈,老子吃的盐,比你走的桥还多,才不上你的当。”赵二虎自以为是大笑道。
底下那帮手下更是猖狂而笑,这个年轻人还真tm不知死活,20几支枪都能把他打成筛子了。
“钱我带来了,一个亿,都在车上,我老婆呢?”萧云平静道。
“着什么急?我们又不会祸害了你家那位,我们是讲信誉的,再聊会儿。”赵二虎满不在乎。
咻!
萧云竟猝然就开了一枪,把虎哥身边的一个绑匪当场爆了头,脑浆甚至还溅到了虎哥的脸上。
太凶残了。
第六十二章 双雄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云就是吃准了赵二虎这一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只要他还活着,林紫竹就平安无事。
其他绑匪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竟然开枪,一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掏枪准备还击。
陈耳东也是吓得两脚直哆嗦,萧云却是视而不见,黑亮眼眸渐渐变冷,问道:“我老婆呢?”
“草,给你面子你不要,你是有多不要脸?”赵二虎揉了把脸,之前的笑容早已经一扫而光。
咻!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第二个绑匪就被爆头。
“我老婆呢?”萧云再次语气平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二虎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这么强硬,恨得咬牙切齿,不再套近乎,一挥手:“给老子上!”
“虎哥,别开枪,别开枪!还有我啊!”生人不生胆的陈耳东吓得都快尿了,连连求饶道。
赵二虎犹豫了一下,虽然陈耳东这人的胆子与他的外形成反比,但起码是很听话的一个手下。
“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萧云露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微笑。
嘭!
赵二虎亲自开枪毙了陈耳东,看都没看死不瞑目的他一眼,怒不可遏道:“给老子开枪!”
人命贱如草芥。
一时间,杂物库里枪声大作,子弹横飞,而且都是密集地shè向了萧云所占的位置,令人胆怯。
一场密不透风疾如洪水的子弹雨过后,那些绑匪满打满算以为可以就此收工,个个脸上都挂起了得意的笑容,就像扛着枪打靶归来的战士,就差没唱“rì落西山红霞飞”了,可仔细观瞧就傻眼了,因为他们前面除了那个被打得千疮百孔瘫倒在地的陈耳东外,鬼影都没一只,那群绑匪顿时面面相觑,心里发毛,难不成那个年轻人会遁地术?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原来那个年轻人会的不是遁地术,而是飞天术。
就在他们茫然四顾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如同一只展翅嗜血的蝙蝠。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那只蝙蝠就连开了6枪,每一枪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像黑白无常的令牌。
“躲起来,快躲起来!王八羔子有点能耐,老子玩不死你!”赵二虎嘴里喷粪地跑到掩体后。
其他绑匪也是惊惊慌慌各自找个屏障掩藏起来,举着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头顶,生怕吃子弹。
绑匪之一的冯狗子躲在了一个大木箱后面,拿着枪的右手有些颤抖,他知道这回碰上硬钉子了,不称手啊。他来自古城西安,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兵马俑的历史痕迹,皮肤像东边沿海浪花一样白皙。他最早来到宁州混饭吃,还是因为被老乡骗来做传销的,虽然他只有初中文化,但好歹也看过报纸,知道传销这玩意儿就是坑人的,二话没说,就从那个位于舶来区的传销窝点四楼跳下,所幸楼下一个住户正在搞装修,堆了一堆沙在那里,他大难不死,但也因为身无分文而流落街头,受尽白眼,后来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大赵二虎,给了他一顿饱饭吃,便铁了心跟他混。从前,他只是拿刀去跟别人拼命抢地盘,拿枪还真是新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很容易看出他姿势的生硬。
二锤子,那个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还会轻功,他现在在哪呢?
冯狗子仰着头,在空荡荡的房顶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手里的枪也拽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扣动扳机,神经快绷到极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就在他刚刚向后转看过去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离他只有二十公分,那双黑亮双眸如同繁星一样明亮,正微笑地注视着他,他大惊,想喊出来,却被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嘴巴,一颗子弹也无情地穿过了他的喉骨,他再想出声,也没辙了,捂着喉咙想堵住鲜血的井喷,却无济于事,最终惊恐地倒下,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双手,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里,他开始痛骂传销果然害死人……
那道黑影还在继续肆虐,来无踪去无影,像拿着生死令的黑白无常,轻而易举地带走着人命。
那群绑匪来自五湖四海,品德良莠不齐,既没舞刀弄枪的真本事,又没奇门遁甲的好偏方,想加入黑龙团这些大杆子门都没有,就只能自己抱成团,在黑龙团的巨大魔掌下熬点粥吃,但又不敢做得太过火,生怕踩错脚过了界,把黑龙团给得罪了,一口吃掉他们,只好秉着只吃虾米不惹大鱼的战略方针,平时也就在舶来区跟一些不入流的地头混混小打小闹过,哪有见过如此变态的人物?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个无声无息地突然倒下,包括赵二虎在内,所有人都疯了,闭上眼睛,尖声怪叫着朝各个方向开枪,直到打光了所有子弹为止。
喧闹止于寂静。
赵二虎举着空枪,望了望四周空空荡荡的环境,浑身觉着不自在,咽喉上下咕噜滚了两下。
“在找我?”忽然,一把夹杂着笑意的男声在赵二虎的身后轻轻响起。
赵二虎浑身一痉挛,立即作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直接举手投降道:“萧先生,我认栽!”
“我老婆呢?”萧云依然是这个问题,他手里已经是第二把枪了,30个绑匪他收拾了25个。
“我不清楚啊,我的任务就是打电话要钱,还有就是把你引到这儿来。”赵二虎吓得够呛。
“谁给你派的任务?”萧云没有任何的吃惊,这是他早就想到的戏码,只是很好奇后面的人。
“我……我不能说,说了我家老婆和三个孩子都会没命的,你饶了我吧。”赵二虎跪了下去。
“你不说,你和你五个兄弟也会没命的。”萧云微笑道,瞥了眼规矩站在几米远的几个绑匪。
“我们几个这次就没打算回去,因为,我们所有的亲人都在别人手里。”赵二虎的眼圈红了。
萧云听了微微皱眉,不知哪方势力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用这种方法把小刀会丢出来作马前卒。
须臾,杂物库的斑驳大门再次被推开,凛冽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来,让人顿时感到遍体生寒。
一堆人鱼贯而入。
儒雅高贵的南宫青城不出意料地走在最前头,唇边的笑容chūn意盎然,绝对可以风靡万千少女。萧云在他身后除了发现臧青酒、迟随笔、田野狐、秦始帝、慕容白这样的老面孔,还很错愕地看见了只有一只手臂的百里孤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真重本。而更让萧云感到意外的是端木子路与宋木木两夫妻竟然也跟着来了,端木子路与萧云眼神对碰的那一瞬间,愧疚感藏也藏不住,很快就转开了。而在这些人的身后,是二十几个穿着黑西服黑领带的彪悍人马,簇拥着这群大人物。
林紫竹,萧云终于看见了让他提心吊胆一晚上的妻子。
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也没有任何的捆绑,就这样好整以暇地低着头站在那里。
明秋毫则强行牵起她的手,正得意忘形地站直身昂起头,仿似在向萧云示威一样,很卑劣。
萧云在一这瞬间顿悟了,这个圈套本就是自己妻子协助设下的,眼里的那一抹哀伤令人心碎。
金玉其外遇,败絮其内人。
“我知道你找了一晚上的老婆,这不,我给你带来了。”南宫青城那张英俊的脸庞很迷人。
“呵,我老婆在你们刚进门的时候,已经死了。”萧云淡淡一句,没有任何的惧sè。
林紫竹听到这句话,浑身猛地一颤,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她内心的深处,死死咬住了嘴唇。
“为了心爱的女人,明知道这是万丈深渊,也敢往下跳,这点我很佩服你。”南宫青城笑道。
“鱼上钩了,那是因为鱼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来搏渔夫一笑,仅此而已。”萧云平静道。
迟随笔轻蹙起了黛眉,若有所思,而林紫竹的头则更低了,根本就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萧云,你我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今天该有个了断了吧。”南宫青城有足够的底气说出这话。
“你眼里的高压电,足够让我的手机用一年了,我就那么招你狠?”萧云微笑着问道。
“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一山不能藏二虎,只能怪你生错了家门。”南宫青城说道。
“你不就是担心我回去抢你南宫家那份家业么?谁稀罕?谁爱要谁要去。”萧云耸耸肩道。
在场的所有人原本都不知内情,听了萧云这句话,无不为之一震,萧云竟然是南宫家的人?!
“不稀罕?不稀罕你回来宁州?不稀罕你掌握那么多势力?哄小孩玩呢。”南宫青城不屑道。
“我只想给我妈讨回一个公道。”萧云眼神冷如屋外的寒雪。
“哼,公道?咸丰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事情,你还想着讨回公道?死去。”南宫青城无情道。
“呵呵,虽然我不能普度众生,但我可以祸害苍生,你们南宫家该出点血了。”萧云轻笑道。
“无论是谁,只要敢动南宫家一根毫毛,我都会让他尝到万劫不覆的滋味。”南宫青城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极度的嗜血和杀意,虽然在笑,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刺寒感觉,缓声道,“知道贾伯侯为什么会出事吗?因为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个女人,当了他两年的情妇,才把这条大鱼钓上钩,掌握了他违规贷款的证据。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江山集团了如指掌吗?因为明秋毫就是我的眼线。知道我为什么能一竿子打沉你的江山集团吗?因为端木子路背叛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说服柴进士拆你的台吗?因为我把上海徐_汇区50万亩的土地储备给了他。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能够把你引到这里来吗?因为你的好老婆一直与明秋毫藕断丝连,是她答应帮我引你上钩的。怎么样,萧云,众叛亲离的感觉好受吗?哈哈……”
一家企业垮了就垮了,钱再多也带不进棺材,但身边人的接连反叛,确实让萧云痛不yù生。
打击一个人,**上的伤害带来的仅仅是一时的快感,而jīng神上的创伤则是永恒的愉悦。
“够了!”林紫竹忽然尖叫了一声,振聋发聩,泪流满面地看着萧云,“七,对不起……”
“祝你幸福。”萧云没有呵斥,没有咒骂,没有埋怨,只是淡淡的四个字,却足以令人心伤。
林紫竹哭得更凄凉了,她利用了萧云对她的爱,太卑贱,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锋利的一把剑了。
赵二虎趁着这个空当,跪求道:“青公子,你要我们做的事都做到了,求您放过我们的家人。”
“求您放过我们的家人!”剩下的5个绑匪也一起跪在了地上,他们什么尊严都可以抛弃。
“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南宫青城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那些蝼蚁般的绑匪。
“谢谢青公子,谢谢青公子……”赵二虎领着弟兄们小鸡啄米一样磕着头,石头终于落地了。
南宫青城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一眼秦始帝,秦始帝竟然就领悟了他的意思,上前,迅速拔枪。
砰砰砰……
连开六枪。
赵二虎等人几乎连反应的时间没有,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中,犹如街边一条条无人问津的死狗。
“我希望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做到。”这是赵二虎在临死前听到南宫青城最后一句话。
萧云毫无怜悯地看着趴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赵二虎他们,与虎谋皮,就只能落个如此下场。
“我听你说你很能打,九品上,对吗?”南宫青城微笑问道,伸出手接过了秦始帝手里的枪。
“拳脚无眼,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一个品级。”萧云摸了摸鼻子道。
“今晚我带了不少高手,想跟你玩玩,秦叔,小白,你们去练练手吧。”南宫青城回头道。
“是。”两位九品高手跃跃yù试。
“不过,萧云,既然你落在了我手里,当然得受点限制了,对吧?”南宫青城微笑望着萧云。
萧云笑而不语。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不能用手,不过分吧?”南宫青城淡淡道,手中枪已经对准了一个人。
林紫竹。
*****
(今晚广东与国足都赢球,心情舒畅,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道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尽管萧云口里说他的妻子在南宫青城进门时就死了,但当林紫竹真正有难,他能舍下心吗?
他苦笑了一下,答案显而易见了。
明秋毫看着南宫青城把枪口对准了林紫竹,吓了一跳,赶紧道:“青公子,您答应过……”
砰!
一颗子弹擦着明秋毫的耳边飞过,他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一股冷冽如刀片的寒风,耳廓生疼。
“你不要说话好吗?你一说话就把你的智商暴露了。”南宫青城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明秋毫。
明秋毫浑身一哆嗦,赶紧像个奴才一样咽了咽口水,以前在学校那一腔青chūn热血早就耗干了。
南宫青城也不去理会这个狼心狗肺的偏执狂,望着萧云,淡笑道:“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
“不清楚。”萧云摸了摸鼻子。
“太重感情,这是一个上位者的致命伤。”南宫青城毫不避讳道。
“难道像你一样冷酷无情,才能爬上塔尖?”萧云笑笑,不置可否道。
“狮子,是不会因为听到狗吠而回头的。”南宫青城看着萧云的眼神透出了一丝失望。
萧云嘴角浮起一个淡如稀墨的弧度,没去直接陈词反驳南宫青城的论调,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我的好胜心没那么强,如果让我挑,我宁愿回到在十里清扬上班的那些清闲rì子。但树yù静而风不止,人生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可奈何,不是你想下雨,老天就会给你飘来乌云的。你们南宫家欠我妈妈一个交代,而我目前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这个交代。至于做不做这个上位者,我真的不是太感兴趣。更何况,上位者大多生xìng炎凉,我妈妈就常教我写一句话,可憎者人情冷暖,可厌者世态炎凉,所以我认为,一个人能否驭人卖命,心智,隐忍,手腕,那都是其次,关键是要一颗良心,要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将心比心,便是佛心。不过,世界上分配得最公平的,要算是良心了,因为从来没有谁埋怨过自己缺少良心的。”
萧云最后这几句话,可谓是当场打了南宫青城一煽响亮的耳光,针对他刚才对明秋毫的呵斥。
“呵,一个人之所以敢说不想做上位者,是因为他有底气。”南宫青城不恼不怒,指着林紫竹的枪放了下来,轻笑道,“我知道你的底气从何而来,公子党的魁首,在丁耘叛变的事情出来之后,经过内部整顿,你已经完全控制了这个组织,那么多的人马,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我给淹死。拥有了那么雄厚的力量,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还会敢设下这个圈套让你往里头钻吗?我就不怕你公子党报复?”
萧云瞟了一眼臧青酒,倏然皱起了如刀双眉。
“坦白说,萧云,我还真得感谢你带领公子党攻陷了香港,黑爷因为这次黑龙团在香港的折戟沉沙,背负了巨大的压力,他已经答应倾全力来助我,公子党的甚嚣尘上已经够久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姜到底是不是老的辣,臧大家,你说呢?”南宫青城与旁边的臧青酒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似乎早已是成竹在胸。
“世界那么大,还能认识你,我觉得好不幸。”萧云苦笑摇头道。
“青城,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不让萧云用手,有点胜之不武吧。”迟随笔漫不经心道。
南宫青城侧头看了迟随笔一眼,接着又再次举起了枪对准林紫竹,对着萧云缓声道:“我知道到了你这一级别的武者,枪支弹药已经无足轻重了,还是用冷兵器吧,我也乐得看一场好戏。既然随笔姐开了口,我就收回刚才让你不能用手的那句话,至于你赢还是输,自己看着办吧。”
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林紫竹没有在乎对准自己的黑洞洞枪口,垂着头,心里只有无尽的愧疚。
秦始帝从后面的虎卫手中接过两把剑,扔了一把给萧云,轻声道:“试试,趁不趁手。”
“还好。”萧云微笑道,拔出剑,一柄古朴清奇长剑,随意比划了一下。
“二对一,你是不是吃亏了些?”慕容白的那双白sè手套如同外面的雪,拿着一把紫魅妖刀。
“我这人不挑食,啥都吃,包括吃亏。”萧云嘴角噙着微笑道。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那温柔的獠牙。”慕容白也不矫情,淡淡道。
“别磨叽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吧。”秦始帝单手倒提着剑,魁梧身影蕴含沛然的杀意。
“也好,新账旧账一起清算。”眼神干净的萧云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虚无缥缈的轻轻一抹。
秦始帝不屑一笑,漆黑眸子充满死寂的寒意,轻轻弹了一下雪白长剑的剑身,响起了一声清脆如黄鹂的撞击声。就在这刺破耳膜的弹指声,以秦始帝弹中剑身的那一点向四周波纹传出之际,秦始帝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下一秒就鬼魅般出现在了萧云面前,手腕一挥,一道光华划破长空,速度惊如天人。
萧云纹丝不动,仅仅是举剑前伸,却不偏不倚地剑尖对上了秦始帝的剑尖。
呤!
铿锵铮鸣。
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猛烈响起,两道璀璨流华在空中划出两道最终相交于一点的完美弧线。
秦始帝被震得后飞了好几米,萧云也向后滑行了几步。
可就在萧云刚刚尘埃落地的时候,慕容白的紫魅妖刀已经迫在眉睫,萧云眼神一凛,如同不倒翁一般身体一个千斤坠后仰几乎靠地,堪堪躲过这把妖刀的迅猛横削,身体出乎意料地以着地脚跟为中心转动,手中的清奇长剑如横扫千军一般抡了一个大圈,使得慕容白强行改变前进路线,身体向左划出一道弧线落向了远处。
生死不过一瞬间。
“没想过他的武术修为会到了这种境界,他才几岁?”臧青酒看着萧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厉害,也成不了神,做鬼倒是很有可能。”南宫青城轻蔑一笑,回头望了眼百里孤舟。
百里孤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如同雕像一般伫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左手衣袖空空如也。
迟随笔玉手攥成了拳头,不知是为萧云的大难不死而气愤,还是为萧云的绝处逢生而紧张。
伺机而动的秦始帝在萧云后仰避开慕容白绝杀一刀的那一刻,脚尖一点地,已经再次启动。
眨眼间。
两柄长剑二度交锋,随后便是一阵眼花缭乱的近身险战。
秦始帝长剑出手,人随剑进,剑势大开大阖,霎时间风舞梨花,剑气满天。
而萧云虽然处于收势,但胜在剑走偏锋,手中的清奇长剑宛若长蛇游走在空中,带出一道道yīn森弧线,处处致命,直指秦始帝命门。仗刀的慕容白被萧云逼退后,用刀尖一点,飘然落地,随着秦始帝的一波攻击,他也迅疾加入战团。萧云面对俩人的左右开弓,临危不惧,也丝毫不落下风,一人一剑,如天马行空,矫矫不群,霎时让人想起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意境。
“孤舟,姓萧的真的突破了九品上的瓶颈?”臧青酒看着场中的打斗,忍不住回头问道。
“嗯。”百里孤舟轻轻点头,他那双平常没有任何温度的瞳仁中竟然燃起了七丈战火,蹊跷。
“难以置信。”臧青酒重重吐出一口气息,未及三十的年纪,就拥有了接近神的实力,彪悍。
南宫青城冷哼一声,突然调转枪口,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就猛地开了一枪。
砰!
萧云身体几乎在同一时刻诡异扭曲,原本应该shè中他心脏的那颗子弹只是透过他的肩胛骨。
“啊!”林紫竹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不等萧云投去怨恨的眼神,迟随笔就伸手拦下南宫青城的枪,冷声道:“青城,适可而止。”
南宫青城对于这位师姐是最为敬重的,即便对萧云再恨之入骨,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放弃。
一般人你就算拿着机枪扫shè,都未必能扫中萧云一根汗毛,但南宫青城是个例外,虽然他不jīng于武艺,但长于shè击,对于目标前进线路的预判可谓无懈可击,这样诡异的手法,确实难以招架,再加上萧云被两条随时致命的毒蛇缠住,很难分心,能够在一瞬间下意识做出这样的身体扭转,已完全体现了绝世强者的强悍。
富贵险中求。
而萧云也被这yīn狠狡诈的突然一枪稍微打乱了方寸,秦始帝眼疾手快,真正做到了趁你病要你命,吐出毒信子,闪电般贴上萧云,手肘行先,像攻城捶撞在城门一样,重重砸在了萧云的左侧肋骨,噗!萧云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被侧向撞击的他可以清晰判断肋骨的受损程度。
慕容白见南宫青城竟然开枪yīn了萧云一道,微微皱了皱眉,手中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但秦始帝是绝不会给萧云喘息的机会,长剑撩起,身形猛提,一如大漠孤烟,长河落rì,一柄雪亮长剑竟像是掀起了漫天黄沙的意境,快如闪电。萧云强咽下那口几乎要喷出来的鲜血,手中清奇古剑闪电劈下,毫无花哨,剑似飞凤,深具返璞归真的意境。秦始帝在那一刻蓦然全睁开眼睛,气运丹田,几乎被几十年的深厚内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雪亮长剑上,两剑相撞猛然绽放出璀璨光彩。
两人珠联璧合,完成了惊世骇俗的一击。
铿!
清如凤鸣。
萧云骤飞几米,落地时单脚跪地,地板尽裂,手中清奇长剑断成两截,身体再次鲜血狂溅。
而秦始帝更惨,如此深厚的内力竟然被震飞,身体不受控制向后跌去,手中的雪亮长剑更是顿时出现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纹,这把在陕西淬炼的顶级长剑未曾见血,就被萧云折磨成这般惨不忍睹的境况。最后,这把雪亮长剑从秦始帝爆血的虎口脱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锵然落地,碎成了一段一段。
胜负往往是瞬间,败就是败,胜就是胜。
血人一般浑身猩红的萧云艰难起身,开始凝神屏气,心境清明,画圆走弧,悄然浮现的笑容竟然有种萧云自己都不知道的浩然正气,浑身祥和,犹如水rǔ_交融般跟天地间通灵,进退走化亦画圆,随曲就伸亦是圆,以一敌二的他仿若闲庭信步,轻笑道:“枯塔发颓笑,剥落古槐yīn。”
慕容白虽然气愤南宫青城的卑劣手段,但他主子没叫他收手,他依然得奋力拼杀。
萧云将将让过慕容白刺来的一刀,黏住他的手腕,猛然发力,将他推出老远,妖刀也脱手。
“随身非我影,衰径没萧森。”萧云轻吟道,左手画弧,右手望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防御。
秦始帝擦了擦嘴边鲜血,脚下一点,势若下凡猛虎,徒手再次向萧云攻去,侧踢力道十足。
萧云一只手则卸下他这记迅猛横踢,身体轻灵而飘渺,猝然一甩,秦始帝也被甩出去老远。
“池清云忘sè,彻悟晓钟吟。”萧云浑厚的声音又响起,再次恢复原始姿势,恰似无yù则刚。
秦始帝与慕容白被萧云这几招琢磨不透的云手卸力打得找不着北,犹如惊涛骇浪中沉浮的一叶扁舟,这才是真正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啊。但只是瞬间,这俩人就沉下心来,对视了一眼,又展开了对萧云的闪电围攻,一人刚猛,一人柔情,一人狂怒,一人醉醒,一人疾如暴雨,一人漫如花落。
“幽梦随风去。”
萧云轻吟一句,开始接招,面对两名强大敌人的联手围攻,依旧是那副如沐chūn风的闲适表情,没有血腥,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止水般的心境,脚步看似飘浮,却是让他恰好躲开连绵攻击,双手画圆或卸或黏或推,轻描淡写地挡下了一**猛烈而疯狂攻势,最后由胯部发力,猛然弹开两人,直震得俩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最后洒然大笑道:“拂水留指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百里孤舟的那双冷漠瞳孔,骤然间紧缩成为针尖般的细芒,瑟瑟道:“道藏太极!”
第六十四章 青幡
“道藏太极?”臧青酒听到百里孤舟的一声惊呼,很好奇,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武功。
“我听团长说过,在特殊时期初期,H省武当山有好几处道观被红卫兵打着除四旧的旗号大肆破坏,有一个无名的道士实在受不了其中的荒唐与狂热,就偷跑了出来,逃到了S省峨眉山,在那里参透了道家经典著作《道藏》,创下了这套道藏太极,武艺登峰造极。可惜,这位无名的道士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然按照团长的说法,这世界上就应该是四大宗师了。”百里孤舟一手负在身后,眯起了眼睛,娓娓道来,“道藏太极之道,藏字尽之,一藏之妙,以藏形为首,藏形即是藏技,先有而后藏,藏至虚无境界,再将虚无收藏,一共有三层境界,第一藏,无惧,第二藏,无争,第三藏,无为。”
臧青酒听到这样深远的历史渊源,大惊失sè,忙问道:“那姓萧的,现在是第几层?”
“道藏太极讲究塑形即可养jīng,养jīng必先藏形。练jīng方能化气,化气必先藏jīng。练气自能化神,化神必先藏气。练神即可还虚,还虚必先藏神。练虚即能合道,合道必先藏虚。”身为九品上高手的百里孤舟望向萧云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掂量了一番,才轻声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敌人围我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依我看,萧云现在只是领悟了道藏太极的第一层,无惧。”
“那第二层、第三层呢?”臧青酒顿时来了兴趣,他本身的武术天赋不高,却贵在勤奋。
“道藏太极第二层的无争,讲究‘立于不争而无忧,立于不争而有成,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能做到这点的人凤毛麟角,如果萧云能练到这一层,恐怕我要和易行联合一起才能应付了。至于第三层的无为,必须要达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为而民自富,我无yù而民自朴’的臻妙境界,这完全是超越现实的,如果萧云真能创造奇迹突破到了这一层,那他就可以比肩三大宗师了。”百里孤舟缓声道。
臧青酒的呼吸猝然受挫。
比肩三大宗师?玩笑呢吧,那三个人根本就不属于人类圈子的。
原来道藏太极这么逆天,难怪秦始帝与慕容白被萧云震飞之后,口吐鲜血,无力再战了。
南宫青城静静听完,冷哼了一声,轻声道:“他不可能有机会练成,因为今晚他就得死。”
此刻,萧云的肩胛骨被子弹打穿,鲜血染红了整个外套,而嘴角那抹笑意却仍然清净如竹。
林紫竹捂着嘴巴,像被雪花砸到的树枝伢子,颤颤巍巍的,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这是她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明秋毫只是跟她说通过绑架来威胁萧云离婚,并没有提及会与南宫青城扯上关系。傍晚时分,雪下得挺欢,她正在公司听取一家公关公司的活动策划方案,忽然接到了明秋毫的短信通知,说计划今晚执行,她犹豫了一下,也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萧云派人在暗中保护她这事儿,当务之急是要摆脱这些尾大不掉的人。
因此,她便特意找了自己的大学同学戴月作为幌子,邀她去五月花逛街购物,在走到三楼那间预先安排好的服装店之后,她就通过试衣间的一道暗门进到了一间密室躲了起来,戴月这个时候已经被明秋毫派来的人打晕了,而林紫竹在那几个五处狩猎者离开之后,其实都还留在五月花里面,这也是为什么邓栈道去翻看监控录像都没有任何发现的原因。
之后,林紫竹让人把戴月送到了附近一家酒店歇息,就跟着明秋毫一路忐忑不安地赶来了南京,等到了九龙山水库,却赫然发现南宫青城他们早就在这里等候。这时,一心向着心上人的她才意识到这起绑架案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她开始质问明秋毫,并吵着要走,而明秋毫就开始天花乱坠地给她解释,又指天发誓,又破口骂娘,林紫竹心一软,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可现在看着萧云伤成那副模样,林紫竹真的后悔莫及,自己为啥那么蠢,会同意这套方案?
“谈笔交易,怎么样?”南宫青城瞥了眼击败了两大九品高手的萧云,依然胸有成竹道。
“说。”萧云屹然不惧。
“把子衿让给我,我可以保证你老婆安全离开。”南宫青城平静道。
“呵,我觉得你气质特像那种专治男女各种病的广告里的专家,老自信了。”萧云微笑道。
“不肯?”南宫青城不以为忤,扬了扬眉毛。
“不是不肯,而是一,那丫头本来就不属于我,何来让?她喜欢谁,乐意跟谁在一起,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我无从干涉。你想得到她,就先要获取她的芳心,不过你自己也清楚,我肯定会从中作梗。至于二,我老婆能不能安全离开这一点,也不用劳我费心,自然会有人替她求情的。”萧云洒然望向一脸局促的明秋毫,微笑道。
明秋毫听了,即便再怂,骨子里的犟气还是没丢,开口道:“青公子,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你哪头的?”南宫青城不满道,厌恶地扫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明秋毫一眼。
“我只是想保护好我的女人!”明秋毫终于挺起了脊梁,紧紧拉着林紫竹的手不放。
“唉,你都不如一条狗,我给狗扔块骨头,它都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南宫青城叹息道。
“这事与紫竹无关,青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把她牵连进去,行么?”明秋毫低声下气。
南宫青城没说话,看了一眼已默默走回他身边的秦始帝,秦始帝竟然又领会了他的意图。
这对主仆真是心意相通了。
尽管秦始帝受伤不轻,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明秋毫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一脚踢飞明秋毫。
“青公子,您不能啊……”明秋毫落地后,也不顾疼痛,失声大喊,但早有保镖上来按住。
一条可怜虫,早起时,估计连鸟都不会吃。
“青城……”迟随笔皱着黛眉,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师姐,我自有分寸。”南宫青城拦下迟随笔的话头,转头望向萧云,“你的算盘打错了。”
“呵,看来你想杀我,真是没有下限了。”萧云苦笑摇头。
“杀你?不成,我答应过端木子路,是不能杀你的,我不能出尔反尔。”南宫青城平静道。
听到这句话,对萧云恨之入骨的迟随笔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原本用来劝说的托词也省了。
萧云听完也是一愣,诧异地望了过去,而端木子路却一直偏过头去,没敢看萧云哪怕一眼。
“不过。”南宫青城停顿了一下,全场为之一静,缓缓道,“我没有答应过谁不杀林紫竹。”
所有人心头一凛,只见南宫青城手中的枪口再次举起,对准了林紫竹,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非得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萧云知道南宫青城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倏然皱起了如刀双眉。
“现在,林紫竹的命运,有一半在你手里,另一半在上帝的手里。”南宫青城已然魔怔了。
“青城……”迟随笔还想居中调和。
“师姐,可一不可二,别忘了,谁是你的杀父仇人。”南宫青城这次的态度彻底强硬了起来。
迟随笔一怔,埋藏在心里的那根刺又一下子疼了起来,浑身直哆嗦,低下头也就不再说话。
“九品上高手?哼,我看是你快,还是子弹快。”南宫青城冷声道,对准林紫竹就是一枪。
嘶!
子弹穿过**的声音,细若蚊蝇,却足以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呆若木鸡的林紫竹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白sè影子似一阵疾风一样扑倒在地。
等她反应过来时,却骇然发现怀里的萧云头颅靠近太阳穴的一侧已然被子弹由前至后穿过,猩红鲜血不停地往外井喷,头发被鲜血浸染得粘粘乎乎的,他人本身早就不省人事了。林紫竹整个人傻掉了,连哭都不会,两眼空洞无神,只有泪水在不断地滑落,想用手帮萧云捂住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可惜,一点用都不没有。
“七,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咱离开这儿,咱回家,咱回家,回家……”林紫竹神神叨叨。
迟随笔也是目瞪口呆,整颗心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痛苦,脸sè苍白如雪,想走过去,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迈不出半步。尽管她心里一直都希望亲自杀了萧云,替父亲报仇雪恨,但当这个血腥画面真的到来时,她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她心里想要的。端木子路、宋木木两夫妇也彻底震惊了,这个叱咤风云的年轻人就这样死了么?
南宫青城怕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赶紧再补一枪,却不料被一根突如其来的绣花针隔飞。
须臾,门口处就出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女子,白衣胜雪,三千青丝,无yù无求,无悲无喜。
“又是这个变态娘们!你们顶住!”秦始帝浑身一震,大喊道,赶紧拉起南宫青城往后急退。
南宫青城虽然怨恨,但他也能看清楚形势,知道这个娘们太恐怖,带着迟随笔他们先撤了。
而站在离门口最近的,是二十几个西装男,清一sè都是南宫家的贴身护卫,而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八品高手,最后面的七个人占据了地利,最先发起攻击,拎出七把长刀,极为默契地配合攻向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的那个白衣娘们,七柄刀击起数摊白雪,光寒夺目!这样的威势,这样突然的行动,不要说是秦始帝、慕容白之流,就算是倒在地上那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只怕也会狼狈不堪,非得留下些血肉代价来!
但事情总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这轮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开始的时候,仙子的一只手,一只柔顺白皙的手从衣袖里伸了出来,就像捕捉荧火虫的可爱小女孩儿的手一般,食指与拇指轻轻一合,就将一马当先的那个虎卫的长刀合在了指间,如同观音拂柳一般轻轻一送,那个虎卫就手舞足蹈地往门外跌坠而去。
没有任何停顿,紧接着六柄长刀攻至,如风卷雪,无处不盖。
嗤,嗤,嗤,嗤……
一共六记破风之声,极有层次感地依次响起。
在这个杂乱无章的杂物库里,就连凛冽的寒风,却似乎被那六柄细长的黑sè匕首割成了无数的片段,真气的碎片像不计其数的断刀一般,飞舞在仙子的四周。仙子满脸微笑,那个美妙的白sè身影随即飞了起来,在如雪花一般的六柄长刀间幽幽起舞,最后脚尖一踩声势最盛的那把刀,身形翩然疾进四丈,静静地站在了倒在血泊中的萧云面前。
其余虎卫还想继续围而攻之,门口又出现了三十几个不速之客,李佛印他们终于赶到了。
一场势均力敌的混战拉开了帷幕,霎时间,枪林弹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哀嚎不断。
“把他给我。”仙子面无表情道,视线只集中在萧云一个人身上,完全忽略了林紫竹。
“不给,不给,我要带他回家!”林紫竹凄厉嚷道,这个时候的她神志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你这话说晚了。”仙子毫无怜悯道,不顾林紫竹的死死哀求,抱起萧云,脚点地迅疾离去。
本来百里孤舟是可以出手的,他一直站在原地没走,从仙子一进门,他的眼神就锁定了她。
只要他稍微一动身,仙子就会陷入苦战,但他始终没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带萧云离开。
偶尔有几个南宫家的保卫与公子党四处的猛将打到他身边,他也没多大动作,就右手随便一伸,几个人就跌飞出去,命丧黄泉。等李佛印他们完成了任务,一边掩护着仙子与萧云,一边后撤离开,那些南宫家保卫舍命追了出去,杂物库彻底安静下来时,百里孤舟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样。
只不过,他现在转过了身,背对着门口,仰头看着一堵墙,那里插着一杆有点陈旧的青幡。
这是在仙子推开门的一刹那,不知从什么地方疾飞过来的,将将擦过百里孤舟,插到墙上。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这杆青幡的到来,只有百里孤舟察觉到了,上书着三个大字:半rì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