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嫁人
今晚,萧云的归来,使得沉寂许久的萧家一下子热闹非凡,老中青三代都有,其乐融融。
而在整个晚饭过程中,萧云都察觉到了林紫竹对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似水柔情,无论是适时夹菜,还是抢着添饭,甚至是刻意嗔笑着问好不好吃,等等,就算是小别胜新婚,也不至于这样,实在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蔡徽羽这小妖孽观察到了萧云的一系列神情变化,却一声不吭,偶尔跟缠着她说话的夭夭挤挤笑脸,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扒饭。
几天前。
林紫竹刚和几个闺蜜打完网球回到家,大汗淋漓,倒了一杯冰水仰头喝着,这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林紫竹踟蹰了,没接,等手机再一次响起时,她才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我想见见你。”对方是一把很稳定的男声。
“不是说好了在九月份之前,我们都不见面的吗?”林紫竹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神情不自然。
“可我想你了。”对方的语气就像一杯温酒,让人的五脏六腑都不禁灼热起来。
林紫竹泪水差点飚出来了,能听到明秋毫这样的甜言蜜语,她非常感动,低声道:“我也是。”
“他已经到n京了,估计过几天就回来,所以我想在他回来之前,见见你。”明秋毫轻声道。
林紫竹心头咯噔一下,惊喜万分,可一想到“萧夫人”这层身份,又黯然了下去,沉默着。
“紫竹,我们有九个月没见了,你不知道这九个月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明秋毫哀伤道。
“我……”林紫竹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了,虽然她在结婚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
“紫竹,我向你保证,在你离婚之前,我绝不会逼你出轨。”明秋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软肋。
“那……好吧,不过我刚打完网球回来,要先洗个澡。”林紫竹在得到他的保证后,松口了。
“好,我们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明秋毫露出了笑意。
“嗯。”林紫竹同样也是微笑点头。
明秋毫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宁州郊区的一个跑马场,不过已经荒废了,野草丛生。
这里曾是银狐堂最赚钱的地方,当年无数的宁州市民涌进来,挥洒着钞票赌马,盛极一时。
林紫竹洗完澡之后,jīng心打扮过一番,才出门,跟樊妈谎称是同学聚会,然后开车离开。
等她去到跑马场的时候,明秋毫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现在的他,是江山集团信息技术部的主管,算是位居高层,与一年前穷苦寒酸的书生样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开的是德国的奔驰a250,穿的是美国的RALPH-LAUREN休闲西服,戴的是瑞士的欧米茄名表,活脱脱的一副成功人士派头。
明秋毫等林紫竹从车上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不要这样,这样不好。”林紫竹虽然也是有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但还是恪守着道德底线。
明秋毫没跟她争执,松开她,细细打量着林紫竹,发现她比结婚以前更有韵味了,眉头微蹙。
“怎么突然想着今天见我?”林紫竹没注意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整理了下被他抱皱的裙子。
明秋毫没说话,只静静盯着她,思忖了很长时间,才吞吞吐吐开口:“你……给了他?”
林紫竹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所指,脸sè冷下来,反问道:“你怀疑我?”
“不是,不是,嗨,我关心则乱,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明秋毫赶紧解释。
“我跟他有一份婚前协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碰对方的身体。”林紫竹面无表情道。
“嗯嗯,我绝对相信你,我只是不太相信那位而已,是我太没分寸了。”明秋毫自责道。
林紫竹没有说话,但神情缓和了下来。
“紫竹,我们走一走,散一下步吧。”明秋毫建议道。
“好。”林紫竹没有拒绝。
可没走两步,明秋毫竟然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她娇躯猛地一颤,下意识挣扎,却没有挣脱开。
“紫竹,还记得以前我们大学的时候,经常逃课来这里骑马吧?”明秋毫趁势转移她注意力。
“记得。”林紫竹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挣开他的手,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这个跑马场是她爸的,赌马衰败以后就成了荒地,以前的那一片马厩被附近的几个村民承包了下来,用来养猪,所以晚上的时候,这里还装着几盏路灯,驱赶着黑暗。在林紫竹上大学的时候,她经常跟明秋毫逃课来到这里骑马,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林紫竹不禁低头酝酿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没想到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你现在还成了别人的老婆,我真是失败。”明秋毫揶揄道。
“你再耐心等等吧,到九月份,我跟他约定的时间就到了,我们就会离婚。”林紫竹安慰道。
“如果他反悔呢?”明秋毫转过头,不卑不亢道。
“不会的!离婚协议书他都签了,怎么可能反悔?!他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林紫竹坚定道。
“你看,我只是刚提出疑问,你就迫不及待地为他辩护了,我怕你会反悔。”明秋毫叹息道。
“明秋毫!你怀疑谁也不准怀疑我!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情,我爱的是你!”林紫竹尖声道。
“我明白,但是紫竹,也请你站在我这个位置,替我想一想,我真的害怕。”明秋毫哀伤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林紫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害怕,可她何尝也不害怕呢?
“紫竹,不如这样,我们想出一个方法明确告诉萧云,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明秋毫提议道。
“你打算怎么做?”林紫竹现在心有点乱。
“绑架。”明秋毫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方式。
“啊?!”林紫竹不由得一声低呼,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现在是大人物,怎么可能成功?”
“我不是说要绑架他,而是,绑架你。”明秋毫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凝神望着她。
“绑架我?”林紫竹更吃惊了。
“对,我可以通过绑架你,向他表明我对你的心意!”明秋毫眼神充满了为爱人牺牲的炙热。
林紫竹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沉默下来,既没有同意这个计划,但也没有拒绝这个计划。
她对明秋毫的感情,那是由相互爱慕,逐渐rì积月累而成的,非常深厚,在她心里,就已然把明秋毫当成是她一生的伴侣了。而萧云呢,这个霸道地闯进她生活的人,只是因为他戴着一块上弦月,她戴着一块下弦月,就走到了一块,这样毫无根基的娃娃亲,根本就谈不上感情这两个字。
真正让她犹豫的,是心里对萧云的愧疚。
毕竟俩人成婚就是一场骗局,她完全没有接纳他为自己的丈夫,虽然面上还会关心一下,但那只是出于作为妻子的一份职责,她从来没试过去深入地了解他。可以说,萧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紫竹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他神通广大,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把江山集团带到了一个对于白手起家的企业来说无人企及的高度,尽管是在走钢丝,就算一阵风刮过都随时有可能掉下来,但他敢去冒险,就足以证明了他的不同凡响。
在生活上,萧云对自己也算关心备至,即便很长时间不见面,都会经常主动打个电话嘘寒问暖,最记得去年11月份的那一次发烧,凌晨一点多,她烧到接近40度,起身倒水吃药的时候,手脚发软晕倒在地,还是他把自己送进医院,忙里忙外,陪了整整一夜,最后在椅子上睡着了。后来才知道,那天他还要赶去淮yīn。而更早之前,他对自己关于父亲的那一番发人深省的劝解,了结了自己多年来积聚在心中的一个疙瘩,何尝不是让她感动不已呢?而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他更是提前一年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他这样处处维护自己,真的有必要去耍个小心眼,来表明自己跟明秋毫忠贞不渝的爱情吗?
林紫竹陷入了无尽的惆怅中。
而在跑马场一个昏暗的角落,还停着一辆车,车后座有两个人正远远盯着那一对偷情的眷侣。
“随笔姐,你说这个明秋毫能说服林紫竹同意这个计划吗?”苏黄历心里有点没底。
“当然。”迟随笔懒散地靠在座椅上,似乎信心满满。
“林紫竹可是嫁给了萧云的啊。”苏黄历认为将筹码压在一个妻子身上,风险太大了。
“嫁人?”迟随笔嗫嚅着,嘴角翘起一个轻蔑弧度,淡淡道,“无非就是‘嫁祸于人’而已。”
苏黄历神情当即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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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温馨而又欢乐的饕餮盛宴后,樊妈不让任何人碰洗碗这道工序,带着另一个佣人完成。
林紫竹也乐得清静,带着夭夭以及强颜欢笑的蔡徽羽到二楼玩耍,萧云则和曹老头说会话。
由于曹阿瞒被萧云派去香港保护苏楠了,曹老头孤独了许多,好在有樊妈陪着,不至于寂寞。
聊了有半个小时,萧云烟瘾犯了,就走出门去,到花园尽头的小河边蹲着,开始吞云吐雾。
“萧小七,今晚我算是被你狠狠yīn了一道。”蔡徽羽气鼓鼓走到他身边,那夭夭太能折腾了。
“哎,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你来这又有好菜招待,又能认识新朋友,多好。”萧云狡辩道。
“哼,看在紫竹姐姐那桌劳动成果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多计较。”蔡徽羽语气缓和了不少。
“您大人有大量。”萧云偷偷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今晚确实吃得有点多,我感觉我的胃都比胸大了。”蔡徽羽呢喃了一句。
“……”萧云差点就跌进了河里,这是一个八岁小孩说的话吗?
“在北方闹了一大通,甚至惊动了zhōng nán hǎi,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蔡徽羽双手环胸道。
“暂时还没有,过段时间会去趟香港。”萧云吐了一口烟雾,他丝毫不把这小丫头当孩子。
“这次准备南下闹了?”蔡徽羽老成持重,配合起那把清脆的童音,让人会忍俊不禁。
“见步行步吧。”萧云笑了笑,没有多说。
“你变了。”蔡徽羽盯着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萧云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一脸迷茫地回过头来看着这语出惊人的小丫头。
“你以前说,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会离开宁州,回s川,可现在呢?”蔡徽羽轻声问道。
萧云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得深深啜了一口烟。
“你到底想干嘛?反击南宫青城?夺回属于你的那一份财产?”蔡徽羽带着质问的语气。
萧云没回答,一口接着一口抽烟,等烧没了,才开口:“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衿姐姐的?”
“你不想说的话题,她绝对不会多问一句。”蔡徽羽冷声道,这明显是替许子衿打抱不平。
“唉,我活了半辈子了,连个秘密都没有,真是浪费了一张鬼鬼祟祟的脸。”萧云叹声道。
蔡徽羽听到他这句自嘲,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严肃问道:“你还没回答我。”
“你当我白痴啊?”萧云弹掉烟头。
“啊?原来你不是啊?!”蔡徽羽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索xìng就跟他斗嘴了。
一向自诩自己铁齿铜牙的萧云对付谁都绰绰有余,唯独面对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就束手无策。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现在很晚了,你送我回去。”蔡徽羽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模样。
“蔡小姐,我从n京回来很累了,我派个司机送你回去行吗?”萧云乞求道。
“不行。”蔡徽羽丝毫不理会他的求饶。
“为什么非得是我?!”萧云这一次没有妥协。
“因为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蔡徽羽轻描淡写就化解了他的愤怒。
萧云怂了,耷拉着脑袋,看着她自顾自走向车的背影,呐喊了一句:“蔡徽羽,你忘了我吧!”
蔡徽羽没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一直没记住。”
萧云彻底败北。
第五章 泪水
夜深,月亮像一张弓,弯弯地挂在天空。
萧云开着奔驰车在路上晃荡着,速度不快,因为蔡徽羽那小妖孽一路提了很多个目的地。
“小祖宗,你到底想去哪?给个准信吧。”萧云无奈道,他现在很想回家睡在浴缸里泡个澡。
“从前面那个路口转右,然后上桥。”蔡徽羽小手指挥了一下路线,又埋头在狂发短信。
“蔡徽羽同志,你在跟谁发短信呢?都发了一路了,该不会是早恋了吧?”萧云笑着揶揄道。
“妄自菲薄,你说话就跟我们女人画眉毛一样。”蔡徽羽抬头瞪了他一眼。
“有很高的艺术效果对吧!”萧云趾高气扬道。
“不是,是愈描愈黑。”蔡徽羽反唇相讥道。
“……”萧云整个人石化,跟这小丫头斗嘴没一次能占便宜的,索xìng闭上嘴,专心开车。
过了几分钟,蔡徽羽的短信提音又一次响起,她连忙点开查阅,然后笑了,轻声道:“去宁大。”
萧云皱了皱眉头,侧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休憩了,就没问什么,往宁大开去。
等快接近宁大生活区了,蔡徽羽才睁开眼睛,然后让萧云靠边停车。
“矜姐姐在生活区门口等着了,你过去吧。”蔡徽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而玩起手机游戏。
“你不去吗?”萧云刚才听到她说来宁大,就知道肯定是来见许子衿的,只是奇怪她不下车。
“我去干嘛?”蔡徽羽头也没抬。
“敢情我被你yīn了一道。”萧云苦笑道。
“吴镇宇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蔡徽羽冲着他露出一个小妖孽般的jiān笑。
萧云无奈,只好推门下车。
就在他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蔡徽羽呢喃了一句:“记住,没有癞蛤蟆,天鹅也会寂寞的。”
得理不饶人!
萧小七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停念叨好汉不跟女斗、大人不计小人过,慵懒地往生活区走去。
由于现在已经10点多了,从宿舍出来的许子衿只是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一条小短裤,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露出欣长优雅的颈项,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露出晶莹jīng致的脚趾,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腿,让过往的牲口咽了无数唾沫。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抬头四处张望,而当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脸孔向她走来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倏然圆睁,透着不可思议的神sè,随即双唇绽放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无限惊喜道:“小七哥,你怎么来了?!”
“今晚刚回来,这不想来看看你了么?”萧云微笑道,这丫头真是一年比一年美得惊艳。
“真的?你对我真好。”许子衿笑得很甜美,这笑容的杀伤力跟万吨级TNT炸药有得一拼。
“傻丫头。”萧云敲了敲她脑袋。
“小羽说她一会儿过来找我,你陪我等等她吧。”许子衿很自然地挽起了萧云的手臂。
“不用等了,今晚她在我家吃饭,我刚才送她回家了,我就顺道来看看你。”萧云轻声道。
许子衿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想通了那个小妖孽的伎俩,但没揭穿,轻声道:“陪我走走吧。”
“好,不过我有点渴,这附近有超市么?”萧云四处望了望。
“就在前面,你等等,我给你去买。”许子衿说完,就走到不远的小超市买了两瓶绿茶。
萧云接过一瓶冰冻的,灌了大半瓶才止渴,抹了一把嘴,羞笑道:“今晚有点吃咸了。”
林紫竹要听到这句评价,保准得揪他耳朵。
许子衿则掩嘴而笑,又挽起他的胳膊,往宁大教学区走去。
沿途,萧云被无数嫉妒的眼神扫过,他却怡然自得,那欠揍的表情很让人七窍生烟。
“我听燕老爷说,你在b京发生了很多事情,给我讲讲吧。”许子衿歪着脑袋问道。
“你见过他?”萧云听她提起了燕中天,有点愕然。
“嗯,你跟他闹翻了不肯见面,他老人家就想起我来了呗。”许子衿撅着嘴道。
萧云苦笑。
“你还得去见见他,无论他采取什么手段,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帮你的。”许子衿柔声道。
“你这丫头,不是说最怕燕老的吗?怎么帮他做起说客来了?”萧云调侃道。
“我是实事求是而已,快给我讲讲b京发生的事儿。”许子衿期待道,拨了拨脸侧的头发。
这时,他们刚好走进了宁大教学区,苍天古树林立,旧式的建筑教学楼隐藏在绿荫之中,一盏盏路灯发着炽白的光芒,路上少有人行,在浓厚的人文气息中透着一股沁香的宁静。萧云把剩下的绿茶一股脑灌完,扔了罐子后,就开始讲述他在b京的风云故事,从名流会与朱王道的冲突说起,到几次试探名流会的深浅,到湖广会馆外的胡同被伏击,到大闹名流会后花园,到识破谢小狐与纳兰小虎自编自导自演的绑架,到独战京城官二代富二代,到与朱王道屡次周旋,再到在东新帘子胡同被朱门九家将打成重伤,再到与朱枯藤的斗智斗法,最后到朱家王朝的灭亡,听得许子衿一时舒眉展脸,一时愁容满面,特别是听到在东新帘子胡同被朱门九家将打成重伤那一段,萧云当时是没留意到许子衿的表情,如同明朝闻听明英宗遭遇土木堡之变,而万箭穿心般悲恸的钱皇后。
“喝口水吧。”许子衿迅速调整好心态,平静下来,将另外一瓶绿茶递给了他。
萧云接过来,又喝了几大口,看来他真的是很渴。
“小七哥。”许子衿在走到一条无人的小路时,忽然喊了一声,在一盏路灯下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云有点不明所以。
“把上衣脱掉,把眼睛闭上。”许子衿直视着他的眼睛。
“啊?”萧云大吃一惊,这丫头该不会是……不可能吧,再说,要真是也不会在校园里吧。
“快点。”许子衿当然不清楚萧云脑袋此刻那些龌龊的想法,只轻声催促着。
“哦。”萧云只好乖乖就范,把上衣脱了,也闭上了眼睛,有点小紧张地等待着她的行动。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狂野的路数?也忒大胆了点,现在的大学生不得了啊。
萧云心里不停地腹诽着,可那丫头却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实际上,许子衿一点都没有萧云想的那种涉黄举动,只是静静凝视着他身上那无数的疮疤,如同一条条的苍虬般狰狞丑陋,有几处的颜sè显然与其他的伤疤不同,更鲜红些,显然是新伤,特别是挨近心脏处的一个类似三角形的伤口,非常突兀。过了好久,许子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并没有触碰到萧云的皮肤,在距离10厘米的地方停下,隔着空气在各个伤疤处慢慢抚_摸着,像考古学家甄别古董一样细致,泪水一直倔强地紧锁在眼眶里不留出来,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许子衿随手擦去两行溢出的泪水,已经当先继续往前走了。
萧云有点莫名其妙,穿上衣服后,赶了上去,轻声问道:“丫头,你对我的那个疑惑怎么看?”
“哪个?”许子衿也不知为什么一直脸朝外,躲开他的视线。
“就是丁耘那摊子事儿,我让人查了将近三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萧云沮丧道。
“那你问我干嘛?”许子衿终于平复了心情,泪水也不再涌泉,不用躲躲闪闪了。
“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你那么冰雪聪明,帮我分析分析。”萧云开始耍无赖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事先说明,我的分析是没有任何理据的,错了别怪我。”许子衿提醒道。
“嗯,放心,我只需要一个方向指引。”萧云毫不隐讳自己在陷入困境时,需要她的明灯。
“按你所说,丁耘是皇甫轻眉的嫡系,公子党又是皇甫轻眉的心血,正常来讲,丁耘不可能背叛公子党的,因为他背叛公子党,就等于背叛皇甫轻眉,就像你说的,丁耘是一个关二哥式的人物,这一点按理说应该推翻。不过,如果他这一次的背叛公子党,有利于皇甫轻眉的话,还是有可能的,毕竟皇甫小姐在他心目中是第一位的。”许子衿皱眉分析道。
萧云认真聆听着,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那他这一次背叛公子党,为什么会有利于皇甫轻眉?结果很明显,公子党在b京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你这个大公子在党内肯定威信扫地,那帮老臣子再利用这件事对你逼宫,你交不交出权力?肯定得交,毕竟你在公子党几乎没有死忠的势力。所以我推测丁耘之所以出卖公子党,很可能就是为了把你推下台,重新让皇甫轻眉出山。”许子衿娓娓道来。
萧云心里大为震动,他一直认为是丁耘贪图利益,才妄置公子党于不顾,从没这样思考过。
看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原因有了,那接下来就应该分析分析到底是谁把丁耘这条大鱼给供出来的。耿青瓷?我不认同。她一个局外人,对公子党内部的人员结构肯定不清楚,即便她有意去调查你的底细,了解了一些公子党的情况,也不会留意到丁耘这样隐藏深闺的大人物,即便留意到了,也不会贸贸然将她钉子偷拍到的照片拿给你,因为这里面有风险,万一你要是不信怎么办?那她不成了挑拨是非的罪人了?她可得罪不起公子党这条大蛇。所以,我猜想一定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把丁耘与公子党在b京的一些遭遇跟她分析透彻了,她才敢把这份礼物献给你。”许子衿步步深入。
萧云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样一来就否决了耿青瓷的可能xìng,而这个幕后的人既要能让丁耘有足够的信心去背叛公子党,又要取得耿青瓷这样的强势人物信任,证明不简单。小七哥,你好好想想,要跳出公子党来看看你现在的局势,籍着丁耘事件,你通过对公子党的整风,现在安插了大部分的亲信,你对公子党的控制更加牢固了,可以说,现在的公子党真的就是你萧云的公子党,而不是皇甫轻眉的公子党了。鉴于这一点,我有理由大胆推测,这个幕后的人物,就是皇甫轻眉。”许子衿微微眯起眼眸。
“啊?”萧云一声惊呼。
“只有她,才能说服丁耘去做出这样的反骨行为,理由太好找了,随便跟丁耘说后悔将公子党给你了,现在想拿回来,丁耘就会不遗余力地去替她运筹帷幄。也只有她,才能令耿青瓷信服这份礼物对你是多么的及时以及重要。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做,不用我再罗嗦了吧?壮士断臂,小七哥,我真的没想到她为了让你更好地掌控公子党,竟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看来她真的是很爱你啊。”许子衿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萧云这时的脑子早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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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云从宁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夭夭在樊妈的哄睡下,进入了梦乡。
刚才许子衿的那一段分析实在太振聋发聩,以至于令他到现在都好像有点灵魂出窍的迷离样。
“怎么出去这么久?”林紫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看着坐在一楼发呆的萧云。
“哦,送小羽回去的时候,这小丫头非吵着要去看电影,就耽搁了。”萧云面不改sè道。
“这么久没回家了,感觉怎么样?”林紫竹走下来,坐到了他身边,目光灼灼。
“温馨。”萧云想了想,微笑道,但他有点不适应林紫竹不同往常的热情,挪开了一点位置。
“你……快去洗澡吧。”林紫竹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神sè颇为尴尬。
“好。”萧云说着就起身,他确实需要洗个澡来稳定一下情绪了。
“哎,小七。”林紫竹忽然把他喊住了。
“怎么?”萧云已经上到了一楼楼梯。
“你……待会儿洗完澡,去……我房间睡吧。”林紫竹几乎是红着脸说完这句话的。
萧云倏然皱眉,随即却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到九月份,我会遵守诺言,跟你离婚的。”
说完,他就蹬蹬上楼。
只留下林紫竹孤独地坐在那里,呆若木鸡,难道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第六章 犯冲
时光如水。
自从黑龙团因为名流会偷拍事件而得罪了zhōng yāng很多权赫彪炳的头面人物之后,好比踏进滑铁卢泥沼里拿破仑军的马蹄,四处碰壁,无法自拔,黑龙团最赚钱的很多地下产业,譬如走私、赌博、偷渡等遭到了无情的打击,一时半会估计都恢复不了元气。这股从政坛刮过来的寒流甚至影响了黑龙团的一些合法产业,例如娱乐业、酒店业、物流业等等,仿佛遭遇一夜寒霜的蕉林,颓败无趣,寂然无声。
这个教训太惨痛了。
剑锋过处,无一不带出一片血花,触目惊心。
在这个国度,背着法律干犯法的事是勇者,如混黑的,用法律干犯法的事是强者,如当官的。
与黑龙团步履蹒跚地度过这段寒冬岁月不同,公子党正值chūn暖花开的季节。兵不血刃地占领dì dū,让这个黑_道新贵的声望再一次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说,大家对黑龙团这个老军阀的态度历来都是谈虎sè变,那么如今,大家对公子党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杯弓蛇影了,以至于很多坊间的妈妈哄自己孩子止啼,都会用公子党的大公子来代替牛鬼蛇神,吓唬孩子说你要是再哭,等一下公子党那个大魔头就来收你了。
据大部分统计数据显示,这法子屡试不爽。
而这事要是被萧云知道了,肯定会哭笑不得,自嘲道,他娘的,老子长得有这么惊悚吗?
入夜之后的宁州,依旧是声sè犬马,霓虹初上,人们就开始往各个娱乐场所奔去。
在靠近小西湖的南湖路是赫赫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街尽头,有一家酒吧,十里清扬。
今天刚从杭z赶过来的魏铜雀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条深蓝sè背带牛仔短裙搭配一件紫sè中袖针织上衣,显得干净而妩媚,微开的领口惹人遐想,一头发梢微卷的柔顺青丝柔化了她jīng致脸庞带来的冷漠气息,一双黑sè的高跟鞋让她气质更上一层楼,刚走进酒吧,就吸引了在场无数猎艳的牲口的目光。
她却置若罔闻,只是细细环顾着已经有一年多没踏足过的这家陌生又熟悉的酒吧。
装修还是那样的装修,吧台还是那样的吧台,只是物是人非,熟悉的面孔再也寻不回了。
魏铜雀走到吧台,随意点了一杯鸡尾酒,看着调酒师五花八门的调酒手法,她不禁泛起泪光。
如果他还在,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溺爱自己呢?是不是还会和那个年轻人开着荤玩笑呢?
魏铜雀使劲甩了甩头,企图将小亮的音容笑貌从脑子里甩走,结果劳而无功,她只得苦笑。
这时,有五六个人从二楼的雅座走下来,年纪普遍是三十几岁,只有走在最前面那个超过四十,穿着一套材质非常好的休闲西装,右手戴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戒指,看那样子非富即贵。下楼之后,他没往门口走,反而带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往魏铜雀这边走来,眼里透着发现猎物时的光芒。
“强子。”金戒指男走到魏铜雀身后的时候,向后面喊了一声。
“哎。”一个长得猴jīng狐灵的男人走前几步,尽是一副狗奴才见到恭亲王的恭敬样。
“替我买一杯酒给这位美丽的小姐。”金戒指男说着,就坐到了魏铜雀的旁边,挤眉弄眼的。
“不用了,我带了钱包。”还没等强子答应,魏铜雀就婉拒了,给金戒指男兜头一盆冷水。
强子有点怒气,却被金戒指男扬手拦住了。金戒指男是情场老手,在花丛中浸染了数十年,知道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有其孤傲的一面,她们天生就知道自己是处于食物链的顶层,有足够的资本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批批趋之若鹜的牲口打破头都要匍匐到她们的脚底下。因此,这个时候,绝不是动气的时候。
金戒指男大笑了两声,以此来打破尴尬的气氛,望着冷若冰霜的魏铜雀,想着采取迂回的策略进行搭讪,两个眼睛咕噜转着,对自己仅有的一点文学知识进行了一番搜肠刮肚,然后才笑着道:“张爱玲曾经说过,世上的喜剧不需要金钱就能产生,世上的悲剧大半和金钱脱不了关系。看来,我想花的这杯酒钱,注定是悲剧了。”
哇靠,有文采之余还带上了点幽默,老子太有才了,这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金戒指男暗爽着。
“那句话是三毛说的。”魏铜雀冷不丁地挤出一句,那抹笑意,就像看着街边乞丐一样轻蔑。
当头一棒。
金戒指男愣了,他没想到自己摆了一个乌龙,更没想到这女人一点面子不给,脸sè非常难看。
“这位小姐,你不要……”强子将自己老板的脸sè变化尽收眼底,就想挺身而出扳回点面子。
金戒指男却再次扬手拦住了他,看来他泡妞的肚量不错,伸出手扯起笑容道:“我叫傅常。”
魏铜雀完全没有被这几个男人的阵势吓唬到,眼梢扫了眼傅常伸出的手,淡淡道:“滚吧。”
傅常眼神闪过一丝凶狠,但还是挂着随和的笑容,耐心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
“你真想跟我交个朋友?”魏铜雀见他依旧不依不饶,便歪着脑袋问道。
“有一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傅常听她的回答,心里一阵狂喜,厚脸皮终于有回报了。
“你凑过来一点。”魏铜雀伸出一根纤指勾了一勾。
“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傅常赶紧往魏铜雀那边靠拢,嗅着她那股体香,心猿意马。
“看见那边那桌几个男人没有?”魏铜雀指了指不远的一桌,那里坐着四个身强力壮的猛男。
“看见了。”傅常回头望过去。
“那四个王八蛋,一进门就盯着本小姐的屁股看,你能帮我教训一下他们吗?”魏铜雀问道。
“这个……”傅常有点为难了,因为那四个猛男明显不是善茬,要是弄巧成拙,那就亏大了。
“哼,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完成不了,还说真想给我交朋友?虚伪。”魏铜雀冷笑道。
傅常脸sèyīn沉。
“老大,你别担心,我带着兄弟几个过去会会他们。”强子适时站出来,拍胸脯道。
“行吗?”傅常面上很平静,可心里却在狂叫好,兔崽子,老子总算没白养活你们几个。
“就那几个街边货,我还不放在眼里,老大你跟这位小姐调**,我过去一下。”强子笑道。
“好。”傅常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魏铜雀抛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sè。
魏铜雀本来是想用驱狼吞虎的计谋吓走傅常的,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去动对方,不禁皱起黛眉。
几分钟后,魏铜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一脸寒霜。
因为强子带着几个喽罗过去后,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四个猛男竟然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大,搞定!”强子挺直腰杆向傅常汇报,那神情充满了骄傲,像是一个打了漂亮胜仗的小排长,尽管他知道傅常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但还是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一来是邀功,二来也是挫挫那个孤傲娘们的锐气,nǎinǎi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子是机器猫啊?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高级伎俩,还是搬出了老一套,一上来就盛气凌人,跟对方说省公安厅副厅长凌哲,你晓得吧?那是我大哥的大舅,现在请哥几个给个面子,去别的酒吧喝点酒,这桌就算是我老大请你们的。那四个猛男面面相觑,很想笑出来,这丫也太二百五了吧?但一想着今晚喝了这么多酒,不用自己埋单,也就忍住了,就给他一个面子,离开了。
傅常竖起大拇指,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魏铜雀微笑道:“这杯酒,我可以请了吧?”
魏铜雀低着头默不作声,脸sè如乌云密布。
“这位小姐,你不会是有敬酒不想喝,偏偏要喝罚酒吧?”强子不yīn不阳地唱着红脸。
“强子,你在瞎说啥玩意?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不赶紧道歉?”傅常心有灵犀唱起了白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嘴笨,老说错话,真的对不起。”强子连连自责道。
魏铜雀脸sè更yīn沉了。
“兄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请漂亮女人喝酒的,这需要技巧。”
忽而,一把磁xìng十足的男声从后面传来,话语略显轻浮,傅常皱起眉头,魏铜雀却喜上眉梢。
“你谁啊?”强子见对方只有两个人,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跟你老大一样,对那位小姐感兴趣的人。”萧云带着一抹标志xìng的干净微笑。
“兄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想迟来先上岸,恐怕不妥吧?”傅常压着怒气yīn冷道。
“如果谁在情场还循规蹈矩的,那谁就真是‘二到尽头,覆水难收了’。”萧云不悲不喜道。
“我摆不平,你就有本事吗?”傅常冷笑道。
“咱可以试试。”萧云嘴角微翘,然后走到魏铜雀身边,柔声道,“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魏铜雀呆呆望了他几眼,从没发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还是很帅的,愣愣地点头:“可以。”
“谢谢,这是我莫大的荣幸。”萧云脸不红心不跳道,随即向傅常耸了耸肩,表示毫无压力。
傅常则是气愤填膺,他娘的,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冒着跟别人发生冲突的风险都没搞定这娘们,这小白脸一开口就答应了,这娘们就是贱!简直就是外貌协会核心会员,欺人太甚了!他脸侧的肌肉向上颤了颤,挤出一个yīn测测的笑容,眼睛是看着萧云的,却是对魏铜雀道:“这位小姐,你这样做,分明是落我面子,我tm有点不开心了,怎么办?”
“泡妞讲究你情我愿,勉强就没意思了,给我个面子,放过她。”萧云不紧不慢道。
“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傅常扯起嘴角不屑一笑。
“没得商量?”萧云不禁皱了皱眉。
“商量?省公安厅副厅长凌哲,你晓得吧?那是我大哥的大舅,你拽啥?”强子趾高气扬道。
傅常听着自己手下的介绍,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那意思似乎是,给老子跪下吧。
“这样,我给你俩选择,1,离开,我送你到门口,2,留下,我送你去医院。”萧云淡淡道。
傅常霎时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目中无人,而是这句话他曾经在望月楼上听过一遍!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上次在望月楼被踢断左脚膝盖的强子没有痛定思痛,还厉声道。
咔!
站在萧云身后的李佛印遽然出脚,正中强子右脚的膝盖,骨头尽裂,强子凄咧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尖声怪叫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的,只安静地看戏。
傅常脸sè煞白地看着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强子,脑袋像一团糨糊,蒙得有点不知所以。
麻痹的,真tm衰啊,这已经是第二次在宁州碰到这样霸道的主了,难道这城市跟自己犯冲?
“你是选1呢,还是选2?”萧云再次微笑地问着失魂落魄的傅常。
傅常心如死灰,真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痛,咽了咽口水之后,都没敢抬头,转身就逃出了门口。
其他几位小弟也是惊慌失sè,连忙扶起再次杯具的强子,也跟着离开了。
“下手会不会狠了点?”魏铜雀看着那些人匆忙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道,心里却是很高兴。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萧云坐到了她旁边的吧椅上,李佛印则静静地站在一米外。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魏铜雀心里流过一丝感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有点好奇问道。
“来自己的酒吧看看,很正常吧?”萧云咧嘴一笑,灿烂如夏rì阳光,伸手要了两杯酒。
“自己的酒吧?”魏铜雀没反应过来。
“我买下了十里清扬。”萧云把一杯酒推给魏铜雀,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啊?”魏铜雀一声惊呼。
“给你介绍一下酒吧现在的负责人。”萧云说着,回头向李佛印交代几句,李佛印就走开了。
几分钟后,李佛印带着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走过来。
魏铜雀见到那个女人后,捂着嘴巴又是一声惊呼,不可思议道:“洁姐,怎么是你?!”
“呵呵,小娜,好久不见呀,我觉着你不化妆比化妆要漂亮多了。”洁姐拥抱了一下魏铜雀。
“谢谢洁姐,小军和小强现在还好吧?好久没见到他哥俩了。”魏铜雀问候起洁姐的俩儿子。
“挺好的,现在上初二了,功课忙,你改天上我家坐坐吧。”洁姐微笑道。
“好呀,你……现在是十里清扬的经理?”魏铜雀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感到异常的亲切。
“是啊,这还多亏了萧老板对我的信任。”洁姐捂嘴轻笑起来。
魏铜雀心头微颤,转头看着那个自己曾经痛恨无比的年轻人,眸子里竟不知不觉漾起了柔情。
*****
(周末愉快。)
第七章 14K
“爱情有如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如果魏铜雀读过三毛的这句名言,恐怕她会奉若神明,因为她就陷入了不可说的爱情陷阱里。
不管她承认与否,她对萧云的情绪已开始转变,由恨之入骨变得扑朔迷离,再变得若即若离。
“小娜,萧总,你们慢慢聊,我忙去了。”洁姐笑着走开,对于萧云的知遇之恩,她很感激。
魏铜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过脸盯着萧云,问道:“刘三爷肯卖这酒吧给你?”
“应该不肯吧,所以我让洁姐出面盘下来,这酒吧对刘三爷来说是鸡肋。”萧云玩着杯垫道。
“对你来说难道就是鸡腿?”魏铜雀撇撇嘴道。
“何止是鸡腿?简直就是鸡窝。”萧云煞有介事道。
“……”魏铜雀无奈地翻着白眼。
“我给你在江山集团安排了一个位置,总裁秘书,有没有兴趣?”萧云收起了轻浮的表情。
“这就是你让我从杭州过来的原因?”魏铜雀恍然问道。
“嗯,江山很快就会在L云港启动一个大型的石化项目,投资规模估计会达到400个亿,到时候会由江山集团在香港的一家公司作为投资主体,委托集团的副总裁陆羽去具体负责。陆羽你应该认识吧?张宝的同学,以前你还在十里清扬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我想着你先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等有了一定的资历之后,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入职香港的公司,作为港方代表过来协助陆总开发这个石化项目。”萧云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曾经帮南宫青城千方百计去陷害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魏铜雀紧盯着他问道。
“因为那不是真实的你,只是被一种jīng神寄托蒙蔽了理智,说得更脱俗一点,演戏而已,何必当真?戏,这么演,叫戏,那么演,也叫戏,人生两万多天,有一半就是在演戏,这一场下了,那一场上来,看戏的,是别人,上台的,是自己。你是zì yóu的,你有权利以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路。他人喜不喜欢你走出来的路,不是你的事情,因为,毕竟,你没有强迫任何人。我也是一个戏子,没理由去责怪另外一个跟我演技同样出sè的戏子吧?”萧云干净一笑。
魏铜雀有些吃惊地看着萧云,这是不就是佛家常说的,豁达,或者老百姓常说的,傻?
“别犹豫了,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现在经营着西湖畔的那个西餐厅,看着挺好挺滋润,其实站不住脚,万一哪天你爸妈的犟劲上来了,死命要你交代你开餐厅的原始资金从哪来,你怎么说?总不会说有个有钱又没脑的老总出于良心发现,给我买了这家餐厅,用来骗您老的吧??”萧云耸耸肩道。
噗哧。
魏铜雀捂嘴而笑,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那么有钱,干嘛不让鬼去推磨?”
“我这不求鬼来了吗?”萧云反应非常快。
“去!”魏铜雀拍了他手臂一下,脸有些漾红,问道,“你这么大的集团,放心丢给别人管理?”
“有啥不放心的?我今天能到这个位置,不是我追名逐利的yù望,而是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态。我的理念就是,高层管理者,做正确的事,中层管理者,正确地做事,执行层人员,把事做正确。至于其他,统统放手。你也知道,像我这种混在黑白两道的人,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低调,越低调越好,低调到像一粒尘埃,就不会有人注意我的存在,低调成一砣狗屎,那人家就要绕着我走了。”萧云喝了一大口酒。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魏铜雀哭笑不得。
萧云轻笑不语。
“你刚才说让我代表香港的公司,是什么意思?”魏铜雀想起来,就问道。
“苏楠你应该记得吧?她现在也是江山集团的副总,前些rì子在香港成立了一家公司,盛唐国际投资集团,是江山集团其中的一个子系,主要负责房地产投资以及大型项目,到时候我会让你在盛唐国际担任一个高层职务,协助苏总跟好盛唐国际在大陆的所有项目。”萧云手指敲了敲酒杯,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我完全不懂啊,你不怕我搞砸吗?”魏铜雀坦诚道。
“知识不懂可以慢慢学,但道德品质则是可遇不可求的。所谓江山易改,秉xìng难移,我宁愿花多些心思教一匹笨马走路,也不想招惹一头装得很温顺的狮子,这就叫人才投资。什么是投资?投资就是让你的利益下儿子。当然,投资也是有风险的,可能生双胞胎,也可能死于难产。对于你这笔我投资,我非常有信心生双胞胎。”萧云轻笑道。
“滚!谁跟你生双胞胎!”话一出口,魏铜雀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jīng致脸庞霎时红霞弥漫。
萧云却大笑而起。
魏铜雀装死不理他,喝了几口酒稳定心神后,瞥了他一眼,问道:“南宫青城还找你麻烦吗?”
“找,为啥不找?”萧云平静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铜雀轻轻叹了口气,她应该是最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哈哈,要是他懂得这句话,那就好办多了。”萧云大笑道,只是笑容的背后,夹杂着苦涩。
“你现在这么玩命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跟他一决雌雄吗?”魏铜雀有些担忧道。
“不完全是,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安稳过rì子作铺垫吧。人生在世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时有天灾**,所以不能迷迷糊糊上山,稀里糊涂过河。古语云:宜将有rì思无rì,莫待无时想有时。要想事来从容不迫,就要做到有备无患。否则事情来了,临时抱佛脚是来不及的。平时不起眼的一根针,在关键时刻也起大用;一瓶矿泉水不算什么,但在沙漠里就是生命。”萧云念念叨叨说了一大通,笑容却有些老jiān巨猾的味道。
魏铜雀有些着迷地看着他,她觉得萧云这个样子很yīn险,不过一点也不讨厌。
别人要是这么笑,就像个jiān诈的小人,而这个年轻人……却很酷,很点迷人,为什么会这样?
她迷茫了。
“你再在这回味一下过去的时光吧,我要去见一个人,先走一步。”萧云一口仰尽那杯酒。
“好。”魏铜雀收敛心神,微微点点头。
萧云往门口走去,李佛印适时跟上。
等走了几步,萧云又回过头,对着魏铜雀微笑道:“别忘了你的身份,总裁秘书。”
魏铜雀撇撇嘴,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萧云嘴角微翘,轻轻一句:“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我就不喜欢吃甜瓜。”
魏铜雀霎时怔住。
——————
宁州,樱花老街。
在那个幽森而yīn冷的军政大院里,仿佛是荒山野岭的乱葬岗,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气。
萧云推着一张轮椅,在树荫底下慢慢走着,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声响,气氛更显吊诡。
燕老面容清癯,抬头望着夜空,浑浊的眼睛很久才眨一次眼,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复杂的难题。
这一老一少谁也没说话,很有默契地彼此保持着沉默,而在他们远远的身后,跟着几个守卫。
等走到一个喷水池的时候,燕老扬手示意停下,低头看着池水,轻声道:“不打算说几句?”
“不知该说些什么。”萧云翘起一个苦笑。
“难道我们爷俩真的没有共同话题了?”燕老语气倒显得轻松,微笑着抬起头看着他。
萧云没有与他眼神对视,走到池边,轻声道:“我在b京的时候,曾经坐过一个多月的轮椅。”
“感觉怎么样?”燕老面带微笑问道。
“度rì如年,真的很难理解,你长年累月坐在那儿,还能稳如泰山。”萧云苦笑道。
燕老尖笑而起,惊起了落在树梢上栖息的几只飞鸟,枯老的手掌摩擦着冰冷扶手,轻声道:“我坐得住,你坐不住,这是正常的。孔子云君子有三戒:一是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sè;二是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三是及其老也,血气即衰,戒之在得。像我这种老不死的,早已经不计较得与失了,还有什么能让我心浮气躁的?你不同,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还没到中年的年轻男xìng,没有点恣意汪洋的杀伐锐气,总归是一种遗憾,怎能被一张轮椅困住?”
萧云沉默了一分钟,回头看着老人,轻声问道:“我是南宫家的人,这事你知不知道?”
燕老笑而不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萧云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多余的话,摸摸鼻子,轻声道:“我想为我妈讨回一个公道。”
“怎样才算为你妈讨回一个公道?”燕老淡淡问道,摩挲着两根枯枝般的手指。
“让南宫家付出代价,一个让我觉得可以弥补我妈被南宫家抛弃的代价。”萧云平静道。
“呵呵,许丫头提醒我要jǐng惕你被仇恨冲昏头脑,没想到还真是一语成谶。”燕老自嘲一笑。
“你在背后处心积虑地运筹帷幄,难道不就是想我这样做吗?”萧云讥讽道。
“如果丈夫爱钓鱼,妻子爱做鱼,孩子恰恰爱吃鱼,这样的家庭是无懈可击的。”燕老并没有正面回应萧云的话,咳嗽了几声,缓缓道,“世界上有这么理想的家庭吗?可以说是镜中月水中花。这说明什么?说明不要轻易地把一件事情理想化,你妈受过的苦,你受过的苦,最终都会有人来弥补,但不是仅仅搞垮一个南宫家这么简单,这个解锁的关键点,也不在南宫家身上。”
“为什么你们个个都这样劝我?你这样,丫头这样,皇甫轻眉也这样!”萧云带着怒气道。
“虎逐鹿,势猛如山,却要提防鹰窥视,啄伤眼睛,鹰才是你的大敌。”燕老语带禅机道。
萧云即便再怒火攻心,也知道无论问再多也是徒劳无功的,只得摇摇头,苍白无力一笑。
“听说你过段时间要去香港?”燕老转移了话题。
“天师会真是无孔不入啊。”萧云感慨了一句。
“你了解香港地下势力的现状吗?”燕老没理会萧云的不满。
“大致知道一些,目前活跃在香港的三合会组织大概有50个,大多数是微不足道的小麻雀,可以忽略不计,而大型的黑帮有三个,分别是和胜和,14K,新义安。其中和胜和控制了荃湾、上水、油尖旺以及元朗,人数大概在12万左右,14K控制港岛、湾仔、铜罗湾、黄大仙、观塘、葵涌,人数大概在7万左右,新义安控制了九龙城、新界、离岛、茶果岭,人数大概在10万左右,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萧云喜欢未雨绸缪,早前让二处飞鸽对香港地下势力进行了一次摸底,情况还算掌握得比较清晰。
燕老静静听完,然后才开口问道:“14K的几个高层,你应该都知道吧?”
萧云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老人会单点14K来提问,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资料,轻声道:“坐馆叫黎枝叶,具体发迹情况不大了解,据说有军方背景,手下有四大金刚,黎枝叶之所以能坐稳江山,全靠这四位的鼎力相助。其中,军师潘志勇,绰号胡须勇,特点是yīn险多谋;猛人陈宇剑,绰号贱哥,特点是冲动无畏;点鬼簿薛顶,绰号八爷,特点是六亲不认;及时雨李雨岑,绰号岑二哥,特点是仗义疏财。”
“公子党的二处飞鸽还是有点能耐。”燕老微微颔首道。
萧云却摸了摸鼻子,一个这么强悍的部门,在这个老人眼里充其量只是有点能耐,真无奈。
“你的二处可能没查出来,14K的五位高层都是我的人吧?”燕老蜻蜓点水一笑道。
“嗯?”萧云倏然皱眉,这还真是完全出乎他意料。
“冰山一角而已。”燕老淡淡道。
萧云沉默,思忖着这位老人口中的“冰山一角”,那这座冰山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有多逆天呢?
“孩子,咱俩做个交易吧,怎么样?”燕老语带调皮道。
“什么交易?”萧云神情严肃道。
“如果你去香港帮我杀一个人,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不要只看到南宫家。”燕老淡然道。
“谁?!”萧云顿时一凛。
“黎枝叶。”燕老伸出一根手指,轻声点了一个名字,就像阎罗王在生死薄上轻轻勾上一笔。
第八章 金刚
“黎枝叶?”
在离宁州港不远的一处海面,微波荡漾,一艘游艇停泊在那,海风徐来,摇曳着这艘游艇。
苏黄历盘腿坐在船头的甲板上,端着一杯顶级拉斐红酒,皱着眉头问:“这个黎枝叶是谁?”
“香港三大黑帮之一14K的坐馆,底下有7万人马,算得上一方枭雄。”刘三爷抽着雪茄道。
“那香港还有和胜和跟新义安俩社团,而且实力更强,为什么不找他们?”苏黄历不解道。
“单从人数上说,和胜和可以称得上香港黑_道执牛耳,控制的地盘也是最广,但你知道这个社团背后站的是谁?陶黑石。据说得罪了和胜和,和胜和要做事的时候,连jǐng方也要给几分薄面,我们去找他,只是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有意义吗?至于新义安呢,是香港地下社团的dú lì王国,发展到今天,都是社团里的弟兄们用真刀真枪拼回来的,他才不会在乎去跟别的势力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我们去找他,只是女儿国招附马——一厢情愿而已。”一旁的迟随笔替刘三爷作了回答,慵懒地坐在一张太阳椅上,伸直美腿,曲线玲珑,惹人犯罪。
“那为啥一定是认准了去找14K作为我们的盟友?”苏黄历迷惑道。
“因为14K是天师会控制的。”刘三爷微笑看着像个孩子一样询问的苏黄历,吐了一口烟雾。
“啊?那还盟友个屁啊?既然14K是那个轮椅老妖的社团,当然帮萧云啦。”苏黄历无语道。
“就因为14K是天师会控制的,我们才有机可乘,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迟随笔喝着果汁。
“啥意思?”苏黄历一头雾水问道。
“这得从头讲起了,三爷,你熟悉一点,还是你来开导开导这位黄同学吧。”迟随笔妩笑道。
“黄历啊,你清不清楚14K的发展历史啊?”刘三爷弹了弹雪茄烟灰。
苏黄历茫然摇头。
“1945年初,国民党军官葛肇煌潜入广z接收洪门组织——‘五洲华侨洪门西南本部’,改名为‘洪发山忠义堂’,并自称洪门护法。49年之后,逃至香港为掩人耳目,改称14K,这名字中的‘K’其实就是国民党(Kuomintang)的首字母。到1955年,国民党残留在大陆的军统被老爷子秘密收编,而直到这时,14K的创始人葛肇煌真正的身份才曝光,原来他也是军统,也随大流跟了老爷子,至此开始,14K就成了老爷子的囊中之物。黎枝叶是老爷子一位爱将,九品高手,89年之后,奉老爷子的命令来香港接管14K,暗中维持香港地下势力的稳定,确保香港顺利回归。算算,从89年到现在,黎枝叶已经在香港摸爬滚打了22年,羽翼早已丰满,02年开始,他就对老爷子的命令阳奉yīn违了,虽然他只是老爷子的一条狗,但我觉得他已经不再忠诚了,他手底下那四大金刚早就想摆脱老爷子的yīn影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去游说他,让他成为我们剿灭萧云的利矛。”刘三爷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狗最好的朋友,却是另一只狗,真讽刺。”迟随笔摇头而笑。
苏黄历这时才恍然大悟,品了一口拉斐红酒,又问道:“应该怎样游说?”
“这事就不归我管了,我只负责提供信息,你问随笔去。”刘三爷大手一挥,作了甩手掌柜。
“三爷,你真不厚道!”迟随笔嗔骂道。
刘三爷大笑而起。
“随笔姐,说说呗,可怜可怜我。”苏黄历眼巴巴地望着足智多谋的迟随笔。
“小历,你今晚快要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迟随笔放下果汁,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不懂千万别装懂,这是国父中山先生教育我们的。”苏黄历厚脸皮道。
“那你就先不懂一会儿吧。”迟随笔把扎马尾辫的橡胶松开,一头长发瀑布顿时般倾泻下来。
“啧啧,随笔姐,你该不会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姓萧的,有所保留吧?”苏黄历用激将法。
“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不差我一个。男人与牙刷,我绝不与人共用的。”迟随笔淡淡道。
苏黄历撇撇嘴,不置可否。
“别鄙视我,也别想反驳我,我了解你们男人的想法,你们最希望达到的境界就是:独善其身,兼爱天下。”迟随笔站到船舷边,张开双臂,任用海风轻拂,轻蔑道,“你们男人挑女人的时候,绝不会像买菜那么随便,个个立马变成了完美主义者,恨世上没有人汇集了西施的面容,梦露的身材,林徽因的气质,雅典娜的智慧,所以见一个爱一个,滥情。”
在场的几个男士被批得脸上火辣辣的,包括一直没有出声的青公子,南宫青城。
“随笔姐,我觉得你身上就拥有了刚才你说的那四样元素。”苏黄历改变了策略。
“小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么去游说黎枝叶啊?”迟随笔笑得非常迷人。
“想啊!”苏黄历眼睛放光芒。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迟随笔勾勾手指道。
“好嘞。”苏黄历拍拍屁股起身,还故意向其他几个人挤眉弄眼了一番,颇为得意。
可等他刚走过去,迟随笔就一个侧身,左脚绊住苏黄历的双腿,右手抓住他衣服,顺手一送!
噗通!
苏黄历毫无准备地被扔下了大海!
船上笑声一片。
尤其是迟随笔,看着在水里冲她叫嚷的苏黄历,捂着嘴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南宫青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真放不下他?”
迟随笔有些错愕地侧过脸望着南宫青城,停止笑容,擦擦泪花,轻声道:“没有的事。”
“遗忘了却微笑,胜于记住了却悲伤。”南宫青城依旧低声道,他能看穿很多人的心事。
迟随笔撩撩发梢,轻声道:“放心吧,我笑,便面如chūn花,定是能感动人的,任他是谁。”
南宫青城颔首微笑,然后随手把一个救生圈扔给了苏黄历,面上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沉稳样。
——————
香港湾仔。
宝灵顿16号B永德大厦地下32-33号铺,有一家声名远播的祥正海鲜四季火锅。
这家店已经开了38年,一直经营海鲜火锅,不讲排场又想吃地道香港海鲜的食客纷至沓来。
从周一到周rì,这里的生意红火得简直令人眼红,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除了周四晚上。
每逢周四晚上,这里都是闭门谢客的,因为控制湾仔一带的14K的几位大哥级人物会在这一天,循例来到祥正海鲜四季火锅聚餐。每个大哥来的时候,都是开着好几部豪车,带着十几个马仔,前呼后拥地招摇过市,排场非常气派,比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还要耀武扬威。等人齐了之后,老板就会把火锅店的铁闸拉下来,那些砍人如切菜削瓜似的古惑仔就会站在门口望风。
今晚恰好是周四,祥正海鲜四季火锅的铁闸照例紧闭着,店里zhōng yāng只摆了一张圆桌。
桌上放着一个炭炉,很有旧时味道,炭炉里的火炭烧得通红,炭炉上的瓦煲盛着一煲蕃茄薯仔牛肉汤,汤水不断地翻滚。桌上还堆着一碟墨鱼,一碟肥牛,一碟大蚬,一碟鸡软骨,一碟牛脷,一碟四宝丸,一碟大水饺,一碟皇帝菜,还有四五支啤酒,这是香港人很大众化地火锅食物。
14K的四大金刚正围坐在一起,不停地涮锅吃肉,唯独不见坐馆黎枝叶。
佛经里说,金刚有不坏之身,不为一切所坏,能坏一切物,故能降伏天魔,制诸外道。
“胡须勇,听说宁州老头子要派人下来接管社团,有没有这回事?”绰号贱哥的猛人陈宇剑正拿着筷子在瓦煲里涮着一块墨鱼,问着绰号胡须勇的军师潘志勇。陈宇剑是湖北人,今年才35岁,正值黄金年龄。当年他在大陆犯了命案,逃到香港,因为泰拳打得出sè,被黎枝叶看中,并一路提拔,成为四大金刚之一,而且是整个社团最能打的一个,手底下也尽是同样好勇斗狠的马仔。他打扮非常时尚,经常身穿一件白sè外套,碎花衬衣,戴着时尚项链,金丝眼镜,梳着油光的“蛋挞头”,飞扬跋扈。
“我有听黎叔提起过。”潘志勇手夹着香烟静静坐在那里,人很jīng瘦,典型的香港人。
“这个地盘是黎叔带着我们四个打下来的,拱手让人?我宁死不从。”陈宇剑拍着桌子道。
“老贱,你不会想着跟老头子作对吧?连黑龙团的陶瞎子都不敢,你tm是吃chūn药吃错了,吃豹子胆了吧?”绰号八爷的薛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宇剑,要说胡须勇是以yīn险狡诈而备受推崇,那么薛顶则是以冷血无情备受诟病,曾经他的一个远方亲戚带着新婚老婆来投奔他,他收下了,并且提拔成了亲信。一个月后,他让这个远方亲戚带着六个马仔去出一批毒品,没想到这个远方亲戚耍了个小聪明,截留了其中的20%,这事查出来后,薛顶雷霆大怒,不仅让人枪杀了监管不力的六个马仔,还亲手向这个远方亲戚捅了18刀,而远方亲戚的那个新婚老婆也被卖到了台湾**,此事一出轰动全港,很多人都开始畏惧这个冷血的八爷。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怕个球啊?”猛人陈宇剑一脸不屑道。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一路跟着黎枝叶从大陆下来的及时雨李雨岑不禁感慨了一句。
“哈哈,真是‘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老贱,也只有才敢这样说老头子。”薛顶大笑。
陈宇剑轻蔑地撇撇嘴,颇为狼狈地吃着一块刚从瓦煲捞出来的牛脷。
“胡须勇,万一真是来人了,你怎么看?”李雨岑深知那位老人的可怕,晓得不能硬碰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知道这盘棋怎么走,必须先要弄清楚老头子派这个钦差大臣下来的真实意图。如果仅仅是老头子怀疑我们已经另立门户了,那还好办,我们就合起来演场戏给那个钦差大臣看就是了,我怕就怕老头子另有所图,而且图的不仅仅是我们14K。”潘志勇轻轻摸着他那标志xìng的小胡子,神情肃穆。
“啧啧?不图我们,还能图谁?和胜和,还是新义安?真笑死人了。”陈宇剑狂妄一笑。
李雨岑没理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哥,想想,轻声道:“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现阶段我们能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多,毕竟我们得知的消息太有限了,很难对症下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这里是香港,我们在这闯荡了二十几年,地地道道的地头蛇,难道还怕一条过江龙?哈哈。岑二哥,放心吧,真理往往是在少数人手里,而少数人必须服从多数人,到头来真理还是在多数人手里,人云亦云就是这样堆积起来的。我们人多,就像老贱说的,怕个球啊?”潘志勇大笑道,他的普通话比一般的香港人要好上太多了,最起码不会让人猜着听。
李雨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就定了很多,夹了一箸青菜放到瓦煲里涮了涮,大口吃着。
“仨位,我倒是有个好提议。”八爷薛顶眯着那双yīn鸷的小眼睛。
“说来听听。”李宇剑喝着冰镇啤酒。
“找外援。”薛顶习惯xìng地转着手腕上那一串在普陀寺开过光的翡翠佛珠。
“你有人选?”李雨岑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必须三思而后行,万一搞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宁州四指堂的迟随笔找过我,她说有办法对付老头子派来的这个钦差大臣。”薛顶小声道。
“好啊!他娘的,多一根筷子就多一份力量,看那个老头子怎么拗折俺们。”陈宇剑兴奋道。
李雨岑也觉得这是挺好的一个建议,只是见潘志勇没出声,便问道:“胡须勇,你觉着呢?”
“我觉着暂时还是不要外人的援助比较好,我们要看看那位的态度。”潘志勇向上指了一指。
大家都明白,这是指黎枝叶。
薛顶见老谋深算的潘志勇都这样说了,就不好再纠缠,以免惹祸上身,专心涮着火锅。
“那咱不会就这样隔岸观火吧?胡须勇,你快摸摸你那把胡须,想个办法。”陈宇剑固执道。
潘志勇就知道这个贱哥会心不甘情不愿,摸摸胡须,微笑道:“其实我们可以来个下马威的。”
*****
(周末愉快。)
第九章 烟头
七月七rì,小暑,江南、华南一带开始有锋面雷雨了,正所谓“小暑一声雷,倒转做黄梅”。
今晚的天气倒不错,明月当空照,颇有“早烧雨,晚烧晴,乌云接rì等不到明”的喜人迹象。
在广z海_珠区,靠近中山大学附近,有一幢20层高的大厦,原来是一家大酒店,属于广d珠影集团,叫广z珠影国际大酒店,始建于1984年,曾经是广d改革开放的一个标志xìng窗口,但由于经营不善,近况不佳,连年亏损,负债累累,被珠影集团高层视为恶xìng肿瘤,早就想抛之脑后,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接手人。
然而,求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就在今年一月份,珠影集团求神拜佛终于遇到了一位扁鹊再世的医生,剔除了这个恶xìng肿瘤。
这位医生叫做“帝品御厨饮食集团”。
现在,这幢曾经辉煌灿烂的大厦再次焕发青chūn,楼顶“帝品御厨”几个霓虹大字映照羊城。
而在广z帝品御厨的第十六楼,一家客房里。
落地窗的窗帘是全部敞开的,只是由于没开灯的缘故,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如果真让你看清了,估计会当场流鼻血,嘴里不停念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
刚刚洗完澡的魏铜雀从浴室出来,走到落户窗前,长发末梢还淅淅沥沥地滴着水,xìng感媚人,身上只披了一件白sè浴袍,腰带都没系,露出白如凝脂滑如绸缎的肌肤来,尤其是那傲人的双挺,如同缭绕在薄雾之间的青山黛峰,若隐若现,有“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所幸底下穿了蕾丝内裤,使得那两腿之间的桃花深处绝迹人间,不然真惹人以身试法啊,就像那宋朝高衙内在相国寺偶遇林家娘子后,为了一尝芳泽而不择手段。
魏铜雀一边擦拭着未干秀发,一边凝视月亮,轻吟道:“古人不识今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
明月万古如一,人类却世代更替,今人只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可贵的生命倏忽即逝啊。
想到这,魏铜雀不禁停下了手中的擦拭动作,深锁起了黛眉,心里无来由一阵烦闷。
真奇怪,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xìng了,怎么看了一眼月亮就会突然生出这种文人sāo客才会有的感概呢?想起自从那年的初三,自己清白的身子被邱式那个王八蛋给占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柔弱似水的女儿心,即便是被邱祭祖派人强行拖去堕胎,她也没有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只是默默地流泪,因为她清楚,在强权面前,任何懦弱都是可悲的,必须要让自己坚强起来,用泪水将胆怯冲洗干净,把复仇的种子种在心里,总有一天,它会发芽生根,枝繁叶茂的。
于是乎,在南宫青城的暗中支持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隐姓埋名,为复仇作准备,并不断冷漠地自我暗示,魏铜雀,邱式一天不除,你的心魔一天不除,别忘了,是谁让你学业前途毁于一旦,是谁让你父母颠沛流离。就这样,她原本是一个自强自立的大家闺秀,为了掌握那种天生勾引男人心的妖媚,她不惜做过灯红酒绿的三陪女,勾引过高官富商,就为了最后能勾到邱式身边,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往他的心窝处捅一刀,然后含泪笑着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这一切,都做到了,这么多年来,尝遍人间冷暖,她就只为了这一件事,终于完成了。
只是过后,便是心如死灰。
因为她失去了目标,失去了继续往前走的动力,要不是父母健在,恐怕她早就撒手人寰了。
可现在自己为什么会感xìng了呢?人只要还有感xìng,证明他/她对这个世界还眷恋,还不舍。
为什么呢?
忽而,她杏花映水般潋滟晶莹的眼眸一动,看见了正在十楼空中花园散步的那个年轻人。
“用你的笑容去改变这个世界,别让这个世界改变了你的笑容。”
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在送她去杭z之后,跟她留下过这么一句话,难道,就是因为他吗?
回想起跟他初识的rì子,还是在十里清扬的时候,那一天自己浓妆艳抹地跟着小亮出现在酒吧,当场让很多牲口血脉喷张,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哪个地方风情万种,哪个点最摄人魂魄,她都了然于胸。可当时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就是那个主要目标对她不是太感冒,只略微扫过一眼,就视若不见了。
往后相处下来,又见到他跟小亮常常打情骂俏,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怀疑他的xìng取向,这厮不会是出柜的吧?好在过了不久,那个年轻人与小青的关系逐渐升温,才改变了她这个绝对可以让萧云含冤而死的错误看法。可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按照南宫青城的指示,一步一步处心积虑地算计萧云。先是通过小亮设计害死小青,让萧云痛失挚爱,再假借萧云之手杀死小亮,让他手足相残,经历了如此的大悲大痛,一般人恐怕就不挺过去,从此意志消沉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是铁石心肠,跟没事儿人似的,而且还风生水起,南宫青城便又让她去接近邱式,挑起这纨绔跟萧云之间的矛盾,她又出sè完成了任务,但萧云还是大步跨过,从三都岛逃之夭夭。到最后,南宫青城让她当证人,出面指证萧云谋杀邱式,她再一次违心答应了,只是萧云依然吉星高照,她还没有出庭,就被掳走,yīn差阳错地跟着萧云走到了今天。
自己多次陷他于死地,他却以德报怨,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该如何报答他呢?
以身相许?他身边的红颜知己绝世尤物已经够多的了,况且自己不是干净身,凭什么?
魏铜雀低头看着空中花园里的萧云,呢喃着:“难道这就是宿命?冥冥中你就要克住我吗?”
也不知是心灵相通还是耳听八方,正在缓步走动的萧云竟然停下来,忽地抬头向上看去。
“啊!”
魏铜雀一声惊呼,赶紧从窗户边往后退,毕竟自己chūn光乍泄啊。
乖乖,他该不会是瞧见自己了吧?英雄本sè,天下乌鸦一般黑!魏铜雀暗骂了一句。
她软玉般的脸颊忽然泛起了一层红晕,好似调弄胭脂时,一点胭脂落入水中化开淡淡的嫣红。
——————
可事实是,魏铜雀真冤枉萧云了。
萧小七同志之所以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张望,是因为有一个烟头刚好掉到他身前,他想看看是哪个孙子那么没素质,骂几句街。这家酒店是帝品御厨对外收购的第二家,第一家选择了杭z,广z这家拢共花了3000万,如果算上后期的两千万装修投资,就超5000万了,这么豪华的场所,竟然还有人这么随地扔垃圾,要是砸到小朋友那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
“云少,你怎么了?”弘历陪着萧云在这空中花园散步,见他仰望星空发呆,以为又感xìng了。
“草他娘的,不知哪个王八蛋在上面扔烟头,差点砸到老子了。”萧云一张嘴就是满口脏话。
“……”弘历无语凝噎,他作为公子党两广的实际负责人,南下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经过前期的安插亲信,成功掌控了局面,现在两省加起来人马差不多有10万,控制了所有地级市以上的城市,可谓兵强马壮,尽管这里头还有林林总总的各sè小社团,诸如cháo汕帮、鹤州佬、平桂会这样没有归心依附公子党的,但那都是小蚂蚱,蹦不高。
弘历也是前天才收到公子党总部的信息,说大公子会在广z停留,然后去香港,弘历赶紧准备妥当。今天上午,他带了七八个心腹,开了六辆黑sè丰田巡洋舰和一辆价值上千万的迈巴赫去白云机场接机。萧云是从福z飞过来,随行的还有魏铜雀以及李佛印10人保卫小组,下飞机后,萧云和魏铜雀上了迈巴赫,李佛印保卫小组则上了后边的丰田巡洋舰,弘历一瞧这阵势,只得苦笑了,暗暗感叹大公子身边的女人真的是货如轮转啊。
下午,一行人游了羊城几个著名景点,诸如小蛮腰、中山纪念堂、黄花岗烈士陵园、黄埔军校等,纯属走马观花,每个景点都没逗留多长时间,就转移阵地,因为随行实在太多了,搞得像zhèng fǔ官员视察一样,尤其是在小蛮腰的时候,七辆车,接近20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出现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纷纷拿着相机对他们进行拍照,搞得萧云只好狼狈躲避镜头。随后的几个景点,萧云吃一堑长一智,进去的时候,只让弘历、魏铜雀、李佛印以及弘历的一个嫡系心腹叫魏拉弓的陪着。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是停留得最长时间的,萧云认真地听着军校导游小姐的讲解,看着那一串串熟悉的名字,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炮火连天硝烟四起的动乱年代,向来不喜欢拍照的他,还背着管理人员,在蒋介石的校长室让魏铜雀给他拍了一张照。
到了晚上,萧云一行人就在帝品御厨住下了,他跟魏铜雀的房间恰好是对着门的。
弘历用心良苦啊。
“佛印,给我来根烟。”萧云回头喊跟在身后五米远的李佛印。
李佛印非常熟练地给萧云递上烟,并点着火,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让弘历也自叹不如。
“弘历,我们再走走。”萧云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烟头败坏了不少好心情,只得抽根烟排解下。
“哎。”弘历跟上去。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萧云抽着烟,一时想不起刚才的话题。
“说到你在福z的事情了。”弘历倒是机jǐng。
“哦,对,我昨天在福z逛了一下,韩小窗做得挺好,特别是走私这一块,这是闽南人最擅长的活了,从古至今,不论是敞开国门的宋元,还是闭关锁国的明清,那里的海上贸易就像一些名山大寺那样,香火不断。自从90年代的赖昌星赖氏家族没落之后,就没有一个领头羊了,现在韩小窗正在跟当地一大族,郑氏家族进行合作,就想把这个郑氏家族培养起来,成为第二个赖昌星,我听着高兴,毕竟公子党有将近40万人要养,还要打通各种关节,还要跟黑龙团你争我夺,多少钱扔进去都不见底,勤劳才能致富啊。邓公在92年南巡的时候,讲过,‘穷了几千年了,不能再穷了,是时候了’,我怎么听怎么顺耳。”萧云说得喜上眉梢。
“云少,我可记得你跟我讲过‘生活累,一小半源于生存,一大半源于攀比’。”弘历无奈道。
“有吗?我怎么可能讲这么消极的话?不可能不可能,你别蒙我。”萧云脸不红心不跳否认。
“……”弘历翻着白眼,他当然知晓萧云那番话的意图,摆明了就是给他树个榜样,多赚钱。
“g西可以放一放,但这广d作为全国改革开放的前沿,你必须给我建好了。”萧云jǐng告道。
“晓得了,你都快钻进钱缝里去了。”也许只有弘历才敢这么跟萧云说话吧。
萧云嘻皮笑脸地抽着烟,想了想,轻声道:“我明天就去香港,你到时候拨点人给我。”
“要多少?”弘历问道。
“5000吧,我要能征善战的,在四处多拨点,怎么能进香港,你想。”萧云抽了最后一口烟。
“要这么多?你不会是想对香港重新洗牌吧?”弘历很诧异。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萧云打了一个禅机,哈哈大笑,却很没道德地将烟头弹下了楼。
弘历差点背过气去,也不知刚才是谁在破口大骂没有素质乱扔烟头,悟空啊,收了神通吧。
——————
十分钟前,广z帝品御厨楼顶。
有两个人融在夜sè中,静静趴在那里,举着望远镜,正盯着在十楼空中花园走动的几个人。
“傲哥,咱真的要干掉那个萧云吗?”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青年有点踟蹰地问道。
“废话,那姓萧的害咱俩丢了铁饭碗的工作,你不气愤吗?”另外一个叼着烟低声恼怒道。
“当然气愤,老子被撤职之后,女朋友都跑了!”青年那股火气也上来了。
“那就对了,就是下面那个龟孙害的。”叼着烟的人指着十楼的萧云骂道。
“是不是干了这事,咱俩真的能进14K?”青年想了想,又问道,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当然,我有个发小,现在是14K的四大金刚之一,说话必定算话。”叼着烟的人说道。
“靠得住吗?”青年谨慎道。
“屁话,他在宁州犯过事,杀了人,还是老子给他通风报信的。”叼着烟的人自豪道。
“好,那这投名状老子就干了!丢他老母!”青年握紧拳头道。
“干了,丢他老母!”叼着烟的人也握紧了拳头,另外一只手却将嘴里的烟狠狠扔了下去。
烟头的火星在空中坠落过程中就熄灭了,轻盈落地后,恰好掉在了萧云的面前。
第十章 登船
尽管弘历特意让人安排萧云与魏铜雀的房间相对着,但整夜都没有任何狗血的香艳桥段发生。
即便昨晚是萧云生rì,也是平平无奇就过了,他只接到了苏楠、丫头、沐小青等几人的电话。
一诉倾肠。
这不怪弘历,怪就怪萧云,每次出现在身边的女人不是万里挑一,就是天生尤物,也难免旁人见了会浮想联翩。就像他在宁州那会儿,在回宁大处理完一些由于一学期没上课而被学校党组成员严厉批评的手尾后,他就忽然带着魏铜雀出现在了江山集团总部,跟几个公司高层开了一次碰头会,讨论了一下接下来江山的发展策略以及方向,端木子路、陆羽、欧亚子、马锦绣、古一语等各自汇报了自己的工作。
会议最后,萧云把坐在后边安静听会的魏铜雀介绍给这些核心人物,身份就是总裁秘书。
当时一说,端木子路、陆羽、欧亚子、马锦绣这几个老流氓好像一下子就大彻大悟一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耐人寻味的笑容,让见惯了风浪的萧云直翻白眼,他也懒得跟这帮烂人扯皮。为了让魏铜雀尽快在公司混个脸熟,接下来几rì他都带着魏铜雀出现在公司办公,一时之间掀起了一阵公司从上至下招蜂引蝶的小浪cháo。
因为萧云真的太久没在公司露面了,不知道现在总部的规模已经扩展到了三层楼,人数也去到了两百人,而且女孩居多,平常就莺声燕语的,让几位高层对组织部长古一语的战略目光赞不绝口。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回来了,那些女生们常常聚到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像是追星族一样。在天马大厦三楼有一个公共饭堂,整栋大厦的公司职员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午餐,这里便成了八卦的海洋,各种天马行空的信息在这里汇聚,然后如cháo水海浪般扩散出去。
“哎,小倩,那个就是你们的老总啊?”
“对啊,帅吧?”
“这么年轻?该不会是富二代花花公子吧?”
“才不是呢,我听我们头说,这家公司是萧总白手起家一点一滴带起来的。”
“是吗?你们公司一年就到这个规模,真是一个传奇啊。”
“那必须的!”
“他怎么会来这种小职员饭堂吃?”
“这叫不拘小节,知道不?一般大人物都这样。”
“切,我看你呀,是种了花痴毒了,无论我怎么说,你都觉得他好。”
“嘻嘻,要是能让他注意到我,花痴一下也是不错的嘛。”
“拿个盆来吧,我想吐。”
“哼,那么优秀的男人,谁能不动心啊?难道你就没一点感觉吗?”
“……拜托,我是男的好伐……”
类似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天马大厦近段时间最火的名字恐怕就是萧云了,直到他再次消失。
江山集团似乎已经习惯了老板的凭空消失,运作一切如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少了些趣味。
广z今天上午的天气很不好,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一直yīn沉着,很压抑。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更是黑如深夜,雨点开始三三两两坠地。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抽打着玻璃窗,无情鞭笞着水泥地,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下午,却突然放晴了,雨水冲刷得青山绿水、珠烁晶莹,空气里也带有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
公子党在d莞樟木头的观音山附近有一处私人庄园,小桥、鱼池、木亭等一应俱全,进入之后,首先要经过一块泥泞的沙土地,空地上摆有红砖、长满了杂草,两边有几亩甘蔗地几亩番薯地,主人家的住宅为曲尺形,两层青砖小楼,装修颇为jīng致,除了有复古的飞檐、黑瓦之外,大门口还放置两尊石狮,一圈篱笆将其围在其中。
弘历把两广所有地级市的头目都叫到了这个私人庄园,好让大家有机会都认识一下大公子。
萧云在广z睡了一个惬意的午觉,才上了弘历的迈巴赫,前往d莞。
这次因为涉及到社团的事情,他没带魏铜雀去,只让李佛印保卫小组跟着。
那些大小头目都是一方的霸主,平常在地方山高皇帝远的,逍遥惯了,作威作福欺男霸女都为所yù为,这会儿一想到就要见着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了,也不知道他脾气秉xìng怎么样,是冷面如刀,还是如沐chūn风?这些头目想着想着,都不禁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聊天都不敢像平时那样肆无忌惮,手里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不大一会儿,整间屋子就烟雾弥漫。
尤其是这d莞的地主,彭大用,人皆称彭老板,江西人,屠户出身,经过十多年的摸爬滚打风餐露宿,终于干出了一番足以光宗耀祖的事业,在d莞这个全国知名的xìng都,有超过一半的霓虹产业都是他名下的,身价过亿,出手阔绰,这一片庄园便是他自己的。在黑龙团统治的时代,由于忌惮陶黑石的恶名,不显山不露水,不巴结不奉承,只低头做一个大老板,等到了广d换天,公子党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他就开始为自己谋一条更广阔的出路,用糖衣炮弹轰下了一个地级市的坐堂,显赫一时。
现在,听说大公子要大驾光临,他唯恐有啥纰漏,得罪圣恩,那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两点刚过,就有一个马仔匆匆忙忙跑进来说到了到了,那些头目霎时正sè,掐烟的掐烟,整理衣物的整理衣物,然后很有秩序地走到门口分成两排等候。几分钟后,一列车队在青砖小楼前停了下来,首先从迈巴赫下来的,是这些头目的顶头上司弘历,众人齐声点头,然后迅速将目光再次投向迈巴赫的后座。
后面的丰田巡洋舰跳下一些人,李佛印沉默着,领着身穿统一黑sè西装的9个保卫快步走到迈巴赫四周,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圈,这些保卫成员都是万里挑一的,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长得英俊帅气。直到这时,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才从后座施施然走了下来,穿着一身没有牌子的合体西装,带着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令众人眼前一亮。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如今这个社会,没有几个人穿着一身地摊货都能显出一身高贵气质,你如果穿着廉价货坐廉价车戴廉价表,就算是目不识丁的酒店服务生都懒得多瞧你几眼。一身得体的昂贵名牌未必能够让一个原本歪瓜劣枣的人凸显出鹤立鸡群的超然气质,但绝对能够让原本有气质的人更上一层楼。
萧云的这套衣服,就是沐小青让她自己那家胡同西服店的高级裁缝专门定制的,这一身行头,由于没有阿玛尼、纪梵希这样的标识,外行人未必看出门道,这也就是沐小青追求的所谓内敛的奢华。萧云也没有刻意去穿一身几十或者几百的地摊货来彰显的自己平民化,有钱也不是非要去吃饱了撑着装寒碜的。
那些大小头目心知,被己等“千呼万唤”的大公子,便是眼前这人,下意识往前挤了两步,拱手作揖,萧云也没有任何架子,微笑着向这些地头蛇一一回礼。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似乎真正松了一口气,这位令黑龙团吃足了苦头的大公子也没有传说中是什么三头六臂的,那张温和亲切而清秀无比的面容让大家逐渐宽下心来。
东道主彭大用更是顺坡赶驴,赶紧上前殷勤献媚,领着萧云往里走,又让几个心腹斟茶递水。
萧云见对方这么给面子,也懂得投桃报李,在弘历面前夸了几句彭大用,令他顿时心花怒放。
接下来的环节波澜不惊,大家围拢在一起,品着好茶,吃着广d点心,听着大公子侃侃而谈。
萧云七月初从宁州出发,一路南下,浙j、江x、福j三省都转了一圈,也乐得跟大家分享。
气氛融洽。
下午四点,萧云便向大家告辞,艰难推掉了众人晚宴的盛情邀请,开始返回广z,接魏铜雀。
在回去路上,萧云默不作声,只靠着车窗,皱眉思考着刚才一直站在彭大用后边的两个跟班。
那俩人尽管很低调,但萧云余光扫了很多次,总觉得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记不起来。
苦思无果,萧云只得放弃,狠狠揉了揉眉心。
接到魏铜雀后,弘历安排在广z炳胜酒店吃了一顿正宗粤菜,让萧云大开眼界,胃口全开。
吃完晚饭后,萧云就去越_秀区,接上已经提前半个月跟着亲戚过来广z玩的夭夭。
这小妮子回到宁州后,一直吵闹着要见妈妈,萧云没辙,就让谭惜在广z的表姐先带她南下。
傍晚六点。
萧云带着夭夭、魏铜雀、李佛印保卫小组在番_禺莲花港与弘历挥手告别,坐船前往香港。
笨重的轮渡推开波浪水鸟在船舷边飞翔,一个打渔翁撒出一张网,捞起一抹金黄的阳光。
萧云站在船边,眺望前方的汪洋大海,风乍起,衣衫飘扬。
这次前去东方之珠,一来是看看苏楠在这边安置得怎么样,二来是把夭夭完整无损地送到谭惜的身旁,三来是感谢新义安的龙头向花强对剿杀朱氏兄弟的无私帮助,四来是完成燕老的一个任务。这三样还是很轻松的,这第四样……唉,在内地还好,二处飞鸽还是能够龙游四海的,一到了香港这个花花世界,势力林立,很难插脚进来,自己恐怕就要变成瞎子聋子了,这一趟真不知是天堑还是通途,多半又会是危机四伏吧?
佛门拈花惹草,妖孽立地成仙,老子既然来了,闹就闹他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小七哥,我这杯nǎi茶死了一只苍蝇呢!”夭夭从船舱里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杯号称可以绕着地球转两圈的香飘飘。这小妮子身上穿着一袭淡黄sè的连衣裙,领子处有一圈海军式样的大翻领,裙子正中间绣着一对可爱却不知名的灵兽,配着那张清美的面容,灵动的双眼,看着煞是可爱。
“那就不要喝了,到了香港,我再给你买过一杯。”萧云被打乱思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可为什么这苍蝇会越来越多?”夭夭发现有好几只苍蝇聚集在死苍蝇上,一脸的迷惑不解。
“哦,那是因为它们都是这只苍蝇的亲朋好友,奔丧来的。”萧云胡言乱语道。
“我明白了。”夭夭若有所思,然后把nǎi茶倒进海里,有点哀伤道,“早死早超生吧。”
“……”萧云嘴角向上扯了扯。
魏铜雀在后面听得仔细,忍不住掩嘴轻笑,走过来,剜了萧云一眼,嗔怪道:“叫你乱说话。”
萧云摸了摸鼻子。
“刚才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魏铜雀轻声问道,刚才见到他伟岸而孤寂的背影,心有恻痛。
“嗯,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为什么女生穿比基尼在海滩上怎样耍都没事,打排球啊,堆沙人啊,坐飞艇啊,都很自然,但平时穿裙子不小心走个光漏个底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你能告诉我原因吗?”萧云一边说,一边扫视着魏铜雀身上那条洁白如莲的裙子,还有那双修长的美腿,眼神宛如小rì本碰上了花姑娘,这次第,怎一个sè字了得?
“真是花花太岁,满脑子脏东西,你没救了。”魏铜雀翻着白眼,赶紧带夭夭逃离犯罪现场。
萧云看着一大一小背影,笑了起来,他故意弄出这番轻薄的话,自然是不想魏铜雀担心了。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萧云又转过身去,小声唱起了这歌。
李佛印照旧似一尊佛像,寸步不离地站立在萧云后面的五米处。
“佛印啊,你过来,跟我唠唠嗑。”萧云回头喊道。
“哎,云少。”李佛印这才走到他身边,不浮不躁。
“你跟在我身边有几个月了,不觉着委屈吧?”萧云问道,他知道这个男人胸有韬略。
“只有荣幸。”李佛印轻声道。
“哈哈,你这拍马屁的水平太次。”萧云大笑道,忽然想起了那个拍马屁登峰造极的金爷来。
“我确实嘴笨。”李佛印红着脸道。
“你是个人才,我都晓得,在等一段时间吧,我会让你接手二处。”萧云揉着太阳穴道。
“谢云少。”李佛印不卑不亢道。
二处啊,这是公子党的眼睛与耳朵,是最紧要的部门,看来萧云要将李佛印培养出戴笠了。
“佛印,你说这次我带5000人进香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萧云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多大作用我不敢估计,但是我知道一句话,‘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李佛印轻声道。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萧云嗫嚅着这句话,大笑而起,“这句话好,我爱听!”
夕阳西斜,香港似乎快到了。
第十一章 夜战
黄昏的海,裹一身神秘的蓝,迷蒙在渐浓的雾气中,似大地幽深的眸子,怎么也看不透底。(随梦小说网www.uu234.com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这艘轮船已挑起盏盏桔黄的桅灯,仿佛眸子zhōng yāng的瞳孔,在即将来临的黑暗里,提前闪烁。
刚刚还在跟李佛印嬉笑怒骂的萧云忽然沉寂了下来,眉头轻蹙,仿如朱雀桥边一株沧桑野草。
李佛印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萧云情绪的变化,但他不同于金爷那种目无尊卑xìng格,也跟着沉默。
“佛印,这有没有发觉这船有点不对劲?”萧云的右手轻轻拍着栏杆,望着远处海面出神。
李佛印怔了一下,迅速左顾右盼了一阵,抬头看了看远处,眼神一凛,惊呼道:“夕阳!”
“嗯,我们往东南方走,本应背对着西边,现在却面对着夕阳,你说怪不怪?”萧云微笑道。
“云少,我去驾驶舱看看!”李佛印的神情就没有萧云那么举重若轻了,像被电击了一样。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安排三个人看好铜雀和夭夭就行,你陪我看会儿夕阳。”萧云温煦道。
“好。”李佛印应声点头,然后去安排三个带枪的八品上高手看着魏铜雀和夭夭,就走出来。
萧云依旧面沉如水,不紧不慢掏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轻声问道:“船上大概有多少人?”
“上下两层,粗略估计一百人左右。”李佛印压低声音,他习惯每去一个地方首先观察四周。
“你有多长时间没活动过身体了?”萧云嘴角牵扯起一个类似腹黑政客的凉薄yīn沉弧度。
“自从跟你在东旧帘子胡同打了那一场之后,就一直没跟谁动过手了。”李佛印憨厚一笑。
“今晚你应该能玩得很尽兴。”萧云笑着啜了口烟。
“在大海上,我怕对方用枪。”李佛印虽然跃跃yù试,但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萧云的安全。
“怕了?这可不是我熟悉的朱门九家将,那一晚在东旧帘子,我还清楚地记得你说过,听过你们朱门九家将的,都死了。多霸气,多不可一世啊。我知道你在多虑什么,别担心,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你曾经也是一个,到最后呢?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快接近九品上了,能动得了我的有几个?屈指可数了。”萧云平静道。
李佛印点点头,知道大公子说的句句在理,想想,又问道:“魏秘书和夭夭呢?”
“你跟花仝把假的jǐng察证拿出来,假装查案,把我们这一层的人全都赶到下面那层去,免得殃及池鱼,这样就算我猜错了,也不会出太多乱子。在疏散的时候,让铜雀和夭夭混在其中,还是派三个人看着她们俩,剩下的,就等君入瓮了,我希望是我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吧。”萧云依旧保持不急不躁地姿态,眺望着那一轮即将完全沉沦的落rì。
李佛印心里也是这样祈祷,毕竟少一事总好过多一事,但他更知道,大公子的直觉没偏颇过。
他转身叫过一个在十米开外站岗的保卫,名字叫花仝,简单交待了几句后,俩人就非常默契地闯进船舱,熟练地掏出假的jǐng察证,由李佛印开口宣称接到线报,有人在这一层暗藏了毒品,要进行地毯式搜查,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有秩序地下到第一层。众人一开始听到这些话,有点发懵,更多的是紧张,因为这样的场景通常只是在电影或者电视剧中才能遇到,现在忽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知所措了,都相互望望周边的人,一时间也没人敢动。
而魏铜雀跟夭夭更是一脸错愕地望着李佛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这样的慌,夭夭刚想站起来说什么,好在被魏铜雀眼疾手快跟捂着嘴摁了下来,她虽然搞不懂李佛印的动机,但也清楚肯定出事了。李佛印见一片鸦雀无声,又催促了一遍,效果还不是太明显,他就把枪掏出来了,这一下,众人就开始慌不择路了,花仝只能大声嚷嚷让大家秩序井然地离开。而负责守护魏铜雀与夭夭的三个保卫得到了李佛印眼神的指示,也护着一大一小跟着人流下了第一层。
没多久,第一层人满为患,而第二层却空无一人。
这时,那轮如血残阳终于不见了影踪,夜sè开始慢慢爬上了苍穹。
嚓!
倏忽间,整条船所有的灯光全灭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真正融入了漆黑的茫茫大海。
轮船第一层随即爆发出了刺耳的sāo乱,尖声怪叫四起,但在几声枪响之后,整艘船再次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唉,好的不灵坏的灵,买彩票不见我这么幸运。”萧云听到几声枪响,不犹轻叹了一口气。
“云少,你还是进船舱吧,我们七个绰绰有余了。”李佛印自信道,而他也的确有底气自信,因为这9个人都是从公子党几十万人里头jīng挑细选出来的八品上高手,jīng通北派长拳、杨氏太极和古劳咏chūn等六七种传统拳法,个个都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武术行家,平时的训练方法又是按照张宝提供的n京军区尖刀连特种兵套路,攻时水银泻地,防时密不透风,没一个是善男信女的。
“给我留一个活口。”萧云丢下这么一句,将烟头以一道优美弧线弹下大海,施施然回船舱。
李佛印在萧云离开后,那道护主的无形束缚也解了不少,忽然间,他已完全变了个人,脸上那种循规蹈矩的表情,忽然完全不见了,眼睛也不再谦卑低廉,立即招呼那六个已经高度紧张的手下过来,窃窃私语了一阵,再一次校正了一下无线耳麦,确保交流顺畅,李佛印把萧云的特意交待给六位通报之后,就安排妥当了。七人以船舱为核心,李佛印主守船舱门口,那六位俩俩分散,守住船的三边,形成环形相守,既可各自为政,也可遥相呼应。
一触即发。
船尾处,忽然有三个黑影在轻微晃动,探头探脑的,像老鼠出洞一样,极为小心谨慎。
三个黑影站在低处,各自伸出脑袋向轮船第二层试探了一番之后,发现风平浪静,中间那人打了一个手势,左右两人迅速伸出一只手作为跳板,中间那人右脚顺势一蹬,左手按着甲板网上一送,整个人身轻如燕地跃上了第二层,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是受过职业训练的。
中间那人上去之后,立即俯身把另外两个人拉上来,只是他们不知道,黑暗中早被人锁定了。
咻!咻!
两颗子弹密集shè出,中间那人刚俯身拉着右边那人上来,两人躲避不及,当即中枪栽倒。
噗通!
落入海中,再无声息。
左边那人大惊,下意识一个侧滚翻,找到一处掩体,单膝跪地,向子弹来源处猛烈开火。
咻咻咻……无数子弹在消声器中尽情起舞,一时间,刚才偷袭的那支枪完全被压制住了。
一时寂寥。
左边那人低头看了看手表,知道其他各处应该也发起了进攻,便倚着墙体,开始大胆前进。
咻!咻!
左边那人迅速更换了弹匣后,子弹像不要钱似的,继续无差别地shè击,刚半躬着身经过一扇窗户,右手平举着枪时刻做好shè击准备,却不想一颗光润圆滑的小石子突然穿过玻璃,从船舱里头极速飞来,似有割破空气的滋滋声。左边那人在玻璃尽碎的那一刹那,其实已经有了后撤的反应,但无奈小石子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为天人,瞬间就穿过了他的头颅,带起一泓血迹,绚烂如梅。
这人到死都没弄清,究竟这个小石子是从那个犄角旮旯横空出世的,双眼浑睁,死不瞑目。
此时,第二层都陷入了枪战中,子弹横飞,船身很快就千疮百孔,船窗玻璃几乎没有完整的。
由于李佛印保卫小组占据了地利,而且也提前做了准备,使得这场暗杀的威力大减,饶是如此,也有三个保卫小组成员中枪,所幸都不是致命的,但七人组成的防卫线战果卓著,一共干掉了对方14名枪手,其中有7名是被子弹直接命中丧命,有2名是被小石子偷袭而死,还有5名是近身搏斗,或是指成鹰爪被扭断脖子,或是外侧蹬踹被踢下大海,或是中指凤眼被击穿太阳穴,保卫小组下手之毒辣,可见一斑,而他们下手时的冷漠让那些死者极为恐惧。
似乎要尘埃落定了。
站在船舱门口的李佛印却屹然不动。
他知道,打头阵的这些替死鬼只是投石问路而已,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随着船身的突然一阵晃动,一个身材威猛、长相彪悍的泰国人从第一层跃了上来。
李佛印狭长的清冷眸子眯起,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泰国人,见他手里没有拿枪,只缠上了几层沾有石屑浸泡过的棉条,嘴角悄悄上扬,把藏在身上的一把手枪和一根军用三棱锥向对面的泰国人展示了一下,示意身上只有这两件武器,然后整齐地摆在了一边,回过身来,伸出右手向泰国人招了招。
泰国人眼神一凛,也不多话,闪步欺身,右脚掌剧烈蹬地,身体猛地向左拧转,一蹬一拧,身体爆发出巨大的气劲,右拳直冲李佛印的面门,速度极快,犹如流星冲地,李佛印没有选择硬碰硬,身体轻轻后仰些许,左手拇指紧扣食指将手绷紧,腕关节保持挺直,削掌成刃,霎时敲中泰国人肘部关节,这一掌就使得泰国人那一拳产生微妙偏移,拳头堪堪擦过李佛印的耳畔,一时风声大作。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但显然,这泰国人不是花拳绣腿之人,几乎同时,成功近身的他使出泰拳最强悍的腿功,拉膝迅猛上提,动作不花哨,但胜在快准狠,李佛印一击成功后的左手也是同时缩回,右臂下沉,硬生生压住这一记猛烈膝撞,可一条右臂只能延缓泰国人撩膝的速度,由于实在过于刚猛,挟带余威继续撞向李佛印的腹部。幸好,李佛印内家拳基本功扎实,左手及时按下,骤然发力,后发制人,竟然将这一膝撞蛮横推回去,还把泰国人整个人都逼退了好几步。
高手过招,也就是电光火石间地眨眼事情。
真正的搏杀绝对没有飞檐走壁,没有唯美华丽,只有一寸狠一寸猛。
身形没有丝毫凝滞的泰国人右转髋肩,左肘稍抬,左勾拳呈弧线冲向李佛印,身体大幅度辗转让泰国人的拳脚如同策马扬鞭的那条鞭子一般甩出,他这一拳看似简单,其实以左脚脚前掌为轴心,脚跟外旋,鞋与地面急速摩擦,引起地面吱吱作响,一拳如鞭打,如毒蛇吐信。李佛印是身经百战之人,连萧云那种飘渺如羽化登仙的功夫都见识过了,还有啥好猝然变sè的?只见他凛然不惧,左手单臂如水蛇下滑入泰国人左勾拳路线下方,青蛙跳跃一般猛然扛起,然后身体下沉,毫无征兆地前倾,肩抵臂撞,将一拳落空的泰国人撞了回去。
李佛印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趁胜追击,出拳快如闪电,雨点一般砸向泰国人胸腔。
泰国人脑子转得极快,连忙后退,右手挽住一根船柱,肘外一翻,整个人腾空而起,向船外飞去,然后右手掌在船柱一抹,整个人转了一个向,再次向船里飞进来,而且是双脚先到,两腿便如双鬼拍门,对李佛印上三路展开了猛烈进攻,李佛印双手翻飞,竟是防护风雨而不透地内家拳法风范,但只能一退再退,疲于防守。
而泰国人在以一阵蓄劲短打占据主动后,终于落地,李佛印几套骁狠长拳,身体刹那间拉开。
长一寸强一寸。
两人还真是棋逢敌手。
泰国人脚踢、扫绊、肘击、膝顶无一不jīng,李佛印则是滴水不漏的搭截黏、针钩弹和拐撩踩。
两人根本就是一杆除魔禅杖的鲁智深对上了棍棒天下无双的卢俊义,硬打硬,没有半点水分。
*****
(周末愉快。)
第十二章 不信邪
佛祖云: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心在动。(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泰国人细盯着这个与自己不相伯仲的男人,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好战之心如烈火熊熊燃烧。
李佛印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即便知道刀头舔蜜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但是一山绝不能藏二虎。
双方都没有废话,继续再战,只是交手的舞台不再拘泥于窄窄的走廊,而是转移到了甲板上。
泰国人的打法很野,没有繁琐套路,不讲究一招一式的华丽,只追求高效率,虽然李佛印不如泰国人狠辣刁钻,但大开大合和蓄势寸打两个截然相反的内外拳法之间圆转如意,两人形成了两个极端,看上去煞是有趣。一阵对攻袭来,李佛印抓住一个空当,以一记势大力沉的炮锤砸中泰国人右肋,把这位名震香江的泰国猛人摔向甲板边上的一个消防箱,消防箱崭新而坚固的玻璃外壳就被泰国人身体掀翻砸烂。
这时,第二层的其他战斗已然全部偃旗息鼓,前后拢共歼灭了对方23个枪手。
受了枪伤的三个保卫小组成员立即进入船舱,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进行自救,其他三个保卫小组成员则聚拢到一块,拥着萧云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长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甲板的那两人在龙争虎斗,恰好见到了泰国人被打飞砸到消防箱的一幕。就在那三个保卫小组暗松一口气,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泰国人竟安然无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地灰尘,松了松脖子,眼睛通红,愈发炙热,索xìng把手上缠的棉布扯了开来。而李佛印则是面容清亮如一抹泼上烧酒的冷冽刀锋,眼神不如泰国人癫狂狂热,但拳脚丝毫不输气势。
爷们。
“云少,让我们上去吧。”花仝见李佛印沾不着多大便宜,就想以多打少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还是免了吧。”萧云摇摇头。
“云少……”花仝皱着眉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佛印的一个槛,迈过去了就有可能向九品攀升,迈不过去可能这辈子武术修为就到头了。你看他平常举手投足间始终温文尔雅,谈不上刚猛霸道或者绵里藏针,这一次是全力以赴了。武术造诣这玩意,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这泰国人将是佛印跃升为九品的垫脚石,你们就别管了。”萧云微笑道。
“那我呢?”花仝闻言,心里就更加心驰神往了,搞不好自己也能突破这个武术瓶颈呢。
“得,给你根竹竿,你就顺着往上爬了。佛印跟你不一样,你是军旅出身,学的拳法是有板有眼的,熟悉套路扎实基础只是一只脚踏进门槛,远不能说已经登堂入室。他是民间而起,拳法博杂jīng深,套路更加jīng妙,比你多些剑走偏锋对敌的好处,而且他的年龄也比你大,一身本事是20年浸泡出来的,这么多年来又历经恶战,对武术的理解会有不一样的体会,你虽然已经是八品上了,其实不光是你,你们两个也是,还有整个保卫小组,八品上与九品这道槛,是大部门武者都难以逾越的鸿沟,这需要机遇,需要天赋,所以啊,你们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多花点在刀上,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地裨益。”萧云苦口婆心道。
花仝与另外两个小组成员听得真切,一时陷入了深思。
而在甲板那边,李佛印与泰国人都表现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抗击打能力,纠缠到后期,两个人几乎是拳拳到肉,每一脚也都落在实处,拼的完全就是意志,赌谁先支持不住谁先倒下。泰国人是香港打地下拳的一个风云人物,横扫所有挑战者,雄霸香港地下拳第一的宝座长达52周,他的杀伐野xìng在今天展露无遗,像一头嗜血的豹子在甲板上扑转腾挪,每一次动作都干净利落,玩得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打出深埋在根骨里沸腾狠劲的他似乎执意要跟李佛印来个鱼死网破。
不战则矣,一战即势如龙蛇盘缠,状若江河奔腾,连绵不绝,誓死方休。
对攻战依旧在持续。
李佛印一直在蓄势,就像一只鲲鹏大鸟,始终慢慢爬升,等到最高点才乘势而下,一击致命,每一次出招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沉稳冷智,饶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ì圆”的意境。泰国人却一直在毫不保留地展开狂风暴雨攻势,也许是他不觉得李佛印能站到最后,也许是许久不曾碰到如此酣畅淋漓的一场厮杀让他忘乎所以,颇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的大气。
李佛印在忍,泰国人在撑。
久而久之,泰国人终于露出一丝疲态,细节决定成败,也就是愣神这一刹那,李佛印身如圆弓瞬间崩张开来,提右腿膝至与胸同高,丝毫不理会泰国人悍不畏死的攻击,无比蛮横地一腿踹出,死死命中李佛印腹部,一个踉跄,泰国人吐出一口鲜血,却硬撑着没有跌倒,可李佛印没有丝毫的停顿,苦心孤诣地蓄势就为了这一刻的爆发,如虎下林般的一拳让顽强的泰国人终于倒飞出去,一口浓血再次从喉咙喷薄而出,任凭他怎么苦苦压抑,也都憋不住。
不折不扣的大内伤。
如断线风筝一般的泰国人眼神复杂,颓然倒地,恰好匍匐在萧云的脚下。
萧云挥挥手,身后的两个保卫就上前,把泰国人捆了一个严严实实,丢在了一边。
此时,魏铜雀因为太过于忧心萧云的安危,竟然在一个保卫小组成员的陪同下,上了第二层。
第二层有点像修罗场,尽管那些尸体都被抛进了大海,但血迹斑斑,看了也让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上来了?”萧云见到满脸愁云密布的魏铜雀,浮起一个清净如竹的弧度,让人安心。
“这些都是什么人?”曾经在三都岛见过百人混战的魏铜雀倒没有多少的胆怯心理。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萧云淡然道。
“下面捉了两个怀疑是主脑的,要不要带上来?”魏铜雀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
“哦?”萧云很讶异地望着魏铜雀。
“刚才我在人群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杀手都是看这两人的手势行动。”魏铜雀解释道。
萧云恍然,回头看向花仝,轻声道:“你带两个人下去,把那俩人带上来。”
“是。”花仝招呼两个小组成员,就下了第一层。
“夭夭呢?”萧云望向魏铜雀。
“有两个小组成员在保护着,藏在人群中,很安全。”魏铜雀柔声道,她做事是瞻前顾后的。
“嗯。”萧云点点头。
这时,船灯再次亮了起来。
李佛印没有再看那泰国人一眼,默默走回萧云的身后,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保镖。
不多时,花仝就带上来了两个人。
萧云定睛一看,眉头猛地皱起,这俩人竟然就是站在彭大用身后边那两个低调的跟班!
萧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了一阵,轻声道:“佛印,你跟花仝下去维护好秩序。”
刚才李佛印跟花仝假扮jǐng察疏散乘客,这时下去安抚众人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李佛印与花仝下去之后,剩下的保卫小组成员迅速将萧云与魏铜雀保护起来,jǐng惕四周。
萧云点着一根烟,睨着那两个脸sè苍白的主脑,目光平和,只轻声问了句:“为什么?”
俩人沉默着,与外强中干的清王朝不谋而合,尽管心里惴惴不安,但面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遗言。”萧云见对方不开口,竟笑了起来。
俩人中比较年轻一些的平头青年冷哼了一声,带着一种不甘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们。”
萧云眉头一扬,似乎没料到对方都人为刀俎了,还这么硬气,嘴角微翘,缓缓吐了一个烟圈。
站在俩人身后的保卫见平头青年出言不逊,又观察了一下自己主子的神sè,当即凶狠出腿。
咚!
那个平头青年来不及反应,就被踢飞,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将将跌在萧云脚下,嘴角流血。
“铜雀,前几天我不是送了一把刀给你的?”萧云没有看脚下这坨烂泥,反而转头问魏铜雀。
“是。”魏铜雀见微知著,迅速在包里找出一把灵巧如一条鸡冠蛇毒辣的匕首,递了过去。
萧云接过来,一语不发地缓缓蹲下,一只手捂住平头青年的脖颈,另一只手的手腕轻轻一抹。
叱。
鲜血喷涌。
平头青年眼里充满了震惊,捂着不断流血的喉咙,恐惧地抬头看着那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他心里一定在懊悔,自己那句只是气话而已,吓唬吓唬人罢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
另外一个主谋更是脸sè苍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走向死亡,颤栗得有些不知所措。
萧云站起身,掏出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这把初次饮血的匕首,然后才还给脸sè平静的魏铜雀。
“怎么样,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萧云手里夹着烟,望向另外一个主谋,笑容分毫不减。
“因为……你令我们……丢到了饭碗。”另外那个主谋战战兢兢道。
“哦?你不用紧张,慢慢讲,尽量讲得明白些,我这个人很有耐心的。”萧云丢给他一根烟。
那人没接住那根烟,惶恐不迭地躬身捡起来,正满身找打火机,后边的保卫早就为他点燃了,那人连声说谢谢,哆哆嗦嗦地吸了两口,压压心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道:“我叫李傲,那个……他叫蔡维,我们原来是宁州市公安局刑jǐng支队的民jǐng,去年9月份,邱式让我跟蔡维在长堤街那里设岗,想办法把你拦下来,结果你没出现,是一个叫弘历的人开着你的车,当时盘问他的时候,他把我跟蔡维的枪抢了扔下了西江,我们俩回到局子以后被停职处分。后来,邱式被人暗杀了,他老爸邱祭祖一气之下,就把我们俩给开了,因为他知道在停职期间,邱式把我俩带去了杭z,但是没跟着去三都岛,就怪罪我们俩间接害死了他儿子。我们觉得憋居,如果不是手枪被扔下西江,就不会被停职,如果不是停职,邱式也不会带我俩去杭z,如果不去杭z,我俩就不会被开,所以这个弯子绕不过去,就迁怒于您的头上,想伺机报复您一下。”
这两位仁兄也是够倒霉的,很早之前在古城改造典礼的时候,就已经因鸣枪示jǐng而被处分过。
但萧云不是傻子,听完他这个貌似合情合理的理由,真想大快朵颐地给这个前jǐng察拍手掌。
仅仅是因为丢了工作,就请了一堆训练有素的枪手和一个拳风凶悍的泰国高手来暗杀自己?
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知道这里面还有大把文章可做,萧云就没有斩草除根,让保卫派人看着他,并清理现场。
原来被这伙枪手控制的驾驶舱重新运作起来,船长与船员都没受到伤害,轮船再次驶向香港。
由于刚才所有的手枪都装上了消声器,所以使得枪战的声效大为减少,李佛印用假jǐng察的身份在第一层向乘客们做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官方解释后,群情稳定,大家都非常配合,没有出现sāo乱,只是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发微_博,用炫耀的口吻叙述自己在茫茫大海中这一场算是上惊心动魄的经历——jǐng察与毒贩间的殊死搏斗。
李佛印见局面稳定了,就走上了第二层,让花仝看着,他还是要回到大公子的身边。
这时,第二层已经打扫干净,除了船身的弹孔与破玻璃外,看不出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李佛印远远望着立在船头那道伟岸而孤寂的背影,眉头轻皱起,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过去。
“下面的人没闹吧?”萧云背着手站着,没回头,但他却凭着脚步声就听出来是谁在走近。
“没有,都挺配合的。”李佛印轻声道。
“那两个主谋你都刚才看见了,有印象吧?”萧云不咸不淡道。
“有印象,下午的时候,在d莞的那个私人庄园见过。”李佛印记忆力很好。
“打电话给弘历,让彭大用那个狗奴才滚去香港见我,我需要一个好的解释。”萧云平静道。
“明白。”李佛印转身走开几步,就去给弘历打电话。
萧云远眺着越来越近的香江,自言自语:“孔夫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我就不信这个邪。”
第十三章 黎叔
夜幕降临。
香港这颗举世闻名的东方明珠,开始绽放出流金sè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出这座城市的活力。
尖沙咀中港城码头。
在码头的天台上停了一列豪车,总共有七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那辆银sè凯迪拉克。
码头天台的边沿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细数的话人数超过二十个。而处在风口浪尖、双手正撑着玻璃栏杆举目远眺大海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年龄大概有五十多岁了,长相一般,保养得还算不错,眼角的鱼尾纹几乎难寻踪迹,头发也还稠密,梳得一丝不苟,一身休闲打扮,显得年轻不少,脚下那双白皮鞋是意大利进口的,擦得铮亮。
“黎叔,大陆那边的情报会不会出错了?按道理来说,老头子派来的那个太子爷六点就在番禺上船了,开得再慢,撑死了也就两个小时,现在都差不多10点了,我们等了三个小时,鬼影都没见到一只。”说话的是站在中年人身后边的一个很有贵妇气焰的jīng致女人,一口很浓的江淮官话口音,估摸也就三十岁出头,长得jīng致,化妆也jīng致,那对珠光宝气的耳环也很jīng致,让人倏然间就联想起了《红楼梦》里“栊翠庵茶品梅花雪”的妙玉。
“再等等。”被称为黎叔的人在同一个位置足足站了三个小时,脸上却没一点不耐烦的表情,xìng情应该是极有耐心的。而他本身一眼看过去,都是慈眉善目的,没法子瞧出有什么上位者的气势,甚至在外人看来还没有他后面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来得震慑人心。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出去散步遛狗的时候,即使碰上小虾米保安或者捡垃圾的阿婆,也都会发自肺腑地点头微笑,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良民。
“要不你先回车里,这里我看着,如果船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女人选了个折中方法。
“我就在这守着。”黎叔淡淡道,如同一杯旧年蠲的雨水,所有的杂质都已沉底,清明透凉。
“一个来抢班夺权的人,有什么好等的?”女人嘟囔道,那股jīng致带着咄咄逼人的名贵,刺目。
黎叔没有反驳,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内情,只有他才知道来的这个人真正的身份,公子党的大公子啊,一个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地下巨擘,一个可以跟陶黑石相提并论的当世枭雄,尽管公子党一直刻意隐瞒他的真实姓名与身份,知者寥寥,但这一年他的那些风云轶事可没少在市井坊间上流传,而且越传越邪乎,由于大家都在背后管陶黑石叫冷血太岁,也不怎知的就把大公子传成了降龙罗汉,说他会青乌堪舆之术,去到哪就降到哪,去宁州降伏了庞月明,去杭z降伏了苏孤飞,去淮yīn降伏了谢鸳鸯,去东北降伏了向晚,去北j降伏了朱枯藤,四处斩妖除魔。
如果让萧小七知道自己有这些带着迷信sè彩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会不会喝凉水都呛死呢?
“黎叔,你不会就这样认命了吧?”jīng致女人见这位中年男人沉默着,心里的担忧加剧了。
“我只是将军脚底下的一个狗奴才,这江山他想要回去,我拱手相让。”黎叔没有任何不满。
“你说得倒轻巧,你可以孑然一身,卸甲归田,但那些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兄弟呢?14K之所以在香港能跟和胜和、新义安并肩而立,三分天下,都是靠你手底下那帮兄弟抛头颅洒热血拼下来的,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rì子,每顿能吃上点鱼,这可好,那只老猫闻着点腥味就要过来把鱼抢走,世上哪有这等好事?黎叔,你现在是这棵大树的根,大家伙都是树上的枝叶,要是根被挖了,那早晚得枝枯叶黄的。”jīng致女人苦口婆心道。
这番剖白似乎触动到黎叔的内心深处,常年水波不兴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凝重,可很快就消散。
“黎叔,不是我是非,我最近可听说四大金刚有点蠢蠢yù动的苗头了。”jīng致女人小声道。
“哼,他们想当大人物,就该去小人国,还呆在14K干嘛?瞎胡闹。”黎叔隐隐有些怒气道。
“树yù静而风不止,反正那个太子爷想顺顺当当接管14K,我看不靠谱。”jīng致女人嗫嚅道。
“我看哪只孙猴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眼皮底下大闹天宫。”黎叔说这话透着一股霸气。
“宁州那个老头子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你干嘛还这么忌惮啊?”jīng致女人质问道。
“绿衣,你不是天师会的人,你不会理解将军在我们心里的地位,也不会理解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棋子有千千万,而棋手却廖廖数人。千千万的棋子,只cāo纵在屈指可数的棋手手中。千千万的棋子是历史真正的创造者,却注定被历史遗忘,而那些隐藏在幕后、在棋盘上上比比划划的棋手,却被历史永远地记录了下来。上个世纪30年代~40年代,几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诸如白宫、唐宁街十号、克里姆林宫、希特勒的地下掩体指挥部、rì本东京,还有我国重c黄山官邸中的那几位衣着干净、可以喝咖啡洗热水澡的少数人,就注定了要决定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命运。你也清楚,我呢,是苦地方出来的人,运气不错,年轻的时候这身手脚舞得两下,也肯打拼,被将军看中了,才有今天的锦衣貂裘。但是,绿衣,你要记住,你叔我只是这千千万颗棋子里面的一枚,本事再大,也只能在棋盘里瞎转悠,而将军却是一名棋手,这世上没有棋子反其道而行之去控制棋手的。所以啊,坐不坐这江山我不在乎了,其实我对这刀光剑影的rì子也早就厌倦了,只求将军能够高抬贵手,看在我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赏几天安乐rì子过过,也就心满意足喽。”向来少言寡语的黎叔竟然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通。
对黎叔的xìng格了如指掌的jīng致女人愣住了,双手环胸,沉下心去琢磨他这番话背后的涵义。
“这回应该来了吧。”黎叔眺望着码头对出的海面,脸上浮起了几分笑意,拍了拍玻璃栏杆。
正在沉思的jīng致女人抬头望去,一艘轮船从漆黑广袤的大海缓缓驶来,像一头黑暗中的巨兽。
这艘轮船叫“顺德号”,晚上六点从广z番禺莲花港开出,原本只需一个半小时的航程,也不知什么原因,竟磨磨蹭蹭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驶进最终目的地:香港尖沙咀中港城码头。乘客们在下船前,有两个缉毒jǐng察站在那里再三提醒,由于此次发生在船上的枪战是秘密行动,为了不打草惊蛇,希望各位不要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以免给贩毒分子泄漏了消息。乘客们悻悻点头,但在下船之后,还是有不少人阳奉yīn违,迫不及待地用手机发布微_博,阐述这次轮船枪战的激烈程度,尽管他们都龟缩在第一层,而听到的枪声更多的只是船舱玻璃的破碎声以及子弹击中钢铁的声音,可惜由于没有配图,大多数网友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激不起多大的浪花。
黎叔带着一干人等下到了出口处,看着乘客们一个个神sè有些慌张地离开,有些莫名其妙。
而等人群都走光了,最后从出口处出来的,是一群鹤立鸡群的人,四个一脸萧杀气息的虎卫走在前面,另外四个虎卫走在后面,其中三个还缠着绷带,还押着两个用绳子捆起来的人,中间左右也走着两个服装跟八个虎卫统一为黑sè长裤、黑sè上衣的男人,夹在俩人中间的是一个飘然出尘的年轻人,一个清秀如玉的女人和一个正好奇四处张望的漂亮小姑娘。
“黎叔,是他吗?”jīng致女人把视线死死锁定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凑到黎叔耳边小声问道。
黎叔微笑颔首,然后走过去,轻声道:“萧公子是吧?请原谅我的唐突,在这恭候多时了。”
“你是?”萧云其实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风和rì丽的中年人,他可没少研究这个中年人的资料。
“黎枝叶。”黎枝叶说出这名字时,嘴角上扬了一分细微弧度,这是令全港如雷贯耳的名字。
萧云做了一个恍然张口大悟点头的模样,却只扔下了“幸会”两个字,就带着一群人走远了。
“黎叔,你看他……”jīng致女人没想到那个太子爷竟然这么趾高气扬,一点面子都不给。
黎枝叶扬手打断她,眼睛微微眯起,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哀乐,只盯着被绳子捆着的那两个人。
“不就是一个吃祖宗饭的二世祖吗,拽个屁啊!”jīng致女人对着萧云离开的背影,竖起中指。
黎枝叶等萧云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了,才对身后一个保镖吩咐道:“上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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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湾仔,祥正海鲜四季火锅。
今天虽然不是星期四,但14K的四大金刚破天荒地还是围坐在了一起,吃着炭炉瓦煲火锅。
“都这个点了,你说太子爷是命丧大海,还是已经大驾光临了呢?”陈宇剑低头看着手表。
“你手机响过吗?”八爷薛顶正拿着筷子,在瓦煲里苦苦寻觅着肉来吃。
“没有。”陈宇剑摇摇头道。
“扑你的街,都快11点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你还想太子爷命丧大海?”薛顶不屑道。
“丢他老母,早知道那两个大盖帽的靠不住!”陈宇剑郁闷地一口气灌完了一杯冰啤酒。
“老贱,你应该感谢那两个条子,要不是他们,你能知道太子爷的行踪?”潘志勇微笑道。
“丢,胡须勇,呢个计划系你订的,宜家渣都无了,你仲笑得出?”陈宇剑蹦出一句粤语。
“我之前都讲过,这只是一个下马威,我可没打保票一定马到成功。”潘志勇笑着道,那撇浓密的胡须也顺之上扬,跟这几个北方汉子呆在一起,还是习惯讲普通话。他出生于G省佛山一个地主家庭,1949年随家人避难逃港,在新界的贫民区长大、入学,在他进入青少年叛逆期的时候,经济爆炸中的香港暴利汹涌,秩序却尚未健全,那是黑帮厮杀争夺的丛林。
那时廉政公署尚未成立,黑白勾结,治安废弛。江湖故事熠熠生辉:60年代吴锡豪随难民涌入,几年后成为帮派领袖,一代毒枭;探长吕乐身价5亿,足以收购半个九龙……无数像潘志勇这样的年轻人,被撩拨得热血沸腾。短短数年,香港的黑社会成员飙升至三五十万,活跃着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帮派。在这个大染缸下,潘志勇未能幸免,终究加入了14K,苦熬40年,一路都是白刀子红刀子出这样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终于混到了今年这个位置,他是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地位的事情出现。
“不知黎叔是什么态度。”李雨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心不在焉地呢喃着。
“黎叔的态度很明确,谁再敢对太子爷动手动脚,他就让谁的手手脚脚动不了。”
忽然,铁闸门缓缓升起,一把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四大金刚连忙起身,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在14K的地位,绝对是黎枝叶的左臂右膀。
还是出现在码头的那个jīng致女人,她背着手走进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四位,沉默着坐下来。
“绿衣,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来这里?这种脏乱差的饭馆进不了你法眼吧。”薛顶yīn笑道。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黎叔看出端倪来了。”jīng致女人冷笑道。
“我靠!黎叔他知道了?!这样看来,那个太子爷真的没死啊。”李宇剑大失所望道。
潘志勇、薛顶和李雨岑听着李宇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相视一眼,都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宇剑不明所以。
而jīng致女人则是浮起一个狐狸笑容,站起身,轻声道:“话我带到了,你们四位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走了,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种满是油腻的地方呆着。
李宇剑等这个女人消失不见了,才挠头问道:“你们刚才为啥都对着我叹气啊?”
“你个大嘴巴!你以为黎叔真的知道是我们干的?!脑袋让驴给踢了!”薛顶瞪着他骂道。
“草!什么跟什么啊?绿衣那娘们不是说黎叔知道是咱干的吗?”李宇剑一脸无辜道。
“唉,黎叔确实是知道了。”潘志勇轻轻叹息道。
“八爷,你听听!妈b,你脑袋才让驴给踢了。哎,胡须勇,谁告诉黎叔的?”李宇剑问道。
潘志勇、薛顶和李雨岑再一次相视一眼,分别端起一杯啤酒泼向李宇剑,异口同声:“你!”
第十四章 伤虎
香港是属于夜晚的,白昼太繁忙,一切都让人无暇顾及。
当太阳挥别西山而去,弯月悄悄升上来的时候,这座活sè生香的城市才开始真正苏醒。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或娇媚或高贵地换上了夜间的礼服,整座城市像一个珠光宝气的舞台。
萧云一行人走出码头,环顾左右,都被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香艳所迷倒。
“香港好漂亮啊。”夭夭拉着魏铜雀的手,一脸兴奋道,似乎都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你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开心不?”魏铜雀弯着身子,笑嘻嘻地摸了摸夭夭的小脑袋。
“开心啊!”夭夭连连点头,突然间她的笑容就凝滞了,然后挣脱魏铜雀,快速奔跑,“妈妈!”
魏铜雀抬头看去,大街的对面,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正急匆匆跑向夭夭,抱起她狂亲。
“好感人的一幕。”魏铜雀眼睛有些湿润了,侧过头想跟萧云说两句,却发现他已魂不守舍。
萧云嘴角处噙着淡淡的微笑,视线绕过久别重逢的两母女,投向了街对面一个安静的女人。
“不是说六点就上船了吗?怎么现在才到?”苏楠凝视着已经走到跟前的萧云,柔情万千。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不碍事,你最近身体还好吧?”萧云轻轻摸着苏楠微微隆起的肚子。
“嗯,还行吧,现在基本上不吐了,前段时间黄胆水都快没了。”苏楠现在珠圆玉润了不少。
“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没能替你分担一些痛楚。”萧云内疚自责道。
“傻瓜,我知道你这里陪着我就行了。”苏楠把手放到萧云的心脏处,心满意足一笑。
“真的对我没怨念?”萧云双手捧起她绝美的脸庞。
“真没有,谁叫你是我男人?”苏楠见他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个动作,娇羞得令人见之忘俗。
“无可挑剔啊。”萧云在苏楠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等她惊慌,回头招呼后面的人,“上车。”
李佛印领着保卫小组迅速上了前面的两辆面包车,谭惜抱着夭夭上了最后一辆的本田雅阁,而作为萧云贴身秘书的魏铜雀默默看了一眼正拥着苏楠、一脸幸福的萧云,也弯身跟着谭惜母女上了本田雅阁。萧云则扶着苏楠慢慢上了第三辆价值170多万的梅赛德斯奔驰G级越野车。
简洁明朗的线条既勾勒出G系列豪迈帅气的外型,同时又保有奔驰家族特有的豪华气质与古典美感,萧云对这辆座驾很是满意,而且苏楠为了保密起见,还在后座与前排之间安装了隔层板,使得后座与世隔绝,更让萧云赞不绝口,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拥着苏楠,那双大手正在享受着苏楠那双令无数牲口都梦寐以求的奇峰。
无限风光在险峰。
苏楠挣脱了几次,没挣开那双狰狞大手,索xìng就任由他了,只是被他揉搓得脸上漾起媚sè。
“我知道香港房价涨得很厉害,你这rǔ_房也是房,没想到也涨得很厉害了。”萧云戏谑道。
“要死啊你!”苏楠飞起一片红云,回身揪着他耳朵,心虚地在想隔层板那头的司机听到没?
“不敢了,女王陛下,您大发慈悲绕过奴才吧。”萧云低头认输。
“哼!”苏楠横了他一眼,仍没推开他的手,那股娇羞堪比封神演义里那些长于蛊惑的妖jīng。
“怎么没见到阿瞒?”萧云问道,他虽然很禽兽,但手上的动作不敢太大,怕弄疼苏楠肚子。
“他得重感冒了,我就没让他来。”苏楠靠在萧云的身上,由害羞抗拒变得享受他的揉搓。
“这头驴强壮得很,还会重感冒?”萧云哑然失笑道。
“他说香港太热了,每次洗完冷水澡就对着空调吹,再好的身体也得感冒。”苏楠掩嘴笑道。
“……”萧云只得摸着鼻子。
“对了,我给你们在半岛酒店安排了7间房,5间双人2间单人,你看够不够?”苏楠问道。
“你要把我丢在酒店?”萧云讶异道,他知道苏楠跟谭惜都住在南区的荔湾园高级公寓里。
“当然啦。”苏楠回答得斩钉截铁道。
“我抗议!”萧云正义凛然道。
“为了宝宝的安全起见,同时遏制你的魔爪往纵深发展,我宣布抗议无效。”苏楠结案陈词。
一听到宝宝这个词,萧云再想要铁齿铜牙一下也站不住脚了,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更惨的是,萧小七同志在车上无节制的yín威,也随着车队到达尖沙咀半岛酒店而无疾而终。
下车后,谭惜去前台拿钥匙,夭夭则围绕着苏楠隆起的肚子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知识探索。
一连串童趣童真的问题,让一众大人百口莫辩,同时也是笑口常开。
拿到钥匙后,苏楠由于明天还要去医院检查,就带着谭惜离开,留下那辆奔驰和一辆面包车。
“这么不舍,怎么不跟着走?”魏铜雀见萧云在大门口台阶上一副藕断丝连的模样,打趣道。
“我怕我会忍不住,犯错误。”萧云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还能有这种觉悟?”魏铜雀撇撇嘴道,这个年轻人是个啥样子人,她心里亮堂得很。
“一失足,便成失足妇女啊。”萧云喟然长叹,然后背着手走进酒店,李佛印保卫小组跟随。
只剩下魏铜雀留在原地,嘴角微微抽搐着,对于萧云那一句长吁短叹,额头飞过了无数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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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安排的7间房都在10楼,李佛印保卫小组占去5间双人房,萧云与魏铜雀分住单人房。
被捆得如粽子般的李傲与泰国人分别被两个虎卫看押,估计没啥好果子吃,俩人都垂头丧气。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与在广z帝品御厨一样,萧云与魏铜雀的房间依然是门当户对的。
不过,魏铜雀没打算给萧云有胡思乱想的机会,进屋后随即就关门大吉,让萧云好一阵唏嘘。
就当萧云准备打开自己房门时,李佛印凑到他耳边:“弘历跟彭大用正在路上,很快就到。”
萧云愣了一下,拿着智能钥匙卡开了房门,轻声道:“你先别忙着回房,在我这坐坐。”
“好。”李佛印跟着进去。
“我先洗个澡,他们如果到了的话,你让他们进来。”萧云吩咐完,就进了卧室。
尽职尽责的李佛印开始在这间豪华单人房的客厅正襟危坐。
萧云进浴室之后,把衣服脱了个jīng光,躺在浴缸里,拧开热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闭目养神。
在船上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之后,他的心情有些提不起劲来,凝着眉头苦大仇深就跟灌毒药一样。即便见到了rì思夜想的苏楠,他也未能完全掩饰住堵在喉咙不吐不快的那腔苦闷。多亏他仗着好拈花惹草这一点,一路上撩拨挑逗,让苏楠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要不然以这妮子的细腻心思,一定能瞧出点端倪来。她现在可是养尊处优于颐和园的老佛爷西太后,北j城斗得再热闹,也只能充耳不闻,沾不得半点的百结愁肠。
水满了之后,萧云关掉了水阀,整个人沉匿下去,憋了一分半钟才浮出水面,心里顿感舒畅。
从发现轮船的异象开始,萧云就一直在苦苦揣测,这次袭击的幕后人究竟是谁?这也是萧云最苦恼的一个地方,因为他的仇人实在太多了,不胜枚举,南宫青城、迟随笔、苏孤飞、谢鸳鸯、秋染、庞月明,甚至是陶黑石,这些人物都有足够的能力让他万劫不覆。因此,每次有针对自己的暗杀行动出现,他花费最多jīng力的,不是想方设法去除掉那些神出鬼没的杀手,而是要绞尽脑汁地去一一扒开杀手们的背景,找出隐藏幕后的真正主谋。
这样尔虞我诈的rì子,过得真是累人,萧云忽然生出了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而他确实做梦了,疲惫的他就躺在浴缸里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凉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他站起身擦干身子,随意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露着上身线条分明却伤疤狰狞的肌肉走出去。
“我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萧云推开门,就见到双手交叉笔直站在门口的李佛印。
“一个半小时。”李佛印轻声道。
“噢,还挺长时间的,他们到了吗?”萧云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的衣服。
“一个小时前就到了,正在客厅等着你。”李佛印轻声道,然后很识趣地离开了卧室。
得亏他离开了,不然真的会严重怀疑他跟萧云有着某种基情。萧云利索换完衣服,就出去了。
身材有些肥硕的彭大用彭老板竟低头跪在地毯上,虽然地毯柔软,但膝盖还是很不好受。
“怎么跪着了?”萧云意外道,再看彭大用,额头渗满了汗,脸sè苍白,身子还有些颤抖。
“一进门就跪着了,一个小时了。”李佛印在身后适时提醒道。
萧云一听头就大了,他可不是什么暴君,瞪着站在旁边没事人似的弘历:“还不把人扶起来?”
“可不是我让他跪着的,是他内心惶惶,只有跪着才能心安理得。”弘历冷冷斜睨着彭大用。
“有理了你还?赶紧让他起来。”萧云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听见没?大公子让你起来。”弘历冷声道,要不是看在萧云还要审他的份上,他早动手了。
“听……见了。”彭大用艰难地回答道,然后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两条腿不听使唤,倒了。
“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弘历见后边的两个喽罗多事想过去扶一把,立即出声阻止了。
萧云瞅了一眼满面寒霜的弘历,明白他这是在御下,也就没多干涉,接过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彭大用足足用了五分钟才颤颤巍巍地站好,脸sè像躺在太平间的那些尸体,低着头不敢言语。
“坐吧。”萧云指了指左边的沙发。
彭大用犹豫了一下,瞥向右边的弘历,见他只盯着萧云,没其他反应,才敢慢慢挪过去。
“叫你这么急从番禺过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吧?”萧云不轻不重道,咔嚓,点着了一根烟。
“知道,我两个仆街小弟给大公子添麻烦了。”彭大用有气无力道。
“你之前有没有了解过俩人的背景?”萧云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有了解过,他们原来是宁州公安局刑jǐng支队的,因为违反纪律被撤职,游手好闲四处瞎逛,去年12月份来到d莞,在我的一家酒店玩小姐的时候,帮我打退了几个经常缠着要保护费的小贵z,我觉着俩人挺机灵的,而且穿过军装,各方面应该都过硬,就留在身边了,没想到砸了那么多钱,养了两头白眼狼!大公子,我真不知道俩混蛋会对你下手啊!”彭大用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了。
“我没怀疑你,只是有些问题需要问清楚的。”萧云还是头一回见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男人还流马尿,羞不羞?没出息的玩意!”弘历大骂道,这是丢他脸啊。
彭大用对弘历是又爱又怕,他十分清楚这个权贵人物对下属非常苛刻,但同时也护犊情深。
“彭老板,你跟香港的14K有没有关联?”萧云忽然问道。
彭大用擦着眼泪,没想到萧云会问起这个问题,愣了几秒种,才回答道:“应该算有吧。”
“说来听听。”萧云弹弹烟灰。
“我因为在d莞经营sè情这一行业也有十好几年了,在业界算是小有名气,等逐渐吞并d莞半壁江山的时候,香港这边的几个大社团就派人过来找我,希望我给他们提供小姐,我当时没有靠山,得罪不起,也就卖个顺水人情,定期给香港这边供货,多是以东北那边的为主,香港人大多好这一口。就是在这期间,我认识了14K的一个大佬级人物,具体名字我不老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外号,大家都叫他做贱哥。”彭大用如实道。
萧云猛然间眯起眼睛,随即轻轻叹息,喃喃自语道:“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害人之意啊。”
*****
(周末愉快。)
第十五章 朱重八
无风不起浪。
萧云此次南下香港,目的很明确,虽然燕老只是轻描淡写地让他把14K的坐堂黎枝叶做掉,并未提及14K这个组织的归属问题,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是奉行雁过拔毛理念的萧云同志,作为新一代的地下巨擘,早就对香港这块犯罪天堂虎视眈眈了。不像在国内,黑_道要躲在暗处苟且偷生,还要担心随时被政治扫地出门,在香港这块资本主义的土地上,你只要有钱,就能横行霸道,触犯法律?拿钱砸名牌律师,照样逍遥法外。
不过,萧云毕竟是过江龙,在香港只是细胳膊一条,拧不过那些地头蛇的粗大腿,尽管他已经被华国黑_道公认为心眼比针孔还小的洪水猛兽,但他却自认为是个很大度的男人,他知道南宫青城屡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他也没主动去招惹这个哥哥吧?这还不算大度?那俩粽子在船上要他的命,也没将他们大卸八块吧?这还不算大度?但是,我们的萧小七同志好像忘了好多人,小亮、刘刚刘庆两兄弟、钟天师两兄弟、邱式、向晚……这还算大度?
“香港这块硬骨头,太多鹰视狼顾了,不易啃啊!”萧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慨万千。
凌晨1点,弘历、彭大用离开了房间,萧云让李佛印也在这半岛酒店给俩人安排住下了。
弘历今晚除了把彭大用从d莞揪来,还暗自带来了500兵卒,通过水路在天水围上的岸。公子党在香港的联络处已经派人接纳了。而在这500人中,二处飞鸽占去100人,四处鬼影占去50人,五处黑骑占去300人,六处清道夫占去50人,一处向rì葵、三处败家子都没有派人过来。
有了这500人,萧云的心定了不少,心一定,肚子就开始叫了。
不知道这个点魏铜雀睡了没?不管了,老板饿肚子,哪有秘书还在蒙头大睡的?
没良心的萧云出门之后,就去敲魏铜雀的门,期间李佛印出来过,被萧云赶回去睡觉了。
在萧云敲了三分钟之后,魏铜雀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怒视着萧云质问:“你想干嘛?”
此刻的魏铜雀只穿一袭湖蓬睡莲花的睡袍,乌黑柔顺的头发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露出欣长优雅的颈项,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让人眼馋,丰腴粉嫩的雪白肌肤让人目眩,尤其是那露出半座山峰的坚挺,简直让人血脉喷张,而她身上自有的一种淡淡清香,好象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发散发的味道。
萧云竟看呆了。
“萧总,要没事,我就去睡觉了。”魏铜雀被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弄得cháo红一片。
“别介!”萧云见她快要把门关上了,才反应过来,连忙抵住门,“我饿了,陪我去点东西。”
魏铜雀掠过一丝无奈的苦笑,既然人家给发工资,那也没办法,只好道:“我去换衣服。”
萧云掏出烟想点燃,却忽然瞥见头顶的烟雾喷水装置,就忍住了。在门口等了10分钟,魏铜雀才姗姗出来,头发已扎成马尾辫,一身浅蓝sè连衣短裙,一双黑sè高跟凉鞋,不施脂粉,脸颊光洁玉润,仿佛雨夜里撑着一把雨伞的美丽jīng灵,没给萧大流氓上下打量的时间,就当先晃悠着一个LV小包,往电梯走去。
萧云赶紧跟上去,谨慎地偷瞄着她。
“干嘛?”魏铜雀发现了他的鬼祟行径。
“看你腮帮气鼓鼓的,还以为你在生我的闷气。”萧云咧嘴笑道。
“我就是在生你的气。”魏铜雀坦诚道。
“为啥?”萧云苦笑道。
“女人是需要睡眠的,萧总。”魏铜雀咬着牙道。
“我们今晚5点就吃晚饭了,又在船上颠簸了这么久,你不饿吗?”萧云摸着鼻子道。
“饿,但我宁愿饿,也不想胖。”魏铜雀摁住电梯,让萧云先进去,她才进去。
“你胖没关系啊,我就当回到了唐朝。”萧云一本正经道。
魏铜雀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用两根手指在萧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块红印,掐得他呲牙咧嘴。
俩人首先去三楼的西餐厅转了一圈,发现关门了,就辗转北翼楼顶层的法国餐厅,发现也关门了。无奈只好走出酒店,沿着马路往前走,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吃的。此刻,大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昏黄的路灯孤独照耀,偶尔几辆跑车轰隆隆从远处飚来,留下一串噪音后就销声匿迹了,估计是几个公子哥闲得蛋疼飚车玩。
走了几条街,还真让萧云发现了一个夜宵档,门面简陋,只在一条巷子中间搭起一个雨棚。
萧云点了一份干炒牛河,魏铜雀原本想袖手旁观的,但实在禁不起诱惑,就点了一碗黄鳝粥。
“你干嘛老看我?”魏铜雀在老板抄了菜单离开之后,瞪着萧云质问道。
“我在看你的皮肤是不是天生那么好。”萧云大言不惭道。
“你的皮肤也不错,干嘛不看自己的?”魏铜雀翻了个白眼。
“哈哈,你也觉得吧?我刚才用洗面nǎi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象素变高了。”萧云大笑道。
“……”魏铜雀干脆装死不理他。
俩人沉默了15分钟左右,一碟干炒牛河和一碗黄鳝粥就端了上来。
魏铜雀不像萧云吃得那么气吞山河,而是轻轻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咽下清淡的黄鳝粥。
“我们在码头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魏铜雀忍了一个晚上,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香港的14K听过吗?”萧云夹起最后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听说过,香港三大地下社团之一,和胜和够强,新义安够硬,14K够狠。”魏铜雀轻声道。
“那个男人就是14K的坐馆,黎枝叶。”萧云没打算隐瞒什么,说来也怪,他身边的女人不少,可他想去推心置腹地交流他手中黑暗势力的,没几个,譬如丫头跟皇甫轻眉,但跟她们俩即便是探讨,也是他想不通看不透的问题,这俩大智近妖的女人会给他很好的提示或者建议,但魏铜雀不同,他是真的想去跟她聊天,聊那些没办法跟苏楠、沐小青、纳兰葬花、周长恨们聊的话题。
“这次袭击是他在背后搞的鬼?”魏铜雀眨巴着秋水眸子,很快就通了其中的关节。她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女人,对一切变故都采取泰然自若的态度,一切都不需要明说,一个眼sè一个面部的微小变化都会使她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对方的意图。她从不执拗他人,也不使他人为难,很温顺很平和,和她相处,萧云会觉得很松弛。
“仈jiǔ不离十吧。”萧云微微叹息,悄不可闻。
“你这次来不会是冲着14K来的吧?”魏铜雀突然意识到了关键点。
“我说不是,你信吗?”萧云嘴角泛起苦笑。
“天,你这个大公子要不要这么猖狂?刚拿下北j,就开始得陇望蜀觊觎香港了,至于吗?14K在香港盘踞多少年了?50年代就开始在这块土地生根发芽了,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这块肉么?别到时候因噎废食啊。我猜呀,这次在轮船上遇袭,很有可能就是14K方面的下马威,告诉你这个轻世傲物的大公子,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魏铜雀皱着鼻子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只能明哲保身了。”萧云摸着鼻子道。
“我可没这意思,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反正你公子党的事,我不掺和。”魏铜雀撇清道。
“哎,魏秘书,我可是给你发工资的,看着我焦头烂额,你怎么能隔岸观火?”萧云不满道。
“打住,我是你作为江山集团总裁的秘书,不是作为公子党大公子的秘书。”魏铜雀耸肩道。
“都是一池之鱼,你还想独善其身?没门!明天陪我去见几个人,穿漂亮点。”萧云专权道。
魏铜雀怒视不语。
萧云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走开几步去抽烟,望望漆黑夜空,呢喃道:“你应该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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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黎枝叶木讷地坐在自己阳台的木躺椅上,目无焦距地睥睨着山脚下的辉煌灯火。
“谁来了?”还是那个叫绿衣的jīng致女人,在这个钟点还能进黎枝叶家门的,只有她一个。
“金出师。”黎枝叶颓然道,他的家是香港半山的豪宅,夜风凛凛,他整齐的头发被吹乱了。
“老爷子最倚重的那个钦差大臣?”jīng致女人讶异道,她最清楚这个男人在天师会里的地位。
“是啊。”黎枝叶泛起一抹凄然的笑意,有看破红尘的坦然,也有心灰意冷的无奈。
几个小时前。
黎枝叶位于香港半山的豪宅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家里的佣人从没见过自家老爷如此的惊慌。
“没想到咱俩89年在宁州一别,就是22年没见,老金,你变得更成熟了。”黎枝叶微笑道。
“你变得更有钱了。”金出师背着手,正在细细鉴赏黎枝叶收藏在书房里的那些古董珍宝。
“哈哈,那是我命好,被将军看上了,又把香港这块肥肉丢给了我。你知道的,老金,我不像你出生在书香门第,打小就满腹经纶,我是穷地方走出来的人,骨子里糙得很,肚子里能装几桶水我心知肚明,前半辈子一路走来尽是白眼,十几二十年的冷嘲热讽都听得我都耳朵起老茧了,没办法,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这辈子是改不掉的了。现在荷包涨了,买了房子买了车子买了女人,该满意了吧?有句话说三代人出个贵族,我本来想着我山野村夫一点也就算了,等以后生个儿子慢慢培养,等他长大以后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的,那我得多骄傲?但也不知是我手上沾的血太多,伤了天和,还是什么原因,我身边的四个女人没一个给老子弄出个带把的,全都是女儿,以后都要便宜亲家,你说气人不气人?”黎枝叶吹胡子瞪眼地抱怨道。
“你这身体,我估计还能在床上拼个十来年,老来得子才显珍贵。”金出师淡淡微笑道。
“哈哈,希望承你贵言啊!”黎枝叶大笑道,手里端着的马爹利如同夕阳湖水,荡漾而起。
“刚才进门的时候,有佣人在,你想问的问题没问出来,现在可以问了。”金出师坐了下来。
黎枝叶一愣,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盯着金出师,问道:“马地藏自杀前,你去见他了?”
“去了。”金出师轻声道。
“将军的意思?”黎枝叶身子在微颤,这是他极力稳住心神的副作用。
“三人成虎。”金出师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满。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那你这次来香港,将军有什么特别交代?”黎枝叶正sè道。
“但留方寸地,留与子孙耕。”金出师言简意赅道。
黎枝叶怔住,许久才呼出一口气,通情达理一笑,轻声道:“我明白了,请将军放心。”
“风光了这么多年,波折和起落都有过,该静下心练练字,看看书了。”金出师平静道。
“谢谢将军。”黎枝叶如释重负,他一开始见到金出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就结束了。
“保重。”金出师留下这两个字,再次神秘地消失在夜sè中。
半个小时后,叫绿衣的jīng致女人就来了,她进门的时候,黎枝叶正坐在阳台发呆。
“老爷子真的肯放过你?”jīng致女人皱着黛眉问道,她知道马地藏是怎么死的,所以她担心。
黎枝叶依然摇晃着那杯整晚都没喝的马爹利,苦苦一笑道:“只要我把这江山让给太子爷。”
“我看你是被这纸醉金迷的rì子给害了,磨去了如狼似虎的xìng格!”jīng致女人恨铁不成钢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句话我听了大半辈子,腻了。”黎枝叶伛偻着背道。
“你……我不管了,你想颐养天年,你自己去跟下面的人说去。”jīng致女人气鼓鼓地离开了。
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风声呼呼,孤寂如歌。
黎枝叶遥望着北方的夜空,终于喝净了那杯洋酒,喃喃道:“将军啊,你真的要学朱重八吗?”
第十六章 纵横捭阖
扰人清梦,绝对算得上罪不可赦的行径,尤其是连续两次。
一大早,魏铜雀又被萧云这个犊子吵醒,说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忙,赶紧起来,令她藏怒宿怨。
在半岛酒店顶层旋转餐厅解决完温饱问题后,萧云和魏铜雀带着李佛印保卫小组的六个人一起出去,那三名受了枪伤和另外一名叫魏强的保卫负责留守,看管李傲和那个泰国人。一行人鲜衣怒马,从电梯下来,到出了酒店门口,一路都吸引不少目光,其中光是闭月羞花的魏铜雀就谋杀了不少眼球。
香港的清晨在一片暖融融金灿灿的阳光中苏醒,放纵了一夜的市民又开始各自的忙碌。
李佛印开着梅赛德斯奔驰G级越野车,用导航仪按图索骥,其余五个保卫开着面包车尾随。
第一站,位于港岛跑马地山村道的香港养和医院,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有钱人都光顾这里。
苏楠预约了医院最出sè的妇产医生雷皮特,进行胎儿的例行检查,本来让萧云不用来的,可萧云还是执意要陪着苏楠做完所有的检查科目,当听到医生说胎儿发育良好的时候,萧云由衷地笑了,灿烂得就像巴尔干半岛时不时燃起的民族战火。苏楠虽然嘴上说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可心里头当然希望他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那抹挂在嘴边的幸福笑意羡煞旁人。
从医院出来后,苏楠要回公司上班,萧云就与她分道扬镳,让李佛印开车前往香港西环。
zhōng yāng驻港联络办事处就在这个地方,前身是新华通讯社香港分社。
车子缓缓驶过安静的跑马地马场、热闹的湾仔、繁华的中环,偶尔能遇到一辆古老的有轨电车响着“叮叮”声,穿过飘着鱼腥味的海味街德辅道,到达西区jǐng署后,中联办大楼就赫然在目了。其正门在一街之隔的干诺道西160号,正对着大海,视线豁然开朗。西环是香港最古老的城区之一,在一片旧式建筑中,高耸的中联办大楼显得鹤立鸡群。
下车后,萧云之让魏铜雀跟着,带上几盒极品大红袍和一块孔雀石走了进去,乘电梯上10楼。
中联办副主任宋偏忠的办公室就在10楼的最西边,站在窗户边可以清楚看到维多利亚港对岸的风景,天气好的时候,青马大桥也是视力所及。他在接到萧云电话之后,亲自在电梯口迎接萧云,一个地位显赫的政治人物竟然像拉帮结派一样,揽着萧云的肩膀往办公室走去,那热情劲,简直让中东的油田自卑死,也让走在后边的魏铜雀一脸的吃惊,这个年轻人的手比三国刘玄德的手可长多了啊,连香港这种地方都伸到了。
魏铜雀不知道,宋偏忠其实是纳兰家的枝叶,在北j的时候,纳兰笙就将他介绍萧云认识了。
宋偏忠沉浮官场多年,深知这个年轻人跟纳兰家的关系匪浅,当然懂得橄榄枝该向哪抛了。
“忠哥,这次来香港比较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知道你比较喜欢茶,就带了几盒大红袍过来给你解解馋,另外,我听纳兰委员说你对各种石头也很有研究,我前几天在广z的时候,有人给我找了一块广d阳chūn产的孔雀石,我觉着挺漂亮的,我在这方面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就别暴殄天物了,你可别推辞啊。”萧云进办公室之后,从魏铜雀手中接过一个礼品袋,递给宋偏忠。
“我说云老弟啊,你也忒大胆了吧,行贿都行贿到zhèng fǔ机关来了,香港的廉政公署虽然不敢请我喝咖啡,但中纪委还是会请我去喝茶的啊!”宋偏忠笑骂道,但并没推却,他太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了,走到办公桌旁,用座机拨了一个号码,不多时,一个男秘书进来提起礼品袋,**扔给他一串车钥匙,秘书心有领会地接住,向萧云和魏铜雀微笑点头后,就下车库了。
“忠哥,我最近在香港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你看,这是我的名片,公司的名字叫盛唐国际(香港)投资有限公司,地址就在湾仔洛克道160号越秀大厦八楼,802室,离这不远,你要是有空,就上去坐坐,令我那蓬荜生辉一下,给点指导意见。”萧云微笑道,将一张印着盛唐国际董事长的名片递了过去。
“成,改天我带着管招商的同志去拜访拜访。”宋偏忠爽快道。
“太感谢了,要不我给你下跪吧?”萧云玩笑道。
“去你的。”宋偏忠大笑,道,“香港是一个奇迹发生的地方,搞不好你就下一个李嘉诚啊。”
“那可不敢痴心妄想,李嘉诚在香港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里是李家的城。”萧云轻笑道。
“哈哈,你这个解释我倒是头一回听,新鲜。”宋偏忠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沉稳。
魏铜雀也是掩嘴莞尔。
“我在这座李家的城里人生地不熟,忠哥你可得照顾点,遮遮风,挡挡雨啥的。”萧云笑道。
“你个悟净!”宋偏忠气得把家乡河n商_丘的脏话都骂出来了,自己真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萧云大笑,他在中联办大楼呆了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宋偏忠坚持要送他下楼,让他内疚。
车子重新起航,目的地香港中环,与中银大厦相邻,驻港部队司令部所在地,添马舰军营。
耸立军营内的部队大厦原来是威尔士亲王大厦,造型独特,远远望去像一只倒置的方形酒瓶。
萧云在跟哨兵聊了几句后,车队顺利进去,他还是带着魏铜雀上楼,魏铜雀同样拎着礼品袋。
驻港部队政委翁雄黄的办公室在20层,竟然也是在电梯口接上萧云,关系同样是熟稔无隙。
魏铜雀瞠目结舌。
翁雄黄,1952年生,湖b宜_昌人,少将军衔,在陆军第12集团军起家,宁州张家的枝叶。
萧云是通过张宝的关系认识翁雄黄的,当时在s海,张宝做东的一个饭局上,俩人一见如故。
魏铜雀提的那个礼品袋里装的都是贵州茅台,萧云知道翁雄黄嗜酒如命,就对症下药了。
“小萧啊,还是你有我心,张宝那个小王八,整天就惦记着我那几瓶女儿红。”翁雄黄抱怨。
“这还不是你们12集团军的优良传统?我听小宝说,连扫地的都能喝上几斤。”萧云轻笑道。
“哈哈,这倒是实话,12集团军新兵的第一个科目,就是喝酒,谁没趴下就还得往嘴里灌,吐多少,得给老子补多少。在军营里头斯文多败类,当了丘八,就不能像戴眼镜的文弱书生那样,说句话都绕里八弯的,跟个绣花枕头一样,还打啥仗?喝酒能验出一个人内心的狼xìng,我手下的兵,酒一入肠,个个冲锋的时候都像头觅食狂奔的野狼,yīn沉冷静,忘记了枪林弹雨。不过,小萧,你小子深藏不露,但我心里知道你是我见过最狼的一个,张宝那小王八在我面前还敢称王称霸,在你面前,就得认孙子喽,哈哈。”翁雄黄开怀大笑,这个酒鬼,连他名字都沾上了酒。
逢端午,饮雄黄。
“翁叔,我估计得在香港呆一段时间,你要是酒瘾犯了,可别忘了叫上我。”萧云微笑道。
“呐!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带上一瓶陈年女儿红找你去,不醉无归!”翁雄黄拍大腿道。
“没问题,我保证把你灌得像李清照说的‘沉醉不知归路’那样。”萧云没大没小道。
“去你大爷,那你肯定就是柳永说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翁雄黄不服道。
知根知底的两人相视一眼,终究还是绷不住脸皮,哄然大笑,魏铜雀在一旁也是悄然抿嘴。
也是在驻港部队司令部呆了有大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萧云没有答应翁雄黄的午饭安排,带着一行人竟然在中环码头上船,前往长洲岛,这让魏铜雀有点始料未及,但她看着孤dú lì在船舷眺望远处的那个伟岸背影,并没有问他去哪里干什么或者见什么人,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跟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所带来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运筹帷幄。
长洲岛位于大屿山和南丫岛中间,因为岛的形状是长条形的,所以叫长洲岛。
在香港电影和电视剧里,长洲岛出现的频率非常频繁。但跟香港另外一个闻名遐迩的南丫岛不一样,南丫岛可以说是香港的后花园,旅游业做得非常成熟,而且透露出一种休闲的文艺气息。而长洲岛则更像一个原始的小渔村,身边的游人如过江之鲫,可村民们却还是各自过着悠然自在的生活,完全不在乎这些贸然闯荡进来窥探的外来者。
下船后,魏铜雀才发现码头上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为首的是一个相当洋气英俊的青年。
那个青年显然是一个有身份有背景的贵家公子,一身的名牌西服衬托得恰如其分,可能是从小就在众星拱月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缘故,不像萧云这种成熟内敛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妖人,那个青年的棱角还在,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来,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目中无人的青年,见到萧云后,竟然大笑着来了一个熊抱。
魏铜雀走在后面,望着已经被相拥而去的萧云,暗自诧舌,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呢?
那个贵家公子领着萧云一行人来到了码头附近的一家露天大排档吃海鲜,在这里,既可以观赏到海上那些渔船的繁忙,又闻着带点腥味的海风,那感觉别有滋味。坐下来后,经过一番简单的介绍,魏铜雀才知道这个贵家公子竟然是新义安龙头向花强的儿子,向左,不由得再次惊诧地望向一脸平静的萧云。
菜是由向左点的,清蒸红鱼、椒盐濑尿虾、辣酒海螺等等七八个菜,上菜前又来了一个人。
而向左之所以选择长洲岛的这家大排档吃饭,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表舅,陈信生。
陈信生,53年出生于香港,72年加入香港jǐng队,任职见习督察,曾出任jǐng队内多个不同职位,包括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主管及jǐng察机动部队副校长及校长,1990年至1992年期间借调至英国多塞特郡出任jǐng司。96年晋升为总jǐng司,98年晋升为香港jǐng务处助理处长,02年晋升为香港jǐng务处高级助理处长,并担任监管处处长,03年调任行动处处长,07年1月16rì至今任香港jǐng务处副处长。
新义安能独树一帜,背景深如大海。
陈信生是很典型的香港人,平时忙忙碌碌,却喜欢来长洲岛度假,因为这里有着石屎森林里所没有的朴实与静谧。在向左的巧妙周旋下,他与萧云这个素未平生的年轻人迅速熟稔起来,在得知他竟是黄达人的干外孙,而且与京城那几个位高权重的老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向来与zhōng yāng保持高调一致的陈信生更是如获至宝,频频与萧云推杯换盏,心里也对表侄向左的这个安排赞赏有加。
纵横捭阖。
这就是萧云今天辗转各处的目的。
在回程的船上,萧云依然选择站在船舷上吹风,魏铜雀照样站在他旁边,一语不发陪伴着。
她心里很感慨,换作一般的男人,在26岁这个年纪,可能大多数刚刚从大学这座象牙塔里走出社会,不是眼高手低找不到工作而一片茫然,就是干的都是脏活累活而意气消沉。即便是名牌大学出来的金凤凰,靠着那张镀了金的文凭出入高级写字楼,也还是在别人的白眼下干着与智力不相符的打杂活,这无可厚非,毕竟有哪个老板愿意将重任降于一个雏鸟身上呢?
但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从一穷二白中慢慢起步,走得筚路蓝缕,可硬是凭借着自身会当凌绝顶的能力、闻鸡起舞的勤奋以及恰到好处的运气,再加上幕后贵人画龙点睛的推波助澜,仅仅是26岁的光景,已然成为了一家拥有数十家子公司的亿元企业老总,同时也是控制了数十万虎狼之师、与黑龙团陶黑石比肩而立的黑_道枭雄。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会怀瑾握瑜,也会声sè犬马,会宠辱不惊,也会张扬跋扈,很多时候,他看上去总是一副三天打鱼两rì晒网的懒散样,让你觉得可能只是衣架饭囊吴下阿蒙,可就在你轻视他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就完成了行兵布阵,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你成为瓮中之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凤毛麟角的男人,散发出的魅力,哪个女人能挡得住?
你能吗?
魏铜雀在心里叩问着自己,但其实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她望向他时浮起的微笑,已是答案。
*****
(周末愉快。)
第十七章 细嗅蔷薇
下午从长洲岛出来,萧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香港深水湾,富有人家的聚居地之一。
这里有一家叫香港深水湾高尔夫俱乐部,香港首富李嘉诚经常开着车来这里挥杆洒汗。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新鲜空气,这便是高尔夫。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打声,白sè的高尔夫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漂亮而准确地落到了果岭上。一次完美的挥杆,一次jīng确地击球,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击球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1米7左右的个子,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头戴有檐的白sè帽子,身穿半袖T衅和咖啡sè短裤。
显然,中年人对于自己的这一球也是很满意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带着一群人往果岭爬去。
萧云就跟在中年人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路聊着,似乎是一对相交了十好几年的朋旧友。
魏铜雀带着李佛印保卫小组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心里很纳闷,怎么这个年轻人遍地都是朋友?
由于中年人身边周围本身就有着5个高手保镖护着,李佛印不用担心萧云的安全,倒也自在。
“佛印,你说那5个保镖跟你们比起来,谁更厉害?”魏铜雀踩在柔软的草地,随口问道。
“他们应该是退伍军人,学的是根红苗正的搏击,我们野路子,没可比xìng。”李佛印轻声道。
“要真打起来,那你们能打得过他们吗?”魏铜雀不甘心半途而废,继续盘问道。
“他们也许武功没我们高,但军人讲究以命搏命,而我们会有回旋余地。”李佛印避重就轻。
“那是不是就代表,要真打起来,他们可能会占据上风?因为他们命都不要。”魏铜雀问道。
“如果大公子身处险境,我们一样也会命都不要。”李佛印淡淡道,就是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魏铜雀意兴阑珊,跟这块木头聊天,真是一点劲儿都没有,还是大老板那厮有趣点。
不过,好像大老板那厮遇到点问题了,魏铜雀远远望去前面,清美的脸庞不由地露出了担忧。
今天陪着那个中年人来这里打球的,全都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政界商界都有,也参杂了不少富二代,其中一个二十三岁左右的富家小姐尤为抢眼。她有着一张极动人心魄的美人瓜子脸,细嫩肌肤白里透红,一双水眸清澈灵透,一头卷发如瀑布般披在肩头,时尚而xìng感。但最让人难以释怀的,还是她盛气凌人的气质,有这种气质必须有足够的资本,要么家世傲人,要么本身绝美,而这个女人似乎两者兼备。
她对萧云这个不明身份的人贸然介入显得很不满,一开始良好的家教使得她还竭力隐忍着,但见到中年人对那个年轻人的态度竟是似是故人来一般,聊起来就滔滔不绝,压根没有看茶送客的意思,她脸上的寒霜就藏不住了,如同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而她也将这股不满发泄在了高尔夫球上,她本是业余玩家里能在18洞打出76杆成绩的牛人,但现在她只是用那根价值两千英镑的昂贵石墨杆不断地挥击,白sè小球却远远偏离轨道,如同地方zhèng fǔ的施政纲领一样,不着边际。
“梓棋,你怎么回事?”中年人看出她情绪的不对,但为了照顾萧云,他没有将怒气现出来。
“偕哥,今rì系我地会员聚会,裹d闲杂人等唔应该出现。”叫梓棋的女人用粤语冷冷回道。
萧云虽然粤语说得不好,但这句他听懂了:我们今天是会员聚会,那些闲杂人等不应该出现。
中年人被梓棋这么一说,好像被抓住命门一样,无奈一笑,只好带着抱歉的眼神望向了萧云。
萧云笑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跟中年人耳语几句,又跟其他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萧云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对他还在横眉冷视的女人,露出个孩子般调皮的笑容。这个情景还真是熟悉啊,去年在宁州颐和高尔夫球场初识沐小青的时候,自己的遭遇就跟今天差不多,同样是被当作非我同族其心必异的另类而遭到排斥,萧云甚至在想,自己在其他场合与女人的周旋都挺游刃有余的,为啥屡次折戟高尔夫球场?是不是高尔夫球场专克自己的桃花呢?
想到这,萧云的笑容更苦了。
“梓棋,你平时都是知书达礼的,怎么今天却……”中年人背着手看着萧云一行走远。
“却这么不近人情是吧?偕哥,我们蔷薇会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首任会长定下的规矩‘吾等万众一心,以素sè之烈焰革新这陈旧的世界’,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一群会员今天难得聚首,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在场?”梓棋理直气壮道,她虽然没见过蔷薇会的首任会长,也不知道这位从未露过面的会长究竟是男是女,但这并不阻碍她对这个传奇人物的爱戴与敬意。
原因无他,是因为5年前,也就是2006年,蔷薇会这个由华裔富豪组成的神秘组织,将一笔6500亿美元的巨款从瑞士秘密通过外汇交易和其它渠道进入美国的银行间交易结算系统,却被美国zhèng fǔ半路“劫持”,打进了美国财政部在高盛、花旗和美国银行的账号上。原因是这笔巨款是在苏联解体后的几年中,美国金融战争的高级专家们与前苏联内部的**势力里应外合,大肆洗劫了前苏联的国家财富攒下来的,高达4.5万亿之巨。美国zhèng fǔ从来就把这笔不记在任何美国官方账目上的海外巨款当做自己随意支配的“小金库”,虽然蔷薇会的这6500亿只是那笔价值4.5万亿巨款中的九牛一毛,但毕竟是肉沫,理所当然就下嘴了。
令人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华裔富豪组成的组织,会拥有这笔本属于美国zhèng fǔ的巨额款项。
而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蔷薇会这个神秘组织在被美国zhèng fǔ横刀夺爱之后,并没有缩头认命,而是随即向美国zhèng fǔ提出2006年5月31rì为最后期限,如果蔷薇会的账号上还收不到钱的话,将可能向最高法院起诉联邦zhèng fǔ,金融市场都摒住了呼吸,美国zhèng fǔ是否遵守法律成为了美元信用的试金石。但5月31rì过去,整个美国zhèng fǔ、国会、新闻媒体全部鸦雀无声,就像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般。
美国zhèng fǔ在全世界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赖账,美元和美国国债的国际信誉也就随之化为乌有。
一个法制社会的民选zhèng fǔ如果拒绝执行法律,这在整个西方社会看来,无异于信用彻底破产。
蔷薇会痛打落水狗,继续以美国zhèng fǔ债权人的身份通知世界主要银行,停止对美国zhèng fǔ1亿美元以上的资金结算,除德国zhōng yāng银行之外,其它金融机构表示同意。美元在国际金融市场开始出现剧烈震荡,美元的信心从此进入了高危时期。由此,也直接导致了2006年5、6月份横扫世界的股票市场和大宗商品市场的暴跌。
而蔷薇会也在这次全球金融震荡中趁火打劫,掠夺了将近100亿美金,成为一只隐藏在暗处却噬血到饱的蝙蝠,令人胆寒心惊。不久,就有人开始疯传,这一次的债权信用危机,完全是蔷薇会故意洒下的钓饵,从而令美国信用受损,经济受害,从中中饱私囊。经历了这样大手笔的惨痛教训,美国人也就是从那年起深刻认识到了,蔷薇会这个华人组织是一个不啻于耶鲁大学骷髅会的一个吸血鬼。
萧云的离去,让深水湾高尔夫球场剑拔弩张的氛围为之一松。
中年人见无法说服梓棋,只好暗自神伤,就像曹孟德眼睁睁看着青袍美髯的关公骑马南去。
而梓棋则是弯起一抹狐狸笑容,帅气挥杆,完美展现了一种运动女xìng美,曲线,自信,底蕴。
一杆进洞。
——————
黄昏。
魏铜雀从没想过香港的黄昏会如此美,暮sè渐临,天空发着淡淡的青光,有些雾蒙蒙的;夕阳把黑sè的山峦,勾上一条金sè的边线,把天际与之清晰地分开;举目四望,高耸如云的座座大厦沐浴在夕阳残光下,反shè出粼粼金光,如一支支端立于金銮殿龙架上的乾黄御笔;斜阳余光铺洒下来,就笼罩在魏铜雀脚上的这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sè的地毯,让魏铜雀不忍心践踏。
这里是香港著名的跑马地,邓公当年承诺香港人的一句话“舞照跳,马照跑”,足见其威名。
虽然魏铜雀身处的这块草地只是跑马地里的一个练习场,平时供马匹训练用,但无论是马厩还是草坪都修葺得很齐整。由于萧云昨晚嘱咐过让魏铜雀穿得庄重些,所以她原本是一身职业套裙配高跟鞋,而现在却换上了一套不知萧云从哪偷来的马术职业套装,黑sè外套搭配褐sè紧身长裤,外加一顶黑sè骑帽,看上去有模有样,使得她顿时由妩媚清丽的江南柔雨荷变成了英姿飒爽的d连女骑jǐng。
就在魏铜雀还在欣赏黄昏美景的时候,萧云已经骑着一匹白sè高头大马从马厩里出来了。
“是不是有点白马王子的味道?”萧云嘴角勾起那抹标志xìng的邪笑,手里还牵着一匹黑马。
“很像唐僧。”魏铜雀虽然觉得他骑马的感觉确实令人怦然心动,但嘴上还是不遗余力打击。
“八戒,上马吧。”萧云下马后弯腰做了绅士动作,将牵在手里的另一匹马交到魏铜雀手上。
“你才是猪!”魏铜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琢磨着怎么上去,这马太高,她不好下脚。
正胡思乱想着,她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屁股上,一声惊呼,她已跃然马上了。
“挺有弹xìng的。”萧云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右手。
“臭流氓!”魏铜雀咬牙道,两腿一夹马肚,已经往草地纵深走去。
萧云笑着也上了马,驭绳纵马小跑了几步,跟上魏铜雀之后,就信马由缰地与她并排。
“你怎么能带我来这里骑马的?”魏铜雀在离开宁州之后,学过一段马术,在马背上很娴熟。
“我一朋友在跑马地有熟人,想着你陪我东跑西颠了一天,就带你来放松下。”萧云微笑道。
“刚才在深水湾高尔夫的那个中年人?”魏铜雀好奇问道。
“不是。”萧云摇摇头,视线却转移到了马厩门口,金爷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深水湾高尔夫的那个中年人是谁?”魏铜雀问道,一天就见了这么大人物,有点吃不消。
“李泽偕。”萧云平静道。
“啊?!李家的二少爷?”魏铜雀霎时睁大了双眸。
“嗯。”萧云轻轻点头。
“你真是让我惊喜不断啊。”魏铜雀绽放出一丝苦笑,犹若初chūn细雨敲打在梨花枝条上。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是孙子说的,我很赞同。”萧云淡淡一笑,勒了勒马缰,不让马走的太快,轻声道,“你别让黎枝叶这人的外表骗了,他看上去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但我知道他能把持14K长达22年,绝对不是善类,他有着狐的jiān狡,鹰的高傲,壁虎般勇于断尾的决断,和显微镜一样明察秋毫的眼睛。所以,我要有后盾,要有底牌。我曾经看过蜘蛛织网,它的主线,都是很不起眼很不易察觉的,但是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线,稳定着整张网的存在。而我现在经营的,就是这样的网络。”
魏铜雀听得很入神,而直到现在,她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够爬到这样一个高位。
此刻,萧云抬头眺望着远方,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浸染着夕阳红,竟有种西北望shè天狼的气势。
魏铜雀看得有些花痴,被马颠了一下才醒过来,问道:“那个女人说的会员聚会,是啥意思?”
“他们都是蔷薇会的,李泽偕是香港分会的会长。”萧云轻声道。
“就是那个横扫欧美大陆金融市场、让索罗斯都甘拜下风的蔷薇会?”魏铜雀惊讶道。
“嗯。”萧云点点头,他对这个组织不甚了解,只是通过公子党二处的情报网络,略知一二。
“一个这么强悍的组织,怎么会起这么秀气的一个名字?好不搭调。”魏铜雀呢喃道。
“秀气?”萧云不置可否道。
“不是吗?”魏铜雀很讶异他的反应。
“当然不是,蔷薇会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一句话: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萧云轻描淡写。
魏铜雀瞬间怔住。
*****
(某些名字,如向花强,“花”字是故意而为之,并不是错别字,原因你懂的。)
第十八章 最高的轻蔑
rì子在平静中流逝,香港这座繁华大都市依旧在忙碌与挥霍的节奏下,安定而祥和。
入夜后的香港,被各式绚丽的华灯点缀得五彩缤纷,一座令人难割难舍爱恨交加的不夜城。
香港半山豪宅区。
黎枝叶循旧坐在偌大的阳台上,整个人心平气和,宛如chūn雨后的古巷,又如阳光下的老城门。
这座宅子只是黎枝叶众多房产中的一处,只有他一个人住,带着一个跟了他几十年一直负责起居饮食的老管家吴叔,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昂贵的锦鲤在鱼缸里乐此不疲地游弋,屋里再了无生趣。狡兔三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他深懂这个道理,所以他的四房姨太太们都被安置在了不同的住所,散落在浅水湾、深水湾、半山腰、九龙塘等四个富人区,出入都有武术高手护着,而他只是在周末的时候会选择去其中两家住住,平时像个哒哒马蹄的过客一样,只是去蹭一顿饭,短暂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就回到这座有些冰冷清寂的半山豪宅里,孤家寡人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虞绿衣,这是黎枝叶的心腹爱将,也是他从死人堆里拣回来并抚养chéng rén的孤儿。
上世纪60年代,14K专门训练了一支“12K金钗”的女子特别行动队,由女枭雄陈燕率领11名“美女蛇”杀手,巧使美人计“钓鱼”,曾大闹九龙城,截劫毒枭毒品,陷害和胜和,打杀劫掠,无所不为,被誉为世界黑社会大舞台上的一大奇观。而现在,12K金钗已经扩展到了100人,统率者,正是贵为八品上高手的虞绿衣。
要说能真正体会到黎枝叶那种曲高和寡的寂寞的人,惟有虞绿衣。黎枝叶爱跟她唠叨,在聊到为啥要走这条道路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人类就像一叠从天台洒落到大街上的白纸。马路上有各种颜sè等着它们,空中大风吹,它们随之飘落,被染成五颜六sè。有时可以选择,有时不可以——左边是黑,右边是黑,前边是黑,后边还是黑。
江湖是一条不归路,他拿起一张餐巾纸,对虞绿衣说:你说它沾上墨水了,还能变回来吗?
可以洗白?
不可能洗白。
黎枝叶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诸葛亮估摸着也是这个岁数病死五丈原的,回头想想,自己十七八那会儿,还在a徽那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除草放牛,守寡的母亲30多岁就跟50岁一样苍老,不漂亮,也没有文化,穷到也许一辈子没买过一片卫生巾,却舍得出钱供他去乡里那个武教头学艺,可能是天资聪明,他能打这事,很快就传遍了九里八乡。
后来,隔壁村的一个猛人在n京混开了,成了黑龙团的一个小头目,穿得光鲜华丽,衣锦还乡的时候,听说黎枝叶的大名,就把他从穷山窝带进了繁华社会。黎枝叶很庆幸这次命运女神的眷顾,所以每次打杀都冲在最前头,渐渐地声名鹊起,成为n京的一把夺命尖刀。他本想着自己这回可以赚大钱在城里买套房子,娶个俊俏娘们,生个大胖儿子,再把老娘接来享享清福,却没想到没伞偏遇着大雨,赶上了黑龙团与天师会的世纪火拼,带他的那个猛人老大出事了,被天师会的一支暗杀小组给做了,近百号小弟喽罗没一个肯替那个义字当头的中年男人报仇雪恨,反倒是原先挺漂亮的老婆被一个口口声声兄弟如手足的哥们包养了,让黎枝叶看透了世态炎凉。
可他就是放不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信念,没人肯出头,他自己就单枪匹马四处去打听天师会的下落,结果误打误撞被宁州那位老爷子看中,七擒七纵后,就留在了身边,并亲自传授武艺,使他逐渐由一名拳拳到肉的打手,变成了一名绝世的九品高手。白云苍狗啊,一眨眼自己就离开老爷子22年了,在香港也开了二十几年好车,住了二十几年豪宅,穿了二十几年名衣,吃了二十几年贵菜,玩了二十几年明星,够本了,而他内心也的确逐渐趋向云行雨施的平和心态,希望能跟《天龙八部》里那个扫地僧一样与世无争。
只是他想不到,宁州那位竟然会派萧云来到香港,这位太子爷的出现,如达摩克利斯之剑。
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什么可怕?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落下来。
“树yù静而风不止啊。”黎枝叶轻轻感叹,掏出一包万宝路?黑冰,深一口浅一口抽了起来。
门铃响了。
“谁?”黎枝叶问站在大厅里的老管家吴叔。
“黑蜘蛛。”吴叔刚才在门铃响的时候,已经看过监控镜头。
“让他进来。”黎枝叶吐了一口烟雾。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向吴叔点头示意,就径直走到黎枝叶身后。
“他这几天没什么特别吧?”黎枝叶轻声问道,竟然没有任何过渡,就有了个代词“他”。
“没有。”黑蜘蛛回答道,他是黎枝叶手里的另一张王牌,负责情报工作,包括对内对外。
“给我说说他的行程。”黎枝叶站了起来,走到阳台边上,往下面弹了弹烟灰,却被风吹散。
“第一天他的地方比较多,先是养和医院,然后是中联办大楼,驻港部队司令部,中午从5号码头上船去了长洲岛,我怕跟得太紧会打草惊蛇,就没派人跟去。下午从长洲岛回来,他就去了深水湾高尔夫俱乐部,傍晚的时候去了跑马地练习场,晚上一直呆在酒店。第二天上午带着一个小女孩去了海洋公园,中午在油麻地庙街的一家广记茶餐厅吃饭,下午都一直呆在酒店,晚上去了维多利亚港。第三天又带着那个小女孩去了迪斯尼,中午还是在油麻地庙街的那家广记茶餐厅吃饭,下午一直呆在酒店,到了晚饭的时候,有一个中年人提着一瓶酒去半岛酒店找他吃饭,我手下的人有认识这个人,驻港部队政委,翁雄黄。今天上午,他陪着一个孕妇到中环购物,购买了大量的婴儿物品,中午竟然还是去油麻地庙街的那家广记茶餐厅吃饭,下午在带着那个孕妇回了半岛酒店,晚上俩人又出去了,现在应该还在红馆看刘德华的演唱会。”黑蜘蛛翔实汇报道。
“这位太子爷好沉得住气啊。”黎枝叶静静听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按理说,这个年龄段的权贵人物应该高视阔步才对,怎么这个年轻人却像条大河,水波不兴?
“要不要除草?”黑蜘蛛猜不准自己老板的心思,就提了一个问题。
啪!
一个巴掌。
黑蜘蛛嘴角渗出猩红血丝。
“以后不要提这种没过脑子的问题。”黎枝叶吐了一口烟雾。
“是。”黑蜘蛛低头道,甚至没敢擦去缓缓流到下巴尖上的那注血丝。
“替我去查一下油麻地庙街的那家广记茶餐厅。”黎枝叶在黑蜘蛛临走前,下了一个命令。
人走茶凉。
黎枝叶撑着栏杆,思索着那位更像来香港度假的太子爷意图,拧成川字的眉头久久未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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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1点,香港依然热闹。
尤其是被誉为“平民夜总会”的油麻地庙街,灯光耀眼夺目,人流比肩接踵,声音此起彼伏。
在庙街琳琅满目的铺头中,有一家不太起眼的广记茶餐厅,现在这个点还有不少人在吃夜宵。
刚刚看完刘德华演唱会的萧云在把苏楠送回住所后,又带着魏铜雀和李佛印保卫小组来这里。
兴许是因为萧云三番两次来光顾这家茶餐厅,店员都认出他了,一进门就很热情地迎上去,带着萧云来到靠里边的一张空桌,萧云坐下后,招呼魏铜雀坐到旁边,李佛印则带着5名保卫坐在萧云旁边一个桌子。萧云都不用看菜牌,就点了一份及第粥和炸蚝饼,魏铜雀则拿着菜单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抵挡住了美食诱惑,只点了一份甜品皮蛋海蜇。
“你怎么老是来这家茶餐厅?”魏铜雀拿着一张餐巾纸,一丝不苟地擦着门前三亩地。
“因为这是我一老朋友开的店,过来看看他。”萧云微笑道,望向坐在收银台的那个中年人。
老冯,一个尘封了好久的名字,当初萧云刚到宁州,举目无亲,还是在宁州开茶餐厅的这个广东人给了他一个盒饭和一份工作,于黑暗中点燃一盏灯笼照亮前路,这是善良的。可上帝也有蒙眼的时候,一个好人,由于儿子误入歧途,不小心招惹到了黑龙团,而被勒令赶出宁州。老冯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无法与黑龙团这头庞然大物作抗争,只得黯然带着儿子回到老家新会,之后通过定居香港的亲戚的帮助,又来到香港谋生,重新在这里把广记茶餐厅开了起来。
上帝关了一扇门,果然喜欢开一扇窗。
“你怎么遍地都是朋友?”魏铜雀抓狂道。
“亚里士多德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我既不是野兽,也不是神灵。”萧云笑道。
“我也既不是野兽,也不是神灵啊,怎么不见我的朋友五湖四海都有。”魏铜雀嘟囔道。
萧云大笑,指了指门口,似乎在炫耀一般,轻声道:“你看,我又一个朋友来了。”
魏铜雀回头望去,来者她认识,前些天在跑马地练习场骑马的时候,他就站在马厩门口。
“哎唷,我竟然成为了云少的朋友,我得回趟老家,看看祖坟是不是冒烟了。”金爷夸张道。
魏铜雀被逗乐了,如剑兰绽放。
“你丫这张嘴,还真是吃了蜂蜜,快给老子滚过来。”萧云笑骂道。
“云少,那天在跑马地没给我介绍,今天总该让我认识一下了吧?”金爷看着魏铜雀,笑道。
“瞧你那好像几年不近女sè的德xìng,铜雀,给你介绍一下,大流氓金厨师。”萧云没正经道。
“金出师,出去的出,我脑袋不大,脖子不粗,当不了伙夫。”金出师轻声修正道。
魏铜雀掩嘴而笑,等笑声消停了,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魏铜雀,很高兴认识你。”
“唉,云少身边的红颜知己,随便拉一个都是女神级别的,真是令人嫉妒。”金出师叹息道。
魏铜雀俏脸微红,恰如李清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绝妙比喻。
“哪那么多废话?地头蛇的底摸清了吗?”萧云瞥见魏铜雀的羞涩神情,老脸有些挂不住。
“基本吧,地头蛇一共有36个字堆,正统为“孝”字堆,也就是外界传闻的地头蛇那7万人马,这是黎枝叶的嫡系部队,也是最能打的。但其实地头蛇总人数加起来会超过20万,可惜各个“字堆”在葛肇煌于1953年逝世后各自为政,只有帮中元老间中还相约聚旧,年轻一辈就完全隔膜,谈不上同门相谊了。而89年黎枝叶开始主政之后,地头蛇的凝聚力强了很多,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就把一盘散沙收拢回来,现在归附于他身上的人马,加起来应该有16万左右,只多不少。”金出师也不顾魏铜雀在场,将获得的信息一股脑倒了出来,只是刻意控制了音量,只有同桌的人才能听清。
“树大虽然好乘凉,可树一倒就猢狲散了。地头蛇的战力怎么样?”萧云问道。
“地头蛇这20万人中,七品以上的只有3000人,八品的有500人,八品上的只有寥寥20个人,而九品的,就只有黎枝叶本人,其他都是会点花拳绣腿的虾兵蟹将。但香港流传一句话‘和胜和够强,新义安够硬,14K够狠’,原因是和胜和有黑龙团作后盾,八品上的高手多达50人,实力够强,比新义安和地头蛇加起来都多;新义安呢,由于背后的政治势力盘根错节,很难撼动其江湖地位,因此实力够硬。而地头蛇让人不寒而栗,是因为它拥有一支死士部队,叫‘12K金钗’,成员都是美艳无双的女人,很容易利用美sè在背后捅刀子,很多人一提到这个特别行动队就谈虎sè变,所以有‘14K够狠’的说法,还是很不好打的。”金出师的情报真是jīng准无误,而且类比丰富,最主要是很有建树。
魏铜雀听得黛眉深锁。
而萧云却好像一点也不上心,不再发表意见,只顾对着刚刚端上来的及第粥轻轻吹气。
周国平《沉默的价值》:沉默,是复仇者最高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