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江湖
四合院的大厅,纳兰葬花正像往常那样,帮着兰姨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她母亲耿青瓷则坐在一边,浅尝慢酌地喝着一杯兰姨端上来的茶,神情趋向平淡如水。
她是一个奇女子,出自书香门第,太舅公是陈独秀,祖父耿断肠为前南京zhōng yāng大学艺术系教授,叔公则是中国原子弹之父邓稼先,父亲和母亲都是中科院的院士,从小就聪颖过人,小学六年级就写了一本25万字的小说《朱雀》。结束了十年动乱之后,她毅然决然地投身商海,拿着一笔从亲戚朋友家七拼八凑来的一万块钱,凭借着敏锐的市场嗅觉以及无可比拟的商业头脑,很快就成为了邓伟人说的“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当中的一小撮分子,身家过千万,风头相当迅猛,她的名字也随着改革chūn风吹向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可就在她事业如rì中天的时候,她却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选择了急流勇退,在1984年,她嫁给了纳兰家的第二代标杆,纳兰笙,就把公司给卖了,从此在商海销声匿迹,成为了全职太太,没有娱乐,没有应酬,一天到晚都只是针绣女红,相夫教子。
而更令人为之津津乐道的是,耿青瓷那间公司的购买者恰恰是皇甫家族,这个家族接手后,并没有对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是更了个名,改为“běi jīng王府有限公司”,然后在耿青瓷打好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壮大,一直壮大到今天与江南张家的“昊天集团”并肩而立的航母级企业,市值220亿美元的“王府集团”。
有人问过耿青瓷,如果她没卖掉公司,很可能她现在就是中国首富了,现在想想,后悔吗?
她只是云淡风轻一笑,回答道,公司或财富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家庭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此刻,耿青瓷抿了一口茶,然后抬头,轻声道:“小花,让兰姨收拾,你跟妈妈到书房。”
“怎么了?”纳兰葬花有些迷惑地看着她母亲。
“妈有话跟你说。”耿青瓷淡淡道,语气不容置喙,不等纳兰葬花回话,就已经走了出去。
面对这么强势的一个娘亲,纳兰葬花没一点辙,只好把残局都留给了兰姨,跟着出去了。
书房的布置简单jīng致,檀木家具,名人字画,明清瓷瓶,梅兰竹菊,无不透露出主人的儒雅。
耿青瓷进来后,环胸站在窗边,眺望着院子里言谈甚欢的那一老一少,眉目间添了不少忧愁。
“妈,你怎么了?”纳兰葬花站在她身后,见她情绪好像不大对,关切问道。
“小花,今天是初几?”耿青瓷没回答她,盯着似乎已经获得老人信任的萧云,问了个问题。
“初九。”纳兰葬花很纳闷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原来已经初九了,rì子真是匆匆过啊。小花,你还有六天就要过门了,这几天,尽量少接触外人,听清楚了没?”耿青瓷语调平静,完全没有升降调,也没有丝毫颤音和停滞,就像上级领导交待工作任务一样。在她看来,要想纳兰家千秋万代,就必须与甄家强强联合,因为在军中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只有甄家这棵大树。
“哦。”纳兰葬花一想到这事儿,心情就低落到谷底,简单应了一句。
“小花,你是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妈当然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是女人,供我们选择的路子不多,要不就一生劳碌孑然一身,要不就修身养xìng成为妻子。你不像你哥,他可以在外头闯荡到天昏地暗也没人管,屁股不干净了,还有他爷爷和他爸给他擦。你是女人,注定要为纳兰家牺牲的,更何况青衫也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人才,你嫁给他,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而不该是一件值得烦恼的事。再说,谁没烦恼?如果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烦恼拿到市场上交易,任何人看到别人的烦恼后,都宁可把自己的重新搬回家。”耿青瓷依然保持环胸的姿态,很有当年叱诧商海的风范。
纳兰葬花无言以对。
“虽然妈希望你做一个好妻子,但有些话,妈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女人,温柔要有,但不是妥协;我们要在安静中,不慌不忙地刚强,千万别丧失自我。就算你貌美如仙,温柔贤淑,就算你生儿育女,宽容忍让,就算你集众优于一身,但只要你放下了自我,你就永远无法和男人站到对等的高度了。”耿青瓷语重心长道。
纳兰葬花默然点头。
“还有。”耿青瓷的声音骤然变冷,像刀锋一样,冷声道,“你最好跟那个萧云保持距离。”
“为什么?”纳兰葬花大为惊讶。
“哼,他这种人,包藏祸心,笑里藏刀,无论对社会,还是对家庭,都是一颗大毒瘤。”耿青瓷轻轻眯起眼睛,睨着院子里的萧云,眼神愈发犀利,冷笑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年轻人了,他们有着不可复制的优点,仿佛天生就适合玩权力游戏的,懂隐忍,知进退,明是非,肯用脑子,肯弯腰做狗,知道什么时候该攀龙附凤,知道什么时候该赶尽杀绝,远比那些根红苗正的**要厉害得多。但他们也有着不可复制的缺点,即对金钱权势的渴望和膜拜超乎常人,他们一旦得势,就会yù壑难填,疯狂索要,本能地畏惧失去一切、继而被打回原形,因此,他们需要耍手段,弄yīn谋,去极力巩固自己的地位,甚至会出现蛇yù吞象的奢念。”
纳兰葬花yù说还休。
“我清楚他踏进纳兰家的企图,如果他敢付诸行动,我就敢将他除而后快。”耿青瓷yīn冷道。
纳兰葬花一怔,霎时从心底泛起了一阵寒意,如同深洋海底,闪烁着幽蓝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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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当然不知晓他在耿青瓷心目中的恶劣程度,正在院子里忙着与军中大佬纳兰盛世谈人生谈理想,话题广泛而不拘泥于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开始转向纵古论今,品枭雄,话能臣,侃时事。纳兰盛世给萧云留下很深的印象,尽管他已经90多岁高龄了,可他依然思路清晰,一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见惯了风雨的上位者果然不同凡响。
两人聊累了,就在院子葡萄架摆起了黑白棋盘,兰姨也适时给这一老一少送上了热茶。
这已经是两人的第五盘了,前四盘都是萧云以半目败北。
这一盘,萧云似乎还没走出前四盘失利的yīn影,虽然执黑先行,但在布局阶段就落了下风。
幸运的是,连战连捷的纳兰盛世没有热血奋战的yù望,下得不温不火,所以萧云逐渐挽回了开局的颓势,而在中盘的战斗中,不仅守住了角,而且还将触角延伸到了中腹,一下子使得双方又变成了均衡局面。进入到读秒阶段,萧云率先变招,在中腹下出强手,纳兰盛世担心死活问题,变得有些畏手畏脚,只得委曲求全,一路退回。
这样一来,黑子收获不少目数,而且加强了中腹,萧云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细棋拼官子。
纳兰盛世稳扎稳打,萧云在一目半的优势情况下,再一次在官子阶段连连损目,最终被逆转。
而且,与前四盘如出一辙,竟然还是输半目,这就是命啊。
“还下么?”纳兰盛世抬起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一输到底的萧云。
“再来。”萧云颇不服气道。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下了,免得你难做,让棋也要让得这么有艺术,总是输半目。”纳兰盛世摆手笑道,刚才他见这个年轻人为了隐藏让棋的手法,故意打太极,兜了很大一圈才输,要是碰上他不入套,还急得团团转,就很想笑。尽管是被让棋才赢下来的,但纳兰盛世还是很开心,老人家跟小孩一个样,都是要哄的,不管手段高不高明。
而被识穿破绽的萧云就只得尴尬地摸起了鼻子。
“小七?你刚才说老帅是这样叫你的吧?”纳兰盛世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问道。
“嗯。”萧云则忙着倒热水泡茶,天气冷,水很快就凉了,需要不断加热水重新冲泡。
“我能也这样叫吗?”纳兰盛世很认真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萧云微笑点头,这个老人这样要求,说明心里已经接纳了他。
“小七,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拒绝。”纳兰盛世没有把话说死。
“您说。”萧云似乎知道这位老人要问什么了,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就是准备在您孙女的婚礼上捣个乱吗?多大点事儿。
“听说你是公子党的魁首,我家锦玉是这个组织的二把手,是不是?”纳兰盛世轻声问道。
“啊?”萧云显然没有料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一时有点蒙,几秒才反应过来,木讷点着头。
“嗯,我早该猜到了,要不锦玉这孩子也不会三天两头就往杭州跑,一呆就是半个多月。之前我也有收到过一些情报,说锦玉加入了地下组织,并成为高层,但我就是不愿意相信,这回总算印证了。”纳兰盛世低着头喃喃道,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捶着大腿,情绪有点复杂,似乎如释重负,又似乎怅然若失。
“老人家……”萧云想辩解几句。
“不用解释了,我都懂,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什么大义灭亲这类的蠢事我是不会做的。锦玉这孩子,从小就要强,说离经叛道也不为过,走上这条道路也是他自己选的,就听天由命吧。谁都有自己的追求,不应该以自己的意志去加以束缚的,往小了说,这是个xìng解放,往大了说,这就是mín zhǔzì yóu。你别以为人民群众没有理想,那个,黄土高原上,倚在墙边,白发苍苍,行将入土的老汉,他也是有梦想的,只要你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显示出来。斗地主打土豪?去!”纳兰盛世的思想还真是与年龄不相称。
萧云静静聆听。
“我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以前很多黑帮,什么捻党、哥老会、义和团、洪门、袍哥、青帮、白枪会、红枪会,甚至于一贯_道,这些林林总总的‘江湖’帮会,我都了解,不瞒你说,我在参军之前,曾经是红枪会的人。所以,我对地下组织不反感,只要不超越底线,作乱社会,我就认为有必要存在。什么是‘江湖’?‘江湖’不是‘庙堂’的对立面,它是‘庙堂’的缺失之地;是‘庙堂’之光照耀不到、或者不屑于照耀的yīn暗cháo湿的部分;是对‘庙堂’自发的修正。正如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光明的普照,就有yīn暗的边缘。在人们循规蹈矩生活的正常社会中,这些奉行着地下秩序的黑社会,可以使整个社会更加稳定,除非它已经蜕变成胃口越来越大、无法控制的魔兽,像黑龙团,到这个时候,就有必要铲除,你的公子党之所以能发展得如此迅猛,我想国家也是考虑到要出现一个组织,去钳制黑龙团吧。”纳兰盛世虽然不入世,但也能洞若观火,到底是老yīn谋家。
“是吧。”萧云若有所思道。
“古筝哀奏清秋节,铁人无泪亦凄惶。但使此身能报国,天涯何处不苏杭?”纳兰盛世幽声念着《苏武牧羊图》里的最后四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啊,要等到你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小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个老头不干涉你和锦玉现在从事的工作,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的,千万别利用公子党成为你谋取利益的工具,而毒害一方,那样只会滑下泥沼,越陷越深,到那时候,不光是我不放过你,全国人民也要讨伐你,懂了吗?”
“明白。”萧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不明白的是,这个老人为什么会特意跟他提这一点。
“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吧?”纳兰盛世定定望着这个掌握了很大片势力的年轻权贵。
“嗯。”萧云不动声sè道。
“孩子,你要记住一句话。”纳兰盛世面沉如水道。
“您说。”萧云正sè道。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啊。”纳兰盛世感慨万千道。
萧云瞳孔猛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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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刀光
上午9点半,太阳在dì dū的上空傲然悬挂,驱走了不少寒意,仿佛在向万恶的冬天挑衅。
纳兰盛世与萧云这一老一少开诚布公地聊了很久,也不知道俩人从哪弄来这么多话题,就像拧开的水龙头,自来水哗哗流个不停。一直等到茶也喝完了,口水也快干了,实在聊不动了,纳兰盛世才饶了萧云,起身慢慢走回屋里,让自己的孙女纳兰葬花陪萧云好好逛一下běi jīng,尽管耿青瓷一百个不愿意,但在这个从来都说一不二的老军阀面前,她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只是望向萧云的眼神更怨恨了一层。
“你想去哪些地方逛?”站在四合院门口,纳兰葬花侧头问着萧云,双手始终藏在口袋里。
“我听你的。”萧云微笑道,自从剑伤好了只后,他就很久没肆意走动了,今天是个好机会。
“那你是想看大众口味的běi jīng,还是原汁原味的běi jīng?”纳兰葬花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萧云不解道。
“当然有区别,大众口味的běi jīng无非就是故宫、长城、**、颐和园、恭王府这类的标志xìng景点,在这些地方,你很容易就感受到běi jīng的恢弘、威仪与沧桑。而原汁原味的běi jīng就是指那些不起眼的小地方,不起眼的小吃,不起眼的小玩意。”纳兰葬花解释道,随手拨了拨额头前的秀发,举止娴静,戴着一顶黑sè的毛绒帽,看起来秀丽迷人。
“你也会这么小市井?”萧云故作惊讶,很难想象一个背景这么深厚的千金去吃炒肝嚼灌肠。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běi jīng女孩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纳兰葬花淡淡道,没一点娇气。
“你要是普通,那其他女孩就是平庸了。”萧云又开始发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jīng神了。
“恶心。”纳兰葬花翻了个白眼,然后背起小手,往前走去,抿起的嘴角这时才轻轻上扬。
“哎,你不开你的minicooper去啊?”萧云见她并不是往车的方向走,急忙提醒了一句。
“想看原汁原味的běi jīng,当然不能开车去了。”纳兰葬花没回头,也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那怎么去?”萧云赶紧迎上去。
“在běi jīng,有一样东西在手,任你走遍东南西北角。”纳兰葬花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萧云无语,只好低头摸着鼻子,一切听她的指挥。
而纳兰葬花说的那样东西其实并不神秘,通用名叫一卡通,交押金20块钱就能拿到,刷公交四折,刷地铁2元。纳兰葬花领着萧云在最近的地铁站办了一张,然后她戴起了一副遮挡容颜的黑框眼镜,混入了芸芸众生中,坐地铁到宣武门站,出来后,从骡马市大街南侧一直走到迎新街,从胡同西口走了进去。
“这条胡同有什么特别的吗?”萧云踏着历史的足迹,仿佛这是一条狭长的时光隧道。
“因为它是běi jīng最不起眼的一条胡同。”纳兰葬花推了推刻板而死气沉沉的镜框,笑着道。
“为什么这样说?”萧云来了兴趣。
“没有啦,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没有经过官方认证的,呵呵。这条胡同,是我和韩雪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四处闲逛,偶然闯进来的,印象很深。前段时间听说迎新街和贾家胡同一带要拆迁的消息,这里估计留不住了,所以今天就藏了个私心,想来这里再看它一眼。”纳兰葬花勉强一笑,带着不舍。
萧云沉默着。
“这条胡同叫方盛园胡同,首先是一条狭窄的路段,宽度只有0.8米左右,走到中段时胡同就向北拐了一个弯,之后再折回继续向东,从那儿开始一直到贾家胡同的东出口,路段就豁然宽敞起来,如果你不是一直走过来,你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同一条胡同。”纳兰葬花边走边介绍着,对这里的情况驾轻就熟。
“要拍个照吗?”萧云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左手边红砖墙上钉着的一块红底白字的标牌。
纳兰葬花望过去,只见标牌上面写着“方盛园胡同”五个字,很有纪念价值,便欣然点头。
萧云让纳兰葬花站到标牌底下,摆了几个pose,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作为历史镌刻。
这时,正在胡同口闲聊的一位大妈缓步走了过来,面带慈祥微笑问道:“你们这照什么呢?”
“因为喜欢,就想照一下这条胡同和这个路牌。”纳兰葬花轻声解释道。
“噢,要是喜欢这胡同,这得快点照,不然拆了可就没了。”大妈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方盛园胡同’的牌子是一直就有的吗?”一旁的萧云沉默了一阵,感兴趣问道,虽然经过多年风霜雪雨的洗礼,但这块胡同标牌还基本完好,字体也很清晰,而且是那种老款的标牌,并不是新做,因为新做的标牌比老款的要宽大,加了白sè边框,文字下面还注有拼音。
“可不是吗,多少年了一直就有。可这胡同是最不起眼的,因为我们这里往北直接就能到果子巷,往南就能去南横街,买个东西什么的都方便,用不着走这个小胡同,所以除了住在方盛园胡同里的人,一般人很少从这条胡同穿行,这附近的街坊不知道的多着呢。”大妈轻声道。
萧云点点头,和大妈匆匆话别之后,与纳兰葬花漫步走进了方盛园。
这里是胡同西端最狭窄的一段,两侧几乎都是迎新街住户的院墙,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露出了灰sè墙砖,有的地方已刷上了大大的白sè拆字,院墙上杂乱生长的青草随风摇曳,地上散落着枯黄的树叶,一缕阳光照shè在地面的方砖上,一刹那间,这里仿佛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烦躁,有一丝置身世外的感觉。
窄窄的方盛园胡同,院墙与人如此之近,一不留神,衣襟就会蹭到两侧的墙壁。
这里又是如此寂静,只能听到嚓嚓的脚步声和踩踏落叶的吱吱声,纳兰葬花甚至闭上了眼睛。
在这段狭长的胡同仅仅在南侧有一户小小的院落,门牌是“方盛园6号”,两扇黑sè的院门,下半部的漆已然脱落,露出了木质本sè,两侧的门墩也已残缺不全,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这,透过开启的门缝,还可以看到院内地上生长的一丛翠绿sè植物,是那样的生机盎然。
“进去看看吧?”萧云忽然提议道。
“不好吧?”纳兰葬花踟蹰着,虽然她内心一阵雀跃,但乖乖女jīng神早就在她身体里生根了。
“咱又不是进去偷东西,只是瞧瞧,万一有人,就说走错门不就完了?”萧云可是个大坏蛋。
“这……”从来都循规蹈矩的纳兰葬花还是有点举棋不定,探头望望里边,害怕真的有人在。
可对于恶贯满盈的萧云来说,这根本不叫事,一把就推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纳兰葬花一惊,刚想下意识喊住他,就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忸怩了一分钟,才踏进门去。
“咋样,我说没事吧?”已经在院子溜达半圈的萧云又折了回来,带着满脸得意洋洋的笑意。
纳兰葬花只能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刚想让他往里面走,可忽然,萧云右脚脚尖一拧,一个滑身,像一条游鱼一般,就到了纳兰葬花背后,然后纳兰葬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萧云往里面一推,差点没摔个趔趄,而他自己却已经到了门外。惊魂未定的纳兰葬花站稳之后,非常生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你干什么,萧云?!”纳兰葬花瞪着他。
萧云背着她在门外站了有四五秒钟,回过身来时,堆着邪恶的笑容,无耻道:“逗你玩呢。”
“无聊!比小虎还无聊!”纳兰葬花只得很无语地骂了一句,白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了院子。
萧云摸了摸鼻子,慢悠悠跟了上去,而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刚才那个举动绝不是逗她玩。
因为一路上他都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他想趁那个空当,冲出门去抓个现行,结果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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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dì dū寂寥。
虽然满城灯火通明,但是给人的感觉只是如同残槃冷炙一般,有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这里是宣武区虎坊桥西南隅,湖广会馆,běi jīng德云社的一个演出剧场,极火,总是一票难求。
萧云和纳兰葬花从公车下来,就慢悠悠地往这里走,到了门口,早有人候着,递上了两张票。
进去之后,里头人满为患,笑声沸天,不时响起一阵德云社忠实粉丝特有的叫好声:噫!
纳兰葬花张望了一阵子,才在后排一个包厢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叫上萧云,笑着走了过去。
“爷爷,我们来了!”纳兰葬花搂着纳兰盛世的脖子,撒了一个娇。
“祖宗们,可来了,这都演了半个多小时了,快坐快坐,小七,你也坐。”纳兰盛世招呼着。
纳兰葬花坐到了右边,捧起桌上的一杯茶,满满喝了一口,问道:“上边演的是哪一出啊?”
“岳云鹏跟孙岳说的《怯拉车》,今天是岳云鹏的相声专场。”纳兰盛世视线就没离开过舞台。
“怎么又是郭德纲徒弟啊?郭爷现在是完全不来小剧场了吗?”纳兰葬花扁起小嘴,不满道。
“老郭现在不务正业了,不过岳云鹏这孩子很逗,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他。”纳兰盛世笑着道。
“可我还是喜欢郭爷跟于谦。”纳兰葬花嗑起了桌子上的一盘瓜子,这是听剧场相声必备的。
萧云是第一次来这种传统的茶楼式剧场听相声,觉得很新鲜,正左顾右盼着,偶尔吃俩花生。
纳兰盛世突然被台上演员的包袱逗得前合后仰,好一阵才缓过来,问道:“你们去哪玩了?”
“去了好多地方,先去的方盛园胡同,然后就溜达到了故宫,不过没进去,人太多了,就在宫墙外、护城河边看了对面的一排小房子。中午在簋街吃了麻辣小龙虾,就上次我和你去的那一家,老板敢情还记得我呢,给打了八折。下午去相国寺那边逛了一下,吃了糖葫芦和烤白薯,今天这白薯烤得不够火候,差了点,我没吃几口,他倒是来者不拒,全吃了,真是个吃货。然后晚上就在后海随便找了一家店吃了个饭,本来还想去南锣鼓巷的,但你说今晚的相声是7点开场,我看时间不够,就直接过来了。”纳兰葬花翔实道。
纳兰盛世微笑着偷瞄了故作镇定的萧云一眼,然后问他:“怎么没进去故宫里头转一圈?”
“我不想在我瞻仰康熙手谕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喊‘茄子、田七’。”萧云耸耸肩道。
纳兰盛世一愣,抚掌大笑,似乎萧云这句话比台上岳云鹏抖的包袱还要可乐。
“老人家……”萧云刚想开口。
“不要这么见外,你就随小花,管我叫爷爷就行。”纳兰盛世打断了萧云的话。
“爷爷,我想给前面第三桌那俩人送一碟花生和瓜子,可以吗?”萧云忽然问了个有趣问题。
纳兰盛世望过去,只见那一桌的两个人是刚刚坐下,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短小jīng悍,绝配。
“这钱……”萧云又是刚想开口。
“这你就甭cāo心了。”纳兰盛世再次打断他,回头喊jǐng卫,“小方,买碟花生和瓜子送过去。”
“是。”jǐng卫员小方应声道,然后去跟剧场人员买了一碟花生和一碟瓜子,送去了那一桌。
对方抬头见到小方送来瓜子和花生,很吃惊,连连推迟,但小方放下就走人,不给拒绝机会。
“你认识他们?”纳兰葬花托着腮帮看着对方的反应,觉得很有趣,便低声问萧云。
“很快就会认识了。”萧云玩味一笑,然后向纳兰盛世道,“爷爷,我想出去抽根烟。”
“好,你去吧。”纳兰盛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舞台上,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萧云路过那一桌,还向那俩人微微而笑,然后走出剧场,没停下,一直走进了一条无人小巷。
漆黑的夜。
烟被萧云点燃,一星红光,一缕轻烟,在寒冷中显得格外诱人。
萧云深深吸了一口,听到轻微脚步声之后,他嘴角微翘,轻声道:“跟一天了,累了吧?”
可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只是看到了黑暗中有无数刀光正向他逼近,像龙卷风一般袭来。
萧云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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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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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暗杀
一片刀光,透着噬血的寒气,如同闪电划破苍穹般绚烂。
萧云很快镇定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一堆人,竟然不是刚才送了瓜子和花生的那两个人,有趣。[]
“萧公子,我们王爷想见一见你。”领头在距离萧云五米处停下,他身后二十个小弟也站定。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王爷、贝勒或格格。”萧云缓缓抽着烟,对对方的恭敬无动于衷。
“草,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我朱六道跟你客气,那是对你的施舍。”领头轻蔑道。
“你叫朱六道?那朱王道是你什么人?”萧云问道。
“我堂弟。”朱六道缓缓道,眼睛流露着出奇愤怒的寒意。
“原来是报仇雪恨来的。”萧云摸了摸鼻子,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了。
“哼,如果不是王爷已经交代过要‘请’你回去,你丫早就千疮百孔了。”朱六道yīn笑道。
“哦?这么说,我是有免死金牌了?那我就放心很多了,麻烦你跟你家那个王爷说一声,我今晚要陪家人听相声,就不去他那里做客了,改天我买点礼品再登门拜访。”萧云婉拒道,对这个陌生的王爷不是很感冒。也许很多人都觉得,萧小七美在那双可以看透人心的黑亮眼眸,其实他的唇才更迷人,咧开时,可以清净如竹,笑得没心没肺,也可以兴妖作怪,让人顿感罪孽深重。
“草,你充啥高雅啊,还听相声,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是一。”朱六道讽刺道。
“就是因为没知识,才要听听相声,多了解一下传统文化。”萧云微笑道,轻轻抽了一口烟。
朱六道突然跟吃了几吨chūn药一样大笑不止,左手摸着锋利的刀刃,yīn森道:“你真不去?”
“真不去。”萧云还真是不识时务,人家都开始**_裸用冷兵器威胁了,他竟还怎么固执。
“那王爷就怪不了我了。”朱六道猖狂笑道,看着对面孤零零的萧云,犹像猫耍老鼠般戏谑。
氛围逐渐诡异起来。
只见朱六道一挥手,身后那20个小弟就像眼镜蛇吐出的毒信子,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打算采取什么战术了,就直接凶猛无比地举起手中的砍刀劈向萧云。而萧云则还是不慌不忙,吐出一口烟雾后,嘴角浮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突然向前弹掉仍未熄灭的烟头,啪!正中跑在最前那个喽啰的眼睛,灼得他捂着眼睛大喊了起来。
随即,萧云神情一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脚尖一蹬,身形纵然前行,好似一头猛虎,风驰电掣,在人群中来往穿梭,左手一扽,右手一屈,就把一条手腕掰断,一侧身,左脚蹬断膝盖,右脚踢断肋骨,砍菜切瓜般,三下五除二就把二十个杀气腾腾的喽啰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这些绣花枕头的小角sè,硬碰上了一个九品强者的出手,真是一幅令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刚才还在嚣张大笑威胁萧云的朱六道不敢置信地看着满地找牙的小弟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而始作俑者的萧云跟没事人似的,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吐着烟圈,问道:“我还要去吗?”
“不用,不用……”朱六道哆嗦重复着,做他这一行的,cāo刀砍人本就是吃饭般希拉平常的职业,比眼前这个年轻人下手更狠的角sè,也不是没有,他曾经就亲眼见过一西北大汉把人整条胳膊卸下来,但就没见过打人还能这么潇洒的,似乎动动手指就能取人xìng命。而他也终于明白为啥这个年轻人敢打自己那个从来都横行霸道、仿佛恶魔投胎的堂哥了,原来这个年轻人才是一头更加如狼似虎的恶魔啊。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走近一点说。”萧云抽着烟,向他招了招手。
朱六道不敢有半点忤逆,强压着颤抖走到萧云跟前,媚骨奴颜道:“您不用去王爷那了。”
萧云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然后竟然将烟头在朱六道额头掐灭,随手一丢,轻声道:“谢谢。”
朱六道只顾着恐惧和惊慌,因此额头上剧烈的灼伤疼痛只是让他呲牙咧嘴,而没有鬼哭狼嚎。
“走吧。”萧云终于肯大发慈悲。
朱六道如蒙大赦,赶紧催促着那帮不堪一击纸老虎般的喽啰起身,慌不择路地逃了。
小巷恢复空空荡荡,在这样刺骨的冬夜,显得凄凉。
萧云仰头望着昏黄的路灯,背着手在深思,想的当然不是刚才这批虾兵蟹,而是在湖广会馆的那两个人,他们跟了自己足足一天,究竟是谁派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也是那个什么王爷的人?而这个王爷又是谁?běi jīng这趟水,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浑,烦恼啊。正想着,萧云的眉头却倏然深深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觉得四周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他四处望了望小巷的四周,发现一片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忽然间,他抽动了一下鼻子,闻到了一丝极幽淡的甜味,不像香水,又不像古龙水。
是西域**香!
萧云瞳孔一缩,立即反应过来,对方竟有后招!幸亏只吸入了一点,不至于被迷倒,他眼疾手快,手猛地一掀,撕下了左手臂上一段衣袖裹住鼻子,然后不顾一切狂奔向巷子口。能够使用这种暗杀手段的人,想必不是刚才那帮酒囊饭袋可以比拟的,不明情况,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就在他跑出不到六米的一刹那,一个锈迹斑斑的下水道铁盖被人从巷子后方扔了过来,呼啸挟风,直奔他脑后勺而去。而萧云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弯腰闪身,那铁盖子恰恰从他耳边擦过,狠狠地砸中了停在巷子外的一辆大众朗逸,轰的一声巨响!车身凹陷如皱,车窗玻璃散成无数碎片洒向空中!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神力!
萧云现在可来不及想这些问题,因为一阵密集的子弹雨已经从巷子口的四面八方汹涌袭来,虽然对方都装上了消声器,但作为一名九品强者,足以听到空气中子弹的呼啸声,萧云要是还往外面跑,恐怕马上要被shè成刺猥了,没办法,他只好再次小巧腾挪折回小巷躲避。而那些拿枪的职业杀手似乎不把他杀掉就不善罢甘休,竟从巷子外追了进来,而巷子里又有不知藏在那里的能扔出下水道铁盖砸扁汽车的大力士,正所谓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萧云这次看来真的凶多吉少了。
但是,能被极品妖孽纳兰小虎奉为偶像的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
就在那些拿枪的杀手一现身,就发现黑暗处有无数的狙击枪对准了他们的头部,一枪一个。
枪枪爆头!
在倒下了六七具尸体后,那些杀手即便再怒火中烧,也只得咬着牙暂时退出了小巷子。
而这时,萧云吹了一个口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小巷子两侧的房顶响起,追向了那批杀手。
这就是公子党五处鬼影令人胆颤心寒的狩猎者。
这个小组一共有七名,从萧云离开杭州北上那一天起,他们就暗中跟着,萧云一直没舍得用。
养兵千rì用兵一时,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但向来思维缜密的萧云还是犯了一个几乎致命的错误,竟然使开了整支狩猎者小组,却忘了巷子里还有更大的敌人等着自己。他躲在小巷子的一棵梧桐树后,避开了起初的子弹雨,狩猎者们也逼退了拿枪杀手,就想着绝处逢生了,稍微松了一口气,便在此时,在小巷子围墙的那一边却疾来了一阵剑风!
萧云险些被身后两柄像毒蛇一样的剑刺穿,攻击他的是两个女人,一头长发扎成马尾辫至于身后,统一穿着一袭黑衣,手中的剑上面也涂着黑漆避免反光,很明显是相当老道的刺客。萧云如刀双眉一扬,一转身,正面对着两个黑衣女人,随即脚尖在地上蜻蜓点水般一点,身子便急速后退,右肩一歪,让左侧的那柄剑擦着自己左肋部过去,紧接着右手并成两指,在右边那把剑的剑身一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八品高手!
对方是想方设法置自己于死地啊!
萧云愤怒了,从一年前踏进宁州那天起,他的生活就不像过去几年那样平静,重新恢复到了小时候的腥风血雨,在这条寻找答案的道路上,总是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人阻拦,以前的刀伤,小亮,张山泉,刘氏兄弟等等,近期的西北双狼,曾穷,满江红,朱氏兄弟等等,也许前面还有更多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他,但无论怎样,也不能阻挡他前进的道路!
因为无畏,而无敌。
那两柄黑剑依然灵动如蛇,鬼魅如烟,招招致命,可萧云一次一次躲过如附骨之蛆般的刺击。
萧云又一次隔开两把剑后,不再一味防守,忽然使出月影幻步,仿佛瞬间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两名黑衣女人吃了一惊,等她们回过神来,萧云已经到了她们身后,一声大喝,体内霸道真气疾出,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双臂一振,竟似猛然间手臂长了一截,手掌将将挨到了两名黑衣女人的咽喉,两声咯喇轻响,女刺客喉骨尽碎,嘴吐血沫,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一切归于沉静。
萧云破例点燃了今晚的第三根烟,两指夹着,让其静静燃烧,然后蹲下来看着那两个死不瞑目的黑衣女人,眼中既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就像是在观赏两尾放上了秤盘上的鲩鱼,掏出手机,给六处清道夫的余承东打了一个电话,要他来清场。毕竟刚才下水道铁盖砸车的那一声巨响,已经吸引了附近无数的看客在小巷子外探头探脑地想瞧热闹,纷纷猜测着小巷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幸好还没有那个胆大包天地愣头青敢贸贸然闯进来。
萧云起身,静静望了眼有些人满为患的小巷子,吐出一口烟圈,然后身形一纵,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几辆jǐng车开了过来,在小巷子外拉起了jǐng戒线,一位副局长式的人物在指挥着清场。
十五分钟后,几辆jǐng车呼啸而去,而那个副局长打了个电话:“云少,我,余承东,搞定了。”
而那些围观的看客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么大一事儿,怎么jǐng察就呆了15分钟?这不是尸位素餐吗?忽悠谁呢?当中还混进了记者,可他们刚想拿出相机拍照,就被后面的人手掌成刀,在后颈一枕,就晕倒了,被悄无声息地运送出了围观的队伍之中,看来六处清道夫的眼线还是很多的。但还是有几个压根不认识却蠢蠢yù动的家伙开始结伴,想进入那条恐怖的小巷一探究竟,可走过去一瞧,发现地上啥也没有,就连落叶也没有了一张!
等看客走清光了,一个如巨灵神般魁梧的汉子和一个如土地爷般矮小的人从小巷子走了出来。
正是在湖广会馆里,被萧云请吃瓜子和花生的那两个人,而扔下水道盖子的正是那高大汉子。
其中的矮个子边走边jǐng惕观察着四周,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主子,行动失败。”
“都死了?”那边冷冷问道。
“枪手倒了7、8个,目标有狙击手保护,陈花陈草两姐妹被目标杀死。”矮个子汇报道。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开口:“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目标起码是九品,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矮个子并没有因为贪生怕死而感觉到羞愧。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失败的汇报,如果有下次,我会亲自派人杀了你们。”那边yīn冷道。
“明白。”矮个子神情凝重道。
“去名流会找马王爷,让他去收拾今晚这个烂摊子。”那边下了个命令。
“报告主子,不用收拾了,刚才来了一帮子jǐng察,把现场打扫得一干二净。”矮个子轻声道。
那边再次沉默了好久,而这一次的沉默之后,是直接挂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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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湖心岛
当萧云回到湖广会馆的时候,这里依然欢声笑语,歌舞升平,没有一点风声鹤唳的味道。
一来这里离那条小巷子有一段距离,二来这里过于熙闹,估计外边打仗了,都未必知道。[]
后排那个小隔间里只剩下纳兰葬花在嗑瓜子听相声,纳兰盛世和jǐng卫员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抽根烟去那么久?这都快半个多小时了。”纳兰葬花并不是质问,而是一种关心。
“哦,刚好碰到几个朋友,就聊了一会儿。”萧云一笔带过,尝试着尽量淡化这个话题。
“是不是刚才你送瓜子和花生的那两个?”纳兰葬花试探xìng笑着问道。
“不是,你不认识的。”萧云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左右望望,问道,“你家老爷子呢?”
“刚才甄爷爷打电话过来,说三缺一,要他去打桥牌,pia-pia地就走了。”纳兰葬花轻声道。
“哪个甄爷爷?”萧云喝了一口茶水。
纳兰葬花以为他是明知故问,就侧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挪开视线,淡淡道:“青衫的爷爷。”
“噢。”萧云摸了摸鼻子,望向舞台上的相声演员,转移话题道,“上边演的什么节目?”
“张鹤伦和郎鹤炎的《我为歌狂》,挺搞笑的。”纳兰葬花吐出一个瓜子壳,动作婉约雅致。
“又是郭德纲徒弟?”萧云随口问道。
“嗯。”纳兰葬花点点头,被张鹤伦抖的一个包袱给逗乐了,轻笑,似一朵盛放的纯洁百合。
萧云痴迷凝视着,等她端茶喝水时,无意识侧头瞥了他一眼,才匆忙看向别处,做贼心虚啊。
纳兰葬花的嘴角却偷偷上扬。
《我为歌狂》终于演完,逗得全场的观众是前仰后合的,张鹤伦和郎鹤炎又在返场讲小段。
趁着这个空当,萧云看似随意问道:“葬花,你在běi jīng这么久,有没有听过马王爷这个人?”
“马王爷?有听说过,好像是běi jīng一个地下组织的大哥级人物,怎么了?”纳兰葬花疑惑道。
“哦,没什么,刚才在外面跟朋友聊天,有提及过这个人,就有点好奇。”萧云笑着解释。
“传说这个人在zhōng yāng有背景,没人动得了,至于其他细节我就不清楚了。”纳兰葬花轻声道。
“嗯。”萧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想了想,又问道,“葬花,你是名流会的会员?”
“是啊。”纳兰葬花回答道,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名流会痛打朱王道的场景,笑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它后花园的VIP卡?”萧云厚着脸皮问道。
“有是有,不过我从来没用过,因为听说里面……反正我就没进去过。”纳兰葬花红着脸道。
“能不能借给我?”萧云厚颜无耻道。
“什么?!”纳兰葬花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毕竟里面是烟花之地,他什么意思?
“你别吃醋呀,我不是想进去寻花问柳,我是有正事的。”萧云一本正经道。
“谁吃醋了?!”纳兰葬花气绝,可又拿这个死不要脸的没辙,只得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他。
“不扯,说正事,我听说这家名流会背后有公子党的影子,但我们公子党内部却对此一无所知,应该是有人故意打着我们的旗号卖狗皮膏药,所以,我想进去那个后花园瞧瞧,但如果没有专用的VIP卡的话进不去,我之前就被拒之门外了,要你有的话,就借我用用,我向灯泡发誓,绝对不用来走歪门邪道。”萧云信誓旦旦道,就差没说出天打五雷轰的毒誓了。
纳兰葬花实在受不了这死人的哀求,从那只价值上万的爱马仕小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他。
萧云如获至宝,连连道谢,然后嬉皮笑脸道:“那个,葬花,这么晚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要是现在有刀,哪怕是指甲刀,纳兰葬花都想捅他一下,瞪着他,无可奈何道:“走吧。”
“好嘞。”达到了目的的萧云殷勤地为纳兰葬花拎包拿水,那奴才劲儿,真想从宫里出来的。
走出门口后,温度奇低,让人冷意遍体。
纳兰葬花不禁紧了紧外套,哈着白气,侧头道:“你办你的事儿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不行,天挺晚的了,我必须先送你回去。”萧云一副正义凛然的君子样。
“得了,别装了,早看出来你的心不在这了,去吧。”纳兰葬花轻轻笑着,很善解人意。
“那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电话。”萧云也不再强求。
“嗯,你小心点。”纳兰葬花柔声道,撩开粘在嘴角的几根青丝。
“知道了。”萧云很快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目的地当然是名流会。
开车的师傅是一名典型的侃哥,从萧云一上车伊始,就聊开了,从德云社一直聊到了zhōng nán hǎi。
萧云坐在副驾驶那,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一直拿着手机,时不时看看,似乎在等谁的电话。
果然,在车子刚刚驶过前门大街时,萧云的手机响了,他第一时间就按了接听:“怎么样?”
“查到了,云少,名流会幕后的老板是马王爷,他今天去医院探望了朱王道。”王筝轻声道。
“又是马王爷?”萧云皱起了眉头。
“你听说过这个人?”王筝在那边也皱起了眉头,很纳闷主子怎么用了个“又”字。
“哦,没有,你给详细说说吧。”萧云侧头望向了灯火依然通么的窗外。
“马王爷原名叫马地藏,1964年9月20rì出生在河南省淮滨县张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rì子安祥。而马地藏不满足于这种生活,总想走出大山,对于农村出身的、毫无关系和背景的穷苦百姓来说,要想出人头地,只有走一条路——参军,所以,马地藏17岁那年在南京军区一个部队入伍参军,当时的兵役是四年制,也就是说,四年内得不到升迁,就自动退伍。由于,马地藏的军事素质极高、个方面成绩优异尤其是枪法,传说在新兵实弹shè击考核中,他击发10枪,9枪打空,未击中标靶,仅有一枪正中靶心,被当场取笑,但当教官去查阅靶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第一枪就正中靶心,随后的9枪,就从一枪击出的那个弹洞穿过。所以,马地藏很快就得到提拔、重用,被保送西安陆军学院深造。从此,一步登天,实现了从士兵到军官的质的飞跃。1988年6月,马地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西安陆军学院。同年7月,被调往号称‘地上最强’的běi jīng卫戍区第三师jīng锐部队就职,担任běi jīng卫戍区第三师中尉。1994年,因生活作风问题,被直接开除出队伍,随后就杳无音讯了三年。等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范围时,他已经成了běi jīng一个地下组织叫做‘同袍会’的老大,由于平时爱住一些高档的四合院,而且都是清朝王亲国戚的旧居,因此人称‘马王爷’。同袍会纵横běi jīng城十几年,不仅没有风雨飘摇,反而兼并了很多小团体,一跃成为了běi jīng最大的一个地下组织,而据说,同袍会是根据《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含义取的。”王筝果然将马王爷的底细全都给起出来了。
萧云静静听完,揉了揉眉头,轻声道:“我怎么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
“因为他很少会露面,同袍会很多大事小情都是由他的得力助手麦城墙负责。”王筝解释道。
“这个组织能在皇城脚下扎根,他背后肯定还有人。”萧云蹙起眉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目前还是没有任何眉目,不过我会继续去查。”王筝承诺道。
“等你的好消息。”萧云微笑道。
“放心吧,大公子,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因为我怕失业啊。”王筝在电话那头吃吃一笑。
萧云也附和着笑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眼神投向了远处,那里是zhōng nán hǎi的所在地。
——————
名流会,有着一般私人会所拥有的高端与奢华,还有着一般私人会所没有的古朴与典雅。
而名流会的后花园更是由于其开放的局限xìng,而充满了神秘sè彩,没有权限进去的人只能远远眺望,在脑海里意yín想象一下里头的酒sè财气、纸醉金迷。里面的确将私人会所的环境做到了极致,全是王府园林式的景观布置,亭台楼榭、假山鱼池,红顶、红瓦、红墙、红窗、红门、红灯笼、红地毯,该着sè的地方尽是红sè,看起来就显得喜庆、高贵。
萧云早就对后花园趋之若鹜了,而拿到了贵宾卡的他,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来到拱门前。
保卫依然是那晚的保卫,也许出入的人太多了,他没能认出眼前的萧云,很恭敬地放他进去。
萧云也没有怎样难为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背起手,步入了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后花园。
尽管里头景观美轮美奂,但由于人生地不熟,萧云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东逛逛西看看。
“老板,请问您有预约吗?”一个类似KTV公主装扮的女孩在路上轻声问道,长相很清秀。
正往一间屋子观望的萧云被吓了一跳,咳嗽一声,轻声道:“没有,你这有什么服务?”
“我们这有豆蔻年龄、青chūn靓丽、风华绝代和异国风情,您需要什么呢?”旗袍公主问道。
听完这些介绍,萧云差点没掉下巴,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他只好假装糊涂:“没听懂。”
“豆蔻年龄是指15岁-17岁,青chūn靓丽是指18岁-28岁,风华绝代是指29岁-35岁,异国风情是指外国货,有rì本的,有韩国的,有东南亚的,有中欧的,还有非洲的。如果你喜欢外国货,我建议您选择中欧的,那些女孩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得真的非常漂亮,我是个女的,都会被她们迷倒。”旗袍公主一点也不打算隐晦,就在半路上直截了当给萧云介绍了,这也难怪,毕竟能进来这里的,都是些大人物,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末了,她怕萧云犹豫,又补充了一句,“老板,您放心,我们会所是公子党控制的,绝对安全。”
萧云摸鼻子的速度越来越频繁,思考了一阵子,问道:“这会所真的是公子党控制的?”
“千真万确,老板,这样吧,要不我先给你安排个房间吧?”旗袍公主提议道。
“你先帮我把姑娘带来吧,我在这等你,然后你再给我安排房间。”萧云轻声道。
“行,那老板,您喜欢哪一类的呢?”旗袍公主问道,眼角带着一丝羞涩。
“rì本的吧。”萧云琢磨了一阵,开口道,并没有选择中欧那些高挑美人。
“哟,老板,您很爱国哟。”旗袍公主玩笑道。
萧云嘴角生硬地扯了一扯。
“请您稍等。”旗袍公主转身就去领人了。
萧云来这里当然不是享受美酒佳人的,这会所对客人开诚布公地宣称幕后的控制者是公子党,一定有其yīn谋所在,但现在萧云对这个yīn谋仍然一筹莫展,要是能在这神秘的后花园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那就再完美不过了。所以,趁这个空当,他赶紧继续游荡,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了一座古建筑不同于其他的客房,而是位于湖心岛,孤独伫立,只由一座桥连接陆地,桥头还有两个壮汉把守。
都这么明显了,傻子都知道,湖心岛那幢古建筑有蹊跷了。
萧云眉尖微蹙,倚着墙角站立了一会儿,突然纵身一跃,人就仿佛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桥头把守的两个壮汉正在哈着热气暖着手,这鬼天气这么冷,还要站岗值班,真够倒霉的。
不过,他们谁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因为桥那头的古屋里正住着有一个大人物。
忽然,寂静的后花园响起了“哗”的一声水响,两个壮汉浑身一激灵,赶紧回头望过去。
只见身后的湖水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似乎刚才有什么物体掠过水面。
两个壮汉没多想,马上跑向湖心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必须先确保屋里人的安全。
而就在他们跑向湖心岛的时候,那座古屋的一扇窗户竟突然碎了,嘭一声响,惊碎了清梦!
“谁?!”屋里头的人大喊了一声。
那两个还在快速跑步前进的壮汉心都寒了,祖宗啊,千万别有事啊,不然小的脑袋难保啊。
可等他俩刚跑到湖心岛时,古屋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走出一个人,那两个壮汉立即停住低头。
显然,这就是那个大人物。
而刚用轻功飞向湖心岛、砸了一扇窗又飞回来的萧云正倚着墙角,看见那个人时,惊魂丧魄。
他看过纳兰葬花的全家福照片,所以他一下子认出了那个人,正是纳兰葬花的父亲,纳兰笙。
第三十一章 痒痒挠
纳兰笙。
作为纳兰家族第二代标杆,他现任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部长,共三兄弟,他行大。父亲纳兰盛世是原中顾委委员、军委副主席、上将,二弟纳兰小洋现任总参三部部长、解放军外国语学院院长、中将,三弟纳兰乾坤现任总参谋部测绘局局长,少将。而纳兰笙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在军队中发展的,但也是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一个。但比起甄青衫他爸,甄shè天来说,纳兰笙还是逊sè了一点,因为甄shè天现任**委员、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真正的军队大佬实权派,也难怪耿青瓷对于两家的联姻会这么看重。
萧云完全没想过纳兰笙会从那间古屋出来,难道他就是名流会的幕后cāo纵人?那太离奇了吧?[..]
而此时,从西北角一间毫不起眼的古屋里走出了一群人,走在最前的是两男一女,神sè匆匆。
他们的目的地恰好是湖心岛。
见到这群人对纳兰笙卑躬屈膝的,萧云的眉头皱起了极好看的小褶子,很想去认识他们。
“老板,原来您在这呀?害我这一通好找。”刚才那个旗袍公主忽然出现,言语中有些抱怨。
“天太冷了,就想走动一下暖和身体,走着走着就到这了。”萧云回头,很平静地微笑道。
“哦,没事……”旗袍公主突然闭嘴,看到了湖心岛的状况,一脸好奇道,“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湖心岛上那屋子的玻璃被什么东西砸碎了。”萧云作为目击证人,并没有做假口供。
“啊?不会吧?”旗袍公主吓了一跳,眉目间有了担忧,“那里面可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啊。”
“什么人物这么彪悍?”萧云假装一无所知。
“具体啥职务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是zhōng nán hǎi里边的大官,经常来的。”旗袍公主没有戒心道。
“他不是你们的大老板?”萧云皱起眉头,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意外,难道自己想错了?
“当然不是啦,您看到那个大官旁边的两男一女没有?他们才是。”旗袍公主小声道。
“哦?能给我说说吗?我刚入会没多久,对名流会还是很陌生的。”萧云很自然地撒了个慌。
“这个……不大好。”旗袍公主虽然没有很深的城府,但也有一定的保密意识。
“我只是想多认识一些人而已。”萧云微笑道,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千块钱,暗自塞给她。
再崇高的保密意识,也抵挡不住人民币的魅力。
“那您可要答应我,不能讲出去。”旗袍公主没有拒绝那一千块钱,若无其事地装进了小包。
“没问题。”萧云轻笑道,这种利益交易,他太熟悉了,只是放下心理底线的一个幌子而已。
“唉,我刚才见到您在后花园里毫无头绪地乱闯,就知道您是生人了。其实我来这的时间也不长,就是中国会被买下改为名流会时进来的,但那几个大老板我都认识,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一个好姐妹就是梁总的秘书,她经常跟我讲那些大人物的事情的,勾心斗角什么的,很刺激。”旗袍公主略带兴奋道,虽然那一千块钱是她爆料的主因,但能让她跟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说这么多,还可能是因为年龄相仿,再加上他的随和吧,不像其他的客人,一脸的高傲,对她吆三喝四的。
“你说的那个梁总,全名是叫梁莉莉吧?”萧云想了想问道,之前王筝有提起过这个人。
“对啊,您瞧那边,就是那个女的,是我们的总经理,她很厉害的,把整个俱乐部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这些姐妹在私底下都封她为偶像,作为奋斗的目标的。她旁边那个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就是我们名义上的大老板,叫麦城墙,名字很有意思,用麦子做的城墙,肯定不坚固呀,哈哈,不过他这个人还是很有能耐的,好多高官富商都是他朋友。但要数三个人中最厉害的,肯定是那个头有点微秃的男人了,他可是我们真正的大老板啊,马王爷,这个大名您有听过吗?”旗袍公主带着一股敬畏之情。
“有听过,但不了解。”萧云淡淡道,视线却死死锁定了那个头有点微秃的男人。
“他在běi jīng城很有名的,上流社会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什么富豪,而是黑社会的大佬。同袍会知道吧?统治整个běi jīng的黑社会,就是马王爷家的。据说他上面有人,没人敢动,动也动不了。厉害吧?哎呀,你瞧,跟您聊了这么久,差点忘了正事儿了,老板,房间我已经给您开好了,那个rì本女孩也在那了,很漂亮喔。”旗袍公主眨着暧昧的眼睛。
“好,麻烦你给我带一下路。”萧云深深望了一眼马王爷之后,收回视线,微笑道。
“老板,这边请。”旗袍公主职业化地往前带着路。
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一间临湖的古屋,依然是仿明清建筑,只是纸窗换成了玻璃,防寒。
“好了,老板,我就不进去了,祝您今晚玩得开心。”旗袍公主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而去。
“等一下。”萧云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旗袍公主疑惑道。
“跟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萧云带着一抹灿烂的笑意。
“芊芊,区芊芊,谢谢您的一千块钱,再见,老板。”旗袍公主晃了晃手里小包,翩然而去。
萧云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深呼吸了一口,才推门而进。
——————
萧云倒是可以无忧无虑地潇洒快活去了,但湖心岛那些人却仍在提心吊胆,未弄清发生何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纳兰笙所住的那间古屋被打碎玻璃之后,马王爷怕惊扰到其他的住客,就不敢过于声张,只派了二十个人在屋里屋外找原因,全程不能发出半点声音。那二十个人本着掘地三尺盗坟墓的jīng神,仔细搜寻着。十多分钟后,一个人从屋里跑出来向马王爷汇报,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一颗圆润光滑的小石子。
马王爷拿在手里,真后怕,如果是子弹,那自己就该完了。
“老马。”纳兰笙轻声喊道,他面相庄肃,五官端正,看上去便知道xìng情沉稳,不苟言笑。
“哎,纳兰委员,您说。”马地藏恭敬道,十多年的圆滑生活,早令他褪去了军人的作风。
“亏你还吹嘘你这里是最安全的私人会所,瞧见没?石头砸窗户的事儿都发生了。”纳兰笙冷笑道,似乎很生气,手掌放在大衣口袋里微微用力,青筋隐现,半晌后,却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毕竟这里还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偷情场所,而马王爷这个人对他也算是惟命是从。
“真的非常抱歉。”马地藏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这种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你明白吗?”纳兰笙最终没有深究,只冷冷地看着马王爷。
“明白明白,以后我会加派几个人在湖心岛周围守护,绝不会打扰到您的。”马地藏赶紧道。
“嗯。”纳兰笙很满意,抬头望天道,“今晚被这么一弄,啥心情都没有了,真是扫兴啊。”
“那要不我再给您安排安排?”马地藏趋炎附势道,在历历寒风中,他的头发愈加显得稀疏。
“算了,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让小梦今晚就在这屋睡吧。”纳兰笙指了指屋里头。
“好嘞。”马地藏爽快答应道,没被这位大人物骂个狗血淋头,他在心里觉得非常庆幸。
“小谢。”纳兰笙回头喊了一声自己的秘书。
“哎。”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赶紧拎着公文包跑过来。
“纳兰委员,我送送您。”马地藏这种谦卑态度很让人舒服,即便再大的火也发不起来。
“不用送了,你就在这呆着吧。”被打扰了兴致的纳兰笙不愿多逗留,带着秘书就离开了。
等这号大人物一走,马地藏无需再装孙子,腰杆立马就挺直了,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眼光始终冷峻如刀。他这样走法,还算运动着,有热量的产生,不至于感觉到冷风刺骨,可他后边那帮人就不行了,老大不走,谁也不敢动窝,就这么站着吧,那些冷空气就像锥子一样扎着皮肤,很难受。
同袍会二号人物麦城墙就有点受不了了,向深得马王爷信任的梁莉莉使了个眼sè。
梁莉莉心领神会,搓着那双柔手,轻声道:“那个,王爷,小梦她还在屋里呢,您看……”
“刚才纳兰委员不是说了吗?让她在屋里睡一晚,明天再派人送她回去。”马地藏轻声道。
“那你觉得这打碎玻璃的事儿,是谁干的?”梁莉莉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窗户,轻声问道。
“除了萧公子,我还想不出有谁这么无聊砸窗户玩。”马地藏唇角微翘,一个笑容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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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萧云并不清楚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此刻,他正沉浸在暧昧的氛围中。
当他推开那间临湖古屋大门的时候,室内迎面而来一片温暖,让人硬生生地感觉到大地回chūn一般,一角的木几上搁着盆假花,花瓣全由南丝所绣,jīng美异常。随后,阵阵腻香就扑鼻而入,萧云皱了皱眉头,定睛看去,一个琉球尤物正羞羞答答坐在椅子上,流动的眼睛,软润的颔颊,玉葱似的鼻,柳叶似的眉,桃绽似的唇,见到萧云的突然闯入,怔了一下,随即就迅速起身,微微一福。
果然是rì本娘们,够温顺。
萧云心里想着,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脱下外套,那rì本娘们赶紧手脚利落地接了过去。
“啊呢啊噻呦。”萧云说了句外国话,真诚地打了一个招呼。
那rì本娘们不领情,一愣,随即捂着嘴轻笑而起,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笑出了泪花。
“呐呢?”萧云摸了摸鼻子,用rì语问她为什么笑。
“老板,‘啊呢啊噻呦’是韩语,rì语应该是‘恐你期挖’。”rì本娘们竟然讲一口流利中文。
萧云老脸一红,挠头笑了笑,坐到了一旁类似龙床的软榻之上,问道:“你是rì本人?”
“是。”rì本娘们恭顺道,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非常顺眼。
“那你的国语为什么讲得这么好?”萧云伸直了腿坐着,好奇问道。
“因为我是留学生,主修汉语的。”rì本娘们温婉道。
“那敢情好。”萧云赞了一个,心里头直感慨这里的小姐素质真高啊,连留学生也有,牛逼。
“谢谢老板夸奖。”rì本娘们轻轻一笑,然后去给萧云沏了一杯上等普洱茶,还端了几盘běi jīng冬天难得一见的时鲜果子,这才羞涩地半跪着爬上软榻,一双柔夷轻轻搭上了萧云的双肩,轻重如意地缓缓捏着,鼻子凑到萧云的耳垂处,有意无意地喷着热腾腾的鼻息,挑逗意味不言而喻。
但萧云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冷静克制,沉默稍许后,轻声问道:“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虫吧。”身后给萧云揉肩的rì本娘们很聪明,薰香的双袖搭在萧云胸前,越伏越低,两团柔软丰满的胸脯直接抵着了他的后背上,微微蹭着,软绵绵的,回话的声音柔媚至极,就在萧云的耳边响起,那微热的气息都吹到他的耳孔里了,要换作一般的男人,早就一转身,将这rì本娘们压在身下,开始辛勤耕作了。
但萧云不是一般的男人,伸手极煞风景地挠了挠耳朵,阻止她吹气,微笑道:“怕痒。”
“我也怕痒,现在我的下面就很痒,老板,你能帮我止痒吗?”小虫脸红耳赤地小声道。
萧云又摸了摸鼻子,说了一句让人当场吐血而亡的话:“对不起,我今天身上没带痒痒挠。”
第三十二章 重逢
“对不起,我今天身上没带痒痒挠。”
来自rì本大阪的清水小虫听到萧云的这句话,哭笑不得,这男人也太迟钝了吧?[..]
她的确是一名大三留学生,来中国三年了,一口流利的京腔。由于在私人会所干这一行,与普通站街的不一样,在这里风险不大,收入又高,年薪起码百万以上,面对的人群素质也是上乘的,所以她从大一开始就成为了双面人,白天是学生,晚上是小姐,之前天上rén jiān还没倒台的时候,她就是里面的红人,等这家处在风口浪尖的私人俱乐部被查封了之后,中国会就乘虚而入,高薪将她挖了过来,等名流会接手之后,她照样是会所的众多招牌之一。
可以说,她阅男无数,在床上的无数次交手中无师自通,掌握了与优秀男人周旋的艺术,知道那些外表光风霁月内心荒yín无度的男人应该如何对付,知道那些权赫彪炳趾高气扬的男人应该如何对付,甚至知道那些豺狼成xìng到心理变态的男人应该如何对付,一路走来,可谓如鱼得水,左右逢源,直到遇到今晚这个男人。
他似乎不是奔着美sè来的,这无可厚非,有些男人就是来逢场作戏的,没有反应也很正常。
但怪就怪在眼前这个男人连逢场作戏都省略了,对她的一切暧昧挑逗无动于衷,很像xìng无能。
“老板,要不您躺下,我给您按摩按摩大腿吧。”小虫又变着法子准备新一轮的情sè进攻。
“不用了,你就这样捏着吧,挺舒服的。”萧云半靠在身后小虫柔软的怀里,双目微闭。
“老板,是不是您不喜欢小虫啊?”清水小虫见屡次三番都未能引起他的xìngyù,有些沮丧道。
“怎么会呢?”萧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腿,手指在她修长弹绷的大腿上滑过,占足了便宜,不让她揉肩了,并排倚着坐着,左手毫不老实地顺着小虫的手指小臂钻袖而入,捏了捏,右手轻抬起她的下颌,凝望着她媚艳的容颜,笑着赞叹道,“你看你,晴柳纤柔,chūn葱细腻,秋藕匀圆,比我国的林黛玉,比你国的苍井空还要漂亮,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小虫面露喜sè,但很快就扁起嘴巴,抱怨道:“那为什么您对我还是离题千里呢?”
jīng彩,这个成语用得恰到好处,说明这rì本娘们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水平还是非常高的。
萧云后仰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虫,轻声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小虫见他的表情很怪异,有点紧张。
“你看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你知道是谁的画吗?”萧云回头,指了指软榻对面墙上的一幅画。
“不知道。”小虫看过去,摇了摇头,同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幅不起眼的画作。
“它是我们国家清代一位著名的书画家郑板桥画的《荆棘丛兰石图》,上面题了四句诗:‘不容荆棘不成兰,外道天魔冷眼看。看到鱼龙都混杂,方知佛法浩漫漫。’字字真理啊。当然啦,这幅画不贵,是赝品来的,我有幸看过正品,画面是差不多一样的,只不过眼前的这幅画多了一样东西,在中间偏右的地方多了一个黑点,使整幅画大煞风景,你看出来了吗?”萧云说着,就起身,准备走过去。
清水小虫也连忙下来,穿鞋跟他走到那幅画面前,仔细观瞧,发现还真是他说的那样。
“真是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啊。”萧云摇头叹息一声,忽然,他竟然把整幅画拆了下来。
“老板,不可以!”清水小虫连连摆手道。
萧云只是冲她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二话不说,奋力将画砸向墙壁,全砸了个稀巴烂。
啊!
清水小虫捂着耳朵在尖叫,被萧云这个鲁莽举动吓得不轻,这个年轻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而当事人萧云却毫不在意,正蹲着地上,似乎在一片碎片中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眼神一亮。
“认识这玩意吗?”萧云起身,两根修长手指正吊着一个从碎片中拣出来的黑sè小物件。
清水小虫显然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玩意愣愣摇着头,眼神躲躲闪闪的,很慌张。
“它学名叫做针孔摄像头,也就是说,我们俩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萧云平静道。
“呐呢?!”清水小虫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神sè,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脸sè迅速泛白,脑子里一片眩晕。怎么会这样子?竟然装了针孔摄像头!是这个房间装了还是所有房间都装了?如果是所有都装了,那岂不是自己之前那些所有的yín秽之事全都被如实偷拍了下来?要真是这样,那这可比香港陈老师那些令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图片震撼多了。
天啊!
这里可是顶级的私人会所,出入都是上层人物啊,竟然会被偷拍,这什么世道啊?!
清水小虫此刻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劳烦你为我揉肩揉了这么久,现在,我也来为你服务一下吧。”不知被什么人监控了的萧云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将处在高度紧张的清水小虫身子一扳,她无来由地体内一热,便绵软无力地伏在了他的怀中,一只手抚在她的腰间轻轻滑动着,一只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着。
清水小虫原本心情是极差的,头脑一片空白,被他强抱着后,抬头往上望去,竟还能看见这个年轻人嘴角处那丝淡淡的笑容,不由心头一颤,心情猛然平复了许多,而他此刻整个人透着一股和蔼可亲的味道,说不出的诱人亲近。可渐渐地,她发现他那稳定手指所带来的一股安稳感觉,使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平静,意识愈来愈迷离,长睫微合,倏然间,竟是缓缓睡着了。
“你是无辜的,有些事就不要掺和了吧。”萧云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虫,温柔道,将她安置好。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就是萧云在湖广会馆碰到的那俩哥们。
“我们最终还是见面了。”萧云把已经昏睡过去的小虫平放在软榻上之后,回头微笑道。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矮个子做事很谨慎,往门口探出去左右望了几眼,才把门关好。
“我不这样觉得,要是再碰不上你们,我恐怕要被自己的好奇之心折磨死了。”萧云温和道。
矮个子冷冷一笑,显然他是俩人中的发言人,盯着萧云,冷声道:“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萧云不解道。
“对名流会的调查到此为止,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只能说,很遗憾。”矮个子yīn阳怪气道。
“为什么要到此为止?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萧云苦涩一笑。
“你查不下去的,就算你能查下去,最后也是作无用功,何必呢?”矮个子苦口婆心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萧云摸了摸鼻子道。
“这么说,没商量了?”矮个子半眯起了眼睛。
“有得商量。”萧云忽然改了口风。
“哦?说说。”矮个子有些出乎意料。
“只要你告诉我名流会幕后的控制者,我就听你的,调查就到此为止。”萧云温柔笑道。
矮个子一愣,对这个厚颜无耻的年轻人很无奈,咬牙切齿道:“你要玩,就别怪我们了。”
“我是认真的。”萧云一脸委屈,那模样,太欠扁了,可以直接五马分尸或者千刀万剐了。
矮个子也是很认真地生气了,向旁边的高个子一挥手,那个巨灵神立马一声愤怒至极的暴喝!
随即,他cāo起身边的一张椅子,猛地向萧云砸了过去,力道凶悍,要是被砸中,非死即伤!可萧云的反应更迅捷,如同灵猴攀树一般,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椅子撞到了墙上,被击的粉碎!可萧云还没来得及正过身来,一道身影破风而至,其势猛若惊雷,双掌齐出,只一瞬之间,萧云便觉气息窒滞,那蕴含着极大威力的一掌,便向他的胸膛上猛击了下来!
奔雷掌!
面对着如刀掌风,萧云保持侧身站着,并未正身,只是将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很轻描淡写地递了出去,这一掌看似缓慢,却是一种超强稳定所带来的错觉,当他那只秀气而修长的手掌伸出去一半的时候,掌力竟如怒cháo狂涌,势不可当,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那头怪兽身前疾冲。
嘭!
两只手掌竟然在空中对上了!
萧云那只秀气而修长右手轻轻拍在了怪兽那只满是老茧、粗壮无比的掌上,只是轻轻的一拍。
轰!
一声巨响,那头接近两米怪兽竟像一颗炮弹从炮膛窜出,挟风雷之势,猛地向后飞去!
临湖的那扇窗户被撞了个粉碎,哗!那头怪兽直接摔进了冰冷的湖里,惊起了一大片水花!
萧云再次背起手,静立堂间,安静异常,就像是先前没有出手一般,嘴角的笑容清净如竹。
矮个子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喉核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望向萧云的目光变得无比震惊,这么一位书生意气、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怎么会拥有如此雄浑霸道的真气!他和刚才那个被击飞出去的怪兽都是八品上的高手,自认为已经可以傲视群雄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太心酸了。
心酸过后,就是愤怒。
事已至此,如果自己不出手,肯定会被自己的老板杀死,出手,兴许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矮个子眼神一凛,突然纵身而去,挥出一拳,势若千军,等接近萧云的时候,拳招陡然花俏,让人看不清虚实,萧云不敢怠慢,凝神以对,双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积聚内力,微微一收,随即激迸而出,恰好震到矮个子的虎口处,矮个子手上一麻,放弃了这一拳,重新组织招数。
接着,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了十多招。
突然,矮个子间掌一沉,双手陡探,已抓住萧云的拳头,左手拿着萧云的小指,右手拿住他拇指,运力向上急拗,准备一下便拗断他的两根手指。萧云两指被拗,手指传来了剧痛,可他并没有惊慌,眉头微皱,脑筋飞快旋转起来,倏然使出一招仙子教的“寒天折梅手”来,右腕转个小圈,翻将过来,竟然拿住了矮个子的左腕。
而矮个子刚才一抓得手,正欣喜间,万料不到对方手上突然会生出一般怪异力道,反拿己腕。
两人终于安定了下来。
“再动,你的手就要断了。”萧云被矮个子高出两个头有余,算是居高临下道。
矮个子没说话,只顾着呲牙咧嘴,感觉到左腕已如套在一只铁箍之中,再也无法挣脱。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萧云见他老实了,轻声问道,那抹笑容像极了恶魔。
矮个子冷笑一声,忍着痛怒喊一声,体内北冥真气如cháo水般涌出,从下三路开始攻击萧云。
萧云沉稳应对着,双手没闲着,用力一折,咔嚓!竟生生被矮个子两根的手腕掰断了!
啊!
矮个子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萧云并不打算息事宁人,一个漂亮的侧身踢,将矮个子踢飞。
嘭!
轰然倒地,口吐鲜血。
再无还手之力的矮个子勉强用手肘撑起身子,迷糊地看着那个如同妖孽的年轻人渐渐走近。
萧云蹲下去,眼神柔情似水,像看着情人一样看着矮个子,轻声道:“现在肯说了吗?”
矮个子勉强咧嘴笑了笑,由于鲜血的缘故,牙齿变成了红sè,像血盆大口,还是不肯说一句。
“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只能说,很遗憾。”萧云淡淡地重复了矮个子刚才说过的这句话。
可就在他想动手杀人的时候,一个女人急匆匆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口,惶恐道:“等等!”
萧云抬头望去,瞬间就打消了杀人的念头。
第三十三章 恶魔
就在萧云想动手杀人的时候,一个女人急匆匆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口,惶恐道:“等等!”
萧云抬头望去,瞬间就打消了杀人的念头。[]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名流会的总经理,一个jīng明能干的香港人,梁莉莉。
她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紧身的白领职业套装穿在身上恰如其分,多一分太松,少一分太窄,眉毛细弯,说不出的柔弱,双唇没有抹朱丹,所以显得有些清淡,五官生的漂亮,唯一可惜的就是双颊处显得宽了些,脸显得有些大,而且嘴巴似乎也比一般地美女标准要宽了些许,但她的眼神绝对是果敢而干练的。
事实也是如此。
这个房间刚才发生了一番这么激烈的打斗,还有一头怪兽飞出窗外落了水,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扰了其他的客人,纷纷惊慌失措地倚在床边窥探,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梁莉莉为首的名流会就反应了过来,组织人员挨间房去作解释工作,称有客人不满意会所的安排,就对会所的员工动了粗,但会所方面是从头到尾都保持克制的,遵循顾客至上,所以,很快,名流会的后花园就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欢愉之声。
而湖水里的那位大汉也被人用网子捞了起来,数九寒冬,冻得他瑟瑟发抖,脸青唇紫的。
梁莉莉在处理完危机公关之后,就走路带风地带着几个打手匆匆赶到了萧云的这个房间,幸好来得及时,矮个子不至于命归黄泉,她面带惶恐之sè看向萧云,轻声道:“这位老板,我不知道您跟这位先生有什么过节,但我认为再大的仇恨,也不该害人xìng命啊,万事以和为贵,要是出了命案,一生就毁了,不值当,您说呢?”
梁莉莉虽然面有惶恐,话透道理,但眸子里却是一股子试探与寒冷逼人的神sè。
萧云站起身,静静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句句在理。”
梁莉莉偷偷松了一口气,瞄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板,心头微凛,赶紧让手下把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矮个子给抬了出去,又吩咐人把现场清理干净,再把早就昏睡过去的清水小虫也送走,然后让所有的手下都撤走,她单留下来,掩上门之后,她回过身,诚恳道:“老板,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抱歉,我代表名流会向您赔礼,这两个人的来历我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还您一个说法,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弥补的。”
萧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根本懒得说话,重新坐回了软榻上,品着一杯仍未冷的好茶。
梁莉莉一时看不穿这个年轻人,见他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些进退两难,站在那很尴尬。
“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就在梁莉莉愣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萧云却忽然开口了。
梁莉莉一听他搭理了,面露喜sè,连忙介绍道:“我叫梁莉莉,是这里的总经理。”
“哦,梁莉莉,我记住了,我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萧云不厌其烦自我介绍道。
“萧公子,您好。”梁莉莉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她的普通话还是蛮准的,只是翘舌音不明显。
“客套话咱就不多说了,直接进正题吧。你们名流会打开门做生意,应该以顾客为本,对吧?而你们又是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出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更应该注重服务品质吧?我们交了那么大笔的入会费,而且是满怀憧憬进来的,如果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不愉快,你说这事儿要传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萧云懒洋洋地倚着靠垫,一副浪荡公子的问责模样。
“我明白,我再次为今晚的事情,真诚地向萧公子道歉!”梁莉莉竟然向萧云鞠了一躬。
萧云斜乜着眼瞥了她一眼,微笑道:“其实,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接受你的道歉。”
梁莉莉眼神一亮,再没有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更好的结果了,喜上眉梢道:“谢谢萧公子。”
“不过呢。”萧云来了一个大喘气,轻轻放下茶杯,搓着两根手指道,“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梁莉莉暗自一凛,面上却还是十分恭敬的,就差没端茶递水,搓脚捶背了。
“我想见见你们的幕后大老板,马王爷。”萧云终于摆正架势了,这才是他今晚来这的目的。
“什么?我没听懂。”梁莉莉眉梢一挑,装疯卖傻道。
既然对方不承认,萧云也不打算屈打成招,只晃着一个小物件,问道:“知道这是啥吗?”
“不知道。”梁莉莉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摇头道。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针孔摄像头,是在这个房间的一幅画里找到的,如果我把这事抖出去……”萧云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只微笑盯着她,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按照他的设想,这个时候梁莉莉应该是惊恐万状的,却万没想到她竟出奇的平静,而且连那丝对他的尊敬都不见了,眉宇间透着一股胜券在握的从容不迫。
萧云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错,那个针孔摄像头的确是我们装的,而且这里的每一间房都装了。”梁莉莉大方承认。
“你不怕我说出去?”萧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威胁的口吻与她对话。
“你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全世界都知道,名流会是公子党的。”梁莉莉平静地对着萧云微笑。
听到这句话,萧云瞳孔猛然紧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公子党买下了名流会,如果安装摄像头偷拍贵宾的事情泄露出去,那所有的矛头都将会指向公子党,而那些被偷拍了私隐的高官富商们肯定会对公子党恨之入骨,躺着也中枪的公子党就这样会平白无故地多了很多强大的敌人。而真正的幕后黑手马王爷则可以拿着那些偷拍视频,去堂而皇之地要挟那些显贵人物,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权力金钱资源。
这真是无可挑剔天衣无缝的一石二鸟之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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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流会后花园一所很不起眼的明清房子,里面的装潢堪称顶配,一切物品归结起来一个字:贵。
běi jīng最出名的一个地下组织——同袍会的一二把手马王爷和麦城墙,正悠闲地坐在里面饮茶。
马王爷尽管此刻很放松,翘着二郎腿,手里还盘着两个核桃,但目光还是十分冷峻的,枪法出众的人果然异于常人。他虽然头发稀疏了些,可脸上的褶皱看起来比胡子还要密,一副天生苦瓜相,路边乞讨有天然优势,都不用化妆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获得无数人的尊敬,成为皇城脚下首屈一指的黑_道人物,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相比起马王爷的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歪瓜裂枣的嫌疑,他旁边的同袍会二号人物,麦城墙就显得帅气很多,年龄虽然已经快接近50了,可看起来顶多三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一张英俊的国字脸,眼神虽比不上马王爷那样会让人不寒而栗,但也是相当犀利的,让你会觉得他极有尊严,不容冒犯,而且他智商高,是同袍会的军师级别人物。
“王爷,莉莉她出去有半个小时了吧?”麦城墙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欧米茄,似乎有些担忧。
“别担心,兴许呀,在跟那个萧云培养感情呢,哈哈。”马王爷大笑道,转了下那两个核桃。
“那萧云算是抄着了。”麦城墙也笑得很开心。
“可不是吗?咱莉莉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便宜那小子了。”马王爷说着又笑了。
麦城墙附和一笑,想想道:“王爷,今晚动静闹得有点大,我怕客人们会问东问西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马地藏习惯了在作出每个决策之前,都听取这个中年人的意见。
“咱要统一口径,对谁都说是客人不满我们的服务,所以动手打人。”麦城墙思维周密道。
“没问题,让莉莉出面,尽快把这事儿圆过去,免得节外生技。”马地藏轻声吩咐道。
“好。另外,王爷,还有一件事,就是萧云发现了咱装的针孔摄像头。”麦城墙汇报道。
“啥?他发现了?”马地藏吃了一惊。
“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已经藏得够隐蔽的了。”麦城墙有些沮丧道。
“这个年轻人真的不好对付啊。”马地藏叹了一口气,低着眉,手里来回盘着两个核桃。
“我怕他会把这事儿给捅出去,到时候,我们就不好收拾残局了。”麦城墙居安思危道。
“他不会说出去的。”马地藏淡淡道,在这事上倒是很有把握。
“为什么?”麦城墙皱着眉问道,他虽然极为聪明,但要论权术yīn谋,还远远不及马地藏。
“他要是说了出去,只会把公子党推向深渊,而我们,则渔翁得利。”马地藏笑得老jiān巨猾。
麦城墙稍微一琢磨,眉头就倏然舒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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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子,我说的没错吧?”这边,梁莉莉自以为抓住了萧云的命门,神sè间有些洋洋自得。
此时,萧云已经平静了下来,微笑重新爬上嘴角,由于刚才的一番打斗耗费了他不少体力,所以他只好倚着靠垫坐着,会舒坦些,揉了揉有些眉头,不咸不淡道:“你说的确实很对,我要真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最终受害的还是我的公子党,我没有任何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吧?”
“您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梁莉莉对他的反应早有准备,谈判,本身就是她的强项。
“很明显,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对吧?”萧云挑起如刀双眉,斜睨着她。
梁莉莉笑而不语。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公子党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我们公子党人也不是什么善财童子,我手底下还有十多万弟兄等着我给他们荣华富贵、香车美人。虽然我们还没沦落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步,但是天上如果真掉馅饼了,我们还是会张手接着的,哪怕被烫着,也能填饱肚子,不是吗?我现在还不清楚你们名流会打着我们公子党的旗号目的是为了什么,是想狐假虎威,还是假途灭虢,我统统不知道,但既然你们利用了我们公子党,那总该给点报酬吧?”萧云吐刚茹柔道。
梁莉莉一怔,对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有点始料未及,想想,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这个数。”萧云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万?”梁莉莉皱着眉头。
“打发乞丐呢?”萧云不满道。
“五千万?”梁莉莉惊讶道。
“再猜。”萧云轻笑道。
“你不会是想说五个亿吧?”梁莉莉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不是,我想要名流会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萧云不急不缓地说出了一个更强人所难的条件。
梁莉莉愣了一下,迅速开始大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眼泪花都笑出来了,完全没有女人样。
萧云耐心等着,一直等着她笑累了,笑卡气了,才平静问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很好笑,非常好笑,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梁莉莉不吝赞美之词。
“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个笑话,那么,你们名流会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萧云微笑道。
“你是在威胁我了?”梁莉莉神情骤变道。
“威胁?你想多了。威胁这个词,是用在不相伯仲的对手之间的,对于我和你这种实力悬殊的狮子与绵羊的较量,只能用jǐng告。”萧云耸肩,轻轻一笑,开始动身下榻,穿好鞋子走到房门,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冷冰冰等着他的梁莉莉,也不垂涎,略微瞥了她一眼,眼神有点玩味,邪恶道,“别尝试着跟我玩yīn的,我只给三天时间你考虑,如果到时候你不选择跟我一起走阳道,我就会走你的yīn_道。再见,莉莉,三天后,再见。”
话音一落,梁莉莉的眼睛倏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一头恶魔在向她挥手道别。
*****
(端午节快乐。)
第三十四章 两个身影
“如果到时候你不选择跟我一起走阳道,我就会走你的yīn_道。”
这句话给梁莉莉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她见过无耻的男人,但从没见过无耻到目空一切的男人。[..]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名流会的这趟水深不见底,可那位年轻权贵却敢义无返顾地往里头扎,这需要多大胆识啊?
梁莉莉还没走,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长舒了一口气,随便找一张椅子坐下,不停揉着太阳穴。
过了有十几分钟,睡在软榻上的清水小虫轻微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来,脑中还有些昏晕。
“你终于醒了?”梁莉莉熟练地抽着一根烟,利群,声音冷得就像外头的空气,疼得钻心。
猛地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混混沌沌的清水小虫吓了一大跳,赶紧起来,战战兢兢跪在软榻上。
“下来,穿好鞋,走到我面前。”梁莉莉没拿正眼瞧她,翘着二郎腿,冷冰冰地发号施令。
清水小虫十分了解自己这位女老板的手段,连忙照搬宣科,利索地穿鞋,低着头站到她面前。
梁莉莉抬头瞟了她一眼,缓缓向她的脸上吐出了一口烟雾,忽然反手一掌重重扇了过去!
啪!
清水小虫被结结实实扇了一个耳光,嘴角都打出血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流出来。
“你个没用的东夷sāo货,让你来勾引那个男人,你却舒舒服服睡了大半夜!”梁莉莉咬牙道。
清水小虫不敢回嘴,毕竟没有完成任务,只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已经越积越多,快要决堤了。
梁莉莉扇了一巴掌,情绪得到发泄,逐渐恢复理智,问道:“他是怎么发现那个摄像头的?”
“我也不清楚。”清水小虫声音细如蚊蝇。
“不是你告诉他的?”梁莉莉半眯着眸子,冷冷地盯着她。
“不是不是不是!”清水小虫惊恐万分地连忙摆手,这事儿她自己压根不清楚,太冤了。
“你别紧张,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而已。你是我们名流会的招牌,纳兰委员又那么喜欢你,有谁敢动你半根汗毛呢?”梁莉莉盯着清水小虫那张惊艳的面容,笑盈盈道,言语中暗含讽刺。而如果让萧云知道这个rì本娘们就是刚才在湖心岛那间屋子里,服侍纳兰笙的那个小梦,估计他打死也不会让她揉肩按摩、往耳朵吹热气了。
清水小虫低头无语,但身子还是有些轻微地颤抖,她是打心底对这位女老板有种敬畏之意。
“小虫,你实话告诉我,刚才那个男人,你觉得怎么样?”梁莉莉弹了弹烟灰,笑着问道。
“还……还行。”清水小虫不知道她这个问题的用意,所以回答得很谨慎。
梁莉莉看着她眉间现出的媚态,笑意玩味,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把握拿下他?”
“啊?”清水小虫吓了一跳,之前她也是这样问自己能不能拿下纳兰笙的。
“你可以继续扮小梦,吊住纳兰委员,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拿下萧云。”梁莉莉沉声道。
“我没有这个能力。”清水小虫慌乱道,其实为获得纳兰笙的欢心,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
“你是高材生,有文化有素质,我知道你行的,就算被他俩拆穿,也没事。”梁莉莉鼓励道。
清水小虫一惊之后,眉尖蹙了起来,让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才是最终目的啊。
“如果你能拿下萧云,我就把你爸接来běi jīng,他的病由我负责。”梁莉莉抛出了一根胡萝卜。
清水小虫动摇了,因为她爸是尿毒症中期,需要高额的医疗费,不然她也不会走这条道了。
“不用去想这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在běi jīng,我们名流会就是天理。”梁莉莉的口气很大。
“我听说那个萧云是公子党的大公子,我怕得罪不起他。”清水小虫说出自己的担忧。
“得罪不起?哈哈,小虫,你也太小看我们名流会了吧?告诉你,我们背后的靠山是可以捅破天的,别说是公子党了,就算是黑龙团也奈何不了我们。今晚萧云在这飞扬跋扈,也是暂时给他个脸面,要真把老娘惹急了,就派人下江南,将公子党一窝端!”梁莉莉扔掉烟头,用脚来回踩灭,眉宇间全是一股子冷漠的自矜之sè,似乎在她眼里,公子党这个庞然大物就像一个蹦三尺高的蚂蚱而已。
清水小虫惊愕不已。
不过,梁莉莉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自然有她的道理所在,下面列举这几个月名流会的壮举:
11月3rì,红极一时的中国会突然宣布被一神秘买家收购,正式更名为“名流会”,轰动běi jīng城。11月12rì,西城区公安分局接到群众匿名举报,称名流会提供sè情服务,副局长廖岩亲自带队到名流会进行调查,结果一无所获。两天后,廖岩被查出贪污受贿320万而被刑拘,而在同一天,那个匿名举报的群众也被揪出,就是原中国会副总经理崔峰,佣人在他家的阳台发现了他的尸体。由于廖岩是běi jīng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汪青天的亲信,汪青天得知廖岩因为调查名流会而出事,很愤慨,11月25rì,亲自成立专案组,开展对名流会的调查,仅仅一天后,汪青天因生活作风问题,严重违**纪,被处以降级处分,调离了běi jīng,一个副省级干部辛辛苦苦了几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的政治生涯就这样戏剧xìng地结束了!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头,进入12月份,天气更寒冷了,而笼罩在běi jīng上空的一层yīn霾也更浓了,因为官场上惊心动魄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分别有2个部级、4个副部级和12个厅级干部被处以或行政jǐng告,或党内记过、或降级撤职等等的处分,而这些官员的共同点都是因为调查过名流会!
太恐怖了!
通天了,真的通天了!
几乎在一夜之间,名流会就成为了běi jīng官场上讳莫如深的场所,水太深太浑,谁都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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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běi jīng通,王筝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商界,都拥有相当的人脉,对名流会的这些威水史自然了如指掌,但奇怪的是,每每她试图去接触那些隐藏在名流会背后势力的时候,都会到处碰壁,搞得自己一鼻子灰,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她觉得这个对手是她从来没碰到过的,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从逻辑学的角度来说,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讲:不知己不知彼,百战皆殆。
名流会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如果贸贸然出招,很可能会使自己遭遇万劫不复的噩梦。
因此,当今晚王筝向萧云汇报马王爷的一些经历情况时,听到他说要孤身进入到名流会打探敌情后,焦虑万分,但她也无计可施,因为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是不可能去说服大公子作出的决定的,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但沉默不代表就默认,在挂掉电话之后,她立即通知了人在běi jīng的两位公子党高层,肖克与余承东,带了一批人马,匆匆赶来,那神sè就仿佛是古代知道有人要发动宫变了,必须赶去皇帝身边护驾一样,他们通过二处飞鸽jīng心出品的仿制会员卡,顺利混进了名流会,随即分散在各处,随时准备将萧云救出生天。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因为萧云安然无恙地从后花园出来了。
“咦,你们怎么来了?”萧云见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有些愕然。
“爷,你可是我们的顶梁柱,不能随心所yù就闯龙潭虎穴啊。”余承东一脸无奈道。
“我这不好好的吗?没穿没烂的。”萧云还没心没肺地笑着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余承东苦口婆心道,他实在受不了这位公子党头号人物动不动就冲锋陷阵,这太危险了,今晚他就一直担惊受怕到现在。是,大公子他确实很厉害,一路走来都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但不能每次都那么好运,逢凶化吉吧?万一遇到的是滔天巨浪,一拍就把船给拍到了沙滩上,那咋整?公子党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不就全乱套了么?
“哎,余承东,你今晚怎么婆婆妈妈的?在家让老婆给骂了?”萧云不悦道。
“云少,承东他也是关心你,才会一上来就这样说的,绝没恶意。”王筝适时出来做和平鸽。
“得,你们也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我以后尽量少单独行动,行了吧?”萧云轻声道。
“这可你说的,不许耍赖。”王筝喜上眉梢。
“真烦人。”萧云挥挥手,就往长征吧里面走去,想喝两杯酒舒缓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
王筝跟余承东、肖克交换了下眼神,会心一笑,以后再不用像今晚这样,临时临急才救驾了。
“你们喝什么,我请客。”萧云坐下后,转头问他们仨。
“……云少,这里是私人会所,会员交年费就行了,都不用钱。”王筝无语地提醒道。
“哦。”萧云被当成拆穿,也无所谓,因为从后花园出来,他就是这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王筝皱了下眉头,没说话,只叫了附近的侍应生,自作主张点了四个人的酒。
“大公子,是不是在里头发生啥事了?”肖克见萧云的情绪不大对,就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云原本就有些恍惚,突然听到肖克发问,就愣了一下,几秒才开口道:“也没多大事。”
“能给我们说说吗?”肖克循循诱导道,毕竟这位年轻人来běi jīng一段时间了,都是独来独往。
“我发现这个名流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简直深不见底。”萧云沉吟道,愁眉莫展。
“哎,云少,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之前你让调查名流会幕后控制人,我顺便对这家会所了解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它接手中国会短短三个月不到,就搞倒了十几位官员,还有几位是部级、副省级这样的大官,太牛叉了。而最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原běi jīng公安局局长汪青天的倒台竟然也跟名流会有关,要知道,汪青天这个人是有军方背景的,他的恩师,就是大公子你那位红颜知己纳兰葬花的爷爷,纳兰盛世,想把他搞掉,那真是天方夜谭啊,可名流会就办到了,真是令我心惊肉跳啊。”王筝凛然道。
萧云静静听完,沉默一会,忽然小声道:“王筝,我想往名流会里安插几个人,你有办法么?”
“啊?我在这没路数啊。”王筝为难道,她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哦,错了,应该是女超人。
“我有路数,我刚才认识一个女孩,叫区芊芊,要能搭上她,我觉得有戏。”萧云微笑道。
“她是什么来头?”王筝细问道。
“就一个接待小姐,不过,我听她说她一个好姐妹是梁莉莉的秘书。”萧云亮起了一盏明灯。
“好,那我先找人接触一下这个区芊芊,看看情况。”王筝没有开出什么空头支票,很务实。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王筝,胜负在此一举,你可要多加点心啊。”萧云轻敲着桌子道。
“其实吧,云少,我们在名流会内部早就有人了。”王筝浮起一个狡黠弧度,尽显熟女风采。
“真假的?!”萧云倏然兴奋。
“那你就得问肖克了,人是他的。”王筝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大纨绔,肖克。
“肖克,你赶紧给我汇报一下。”萧云有点急不可耐了。
“刚才王筝不是提到了汪青天这个人吗?他儿子汪竟成是我一处的骨干成员,两个月前,他爸汪青天因为成立专案组调查名流会,而被降职调离běi jīng,这也就意味着政治生涯的彻底终结,所以汪青天整个人就变得意志消沉,每天都大量酗酒,汪竟成看到他爸这副落魄模样,就主动提出要打进名流会,所以他就用‘王城’这个名字混了进去,还因为沉稳老练的xìng格,而成为了名流会二号人物麦城墙的司机,他的初衷就是想替他爸出口恶气,搞坏名流会的名声,我也没多管他,直到大公子你来了,而且还对这家会所特别感兴趣,我就意识到汪竟成的重要xìng,就叮嘱他这个阶段千万别轻举妄动,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肖克轻声道。
“太好了,太好了,肖克,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萧云赞不绝口。
“哪里哪里。”肖克谦虚道,可心里却快要飞起来了,能得到大公子这样的赞扬,爽啊!
可萧云没工夫接着往下说,他就突然间飞似的往长征吧门口跑去,像追什么毛贼小偷一样。
“大公子咋了?”还沉浸在美好梦境中的肖克见萧云这副行动,一时大脑缺氧。
“好像看到什么人了吧。”王筝也拿不准,伸长脖子望着萧云绝尘而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位年轻权贵还信誓旦旦地说尽量少单独行动,结果一转身,他就自个儿跑了出去。
信口雌黄啊。
但是事情真相还真是王筝猜得那样。
萧云的确是看到人了,就在刚才肖克说“哪里哪里”的时候,他瞥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离开。
所以他什么话也来不及跟王筝他们说,就追了上去,在长征吧外,他终于当场逮住了两个人。
萧云揪住那两个人的衣领,怒不可遏,厉声道:“谢小狐,纳兰小虎,你们来这干嘛?!”
第三十五章 反间计
这里是名流会,一个风花雪月的娱乐场所,仅供成年男女醉生梦死,是未成年人的绝对禁地。
可现在,萧云就把一个只有16岁的高中生和一个只有8岁的小学生抓了个现行,成何体统![..com]
由于纳兰锦玉与谢翘楚的铁哥们关系,纳兰家与谢家之间来往还算密切,而今年的元宵节,纳兰葬花即将要完婚了,谢家自然要派人过来参加婚礼,谢小狐作为谢家新任的掌门人,理所当然地就来了běi jīng。而她由于狡黠多智,鬼点子可谓信手拈来,很快就与纳兰小虎这个混世魔王同流合污狼狈为jiān了,俩人常常在běi jīng出双入对,还煞有介事地给他们自己起了一个很拉风的组合名字:狐假虎威。
“你们俩要疯是不是?!”萧云气得金刚怒目道,真想把这俩小东西丢进冰水河里清醒清醒。
“大……公子,你……也在呢?”自知理亏的纳兰小虎胆怯道,都不敢抬头看萧云一眼。
“是啊,真巧啊,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撞见你们俩。”萧云强压怒火,笑盈盈道,这更可怕。
“我们……刚好路过。”纳兰小虎吞吞吐吐道,心里头已经喊了不下一百句倒了八辈子霉了。
“小虎,你怕什么,咱进来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只是开开眼界而已。”谢小狐倒是豁出去了。
“谢小狐,你还有理了是吧?”萧云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火气腾地又上来了。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又没喝酒,又没抽烟,就进来逛一下而已,怎么了?”谢小狐倔强道。
“请问谢大小姐今年贵庚?”萧云冷冷问道。
“16岁。”谢小狐仰着头,根本不怵他那双黑亮双眸发出的骇人光芒,大无畏道。
“谢小狐,你也好意思报年龄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你来的地儿吗?!”萧云动怒道。
“不就是一个私人会所吗?我又不是没去过,你犯得着这样不依不饶吗?”谢小狐叛逆道。
“我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管教你,这种地方你就不该来,更不该带小虎来!”萧云严厉道。
“大公子,其实是我嚷嚷着要来的,不关她事。”纳兰小虎没谢小狐那么猛,敢顶撞萧云。
“小虎,你不用替她辩护,也只有她那智商才能出这馊主意。”萧云瞪着谢小狐,冷冷道。
“萧云,我怎么着你了?你非得往死里咬我?!”谢小狐包含无限委屈道,眼眶都红了。
不就是贪玩,跑来名流会凑凑热闹见见世面而已么,多大点事儿啊?
可在萧云看来,这事就非常大,大到即便女娲也补不了天,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么一个小细节,就足以影响他的全盘计划:一来是他们的年龄太小,一个青chūn叛逆,一个少不更事,跑来这种鱼龙混杂的风化场所,万一被几个变态的恋童癖盯上了,咋办?就谢小狐和纳兰小虎那点道行,搞点恶作剧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要是碰上了真正的腹黑高手,估摸着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呢。第二,他们俩都是萧云特别看重的人,万一名流会这边有所察觉,使个yīn招,从这俩孩子入手来对付萧云,他就是孙猴子转世,也不敢再来这里大闹天宫,那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给这俩不懂事的小东西一个下马威是很有必要,也是势在必行的,免得他们重蹈覆辙。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非常之尊老爱幼,似乎觉得萧云这样对两个孩子怒目相对恶语相向,太不仁慈,太不厚道了,就特意安排了几个让他立即消停下来的人出现,那简直是药到病除,功效神奇,堪称医学界的奇迹,具体情形如下:就在萧云想继续对谢小狐严厉施压的时候,他后面响起了一把女孩子的惊呼声:“呀,萧老师,还真是你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云一愣,下意识回过头望去,十分愕然地看着几个女孩,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你们看,我就说这是萧老师吧,你们还不信了,哼。”许丫头的大学舍友李双佚气鼓鼓道。
后面跟着许丫头在宁大的其他俩舍友李明子、刘跳跳,还有一个萧云不认识的女生走了过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谢小狐向纳兰小虎使了个眼sè,蹑手蹑脚地逃离了现场,带着胜利的笑容。
萧云当然发现了,却没有追上去,只悄悄摇了摇头,就转过来,微笑着面对四个女生。
“这地球也太小了,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萧老师,真没劲儿。”李双佚冷嘲热讽道。
萧云早就习惯了她的鞭笞,笑意柔和道:“怎么来běi jīng了?”
“玩呗,不然还能干啥?”李双佚摊摊手道。
“大过年的,不回家陪家人,跑běi jīng来瞎闹腾什么?”萧云嗤之以鼻道。
“那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李双佚反将了一军,这叫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其他三个女孩抿嘴一笑。
被反咬一口的萧云泪奔,只得摸了摸鼻子。
“刚才那俩小孩是谁呀?”李双佚最爱打听八卦了,她在宿舍的时候,可没少质问许子衿。
“běi jīng一朋友的俩孩子,他们要先回家了,我在叮嘱他们该怎样打的。”萧云面不改sè道。
“可我刚才怎么见着你在跟他们训话呀?私生女跟私生子吧?”李双佚笑嘻嘻挑着眉头问道。
萧云相当无语,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四个都是来běi jīng玩的吗?”
“我跟双佚、跳跳她们是,麦苗是běi jīng人,我们是投奔她来的。”李明子解释道。
“萧老师,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叫麦苗,也是我们班的,你有印象吗?”刘跳跳补充道。
“好像有点印象。”萧云挠挠头,看着那个压根就不认识的女孩,心里其实很胆怯。
“得了吧,没印象就没印象,还装什么呀?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只有子衿。”李双佚直白道。
“就是就是。”其他三个女孩出奇一致地附和着。
NND,被这么一致地拆穿,真是生不如死啊,萧云摸鼻子的速度较之平常,成倍增长。
“萧老师,你来běi jīng也是来玩的吗?”四个人当中最为文静的刘跳跳没继续落井下石,问道。
“不是,我来běi jīng办点事儿。”萧云微笑道。
“哦,那算了,原本还想着邀请你加入我们这个东南西北漫游团呢。”刘跳跳喃喃道。
“东南西北漫游团?”萧云不解道。
李双佚拨了拨身后的波浪头发,耐心解释道:“这是我们四个女孩这次冬天之旅的简称,我们大年初三就聚在一起了,先去的跳跳老家,在广东韶关那边转了一圈,然后去明子老家吉林长chūn玩了一下,现在来běi jīng麦苗这里,过几天就去我家chóng qìng了,最后我们将去成都跟子衿汇合,再一起飞回学校开学。”
“原来子衿也想一起来的,但她突然说年初五要去趟辽宁,就不来了。”李明子怅然若失道。
“哎,萧老师,你知不知道子衿她突然去辽宁干嘛?”李双佚又到了八卦时间。
“不晓得,过几天你们自己去成都问她去。”萧云摆手道,他当然不会说她是为了自己而去。
“装13。”李双佚翻了个白眼。
萧云笑而不语。
“萧老师,我们准备撤了,到麦苗家坐坐,你要不要来呀?”李明子故意眨着眼睛道。
“太晚了,改天吧。”萧云微笑拒绝道。
“你不怕后悔吗,萧老师?”李双佚最爱来事,一只手插着腰,妩媚兮兮道。
“我去了才后悔。”萧云硬是没敢答应,万一被她们搞个恶作剧,把自己当sè狼,那就惨了。
“那好吧,再见,萧老师。”李明子大发慈悲,没再逗他,挥手道别。
“再见。”萧云微笑道。
可男人说出的话,就像国粹川剧变脸,变化无常。
下一秒,萧云就忽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也要跟着去,因为李双佚跟麦苗转身后的几句对话。
“哎,麦苗,你爸叫什么来着?我怕待会儿见到他,喊错名字,那就糗大了。”李双佚问道。
“麦城墙,就是古城墙的那个城墙。”麦苗耐心解释道。
“噢,麦城墙,这回记住了。”李双佚嘿嘿一笑道。
萧云也记住了,所以他冒着被李双佚奚落的危险,也死乞白赖地说要跟着去了。
——————
夜深,世茂宫园。
这是一个位于朝阳东三环北路55号的顶级小区,地处东三环黄金地段CBD的核心位置,向南是běi jīngCBD核心,向北辐shè了三大使馆区,西面是工体三里屯繁华中心,向东有团结湖公园12.3万平米绿荫,5.4万平米湖面尽收眼底。据说有很多金领老板住在里面,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公寓。
麦苗家是一幢别墅,门口停着五辆车子,没有一辆低于30万,其中有两辆价值百万的超跑。
进屋后,已经在这住了两晚的李双佚反客为主,领着萧云参观了一下这座装修豪华的别墅,还时不时憧憬着毕业之后傍个大款,也住这种房子,惹得萧云不停翻白眼。李明子和刘跳跳则在客厅忙着回味今晚逛街后的收获,衣服啊,鞋子啊,挎包啊,化妆品啊之类的,而主人家麦苗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帮着保姆阿姨打下手,煮了点汤圆,给大家伙当夜宵吃。
随后,四个女孩统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汤圆,一边看江苏卫视《非诚勿扰》。
一旁端着碗吃汤圆的萧云很不老实,眼睛虽然也看着电视,却时不时瞥向四朵花,太养眼了。
虽然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李双佚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去奚落他,说他假正经,真流_氓,说不来,又来,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准是瞧上了她们四个当中的谁。萧云内心很强大,硬是抵挡住了李双佚同学源源不断的人身攻击,顺利来到了这里,而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并不是真的觊觎这四朵花,而是冲着麦苗的父亲,麦城墙。
很快,《非诚勿扰》过半了,而门外也响起了一阵汽车熄火的声音。
萧云耳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视线也迅速投向了大门口,几分钟后,大门被推开。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风骨清雅,麦苗跟他的气质有七分神似,想必就是她父亲。
麦城墙。
“爸,你回来了。”麦苗娇滴滴喊了一句。
“叔叔好。”李双佚她们仨还是很懂得礼貌的。
“哎,你们好,吃什么呢,这么香?”回到家里的麦城墙一点架子都没有,非常随和。
“吃汤圆呢,芝麻馅的,非常好吃,厨房还有呢,你要想吃,就自己盛。”麦苗耸着鼻子道。
可这时候,麦城墙早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年轻人正对着他淡淡微笑。
麦苗回头,觉得自己父亲看着萧云的表情有点怪,蹙起了眉头,问道:“爸,你认识他?”
“噢,不认识,只是突然见到有个陌生男人在家,有点不习惯,呵呵。”麦城墙哂笑了几声。
“爸,你可别想歪了,他是我的大学老师,萧云。”麦苗连忙解释道。
“他是你大学老师?”麦城墙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一个地下组织的头号人物竟然是为人师表?
这可比巴神思考人生要有趣多了。
“麦先生吧?第一次见,很荣幸。”萧云微笑着起身,伸出手与他握了一握,力度十足。
麦城墙将被萧云捏疼了的右手藏到背后,不断松弛着,指指厨房,笑道:“还要汤圆吗?”
“嗯,一碗确实不够饱,去厨房再盛点吧。”萧云看懂了他的意思,端起碗走向了厨房。
一走进厨房,麦城墙的脸sè立即就沉了下来,冷盯着萧云道:“江湖规矩,罪不及家人。”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萧云嘴角微翘,在锅里捞着汤圆,一勺一勺盛到碗里。
“莉莉刚才跟我说了你的那个条件。”麦城墙沉声道,似乎在苦苦压抑着那股怒火。
“怎么样?我只要名流会15%的股份,不过分吧?”萧云侧头望着他,神情淡泊似田垄。
“什么?15%”麦城墙猛然骤起了眉头,怎么梁莉莉说的是他要50%的股份?!
“对啊,我公子党都这样被你利用了,伸手要点福利很正常吧?”萧云不温不火道。
麦城墙面无表情,半眯起眼睛思索了一阵,才轻声开口道:“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1天时间。”萧云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端着满满一碗汤圆,走出了客厅。
而还留在厨房的麦城墙凝视着他的伟岸孤寂背影,满脑子都是他的15%和梁莉莉的50%。
这才是反间计的至高境界。
第三十六章 好计
萧云端着满满一碗汤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四个女生正在点评《非诚勿扰》里的一个男嘉宾:
“这个男人我感觉还是挺好的,守了出国的女友八年,这得多大毅力啊。”李明子感叹道。[..com]
“我也觉得是,八年啊,这都能打赢抗rì战争了,要是我站在台上面,肯定会为他亮到最后。”素来都崇尚美好爱情的刘跳跳坚定道,她已经被电视里男嘉宾的叙述感动得眼眶泛红了。她评价一个好男人的标准就是,他必须专一,是否学富五车,是否雄才大略,这些都是次要的。
从这点上来说,萧云绝对是个坏透顶的男人,必须打入十八层地狱一个煤窑里的一条下水道,才足以解恨。所幸,萧云藏得深,在她们眼里,他可是一个长得俊郎且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而不是那些只懂得拈花惹草的纨绔公子。但是,如果要让她们发现了萧云背后的斑斑劣迹,尤其是与他染指过、或有暧昧的那些女人,诸如苏楠、许子衿、纳兰葬花、沐小青、吴醉音、林紫竹、仙子、周长恨、凤凰,甚至是谢小狐、陶妲己这样的花骨朵儿,都是一些倾国倾城、貌似天仙的绝代佳人,估计刘跳跳她们四个会用消毒水来洗眼睛,怎么当初就看错把这头狼看成羊了呢?
“萧老师,你会为一个女生,守候八年么?”李双佚红着眼睛,侧头问萧云。
“这得分情况。”萧云咕噜吞下一颗汤圆。
“怎么分?”李双佚问道,而其他三个女生也被他这句话吸引住了,纷纷侧过头来看着他。
“第一种,我爱她,她不爱我,或者她爱我,我不爱她,算是一厢情愿,等了也没意义,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第二种,我爱她,她也爱我,理所当然得等,不过这种情况,多数都经不起时间的侵蚀,以不了了之告终,你们看的这个男嘉宾不是最好的例子么?现实的诱惑太多了,很少有人还能为爱情坚如磐石守身如玉,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那都是背下来用来考高考的得分点,用来形容现实中的爱情,还是算了吧,抵不上一辆比亚迪或者一间80平米房子的魅力大。”萧云轻声道,论调悲凉,说来说去,结论就是不会这么傻等。
恍惚间,他想起了在非洲大陆上,每天黄昏,那个都站在一颗大树下,远眺地平线的少年郎。
傻,太傻了。
“可我就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海枯石烂的爱情。”平常大大咧咧的李双佚此刻无比严肃道。
“我也相信!”其他三个女生异口同声,眼神执着。
气氛顿时变得肃穆了。
“唉,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小心被骗。”萧云这个没心没肺的渣滓竟然发出了这么一声感慨。
气氛全无。
“说得好像你经过很多风浪似的。”李双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绷着脸,松弛下来。
“还行,哈哈。”萧云大笑一声,然后起身,伸伸懒腰,“同学们,吃饱了,我也该撤了。”
“这么晚了,要不就留下过夜呗,这里可是花团锦簇哦。”李双佚摊开手,挤眉弄眼道。
“改天改天,麦苗,跟你爸说一声,我先走了。”萧云都不敢看李双佚,对着麦苗说道。
“萧老师,我叫司机送一送你吧,这么晚了,很难打车的。”麦苗起身道。
“也好。”萧云没有推辞。
“你等一下。”麦苗说着,就跑向厨房,跟她父亲请示了一下。
走出来后,笑着跟萧云点了点头,表示她父亲已经同意了,然后领着萧云走出门口。
刘跳跳看了眼萧云离去的背影,转头望向李双佚:“你刚才干嘛不将子衿的事儿告诉他?”
“算了,还是让子衿自己去表白吧,我们外人就不要掺和了。”李双佚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有些悔意,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继续看电视。她们宿舍四个人曾经在一晚卧谈会的时候,李双佚她们仨结成了攻守同盟,软硬兼施地逼问过许子衿是不是喜欢萧云,许丫头实在绕不过去,就坦然承认了,并告诉她们已经爱他爱了十几年,只是从来没告诉过他。
她们震惊了。
一个女孩子竟能在背后默默爱一个男人这么久,而且从未变心,她们又相信爱情了。
门外。
麦苗里头只穿了一套睡衣,外头披着一件羽绒服,凛冽寒意让她情不自禁地瑟瑟发抖。她让萧云在原地等了一下,一溜小跑到一辆奔驰面前,跟正倚着车子抽烟的司机说了几句,然后才挥手招呼萧云过去,指着抽烟的司机,轻声道,“萧老师,你待会儿把地址告诉城哥就行,他会送你回去的。”
“好的,外面冷,你赶紧回去吧。”萧云催促道。
“好嘞,老师,再见。”麦苗留下一个甜美微笑,赶紧跑回屋里头,外面实在太冻了。
那司机穿着一件风衣,立起领,扬了扬手中的烟,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就抽完了。”
“不急。”萧云微微一笑,也不催促,撮了撮手,哈了一口气,问道,“还有烟么?”
那司机愣了一下,然后探了探口袋,掏出一包普通双喜,递过去,轻声道:“烟不好。”
“不碍事,啥烟我都抽。”萧云笑着道,然后双手捂住风口,由那司机用打火机帮他点烟。
“你是我们家小姐的男朋友吧?”那司机没话找话道。
“你觉着我像么?”萧云吐了一口烟雾。
“好像不大像,刚才我听大小姐喊你老师来着。”那司机挠了挠头。
“嗯,我是她的大学老师。”萧云微笑道。
“哇,敢情还有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啊?”那司机很惊讶,在他心目中,老师都是中年以上。
“其实吧,我是走后门进去的。”萧云啜了一口烟,要不是俞老的推荐,他还真不能进宁大。
“呵呵,你真幽默。”那司机笑了几声。
萧云无语,这年头说真话就是没人信,他摸了摸鼻子,忽然问了句:“汪青天,认识吗?”
那司机瞳孔一缩,极力让自己平静着,吐了口烟,摇头道:“不认识,我在běi jīng没朋友。”
“你是外地人?”萧云扬了扬眉头。
“嗯,河南商丘的。”那司机实诚道。
“你普通话说得可够好的。”萧云轻笑道。
“来běi jīng好多年了,早被同化了。”那司机毫无破绽地回答道。
“可我听说,汪青天是土生土长的běi jīng人,没错吧,你怎么成了商丘人?”萧云故作疑惑道。
“呵呵,你确实很幽默,那个什么汪青天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么?”那司机不自然地哂笑道。
“嗨,跟你逗着玩的,别往心里去。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萧云。”萧云微笑着伸出手去。
“你叫啥?”那司机怀疑自己听错了名字。
“萧云。”萧云又重复了一遍。
那司机咽了咽口水,盯着萧云看了五秒,才连忙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城。”
“王城,我记住了。”萧云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扔掉烟头,轻声道,“咱走吧。”
在麦苗家二楼的一个漆黑房间。
两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撩开窗帘,偷看着下面抽烟的萧云。
“麦总,我说的没错吧,梁莉莉这娘们肯定很想坐你的位子。”田野狐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也许是那个萧云故意离间我们。”麦城墙还是很冷静,眼神也很冷,冷冷看着楼下的萧云。
“有这个可能,不过,梁莉莉现在很受马王爷的宠信,这是不争的事实。”田野狐淡淡道。
与京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他不喜欢灯红酒绿,风花雪月,却喜欢yīn鸷论道,出谋划策。
同袍会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好的舞台,帮会的总体情况他也很了解,马王爷是当仁不让的头号人物,再往下就是麦城墙和梁莉莉,由于之前马王爷一直让麦城墙负责帮会的大小事宜,所以麦城墙威望很高,支持他的人星罗棋布,所以为了平衡,马王爷很自然地重用起了梁莉莉,任由她跟麦城墙明争暗斗,而他则居中调停,这不得不谓是统治者驭人的最佳手段,可在田野狐看来,正是这种左右平衡的策略,才是斗争的最大魅力所在。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野狐,你认为我下一步应该怎样做才好?”麦城墙盯着萧云坐着车远去,轻声问道。
“顺流而下,按照梁莉莉的说法,跟王爷说把名流会50%的股份给萧云。”田野狐放下窗帘。
“什么?!”麦城墙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如果萧云真的只想拿15%的股份,那么他会喜出望外地感谢马王爷的慷慨,到时候马王爷自然就会知道被梁莉莉给摆了一道,而如果这是萧云故意耍的一个yīn谋,麦总可以顺势跟王爷提一下,萧云只跟你要了15%,却跟梁莉莉要了50%,马王爷生xìng多疑,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就会对梁莉莉起戒心了。”田野狐淡淡微笑道。
麦城墙眼神一亮,思忖了一会儿,缓缓赞叹道:“好计啊。”
——————
纳兰家,四合院。
王城送萧云到门口,就回去了。
而萧云并没有戳穿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很满意他的jǐng惕xìng,就由肖克负责跟他联系吧。
由于这会儿挺晚了,萧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了门铃,不多时,兰姨出来开门了。
“不好意思,兰姨,回来晚了。”萧云抱歉道。
“没事,我还没睡呢,快进屋吧,外头冷。”兰姨xìng格很好。
“哎。”萧云赶紧迈步进去,走了几米,回头,问道,“那个,小狐和小虎睡了么?”
“小狐那孩子没住这,住酒店呢,小虎睡了。”兰姨轻声道。
“噢。”萧云点点头,本来还想找这两个小冤家认真地谈谈话的,没办法,只好改天了。
“哎,萧公子。”就在萧云想往西厢房走的时候,兰姨叫住了他。
“怎么了?”萧云有些纳闷道。
“老爷子还在后院客厅等着您呢。”兰姨轻声道。
“等我?知道是啥事不?”萧云皱起了眉头。
“这我倒没问,反正他就跟我说要您回来了,就让您到后院客厅找他去。”兰姨轻声道。
“好,我这就去。”萧云扭头往后院里走。
等萧云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除了纳兰盛世,还有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不是别人,纳兰笙。
“爷爷好,纳兰叔叔好。”萧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爸,这就是萧云?”纳兰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者风范,并不昂贵的国产手表,一尘不染的名牌皮鞋,内敛克制的微笑,还有伺机捕捉别人漏洞的jīng明眼神,这都是久居上位才有的气质。此刻,他正微微抬头,玩味地盯着刚进屋就知道喊他纳兰叔叔的萧云,像是在审着犯人。
“嗯。”纳兰盛世在一旁轻轻点头。
“真是一表人才,也难怪四爷跟俞老那么不吝赞美之词地夸奖。”纳兰笙淡淡道。
“这是两位老人家抬举我了。”萧云谦虚道。
“我了解他们的xìng格,如果不是超凡脱俗,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夸奖的。”纳兰笙自信道。
萧云也只好以微笑来回答。
“有没有想过考公务员?你是四爷的干外孙,走这条,会很顺。”纳兰笙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萧云平静道。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意向,可以跟我说,我在zhōng yāng这边跟你设个职位让你考。”纳兰笙说道。
“先谢谢纳兰叔叔,如果以后我真的想走这条道了,一定会虚心跟您学习。”萧云得体道。
“嗯。”纳兰笙点点头,侧身跟纳兰盛世道,“爸,我明天还有会议,就先回去睡了。”
“走吧,我再跟小七聊会儿天。”纳兰盛世摆摆手道。
纳兰笙起身后,也没再看萧云一眼,就走出客厅,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耿青瓷正在梳妆台前敷着面膜,岁月不饶人,就算她年轻时倾国倾城,上了年纪还是要保养。
“还没睡呢?”纳兰笙脱去了外套。
“等你呢。”耿青瓷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刚才见着你说的那个萧云了。”纳兰笙倒了一杯白开水,吹开热气,喝了一口。
“跟他说了吗?”耿青瓷轻拍着脸蛋。
“说了,可他好像没打算从政,很含糊地拒绝了我。”纳兰笙坐到了床边。
“你怎么说的?”耿青瓷透过镜子,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
“就是问他想不想考公务员,我在zhōng yāng这边给他设个职位。”纳兰笙轻声道。
“下次,你要把萝卜削好了皮再给人家,什么职位都不说清楚,谁会答应?”耿青瓷冷冷道。
“好,记住了。”纳兰笙看来是个妻管严。
“今晚身上的香水味淡了很多,在外面吃了很久西北风吧?”耿青瓷直奔要害道。
“哪有?你鼻子有问题。”纳兰笙神sè有些不自然。
“把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洗个澡,我不喜欢我的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耿青瓷冷声道。
纳兰笙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去洗澡了。
耿青瓷瞥了他背影一眼,不屑一笑:“秋染说的对,男人是靠不住的,最终还得靠我们女人。”
第三十七章 黑暗中的你侬我侬
四合院,客厅。
纳兰盛世坐在桌子旁,似乎情绪不高,显得苍老,垂着稀疏白眉,漫不经心地品着手里的茶。
萧云见他没开口,也选择了沉默。[]
“小七,你认为我让小花嫁入甄家,是对是错?”纳兰盛世突然打破沉寂,来了这么一句。
萧云一怔,不知道他是出于试探,还是踌躇,就中规中矩道:“这要看小花幸不幸福了。”
“刚才青衫来做客,就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本来想叫小花出来陪青衫唠唠嗑的,虽然她还没过门,但联络感情总是需要的,可那死妮子关在房里死活就是不肯出来,好在青衫也没多计较,陪我这老头子聊了老半天。不过,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还没过门呢,俩人就有了隔阂,那以后rì子还过得下去?”纳兰盛世忧愁道。
“也许是小花有婚前恐惧症,过了这段就好了。”萧云开解道。
“但愿如此吧。”纳兰盛世默然点头,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小青瓷杯,轻声道,“唉,小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今年90了,也快走到人生尽头了,想起些往事,除了炮火连天的战争年代,才发现自己的过去竟无可圈点,一张白纸,生生地让自己胡乱涂画的凌乱而复杂。我老伴走了快30年了,没人的时候,我经常想起的不是踏着皑皑白骨征服一个又一个城池,而是想起跟老伴在一起的简单rì子。现在行将入木了,才幡然醒悟,其实啊,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话,不过是一起度过柴米油盐的岁月。”
“平平淡淡才是真。”萧云也是深有感慨道。
“小七,我知道小花她喜欢你,你帮我劝劝她,对青衫好一点。”纳兰盛世果然是只老狐狸,他那次听甄青衫说,自己乖孙女喜欢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相当吃惊,吃惊的同时也很头疼,尤其是这个年轻人登门入室的那一天,不用耿青瓷在一旁打小报告,他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而今天他让小花带萧云出去逛běi jīng也是一种试探,看看俩人是否还能旧情复燃,从表象上来看,还真有这个可能,所以他就想让萧云去说服纳兰葬花,既可以促使小花对萧云死心,又能让小花倾向甄青衫。
萧云当然知晓这老头那肚子坏水,摸了好几下鼻子,又不好出言拒绝,就答应了下来。
夜深。
萧云从后院客厅走出来,空气中除了寒冷,还多了几分萧瑟,周围寂静得有些让人烦躁。
心事重重走到前院的时候,萧云瞥了一眼纳兰葬花的房间,发现还亮着灯,她还没睡吧?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寂寞响起。
片刻后,门开了,纳兰葬花果然没睡。
“有事吗?”纳兰葬花见到门外的萧云,面无表情地问道,今晚肯定被耿青瓷给训了。
“你那张名流会的vip卡我还想多借几天,行吗?”萧云轻声问道。
“噢,没事,你留着吧,反正我也不会用。”纳兰葬花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谢谢。”萧云柔声道。
“还有事吗?”纳兰葬花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扬着黛眉问道。
“噢,没了。”萧云劝她的话本来已到了嘴边,可瞥见她屋里头还有人,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晚安。”纳兰葬花神sè平静道,没打算邀请他进屋。
“晚安。”萧云也只好识趣离开。
纳兰葬花轻轻关上门,神情一片落寞,垂着眸子站在那里发呆,她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呼吸声。
“小花,是她吗?”屋里头,韩雪的一句话,把纳兰葬花拉离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嗯。”纳兰葬花轻轻点头,然后走回到韩雪身边坐下,拿起右边茶几上的一本书,细读着。
维斯瓦娃·辛波丝卡的《呼唤雪人》。
“你对他还有感觉么?”韩雪盘起腿坐着,完全没有在舞台上君临天下的那种天后气质。
“没有。”纳兰葬花淡淡道,她看书的模样,娴静得如同黄昏下一片无人践踏过的雪地。
“何苦要骗自己呢?”韩雪叹息,作为她的闺蜜,即便她掩饰得再好,还是能看出其中端倪。
“这是他在宁州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纳兰葬花忽然从书本里抽出一张书签,递给了韩雪。
上面是纳兰葬花手写的一行字,字体娟秀:
我的小船是简陋的,又容易破损,不能胜任在暴风雨中迎着惊涛骇浪前进。
“当时我跟他说我喜欢他,可他却回了这么一句,那我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纳兰葬花笑道。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韩雪皱着黛眉。
“嗯。”纳兰葬花点点头,勉强一笑,轻声道,“我把这句话写下来,就是为了提醒自己。”
“笨蛋!这句话是出自泰戈尔的一首诗,它还有下一句:‘但是,只要你肯轻轻踏上它,我愿缓缓划动双桨,载你沿着河岸航行。’他当时可能是考虑到自己身份跟你配不上,故意这么说的,虽然表面上是拒绝了你,但也留下了一个引子,证明他心里头还是很在乎你的啊。”韩雪着急道。
纳兰葬花心里咯噔一下,霎时没了魂魄。
“小花,你是不是很不想嫁给那个甄青衫?”韩雪明亮的大眼睛一转,轻声问道。
“不想又能怎样?今晚不去见他,就被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纳兰葬花回过神来,黯然道。
“我倒有个办法,能让你在元宵节嫁不出去。”韩雪狡黠道。
“啥办法?”纳兰葬花也兴奋了起来。
“跟你妈说,你怀孕了!”韩雪一字一句道。
“什么?这怎么行?假怀孕一查就查出来了!”纳兰葬花倒不是担心名节的问题。
“谁叫你假怀孕了?”韩雪白了她一眼。
“你是说……”纳兰葬花脸腾地就红了,都不敢往下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摸进萧云的房间,反正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不存在吃不吃亏。你妈那个人jīng,你就这样跟她说你怀孕了,她肯定不会信的,必须做点实际的,才能让她死心,然后有意无意地将这消息传给甄家那边,婚礼想不推迟都难。再者说了,你这两天不是刚好是危险期么,说不好还真会一击即中呢。”韩雪邪笑道。
“……”纳兰葬花霎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而在窗边,一道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身影悄悄离开了。
——————
凌晨。
月光皎洁,洒落院子,仿如水银泻地。
萧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在叶间穿梭的风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来běi jīng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纳兰葬花逃婚的,可刚才却差点劝说她往火坑里跳,内疚啊。
婚姻是一双鞋。
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不论什么样的姻缘,最美妙的是和谐。
切莫只贪图鞋的华贵,而委屈了自己的脚。别人看到的是鞋,自己感受到的是脚。
脚比鞋重要,这是一条真理,许许多多的人却会常常忘记。
萧云相信,纳兰家上上下下都能看出纳兰葬花对这桩政治婚姻的排斥,可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究其原因,只为一个人,耿青瓷。
这个女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不似王熙凤那般不可一世,也不像贾探chūn那样锋芒毕露,但从混世魔王纳兰小虎对她服服帖帖这一点来看,就足以见得她的手段非同一般,要知道这小妖孽是连纳兰盛世这样的老油条都无可奈何的,萧云也是靠着被神化的传说,才让纳兰小虎心驰神往,但那更多的是一种崇拜。
耿青瓷不一样,纳兰小虎在她面前,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有这样一个大智若愚、手段高明的女人在,纳兰家上下对这桩包办婚姻,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搞不好纳兰盛世故意使坏,让萧云去劝说纳兰葬花安心嫁娶这个伎俩,还是耿青瓷出的主意。
萧云越琢磨越jīng神,索xìng坐了起来,拉开窗帘瞧了瞧外头,院落空无一人,唯有月光空明。
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翦灯花弄。
忽然,他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了。
萧云吃了一惊,因为睡觉前他明明反锁了,难道是马王爷派来的杀手?
萧云不敢开灯,右手往后一撑,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腾空而起,直奔门口而去。
虽然屋里很黑,但作为一名九品强者,足以判断出对方的致命点——咽喉,看来对方在劫难逃了。但令在空中滑翔的萧云疑惑不解的是,对方竟然不带一丝的杀伐气,即便他已经很快就要扼住要害了,可对方除了平静,还是平静。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勾起了他的好奇,所以在距离对方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他选择了手下留情,左右手的几根手指迅疾向空中弹出,似乱舞琵琶一般,无数真气也瞬间飚出,硬生生地帮萧云止住了来势,并一下子后退了两米多。
房间安静了下来,似乎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萧云显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自己好奇对方毫无攻击xìng的举止,而及时选择了收手,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毕竟老爷子从小就开始对他进行这种夜间的jǐng惕训练,他早就具备了野狼那样的敏锐,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他的房间,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快一点半了,难道……
可萧云不出声,对方也跟着不出声,气氛很微妙。
就这样在黑暗中互相对峙了五分钟后,萧云摸摸鼻子,率先打破沉默:“葬花,你也睡不着?”
纳兰葬花还是沉默着站在那,两只小手在黑暗中紧紧攥在一起,似乎在做一个很难做的决定。
“你……嗨,巧了,我也正好睡不着,今晚的天气很好,月亮很亮。”萧云有点语无伦次了。
纳兰葬花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有所行动了,快速跑向萧云,狠狠地投进了他宽广的怀里。
“葬花,你……”萧云一时有点懵,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就张开翅膀一样,任由她抱着。
纳兰葬花依然没有说话,用尽力气抱紧他一会儿,才松开手,抬起头勇敢地与他对视。
黑暗就是有这种好处,可以让原本害羞内向的人产生无穷的胆量,不知多少闷sāo女在官了灯之后,变得狂野。虽然纳兰葬花还没有展现出这样的状态来,但萧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那股灼热,深邃的明眸带着渴望的神采,如雕塑一般的细致而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吐着细气,饱满而挺拔的酥胸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而不断的起伏着。
萧云度过了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后,下体开始笔挺如枪,定睛看着她,她冷艳的神情在他伸出手搂及她的腰那一瞬时就彻底崩溃掉,身体软得没有一点力气,眼睛压抑着的炽热情感,无意识的伸出柔嫩地舌尖的温润的红唇上轻轻舔着,这微小的动作是如此的诱人,让她凭添了无限的妩媚,愈发让她的容貌完美无暇、诱人之极。
纳兰葬花没有丝毫的挣扎,闭上眼睛,手缠着萧云的后颈,主动地凑过去吻他,舌尖灵活地舔弄着,暴露着她内心的躁动。萧云一边吮着她娇软嫩滑的舌尖,手一边伸进她的衣襟,在她挺起的沟壑间游走,丰满而坚挺,柔软滑腻,让纳兰葬花在热吻中偶尔不自觉的吐出轻微的呻吟。
萧云本来要去按身后的灯光开关,却被纳兰葬花死死钳住,所以他只好放弃,任留黑暗肆虐。
由于纳兰葬花下身穿着厚重的睡裤,所以萧云的手轻易地就从松紧带裤腰滑了下去,手抚着她丰腴挺翘的臀部,再要往下伸,纳兰葬花身体轻颤了一下,更加激烈地回吻。萧云压抑太久的雄xìng激素终于爆发,一把抱起柔若无骨的纳兰葬花直奔床榻而去,麻利地将她的衣服剥光,露出白嫩如雪的玉体。
在高cháo的一刹那,纳兰葬花全身如痉挛般颤抖,背上抹出了一层香汗,两行清泪却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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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奇怪的绑架
清晨,朝阳如辉。
当萧云在迷糊中睁开眼的时候,纳兰葬花早已离开,只剩下床单上的斑斑落红绚烂如梅。
萧云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那一片圣洁的处女领地,那双黑亮眸子神采飞扬,嘴角处的笑容沾沾自喜,那神情,就像一位君主在视察着本国所向披靡的军队一样,世上还能有比这更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他已经记不清昨晚俩人做了多少次了,尤其当纳兰葬花在度过处女最痛的时刻之后,俩人简直如同干柴遇上烈火,只顾着不停地索要索要再索要,直到弹尽粮绝筋疲力尽声嘶力竭,以至于一向准时早起练功调气的萧云一睡方休。[..com]
简单梳洗之后,萧云穿着整齐,准备要出门。
刚走到院子时,恰好碰到了纳兰葬花从房间出来,他想打个招呼,那妮子却慌乱地跑开了。
萧云举着手尴尬地愣在那,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好,眼睁睁看着纳兰葬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腾地跑进了后院。只不过几个小时不见而已,这妮子怎么又变得对自己避而不及了?原以为昨晚的一夜缠绵可以使两人的感情进展突飞猛进,现在看来,只是萧云的一厢情愿而已。
唉,萧云摸了摸鼻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běi jīng外国语大学。
清水小虫站在大门口恢弘的红sè牌楼下,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身上穿着牌子并不明显的外套,一条很悠闲质地却上佳的牛仔裤,搭配那双将她小腿曲线完美体现出来的漆黑尖头高跟鞋,虽然打扮简约,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标准的大学生范儿,与她在名流会时的浓妆艳抹南辕北辙。她身上也没有过多累赘,没有戴项链、耳环,甚至手表都没有,纤细雪嫩手腕上只是用红sè细绳系着一块墨玉,雕有菩萨。
此刻,她拿着一款苹果手机,望穿秋水。
终于,那个男人不急不躁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就像一杆没有沾过墨水的毛笔,干净,空灵。
“没迟到吧?”萧云微笑道,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准时得很,约了9点半,你还真就9点半才到。”清水小虫恨得牙痒痒。
“没迟到就行。”萧云脸皮厚得令人发指,要不然凤凰也不会把他的迟到当成习惯了。
“八嘎。”清水小虫用rì语低声骂了一句混蛋,然后看了一眼他身后,问道,“他们是?”
在萧云身后五米的距离,分散站着10个穿便装的人,统一戴着墨镜、耳麦,气派十足。
“哦,他们是来保护我的。”萧云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黄江陵,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你派头可够大的。”清水小虫的中文还是很过关的,一些偏词也熟悉,连派头也知道。
“没办法。”萧云扯起一个笑容,这是被余承东、肖克和王筝几个人逼迫的,不能单独行动。
“走吧,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学校。”清水小虫轻笑道。
“敢不从命。”萧云伸出手,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清水小虫抿嘴一笑,然后背起手,就带着他进了北外,边走边介绍道:“北外前身是1941年成立于延安的中国人民抗rì军政大学三分校俄文大队,你们中国在49年成立后,就更名为běi jīng外国语学院,直到94年,才正式更名为běi jīng外国语大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会被外界称为‘共和国外交官摇篮’的美誉吗?”
“为什么?”萧云很配合地问道。
“因为70多来年来,我们北外培养了1名诺贝尔奖得主、400余名特命全权大使及1000余名参赞,所以才会有‘共和国外交官摇篮’的美誉。在我们的校园里,还流传着一句话:‘世界上凡是有五星红旗飘扬的地方,就有北外人的身影’,虽然我是rì本人,但我还是感觉到自豪。”清水小虫雪白的脸庞绽放着由衷的笑意。
“恭喜你能来到这所学校留学。”萧云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有点恍惚,rì本娘们果然够味道啊。
“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嘻嘻。不过北外的校园环境就不能和北大清华比了,我们这里很小的,就是根本用不着自行车的那种,而且分为东西两个院,被三环隔开了,主要的活动都在东院儿。食堂不值得称道,超市还是不错的,体育馆需要赞一个,尤其是游泳池,非常棒,我很喜欢去那里游泳。不过,我们校园的绿化很不错,chūn天开花的时候很美。而且走在其中,我会觉得很温馨,因为能够经常看见我熟悉的人。”清水小虫吐了吐舌头,巧笑倩兮。
“如果不是我对你的样子还有点印象,我真怀疑名流会那个是不是你。”萧云轻笑道。
“变化很大吗?”清水小虫侧头望着他,一头瀑布长发也随之倾侧,尽显柔顺之美。
“非常大,在那里,你像一朵妖艳的牡丹,在这里,你却是一朵清秀的水仙。”萧云评价道。
清水小虫一怔,定定看了他几眼,才挤出几丝笑容,垂眉道:“谢谢你的夸奖,阿历嘎多。”
“no阿历嘎多。”萧云摆摆手道。
清水小虫又是一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不用谢,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萧云摸摸鼻子,抬头望了眼远处的一个石碑,嘴里随口问道:“你一般什么时候去名流会?”
“一般是晚上,白天要是没课的话,偶尔也会去。”谈起这个话题,清水小虫神情淡了下来。
“你见过你们的大老板么?”萧云侧头看向她,看来他对名流会的幕后还不死心。
“当然见过,马王爷,在běi jīng城很有能耐的,不过就是头发少了点,嘻嘻。”清水小虫笑道。
“你们能把中国会逼走,光靠马王爷一个人,恐怕还不行吧?”萧云的试探不再躲躲藏藏。
“呃……我只是名流会的一个卒子,这些尔虞我诈,我怎么会清楚?”清水小虫扁着嘴道。
“要不这样,小虫,你帮我打听一下马王爷背后还有没有人,我给你钱。”萧云提出了条件。
“你为什么非得打听这个?难道你是jǐng察?还是跟马王爷一样,是黑老大?”清水小虫问道。
“这个迟点再跟你……”萧云还想往下说,手机就响了,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听个电话。”
“没事。”清水小虫微笑道。
萧云走开两步接听,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内容,他的眉头骤然皱了起来,神sè凝重如夜。
清水小虫很好奇,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萧云跟她挥手再见后,带着那帮保镖飞奔离开。
“大公子,发生啥事了?”黄江陵也很纳闷萧云的中途落跑,勉强能跟住他,喘着粗气问道。
萧云虽然跑得很快,可呼吸还是非常平稳的,缓缓开口道:“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被绑架了。”
黄江陵霎时惊愕。
——————
迎新街,方盛园胡同外。
纳兰葬花坐立不安地在来回踱着步,手里一直拿着手机,时不时望向胡同口,似乎在等人。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后,萧云才姗姗来迟,后头依旧形影不离跟着那10个黄江陵保卫小组。
“你终于来了!”纳兰葬花见到萧云的出现,就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焦急的情绪去了大半。
“别着急,深呼吸,呼气,深呼吸,呼气……”萧云引导着她尽快平复下来。
纳兰葬花一一照做。
“情况怎么样?”萧云等她冷静了一些,柔声道,刚才她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来龙去脉。
“今天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我在家正看报纸,结果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开始我以为是那些诈骗电话,就没接,可那个号码连续响了三遍,我就接了,结果对方就告诉我,小狐和小虎被绑架了,要我不许报jǐng,一个人来到方盛园6号,不然就撕票。”纳兰葬花哽咽道,接完电话之后,她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在兵荒马乱了一阵子之后,她就开着那辆minicoope
直奔这里而来,谁也没有告诉,就只打电话给了萧云。
萧云听完她的叙述,皱着眉头,问道:“方盛园6号?我怎么觉着这个门牌号有点熟悉?”
“就是上次你硬闯进去,溜达了半圈的那间房子。”纳兰葬花轻声道。
“难怪。”萧云一拍额头,猛然想起来了,思忖了一阵,又问道,“对方是男的女的?”
“男的,听口音不像是běi jīng本地的,倒像东三省那边的。”纳兰葬花回忆道。
“对方没提什么要求?”萧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没有。”纳兰葬花摇摇头道。
“你试着拨一下那个陌生号码。”萧云指了指她的手机。
“好。”纳兰葬花立即拨了那个号码,可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萧云捏着眉心,连发三声感慨。
“怎么奇怪了?”纳兰葬花疑惑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江陵。”萧云回头喊了一句。
“哎。”黄江陵立即从五米远的地方跑步过来。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救两个被绑架的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只有8岁,女孩15岁,你让弟兄们三人为一组,待会儿接近目标区域的时候,分别守住左、右、后方,你跟着我从前面进去。你让大家见机行事,看清楚屋里的状况,如果在能够确保人质安全的情况下,可以采取行动,记住,前提是确保人质安全,听明白了吗?”萧云直截了当道。
“明白了。”黄江陵眼神坚定道。
“去吧。”萧云挥挥手。
“是。“黄江陵立即转身,去将萧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了那9个保镖。
“我也要跟你去。”纳兰葬花直视着萧云,此刻由于形势所迫,她没有了早上见他时的忸怩。
“别瞎胡闹,对方很可能有枪,你去还不得坏事?”萧云拒绝道。
“对方点名要我一个人去的,如果我不出现,对方有所怀疑,怎么办?”纳兰葬花瞪着他道。
萧云思索了大概一分钟,点点头,轻声道:“那行,你先去敲门,我在你后头守着。”
“嗯。”纳兰葬花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感。
“要是看苗头不对,一定要往后面跑,我会在第一时间迎上去的,记住了吗?”萧云叮嘱道。
“记住了。”纳兰葬花点头道。
此时,黄江陵也交代完了,一切准备就绪。
萧云一挥手,一行人就作鸟兽散,纳兰葬花深呼吸了一口,走进了这条她很喜欢的胡同。
窄窄的方盛园胡同还是那样的寂静,地上散落着枯黄的树叶,阳光照shè在地面的方砖上。
方盛园6号,是胡同南侧一户小小的院落,两扇黑sè的院门关闭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环境。
纳兰葬花走到门口处,强作镇定,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吗?”
萧云隐藏在她身后的一个拐角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随时准备飞跃过去。
可惜,院子里鸦雀无声。
“你好,有人吗?”纳兰葬花又敲了一遍。
依然安静如斯。
萧云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公子,是不是对方对我们的部署有所发现?”黄江陵在后面小声道。
萧云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对方在屋子周围安排了眼线,那就麻烦了,但他也十分清楚,这一次的绑架应该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对方会惨无人道地撕票,他现在考虑更多的恐怕是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在里面,应该采取智取,还是强攻,他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老黄,你问一下弟兄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黄江陵赶紧通过耳麦去联系其他三个方向的弟兄,一分钟后,他忽然兴奋了起来。
“有情况?”萧云扬起双眉。
“嗯,藏在左边的吉藤小组说看见了屋里的两个小孩,但没见着其他任何人。”黄江陵说道。
“还活着吗?”萧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活着,蒙着眼睛捂着嘴绑着,据说在哭泣。”黄江陵给出了一个令人放心的答案。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萧云捏着眉心,再次发出了与刚才一样的三声感慨。
“啊?”黄江陵挠着头没闹明白,这俩小孩被绑架了,不哭难道笑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萧云也没搭理他,冷静道:“你让右边的小组佯攻,让左边的小组实功,后面小组掩护。”
“是。”黄江陵跟紧下了命令。
纳兰葬花还在门口那里纠结对方为什么不开门,虽然天气寒冷,可她的手心全是汗,紧张的。
三分钟后,她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愕然看见门被打开了。
已然哭得双眼浮肿的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被萧云的保镖小组安然无恙地带了出来。
“葬花姐姐!”“姑姑!”
担惊受怕了一个上午的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在见到纳兰葬花的那一刻瞬间崩溃,嚎啕大哭。
“别怕,别怕,没事了啊,都没事了。”纳兰葬花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停安慰着俩小孩。
遭遇这种飞来横祸,别说是俩未经世面的小孩了,就是俩大人也会杯弓蛇影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纳兰葬花现在看着俩小孩那如惊弓之鸟般的状况,只有心疼,心如刀割般疼痛。
但是,已经慢慢走到她身后的萧云却是另一番景象:眉头紧锁,眼神深邃,神情凛然。
*****
(周末愉快。)
第三十九章 该回家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以戏剧xìng的结尾尘埃落定,俩小孩也毫发无损,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可总觉着哪里蹊跷的萧云看了一眼哭得跟泪人似的两个小孩,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大公子,屋里没发现其他人。”刚才负责实攻的吉藤汇报道,他跟萧云一样,也觉着奇怪。
“嗯,知道了。”萧云两根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心,回头喊了一句,“老黄。”
“哎。”黄江陵再次快速跑了过来。
“你带着弟兄们去胡同口等我,我跟俩小孩说会儿话。”萧云轻声道。
“好。”黄江陵允诺道,一挥手,9个保镖就有组织有纪律地开始往胡同口撤退。
萧云沉吟了一阵子,等俩小孩哭声渐小,才开口问道:“小狐,看见绑你们的那些人了吗?”
“没有。”谢小狐梨花带雨道,眸子里还藏着掩不住的惊慌。
“怎么会没有?”萧云讶异道。
“我们是被人从后面用手巾之类的东西捂晕了,醒来之后,就到这里了。”谢小狐解释道。
“你们是在哪被捂晕的?”萧云想了想,又问道。
“西单图书大厦,我跟小虎今儿约好了去那看书的。”谢小狐啜泣道。
“在那种人山人海的公共场合也敢下手,看来对方也真是胆大包天了。”萧云感慨道。
“那里应该有监控录像。”纳兰葬花提醒道。
“估计也被对方消除掉了,不过我还是会去看看的。”萧云勉强一笑道。
“嗯。”纳兰葬花也是很沮丧,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的明目张胆,真是恐怖啊。
“小狐,你们被绑到这里之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什么?”萧云又继续问道。
谢小狐略显呆滞的眼睛转了一圈,忽然明亮起来,重重点了点头:“有!”
“什么口音?”萧云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像东北那一带的。”谢小狐有点不敢确定。
“会不会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纳兰葬花一惊道。
“很有可能,那小狐,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萧云看着谢小狐。
“他说让我给你捎个话,别再调查名流会了,不然下次会更jīng彩的。”谢小狐尽力回忆道。
无声。
纳兰葬花直勾勾瞪着萧云,浑身因为愤怒有些轻微颤抖,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云摸摸鼻子,不太自然,轻声道:“我之前跟你说过,这家名流会背后有公子党的影子。”
“所以,你就为了一己之私去调查名流会,然后小狐和小虎就被绑架了。”纳兰葬花冷声道。
萧云无言以对。
“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的同时,考虑一下你身边人的安全。”纳兰葬花冷冷甩下一句。
萧云还没来得及开口承诺什么,纳兰葬花就带着两个小孩愤然离去了,坚决而无情。
站在胡同口的黄江陵一头雾水,见到萧云,赶紧迎上去:“大公子,我刚才见到纳兰……”
“嗯,我知道了。”萧云打断了他的话。
黄江陵识趣闭嘴。
“我们现在去西单图书大厦。”萧云淡淡一句,然后落寞地走出了方盛园胡同。
三辆黑sè凯美瑞稳步行驶着,很快达到了西单图书大厦。
但正如萧云所料,西图里的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异常,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公子,咱接着去哪?”上了车之后,黄江陵回头询问坐在后座的萧云。
“去世茂宫园。”萧云平静道,阖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太疲惫,还是因为要思考问题。
三辆黑sè凯美瑞再次出发,大约40分钟之后,来到了世茂宫园,东三环的顶级住宅小区。
在一幢别墅门前,萧云下车后,对黄江陵吩咐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按下门铃,一个保姆一样的阿姨过来开门,将萧云迎上了二楼。
麦城墙正在书房看《明朝那些事儿》,见到萧云进来了,笑道:“欢迎萧公子莅临寒舍。”
“不废话了,我想问谢小狐和纳兰小虎是不是你叫人绑的?”萧云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
“兴师问罪来了?”麦城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
“承认了?”萧云反问道。
“承认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麦城墙放下《明朝那些事儿》第五部,“帝国飘摇”。
萧云面无表情站在那,你看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怒,几分钟后,他缓缓开口道:“我放弃。”
“什么?”麦城墙故意侧起耳朵。
“我放弃调查名流会。”萧云重复了一遍,语气不急不缓,不温不火,不悲不喜。
“哈,我没听错吧,不可一世的公子党魁首竟然向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低头?”麦城墙大笑。
“罪不及家人,这是你昨晚跟我说的,我也希望你能认真履行。”萧云微笑道,选择了退让。
母亲曾经告诉过他,懂得暴力的人,是强壮的,而只有懂得克制暴力的人,才是强大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本来我们同袍会就跟公子党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麦城墙笑着道。
“谢谢,我先告辞了。”萧云说着就要离开。
“不留下吃个便饭再走?我家苗苗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的。”麦城墙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对苗苗的印象也不错,改天我单独请她吃饭。”萧云留下一个玩味的笑容,转身下楼。
而麦城墙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就没有了笑容,他还真害怕这个年轻人下决心追他的女儿。
妖孽啊。
黄江陵在门口正抽着烟,见萧云出来了,赶紧扔掉踩熄,招呼弟兄们上车,准备出发。
“老黄,在附近随便找家饭馆吧,我有点饿了。”萧云上了车之后,使劲揉着太阳穴。
“好嘞。”黄江陵干脆答应着,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边开车边问道,“大公子,那绑架……”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觉着奇怪是吧?”他还问完,萧云就猜到了下文。
“是是是,大公子,你眼睛真贼,嗬嗬。”黄江陵傻呵呵乐着,掩饰起那份尬尴。
“奇怪的地方有很多:第一,对方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葬花?这说明对方对我的弱点了如指掌,目的就是想让葬花她知道我在调查名流会,然后通过葬花逼迫我放弃调查;第二,既然这次的绑架主要是用来威胁我的,将具体地址告诉葬花也无可厚非,但怪就怪在选的这个地方,因为前些rì子葬花带我逛běi jīng城的时候,我就进去过那家院子,这说明对方之前就已经跟踪过我;第三,刚才吉藤说,那俩小孩被蒙着眼睛捂住嘴绑在那,还不停地哭泣,这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以我对这俩小孩的了解,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他们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但也不该是哭泣,而是想方设法逃跑,因为之前我就让一个憨小伙绑过谢小狐,虽然那憨小伙是一个九品强者,但谢小狐还是屡次三番地逃跑,而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她不应该手足无措只顾着哭,纳兰小虎更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妖孽,怎么就乖乖束手就擒呢?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除非……”萧云半眯起了眼睛,忽然闭嘴不言了。
“除非什么?”黄江陵正听得入神,见他不说话了,索xìng追问下去。
萧云却还是没有理会他,只是瞳孔骤然紧缩,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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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苍凉。
在夜sè的掩护下,三辆黑sè凯美瑞正匀速行驶着,目的地是名流会。
可就在距离名流会只有几百米之遥,三辆凯美瑞却在一条单行道长街之上停了下来。
这条单行道长街是去名流会的必经之路。
而不是这三辆车不想继续前行,只是这条单行道长街被封锁了,两辆悍马面对面横在了中间。
黄江陵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拍着悍马的车前盖骂街,严词斥责对方不应该挡路云云。
对方也很够意思,分别从两辆悍马里下来两个人,扯开嗓子跟黄江陵对骂,吐词极其恶毒,基本上那几个经典国骂都用上了,黄江陵当然不甘示弱,疯狂回骂。咬文嚼字长篇大论可能要一定的文化水平才能应用自如,但要说到讲粗口骂街,即便是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农村二嫂子也能脱口而出,这几乎是人的一种本能。
就在几个人吵得眼红脖子粗,即将挽胳膊撸袖子,君子不仅动口,还要动手时,悍马那边率先停骂。而后,从悍马车的后面闪出了一群人,一眼看过去,大概有4、50人的样子,这些人年纪并不大,平均年龄应该在20左右,手里都拎着刀,跟香港一些古惑仔影片的场面很相似。
黄江陵不敢怠慢,作了几个手势,后面的车里也下来了五个保镖,但有点杯水车薪的窘迫感。
那些人还是些青少年,苍白病怏的脸sè宣示着他们不健康的夜生活习惯,一身的名牌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而在更远处,还站着一些一看就是职业保镖之类的人物,他们似乎是这群青少年的手下,但他们只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自己的小主人行凶完了之后,上去清清场,然后跟公安局的人打好招呼,仅此而已。
而这群眼睛里早已是无法无天的青少年中,有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领头,郑龙生与朱王道。
前几天被萧云几拳打得昏天黑地的朱王道带着一副职业运动员受伤之后才会带的保护xìng面具,护住有些摇摇yù坠的鼻梁,本来医生建议他再住院一段时间以观后效,可他今天却执意要出院,因为他知道,今晚将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最佳时刻,他拿刀的右手趾高气扬地指着对面的黄江陵,猖狂道:“叫你们的老板滚出来见我们。”
“我想你们应该认错人了吧?”黄江陵面对着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局面,依然很镇定。
“少TM废话,让萧云滚出来。”朱王道满脸狰狞,瞳子里闪着兴奋神sè,终于可以报仇了。
“我们大公子与各位往rì无冤近rì无仇,我想这是个误会,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大街上这样舞刀弄枪的不大好,还把这条路给堵了,一会儿jǐng察来了没法交代。”黄江陵跟着萧云的时间长了,处理危机也变得更加沉稳老练,眼前的这些小毛孩,要真跟他们较劲,很可能会适当其反,倒不如使用怀柔政策。
如此的煞费苦心,可对方却并不领情。
“你算哪根葱?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就算jǐng察来了,咱也一块揍。”后面一个青少年狂妄道。
话音一落,引起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们的确有说这种话的底气,因为他们全都是官二代,最次的也是区领导的儿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帮儿子、孙子不光乘凉,还拿着树枝出去到处打架斗殴,在běi jīng没有谁敢惹他们的。
“如果我们大公子有哪里得罪了各位,我替他向各位道歉,对不起。”黄江陵只能装孙子了。
“你丫耳朵聋了是不是?没听见我们小六刚才骂你算哪根葱啊?滚蛋!”郑龙生不耐烦道。
“识相的话就别磨叽了,赶紧去把萧云喊出来,免得先兵后礼,乱了分寸。”朱王道yīn笑道。
“这个,不是我不想请我们大公子下来,而事实是,他根本就没在车上呀。”黄江陵为难道。
“什么?”郑龙生与朱王道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那个年轻人竟然不在车上?那他此刻在哪儿?
名流会,后花园。
西北角一间很不起眼的仿明清古屋,这是马王爷的办公室,现在这里是灯火通明。
今晚,马王爷并没有坐在他惯有的太师椅上,而是坐在了侧边,显然,有比他更大的人物在。
“报告大老板,今天萧云亲自去我家说了,他将放弃调查名流会。”麦城墙向大人物汇报道。
对方轻轻点头。
“为预防万一,我已经让朱王道和郑龙生带着一帮公子哥去拦路了。”马王爷在一旁补充道。
对方依然还是轻轻点头,只是神情有些忧虑。
“那个,大老板,你们不用担心,萧云他不会再来咱名流会了。”马王爷出言安慰道。
可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就被硬生生踢飞了。
马王爷刚想斥骂,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不光是他,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表情。
萧云从门外慢慢走进来,对着屋里的大人物,平静道:“小狐,小虎,很晚了,该回家了。”
第四十章 八十年
“小狐,小虎,很晚了,该回家了。”
听着萧云和风细雨说出这句话,作为名流会幕后大老板的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脸sè一片惨白。[..]
他们原以为通过今天的绑架,会让萧云消停一阵,结果却是加速暴露了自己所有的yīn谋诡计。
偷鸡不成蚀把米,悲催啊。
“萧公子,这里是名流会,同袍会的地盘,你最好还是悠着点。”一个中年男人不yīn不阳道。
“你是?”萧云疑惑地看过去,在这个屋子,他只认识其中的五个人,谢小狐、纳兰小虎,马王爷、麦城墙以及梁莉莉,说话的这个中年男人他是头一次见,青惨惨的一张马脸,双眼狭长,颧骨高耸,满面jīng悍之sè,不像其他人那样低头无语,反倒仰着头,无畏地与萧云对视,似乎在说,蝙蝠身上擦鸡毛——你算什么鸟?
“免贵姓朱,叫八方,同袍会的四把手,萧公子不认识也正常。”朱八方说话的音量很大。
“哦,是那个曾经带着10个小弟干掉了一个100人的内蒙古社团的朱八方?”萧云皱眉道。
“哈哈,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竟然还能入萧公子的法眼,荣幸啊。”朱八方得意笑道。
“我是派人查朱王道的背景时,顺便查到的,你是他的三叔,对吧?”萧云轻声道。
“正是。”朱八方斜眼道,他侄子被这个年轻人三拳打进了医院,这事,他始终铭记于心。
“唉,朱家的人也就能混到这个层次。”萧云摇了摇头,讽刺叹息道。
朱八方目光一凶,赫然起身,却被旁边的麦城墙死死拽住,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怒目相对。
“小狐,小虎,这不适合你们,咱回家。”萧云眼神温和地望着两个小孩,嘴角噙上了笑容。
但就是这样和煦如chūn的态度,谢小狐和纳兰小虎才更害怕。
他们宁愿萧云火冒三丈,揪着他们怒骂,就像上次在长征吧那里被他撞见一样,他们才有机会去辩解,才有漏洞可钻。可现在,萧云知道了他们是名流会的幕后大老板,却是如此的温和文明,不恼不怒,只是温柔地叫他们回家,虽然他们不是贾君鹏,萧云也不是他们的妈,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间,但他们恐惧了,打心底不寒而栗。因为张牙舞爪的人,往往是脆弱的,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是自信的,自信就会温和,温和就会坚定。
无需暴力,无需杀戮,因为温和,才是最高层次的暴力。
谢小狐和纳兰小虎瞥了一眼两边统一选择了沉默的同袍会各个高层,很失落,只得乖乖顺从。
萧云嘴角微翘,两只手各牵起一个小孩,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慢慢走了出去,没人敢阻拦。
谢小狐与纳兰小虎一边走,一边颤栗,因为一路上都横七竖八地躺着被打伤打残低声呻吟的同袍会喽罗。他们无一不震惊地望向这个牵着他们手的这个年轻人,此刻的他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深沉,就像缓缓东逝的长江,没有波澜,没有曲折,一点也想象不出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究竟是怎样肆意杀伐荼毒生灵的修罗模样。
名流会门前的那条单行道长街,这里依旧被两辆悍马堵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那群纨绔公子还在围着黄江陵保卫小组,双方僵持不下。虽然朱王道与郑龙生这边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但他们不蠢,萧云不在,他们动手把这群保镖打趴下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能这样干耗着。而黄江陵保卫小组那边,虽然都是清一sè的七品上高手,对付这些小虾米绰绰有余,但他们不蠢,萧云不在,他们动手把这群背景深厚的**打趴下了恐怕会捅破天,所以只能这样干耗着。
干耗着就干耗着吧,反正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吃亏。
可这个僵局很快就打破了,因为萧云这个众矢之的带着俩小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由于朱王道与郑龙生知道萧云这厮的厉害,很明智地选择了后退好几米,等双方有个缓冲带。
那群权贵少年见朱王道与郑龙生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猜到了七八分刚出现的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非但不害怕,还像是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小鲨鱼一般,亢奋了起来。他们家世富贵,从小在家里就被家大人被皇帝一样供着,过惯了特权生活,等到了青chūn叛逆期,年轻热血,就开始贪图于世俗享受,欺男霸女,醉生梦死,因为打架斗殴、聚众械斗而进局子是家常便饭,但每次都是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保了出来,更造就了他们有恃无恐的心理,说不出的嚣张跋扈。
而当纳兰小虎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入股名流会,并跟威震běi jīng城的地下组织同袍会搭上关系,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此后,这群纨绔子弟在běi jīng混得更高层次了,不再只是那种在街上跟外来工或者地痞流氓打群架的小混混,而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有理想有文化的“四有”大混蛋,出手却比以前更狠辣,毫不顾忌后路,因为有了同袍会这个靠山,不拽都对不起自己。
所以,在他们看来,谁找名流会麻烦,他们就找谁麻烦。
而现在,萧云就是这样一个大麻烦,尤其是他竟把他们的两位大老板都带走了,孰还能忍?
“老黄,怎么还没搞定?”萧云有些不悦地瞪着黄江陵,他还想着一出来,就能全身而退呢。
“大公子,这帮子都是官二代啊,真要动起手来,我怕会惹下大麻烦。”黄江陵一脸无奈道,不过他心里倒是喜气洋洋的,毕竟终于盼星星盼月亮把这个年轻权贵盼出来了,他刚才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一阵风就进去了名流会,把这摊子事留给自己处理,那不是强人所难么?这里是běi jīng,可不是杭州那一亩三分地啊。
“孬种。”萧云愤愤骂了一句。
黄江陵苦涩一笑,但他知道,下面的事就不用他费脑筋了。
萧云让一个保镖把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带上车,然后他转过身去,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一群如狼似虎的青少年,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些稚嫩的眼眸里失却了他们这个年纪应有的单纯与澎湃,呈现出一种对生命的淡漠,对下贱者的蔑视,以及对鱼肉他人的莫名兴奋。虽然萧云是一个自幼就开始接触死亡的人,对于剥夺他人的生命也不会觉得恐怖或者有负罪感,甚至会很平静,但他并不是一个噬杀的变态,相反,他是一个很珍惜生命,尊重生命,懂得生命的人。
“萧云,把两位大老板交出来。”朱王道有后面那群狼xìng十足的公子哥作后盾,很有底气道。
“刚才我从你们那边过来,没一个人出声,现在上了车了,你反倒开口?”萧云轻蔑一笑道。
“我们这是给你面子。”朱王道死撑道。
“我这面子,还轮不到你们给。”萧云淡淡道。
“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了?”朱王道yīn声怪气道。
“还用问?我一直以为你只是1和3的中间数,没想到你还是1和3的组合数。”萧云笑道。
“我rì你仙人板板!弟兄们,动手啊!”朱王道终于受不了他的不屑一顾了,振臂一挥。
在他的身后,一大帮子青少年cháo水一般,怪叫着向萧云冲了过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车里的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吓得脸sè都青了,虽然他们是名流会的幕后大老板,但是这么大阵象的群殴从来没遇见过,他们想冲下车叫那帮子亡命之徒住手,可是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却令他们牢牢固定在座位上而挪不开半点距离,浑身像是大冬天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除了颤抖还是颤抖。
反观见惯了生死的萧云则波澜不惊,冷眼看着冲过来的这群青少年,失望的神sè溢于言表。
而这个时候,黄江陵保卫小组倒是迅速反应过来,站到了岗位上,重重护着自己的主人。
可那群作恶多端的公子哥早就杀红了眼,眉眼间尽是一片凶悍,在京城横行霸道久了,管你对方有多少人,只要挡住老子砍那个萧云的,就是拦路虎,就必须得死,所以两三把亮闪闪的砍刀二话不说,就同时往站在最前面的黄江陵身上砍了过去,刀势尽为yīn险狠辣,黄江陵知道对方的尊贵身份,没敢拔枪,只好徒手应付,但出招还是畏手畏脚的,左躲右闪拨开两把刀之后,右臂一凉,被第三把刀划了一道血口子。
其他保卫小组的成员也好不到哪去,基本上是面临着以一敌五的局面,而且出招都不敢去尽。
很快,10个保镖都负了伤,鲜血直流,而处于保护核心的萧云安然无恙,但神情异常冷峻。
“弟兄们,快把这10个保镖放倒,我们就能砍到萧云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
顿时,那群血气方刚的青少年砍得更卖力气了,仿佛这10个保镖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眼看着10个保镖要招架不住了,萧云忽然一声怒吼:“黄江陵,带着你的手下闪开!”
黄江陵正忙着夺刀,听到萧云这个命令,吓了一大跳,知道大公子怒了,带人赶紧撤了下去。
终于,这群血债累累的青少年直接面对着萧云了,但真到了这个时刻,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砍呀!”外围的朱王道着急喊道。
没人响应,无数刀尖指着萧云,可就是始终畏缩不前。
僵持了一分钟后,有一个心存侥幸的楞头青妄图从背后偷袭萧云,目光一狠,一刀捅了过去,他兴奋得眼睛都要发绿了,就等着萧云血溅当场,可没想到萧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右手一抬,往左边一侧身,恰好躲过了这一刀,旋即奇快无比地伸出左手,扼住了那位偷袭者的手腕,手指用力,喀喇一声,那青少年的腕骨竟被捏碎了,惨嚎着捂着手腕,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黄江陵,他完全没想到大公子会出手这么重,而且毫不留情!
可这一下敲山震虎不足以震慑这帮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只更撩起了他们内心的凶残,很快,又有一把刀从右边向萧云砍去,萧云一仰身,刀锋恰恰从胸前掠过,随后,他左手迅疾撑地,右脚凌空往对方的颈部一踢,这一脚的力量极大,生生将对方踢翻在地,而且是头部先落,当场就晕了过去!
接着,更多的砍刀无情袭来,萧云临危不惧,祭出天下独一无二的月影幻步,就像一只孤魂野鬼一般,飘飘渺渺,游走在这些满脸暴戾的青少年之间,间或一出手,便会让一人躺下,当中的小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估计要是被他师傅仙子看到了,也会赞叹不已的。此刻,单行道长街之上,只能听得见一声接着一声的骨折之声,喀喀喀喀……声音美妙而空灵,似是庙里和尚清心寡yù敲着木鱼的声音,又似是索命的小鬼在无情而冷漠地敲打着更鼓。
萧云终于停了下来,如同一尊天神站在那里,轻轻揉着眉心。
那群公子哥轻蔑而无耻的叫骂声已经没有了,只有低吟声在耳边萦绕,有些不争气的还哭了起来,一股子恐惧的气氛逐渐向外蔓延着,朱王道和郑龙生吓得屁滚尿流,早就很没义气地溜了。就连远处那群公子哥的贴身保镖都不敢上前半步,不过并不是因为他们胆怯,只是因为黄江陵保卫小组已经掏出了枪对准了他们,谁要是敢动,估计就得成马蜂窝了,毕竟他们只是下人,没有尊贵的身份作底牌,黄江陵当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夜风啸啸。
萧云瞥了眼脚下这堆不成大器的落败者,叹息道:“抗rì战争要由你们来打,至少得八十年。”
第四十一章 鸟巢
黄江陵看着满地低声哀嚎的官二代们,再望了眼那个伟岸而孤寂的背影,愁容满面。
这下可好,得罪了一帮京城大官,不说公子党想在běi jīng发展,就是想歇歇脚都没立锥之地了。[..com]
可萧云却根本没上心,还对那群公子哥呼喝道:“跌倒了,爬起来再哭,别像个娘们似的。”
我擦,太伤自尊了!
那群公子哥本来就是家里的玉皇大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听到萧云这句饱含讽刺的“鼓励话”,那股自认为与生俱来就高人一等的傲气腾地往上窜,即便手腕上的骨折痛得再撕心裂肺,也要咬牙忍着,绝不能让那个人看扁!所以,在一个纨绔子弟挣扎着站起来后,羊群效应一般,刚还在黯然落泪的权贵少年一个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桀骜不驯,还有誓不低头。
“这还像点纯爷们。”萧云笑眯眯道,完全没有了刚才出手时的冷峻与凶狠,慈眉善目的。
“你会武功,我们认栽,但想我们服你,门都没有!”站在最前列的一个纨绔很有骨气道。
“对,门都没有!”其他纨绔立即坚定地异口同声。
“谁让你们服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下次别干螳臂当车那么傻的事了。”萧云耸耸肩道。
“名流会是我们的地盘,谁来捣乱,我们就同仇敌忾!”依然是最前列的那个纨绔在厉声道。
“说得可够义正言辞的,政治觉悟高。不过,你们看见你们的两个领头了吗?”萧云笑着问。
此语一出,众纨绔集体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左顾右盼,企图寻找着朱王道和郑龙生的影子。
“不用找了,那俩王八蛋刚才一开打就溜了。”从纨绔们的最后排传来了一句令人沮丧的话。
“听听,还同仇敌忾?哈哈,真笑死我了。”萧云放肆笑道,掏出一根烟,陶醉地抽了两口。
刚夸下海口的那个纨绔相当尴尬,脸sè一阵青一阵红,只得恶狠狠留下一句:“山水有相逢!”
这群纨绔组织xìng还是很强的,一挥手,便如cháo水般离开,两辆悍马也绝尘而去,堵塞了许久的马路终于变得顺畅。而纨绔们的那些保镖则开始作威作福,清理那些站在二十米开外观看的路人手机录的视频,虽然中间有因为路人拒绝而发生推搡,但大部分人还是乖乖地就范,毕竟这群五大三粗的壮汉不好惹。
而在很远的马路对面,准备去名流会上夜班清水小虫恰好路过此地,见大家伙里三层往三层的围观,就生起了几分好奇心,混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驻足观看,却赫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跟一大班人在打架,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在屠宰那一群绵羊,心中十分兴奋,因为她知道这些少年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知道这些公子大少们不知道害苦了多少京城百姓。
此刻,她静静看着萧云的背影,眸子里全是钦佩敬服之sè。
萧云不知道清水小虫看见了这一幕,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扔掉烟头后,就钻进了车里。
“大公子,咱现在去哪?”黄江陵启动了车子,回头问道。
“俩小孩呢?”萧云没回答他,只轻声问起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在后面那辆车,吉藤在车上看着呢,出不了事。”黄江陵轻声道。
“嗯。”萧云回头看了一眼,心情安定了一些,两根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三辆凯美瑞缓缓出发。
“大公子,刚才这样一闹,我怕明天会被媒体或者网络曝光啊。”黄江陵边开车,边担忧道。
“不会,那些孩子的家长都是大人物,肯定不会让这些负面消息流出去的的。”萧云笃信道。
“啊,也是啊!他们比咱更怕被公众知道,我咋没想到呢?大公子……”黄江陵刚想往下说。
“行了,别拍马屁了。”萧云生生打断了他,沉默一阵,忽然开口道,“老黄,去鸟巢。”
“好嘞。”黄江陵一踩油门,往鸟巢的方向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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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由于奥体公园空旷,风特别大,吹得人感觉像被小刀剌一样疼。
这里的人也不多了,只剩下三两个外地游客,饶有兴致地四处拍照留念。
萧云带着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走在前面,黄江陵保卫小组跟在后面,jǐng惕地扫视着四周。
快走到鸟巢时,萧云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笑道:“还没睡吧?”
“刚睡下!大公子,女人要靠睡觉来保养的!”王筝无限委屈地抱怨道。
“不好意思啊,王大美人,现在我有件小事想麻烦你,待会儿再睡了。”萧云笑着道。
“说吧。”王筝了解萧云的为人,知道他不拘小节,所以她才敢在他面前有近似撒娇的抱怨。
旁边的谢小狐和纳兰小虎虽然心有鬼,大气也不敢喘,不过还是对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感兴趣。
“我想进鸟巢里面看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萧云提出了一个非常意外的请求。
“哈?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外面天又冷,大公子你不会是想进去圈圈叉叉吧?”王筝调侃道。
“旁边有小孩呢,正经点,我来běi jīng这么久了,没看过,就像看看。”萧云正儿八经道。
“真拿你没办法,五分钟之后,给你答复。”王筝是个běi jīng通,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
“谢谢王大美人。”萧云喜上眉梢。
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刚还以为可以直接回家呢,现在倒好,还得吃西北风。
冷啊!
王筝在běi jīng真是混得开,五分钟没到,萧云的手机就响了,说有鸟巢管理处的人员带他进去。
挂了电话之后,萧云就看见一辆电瓶车开了过来,对方询问了一下萧云的一些情况,就载他、谢小狐与纳兰小虎往鸟巢里面去了,黄江陵保卫小组想跟着进去,被对方严词拒绝,只好在场馆外面等候。管理员在门口放下萧云他们仨,跟萧云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就开门让他带着俩小孩进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却依旧雄伟壮观的鸟巢内景,萧云心cháo澎湃,似乎感受到了08年奥运会时万人呐喊的震撼场面。相比较之下,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就显得兴致不高了,这里他们俩来了无数次,08年的时候还来过现场准备看刘翔夺冠,结果却看到了刘飞人进入场地不够一分钟,然后一声不响地又走了回去,那时全场讶异,接着就是全场叹息。
萧云轻轻踏上那条载满了民族荣誉感的跑道,开始带着谢小狐和纳兰小虎一圈一圈散步。
要一圈两圈,咬咬牙还是能扛下来的,可十圈二十圈这么走着,还是大寒夜,那就吃不消了。
在绕着跑道走了第二十三圈的时候,谢小狐和纳兰小虎彻底歇菜了,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不是说好走够三十圈,咱就回去吗?怎么,不想回去了?”萧云回头,语气不急不缓。
“我走不动了。”谢小狐撅起小嘴,几乎是带着哭腔道,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饱含央求意味。
“我也走不动了。”纳兰小虎也是秉着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抗rì战争jīng神,不肯再走。
“那咱就在这坐到天亮吧。”萧云同样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烟,点着抽起。
“喂!你想谋杀我们啊?!在这坐一晚,冻都快被冻死了!”谢小狐恶狠狠瞪着那超级无赖。
“就是!”纳兰小虎附和道。
“放心,绝对死不了,那些流浪汉还不是这样风餐露宿度过寒冬腊月的?”萧云优哉游哉道。
“可那不一样啊,他们的皮肤那么粗糙,早就习惯了,我们细皮嫩肉的。”谢小狐反对道。
“就是!”纳兰小虎誓将捧哏的角sè进行到底。
萧云看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什么,只顾向着天空吐烟圈玩。
谢小狐和纳兰小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表示了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无赖毫无办法。
沉默了三分钟后,谢小狐终于选择了缴械投降,看着萧云,轻声道:“你问吧,我都说。”
整个晚上,在瑟瑟寒风中逛了二十几圈,磨掉了不知多少鞋底,就等这句话!
萧云即时喜笑颜开,显得准备充足,弹了弹烟灰后,随即问道:“今天的绑架是……”
“是我们俩自编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放弃调查名流会。”谢小狐大方承认。
“那那晚我在名流会抓到你们俩的现行……”萧云故意停顿了一下。
“没错,那晚我们得到消息说你又来调查名流会了,就想去了解下情况。”谢小狐接了下去。
“那那一高一矮的杀手也是你们派来的了?”萧云语气变得平淡。
“什么一高一矮的杀手?”谢小狐一脸迷茫道。
“一个两米多高的巨灵神,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土地爷,记不起来了?”萧云提示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小狐耸耸肩道。
不是这俩小混蛋派来给我下马威看的吗?那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
萧云的神情变得凝重,抽了口烟,又问道:“你们俩是怎么做了名流会的幕后大老板的?”
谢小狐拨了拨额头上的头发,轻声道:“这个啊,还得从几个月前讲起,那时候nǎinǎi刚让我接手公司,我啥也不懂,公司那帮人老在我耳边嗡嗡叫,一会儿让我开会,一会儿让我签这文件,一会儿让我见这个客户,一会儿让我跟那个老总通电话,比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还讨厌,我就很烦,想躲开一阵子,刚好锦玉哥邀我二叔谢翘楚来běi jīng,我就着来了,来了之后很快就跟小虎混熟了,你别看他年纪小,可他的交际圈可广着呢,领着我认识了好多的京城大少。”
听到这样的夸奖,虎头虎脑的纳兰小虎咧嘴而笑,显得老成世故。
“后来有一次跟那帮京城大少去中国会玩,就听那个朱王道在吹牛,说他堂哥朱六道是同袍会的什么什么得力干将,砍人就如同砍菜切瓜一样,běi jīng城没有不给他面子的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我们大家听了当然都捧腹大笑啊,然后他就急了,就说你们要不信,就随便提个条件,我当时也就半开玩笑的跟他说,我想买下这中国会,你有办法吗?他就怔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说没问题!我们大家听了当然又捧腹大笑了。可没过几天,他还真帮我联系了一条路子,跟同袍会合作,收购中国会,我负责出大部分钱,占70%的股份,同袍会负责出面跟中国会谈判,并出小部分钱,占30%的股份,然后,就水到渠成了。”谢小狐简明扼要地讲述了她收购中国会的前因后果。
萧云静静听完,那根烟也恰好烧完,想想,问道:“你哪来的钱?”
“管nǎinǎi要的,我骗她说我想在běi jīng投资一个电脑公司,她就给我了。”谢小狐轻声道。
“她还真是疼你疼得过分啊。”萧云感慨道,又问,“那今晚那群围攻我的公子哥怎么回事?”
“哦,他们啊,这个你要问小虎了。”谢小狐说得口干舌燥,很狡猾地把这个沙包丢了出去。
纳兰小虎苦笑,白了一眼自己那个经常将同甘共苦挂在嘴边、一转身撒腿就跑的盟友,不知道为什么,在萧云面前,他就是不敢将他妖孽的一面展露出来,也许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他有些心虚的抬头望了一眼萧云,轻声道:“小狐姐接手中国会之后,遇到不少问题,虽然běi jīng其他那些黑社会,因为有马王爷罩着,不敢找上门,可好多zhèng fǔ部门不买账,都来麻烦,今天工商,明天消防,后天安监,好像约好了似的,净给我们添堵,然后我就帮小狐姐出主意,要是能把那帮京城大少都变成股东,就没人敢惹了。小狐姐也同意了,而跟那帮京城大少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开心得裤子都掉了,争先恐后的。从此之后,有了这帮庞大的官二代保着,我们名流会就没出过任何事。”
难怪名流会这么牛,谁也惹不起,原来是有那帮小菩萨保驾护航。
而萧云很吃惊地看着只有八岁的纳兰小虎,能说出这么思维缜密的话,这还是一个小学生吗?
不过,一想起宁州蔡徽羽那绝世聪明的小丫头来,萧云对纳兰小虎的思维成熟度也就坦然了。
“我们招供完了,能回去了吧?”谢小狐抱着双腿,蜷缩坐在那里,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呆了。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没想通。”萧云摆摆手,托着腮盘起腿,开始了长时间的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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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