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撞南墙也不回头
闲rì里悟真子自去山下饮酒作乐,而郎飞则在紫青别院独自修行雷道术法,待将那《乙木青雷诀》所载神通修完大半,已过了数月有余。
这一rì,悟真子自去山下放浪,因《乙木青雷诀》短时里再难有所提升,郎飞遂又拿出早先在洞中偷偷录制的三卷玉简。
将《地阙丹心雷道经》仔细研读一番,郎飞心中不禁有些犹豫难诀,他手中虽无万年灵材,但数千年份的人参、灵芝等物还是有几株的,这些灵材若按书中所载培育,虽说届时在灵xìng方面必不至灵他失望,可坚固程度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至于经受煞气与雷元滋润的珍惜矿材,虽亦难得,不过翻检再三,还是让他寻到两三块,但是思来想去,又觉难比灵材,最终耗费无数灵药,若得了个冥顽不灵的榆木疙瘩,又觉这买卖做得不值当。反复忖度片刻,只得熄了炼制那身外化身的心思,将原先的打算作罢,安心等待机缘到来。
《地阙丹心经》被他扔会须弥带,又将那《一点灵犀雷》拿了出来。细细参悟片刻后,按照书中所载,强行提起体内最浓一缕元力,引地底yīn雷之气,一指点出,只见一道细微之极的霹雳shè出,打在一块青金木案上,好似剑削一般,一瞬间崩飞无数木屑。
郎飞细分辨两眼,又看看指尖一点苍白,摇摇头,对这一点灵犀雷的威力很不满意。思忖片刻,知道自己体内元力虽说玄妙,但毕竟不如化气境之人一点灵力的压缩程度高,是以这威力着实有些不尽如人意。
左右想不出好办法,郎飞只得又将《一点灵犀雷》放还须弥带,最终将那《雷渊天王》拿了出来。看着卷册最后的一行注解不由得发起了呆,“未至人仙境若强行修行会有xìng命之忧。”郎飞怔怔的看着这最后一句话,又想起自己吸收地元磁竟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微微走神。
倘或我不循书中所载,比如不修习那雷甲衣,若果单练雷祖剑,不知会否有所成就?
郎飞思前想后,暗暗测度可能发生的各种凶险,少时,咬咬牙,做下决定。“拼了,且一试便知,倘或果真成了,此术可不比我手头那些法宝,虽空有器物却无催动之功力。这雷祖剑的威力可是实实在在的堪比上品法宝之能,即便是我此时修为不足,可若能勉力为之,当也能发挥出相当于下品法宝的威能。再言各种凶险。退一步说,即便施术失败,想那须弥带中还有小芸走时,好死赖活塞给自己的生生造化丹,哪怕果真如玉简中所载,费了一双臂膀,未必不能凭这等造化灵丹之助使其重获新生。”
想到这里,郎飞遂不再犹豫,将《雷渊天王》中的行功施术之法默默记在心中,而后收心凝神,默运元力,依照书中所载运转玄功。
体内澎湃的元力如怒号的波涛一般,一波一波席卷至身体每个角落,待将身体内全部元力驱动起来,郎飞又将生肌丸、jīng元丸准备好,含在齿间。然后将一股股元力注入双臂,而后自两个脚心各吸收一股煞气与雷元入体,并将之引导至双臂间,先由元力相隔,之后发散至皮肤表层,依法撤掉元力,使两者汇合在一起。
“呲……”雷元与yīn煞之气相接,立时爆shè出一缕电光。郎飞但觉一痛,慌得他赶紧将元力汇聚起来,护住自身肌肤。
此时双臂间雷元与煞气接触面积愈广,一丝丝黑褐的的霹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渐渐弥漫至整条手臂,一声声雷花爆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护住肌肤的元力也开始败下阵来。转瞬间,如那次吸收地元磁晶一般,筋断肌裂的疼痛一**的侵袭而来。郎飞咬着牙,因忍痛而扭曲的脸上满布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
又过片刻,其手臂处早已不见肉sè,唯剩两道狭长的状似剑刃般的黑褐雷芒闪耀着金属般的熠熠光辉。
“喝……”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一丝呻吟之身,郎飞紧闭的双目豁然睁开,疼痛焦灼着他的意识,晕头转向之下,也未辨所在,只将双臂一展,褐芒暴涨的瞬间将身猛地一转。
“唰……”虚空宛如水面般竟然荡起一道道波纹,紧跟着,雷光扫过处,褐sè电芒四shè,雷祖剑划破床榻,划破格架,划破窗棂,自白玉石砌就的墙上一斩而过。
“呼……呼……”转眼间,黑褐sè消失殆尽,郎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sè,勉强将双目睁开一丝缝隙,往双臂上一瞧,但见伤势尤比上次还要严重。
一双手臂上,自手掌至肩头早已不见一块血肉,唯有一些粘连在如玉般晶莹骨骼上的筋肉组织,或紫sè,或深红sè,望之触目惊心,令人恶寒。
鼻腔呼出一口浊气,他将嘴中早就预备好的十数粒jīng元丸与生肌丸,囫囵着一口吞下肚去,之后再难支持,头一歪,咚的一声,倒落尘埃。
这一声倒地音,好便似重楼高厦倒了主梁,哗啦啦、轰隆隆,桌案、床榻、玉架摊了一地,无数木屑、玉石纷飞四散。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末夏的炎阳照入房中,点点玉屑宛如盛装的jīng灵一般,反shè着灼灼晶光。山间的风偶有溢入山腹的,吹入紫青别院,荡入郎飞所在房中。
略有些凉意的山风拂过,郎飞只觉双肩处传来一阵阵酥痒,禁不住醒觉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他头歪着,双眼微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条滑腻如脂的肩膀,新生的手臂在阳光下显得鲜嫩香滑,与其一张焦黄的脸委实有如云泥之别。
“嘘……”郎飞长舒一口气,回过神,聚起体内余力,缓缓坐了起来,先试着活动了下手臂,发现一切如初,于是又转头打量四周,但见屋子内一片狼藉,一应家当,不论是玉制品还是木制品尽都毁了个干净。更甚者,就见向阳的一面墙上,窗体拦腰而断,足有半丈高度的一玉石墙面竟坍塌了大半,探身向外开去,只见下面院中还跌摞着一些散碎石块。
“乖乖,不得了!”想那雷火神铳,也不过造成这般破坏力。这还是楼体乃玉石质地,以郎飞测算,即便是玄铁亦或钨钢,那雷祖剑划过,当也如砍瓜切菜一般。
“哈哈,岂不是说我又多了一件堪比法宝的宝贝。”郎飞喜滋滋,乐之不尽,瞥及双臂,转念又一想,不禁摇摇头,暗叹。“此术强虽强矣,可这份罪委实不是人遭的,一来受苦遭罪,二来这生肌丸与jīng元丸耗费的数量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藏身在积雷山,又没机会开炉炼丹,以前的存货是用一点少一点,倘不加节制,终究有使完的一天。”如此思虑一番,暗道只有将此术作为杀手锏,以备碰上什么硬茬子,用做与人拼命的手段。
郎飞站起身来,下到二楼,另寻了一间房,才饮罢几口茶,又想到,此术倒也算易修,不过诚如书上所载,副作用太强,便如方才,虽好不容易使将出来,但却脱力昏死过去,若果碰到强敌,以此术将其斩杀,后又遇到小喽啰,不拘赏他一剑,或是戳他一枪,这小命,岂不是在鬼门关逛了个圈又一头扎进去。
又考虑到此功法还不熟练,行功时不免有晦涩迟滞之处,施展雷祖剑时聚力时间又长。若想将此术收发由心,必须还要勤加修炼,使之熟能生巧,方能用于实战。
“少不得,又要多遭些罪了!”郎飞叹息一声,摇摇头,苦笑不已。
第二rì,见悟真子一夜未归,郎飞也不在意,依然偷偷的练习那雷渊天王。经过这一夜的休息,元力尽复,jīng神已足。还来到起先三楼住处,按照书中所载,复行功施术。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使来,郎飞再次脱力昏厥,不过并未如昨rì一般不堪,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醒转过来。服了些益气丹丸,又睡了一觉,至深夜亥时,总算是养足了jīng神。也是他毅力过人,这一次演习雷祖剑,一些行功的关隘之处并未有过分迟滞之感,雷祖剑施展完后,竟罕见的未晕厥过去,只脱力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这回虽未晕过去,但若以郎飞看来,还不若晕死过去。jīng元丸与生肌丸有肉白骨之效,神妙自然是神妙,但却有一点,不能镇痛。白骨生肉的感觉可也不比雷元与煞气肆掠的时候好多少,虽没割裂筋肉的钻心疼痛,但受伤之处却仿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那种酥麻瘙痒的感觉,但凡让个毅力不济之人来承受,少不得就要禁受不住,寻个岩墩石柱一头撞死了事。
就这样,看着白惨惨的骇人白骨如枯木回chūn一般覆满粉嫩的肉/芽,又见一寸寸皮肤缓缓生成,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体内已然空荡荡,再不见半分紫sè元力。至此,郎飞不禁苦笑一声,勉力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还回二楼房间闭目打坐,静静恢复不提。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刚瞌睡就有送枕头的
翌rì一早,莺啼报晓时分,郎飞还做着清梦,忽闻一声大吼。“娘希皮,哪个小兔崽子敢到悟真大爷的院子里撒野,别让我得着!”
郎飞打了个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又听得楼梯处传来噔噔噔的一阵迅疾脚步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悟真子那杀猪般的大喊。“徒儿,徒儿,徒儿你在哪?”
郎飞摇摇头,苦笑一声,搁房间里应了一声。“师父,我在这里!”
少时,门前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嘭的一声被踹了开来,满身酒气的悟真子一个箭步冲进房里,一脸担心的看向郎飞。“徒儿,可曾伤着?跟师父说,是哪个不开眼的作践东西,竟敢杀到咱爷儿俩家门口来。欺负你悟真大爷?打灯笼进茅坑------找死不成?”
郎飞听他越说越恼,无奈一笑,道:“师父,你休要着急,我没伤到。至于那三楼房间的事,嘿嘿,是我不小心弄的。”
“呃!”悟真子牛眼一瞪,喷着浓烈的酒气,瓮声瓮气的道:“我的儿,这青石碧瓦又怎么得罪你了,值得拿了来出气。”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不小心将那所房间当实验场了,只好撒了个慌,道:“这些rì子因一直修习那乙木青雷诀,昨rì夜里睡下,不想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亦耍起了把式,练那一式奔雷戟。就这样,左一戟,右一戟,少时待其小有所成,忽觉有些夜冷,遂睁开眼看处,便见房间已变成那番德行。”
“我的儿,你青天白rì里练习还不算完,这夜里还要神耍,想那玉石墙壁塌了好大一块,这要使多少式才能造成这般景象啊!”
“嘿嘿!”郎飞只挠头讪笑不语。悟真子无奈,只得摇摇头,安抚郎飞几句,也不询问他修习乙木青雷诀的进境如何,转身回了一楼,安睡醒酒。
经此一事,郎飞没了睡意,又加之元力尽复,遂爬起床,吃了些肉干、鲜果,留书出门,寻了个偏僻静谧的大殿,关起门来,再次演练昨rì所学。
“……”
光yīn荏苒,又是半月之久,一来郎飞将那雷祖剑已练得像模像样,不用再长时间蓄力。且施展过后,脱力时间也缩短至盏茶时间。二来他手中的jīng元丸与生肌丸也已所剩无几,再抵不住此等消耗。郎飞遂收起心思,暂时告别这自虐一般的修行方式。
这一rì,郎飞收功起身,眼见天sè尚早,想到入积雷山已足数月,却沉浸在修炼雷道法门之中,忘了早先打算,不觉摇头苦笑,于是走出紫青别院,寻路去到宗门府库。
当时未见悟字辈长老当值,只有一两个筑基期的执事在那聊天打屁。待他出示了身份玉牌,几个执事顿时恭敬的询问来由,郎飞谎称练习布阵,yù领取地元磁晶一块。几位执事闻言面面相觑,将那府库存单检查一遍,竟未发现有地元磁晶封存。
“这积雷山府库竟然没有地元磁晶?”郎飞不禁愕然,左右在执事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循路下了山门,来到山yīn谷地的一个小镇上。
郎飞在镇外树林隐蔽处降下,沿街步行少时,果见街心处有着一间二层酒楼。迈步进去,未待小二招呼,郎飞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眯着眼,不紧不慢舔着酒杯的悟真子。
挥手劝退小二,郎飞转到近前,在悟真子对面坐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见这张桌大爷坐了吗?”悟真子骂骂咧咧的抬起头,仔细一瞧,却是自己的徒弟,不禁打了个愣,语气一转,问道:“徒弟?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小子是个机灵鬼,怎可能据实以高,只咧嘴嘿嘿傻笑,而后唤过小二,差他添副碗筷,给自己与悟真子满了一杯酒,举杯相敬。
饮毕,方才抹了抹嘴,道:“徒儿连rì来已将那乙木青雷诀中可修习之术练得个七七八八,今来只因多rì未见师父,不觉心中想念,乃来此一会,顺道解解馋,讨几杯酒喝。”
悟真子闻说,愈加高兴,忙忙的招呼掌柜的添酒添菜。
二人对饮片刻,郎飞弄起小心思,撺弄悟真子行起酒令来。虽二人相约撤去真元护持,可郎飞有神识相助,悟真子焉能胜之,不一刻便被郎飞灌得微有醉意。
见此,这小子又将话题东拉西扯,最终扯到地元磁晶上来。悟真子未加留心,遂据实相告,因说地元磁晶乃大杀器,一般来说除开悟字辈一众长老外,并不供级修为较弱的门人使用,只做出售用途,许以各宗门世家购买,近因海澜星上生变,古都界三魔宗又与云繁三仙宗起了摩擦,宗内总库中近二百年存量的地元磁晶被云霞宗买个jīng光。现今别说其余世家宗门,就是积雷山自己,若要另行取用亦不可能。
郎飞闻言翻翻白眼,暗骂这群见钱眼开的败家玩意儿。又问何时才有补给,悟真子告诉他,山体下方负责开凿地元磁晶的长老每三年才会上交一次。算起来,上次交割地元磁晶之时在一年前,若不出意外,下一次上交之期,当在一年半以后。
听到这里,郎飞已知自己的打算要暂时搁浅一段时间了,无奈苦笑一声,仰起头,一连痛饮了数杯。悟真子见此,晃了晃迷糊的脑袋,学着郎飞一般,将杯中酒连饮七八盅。
郎飞见他犯夯,借着酒劲还要和自己划拳,好说歹说就不放他走,无奈,只得谎称方才一杯酒下肚,心头猛地通明,将那乙木青雷诀中一道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解开,故此,急需趁此时机回山细细参悟。
悟真子醉虽醉,倒也有三分清醒劲。闻说,道声:“不得了,你速去,速去。”
郎飞卖个乖,规劝他少饮几杯,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咦,且慢!”才走两步,不防悟真子突然冲出来,一下抓住郎飞的手腕。“乖徒儿,这些rì子你整rì沉迷练功,以至我也险些忘了一事。”
郎飞一愣,皱眉问道:“不知师父所言何事?”
悟真子拉着郎飞的手,仰着一对宛似猴屁股的脸,嘿嘿笑道:“那个……徒弟,你不是曾言你会酿……酿酒吗?不知何时给为师……嗝……为师酿上一壶?”
郎飞挑挑眉头,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末了转了转眼珠子,一脸为难的道:“师父,不是徒弟不孝敬您,只因徒弟家底儿薄,经不起那番折腾,不若等个十年八年,待徒弟我攒够酿酒所需,再敬奉师父如何?”郎飞正愁以后没借口索取地元磁晶,不想就有亲自送上门的。
悟真子闻听此话,脸上登时笑成一朵花,拍拍须弥带,取了一块玉质腰牌,递给郎飞。“那有何难,徒儿且收好为师的腰牌,少什么且自去取用。”
郎飞微微一笑,摩挲着腰牌上的青紫雷霆,道:“既如此,那师父您就瞧好吧。”说完,辞别悟真子,走出酒肆。
“造化!造化!”悟真子的身份毕竟不同于郎飞,乃是老祖之徒,这待遇自然没得说,且不提凭此腰牌可以至库房领取珍惜药材。更能以此掩人耳目,去到那铸灵别院申请一间静室炼丹,用以补充前些时rì所耗损的jīng元丸与生肌丸。
不提悟真子吃酒不归,单说郎飞,回到山上后,这小子哪里将在酒肆中应承悟真子的话放在心上,自去府库中领了一些炼制jīng元丸与生肌丸的材料,又到铸灵别院,寻到执事长老跟前,言说悟真子需一间静室用来酿造琼浆玉液,特着他来此求取。
那长老听说,大骂悟真子惫懒,整rì不思进取,就知道弄些旁门左道之术。
骂虽骂,不过那长老最终还是寻了一间丹室交与郎飞。
待其离去,郎飞经传送阵,闪身入了丹室。虽有丹室之名,但目的地却是一间石室,地处山腹之内,下有地火,上有炼丹鼎炉。郎飞打量一遍室内器物,各式用具倒也算齐备。
掐算一番,挑好时辰,郎飞遂开鼎启火,按照以前玄羽老道所授机宜,依次设置好炼丹法器,施符,洁鼎,注入材料,而后引火武炼。
jīng元丸份数地火药石,虽不似凡品药石那般轻车熟路,但郎飞有着神识之助,对火候的把握极佳,虽偶有失误,但凭借细致入微的控火手法,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渡到文火慢煎阶段。
到了文火阶段,之后便如按图索驹一般水到渠成。经过一rì一夜的文火慢煎,jīng元丸最终顺利出丹。
有了炼制jīng元丸的经历,对于炼制那生肌丸,更是胸有成竹。炼丹之初,郎飞还将一丝紫sè丹气投入,及至最后,将体内元力耗损个七八,最终出丹时,竟得了一炉绿霞生肌丸。
就这样,郎飞憋在静室之中达半月之久,待将前些时rì耗损的jīng元丸与生肌丸如数补充完毕,方才出关。回到紫青别院住处一看,就见悟真子正躺在他的牙床之上,呼噜呼噜睡的如死猪一般。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拉皮,条也不能抓师父的壮丁啊
郎飞抬脚迈进屋里,一眼瞅到牙床上的悟真子,感念事有不谐,又急转过身,蹑手蹑脚的向外走。
“徒儿!”
不想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子踮着脚尖才走两步,背后忽然传来悟真子的声音。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过身,一脸讪讪的笑了笑,道声:“师父……”
悟真子才睁开眼,并未察知郎飞的窘态,一时想起着他酿的琼浆玉液,禁不住酒虫上脑,砸吧下舌头,道:“酒呢?”
那郎飞装傻充愣,嘻嘻笑道:“什么酒?师父你这不刚醒酒,怎么又要酒吃?”
悟真子闻言,将两眼一抹,怒气冲冲的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半月前拿了我的腰牌去取材酿酒,你这些rì子干的是啥?莫不是前脚离开静室,后脚就忘了不成?”
谁成想这酒鬼前些rì子虽喝的酩酊大醉,可这记xìng倒委实好的很,灌了半个月的马尿竟还念念不忘着他酿酒之事。
郎飞何曾去酿酒,忖度好半天,方才睁着眼说瞎话,道:“哦,师父你不说,徒儿险些忘了,近rì有些贪食野味,倒差点误了正事,那酒啊,因由珍惜灵材酿造,不同凡间水酒,只需发酵半月即可,眼下正当时,我且去瞅瞅看,望师父再宽等几rì,必叫你得偿所愿。”
说着,这小子急忙转身,迈步就往外走。
“好……云方,美酒出锅后,但去山下酒肆寻我。”
郎飞点点头,疾步走出屋去,闪出院子,来到紫青别院曲径旁一凉亭下稍坐。
他哪里会酿什么酒,不想悟真子凡事惫懒,对酒之一事竟这般上心,将他的权宜之言当了真。本以为将些言语,糊弄过去就算完了,可看悟真子那副认真劲儿,想来难以敷衍了事。
就着夜sè思忖再三,这小子心中忽生一计,却又走回铸灵别院,问明执事,因说那间静室尚空,便还入其内,耗费半rì光景,炼了些迷幻散并一些味道辛辣的补气药液,又将些掺水的黄酒和着半粒九阳丸,细细搅拌在一起。
又过五七rì,这天午后,趁着悟真子连夜未归,约莫着他醉意正盛,郎飞下了山门,复来到山下小镇,走到街心酒楼门外一瞧,见悟真子果真坐在老地方,端着一只掉了sè的酒杯,长一舌,短一舌的抿着酒。
郎飞走近,小声的道了声:“师父!”
悟真子抬头见是他,让了座,急忙忙的问道:“可是酒成了?”
郎飞点点头,自须弥带中拿出早就备好的水晶壶,往桌上一撴。“师父你看,这不是?”
悟真子一时口水难止,伸手抓过,捏起瓶盖嗅了嗅,但觉一股清幽香馨和着难掩的辛辣气味直冲口鼻。
悟真子嗅了半天只觉气味有些怪异,皱了皱眉头,道:“待我尝上一尝。”说着,拿起水晶壶就要往杯中倒酒。
“且慢!”郎飞一把抓住悟真子的手腕,迎着他疑惑的目光,道:“师父,此酒非比寻常美酒,必须用万年香珀杯盛饮,一则发其香,更添五味爽感。二则美其质,令人望之怡心,倍增饮酒之兴。”
“嗯?”悟真子动作一僵,瞅瞅郎飞,道:“要说这香珀,宗内库房中倒有,可为师现下何曾备得,莫不成还要回山去取?”
“师父休恼,徒儿自然备的有。”说完,这小子将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捉出个黄橙橙浑无一丝杂sè的琥珀樽,缓缓推到悟真子眼前。
“还是徒儿想的周全!”悟真子大喜,抓过酒樽,满满斟了一杯,而后一口饮尽。
“师父,想这酿酒的灵材,皆在百年以上。这酿酒的甘泉,亦是窖藏了五年的梅花雪霜所化玉液。”郎飞睁眼说瞎话的能耐见长,这番没影儿的说辞竟眼都未眨一眨。
那悟真子一杯酒下肚,咂巴咂巴舌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香倒是香,辣也够辣,要说卖相,也在上佳品质,可唯独这酒劲儿,倒好似兑了水的黄粱酒,酸了吧唧,没些滋味。”
郎飞心说,可不就是掺了水的老黄酒嘛……这便宜师父的鼻子倒灵便的很。因说道:“师父,这酒你现下喝着虽觉没劲儿,可等一会儿就大不一样了。”
悟真子挑挑眉,疑道:“此话怎讲?”
郎飞嘻嘻一笑,指着桌上的水晶壶道:“这酒有个名,叫做个‘见底儿倒’。恰如其名,若不将这一壶都喝下去,你是尝不到个中美妙的。”
悟真子闻言,将信将疑。
郎飞帮他斟满一杯,也不说话,只招手相让。
见此,悟真子将杯中酒端起,一饮而尽。如此,郎飞斟一杯他喝一杯,眼见暑气稍退,几近rì薄西山时刻,那壶中酒已是涓滴不剩。
此时此刻,悟真子一改前时神态,低眉觑目,两靥飞红。那一对老眼,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直勾勾的望着店外往来穿行的大姑娘小媳妇。
郎飞低着头,在那偷笑不已。这一个多时辰,正好饮完壶中酒,那迷幻散与九阳丸的药力也已开始发散。
“嘿嘿……嘿嘿……”悟真子望着门外情形傻笑两声,蓦地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站将起来,挪了挪身子,才迈两步,两只脚好便似漫步云端一般,东歪歪跌个趔趄,西歪歪锵到头脸。
郎飞那坏小子看着他颠三倒四的摔了无数个跟头,却才止了笑,装作一脸担心的迎上来,搀住悟真子,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悟真子一阵摇头晃脑,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声。“不……不成想,那……那‘见底儿倒’滋……滋味稍差,这……这酒劲儿……可……可不是盖的。”
郎飞点头笑道:“可不是?徒儿当年才饮了半壶,便如师父这般了。”
正说着,又见悟真子用力,拽了他就往店外走。郎飞挥退前来相扶的店小二,随意丢了他一块金子,搀着悟真子,一步一顿的走出店来。
二人走在街上,前行不久,就见拐角处现出一个青石铺路的大胡同,胡同口担着两根朱漆横梁,两头悬着两个大红灯笼,横梁正中并灯笼下墙角上贴着一副对联,但见上联:一壶chūn暖茶,几尽相思愁,夜郎不归,缠绵风雨巫山处。下联:几丈红尘布,难剪黄白恋,醉生梦死,花语细念俏佳人。横批:花红柳绿。
走近时,见有两个妖娆女子,半坦胸腹旖旎,稍露裙底风光。正在那点秋水,抛媚眼,招揽往来客商哩。
他二人近前,悟真子步子一顿,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二女,任凭郎飞催促,再迈不动半步。
郎飞翻翻白眼,心道:“得……想是那九阳丸药xìng使然,堪堪行至此处便jīng/虫上脑。”
那两个青楼女子见眼前忽有二人驻足,前边矮挫的一个,正一面醉醺醺的打着酒嗝,一面两眼冒火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后一个,素衣黄面,正满脸无奈,在那苦笑不已。
二女早经人事,自是心头通明,遂互望一笑,款步迎向二人,嫣然笑道:“吆,二位爷?这是哪儿来?”
郎飞只摇头苦笑,并不答话。可他搀着的悟真子却犹如闻到腥儿的馋嘴猫,又兼听得二女宛若莺啼的放/荡音韵,一发不可收拾,在郎飞臂弯里挣来挣去,口中含糊道:“哪里来的小娇/娘,倒让悟真大爷仔细瞅瞅。”说着,喷一口酒气,努力仰头去瞅。
二女闻说,更加卖力招揽。“爷,您瞧,这当空上桂月高挂,值此良辰,何不入内小坐,执酒邀月,玩乐一番。除此外,小店更有上等厢房,若是神疲力乏,亦可做休憩之所。”
一女说完,另一女笑弯了柳叶眉,桃花美目上隐含chūnsè,半羞半怯,小声道:“大爷,小店更有无数姐妹,皆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若得幸,被大爷看重,赏做个侍寝暖被的人儿,岂不是我等前世修来的福分。”
二人话罢,郎飞转头向西方看了一眼,不禁心中腹诽,这两个女子睁着眼扯谎的本领比他还高明,西山坳里夕阳尚温,明明还露着半张脸,却说什么已然桂月高挂。
“放手……”至此,悟真子更不干休,急急甩脱郎飞,左一只手挽住了玉臂,右一只手捏住了柔荑,将个难以自理的身子,半倚半靠着二女的香肩,三个人踉踉跄跄的一路走入胡同之内。
“那位公子……你也来呀!”及至胡同深处的朱漆大门前,其中一个女子回过头来,给那尚伫立在胡同口的郎飞抛了个媚眼,盈盈一笑。
“我这是何苦来哉,那边亦可出镇,偏偏的挑了这条路,我那便宜师父吃了九阳丸,正值yù壑难平,又兼他炼jīng修为,身子夯实,这两个凡间女子,一个个身单力怯,动时似弱柳扶风,静时如皎花映水,虽亦是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可师父的体格毕竟不比凡夫俗子,若只一两个侍奉,怎禁得住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儿折腾,少不得还要亲身跟进,寻到那老鸨龟奴关照几句。造孽啊!造孽啊!”
郎飞连道几声造孽,不觉长叹一声,只好转身形,顺着三人足迹,沿着青石胡同走入朱漆门户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对师徒上青楼
转入院内,首先映入眼脸的是一栋三层绣楼,雕廊画栋,泥金塑银,半开的阁床缝隙飘荡出各sè纱帐,游廊、门厅入口处高悬着花灯、镶贴着对联、阶边廊沿还摆放着各sè花卉、草木。
不想这积雷山下凡间小镇,却也有大都风光!郎飞暗点了下头,沿着抄手游廊,信步走至山景后的正楼跟前,但见正对着门口的假山上坐着几个彪形壮汉,正一脸凶狠的望着他。
郎飞是何人,又哪能被他们唬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吊儿郎当的看着那几个汉子,一脸的挑衅。
“吆,公子您来了,才听花月、花娇说外面尚有贵客,小妇人不敢怠慢,出来一瞧,可巧儿正碰到公子您。你说那俩丫头,先就进去了,让公子您自己进来,岂不有失礼仪,万望公子海涵。”
好一个嘹亮的嗓门,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音,话落,过了两三个弹指才见彩廊转角快步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来。
待其走近郎飞,看到他正和一干打手护院犟着鼻子呲牙咧嘴。那老鸨抖抖手巾,呵呵一笑,道:“嗨,公子,可别跟他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来,来,来,还是小妇人带路,咱们去正堂歇息着。”
一股刺鼻的脂粉香直冲口鼻。郎飞扭头瞅了瞅那老鸨,点点头,跟着她一路走入正厅。
穿过正门,绕过一张绘有九美图的漆金雕凤檀木屏风,一脚跨入,好便似堕入红粉地狱,落入无边花海。大堂中绣桌绣椅,锦绣红灯,彩织艳绫,龙凤烛台,合欢靠枕。角落里血珊瑚、翠玛瑙,白玉石,美人出浴海盏、西施颦眉对瓶、鸳鸯团扇、九宝潇湘帘。各sè陈设,种种装饰,无不极尽奢华之能事。
郎飞不觉又是感慨片刻,再看厅中人,想来时辰尚早,一干妆扮不同的女子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簇,围聚在一起,笑谈闲聊,燕歌莺语不绝。
“姑娘们,快来招呼贵客。”随着老鸨一声呼喝,众女这才回过神来,转眼看到门口走入的黄面小子。
“吆,哪里来的俊俏公子哥儿……”
“嘻嘻……爷来的好早。”
“……”
一时间宛若天魔献舞、百花争妍。转眼间郎飞身边群芳环绕,被那一个个或妖娆,或烂漫、或天真、或温柔的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说合饮一盏交杯酒,哪个说为君抚琴解千愁,这一个说甘为红袖添香脂,那一个说共枕呓语数chūn秋。
郎飞虽是个机灵鬼,可也从未进过这般烟花之地,未经此等百花迷蝶之事。处身群芳之中,不时被这个揩一把油,被那个吃一口豆腐,一时片刻,手上、颈上、素衫上多了无数胭脂香痕。经此一闹,这小子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四下护持。
众女一见他竟是个雏哥儿,不禁更觉可爱,这一个要亲亲,哪一个要抱抱,将个郎飞当做吉祥玩物一般,你稀罕完罢我登场,一个个轮番上阵,把个郎飞作弄的衣衫不整、面红耳赤。
这小子虽说已经人事,可也架不住这番折腾。羞尽恼生,不觉动了真怒,一声暴喝。“让开!”又将浑身元力一荡,将众女震得仰头跌足。一个个“哎吆”“娘咧”摔了个人仰马翻,一时呼痛声,叫骂声,嗔怪声不绝于耳。
“什么事?什么事?”这时,院外一群护院壮丁闻得众女呼喊之声,一起涌入厅内,及见眼前场面,再瞅独郎飞安然挺立,不禁俱都瞪起一对铜铃眼,爆喝道:“小子,敢在我们怡香院中撒野,活腻了不成?”
郎飞自觉丢了烟苗,正搁儿那懊恼不尽,闻言正眼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挥手一指,将元力凝做一道利刃,咄的一声将那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戳出一道近三尺深度的窟窿。
几位护院一见,登时骇的亡魂皆冒,再不敢管厅中之时,一个个顾头不顾腚,急急忙忙转身形,一窝蜂似得撞出门去。
不只他们,那些姑娘也傻了眼,一个个大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望着黄脸小子,万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稚嫩单薄,却是个手段通玄的绝世强者。
众女再不敢前,只一个个退退缩缩,有往梁柱后藏的,有往纱帘后躲的。
那本来笑看风云,作壁上观的老鸨此时此刻再无法躲在人后,只好哆哆嗦嗦的自旋梯后蹭到郎飞跟前站定,又是自打嘴巴,又是作揖赔罪。“公子,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小奴不好,未及时劝阻姑娘们,倒让公子受惊了。万望看在小奴跟您赔罪的份上,消了这口气吧。”
郎飞瞥她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那老鸨见此,愈加恭谨,脸上堆笑,道:“公子,小奴知您不是一般人,万望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小店与那积雷仙山弟子有些许关系的份上,就饶了我等吧。”
“嗯?”郎飞再次扫了一眼厅内装潢,暗道一声“难怪”。此等烟花jì馆即便放在那王朝大都会中亦属上上之品,怪道眼下小镇怎配拥有,却原来与积雷山门人有关。
既然中间夹了这层关系,再者那老鸨倒也算恭敬。郎飞亦不好过分为难这群女子,遂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下不为例。”
言毕,扫视一圈,竟未见早先进来的悟真子,不觉微一皱眉,问道:“早些时候,你说的那花月与花娇在哪?”
老鸨闻说,知道他在寻悟真子,忙忙的启齿一笑,答道:“那位爷适才进来时点了几样小菜,想来正在二楼雅间饮酒作乐。公子请随小奴来。”说完,侧身一闪,头前带路,噔噔噔走上楼去。
郎飞又转头怒瞪了几个露出俏脸来瞧他的诸女一眼,唬的那些姑娘们又一声惊呼,方才迈开步子,紧追老鸨而去。
待上了二楼,沿一侧游廊转了个弯,行至一间门梁上挂着“蕙”字的闺阁外,老鸨敲了敲门,喊声:“花月……”
“哎……妈妈稍等!”不多时,门呀的一声开了,郎飞站在老鸨身后,透过缝隙向内看去,就见悟真子正坐在一张绣桌前,左边搂着个妩媚多情的俏佳人,右边抱着个小巧玲珑的美娇妾。除此之外,旁边还围坐着四五个陪酒女子,那前时所见的花娇亦赫然在列。
见此情景,郎飞苦笑不已。那老鸨侧身闪出,指着屋内犹未察觉门外来人的悟真子道:“公子,这不就是那位大爷?你看,小奴可不曾亏待了他!”
郎飞未作回答,闪身步入房内,将那四五个陪酒的姑娘唬的打了个愣,连那悟真子左搂右抱的两个也不禁一阵错愕。
“师父……”
郎飞叫了一句,不见悟真子作答,又叫了一声,仍不闻他回应,不觉仔细一瞧,却见这惫懒的厮嘴角流着一缕口水,正直勾勾的瞅着他左臂弯里妖娆女子的酥胸海吞口水哩。
见到眼前这幅场面,郎飞摇摇头,长叹一声,只得闪身往外走。
“且慢!”才转过身,未走两步,忽闻身后传来悟真子的声音。郎飞急转头看去。就见悟真子一脸古怪的望着他,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那……那‘见底儿倒’还有没?”
郎飞见他都到了这般田地还牵挂着那“见底儿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甩手道:“没有?”
“没有?”悟真子不干了,好言劝开身边二女,走近郎飞,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还……还有没……有?不……不给,你……你也别想走。”
这算啥?学着七姑八婆无理取闹了?被悟真子使力握着,郎飞左挣挣不脱,右甩甩不掉,不得已,只好叹了口气,将那假冒伪劣的美酒“见底儿倒”又拿出一壶来。
却原来下山之前,郎飞生怕一壶放不倒悟真子,于是多弄了几壶,不想弄巧成拙,倒反过头来被悟真子扬言勒索。
“还……还有,全……全拿来,否……否则你今天别……别想出……出这个门儿!”
“你……你说我这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何苦来哉。”郎飞一时哭笑不得,无奈,只得将仅剩的三个水晶壶一股脑儿全都拿了出来。“喏……全在此处了,多一口也没有了。”
那悟真子察言观sè片刻,才算信了郎飞所言,将四壶“见底儿倒”一把抄在手中,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再不松手。
“你……你且……回山去吧,为……为师乐呵够了,自……自然会回去的!”说罢,一转身,将郎飞抛诸脑后,复回座位,姐儿啊,妹儿啊的,对着周围众女上下其手。才捏了捏,又抓了抓,一时像极了抢到压寨夫人的山大王,末了又对了郎飞喊声:“别……别忘了,给……给那老鸨些金银,这……这等凡物,为师并……并未多带,”
眼见悟真子酒后失德,做出如此不堪举止,郎飞再没脸多瞧,疾步走出房来,挥手斥退了花月,将那老鸨拉到一边,将些金银塞了她半怀,又吩咐她多寻些姑娘伺候着,以免悟真子酒后失控,行那床第之事时没轻没重闹出人命官司。
那老鸨得了无数金银,自然喜之不尽,但凡郎飞之言,无不欣然领命。一时吩咐完毕,郎飞不再久留,遂转身走出怡香院,独身出了镇子,往积雷山而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上上下下没一个好鸟儿
回到积雷山时已然是一更将阑时分,郎飞本意回房安歇,不想才至紫青别院,那腰间灵兽袋中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这傻鸟!想必是闷得紧了些,要出来撒欢儿。”郎飞又看了眼盛装小白儿的灵兽袋,没好气的一笑,只得将小羽儿放了出来。
傻鸟才冒头,许是憋得气闷,即刻一仰鸟脖子,待要引颈高鸣。郎飞见此,岂敢让它乱喊乱叫,忙不迭的一把捂住鸟嘴。“叫,叫个屁,这是在积雷山,又不是在玄羽山,一个不好,叫人抓到你,拔光毛,当rǔ鸽烤了。”
那小羽儿滴溜溜的转了转两眼,将那鸟喙轻轻点了点郎飞手面,以示它知道了。
“亲兄弟明算账,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不可乱跑乱叫,惹出事端。第二;不许贪玩,一会儿给我老老实实会灵兽袋。这两点,若不依我之言,你就还给我回那黑咕隆咚的灵兽袋‘吹猪’去。”
小羽儿先是一愣,见郎飞皱眉要怒,方才又一次点了点郎飞手面。
见此,郎飞撒开手,正待叮咛几句,忽见那小羽儿一个扑腾,飞到他肩头,调转鸟屁股,对着他的侧脸一晃三摇。
“该死的傻鸟!”郎飞抓了一把没抓住,小羽儿一闪之间已然到了半空。
“大混蛋!大混蛋!”这鸟许久没说话,头一句就是一番叫骂。郎飞闻言一愣,不等他还嘴,傻鸟悬在半空,腆着肚皮,抖抖鸟膆子,耀武扬威的道:“我……我是玄凤,你……你才是rǔ鸽!”
乍闻此话,郎飞惊得是目瞪口呆,混没想到傻鸟嘴中竟然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觉怔在原地,竟忘了反唇相讥。
“哼!”那小羽儿梳梳羽毛,给了他一个白眼,双翅一收一展,化作一道七彩华光,倏忽间投入山云之内,弹指间消失无踪。
那郎飞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了一周,未见小羽儿身影,不禁狠掐了一把大腿。“不好。”说完,也顾不得回屋休息了,急急忙忙的纵身跃起,朝着小羽儿飞遁方向寻去。
积雷山可不比中小门派,山上高手众多,虽说以小羽儿之能,寻常炼jīng之人拿不住它。可万一被那青河上人与青云上人瞅见,那还能有好?想起数月前被枯松上人追杀的经历,就让他不寒而栗,生怕小羽儿有个好歹,舍下他一人。
虽说玄羽上人生平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可与小羽儿相处七个年头下来,早就将它当做了同门小师弟,此时此刻,眼见它于此等险地中不知所踪,郎飞又是气,又是急,将元力运转至极致,绕着积雷山,一圈一圈寻找开来。
不成想,这一找就是一夜功夫,那小羽儿也不知飞到何方去了,郎飞几乎搜遍了整个积雷山,又以神识遍查每一个角落,竟愣是未见着一丝一毫的踪迹。
“奇怪了……这傻鸟平rì里做事虽说有些不靠谱,但也懂得进退之道。今rì这是怎么了?明知此地凶险,还这般无理取闹。”
郎飞不禁暗恨,眼见天已大亮,各处门人均已走出住所,他情知不能再漫无目的的四下寻找,没奈何,只好回了紫青别院,打算运神识再细查一番。
降落在别院石径之上,走回住处,于院中玉桌旁才坐下,还未及放出神识,忽听得半空里风声有异。
郎飞一惊,不觉抬头一看,只见正上方落下两个人来,站着的一个,虽生的相貌平平,其穿着装扮,却委实叫人惊叹,头上戴一顶八宝蟠龙金丝冠,身上穿一件山河地理五岳四渎道袍,脚上蹬着一双藕丝密织玉真凌波履,手上握着一柄紫薇拱合七星排布白玉尺。
应着朝阳望去,但见他道袍上的珠瑙玛翠熠熠生光,郎飞眯着眼,再往他臂弯里夹着的那人看去。呀!竟是个大熟人。
“师……师父!”郎飞话还没说完,却听咚的一声,悟真子被来人一下丢在地面,随后并向其背部打入一道真元。
悟真子经此一摔,那迷蒙的眼光顿时变得清澈了几分,仰着脸看了看身旁之人,好便似忽然之间饮了醒酒仙方,一个轱辘爬将起来,忙不迭的行礼作揖。“青云师叔……怎么是您?”
郎飞也是一愣,一脸惊讶的望了青云上人一眼,慌忙轻施一礼,道声:“青云师叔祖。”
青云上人瞄了他一眼,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到悟真子身上,怒道:“悟真师侄,怎么不能是我?”
悟真子闻说,看了看尚有三分凌乱的衣衫,皱皱眉头,一脸不解的道:“师叔,师侄不是那个意思,师侄是奇怪,您老人家不在云霄洞静修,怎有空到师侄处来了。”
青云上人一愣,脸上涌现怒sè,指定悟真子道:“你这小兔崽子,少给我打马虎眼,我来干什么?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悟真子眨眨眼,也不敢反驳,只得不明所以的搔搔后脑勺,暗道青云上人说话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是练功时走火入魔,发了羊角风?
青云上人活了多久,早就成了人jīng,看他这般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时暴怒,指着悟真子的道袍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且看看自己衣衫上是什么?还有你那脖子根儿上,莫不是眼瞎了不认得?”
“嗯?”悟真子低头看了看前襟,但见灰sè道袍上沾满了湿腻腻的东西,他不由得一怔,将前襟捏起,低着头嗅了一嗅,但觉有一股刺鼻的臊味。
“这是什么?”还别说,悟真子竟真不知道是何物,跟那青云上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又想起脖根子,不禁拍拍道袍,四下乱翻。
看着悟真子耳根子下方的一拍胭脂印子,郎飞心知肚明,情知事有不谐,这小混蛋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翻出一面铜镜,一面递给悟真子,一面说道:“师父,我……我想起手头还有些事,您二老先聊,徒儿失陪片刻。”
说着,又对青云上人告了罪,一转身,急匆匆的躲入房间中,再不露头。
悟真子不明/真相,接过郎飞手里铜镜,下意识的斜向脖根儿处一照,但见整个表皮密密麻麻的印满了胭脂香痕。
“这……”悟真子瞪着一对牛眼,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当自己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场极乐chūn梦,却不知怎么真真的捞了一顿香吻。
“小兔崽子,你还有何话说,修为不见长进,这不三不四的道儿道儿倒学了不少,若不是师叔我赶巧路过,此时你还光着屁股躺在怡香院那些女子的闺床上乐不思蜀呢。”
说到这里,青云上人又一脸恨恨的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说你生平嗜酒如命也就罢了,这眼下怎么又不学好,没来由去逛什么青楼,这十年八载的功夫,修为境界没见怎么长,却先把你师父,我那好师兄的臭毛病学了个通透。”
悟真子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正摸不到东南西北呢,想想前事,只依稀记得喝了郎飞给的那什么“见底儿倒”,这后来发生的事,他还真就不怎么清楚。眼下被青云上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也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奈只得闷着个头子的一声不吭。
青云上人教训了好半天,一来这训斥的话都说了个遍,再说就重复了,二来那悟真子只装出一副可怜相,低头认命不语。他也觉没甚意思,仔细又瞅了悟真子片刻,忽然丢出一封书函。“里面的所载之事,你去办吧,省得你闲来无事,除却喝酒就是piáo/娼。”说完,青云上人叹口气,剑指一动,御风归山去了。
待他走的不见踪影,悟真子翻翻白眼,不自禁暗中腹诽。“若果真如您老人家所言,是在怡香院发现的我,道爷一没站在房梁上放声高歌,二没光着屁股走街串巷,您老人家是怎么发现的?若说有着神识之妙,那您闲着没事干往那怡香院姑娘闺房中瞟个什么劲,就只师父好sè,我看您也是个老没正经的。”
语毕,悟真子自觉解了气,忽又瞥到衣袖上湿腻腻黏糊糊的东西,不觉怪叫一声,在须弥带里拽出一件干净的道袍,将身上那件手忙脚乱的脱下,捏着鼻子丢到一边,而后换上新拿的一件。
换了新衣,悟真子才算缓了口气,坐在玉凳上定定神,忽然想起醉前之事,忆及那一脸贼兮兮的黄脸小子,一时虎目生嗔,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转脸对着二楼上正探头探脑的郎飞怒喝道:“小兔崽子,你干的好事!”
说着,大踏步走入正厅,一边骂,一边跨步上楼。少时,来到郎飞房门跟前,嘭的一声踢开门,就见那小子正坐在桌前,手上捧着一盏茶,对他嘿嘿傻笑哩。
悟真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闪身来到跟前,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
郎飞一脸委屈的道:“师父,这可怪不得徒儿,你先时在那酒肆中喝醉了,我yù携你归山,怎知刚巧路过那怡香院,姑娘们一声招呼,您老便如脚下长了根儿一般,再挪不动分毫,最后,还是被那两个姑娘诱入那怡香院中。”
“她们诱我进去,你这做徒弟的怎么不拦着?”悟真子眉角一扬,又问道。
“唉!”郎飞叹口气,痛心疾首的摇摇头,道:“师父,徒儿何曾没劝,只因你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去承欢,言说徒儿拦一拦,你就要打断徒儿的腿,无奈之下,徒儿只得罢手,后又担心怡香院那些人欺你醉酒,便跟了进去,不想师父寻了些中意的女子,又叫徒儿献出剩余的‘见底儿倒’,又叫徒儿为您付账,舍下无数金银。”
话罢,这小混蛋撅着嘴,又道:“师父,让您说,徒儿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当之处?”
悟真子被迷幻散蒙了心念,又被九阳丸惑了灵神,只依稀记得自己确实去喝了花酒,干了些人事儿,哪记得具体的对话、言行。听罢郎飞所言,不由得疑尽愧生,怔怔的望着郎飞,有些下不来台。
师徒两个愣了好半天,悟真子勉强一笑,嗨一声。“原来如此,倒误会徒儿了。”转念又嘟囔道:“怪了,怪了,向rì里也曾醉酒,却也未这般不堪,怎独独昨rì如此。”
郎飞在一边抿着嘴,嘿嘿笑道:“师父,岂不闻自古以来就有无数儿女酒后乱xìng、酒后失贞。酒者,善催人yù。只因师父往rì里饮得是那灵酒、劣酒,不似徒儿的异方!”
“哦!”悟真子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郎飞生怕他再问起那“见底儿倒”的成分如何,酿制工艺如何,忙不迭转话题,指着悟真子手里的书函,道:“师父,师叔祖给您的这封信是何内容?”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反被那老不死的派了差
悟真子这才想起手中信函,抽出书信看了一眼,不觉皱起双眉,沉吟不语。
“师父?信中所载何事?”
“嘿,这青云师叔还真会给我找事!”叹口气,悟真子收好书信,娓娓道出信中内容。
却原来此事与那云繁、骨都二界有关。郎飞之前调查地元磁晶一事时,曾听悟真子言说这两界的修士又因海澜星归属问题爆发了一场恶战。长青十宗向来不参合此事,本与十宗无关,不过眼下却殃及池鱼,遭了无妄之灾。
云繁星的超级门派有云霞、珈蓝、元虚三宗。半月之前,云霞与珈蓝二宗设伏,布下大十方虚无天元法阵,将骨都界上天魔宗的一部分主力困在一片海域上。一则,有心算无心。二则有大阵之助,云霞与珈蓝二宗将天魔宗修士退路几乎全部堵死,可未成想,最后发动大阵杀招之时,一小部分海水被蒸发一空,露出海底山脊上一隐秘传送阵,虽二宗及时补救,将那座远古传送阵破坏,可仍有三个就近的天魔宗修士传送了出去。
谁想这传送阵的另一边正是长青界南海,时有天曜宫的七宝定星盘察知异状,特遣十宗监察院南海分院之人去查,哪想派出四个弟子经由七rì却仍不见回转,遂又增援人手去探,待这一回去的人平安归来,带回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前一次派出的四人竟然在一座荒岛上被杀身亡,与他们的尸首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座历经数万年沧桑的古传送阵。
消息一出,立刻引发轩然大波,结合海澜星上传回的消息,十宗检察院中十数位长老商议过后,决定向十宗求援。因被杀的四个弟子中有积雷山门人,得知此事后青云上人异常震怒,遂yù遣门中炼jīng境弟子驰援,不想悟真子正巧撞在这节骨眼儿上,没奈何,此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听罢此言,郎飞皱起了眉头。他曾遇到过骨都界天鬼宗的修士,说实话,骨都界的修士要比长青界的修士难对付的多,一来,天魔宗、天鬼宗都属于超级宗门,他们的弟子嘛,自然远非长青十宗一般门人弟子可比。二来,骨都界与云繁界之间的斗争持续已久,这二界中各宗门弟子在与人争斗一事上经验丰富,不似长青界这些在安逸环境中成长起来十宗门人。
“师父,徒儿听说这骨都界修士可是极不好对付的,不是徒儿杞人忧天,若只你一个炼jīng修士,恐怕非但拿不下那天魔宗长老,甚或有极大的可能伤在他手中。”
“天魔、天鬼、天妖三宗,乃十数万年前由原始魔宗分裂而成。不论是在资源与功法底蕴上,皆不是我长青十宗可比的。”悟真子长叹一声,又道:“不过此次想来有弟子伤亡的另外三宗亦不会善罢甘休,若果有四人联手,即便是那天魔宗长老有炼jīng后期修为,当也不足为惧了。”
郎飞仔细想了想,觉得悟真子这话也不无道理,若其余三宗派出的长老皆如悟真子一般乃是老祖弟子,即便只是炼jīng初期修为,凭借手中法宝之威,对上天魔宗炼jīng后期的修士,当也有着极大把握取胜。退一万步来说,那天魔宗长老若同样也是老祖之徒,他们四人联手,就算打不过,总也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
想罢这些,郎飞点点头,踌躇片刻,忽又说道:“那师父您一路上小心。”
悟真子点点头,方要出言让其宽心,突然想到这话背后的意思,不由得一愣,道:“徒儿,你不跟为师同去?”
郎飞此时心中牵挂着小羽儿的行踪,怎肯轻易离山。嘿嘿笑道:“师父,你自己去就好了,徒儿去了,不但于事无补,若果真遇到那天魔宗邪道妖人,你们之间一旦争斗起来,岂不是还要分心照顾弟子,这样一来,不但对此事无丝毫助益,且还碍手碍脚。”
悟真子斜眼睨着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道:“你青岚师祖常教育为师,言说正是长青界这般平和环境,造成为师这般惫懒的xìng格。正所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跟为师去吧。想来其余九宗亦会派一些弟子同行,你们若一起结阵御敌,料想自保绰绰有余。再者说,海澜星上传来的消息称,只有一个炼jīng长老,其余两个皆是筑基修士,那炼jīng的老家伙有为师等人牵制住,区区两个筑基境修士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想你修习那乙木青雷诀尚未经历实战,眼下岂不正是练手之机。”
“呃……”郎飞一时错愕,想不到悟真子这厮还有这般说辞。正如他所说,近期内自己留在积雷山上也是无所事事,又不便对其言明小羽儿之事,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得怔怔的立在原地住嘴不言。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徒儿且放宽心,今rì好好休息,待明rì一早,师父便带你下山,咱们师徒共赴南海。”
说完,悟真子不待郎飞应声,闪身出了房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郎飞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左右想不出不去的借口,只得摇摇头,苦笑着坐回牙床,一面闭目打坐,补养jīng神。一面暗暗祈祷小羽儿早rì归来。
一夜无话,好容易捱到翌rì清晨,却仍不见小羽儿一丝踪影。司膳的钟鼓声方罢,郎飞正在房中坐立难安,耳听得一阵脚步声,转眼悟真子走入房内。
“徒儿走吧,随为师下山。”说罢,不待郎飞分辨,抓住他的手,半拉半扯的拽出房来。至院中,御风而起,带着一脸哭丧的郎飞,至中门大殿,与掌门师兄道明了去意,而后告辞离去,转下山,御风径投南海。
有炼jīng修为之人携带,雷罚海自是畅通无阻。一路御风,似奔雷掣电,只用了几rì光景便赶至长青大陆最南端的南海海域。
这一rì,几近正午时分,二人飞至南海深处数万里之遥,行经一座状似鸡冠的荒凉小岛,悟真子放缓了速度。
又飞盏茶时间,遥见三座品字形分布的入云山峰耸立在碧波之间。
“徒儿且看!”随着悟真子所指,郎飞举目望去,但见半空之上,三峰之间,铁索贯连,紧紧吊起一块鸭卵形状,直径达数百丈方圆的小型浮空岛。
“只一个小小的别院就建的这般雄伟?”郎飞张张嘴,一别几rì来的愁眉苦脸,露出几分讶然神采。
“要说起来,此地并不是十宗监察院所建,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郎飞一愣,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鸠占鹊巢?怎么讲?”
悟真子冷冷一笑,道:“你可知玄光上人之名?”
“散修人仙玄光上人?”郎飞心中大吃一惊,好半天方才缓过神,唏嘘道:“想徒儿未入门之前亦是海岛散修,玄光上人之名自是如雷贯耳。虽是散修,其修为却达化气之境,更兼手中还有一件下品灵器------绮罗九妙玄光戟。当真是我辈散修的楷模。不过据传他终年隐于冰觞岛南方万里之遥的南极冰眼中闭关潜修冲击炼气境界。难道这前方的悬空岛与他有所关联不成?”
“楷模?散修的楷模?”悟真子冷冷一笑,道:“这等败类也堪楷模之称?当真笑死人了。”
听得此话,郎飞便知其中定有隐情,不由得皱起双眉,不解道:“愿闻详解!”
悟真子指定悬空岛,道:“这岛有个名号,称作罗衡岛,数百年前,岛上有个德高望重的道人,其号‘虚阳上人’,虚阳上人收徒二人,大徒弟玄玄子,二徒弟玄光子。一百五十年前,虚阳上人寿元耗尽,遂将此罗衡岛赐于他的大徒弟玄玄上人,与之一并的还有灵器绮罗九妙玄光戟。当时玄玄上人乃化气初期修为,其师弟玄光子,不过炼jīng后期。其师死后,二人相依修行,好道是‘长兄为父,老嫂比母’,不论在生活上还是在修行上,玄玄上人对玄空子一向照顾有加。修行遇到瓶颈了,不惜耗费大量珍材,为其求丹问药。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也有玄玄上人出面为其平息事端。就这样,数十年后,玄空子顺利晋级化气之境。”
至此,悟真子长叹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又道:“可就是这等良善之人,却早就被那暗怀狼子野心的玄光上人惦记上,玄玄上人哪曾防备他待之亲如兄弟的玄光上人会对他心怀不轨。终一rì,不曾防备,被玄光上人在茶水中下了剧毒‘蛛后散’。诡计得逞,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害了玄光上人xìng命,而后又将那绮罗九妙玄光戟抢走,之后遁走长青界。时有玄玄上人老友,明阳宗明通上人来此访友,见此变故,恨不能活撕了玄空上人。”
“玄空上人知他师兄素rì里与长青十宗几位老祖相交甚笃,短时间内不敢回返长青界。在外游荡数十年,直至听闻明通上人等几位老祖先后归天,方才在数十年前回归长青界。因此时他的修为已至化气后期,只躲在南极闭关修炼不出,又因十宗那些老人们早已死得个七七八八,故此,十宗年轻一辈也没人再去寻他的麻烦,只是将这罗衡岛收做十宗之物,赐予十宗监察院做别院使用。出了这种事,玄空上人虽心有不忿,却也怕十宗翻旧账,从而引发众怒,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师父传下的仙岛,默许给了十宗。”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的风韵犹存,小的妖娆依旧
“原来如此!”郎飞脸sè微微一变,恨道:“这厮不是个好鸟,为图灵器,竟将他如父的师兄暗害,十分令人不齿!”
“话说的有些多了,走吧。”悟真子出言打断郎飞,聚起真元,化作一道青白相间的遁光,倏忽间降落在罗衡岛上。
二人收敛身形,按下遁光,稍稍回了神,举目望去,但见岛上云蒸雾绕,松柏成林。数百丈范围的悬空岛,正zhōng yāng乃是宛若一座刀削斧劈而成的戟形山峰,倚峰而建无数殿宇楼阁,山风阵阵,琪草依依,石苔薄盈路,槿篱吊斜藤。
感受着岛上澎湃的灵气,只见峰顶上一条潺潺源泉汩汩流下。向阳殿宇两侧,左右无数莹白匹练直似倒挂银河,最终汇作两条溪流,自岛沿泻下。
“乖乖,不愧为虚阳上人传下的,此等灵岛只怕比之十宗驻地,以其灵气的浓郁程度而言,亦不遑多让。”
悟真子点点头,道:“这罗衡岛可是个福地,十宗派下山的门人,不知多少人打破头争一个派驻此地的名额。甚或监察院中那些长老,为将总部搬至此处,向十宗递交了无数次申请,可均被十宗以此地位置不适给否决掉了。”
“嘿嘿……”郎飞冷笑连连。“怕不是十宗也有着自己的考虑吧,若由那些长期在外的长老占了这等福地,若有一两个因而进阶,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旦监察院的势力做大,再凭借监察院众长老与十宗之间的关系,少不得长青十宗就要再添一宗了。”
悟真子瞥了眼郎飞,有些意外,挥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人小鬼大的家伙,不想你还有如此心机。”
“要都跟你似的,十宗怕不是早就败了。”郎飞白他一眼,暗暗嘟囔了一句,不理悟真子,快步向那半开的仪门走去。悟真子见此,无奈一笑,只好尾随跟上。
及至仪门,内有两值守弟子,见到郎飞微微一愣,如临大敌一般cāo起兵刃,喝问道:“此乃十宗监察院南海别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郎飞知道近rì不比往常,淡然一笑,而后将身一让。后面悟真子走来,挥手丢给两弟子一块腰牌。“积雷山悟真子应援而来。”
当值弟子详细翻看一番,待确定了腰牌的真伪,急忙躬身行礼。“原来是悟真(师叔)师伯,请进!”
悟真子对二人点头一笑,这才带了郎飞,进仪门,后经内门,再至前殿。
两个人先后脚踏入,才站定,就见一鹤颜红面的老者迎到身前,对着悟真子抱拳道:“悟真师弟,没想到积雷山派来之人竟是你,不知青岚师叔一向可好?”
悟真子抱拳回礼道:“多谢炎华师兄挂怀,师父他老人家老当益壮。”语毕,又道:“炎华师兄,一别数年未见,你也不知在空闲时分去积雷山看望小弟。”
“哈哈哈哈”老者不觉放声大笑,又道:“悟真师弟,老道哪能跟你比,你在那山上逍遥快活,老道我可是整rì里俗务缠身。我身为别院院主,怎可轻易擅离职守。”
悟真子听说,耸了耸肩膀,再未出声。炎华子转眼瞅及郎飞,不禁奇道:“悟真师弟,此是哪位师兄弟的高徒?”
“嘿嘿,忘了告诉师兄了,这小子可是师弟我的徒弟。”
那炎华子一双老眼猛然睁开,紧紧盯着悟真子,极为意外的道:“你……悟真师弟,你……你也收徒了?”
悟真子哈哈一笑,拍拍郎飞的肩膀。“快来给你炎华师伯见礼。”
“炎华子……”郎飞正在心中默念老者法号。俱他所知,长青十宗,华字辈的人只有四人,乃木府的四位老祖。若是论首字排辈,以炎字为法号的,便只有那玄火宗的炼jīng长老了。再看老者面貌,感受着他身周透出的浑厚火元,方才确定了心中所想,遂躬身行礼道:“小侄云飞,给您老见礼了。”
炎华子虽然奇怪郎飞为何不报法号,但见及悟真子不以为意,也只好点点头,将郎飞搀了起来,顺手掐了掐腰,自须弥带摸出一张符箓。“师伯常年在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平rì里闲来无事祭炼的一张中级寄火符,内中封有一条微型地火火脉,便送给师侄,权当见面礼吧。”
“嘿,炎华师兄……这东西放在你们玄火宗弟子手中,可以御火之术伤敌,放在丹门丹脉弟子手中,可以炼丹,放在铸天宗弟子手中可以炼器,放在我积雷山弟子手上能干什么?不是师弟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这抠门的毛病,换一个实用的吧。”
炎华子闻说,尴尬一笑,待要再去翻须弥带。忽见郎飞扯扯悟真子的衣袖,道:“师父,你忘了?徒儿会炼制凡品药石,待将来晋级炼jīng境,还要试炼地火药石,炎华师伯赐的寄火符虽一时无用,可以后未必没用。”
眼见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悟真子自然不再坚持,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炎华子。
“喂……炎华老儿,你说完没有?只听你们叙旧了,这正事,咱们还议不议了?”郎飞正在向炎华子道谢,忽闻大殿深处传来一声yīn阳怪气的呼喝,听声音还是个女流之辈。
郎飞不禁皱起眉,歪过头,向内望去。但见炎华子身后,殿心两排蟠螭鎏金的玄竹椅上坐了两人。方才出言之人坐在左手边第二个座次上,可不正是个涂朱抹粉的中年贵妇。
此时悟真子也偏头向内看了看,不禁眉头一皱,轻吐一句。“竟是她?”
“师父,那人你认识?”
悟真子方要作答,一旁的炎华子突然皱皱眉,向着二人道:“师弟,师侄,且先入座,待商议完有关那天魔宗修士之事,再做详谈不迟。”
二人闻说,方才住了声息,由炎华子领着走到殿心,让在右手边第一顺位上坐了。悟真子入座后,郎飞来到椅背后方,站定后观瞧对面,只见左侧一排座椅上坐有二人,为首的一个年纪大约在六十开外,着装奇特。这等青天白rì下竟还穿着蓑衣斗笠,脚下蹬着一对木屐。此刻正安安稳稳的端坐在竹椅之上,表情冰冷,看不出丝毫变化,直若一尊不动明王。
再看下首的中年贵妇,上身穿一件撕花排穗夹袄,裸露着一双光洁藕臂。下身穿一条七八分的云龙吹息青缎短裤,透出脚踝上一点玉肤。脚蹬磨顶亮银蝶线红鞋,浅衬出盈盈一握三寸金莲。又加之脸上狠施百合香粉,浓抹玫瑰胭脂,若不是眼角荡着些细微的鱼尾纹,远远看去,比之芳华正茂的年轻女子亦不差些许。
这二人背后,一如郎飞与悟真子一般立有二人,蓑衣人背后是个年龄在三十开外的浓眉大眼的塌鼻男子。与其师一般,仍旧是蓑衣斗笠,只不过他那表情却并非恬静淡泊,虽是正襟站立,竟然斜着一双眼,隔三岔五的向下方之人瞟一眼。
郎飞眯起眼,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方望去,就见中年贵妇身后右侧站着一个妖娆女子,若说蜂腰之纤,堪比柳抽新绿,肌肤之腻,犹胜雪酥鹅脂,平生有万种情思,千般风sāo。那眉梢、眼角满含爱意。那兰息、娇/喘浅泛chūncháo。腰腹上粉纱轻薄,羊脂白玉正中一点浅淡梨涡。胸前红兜淡荡,若隐若现飘出半缕清芷馨香。但见她薄纱微遮酥胸,罗裙稍掩chūn水,巧兮兮腮若杏李一点微醺,迷蒙蒙目泛桃花yù拒还迎。
细瞅几眼,只觉那女子好便似梦中人,水上花。瞧一眼便让人yù罢不能,恨不得整rì整夜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与之互诉衷肠,同叙情殇。
“好厉害的狐媚功夫!”好半天,郎飞才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激灵,望着那女子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方才若不是他脑海中神智迷失,神识护主一激,怕不是此时已然着了那女子的道,坠入情网中不可自拔了。
“悟真师弟,为兄给你介绍下,这一位乃是绝情道的封榘师弟,后面那个,乃是封榘师弟的徒弟,灭尘师侄。”
“这下首的一位,乃是扶摇岛静莲师妹,后面那个,乃静莲师妹的徒弟,惠香师侄。”
听罢炎华子之言,悟真子与封榘子二人互相拱手礼毕,而后郎飞与灭尘子又先后向两位长辈见礼。
到了扶摇岛的中年贵妇,悟真子与她相视片刻,只冷哼一声作罢。见此,郎飞便故作不见,不去见礼。反倒是中年妇人身后那叫做惠香的女子,对悟真子行了个礼,却迎来悟真子的一声冷哼。待到郎飞,又见他盈盈一笑。郎飞亦冷笑连连,言道:“师妹,你就别费心机玩弄手段了。”
这话一出,女子花容大变,一时紧咬贝齿,沉默下来。那殿中除悟真子外,其余三位炼jīng高手却猛然间转过头深望了郎飞一眼。
“悟真师弟,你收的这个徒弟,可不简单啊!”炎华子的一句话,引得悟真子哈哈大笑不止,回头望了望郎飞,老脸上容光焕发,一一扫过炎华子与封榘子,最后将目光凝聚在神情不悦的净莲仙姑脸上,悠悠说道:“炎华师兄谬赞了,小徒不过心xìng纯良一些罢了。倒叫邪魔歪道之流错打了心思。”
“你……”静莲仙姑拍案而起。
“怎么?静莲师妹有何不忿?道爷才说的是邪魔歪道之流,莫不成你扶摇岛贵为长青玄门正宗之一,却要将此名头顶了去不成?”二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
“嘿……这是怎么说的?魔宗妖人没找到,咱十宗之间倒先开战了?”就在二人针锋相对之时,大殿门口突然人影一闪,走进两个人来。
前面走着的一个黄脸道人,额角贴着一片狗皮膏药,身上穿了件破破烂烂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杆玄sè长幡,上面几个霜白大字,“算尽天下事”。后面跟着一个平头小子,有些木讷羞涩,跟在道人身后,一步一蹭的走进门来,平头小子样子虽憨,可一双三角眼闪闪烁烁,与那灭尘子一般,将目光横竖只往惠香身上招呼。
“天玑师弟!”上首端坐的炎华子站起身迎到殿门,寒暄两句,将天玑子让入殿心。悟真子等三位炼jīng长老又先后与他见礼,另招呼小辈之间相认。礼毕,天玑子与其徒伏罗子行至右手第二顺位坐了。
诸人先后就坐,天玑子打量一遍众人,道:“炎华师兄,诸位师弟、师妹,眼下我四宗门人惨遭天魔宗妖道屠戮,我等四人皆是门中老祖差下前来应援之人,此等局面下,正应该摒弃往rì恩怨,齐心合力为我四宗不幸弟子报仇,剪除天魔宗妖人,还我长青界一个朗朗乾坤。”
诸人闻说,连连称是。见此,天玑子又看向炎华子,沉声道:“炎华师兄,烦你将眼下局势相告,我等才好细细磋商,定下一个完全之策。”
“好!”炎华子看了四人一眼,点点头,缓缓道出前方弟子传回来的新近消息。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两个舔了脸的上凑,干我屁事
“时至今rì,距离四位弟子被害已有旬rì。据南海诸岛上散布的探子,以及散修中的目击者称,七rì前于南海周边三个不同方位曾发现行迹可疑之人。”
炎华子皱着眉头道:“让老道不解的是,若此三人果真是那天魔宗弟子,为何不聚集一处。由炼jīng长老带领,自有活命之机。如此散开,岂不刚好被我们各个击破。”
天玑子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目,摇头道:“炎华师兄此言差矣,他们三个若是聚在一起,修为有高有低,又是三人同行,两个筑基门人势必会拖慢魔宗长老的速度。一则目标大,二则还要兼顾手下。如此一来,被我等拦截的几率岂不更大。他们这样散开,即可避人耳目,又可让我等辨不清虚实,倘若我们冒失之下分兵三路,追踪两个筑基妖人的还好说,可追踪炼jīng长老的那一队修士,岂不是羊入虎口。”
“天玑师弟分析的不无道理!”众人尽皆点头称赞,一时拿不定主意。
“报!”殿内众人正赶为难时,一个身着灰褐sè道袍的别院弟子忽然闯入厅内,不及行礼,忙开口道:“禀长老,东方传来消息,八千里之外双鹰岛两位岛主被发现横死岛上。”
“是田横、田顺两兄弟!”炎华子紧蹙着双眉,缓缓扫过殿内诸人,道:“田横、田顺两兄弟均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他二人为人处世还算不错,这么多年来,并未听说与南海哪位散修有深仇大恨。”
炎华子话罢,封榘子冷哼一声,接口道:“不用想了,指定是那魔宗长老所为,若是另外两个筑基妖人,他二人联手,即便难以胜之,自保该当绰绰有余。”诸人听说无不点头称是。
“既如此,那我等四人立刻动身拦截,至于另外两方,想来当是两个筑基门人,一方便交给小徒与三位师侄,另一方便交给炎华师兄,你们看这样可好?”天玑子忖度片刻说道。
炎华子听说,点点头,又道:“以为兄看,天玑师弟此法可行,但不知静莲师妹与二位师弟意下如何?”
四人应援而来,对于联手追击魔门长老之事早已心有准备。闻得此言,也只回头各望了身后弟子一眼,先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师妹和两位师弟无异议,事不宜迟,我们四个先行赴东方追击魔宗长老。至于另外两个,已不足为虑,便交由炎华师兄调配人手吧。”
天玑道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完此话,站起身来,招呼三人一声,遂向殿外走去。三人见他如此干脆,只好苦笑一声,尾随而去。
炎华子并郎飞等人送至门外,郎飞瞅得空闲,扯了扯悟真子的衣袖,小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你和那静莲仙姑到底是怎么回事哩?”
悟真子神sè一冷,答道:“你可知道二师兄曾教训扶摇岛一女弟子之事?”
郎飞点点头。悟真子指着静莲仙姑,道:“当年凤熙上人来我积雷山兴师问罪,所带之人便是这静莲子。那时节,师父曾与凤熙上人赌斗,而你师父我,便与这静莲子过了几招。”
“哦?”郎飞眯眼瞅了瞅静莲子,奇道:“但不知胜负如何?”
悟真子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道:“那婆娘眼高于顶,当时师父我卖了个乖,以智取胜,将他那流云丝袖扯了一只下来。这不,时至今rì,那婆子还耿耿于怀,成天光着个膀子四处逛游,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深闺怨妇似得。”
郎飞点了点头,再未出声。悟真子又嘱咐他几句,着他注意安全。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几个既不是故人亦不是盟友,若事有不谐,即便舍了他们,管他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得以保全xìng命就好。又说那扶摇岛的小妮子不是个善茬,让郎飞千万注意,别yīn沟里翻了船,到时候自己丢面子不说,他这当师父的也蒙羞。
郎飞一一应了,悟真子方才安下心,并封榘子、天玑子、静莲子三人,别过炎华子,御风向东而去。
几人走后,炎华子带他几个小辈弟子回转前殿,又命一位当值弟子传了一位执事进来。
几个人围在一起商议片刻,根据别院弟子明察暗访的结果,炎华子着那位执事选了十个筑基期的别院弟子,随后赶往西方,追踪一个筑基妖人。后又着郎飞几个带了一位熟悉地形的弟子,赶赴南方栖鸟海域追击另一位筑基魔修。
单说郎飞一行五人,向着南方进发,经有五rì光yīn,来到一频见海鸟、瑚礁遍布的海域。那位别院弟子告诉四人此便是栖鸟海域。五人遂将坐骑栓禁在海域外围一座荒凉的小岛上,御空低飞,沿着千里范围四下搜寻。
因那魔宗妖人有筑基后期修为,他四人相约聚在一起搜寻敌踪,郎飞虽觉费事,可又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得应承下来。
如此搜寻一rì,妖人未见,可他们五人间的关系倒叫郎飞哭笑不得。一路上五人排布之势;郎飞在前,惠香居中,灭尘子与伏罗子一左一右,宛似哼哈二将一般将她夹在正中。郎飞曾抽空向后看了几眼,见那别院弟子虽走在最后,可一双眼亦不离惠香身子左右。灭尘子与伏罗子对惠香的爱慕之心溢于言表,那别院弟子虽说心中也有非分念想,可毕竟身份难比二人,只得将爱意深埋心底。这一刻,对三人而言,与其说来搜敌,倒不如说是为献媚而来。
起初,灭尘子与伏罗子也以为郎飞与他们一般,可经过一rì的相处,见郎飞并未对惠香大献殷勤,这二人放下心来,因又见那别院弟子识趣,只剩他二人相争,遂各冷着一张驴脸互揭其短,双方你来我往,好便似两只高傲的雄鸡,斗过来,斗过去。
这一个说他一把板斧开天地,那一个言他一双铁拳惊鬼神。灭尘子是绝情宗里好儿郎,伏罗子是那明阳宗里真栋梁。
时值中秋,白rì里尚有三分炎热,半夜里却已月清风凉。扯过功夫长短,二人又比殷勤体贴,为博惠香一笑,白rì里伏罗子将冰符用以消暑,子夜里灭尘子以宝衣赠她暖身。郎飞在一边看得暗暗摇头,这二人一等下贱,此时早已拜倒在石榴裙下。美人所指,哪怕前方拦路的是刀山火海、黄泉炼狱,想必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那惠香也是个有本事的女子,周旋在伏罗子与灭尘子之间,颦笑之间将二人驯的服服帖帖,到最后,二人竟鬼迷心窍般的默许了对方的存在,眼里心里只装着惠香仙子。
见此,郎飞只觉心头生一股彻骨寒意,暗道此女不简单。不单一身媚骨,竟还有如此心机。
他这里见惠香如躲瘟疫,却不想那女子在驯服伏罗子与灭尘子之后,又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来。
这一rì,正是五人进入栖鸟海域的第三天,飞行途中,惠香一时喊累,又说连rì来有几分辛劳,yù去下方礁岩上歇息一阵,顺便吃些东西。
二人听说,即刻将惠香护送到海面岩礁上坐了。郎飞本不yù多事,便自找了个清净岩礁打坐相候,不想那二人也不知如何听了惠香的怂恿,偏要来招惹郎飞,言说商议应敌之策,邀他一处相聚。
郎飞苦无借口推脱,只好冷着一张黄脸过来坐了。五人坐定后,灭尘子与伏罗子竟似哑巴一般不说话,反倒是那惠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与敌情无关痛痒的话,其间还不时拿些瓜果肉脯与郎飞食用。
起先还好,只予吃食,郎飞招架不住,只好随意拣些吃了。可不成想,那惠香一发得寸进尺,娇声细语,温情款款的嘘寒问暖,什么“可觉劳累?”“可曾吃饱?”“积雷山上有无好玩之处?以后去寻他耍子可好?”
伏罗子与灭尘子早已被她的媚功迷了心窍,摄了神魂,此时一见惠香移情,反倒不去怪她,只当郎飞使了什么手段,从他二人手上将那人间绝sè夺走,不禁义愤填膺,心头生恨。这一刻守着美人,二人尚懂克制,只冷着脸,两双眸子闪动着熠熠寒光。
那惠香一如淑女般的温文可亲,行动款款、柔情绵绵。郎飞斜眼看到那二人的表情,心中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时心头怒起,暗恨惠香yīn险,将那岩礁上瓜果之类的吃食一拂入海,冷笑道:“小爷虽自问有些心机,但生平行事光明磊落,最见不得你这种心如蛇蝎之人,哼!”说完,立身而起,一步跨过岩礁,静静立在一块相隔五六丈的砚台状珊瑚礁上冷眼看着四人。
“小子,你说什么?叫你一声师弟是看在积雷山的颜面上,别给脸不要脸。惠香师妹怜你辛劳,这才着我二人唤你过来,又予你吃食、嘘寒问暖。不想你非但不领情,还口出狂言。真真儿的不当人子。”
灭尘子才说完,伏罗子又道:“一个筑基中期的家伙竟敢在我们面前这么嚣张,师兄,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何不由你我这做师兄的出手,修理他一番。一来给惠香师妹出出气,二来也算是代悟真师叔施教,好叫他长长记xìng,知道谁该惹,谁不该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撅草根儿比长短,谁长谁先干
“且慢!”惠香闪身来至二人跟前,俏生生一礼,道:“两位师兄,有话好说,我等都是十宗门人,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有魔教妖人在外猖獗,正该同心同德,卫道除魔,怎么自己人之间先行生嗔动怒起来,依小妹愚见,云方师弟方才所言也是无心之举,小妹并未放在心中,还望两位师兄包容师弟一二,万万不可因小妹之事而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话罢,妖娆女又将身向着一旁看热闹的别院弟子欠了欠身,道:“鈭枢师弟,你说是不是啊。”
那别院弟子一时受宠若惊,忙点头道:“师妹说的是,二位师兄,咱们正该如惠香师妹所言一般,放下恩怨,同仇敌忾,联手铲除邪魔才是正道。”
鈭枢子的话二人可以不放在心里,可对于惠香的话,灭尘子与伏罗子不敢不听,忙收了战姿。灭尘子冷哼一声,道:“小子,既然师妹帮你求情了,看在她的面上,就暂放你一马,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郎飞听得直皱眉,若放在以前,只此一言,他早就一巴掌将二人扇的不辨东西了,现藏身积雷山,因不想惹人注意,只得强压心头忿怒,将这一口气忍了下来。
见郎飞冷着脸不再说话,二人亦在瞥了他一眼后闪身回到惠香身边。
经此一场争执,几人也不好继续逗留,纷纷起身,还按原定计划沿着栖鸟海域数千里范围,逐个海岛逐个海岛的搜寻。
一rì无话,至月上柳梢时分,五人飞到一座小岛上空,远眺百里范围内再无一岛,在惠香提议下,搜完这座直径只有一里的小岛后,四人毫不犹豫的扎下营来。郎飞无奈,也只好跟着驻足歇息。
此小岛呈环形,内有一小型咸水湖,因其水平面与海水平行,想来其下该与大海相通。郎飞远离三人扎营之地,匆匆吃了些许食物,便来到咸水湖边静心打坐。
惠香与三人闲聊一阵,眼见月sè正浓,瞥眼不见了郎飞的踪影,托着香腮忖度片刻,微笑着对三人道:“两位师兄和云方师弟的关系有些僵,这点于事不利,两位师兄安等,小妹且去劝劝云方师弟,稍待便会。”话罢,不等两人点头同意,站起身屈腰一欠,而后沿着郎飞行迹,走向岛心小湖。
行有片刻,约莫着将近岛心湖,她先在滩涂上设了个小禁制,这才继续动身前行。
却说郎飞本在湖边沙滩上静心打坐,忽闻身后响起一阵姗姗脚步之声,回头看去,见是惠香,不觉心生厌恶,皱起眉来。
惠香走到郎飞身前五丈处站定,微微一笑道:“吆……云方师弟,怎么?不欢迎师姐?”
郎飞冷冷答道:“有热脸你不贴,非要去挨冷屁股,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不知廉耻呢?”
“你……”惠香如何也没想到这小子嘴里说出的话会如此恶毒,不由得柳眉紧蹙,娇叱一声,道:“云方师弟,你非但不感激我前番救你一次,却还出言羞辱与我,这难道就是你积雷山弟子的待友之道?”
“哼,惠香子,小爷劝你,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媚功邪术为好!”郎飞站起身,面沉如水的望着她,正sè道:“小爷自问没有扶摇岛的朋友,又何许礼待与你,至于前番之事,具体因由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拿出来自取其辱。”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被郎飞的话激怒,玉足向着地面轻轻一点,她整个人宛如翩飞的柳絮一般,步法虚虚实实,这一刻还在五丈开外,另一刻依然欺近郎飞面前三尺。
这想必就是扶摇岛的成名神通“瑶仙舞”了!郎飞眯起眼,仔细一瞧,竟看不透个中玄机。又想起在那风花观中所遇之惠心,不由得暗叹jīng英弟子确非寻常弟子可比。
“嘿,师姐,你裙带松了!”郎飞一面不想暴露自身实力,一面又想不出好办法应对,憋了好半天,却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成想,那惠香却因小混蛋这一句轻薄言语停了下来。低头瞧了瞧腰腹之下的飞絮织梦裙,美目一转,白了郎飞一眼,道:“师弟,姐姐的纱裙这不好好的吗?怎说裙带松了?是你眼拙?还是因眼见师姐的舞步曼妙,一时魔怔了?”
趁她说话之机,郎飞一连后退数步,稍稍稳住阵脚,又见惠香说完话,yù展身形追击。百般无奈之下又指着他胸前一抹嫣红,道:“好嘛,连束胸都松了。”
“哦?”惠香又低头看了看,俏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一双玉手轻抚着绯红的双腮,幽幽说道:“好师弟,还说你正经。姐姐我送上门你不要,却喜强扭威逼这一口,可爱至斯,到教姐姐我喜欢的紧。”
说着又将手徐徐下滑,待摸至胸下三寸,轻轻扯弄着束胸的蝴蝶结,道:“既然师弟有这份情趣,姐姐我怎能叫你失望!”说着,捏着活扣轻轻一拉,那抹嫣红一松,又向下拽了拽护胸纱巾,两团莹润珠圆宛似一对玉兔,倏忽跳出一半,唯剩下一点娇嫩红梅将出未出。
郎飞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一时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惠香,再难挪动分毫。
“……”
此时此刻,露营之处。自从惠香走后,那篝火旁的三人竟好似歇了班的更鼓,再未言语过一句。约莫着前后有一炷香时间,仍旧不见惠香回转,伏罗子与灭尘子心焦难耐,不禁对望一眼,同时起身,道:“鈭枢师弟,你且在此稍后,我们去探视一番。”
鈭枢子自然不敢有违,忙应了声,安心在原地静候。见此,二人沿着惠香所行方向追去。
再说郎飞,陷入惠香的魅惑中不能自拔,正失神时,只觉脑海一震,神魂顿时清明过来。“嘘……”他不禁长出一口气,急忙一跃而起,降落在湖边一株高大水松的枝杈之上,冷冷望着惠香。
“咦,怎么会这样?”惠香一愣,对于这媚术的威力,她自是心知肚明。一般来说,同处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断然不可能抵挡自己的媚术。可眼前这小子却有些反常,竟不止一次的在其魅惑下清醒过来,委实叫她捉摸不透。
“云方师弟,你爬那么高干什么?站在那里,姐姐还如何疼你?快下来!”
“不下!”
“下来嘛!”
“就不下!”
惠香蹭了蹭胸前红兜,将一对玉兔晃了晃,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莫不是还怕了我这小小女子不成?快下来吧!”
“不下,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就不下!”
“这小子确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费了好一番功夫竟还不能将其拿下,惠香面sè一冷,待要施展绝学,打定主意给他点颜sè瞧瞧。
“喀……喀……”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传来枯枝断裂之声。惠香不由得心头一惊,忙将胸前纱巾掖了掖,端正花容,对着树上郎飞温言劝道:“云方师弟,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浓的化不开的恩怨,何苦如此?听姐姐一言,莫要将此事放在心里。”
说着话,将身一纵,翩若惊鸿一般徐徐飞向郎飞立足之处。
方才听得枯柴爆裂声,郎飞将神识扫过,就见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正蹑手蹑脚走近,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块岩石背后向这里探头探脑呢。
此时听罢惠香装模作样的劝解之言,郎飞那肯让她如意,只闭起嘴来一言不发。
见他犹如经年积锈的古铜钟一般不声不响,惠香脸上一黯,幽幽长叹一声,道:“好师弟,你何苦如此不近人情,你可知师姐我早已对你心有所属,却偏偏……你竟是这么个不解风情之人,唉……”
说着,足尖一点,于枝头一荡,欺身挨近郎飞。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眉眼间含着一缕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坚定不移的盯视着郎飞。
“臭不要脸的娘们儿!”郎飞再忍不住,平rì里与男人为敌,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斗,何曾有这种憋屈的时候,就算在那风花观遇到的惠心,也没有这眼前女子的一半心机。一时热血上头,忍不住张口臭骂道:“不知礼仪廉耻的东西,收起你可恶的嘴脸,离小爷远一点。”
“你……”惠香一时气的脸sè苍白,浑身花枝乱颤,指着郎飞,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待落至地面,方才传来她呜呜的抽泣之声。
“小子……你找死!”猛听得两声爆吼,石yīn下猛然窜出两个人来,一使九齿连环锯牙刀,一使青箍双缨月环棒,如饿虎扑食一般,齐朝郎飞攻来。
这小子也是气急,只恨那臭娘们儿不开眼,有事没事偏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心中还挂牵着小羽儿,本想躲几天清净,好赖应付过眼前之事,继续回山寻踪觅影,以免他在外撒野,碰到什么不测。可偏巧天不遂人愿,这扶摇岛的妞儿得了他们三个还不肯罢休,偏还要寻自己的开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恨这两个脑子缺根筋,被那惠香迷得有三魂没七魄的伏罗子与灭尘子。前些时候他好容易压下心中躁动,未曾出手惩戒,不想这二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偏偏还来搅风搅雨。你说你们老老实实呆在露营地好好做你们那份有前途的花痴职业多好,谁还会跟傻子一般见识,却巴巴的赶来做什么护花使者,莫不成救下那sāo狐狸jīng,两人撅草根儿比长短,谁长谁先干?“我CAO你大爷,横竖不将你这两个缺心眼儿的蠢驴揍得满地找牙,我把个郎字倒着写。”
第三百四十章 摔落的倒栽葱,跌下的狗吃屎
伏罗子与灭尘子见意中人凭白受辱,怎肯善罢甘休。那边郎飞又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早先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正值心头火盛,偏那二人好死不活的还要与他动手,这一来,好便似火上浇油,致使他怒火更炽,哪里还管得了许多,青霜剑在手,一个纵跃,与那两人就在半空中交起手来。
惠香退至三人交手之处三丈开外,扑的一声掉落地面,装模作样的半卧在碎石地上,身形耸动,抽抽噎噎的啜泣起来。
伏罗子与灭尘子见此,齐齐大吼一声,各轮兵器,直似死了爹娘一般,拼了命,没头没脸的照着郎飞一顿乱砍乱劈。
灭尘子手中所使乃是那九齿连环锯牙刀,属上品法器。如众多法剑一般,可以御使伤敌。虽如此,可这灭尘子向来将其拿做中短战之用,因其反面缀有九连环。这九环非比寻常矿材打造,乃是用空心玉并千年赤铜所炼,一经摇晃触碰,皆会发出一种声似恶鬼呜咽之音,最能扰人心意,迷人神智。灭尘子与人争持,为发挥九环妙用,一喜接兵在手正反摇一摇,二喜与人硬磕硬碰。此刻与郎飞争斗,伏罗子在前方与郎飞近身相搏,他便躲在一侧,抽冷子左一劈,右一斩,使出浑身解数配合伏罗子。
伏罗子手中青箍双缨月环棒同样也是一件上品法器,不过这件武器并非御使之物,乃纯正的近战兵器。其两头上各有一圈青箍收束,与人对战时,真元收放之间,棍棒两头可长可短。此滚齐眉,若说短,可至青锋尺度。若言长,可至三丈五六分。又因两头双缨招展,可刚可柔,刚时如蛮猪倒刺,柔时又如赤霞弥散。最善遮人眼目,出其不意,伤敌于不备。
这二人配合紧密,将郎飞围在中间,棒来刀去,好一番争持。本以为郎飞不过筑基中期修为,他们两个乃筑基后期修士,又是联手,不过三招两式定能将郎飞一举拿下。
可事实却并未按照二人预想的发展,三个人斗有十数回合,仍旧难分难解。一开始,二人凭借手中法器之便,将郎飞稳稳的压在下风,有好几次,伏罗子手中棍已然打在郎飞身上,可不知这小子施了什么邪术,其体表竟然浮现出一层状似蜂窝的紫sè护盾,将其稳稳的护住。伏罗子修真数十年,与人交手无数,还真没见过哪个同境界的修士能够凭借自身的真元护盾硬抗他的长棍呢。可眼下竟蹦出这么一个近乎妖孽的家伙来,明明不过筑基中期修为,这一轮争斗,挨了他足有十七八棍,却仍如吃了壮阳药一般生龙活虎。怎不让他越打越心惊,越战越惶恐。
此时不只是伏罗子,灭尘子同样也是叫苦不迭。争斗初期,九环齐鸣之下,郎飞的确有一阵表现的晕头转向,不能自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小子竟渐渐无视了魔音对他的影响。灭尘子起先还以为他单纯的封住了听觉,于是将九齿连环锯牙刀隐去声息,背地里下暗手,直往郎飞的脑后招呼。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小子竟如背后长眼一般,不但未受丝毫伤害,反倒被他引了青霜剑,叮叮当当的反刺在刀背数下,致使自己心神连番受创,一时浑身血气翻涌,好几次热血涌到喉头又强行咽了回去。
“我当你们两个有何过人之处,原来不过如此。”十数回合已过,忽听郎飞一声冷笑,右手引剑诀,使青霜剑迎击九齿连环刀,另一只手上附着一片紫气,猛然间一伸手,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把握住,向后猛然一拉。
伏罗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传来,坚持不住,被郎飞一把拉到身前。伏罗子大惊失sè,眼下棍棒被锁,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捏拳去捣郎飞胸口,却未想郎飞仰身让过,横卧在半空,顺势屈膝一撞,正中伏罗子小腹。伏罗子痛呼一声,一时难以动弹。又被郎飞侧身一脚,自上向下一扫,但听噗的一声,伏罗子自半空急坠而下,脸朝下,啪的一声跌在碎石摊上。
“小子……你……”伏罗子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正待抬头起身,却不想头顶上方疾驰而下一道黑影。又听嘭的一声,接着便是伏罗子的一声闷哼。原来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铁了心痛打落水狗的郎飞,那伏罗子才仰起高傲的头颅,竟又被他一脚踏入沙砾之中,并用力蹍了几蹍,使其呛了一口鼻湖岸泥沙。
这边伏罗子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败下阵来,那边灭尘子骇的亡魂皆冒,一不留神,被青霜剑运满力,戳在刀身脆弱之处。忽听“啊”的一声惨叫,灭尘子也步上了伏罗子的后尘,抱着头,自半空坠下,咚的一声落入湖滩浅水区。
因经湖水一阻,灭尘子摔的较伏罗子轻一些。瞬间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喷出一口喉头淤血,挥手召回九齿连环锯牙刀,横在身前,一脸戒惧的盯着郎飞。
“师……师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我之间,何必动刀动枪的,你……你先放开伏罗子师兄,咱们凡事商量着来。好不好?”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呸!小爷既然都出手了,就没打算跟你们善了,还有话好好说?还商量?商量个屁,你先跟他一样,去吃两嘴泥再与小爷商量不迟。”
灭尘子闻说,一时恶向胆边生。“小子,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东西,还士可杀不可辱?你配么?”郎飞冷哼一声,剑指一引,青霜剑自半空倏然劈落。
灭尘子大吼一声,将刀一扬,架住青霜剑。猛然间一低头,就见郎飞另一只手依然指定自己,二人中间,一点微若游丝的紫sè电光已跨过中线,直奔自己胸前而来。
“他出招怎么这么快?他……他怎可能两手同时出招?御剑的同时又如何一心二用?”灭尘子心头闪过一丝疑问,不及多想,忙将真元力遍布胸前,一时运起真元护盾。
“噗……”限于修为,郎飞的一点灵犀雷并不比寻常雷法强力多少,被灭尘子运起的真元护盾一阻,焦灼片刻,双双消弭无踪。
灭尘子松了口气,正待寻机还招,却忽然注意到郎飞左脚的姿势有些异样。急低头看时,就见地面上宛似蛇形的五道青sè闪电依然近至湖面边缘。
“这……这是积雷山的彻地青雷。他……他哪里是一心二用,竟是三用……”
此时此刻,灭尘子已然被唬了个半死,他怎么都想不到郎飞年纪轻轻,才不过区区筑基中期修为,竟如炼jīng后期修士一般能够一心多用。为了博取美人一笑,自己与那伏罗子也不知怎么的一时猪油蒙了心,非但没有捏到软柿子,反而踢了好大一块铁板,呜呼哀哉,这不全是自找的嘛。
灭尘子只道一心三用已是天人手段,他又哪里知道,对郎飞而言,一心三用不过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若不是碍于只有一双手一双脚,以他近乎真仙的神识总量,四用、五用、六用、七用,甚或百用、千用,哪怕是神念化万亦不在话下。
就在他惊呆之时,“呲……”电蛇入水,湖面好似溅了水的滚烫油锅一般。顷刻间雷光如织网一般蔓延开来。灭尘子只觉身体一麻,头上传来一股焦糊味,合着身下的尿sāo气,将他激的连张了几次嘴,终究没发出一句话来,继而咚的一声,仰面朝天,一头载入湖水之中。
“哼……”待尘埃落定,郎飞召还青霜剑,在晕过去的伏罗子身上抹了抹,却才丢回须弥带内,随后拍拍手,走到那早已吓傻的惠香跟前,仔细打量她几眼,道:“贱婢,以后在小爷面前收起你那股子媚劲儿,若胆敢牙迸半个不字,小爷先废了你的修为,再学悟胤师伯一般,将你丢在那花街柳巷,千人睡万人枕。”
耳中听着郎飞的威胁之言,那一张闭月羞花的俏脸立刻变得惨白无比,此刻她再难维持早些时候的从容,微微抖动着娇躯,将玉手轻轻掩着小嘴,上下牙磕的咯咯作响。唯恐郎飞听不到她的回答从而翻脸,急切间有些结巴,含混不清的道:“知……知道了,云……云方……师弟,你……你饶了我……我吧,从今往后小……小婢……再……再不敢了!”
“哼!”郎飞见她目光仍有几分闪烁,不觉脸上厉sè一闪,捏剑指对着惠香身前一寸之处一点。“噗”的一声,一道紫sè真元直刺入地面十数丈深浅。“贱婢,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小爷眼里一向容不得些许沙子。不怕告诉你,即便是你师父,小爷自问也有本事打得她妈都不认得。”
惠香被郎飞那一指元力刃唬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面胡乱抓着纱衣向后退,一面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哭号道:“师……师弟放心,小……小婢,断……断不敢再起怨愤之心。”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个乌眼儿鸡,一个青脸儿猪
“……”另一边。
先是惠香离开,然后是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此时此刻,露营地只剩下鈭枢子一人。这青年道人也是个没多少心机的家伙,被那二人勒令看顾营地,他果真心无旁骛的照看起那一亩三分地来。除了烤些鱼虾解解馋,偶尔偷饮一两口陈年老酒外,正经的寸步不离,老老实实守着那几个装着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并三个黄绸蒲团。
满月西行,cháo落cháo又涨,一时将近四更,鈭枢子正感无聊之时,忽见小岛深处密林中走出一个人来。待其走到身前不远,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去,发现竟是那一脸yīn沉的郎飞。只见他不发一言,走到一旁碧草地里,合身趟下,盯着穹顶的一轮满月怔怔出神。
“这是怎么说?先时去了四人,咋就回来他一个?”虽然鈭枢子心有疑虑,可眼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又不敢出声打搅,只得收拾起心思,瞅着吡噜作响的篝火发呆。
“看这小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保不齐那仨人此时正幕天席地的胡搞一通哩,有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自然也就没他的事,瞧他那一脸死了爹似的表情,该是生闷气哩。要说这伏罗子与灭尘子,可真不是个玩意儿,想我们罗衡岛的兄弟,但凡看到个漂亮妞儿,哪一个不是带契自家兄弟一把,没肉吃也叫我们喝口汤嗮,正是那宽施恩义,也好教我们雨露均沾。唯独这二人,偷了空儿吃独食,让道爷与这云方师弟生受煎熬,别说吃,连摸都不让摸一把。”
鈭枢子正搁那小声嘀咕,暗暗腹诽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不大一会儿,忽见密林中又走出一个人来,远远看去裙裾摆动,脚步袅娜,竟似那惠香的举止。
少时走近,鈭枢子睁目细瞧。果然,正经是那妖娆美女,不过此时她衣衫湿漉,两颊上隐有泪痕,一双桃花眼仍有些泛红,那惹人疼爱,梨花带雨的凄凄表情,活似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
“得……指不定那二人要玩儿什么趣姿妙式哩,看把个美人委屈的。对,我想起来了,岛心刚好有个小湖,瞧她湿了半个身子,莫不是趴在滩头玩儿老汉推车,正巧被涌cháo打湿了不成?”
此时惠香已走到营地旁,看都未看他一眼,将个蒲团抱起,走到一边坐了。眼见她闭目不语,鈭枢子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要说那两个夯货笨手笨脚的弄疼了美人,一气之下她撇了二人回转,怎么说那两个也该跟上来赔礼道歉才对,这怎么说的?难不成偷完腥儿就不认账了?”
一时不见二人踪影,又见那惠香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儿,鈭枢子心头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想去安慰安慰她,却怕热脸贴了冷屁股。一会儿想去看看那久不见回转的二人,又怕冲撞了他们,可可的撞枪眼儿上。
鈭枢子一对眼珠子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心中正拿不定主意,忽见密林深处蹒跚走来两个身影来。
片刻后二人走近。“咦!莫非二人遇到了那魔宗妖人不成?怎么一个个瘸腿跛足的,这边一个灭尘子好似燎了毛的乌眼儿野鸡,那边一个伏罗子宛如嘴搵地的青脸儿豪猪。”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若真遇到妖人,那两个早该通知他们了,又如何会挨了如此一番胖揍还不声不响的,难不成……难不成这二人脱了裤子比枪眼儿,愣没分出个粗细长短来,又捉对厮杀,斗了个两败俱伤,那美人儿见此不忍,却才一赌气跑回营地里来?”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鈭枢子越想越觉自己的猜测仈jiǔ不离十,生怕那两人丢了颜面,心中不悦,没事拿他开涮。急忙忙歪下身子,半眯着一双眼装睡。
谁成想,二人走到近前,看都未看他一眼,只一脸畏惧的偷眼瞧了郎飞一下,抱起地上所剩的两个蒲团,远远的躲了开来。
“刚才是?”鈭枢子揉揉眼。“错觉,一定是错觉,伏罗子与灭尘子可是筑基后期修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怕那小子。”三嘟囔两嘟囔,年轻道人不觉间又转过目光,一时将郎飞之事抛在脑后,又痴痴傻傻的斜乜着眼盯在惠香身上。
转眼五更将阑,东方海平线上腾起一片红霞,启明星渐渐隐没天际。郎飞实实在在的睡了个安稳觉,伸个懒腰,但听浑身骨骼响起一阵噼啪爆响。他聚目看看天边几丝流云,走到宛似卧佛一般的鈭枢子声旁,伸脚踢了踢。“喂,起来,起来,该上路了。”
鈭枢子闻说,一个咕噜爬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睁开眼睑,果见天已大亮。
“你,去把他们三个叫醒。现已耽误了不少时rì了,若再如此慢悠悠的行事,那魔教妖人指不定此刻已逃出栖鸟海域,钻到哪个犄角格拉里去了。”
听得此话,鈭枢子翻了翻白眼,暗想:“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不过转眼看到郎飞正瞪着他,无奈只好转过身子走向有伏罗子与灭尘子盘坐的另一边,一面走,嘴里还一面嘟囔着。“这是你自找的,他俩若恼,这中间可没道爷什么事儿。”
少时,行至跟前,鈭枢子低头喊了声。“伏罗师兄、灭尘师兄,醒醒,快醒醒,那边云方师弟喊我们上路哩。”
他倒好,将自己撇个干净,只说郎飞差他来的。伏罗子与灭尘子何曾熟睡,朦朦胧胧中闻得云方之名,竟似被踩了尾巴一般,“嗷”的一声跳将起来,齐声道:“云……云方师弟……在哪里?”
鈭枢子歪着头,指指郎飞,心头为其一阵默哀。“身位十宗jīng英门人,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修为不足你就老实呆着呗,没事找事儿,却偏要撩拨什么虎须,这下好,惹火烧身了不是?”
看着二人一步步走近郎飞,鈭枢子不禁长吁短叹不已,暗怪郎飞行事不加思虑。正所谓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弯,身处眼下境地,却还要摆他那小祖宗、大少爷的谱,他三人身份一般,难道谁还让着他不成,莫不是还以为这里是积雷山,大家放任你使了xìng子胡闹?
眼见二人走到郎飞跟前,鈭枢子不忍看,将手一蒙,闭起眼来。等了好半天,不闻动手,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恭谨的请安声。“云方师弟,夜里睡得可好,今rì我们该往何处搜寻敌踪,还请吩咐。”
“这……”鈭枢子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分开,透过一缕缝隙瞅去,但见那二人哪里还有往rì的狂妄劲,正不住的给郎飞作揖问安,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
鈭枢子摸摸额头,又抬眼看看东方跃出海平线的朝阳,使劲咽了口唾沫,好似活见鬼一般,瞪眼摇头,嘟哝道:“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成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修真界也颠倒了风水不成?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给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点头哈腰的作揖问安,可不正是那皇帝不坐金銮殿,乞儿换了金玉碗?”
鈭枢子竟似丢了魂儿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幕,嘴中嘟嘟囔囔:“老鼠怕猫,那是谣传。一只小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猫打翻……”
他这失魂落魄的叽叽咕咕不停,不防另一边惠香走了过来,起脚将他踹了个趔趄。“废什么话,赶紧走,再慢些,你就自个儿呆着吧。”
鈭枢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扭头,果见郎飞与伏罗子、灭尘子二人已飞至半空,正朝二人招手示意呢。他来不及多想,只得嘿嘿一笑,会同惠香一起,纵身跃起,御空紧追前方三人而去。
经过连rì来的搜寻,栖鸟海域大部分地区已巡视一遍,唯剩下东南角一处海流湍急的地区。
晌午时分,三人来至此东南区域,百里范围风浪大做,海cháo汹涌。只靠西一侧有一大一小相距不远的两座小岛。
五人来至两小岛上空,远望去,东面的一个略大,形状似一弯新月。岛上地势平整,并无山体石丘之属,一眼看去,唯有一片翠sè,海风拂过,松涛阵阵,绿野依依。西面的一个略小,其形不规则,上有一座小型火山,山体之上还弥漫着团团白烟。山下同样是一碧如洗的密林,林地中间又有溪泉穿流其间,更有那微微一丝海风吹过,带来一缕刺鼻的硫磺味。
五人细打量片刻,灭尘子忍不住指了指月牙小岛,道:“此岛稍大,当先从此岛下手。”
郎飞闻言,冷冷一笑,道:“此岛虽大,可地势平坦,修真之人不拘弄些什么灵火,岂不是一炬成灰,只有你这等蠢笨之人才会藏身其间。”
郎飞此言刻薄,灭尘子老脸一红,瞥眼见郎飞正望着他,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惧,急忙低下头,闭起嘴来不敢再多话。
“昨rì夜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先时还异常嚣张的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转眼竟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反倒怕起他来了,莫非二人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不成?”若说两个筑基后期修士斗不过一个筑基中期修士,鈭枢子打死也不信,只当是那二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巧被郎飞看到,被他顺势倚做把柄要挟。
“走吧,去那有火山的小岛看看,若我所料不差,距离那妖人应该不远了。”话罢,郎飞压低身形,头一个降落在岛边沙滩之上,见此,鈭枢子也只好收拾起心思,随三人先后降落在郎飞身旁。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过是爪捏出头鸟儿
几人先后来降落在小岛沙滩之上,见郎飞闭目不语,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亦不说话,惠香远远站在一边,更不敢多言。唯有鈭枢子,到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瞅瞅郎飞,再瞅瞅另外三人,尽管一副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此处虽林广溪多,但一则水浅,二则树稀,想来那魔教妖人该不至于藏身林间,若说可疑之处,便唯有那座火山的坑洞亦或谷地、山坳之处。”
说这番话之前,郎飞早在还没有降落在岛上之时就已经注意到火山脚附近的灵气有些异常,趁着落脚沉思的一会儿,已然发现那魔教妖人的踪迹。如上所说的一番话,不过是个撇清自己干系的借口罢了。
四人闻说,那三人无异议,鈭枢子自然也不会强出头,只得点点头,跟在郎飞后面,一边收敛声息,轻手轻脚的前行,一边将双绿豆眼左瞅右瞅,希望发现妖人踪迹。
一行人无惊无险的穿过稀疏的林地,来到山脚下。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妖人踪影,四人转头向郎飞看去,却见他猫着腰,沿着山脚下丛生的灌木丛小心翼翼的向着山yīn一侧走去。四人无奈,只好如他一般,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行约半柱香的功夫,转至火山一侧,郎飞渐渐放慢了脚步,在一个丛生着齐腿高的藤萝与夹竹桃的土坡前停了下来。他身后四人见此,缓缓靠近,依次挨着郎飞猫下身子。
待五人全部藏妥,郎飞稍展身形,略向前方探了探头,而后回过神,对他四人打个手势,指了指正前方向。
见此,四人一惊,齐齐探出身子,就着丝藤的掩护,但见前方据此不远的一条微型谷坳中盘坐着一个身着皂袍之人。
因距离尚远,只模糊见得皂袍人是个中年男子,身处谷坳边沿。也不知为何,其身后谷内时不时的迸shè出一缕缕青sè闪光。
四人对望一眼,灭尘子与伏罗子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靠近郎飞,小声道:“云方师弟,果真是那魔教妖人!”
郎飞点点头,道:“观其修为,果然是筑基后期,只不知他为何驻留此地不走,方才我探头看时,模糊见得他身后所发青光乃是一座法阵。”
“法阵?”灭尘子与伏罗子大惊,不解道:“妖人在此就只为守护如此一座法阵?”
其实此刻郎飞心中也多有不解,如此片刻功夫,他早就以神识详细查探过谷坳中的情形。皂袍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上同样包着皂巾,下面隐约可见的顶额上有一道寸许刀疤横贯左右。郎飞还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一双手,黝黑细长,瘦骨嶙峋,表面的皮肉竟似积年生锈的铁皮一般糟粕不堪。
神识没过妖人,再看他身后,谷地中不见一粒碎石,平整光滑的地面上插着几杆乌黑似墨的阵旗、并十数张符箓。除此之外,每隔不远还散落着一块块灵石,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矿材点缀其间。这些器物按着一定规律摆放,若由半空中自上而下打量,青光莹莹的纹理交织成一座九宫阵势。其中宫位置有五sè法器,分赤青黑黄白间隔摆放,又有一满嵌金银的星斗玉盘放在五件法器正中,接受着五件法器上传来的各sè虹光。
“外九宫,内五行,这是什么阵法?”郎飞绞尽脑汁也想不透此阵玄机,不觉紧皱着双眉,对灭尘子与伏罗子言道:“妖人不过筑基后期修为,能力有限,其身后阵法不可能是传送阵。若说是防护法阵,他为何不躲在其中,偏还做出如此一番守护态势。此事委实有些蹊跷。”
“莫不是妖人背后的阵法本来便有,他此时不过是在参悟个中玄机?”伏罗子并未见过妖道身后法阵的模样,不禁猜测道。
郎飞摇摇头。“若是自古流传的,怕不是早就被罗衡岛上别院弟子发现了,还能等到今天?”他话一说完,凑到一旁的鈭枢子猛一阵点头。
伏罗子惧怕郎飞,可不代表也怕鈭枢子,见他这番表情,不禁两眼一瞪,将那年青道人唬了个激灵。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此时惠香也凑到一边,忍不住插言道。
“师妹别怕,有我们俩在,定不让那妖道动你一根汗毛。”时至此刻,灭尘子还念念不忘护花使者之责,将胸口拍的咚咚作响,摆出一副忠厚可靠的模样。
郎飞冷眼看着二人,微微翘了下嘴角。“既如此,有劳二位师兄过去与那妖人小斗一场,也好让师弟我辨清敌情,方好早作计较。”
灭尘子闻言一愣,一张老脸霎时拉得老长,笑容苦涩“我这是何苦来哉,好好的闭了嘴不比什么都好,偏偏多那一句话干嘛。”
尽管心中不愿,可灭尘子与伏罗子相识一眼后,还是依了郎飞之言,自坡后齐齐跳出,各自握着如意法器冲至妖道跟前。
其实事情到了眼下地步,即便不知妖道有何诡计,眼下也只得与之硬碰硬了。一来/经过昨晚的事,他们俩被郎飞揍怕了,岂敢违逆他。二来思及同为筑基后期,又是二对一,即便妖道手段通玄,二人自问联手之下也不会遭遇什么凶险。再不济,后面还有个高深莫测的小子呢,天知道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混帐小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厉害手段藏着掖着没有施展。
想到郎飞的厉害,伏罗子忍不住摸了摸仍有几分肿痛的下巴,一咬牙,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往地下一杵,指着身前不远的魔门妖人道:“总算找到你了,妖道受死!”旁边灭尘子同样一展手中九齿连环锯牙刀,面沉如水的望着皂袍人。
闻听二人骂阵,皂袍妖道竟丝毫也不吃惊,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十宗修士?”
“不错!”灭尘子踏前一步,指定皂袍人道:“妖道,想我长青十宗与你骨都三魔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你等竟无故害我十宗门人,今我二人奉师祖之旨,特来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师弟们的在天之灵!”
“哼,又来两个送死的。”说着,皂袍人直起身形,扫了二人手中兵器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面抽出一条黝黑锁链,一面说道:“嘿嘿,虽说你们俩比先时的几人强上不少,可那又如何,左右也是逃不过道爷的鹰魔罗煞锁。”
话罢,皂袍人手中的铁锁竟似活过来一般,首尾一荡,两头儿各显露出一只鹰爪,远远看去,倒像极了他那一双干枯的手掌。
伏罗子与灭尘子瞳孔一缩,盯着皂袍人手中铁锁,不敢有丝毫大意。少时,两人齐齐一声爆喝,足下一动,仍如前番同郎飞争斗一般,一个抡起青箍双缨月环棒进攻,一个御起九齿连环锯牙刀在侧袭扰。
被两人远近夹攻,皂袍人不慌不忙的舞动锁链左右迎击。也不知他脚下所踩何步,竟似鬼魅一般飘忽不定,那一条锁链果真如意,一时绷得笔直似枪,一时迤逦游曳如蛇。往来遮挡,前架后迎,任伏罗子与灭尘子奇招百出,他却全凭一条锁链相持,无惊无险稳如泰山。
三人斗经一处,一时间过了数十回合。虽是二对一,可灭尘子与伏罗子二人竟未占得一丝上风,双方不过平分秋sè。又过顿饭光景,双方战的正酣,灭尘子瞅个空隙,接刀在手,出奇招,挥掌往刀背一拍。“叮……”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鸣,音波似激流一般涌向皂袍人。
妖道不防灭尘子还有此番手段,一时躲不及,被音波打个正着,只觉耳中一痛,眼前金花朵朵,整个人直愣愣挺立原地,霎时没了知觉。
伏罗子见此,心中一喜,口中爆喝一声,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挽,跳至半空,运真元向下一劈。棒身迎风就长,月环竟变做一弯月铲,挟万钧之力向着妖道头顶劈落。
“嘿,想不到昨rì争斗时,这二人尚留了一手。”郎飞躲在坡后看这二人卖弄神通,不由的微微一笑。就在这时,他目光向旁边一转,再看向妖道时,不禁微吃一惊。
却原来不知何时,那妖道竟缓过神来,目光森冷的盯着自上空劈下的月铲,左手一甩,将一头鹰爪架住趁势扫来的九齿连环锯牙刀,另一只手握住另一端鹰爪,向上一迎,“锵”的一声正巧拖住棒稍月环。
“道爷出身天魔宗,天魔之音尚且不畏,又岂会被你这等小术迷乱心神!”皂袍人一声爆喝,忽运劲架开二人。手掌一滑,拉着锁链正中,左一挥,右一舞,将一对鹰爪分一前一后攻向二人。
此时二人被妖道余力震退,伏罗子在前,眼见鹰爪袭来,忙将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横,抵住鹰爪。
“喝!”眼见鹰爪被格挡在外,皂袍人忽然大喝一声,手心喷出一股黑雾。与此同时,皂袍人手上锁链竟似融化一般化作一条玄sè烟气,烟气以其手掌为中心向两侧延伸,只眨眼功夫,青箍双缨月环棒格挡住的鹰爪亦化作一团烟气,随着皂袍人的晃动,轻飘飘没过棒身。
“凝!”又听妖道一声爆喝,烟气散而忽敛,再一次凝聚成形,伏罗子身前那灰蒙蒙的一团,仍化作一只鹰爪,经妖道一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的一声刺入伏罗子肩头血肉之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掰断你的一双爪子
“哼!”只听伏罗子一声闷哼,其身后一侧的灭尘子一愣,待他回过神,再要抽身后退时已然不及,另一只鹰爪让过九齿连环锯牙刀,尖利的四指一并,向着灭尘子胸口急刺。千钧一发之际,灭尘子只将身子向左一躲,又是噗的一声,血花四溅,那一只鹰爪直刺入他右胸锁骨下达三寸之深。
二人何曾想到那两对鹰爪如此yīn毒,吃痛之下,两人各将兵器一格,疾抽身而退。鹰爪抽出,又爆出两团血花。二人一连后退数丈方才站定,惊魂甫定,一脸骇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是什么兵器?”灭尘子与伏罗子相视一眼,目光中满含惊惧,伤口处又传来剧痛,少不得各弄了些疗伤丹药吞进肚去。
他二人受伤,那躲在坡后的郎飞三人亦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料到妖道手中的一条鹰钩锁竟如此难缠。
看着一脸得意的皂袍人,郎飞将目光聚焦在他手上锁链,忽然想起半年前下山时遇到的天鬼宗弟子,当时那天鬼宗弟子凭借着幽魂百鬼幡就曾施展出化实为虚的鬼手,朱罡列还曾伤在其下,若不是最后由小芸牵制住,方清寒布下绝杀法阵,那时节还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将其拿下哩。
此时此刻又遇到似曾相识的手段,郎飞料想凭灭尘子与伏罗子二人难以取胜,不禁皱起眉来,考虑是否即刻出手相助亦或是看看再说。
“二位?滋味如何?”见二人各受了些伤,妖道竟不乘胜追击,只嘿嘿一笑,老神在在的立于原地,任二人服药治伤。
一时三人对峙,灭尘子与伏罗子匆匆包扎一下伤口,待止了血,相视点头,动身形,正要上前再与皂袍人争持。
“住手!”值此时,忽听坡后传来一声爆喝,一前两后三个人影骤然跃出,及站定,前方的郎飞扫了二人一眼,甩手丢给二人一只玉瓶。“服下瓶中丹丸,一时片刻莫要运转真元,以免毒气攻心。”
二人一愣,未及回话,忽见对面的妖道脸sè大变。二人心中微一转念,即刻大惊,忙屏息内视,果见受伤之处弥散出丝丝缕缕的灰气,此刻正随着血液,慢慢的侵蚀着所经筋脉。
“有毒!”二人齐声惊呼,不敢怠慢,忙将郎飞所赐玉瓶打开,各倒出一粒吞下,继而后退几步,寻到安全之处就坐疗伤。
“我道是那二人如此莽撞呢,却原来还有帮手。”皂袍人神sè转冷,面沉似水,yīn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注意到三人不过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为,不禁哈哈一笑,指着正前方的郎飞道:“小子,道爷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痴呢?你三人若老老实实藏在坡后,或可留住一条狗命,不想你们倒急着将命送上门来,想那远处的两个筑基后期之人都不是道爷的敌手,就凭你们三个?莫非这长青界的修士,都如猪一般没脑子不成?”
“你……”惠香被妖道之言激怒,不觉踏前一步,姽婳而立,张开樱唇,幽幽叹道:“道兄,你怎能如此污蔑我长青修士,便如妾身一般,莫不成也属猪狗之辈了?”
惠香之话一时浑厚如高僧禅唱,一时婉转若天魔呻吟,三人中除了郎飞尚能肃然站立外,皂袍人同鈭枢子俱都如痴如醉,似聆天籁。
“小师妹这是说哪里话,你如此美人,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妖道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徐徐走近,一时眼泛溢彩,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惠香一人。
眨眼功夫,妖道失魂落魄的走过半程,眼见他已陷入媚术之中,惠香浅浅一笑,挽着衣袂,莲足微动,迈步迎上。
“小心!”就在这时,郎飞眼神一缩,骤然间闪身而出,拦在惠香跟前,同时挥臂向前一握,但听啪的一声,竟夹抓一柄刀尖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
惠香瞬间花容失sè,噔噔噔一连后退数步方才站定,指着皂袍人道:“你……你没有陷入术中?方才竟是将计就计之举?”
“术?什么术?计又是什么计?”此时鈭枢子也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眼前三人,只觉眼前三人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心机深沉的惠香竟说出如此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妖道此时已将更多的目光放到郎飞身上,闻言只是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的看了惠香一眼,道:“长青十宗不是一向自诩玄门正宗么?怎么门下弟子竟也会这等yín功媚术?看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不想皆是男盗女娼之辈。”话罢,啐了一口吐沫,又道:“就你这半吊子媚术,我天魔圣宗的女弟子中,哪一个不会施展几分,若大爷如此轻易就能着了道,又怎会被吾师看中,收做关门弟子,又怎会历经数次海澜会战而不死,更能安然活到今天。”
“你话说的已够多了!”郎飞横眉冷视着皂袍人,将那淬毒匕首使力一夹,紫芒闪处,锵的一声断做两截。
妖道眼睛一眯,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郎飞。虽说眼前这黄脸小子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可细细看去,总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皂袍人一向行事谨小慎微,正是靠着他经年争斗生出的这一丝直觉,往往能够料地先机,从而让自己处在有利的一方。可今天不知怎地,眼前这区区筑基中期修为的小道士,竟给他一种不可力敌的错觉,被郎飞盯着,一方面只觉头皮发毛,一方面还有些不解。一时陷入两难境地,直愣愣怔立原地不知所措。
见他如此,郎飞更不答话,伸手掣出青霜剑,剑指向着妖道一引,御剑直取他项上人头。
青霜剑闪耀的寒光将妖道惊醒,他一侧头,险之又险的让过青霜剑,不及多想,忙将手中锁链一抻,一手向后抵住去而复返的青霜剑,另一手将鹰爪向前一抛,疾取郎飞双眼。
鹰爪袭来,郎飞侧身一让,从容的躲过。右手一磕,将鹰爪震退几分,左手一引,将青霜剑引回身边,照准铁链所在,顺势向下一劈。
“锵”的一声火星四溅,不想连接两个鹰爪的锁链竟也不是凡物铸就,青霜剑这一劈,仅仅在链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喝”那边皂袍人见郎飞表情一呆,忙将另一只鹰爪舞动,锁链自他腰间一缠,转势攻出,仍取郎飞脸面。
听得耳畔风响,郎飞疾转头看,见鹰爪已距脑袋不远,于是剑指一动,引青霜剑迎上。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青霜剑与鹰爪纠缠在一起。妖道见状一喜,一边故技重施,默施神通,仍将鹰爪虚化,穿透青霜剑,攻取郎飞双眼,一边又将另外一只鹰爪引动,并拢四爪,直刺小腹。
在妖道想来,饶郎飞有通天手段,眼下他两处受难,又因青霜剑无法及时回救,少不得只有运真元硬抗。可是真元护盾又哪抵的过鹰爪锋利,受限于修为太弱,到头来,这小子不免死路一条。
妖道算盘拨的jīng巧。若以寻常来说,此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不防这黄脸小子正巧不是寻常修士。如此一来,妖道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
一对鹰爪从不同角度攻来,也未见郎飞变脸,唯见他低眉扫了腹部的鹰爪一眼,不去御使青霜剑,反将左右手同时一动,一个向上,一个向下,竟以一双肉掌硬接。
“小心……”见他如此托大,鈭枢子大骇,忍不住一声惊呼,紧接着闭起双眼,生恐看到血肉横飞的一幕。
反倒是一旁两人身后的惠香,看到郎飞硬接一对鹰爪,俏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
鹰爪与肉掌相交竟未传出一丝响动,只见上下两道紫芒晃动,丝丝缕缕的灰气便如炎rì下的积雪一般,顷刻间消融一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皂袍人被眼前一幕骇的目瞪口呆,jīng心准备的杀招非但未建功,反被郎飞一把握住,也不知那小子的手是什么做的,紫气涌动下,不仅将绝毒煞气蒸发一空,还被他以四指夹住,褐sè雷光闪出,运劲使力一掰,将八根利指齐齐折断。
那可是无痕砂炼制的啊!号称非法宝不损的无痕砂啊!这一根鹰魔炼煞锁是皂袍人生平最倚重的法器,乃是他耗费了大半生的积蓄换做炼材,最后求其师祖为其铸就而成。这一根长索奇诡异常,其内掺杂有万魔yīn池中浸泡达万年之久的人仙皮屑,一如天鬼宗的幽魂百鬼幡一般,有化实为虚、触之染毒之能。又因无痕砂的特xìng,虽牺牲了灵xìng,无法御使,却愈加提升了坚固xìng能,若以质地而论,说是法宝之下第一法器亦不为过。可就是这等神妙法器,竟被那黄脸小道士以一双肉掌抵住,还硬生生的掰断八指,等于把这一件上等法器报废了一半。一时间,皂袍人满脸呆滞,望向郎飞的目光中惟剩一片惊惧,混无一丝血sè的面皮不由自主的抖动不休,手心、脚心一片冰寒,便连掌中锁链跌落地面都不曾察觉。
344章 搁耗子洞口撒尿,才淹死小的,又窜出老的
郎飞浅运雷祖剑掰断了一双鹰爪八指,看着截面如水的银丝愣起神来。一旁的惠香与鈭枢子见到此等场面,一方大喜,一方惊骇失声。惠香本知郎飞深藏不露,却未想竟有此神通,不觉暗悔当初,悔不该在其面前过分卖弄心机。鈭枢子此时方才想通个中蹊跷,早先他就疑惑伏罗子与灭尘子脾xìng大改,想来应和郎飞脱不开干系,甚或三人早以交过手,只他不知而已。此时想来,当是如此了。
少时,皂袍人回过神,眼见郎飞看着无痕砂怔怔出神,转眼又见旁边二人各有心事,不觉心头恨起,抽手拽出一根哭丧棒来。他也是恼到极点,恨不能将郎飞砸成肉泥,一手抡着哭丧棒,咬牙就向郎飞砸去。
听得耳畔风响,展眼见是妖道来袭,郎飞不禁皱了皱眉,他正细心观瞧这一对鹰爪的铸炼手法,不想半途被他打断,遂心中生嗔,握拳相应。
“噗”的一声闷响,元力护盾架住哭丧棒,他却又屈肘向前一撞。妖道知机,运真元护盾相抗。岂知郎飞的元力玄妙,又哪里是寻常真元可挡。两方争持片刻,皂袍人身前护盾竟仿如支离破碎的玻璃一般,嘭的一声,被郎飞肘尖上突出的元力刃扎破,一下刺入右肋。
妖道一声闷哼,紧咬牙关,还待挥舞哭丧棒,不想郎飞又将手臂一荡,将其震开三寸,又换拳为掌,一下印在其脐上三分之处。妖道只觉腹中如搅,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倒飞而出,啪的一声摔在坳口岩地之上。
“你……”才一张嘴,只吐了一个音节,不觉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方才郎飞的一掌已将他五脏震伤,此刻更是急火攻心,只妄呈一时口快,不想牵动内伤,加剧病症。
郎飞瞥了他一眼,见之再无余力进攻,方才转回头,还观鹰爪。
至眼下时候,灭尘子与伏罗子也已打坐完毕。见余毒已清,便自远处走来,刚好见此场景,不觉面露骇然,一时立于郎飞身后,不敢上前搅扰。
鈭枢子长出一口气,望着郎飞的目光满是崇拜,一时惊为天人。常听人言,长青十宗弟子比之云繁、古都二界的弟子门人差之甚远,不想眼前发生之事,全然颠覆了以往认知,郎飞才不过筑基中期修为,那妖道却有着后期修为,二人之间有着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一般来说,即便三五个郎飞一起夹攻,也不可能胜的了妖道,可没想到结局却反了过来,妖道非但未伤到郎飞一根毫毛,却反被他打个半死。这一刻,在鈭枢子心中,什么伏罗子、灭尘子、惠香子都靠边儿站,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无不是眼前这正聚jīng会神盯着鹰爪看的黄脸小子。
郎飞不动,四人也不敢出言,一时没人去注意那已丢了半条命的妖道。不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片刻功夫,妖道竟然缓过一口气来,偏头看到那郎飞又望着鹰爪截面发起呆。俗语云: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他竟又生出报复的心思来,此刻手里没了哭丧棒,却又扣出几支淬毒匕首来,寻个间隙,抖手shè出。
匕首横空shè来,正巧鈭枢子所站方位便宜,借着rì头所映毫光,一眼瞅见三柄匕首朝郎飞shè去,慌得他张口喊了郎飞一声,又见妖道手里还有几柄匕首,急切间忙将早就藏在臂弯里的一把做工粗糙的法剑抽出,急急御起,朝皂袍人刺去。
法剑在鈭枢子cāo引下,歪歪扭扭的飞近皂袍人,剑首一低,直刺皂袍人握着匕首的手腕。皂袍人前时已经受了不小的伤,此时如何去躲飞剑,只眼睁睁的看着它斩下,只闻噗的一声,血珠四溅,喷了妖道一脸。忍着疼低头看去,就见一只枯槁手齐腕断做两截,旁边还有几把未及打出的匕首滚落在地。
“喝……喝”妖道喘着粗气,满脸怨毒的盯着郎飞几人。那边郎飞闻得惊呼,早将三只淬毒匕首拨落,此时正皱着双眉,暗自掂量该如何处置这个三番四次打断自己沉思的瞎眼妖道。
其余人等不敢说话,只待郎飞裁决。值此时刻,坳中忽生变故,起先见过的青光一敛,紧接着,阵中五行法器处接连升起五道颜sè不一的光芒。见几人望着谷坳发愣,妖道费力扭过头去,看到五sè光芒,不由的大喜,状若痴颠的哈哈大笑起来,聚起最后一点余力,举手过顶,转头盯视着郎飞几人,厉声道:“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rì。”
郎飞闻言一惊,转眼见及妖道举过头顶的剑指,一瞬间神sè大变,一边引青霜剑进攻,一边急道:“不好,拦住他!”
几人忙各施手段,yù要断其余臂,怎奈伏罗子手中棍长莫及,灭尘子的大刀沉稳有余、遁速不及,另一边惠香才拿出一匹凌绡,此时尚未展开,鈭枢子的法剑倒是就在妖道身旁,可不知怎的,他那破烂法剑却似吊着半口气的痨婆子一般,关键时刻掉链子,任凭催了又催,赌气就不动弹。
妖道此刻已然将真元汇聚完毕,单见郎飞青霜剑shè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sè,双腿一屈,使力在地面一蹬,整个人一下窜起三尺来高。
此时刚好剑至,因妖道骤然跃起,郎飞不防他势急拼命,未及变招,那青霜剑仍循原来高度,噗的一声刺入妖道后心。
妖道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早时已然伤了五脏六腑,之后又遭重创,此时又被青霜剑穿腹而过,感受着胸腹传来的剧痛,又低头看了看结晶的血肉,虽自知难活,可他嘴角却抽动几下,露出一丝yīn狠的笑容,赶在知觉消失之前,擎全身余力,将那一点黑sè真元shè出。
“轰”谷中传来一声巨响,自中心开始,法阵中无数纹路先后亮起,最外围的八个宫格也缓缓闪耀起金sè光芒。
郎飞注意到大阵的变化,又以神识觉察到灵石中的威能缓缓消散,结合着中心阵盘上星芒的变动,知道不是攻击型法阵。
一方面稍微放下心来,一方面又忆起妖道所言,不觉心下一横,招呼四人道:“想那谷坳中的连环法阵,虽料想不是什么恶阵,却并不清楚实际功用,再思妖道之言,恐会生出意外,大家且速去将之破坏才好。”
四人闻说,忙动身与他一起,也顾不得去看妖道生死,急急忙忙的冲入谷坳之中。
此时大阵已缓缓运行开来,各sè光芒交织,五人身形一顿,不及细看深浅,在郎飞的招呼下,忙各出绝学,攻向眼前无名法阵。
“嗡”五般兵器尚在半途,忽听大阵传出一声异响,中心阵盘上群星闪耀,众人但觉眼前一花,星光一点点聚拢成型,竟是一个人身!
五人大惊,不及细想,光华蓦地一卷,阵中人露出庐山真面来;眼眶凹陷,颧骨凸出,赤发似焰,铜须如刀。身上穿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灰褐长袍,光着一双脚,露着一对臂膀,左臂尚有半个袖子,右臂**至肩,皮肉不均不匀,腕肘处一片片焦黄印迹,表皮干裂,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其内似被抽干了水分的筋肉。左臂又有无数筋脉突出,非是青sè,乃是一种紫褐sè。
这人浑身布满伤痕,且神态有几分萎靡。才出现,未及细辨身周环境,抬头但见四五件光华向他袭来,不由的微一错愕,一时勃然大怒,虎吼一声,双臂一抡,身子一转。
随着那人旋转,一道黑气涌出,眨眼功夫变作一道黑sè圆盾,啵,啵,啵,啵……接连几声,竟将五人的攻势尽皆弹回。
“那几个老东西也便罢了,就你们几个雏儿也想伤我苍邪子?痴心妄想!”破掉五人手段,灰袍人停了下来,抬头看罢身前五人,冷冷一笑。
“这是个传送阵?方才那妖道不过筑基修为,怎……怎可能布下这等阵法?”郎飞一愣,未等细想法阵奥妙,转念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又听得苍邪子名号,一时面sè大变,急道:“不好,是魔宗长老,快跑。”
另外四人闻说,一时回过神来。无不脸sè惨白,急忙收起兵器,转身就跑。
苍邪子眼见五人转身逃窜,轻哼一声。“缚魂子怎么搞得?就这么几个杂碎也解决不掉,若是我晚来片刻,岂不让他们坏了法阵?”说罢此言,环目打量四周,发现除了向外逃窜的五人外,并未见他徒弟身影,不觉心中惊疑。“莫不是那小子不尊师训,擅自逃命去了?”
左右理不出个头绪,苍邪子又将目光转至五人背影。“哼,若让你们走脱,岂不是又要被那四人追杀,少不得,只有将你们杀了,缓得一时是一时,只要逃出这茫茫南海,混入世俗,总有鹰归蓝天rì,鱼返碧海时。”
五人前面逃,苍邪子在后面直追,眨眼间来至谷坳入口,忽见一侧卧有一尸,细打量一眼,见是缚魂子。苍邪子不禁一呆,心头怒起,脸上红生,扭头看了眼前方五人,不觉一声穿云怒吼。“道爷若不将你们五人剥皮抽筋,腌渍油炸,难消吾心头只恨。”
话罢脚下生风,形似鬼魅一般,只一飘动便欺至五人身后丈许范围之内。
“不好,快散开,分头逃!”郎飞直似背后生眼,忙不迭出言吩咐几人。四人领命,各转身形,选了不同方位逃遁。
“哪里跑?”见他们意yù分头逃命,苍邪子岂肯让郎飞等人得逞,竟伸手从后腰处扯出一杆黑雾缭绕的惨白长幡来。扬手一抛,黑雾一荡,幡面竟似展扇一般,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眼分化出八杆式样一般的长幡。苍邪子隔空一指,八杆长幡倏然爆散开,各化闪光,分赴八方,将方圆数十丈范围笼罩在内。
第三百四十五章 耗子急了还咬人呢
前方四下奔逃的五人齐齐一愣,就在这时,幡面无风而动,一缕缕rǔ白sè烟气逸出,微微一荡,向着一时怔住的五人裹去。
“不好,快闪。”跑在最前面的灭尘子一声大喝,身形一动,御风而起,掉转身,向着一侧高空飞去。众人闻说,纷纷展开身法,向着尚无烟气的方位躲去。
“哼,就凭你们?”苍邪子不慌不忙,手中法诀一变,喝声疾,但见起初单薄的烟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眨眼化作无数素sè匹练,只一闪就窜至众人身前。
郎飞等人哪里想得到烟气这般难缠,淬不及防之下被烟气一下笼罩在内,远远看去,五团烟气蠕动不停,少时,五人的飞速渐渐慢了下来,自半空徐徐落在地面。此时幡面上散出的rǔ白烟气更浓,在苍邪子的cāo控下,分作五股,将他五人牢牢的罩在其中。
锁住五人的烟气如同薄雾一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若从外面仔细望去,依然可辨五个模糊人影,依稀见得其口鼻一吞一吐之间,两道白烟随着呼吸进入口鼻,粗看去,竟似吞云吐雾一般。
“哼,区区几个筑基修士,中了我这宝幡的yín靡之气,还想跑?”
苍邪子法诀一引,当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飘渺声乐,一时如泣如诉,一时若歌若吟,五团烟气如涌泉一般汩汩而动,或呈撩人媚姿,又似天魔艳舞。伏罗子与灭尘子表情呆滞,一缕缕晶莹的馋涎顺着嘴角淌下。鈭枢子与惠香亦陷入幻觉之中,一个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一个花容失sè满面骇然。唯郎飞,虽被困在烟气中,却呼吸平稳,表情肃然。
“嗯?”苍邪子扫过众人,将目光聚焦在郎飞身上。“这小子不过筑基中期修为?怎好似能够抵挡一般?”心中揣着几分不解,苍邪子又加了一分力。弹指功夫,但听咚的一声,先是鈭枢子一头栽倒在地,而后是惠香,再然后是灭尘子与伏罗子,最终仅余郎飞一人尚在同烟气相抗。
“这幡中所蕴yín靡之气乃天魔界一缕魔气所化,最能惑人心神,但凡修真之人,只要心中有所牵挂,必会被魔气所乘。那四人已是着了道,晕厥过去,唯剩这一个黄脸小子,为何仍未倒地?”苍邪子皱了皱眉,不觉又加了几分力。
一时八面长幡中弥散出的rǔ白烟气全部笼罩在郎飞身旁,氤氲蒸腾,仿佛无数天魔翩翩起舞。郎飞仍旧肃然站立,此时他识海中正幻化出种种如梦似幻的景象,一时显现出与方清寒的旖旎时光,一时是雪娅的幽幽长叹,一时是朱罡列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不清不楚的痴话,一时是玄羽老道的慈祥模样,一时是木云子的狞笑,一时是紫云子等人关切的目光。
在外面看来,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在识海中,众象环绕之下,神识幻化出的小人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时大怒,一时悲伤。
此时此刻,苍邪子眼见郎飞仍旧无碍,不觉心头火起,连变数次法诀,将黑狱天魔幡的威能催发至极致。
郎飞识海中的幻象越转越快,神识所化小人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清澈的眸子涌现一丝浑浊,眼见要不了多久就要迷失在幻象之中。值此时刻,忽闻一声龙吟,云海、血池、寒潭、长河、一幕幕场景自识海中闪现,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上,少时,虚空一点上裂开一道纹路,咔、咔、咔,忽闻数声脆响,裂痕蔓延处竟似玻璃一般碎成数片,其后出现一个斑斓溢彩的空间,内中盘坐着一个青光小人,此时眼见郎飞神魂愈加萎靡,倏忽间,青光小人猛地睁开眼来,咧嘴一笑,隔着虚空屈指一点,一道青光激shè而出,化作一条青龙,摇头摆尾的飞至神识所化小人跟前,一挥爪、一摆尾,连接击碎无数幻象。
弹指功夫,幻象消散殆尽。此时神识所化小人长出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早先的平静。
另一边,眼见郎飞渐渐迷失在幻境之中不可自拔,苍邪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正要收起黑狱天魔幡,近前结果五人。陡然间,rǔ白雾气中闪耀出一道青光。
“怎么会?”苍邪子一惊,定睛看去,只见烟气中的郎飞已然睁开眼来,他眼底含着一丝青芒,徐徐步出rǔ白烟气的笼罩范围。
“为何会这样?”虽然郎飞眼底的青光一闪而逝,可苍邪子不自觉的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小退了一步。
此时郎飞业已走出烟气范围,稍微定了下心神,环顾四周,但见另外四人已然倒卧在地,死生不知。见此,郎飞皱皱眉,转头望着苍邪子默然不语。
苍邪子细细打量郎飞数眼,怎么看都是筑基中期,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挥手遥遥一招,收回八面黑狱天魔幡,仍化作一杆,握在手中,扭头盯着郎飞一言不发。
另一边郎飞心中也在打鼓,若是自己丢下另外四人逃命,忆及方才苍邪子身法之快,恐不能安然逃脱。若是与之动手,倘小羽儿尚在身边,或许还有几分胜算,此时唯剩他一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苍邪子的对手。
忖度再三,郎飞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又见苍邪子似有动手之意,只好先寻个借口稳住苍邪子,于是轻咳一声道:“在下一直有个疑问,但不知那坳中法阵有何名头,怎有传送之妙,还望不吝赐教。”
苍邪子尚有几分猜不透郎飞的底细,略一沉吟,冷声道:“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话罢,指着坳口方向道:“此间法阵乃是斗转星移阵,配合我这山河珠,可在一界中zì yóu穿梭。”说着,又将衣襟一撩,露出腰间一颗水蓝sè的珠子。
“山河珠?斗转星移阵?”郎飞苦思良久也未想起记忆中有对此一阵一物的记载。
他又哪里知道,此珠与此阵乃是苍邪子的师父------天魔宗老祖风老魔,因怕自己徒弟在海澜星上遇到什么不测,特意赐下之物。若言其珍贵程度,就是一般上品法宝亦多有不如,苍邪子得赐此物后,山河珠自是带在自己身上,又将斗转星移阵的布阵之法传授给两个徒儿,在他想来,就算海澜星战况激烈,只要他跟两个徒弟不齐聚一处,让他们中一人轮番驻守在魔宗势力总部,若在战场遇到自己难以抵挡的人物,只要适时发动秘术,自然会得以逃脱。
苍邪子的算盘打得不错,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珈蓝宗与云繁宗自一位被俘的天魔宗长老身上偶得一个事关魔宗援军的情报,二宗经商议后,派遣一部分战力迂回至魔宗后方,突袭了一处天魔宗的驻地,并布下十方虚无天元法阵。可巧苍邪子就在这一批魔宗援军之中,还没等他准备下接应法阵,连同两个弟子在内,被二宗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万幸的是,大阵将海水蒸发,使得海底一座古传送阵重见天rì,当时他师徒三人正好距离传送阵不远,眼见自己一方在二宗夹击下节节败退,又兼苍邪子自问冲不破十方虚无天元法阵,便一狠心,咬牙激活传送阵,带了两个弟子遁逃到长青界。
三人自传送阵出来后即刻毁了古阵,因一开始不明所处何地,于是派了两个弟子四处打探。因那二人服sè怪异,一举一动又与玄门中人格格不入,自然被人举报至南海别院,于是炎华子派出四位弟子跟踪打探,本以为四人对二人,即便不敌也可安然抽身。没想到魔宗一方还有个炼jīng后期修为的苍邪子,四人不小心露了马脚,遂被苍邪子杀害。他三人自知行迹败露,只好逃出起先栖身小岛,而后分赴各地躲藏。
三人分开后,苍邪子取道东行,偶于双鹰岛暂歇,不巧被田横、田顺两兄弟发现。见此,苍邪子少不得又杀人灭口,之后再次东行。因他对长青界地形不熟,飞行途中有数次偏差,以至迟迟不能到达内陆,又被十宗监察院的耳目探知,终一rì被追踪而来的悟真子四人拦截在一片海域之上。双方一场争持,悟真子四人亦不是什么吃素的主,自知单打独斗非苍邪子敌手,也不多说,一上来就联手对敌。苍邪子护住这里挡不住哪里,架住飞剑又避不开术诀,五人大战半rì,苍邪子渐渐不敌,无奈之下只得以报废一件防御xìng法宝为代价,硬抗下四人的攻击,并趁机逼退四人,顺势发动秘术,传送过来。再后来便遇到郎飞几人,继而发生前面一系列事情。
“好了,多余的话就说到这里吧,小子,不管你如何挣扎,终不过是个筑基小辈,还是老老实实认命,给我那缚魂子徒儿偿命吧。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少受些折磨。”眼见这片刻功夫,那一丝令他颤栗的气息并未再次出现,苍邪子不觉壮起胆子来,将手中黑狱天魔幡一展,对着郎飞一摇。八条黑龙跃出幡面,与之前的rǔ白烟气不同,黑龙竟似活物一般,并不需要苍邪子cāo控,一个个张牙舞爪,扭动身形,一面发出阵阵龙吟,一面合身向着郎飞扑去。
郎飞没想到苍邪子说翻脸就翻脸,感受着八条黑龙的威势,心头一惊,不及多想,忙展开法步,化作一抹残影,急往侧方闪开。
他那边动作不慢,可没想到八条黑龙竟似通灵一般,他一步踏出,还没等加速逃开,但见眼前一花,一条黑龙竟倏然电shè至身前三尺之处。前路被阻,郎飞只好变更方向,才转身,却又见眼前灰影一闪,另有一条黑龙挡在前方。郎飞不觉一怔。就这愣神的功夫,八条黑龙已将他围在zhōng yāng。少时,待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瞧,却见八条黑龙已绕着他旋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