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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小澪     剑翼txt下载     剑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青地理

    暖rì跃升枝头时,左等不见,右等还是不见他出院的霍云心怀疑惑,寻至院内,敲了敲门,喊声:“郎飞兄弟”

    模糊闻得霍云呼喊,郎飞徐徐睁开眼来,皱着眉头应了一声,继而坐起身子,不急出去见他,先是打量了一眼手臂,发现肌肤光洁如初,微微活动了一下,亦觉分外灵活。他不禁舒了口气,又内视身中紫sè元力。

    这一眼,不禁令他心头大惊,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发现体内元力的总量足足增长了一倍有余,好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忍受了一夜的折磨,眼下苦尽甘来,令他久未增长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元力,郎飞暗中点点头,由此算来,倘以地元磁晶修行,再有十数块左右,足以让他稳稳的晋级筑基后期。

    “郎飞兄弟?”门外再次传来霍云的呼唤。

    郎飞摇摇头,整理下心绪,虽地元磁晶对其修为助益不小,但想起昨夜的经历,又不禁打个寒战,心中有些后怕。倘若前些时候在痛苦的煎熬下,一个禁受不住,或晕过去,或元力溃败,那此刻坐在床头的怕不是已然变作一具千疮百孔的尸骸了。

    “吱呀……”

    就在霍云有些担心之时,房门倏然开了,脸sè略显苍白的郎飞自屋里缓步走出。

    见此,霍云一愣,以为是他昨rì与人争斗时受了暗伤,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郎飞兄弟,我见你气sè有些不好,是否身体抱恙?”

    郎飞摇摇头,又不能如实说自己是被昨夜之事吓得,那岂不是太有失他的身份了,只好编了个借口。“经rì露宿野外,委实困苦惯了,甫一换床,有些不习惯,是故昨晚未曾睡好,倒惹霍云兄弟担心了。”

    这样也行?霍云翻翻白眼,暗道这小子一肚子鬼心思,没一句实话,他不说,又不好强逼,无奈之下只好微微一笑,相邀郎飞去吃早膳。

    贼小子毕竟撒了谎,心头有些愧疚,略带歉意的一笑,点头应是,遂跟在霍云身后,去往哪膳堂吃了些jīng致蔬果。

    早饭毕。与前时打算一般,霍云带着郎飞再次来到府库。昨rì回来后霍云已将金玉笔上交族中,此时贡献点数已足,那看守府库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任由霍云将那长青界地图认认真真拓印了一份。

    出来后,寻到仍在亭心等候的郎飞,霍云将那地图交付于他。

    接过地图,郎飞满心欢喜的打量了一眼,见与以前在丹门所观大致相同,于是点点头,揣在怀中,言说事毕,yù要辞行离去。

    霍云久留不下,于是为其置办了一些时鲜蔬果留作路上吃食。郎飞虽不需要,怎奈霍云一片心意,盛情难却之下,也只好满口称谢,郑重的收了起来。

    而后,二人出得霍氏族宅,自雪华山一路向西,将郎飞送出百里后,霍云方才回返。

    却说郎飞,东望去再不见霍云身影,他便寻了个山头,驻足稍歇,顺便拿出那张地图,细细研读经纬。

    依图中所绘,整个长青界分做四个版块,一大型,一小型,还有两块中等大小的陆地。

    最大的陆地;称作长青大陆,被其余三块大陆夹于zhōng yāng,其形呈不规则的椭圆状,上有长青五大宗门,分别是,正zhōng yāng丹青山脉中天削峰的丹门,北地大雪山中天曜宫,东南方向偎海湖湖心小岛上的明阳宗,东北方向五连山脉中的千岳宗。除此之外,还有长青大陆最南端,南海诸岛中的扶摇岛。

    长青大陆正东方向隔海相望数万里之遥,乃两块中型陆地中的一块,称作和风大陆,其形规则若卵子,终年气候宜人,和风徐徐。其上坐落二宗,最北方雷都山脉中的雷帝山以及中心位置龙荒沼泽中的木府宗。

    至于长青大陆以西,相隔数十万海里之处,乃另一个南北狭长的中型大陆,其名乃灼砂大陆,若其名,灼砂大陆百分之九十的地域皆是沙漠,鼎鼎有名的天风沙漠便位于大陆最zhōng yāng,郎飞注意到标注天风沙漠之处,偏西南另有一醒目标识,注有宇文二字,想及往rì听闻,当是长青界唯一的超级世家驻地。感慨片刻,郎飞转眼瞥及大陆南部尽是荒芜之地,又将目光转向大陆最北端,但见一片连山横贯东西,其名称作天辰山脉,内有二宗,最东端,与长青大陆隔海相望的乃积雷山。西北方,熔阳峰上坐落着玄火宗。

    略略扫过无数二三流宗门世家,郎飞又将目光聚焦在长青界最南端的小型大陆上,虽是大陆,其名却以岛结尾,乃是冰觞岛,若其名,形同酒器,终年冰封,其上渺无人烟、飞鸟罕至之地。最zhōng yāng冰原上有一冰宫,取名冰魄,是为绝情道驻地。

    眼下郎飞yù往之地乃是灼砂大陆的玄火宗,于是他参照地图上自己现处方位,一路向西,行有十rì左右,到得长青大陆西方边境。在一小镇上稍事休整,采购了一些补给品后,郎飞再次上路。

    “……”

    一月之后,灼砂大陆。

    南北延伸,连绵不尽的海岸线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但见他白衫凌乱,鬓发翻飞,蜡黄蜡黄的脸上挂满了因疲惫所致的愁容。除此之外,那胯下本应神骏的白虎儿亦有些萎靡不振,飞行之姿一晃三摇,看那模样,说不定哪一刻便会耗尽气力,自空中一头扎入海里。

    片刻后,在阵阵海浪拍打沙滩声中,那一人一虎总算是挨到了岸边。令人错愕的是,飞上岸后,才不过前行数丈距离,让过海浪范围,连人带虎,咚的一头扎在沙地上,各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一脸蜡黄,面相三十左右的消瘦男子,正是易了容貌的郎飞。在沙滩上躺有片刻,略缓过一口气,郎飞抬头看了眼东方视线尽头处那一片弥天的乌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隔世为人的恍惚感。

    想及这数十万里的路程,不由得心中感触良多,无怪乎常听人说,对炼jīng境以下之人来说,去往灼砂大陆乃是九死一生之事。现在想来,郎飞深以为是。思及途中所遇,一时仍觉后椎骨处有些发凉。

    灼砂大陆与长青大陆之间的这片海域,有个名字,称作雷罚之海。平时与他处海洋一般,一波万顷,碧野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若遇暴风雨,这才宛若蛰伏的魔怪,露出那尖利的獠牙。若只说风雨,任它密洒如织,浪顷万丈,对于眼前这一人一虎来说还无甚凶险,可要命的却是那漫天的雷霆,诚如雷罚之名,其密集程度,比之如织暴雨亦不遑多让。一路上,郎飞所遭遇的海上风暴就不下十数回,若不是他的元力护盾比之一般筑基修士强太多,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今rì。

    能够全身登岸,那张地图居功至伟。万幸之前他行事小心,没有冒进,在霍家得到地图后方才动身西行。想及茫茫无涯大海中的雷云风暴,郎飞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须弥带,若不是这种十宗监察院所赐下的地图绘制详尽,参照物较多,在那举目不尽的一片汪洋之上,一旦飞行方向稍有微偏,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倘若前时大意,弄张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此刻指不定还在海上打转呢。

    如此良久,郎飞方才收回思绪,整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打量一遍四周环境,又升至高空望了望,见得周围十数里之内杳无人烟,方才落下,摇摇头,将那须弥带中所余不多的肉干分作两份,与小白儿各自吃了些。

    食毕,郎飞再展地图,详细对照一番,发现自己所在之处位于天辰山脉东南方向不远,于是跨上虎背,招呼小白儿一声,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别过海岸线,赶有三个时辰,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片横贯东西的起伏山地。再近前,郎飞对照地图细细比对一番,确认了心中所想,眼前的群山正是那天辰山脉。至此,贼小子心中渐渐转喜,招呼小白儿调转方向,沿着群山脉络,径直投奔西方。

    灼砂大陆乃是南北走势,横窄纵长。郎飞驾着小白儿一路向西,只用了半rì光景,便见地势渐渐平坦,大大小小的村镇亦出现在谷地或者低岭之间。郎飞心念一转,结合地图中所绘,知道是到了积雷山与玄火宗中间所夹的两个皇朝中偏东方向的魏国。

    漫游在群山之间,贼小子心中欢喜,忍不住一声长啸,惊起林间无数鸟雀。时至如今,前路通坦,再无泥泞,他只需取道正西微偏北一点,必不至错过地头。

    依着心中所想,在一凡俗城镇逗留一rì,第二天,郎飞复动身向西,行有两rì光景,偶见半空上有些遁光,他心中一惊,收了小白儿,只身飞行。天黑时刻,降落在一处凡俗大城,寻得一间客栈略作打探,得知此处已然是晋国西北边疆,距离那熔阳峰上的玄火宗已不足千里。压下心头兴奋,郎飞在店里住了下来。

    入夜后,躺在床上,这小子思及自己远道而来,并不怎么了解玄火宗,如何顺利混进山门才是一等一的难事。左右想不出个法子,他又将地图拿出来细看了一遍,发现距离玄火宗不足三百里外有一处修真坊市,立时心念一转,想到还在丹门时偶然听说的一件事。

    整个长青修真界,若言散修,其数如银汉繁星,滨海之砾。对绝大多数散修而言,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拜入长青十宗,出人头地。是故,十宗山门不远处皆有坊市,坊市中聚居着一大批的散修。这些散修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每到十宗开山门收徒之时,便会结伴登山,以求能趁机晋身,飞上枝头变凤凰。

    为此,多少人空耗了年华,多少人虚度了青chūn。尽管能够如愿之人千不存一,可诸散修依然如扑火飞蛾一般,但有一丝可能也不怕撞得头破血流。更有那上了年纪的散修,他们此生无望,便带挈自己子弟,终rì相侯开山年景,只为后代能够得仙缘,拜入山门。

    念及此,郎飞心中有了主意。将地图放好,伸个懒腰,倒于床头沉沉睡去。

    第二rì,晨阳初升时分,郎飞离开客栈,出得城门,寻了个僻静之所,纵身御空而起,认准西北方向,放开速度飞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坊市偶闻

    行有半rì光景,午时许,但见烟云中多有遁光划过,郎飞稍缓飞速,定睛向下看去,透过稀薄的云层,观得前方不远一山脊zhōng yāng地势较为平坦之处出现一片绵延数里的殿宇群。

    知道前方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郎飞折身向下。片刻后,降落在坊市旁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略作休整,郎飞迈步来到坊市近前,举目望去,但见往来人头攒动,远近楼阁峥嵘,路边摊上各sè灵材、珍宠无数,就连那下品法器,都随处可见,而一些街边旺铺,贴牌上明码实价的标注着一些上品法器。郎飞不由的心生感慨,眼前的坊市比之在赵国所见,怕不是强盛百倍有余。

    时值正午,这小子肚中无食,正觉饥饿,眼见不远处街心位置有一间酒楼,遂快步走入。

    才至门口,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二,满脸堆笑的将其迎入。进得前厅,环目四观,但见在座不少修士,筑基境界以上的足有半数,郎飞不禁暗暗咂舌,感叹大宗驻地,果不比那世家小国,当真是物华人丰。揣着些许感叹,郎飞径直上了二楼,却没要雅间,只在大堂寻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小二报了些灵珍菜品,郎飞也不问价格,随意点了些,就坐安等。

    少时,酒菜齐备,贼小子一边独斟独饮,一边暗暗留意其余桌上之人的谈话。一炷香时间,待得微有醉意之时都不曾打探得半分与玄火宗相关之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舍了原先盘算,以灵材结账后,走至楼下前台,寻得那一脸富态的掌柜,出言问道:“掌柜的,在下乃海上散修,近年修为受滞不前,妄想投一宗门安身,以图有所jīng进,但不知这玄火宗几时开山门收徒?”

    那掌柜的听说,也不意外,仔细打量郎飞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客官,小掌柜常年干此营生,如你这般的客人接待了不下千人,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份心思,玄火宗乃一流宗门,可不好进。观你修为不低,若再有一二拿手绝学,还是安下心,寻个二三流宗门栖身吧,勿要这等好高骛远,以我之见,修为之事,唯勤修不辍才是正途。”

    这掌柜的也是好意,郎飞虽心有感激,但他不同旁人,混进玄火宗乃势在必行之事。只好摇摇头,默然不语。

    那掌柜见他如此执着,长叹一口气,却把手指了指坊市东北方向,道:“小哥儿,如你这般倔强之人亦有不少,但实未见有几个如愿者,如今倒有不少择此安家,就为那十年一度的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之rì。你若有空闲,可在rì落时分前往坊市外清湖之侧,那里多有散修汇聚,是为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郎飞闻言点点头,向那掌柜的道了声谢,遂转身离开。

    用整个下午的时间逛完整个坊市,一路观来,虽奇物不少,却未见一块地元磁晶,郎飞心中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捱到rì落西山。玉兔才上柳梢时,他便趋步走向坊市东北。

    出得坊市,行有小半里路程,经过两片稀疏的小树林,果见一条坡度较缓的小山坳中荡着一倾水波,透过枝头新绿,偶见火光在岸滩摇晃,相隔还远,但闻得木柴爆裂的噼啪声与阵阵爽朗的大笑传出。

    郎飞心头一喜,嘴角漾出一丝微笑,想来前方不远当是那掌柜的所说之地。

    快步前行,绕过一条潺潺的溪泉,火光映照下,一片褐sè滩涂出现在郎飞眼前。不远之处,几堆篝火熊熊,其旁围绕着五十多个装扮各异的修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或有几个三岁小儿,脚步踉跄的穿插其间,一边跑,还一边咿呀咿呀说着含混不清的童语。

    好一副温馨场景!郎飞生怕搅扰众人,将脚步声稍敛,徐徐走近。

    待得近前,背对他的一人耳廓稍动,许是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轻转头,看到郎飞走来,却也不多话,只是挪了挪屁股,给他让出一个空隙。

    郎飞对其报以微笑,屈身形坐了下来。

    火光映照着他陌生的面容,篝火旁的众人只是略略一瞥,又将目光自郎飞脸上移开,好似此等场景斯通见惯一般。

    郎飞不由的会心一笑。坐定后,细听众人的谈话,却原来此时说话的乃是一位筑基后期的花甲老者,其宣讲的,正是一些打坐之法,修行之道。

    无怪乎众多散修选此安家!对于酒楼掌柜的话,郎飞心头升起一股明悟,即便不能入选玄火宗,众多散修能够聚集在这里谈经论道,相互之间交流修行心得,倒也不失一件令人向往之事。

    就这样,老者讲有小半个时辰,等他停下,有那不解其言之人发问,老者又一一解释了。待得月上中天,约莫着将近亥时,撇过修行之事,众人谈论起了长青修真界的奇闻异事,众人大多是为玄火宗而来,自然而然的,对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一事或多或少有些讨论。郎飞在一方安坐静听,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悉,上一次玄火宗收徒之rì在七年之前,倘若安等今次,尚需三年时间方可。听罢众人议论,郎飞虽面无表情,可心里着实有些为难。三年时间,他亦不是等不得,倘仍修炼神道的功法,自问可以稳稳的晋级筑基后期,可他如今入了练气道,以月前在霍家的经历来看,身体内的紫sè丹气就是个大胃王,一颗地元磁晶的恐怖威能都不足以让他晋级,若要在此驻留,岂不等同于空耗三年。念及此,郎飞叹口气,一丝忧愁不禁攀上额头。

    “对了,黎叔,中午时分,您归来时,不是才说积雷山张榜天下,要开门收徒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妨与大伙儿分讲分讲。”

    虽众人尽皆围着篝火而坐,但座次分布并不规则,这突然出声的,乃是紧挨着郎飞,左侧拐角处的一位女修。

    忽闻此话,郎飞一愣,借着火光向那女修看去,见及穿着打扮,不过芳华年纪,小脸上虽还透着几分稚气,但眉宇间倾国之姿却已初显,真个是含苞未放的鲜花蕾,来年chūnrì的俏佳人。细柳眉,丹凤眼,樱口/含素贝,琼鼻点蚌珠,璎珞一转飞彩凤,桃腮两抹映火红。

    郎飞正注意那女修,她身旁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却微微一笑,言道:“我也是在归途上偶有听闻,想来不rì就会传入坊市,要说此事,于我们散修而言,有好有坏。”

    说道此处,那壮汉一顿,待见到众人俱都目不转睛的望向自己,却才讪讪一笑,继续道:“大家应知积雷山收徒之rì才过两年,此次开山收徒,却不似往rì盛举,乃是面向小众,虽说此次并未对年龄以及资质做严格限制,但只一点,就阻住了大部分散修的晋身之路,因其对外宣言,今次所招收对象,必须是筑基以上修为,且要有几分特殊才能,方能收入院墙。”

    中年汉子的话说完,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片刻后才有人出声问道:“黎兄弟,这特殊才能指的是什么?”

    中年大汉叹口气,一脸惋惜的看了眼身旁小姑娘,幽幽道:“炼丹,炼器,绘符、布阵、研制毒药等等。”

    众人闻说,一个个面面相觑。那前时讲课的老者,捋了捋两鬓白发,摇头叹息道:“如黎小子所说,jīng通那些才能之人,在我们散修中,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这积雷山倒也会盘算,能jīng通一门特殊技艺,还要修为达到筑基的,在散修中,能做到这般程度,机缘与资质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完,摇摇头,复又长叹一口气,苦着脸道:“唉,如我们这般,一无拿手技艺,二不是灵根异体,只不过一个个孤零无依的散修,这等事自不必想了。”

    这些散修一个个唉声叹气,在那嗟叹不已,唯有郎飞,这小子皱着眉头,喃喃念叨着积雷山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玄火宗势在必行,可那要等到三年之后,在这期间,若无什么好去处,这积雷山倒堪堪是个绝好的栖身之地,一来,正巧赶上其开山门收徒,二来,甚合自身条件,三来,在这期间,若运气好,施些小手段,搞上它一些地元磁晶,只要能耐住折磨,想来晋级筑基后期亦不是什么难事。

    细细考虑一番,郎飞确信此事可行。只要平时多小心一些,隐藏好身份,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即便是与积雷山的三位老祖打个照面,有着神识做掩饰,自信也不会被识破伪装。

    打定主意,郎飞放宽心,脸上多了几分释然,扫了一眼身旁众散修,见他们犹在自怨自艾,不由的摇摇头,正打算起身离开,忽闻的背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及转头看处,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锦衣汉子正自远方快步走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偏有那瞎眼的

    “小子,让开。”锦衣汉子膀大腰圆,才走到郎飞跟前,一脸不善的望着他,其嘴角处闪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狞笑。

    郎飞眯着眼打量他片刻,没有说话,依其言,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空位。

    汉子冷哼一声,根本未将郎飞当回事,冷着脸,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自他一出现,人群中便响起一些小声的议论,郎飞竖耳细听。却原来这大汉来头不小。这篝火旁围坐之人大多是无依无靠的散修,修为最高的不过筑基后期,而自己身旁的这个锦衣汉子,虽亦只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可他还有个炼jīng境的师父。炼jīng修士,在散修中那可是能够称爷作祖的存在。这锦衣汉子仗着其师威名,一向骄横惯了,自然不将郎飞这等无根浮萍一般的散修放在眼中。

    “喂,你们听说没?”

    汉子才坐下,也不顾周围人等戒惧的目光,抖着脸上横肉,粗声粗气的说出一句话来。

    散修们虽不齿他的作为,但都知道这汉子来头不小,论见识,比之他们强过太多,便顺着他的问话,露出一脸好奇,静待他出言解释。

    “前些时rì我师父去那长青大陆会友,于昨rì归来,曾言起近rì长青界发生的奇闻异事。”

    锦衣汉子说完,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聚焦在方才郎飞身旁的那个娇俏女子身上,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歪了歪身子,却将半边脸都转到姑娘正方,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继续说道:“最近可是发生一件大事,丹门,丹门,你们知不知道?”

    散修们闻说,脸上大多露出一丝古怪。心道,长青十宗谁不知道!虽心中腹诽,没奈何都想知道后事,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锦衣汉子继续言道。“前些时rì丹门的玄羽老祖不是仙去了么?话说他那徒弟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新任丹脉首座,被罗织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逐下山来。”

    “啊?”诸散修尽都大吃一惊,有几个愣头小子恨恨难平,冷嘲热讽道:“人家的师父前脚才走,后脚就来陷害徒儿,这新任的丹脉首座,当真不是个东西。”

    “嘘……小声点。找死啊?”其旁有xìng格稳重的亲友忙出声提醒。

    “有什么关系,丹门在长青大陆,隔了一个雷罚海,我等都是灼砂大陆的散修,怕他怎地?”

    见众散修都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那大汉有些愠怒,冷然一笑。“你们当那小子是个省油的灯?嘿嘿……”

    众散修一愣,知道必有隐情,再次转过头,尽都住了嘴,静听大汉分解。

    重新赢回众人瞩目,汉子满意一笑,道:“要知道那小子不过筑基修为,被丹脉首座逐下山门,再加上金钟山亦从中作梗,下山的路可以说是步步险阻,处处泥泞。据传,金钟山不仅出动了掌门黑虎子,太上长老枯松上人,连那下辖几个附庸门派也都参与了围追堵截。”

    “可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那小子竟愣是冲破了重重阻截,安然遁逃出去。尤其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一个筑基修士,不但在枯松上人手里逃掉xìng命,还顺道杀了两个沿路截杀他的筑基境世家子弟,就连那有着炼jīng修为,身为两个世家子弟家长的诸葛离,亦被他所伤,至今还卧病再床不能下地。”

    “什么……”听到这里,便似一石激起千叠浪。众散修俱都面面相觑,一脸惊容。要知道筑基境和炼jīng境,那可是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一般而言,三五十个筑基修士都不见得能挡住一个炼jīng高人,可眼下汉子所说,颠覆了众人的认知。那丹门弃徒不过筑基修为,竟能重伤炼jīng高手,还在化气老祖手下逃得xìng命,如此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怎不叫人震惊。

    “崇威,这……这不是你编着玩儿,糊弄我们的吧?”最开始谈经讲道的花甲老者,此时再保持不住那份淡然,大张着嘴,露出满口黄牙。

    “鱼老头儿,威爷我闲着没事儿骗你们这帮土冒儿干嘛,这都是我师父说的。这就难以置信了?威爷还没告诉你们,那金钟山已放出话来,若有谁将那小子拿住,赏灵石五百,法宝一件。”

    “好家伙,这小子的命真他妈太值钱了,要能干上这么一票,就凭那一件法宝和五百灵石、足够立一世家道统,传承千代了。”

    说话的是个发梢微黄的瘦削男子,其旁一个中年男人撇撇嘴,对瘦削男子之言嗤之以鼻。“就凭你?做梦吧!炼jīng境的高手都伤在那小子的手下,若换了你,只他一根小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崇威,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小子这些rì子想必过得不怎么如意吧,眼下他的处境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锦衣汉子听说,撇撇嘴,道:“鱼老头,这你可就说错了,距离当初事发,至今已过有数月,那长青大陆上冲着奖赏而去的一些亡命之徒,别说找着人,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就好似那小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听罢大汉之言,花甲老者皱皱眉头,默不作声。

    汉子见状,诡异一笑,将那身形又挪,整个身子正对着娇俏女子,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道:“还是师父说得好,那小子身为丹脉老祖高徒,又怎会没有几分手段,不说旁的,这易容之术想必难不倒他。若换个相貌,耐下xìng子往人海中一扎,对未修炼出神识的一般修士而言,岂不是与他走个对面都认不得,啧,啧,可真是海阔由鱼跃,天高任鸟飞咯。”

    “崇威师叔,你……你还没说他……他的姓名哩?”

    锦衣汉子话音才落,他正对面一直安然倾听的娇俏女子却满脸绯红的出声问了一句。

    “嘿嘿……”锦衣汉子不怀好意的上上下下打量女子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她因情绪激动而急剧起伏以致隐隐约约透出些许翠sè的抹胸上。

    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锦衣汉子目泛jīng光,紧紧逼视着娇俏女子,待将她唬的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低下臻首,却才嘿嘿一笑道:“他呀,他姓郎名飞,如威叔叔一般勇猛,生的是膀大腰圆堪开山,虎目凿齿鬼神寒。食量惊天,一餐可吞一头牛,能撼山镇岳,一声大吼抖三抖。茹妮子,你若想认识他,只需记住威叔叔这番雄姿,定然错不了。”

    “噗……”汉子吹牛皮时,有那传盏的好心人正将茶递给郎飞,这小子才饮一口,猛听得汉子之言,愣将倒入口中的茶水,十分喷出八分来,浇得那篝火呲呲作响。

    “小子,莫不是你有什么意见?”听得身后响动,那锦衣汉子突然转过头,一脸不满的看着郎飞,观那架势,只等郎飞出言不逊,他却好动手给这黄脸小子一点颜sè看看。

    郎飞耸耸肩,深望汉子两眼,终究没有出声。

    锦衣汉子以为郎飞服软,冷冷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又去和那娇俏女子吹嘘。

    值此时,众散修多在议论汉子所说,趁此时机,郎飞肚中坏水又起,瞥眼见汉子舍了两瓣肥嘟嘟的屁股冲着他,这小混蛋邪邪一笑,却弄起手法,默念咒语,以控火术引了一簇篝火往那锦衣汉子股间shè出。

    汉子本在挑逗羞了个大红脸的娇俏女子,话才说一半,突地住了声,皱起眉来,鼻头耸动,抽着鼻涕嗅来嗅去。左一鼻,右一鼻,最后侧转头颅,向着后背一瞧,呀!却见分外通明,眼角余光中有一簇小火苗,正在那不紧不慢的烤的华服哔噜作响。

    “哎吆……”汉子大叫一声,霎时慌了神,站起身来,丝毫没有风度的左一扑腾又一划拉,试图将那屁股蛋上的火焰拍熄。

    郎飞哪能让他如愿,这小子不动神sè,暗暗调动火焰,躲避着汉子的拍打。少时,拍打无果,许是火苗烧透中衣,锦衣汉子吃痛,怪叫一声,再不拿手去拍,却将身一转,朝着不远处的清湖奔去。

    及至滩涂,汉子急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小混蛋忍住笑,知道汉子所掐乃是引水诀,他却不动神sè,暗暗捏起一枚卵石,舒开袖子,偷偷的对准汉子小腿,屈指一弹。

    一来夜sè下难以辨识,二来汉子注意力都在眼前,哪曾注意背后声响。但觉左小腿一疼,吃痛之下立势不稳,脚下一滑,跐溜一声,整个人扑得一下跌入水中。

    那锦衣汉子被水一激,打了个愣。少顷,一个扑腾跳上岸来,抖搂着湿漉漉的衣衫甩来甩去,及转身,犹自保持着错愕神情的众人登时传出一阵哄笑,却说锦衣大汉落水时机刚好,那火头恰将其屁股后面烧出两个窟窿,左一个白花花、光洁溜溜,右一个倒露出一圈比炭黑肉,竟是好大一块黑痣。

    听到众人哄笑,那大汉脸sè骤变,将手向着后屁股一抹,只觉除了入手湿漉漉、凉飕飕,腚沟处还一个劲儿的往里灌风,至此,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将两手一捂,赶忙扭身旋转,以正脸直面众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积雷山

    “是谁?是谁暗害老子?”锦衣大汉怒不可遏,转过头,瞪着一对环眼,跳着脚竖指一一扫过众人。

    见汉子大怒,诸散修收敛了几分,虽不再高调取笑,却一个个尽在那低着头暗中窃笑不已。

    汉子睨着眼,看一遍众人。视线扫过郎飞,却见那小子正一脸困惑的望着他,那一双迷蒙的双眼,惊讶的O型嘴,表情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难道不是他?”汉子又将目光转到娇俏女子身上,但见她臊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

    汉子一时窘迫难当。他今rì来此,本想炫耀一番,不成想却出了丑,还在一小姑娘面前露出两片腚瓣子。怒气消而羞愤起,哪还敢在此逗留,恨恨的跺了跺脚,两手捂着双股,趁夜sè,一头扎入树林中去。

    待他走后,强憋笑意的诸散修再也忍禁不住,哄的一声爆笑开来。这锦衣汉子平rì里作威作福惯了,眼下能看到他这番丑态,倒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片刻后,哄笑声渐低,闹剧收场。众散修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又恢复了之前的讨论,于修行之道上各抒己见,畅所yù言。

    郎飞虽是新来之人,那群散修也不认生,竟有几人撺掇他也来讲一讲修行心得。贼小子无奈,只好捡了些左道旁门的见闻谈了谈。虽是旁门之术,但他是什么眼界,既然看中,那定是有几分可取之处。这一讲,对众多散修来说,好便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许多久困难题应声而解。及至最后,倒有大半时间是这小子在讲,众人旁听。

    不觉月薄西山,鸡鸣报晓。天蒙蒙亮时众人方才醒悟,那郎飞见得天sè不早,谎称今有要事,却才起身辞行。

    众散修哪里肯放,硬要留他小住几rì。郎飞怎敢应承,执意要走。

    诸人规劝多时,见留不住,只好顺了他意放其离去。

    见众修望目送自己的眼光直似盯着稀奇宝贝,贼小子不敢久留,说是走却堪跑,犹如逃难一般,甩开膀子,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全无。

    却说郎飞如躲瘟神一般跑开。转回坊市时,天已大亮,思及昨夜见闻,不做逗留,出坊市,认准积雷山所在,径直向着东方飞遁而去。

    “……”

    当是积雷山开山门收徒之事传扬开来,一路上,郎飞偶遇的散修就不下数十人,弄得他也不好放出小白儿,只得凭借自身真元,御空飞遁。

    停停行行,以其御空之速,耗有两rì光景,郎飞约莫着距离目的地已然不远。此时比邻东行的修士渐多,有那代步飞禽掠过,其上之人多会转过头,满脸讥讽的瞥他们这些穷鬼一眼,复转过高贵的嘴脸,电shè远去。更有那相同处境的修士,却不抱团,往往路上偶遇,互相做出敌对表情,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趋势。

    郎飞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心中倒有几分理解,但有路上散修恶意望来,他只报以一笑,或提速掠过,或缓身想让。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御空飞行,于第三rì傍晚时分,顺着斜阳余光,终于观得一座巍峨参天的巨峰边缘云层下影绰绰的分布着无数人影。

    郎飞情知前方定是积雷山无疑,于是将遁速稍缓,轻身掠下,投入云层之中。

    投入山间云,耳闻翠岭风。转眼间穿透遮蔽视线的云层,身下远处闪出一片奇景,一座顶接霄汉的峥嵘巨峰矗立在天地之间。山表覆盖着云气轻烟,飘渺朦胧如披素纱,向内望去,莫说殿宇,就连那山间苍翠都难辨一毫。

    郎飞情知有护山法阵在外。又将视线下移,自半空望去,哪里有什么山脚,绵延的山势到了巨峰跟前却似被刀斩断一般,巨峰外围数十里处竟是一圈深不见底的潜渊,即便是身在高空,凝聚起目力,却也难辨深浅,唯听见闷雷声声盈耳,紫电晃晃夺目。

    怀揣讶然,郎飞缓缓降下,投入距离潜渊处不远的人群之中。

    才落地,不及观人,郎飞还将目光投向积雷山,却见不远处悬崖旁,一道直入山云的翠玉悬梯凭空担架在潜渊之上,远远望去,着实慑人气魄。

    翠苔不生,藤萝难觅。翠苔不生,一道碧玉虹飞。藤萝难觅,几许轻烟流转。峰,真个是好峰,蔽rì遮天盖星辉。渊,当然是深渊,敕雷掣电咤苍穹。

    看罢多时,郎飞稍敛心思,又将目光投注在身旁众散修身上,但见十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着些什么。偶有几个如他一般落单的散修,但要与之对上目光,无一不是满脸臭屁的与其冷冷对视。

    郎飞也不在意,将目光挪开,略一估算,山谷中的散修当在三百之数。想那积雷山传言宇内不过三五天,竟然聚集了如此多人,其场面之盛,倒也不愧十宗之名。

    转身望了望天际仍时不时落下的身影,郎飞摇摇头,为躲清静,闪身找了个石岩背yīn处坐了下来。

    没成想,这一坐就是半rì光景,待到子夜时分,此地已聚集了五百之数。自高处望去,整个山谷中的散修身影犹如被风吹散的蚂蚁一般,散落的到处都是。

    “各位……”

    郎飞半倚半坐在岩石背后,正眯着眼打盹时,忽听得山谷尽头断崖处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

    同众散修一般动作,这小子忙伸出头远远看去。借着幽冷的月光,但见深渊前沿翠玉阶上站着一个身着水sè道袍的年轻人,月华泻下,其胸前所绣的两道紫sè雷霆分外惹眼。

    “诸位……诸位来此,想来皆为蔽门纳贤之事而来,若方便,还请往前一聚,才好听小道介绍详细事宜。”

    那年轻道人说话得体,引得郎飞不觉莞尔。名门大派,正当有此风骨。

    散修们听说,有的自石岩之后,有的自树林之中,都乱糟糟的走将出来,急动身形,往那少年道人身边飞跑。个个憋着一股子急劲儿,生怕一个慢了,好事落到别人头上。

    郎飞转经一块碎石地,不疾不徐跟在后头。片刻后,众人簇拥至年轻道人跟前,郎飞排在最后,将神识一扫,不由得暗吃一惊。

    前番到时他未曾细细打量每一个人,此时以神识详辨,却发现几个惹眼之人,那最前方直面少年道人的两个,可不正是炼jīng修士。

    郎飞心头微惊之时,前方年轻道人打量了身前两个炼jīng老者一眼,清清嗓,不卑不亢的道:“诸位,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时至今rì,山上参与考核之人已逾两批,而你们,则是第三拨。山上有长老监察,若你们中混有之前两次刷下之人,还是就此老老实实退出,莫要找不自在。”

    说完,未见滥竽充数之人,年轻道人又道:“这里,有一些道友的修为犹在小道之上,多余的话小道就不说了,但只重复一下上山之路需要注意之事。”

    说到这里,年轻道人单手对着身后翠玉悬梯一招,道:“今次盛举,为表诸位诚意,还请步行上山。倘对此有意见者,可就此却步。还有一点,若半途飞跃者,亦会被剔除在外。”

    道人说完,郎飞循着玉阶望去,视线难及处以神识丈量,粗算下来,悬阶长度怕不是在万丈开外,若不凭飞行,只徒步攀登,的确是一件耗时又耗力之事。

    他在那暗暗盘算,一众散修自然免不了一阵交头接耳。年轻道人任由他们喧嚷,待到片刻后,声音渐歇,却才出言道:“诸位道友,想必心中已有决断,一旦上了峰去,说不得你我以后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话罢,那年轻道人让过身子,对着一众散修点了点头。

    排在最前的几个人哪管许多,互相望了一眼,生怕落后一步,噌的一声,脚尖点在石面,纵跃而出,顺着玉阶,向着山顶全力冲去。

    玉阶有两丈来宽,虽左右并无护栏,但对于这些修士来言亦算不得什么凶险之地,不一刻的功夫,大多数散修已然冲上玉阶。郎飞不急,犹站在原地纳凉,这时,他注意到方才两个炼jīng修士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却不动身,只目光炯炯的望着玉阶上那些渐渐远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郎飞在一边冷眼旁观,不知山羊胡老者此举何意。

    又过盏茶时间,其他散修走的jīng光,只剩这一老一少并那年轻道人驻留原地。

    “二位?还不动身?”年轻道人打量他二人一眼,心头有些不解,虽说上了山后还要经过一番考核,可这眼前两人的表现,也太过淡然了些。

    听罢年轻道人所言,郎飞微微一笑,冲其点点头,又大有深意的望了老者一眼,一步踏出,不疾不徐的向山上走去。

    老者yīn着脸,冷冷望着郎飞的背影。方才那小子的一眼直看得他心中发毛,待他走远,不由得心中恨生,喃喃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需怪不得老夫。”

    “这位道友?”年轻道人见他呆立原地,好似出神一般喃喃念叨着什么,忍不住又出言提醒一声。

    那山羊胡老者却只将手拱了一供,不做回答,认准玉阶zhōng yāng,迈开步子,紧追郎飞而去。

第三百二十章 上山路

    郎飞前行不大功夫,忽听得背后声响有异,转头瞧时却已不及,一瞥之间,但见一道灰影直挺挺向着他肩头撞来。

    果不其然!方才山羊胡老者的所作所为就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此时闻听身后异响,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郎飞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身势一转,却似个倾斜的陀螺一般,顺势让过了老者的冲撞。

    “咦?”山羊胡老者一声惊呼,其身子此刻已没过郎飞,待顿下身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有半丈长短。

    “小子,算你走运。”yīn着脸冷冷注视郎飞片刻,那老者丢下一句话,转头展开身形,再次加速,直往玉阶之上冲去。

    郎飞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眯眼瞅着山羊胡老者的背影,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悬阶说宽不宽,说窄不窄。两丈距离,足够十几人并行。最先跃出的诸散修奔速差别不大,一堆人乱哄哄的挤在长有里许的一截玉阶之上。

    山羊胡老者奔速惊人,没过郎飞之后,转眼之间已然近身至跑在最后的散修不远,也不见他收势,也不见他转向,却将肩肘转了转,直挺挺往那散修撞去。

    一般散修哪有郎飞那等反应速度,一来注意力不在身后,二来山羊胡老者乃炼jīng境之人,再加之刻意而为,待那散修听得耳边风动,再想躲避时已然不及,实实在在的被那山羊胡老者一个肩撞崩飞出去。

    玉阶不过两丈,老者劲头运的足,那散修虽只是被劲力撞飞,不曾遭受重创,可好死不活的正好脱出玉阶范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渊涧,其中yīn雷迷如织网,若这样掉下去断无活路可言。那散修无奈,只好运转真元,御空飞起。

    如此一来,正好坏了规矩,半途中有那当值的雷帝山门人适时赶过,将其驱逐到一边。

    郎飞在后面安静的看着前方发生之事,心中不由得暗骂老者yīn损,仗着炼jīng修为,手低下又有几分硬功夫,竟然打起了这般鬼主意。他又抬起头,看看一路上间隔里许悬驻的积雷山门人,不禁心生腹诽,暗怪他们玩忽职守,不但放任老者作弊,竟还在一边满面含笑,作壁上观。

    此时,老者撞飞那散修之后,身形更不停驻,再次转身加速,转往那人多的地方冲撞。少时,又有几个散修被他撞出玉阶,那走在前面的诸人方才醒悟过来,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

    上方有雷帝山弟子监场,那山羊胡老者也并不敢行事太过,他虽仗着修为乱撞一气,但散修数量不少,必然会有漏网之鱼。一如对待郎飞一般,那老者并不在意,若被其逃过,也只冷冷望上一眼,复转身向前。

    老者此举虽犯了众怒,但除了玉阶上最前面一个炼jīng修士,其余皆不过筑基修为,又怎能抵挡,诸散修只好忍气吞声,汇聚一处的一哄而散,各寻自认安全之处躲避。

    如此过有片刻,山羊胡老者沿途撞飞无数散修,到他缓下奔速时,玉阶上仍安存的修士已不足四百之数。若与前时相比,老者一番冲撞,竟断了百余位散修的晋身之路。

    不管是仍存留在玉阶上的散修,还是被积雷山当值弟子劝离的散修,无不咬牙切齿,暗恨老者行事狠毒。

    没奈何,老者修为在那摆着,炼jīng境!一旦入门积雷山,定然是长老级别,那上空值守弟子不过积雷山普通门人,又怎会为了一群前途未卜的散修来开罪那最具可能晋升长老的山羊胡儿。

    “哦?吴广兄?你一路奔来,当真是所向披靡,但不知,会否也给老朽一个熊推哩?”

    此时山羊胡老者前方所余唯一一个,正是那与他同为炼jīng修为的紫髯老翁。

    “朱紫道兄言重了,小老儿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山羊胡对紫髯老者的嘲讽毫不在意,满脸堆笑的回了句奉承之言。

    “你这笑面虎!”紫髯老者淡然一笑,扫了眼惊魂未定的诸散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复转头,还孤身往上。

    看着紫髯老者远去的背影,山羊胡儿眼中jīng光一闪,也不多言,恨恨的扫了身后诸散修一眼,转过身去,跟在紫髯老者屁股后面沿阶而上。

    “哼,姓吴的,有本事欺负我等散修,你倒有胆去招惹那朱紫前辈啊。活活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呸!”

    “……”

    这功夫,郎飞已从最后面赶了上来,耳听得前方诸多散修的低声谩骂,这小子望向山羊胡儿的目光又yīn沉了几分。

    这之后,众多散修尽都惧不敢前,待与那山羊胡儿拉开里许距离,方才收摄心神,一步一趋的向山上行去。

    “……”

    郎飞混在人群中,伙同诸散修一起同往。万丈玉阶,足足耗了两个时辰,方才来到积雷山正门。万丈距离,说远倒也不远,对寻常筑基修士而言,不过盏茶时间即至,可对这翠玉所砌的悬空阶梯而言,只因其势陡,又御不得空,抵达目的地时,诸散修中倒有一多半未打熬过身体之人显露出不同程度的疲态。

    郎飞摇摇头,压下心头感念,抬头观,就见一座宏伟山门,远远看去,竖栋横梁尽皆玄金铸造,上绘云纹,隐约间可辨鸟兽仙神图样。顺着山门向上,造型古朴、式样简单的两根横梁间夹着一块不知名炼材所铸的朱漆匾额。其上,呈爻形交叉的紫sè雷霆正中镌刻着三个苍劲古字,正是那“积雷山”。

    其旁是一正圆型山场,通体由翠玉铺成,再前方又是一道玉阶,直通往远方山云弥漫之处。迎着山门的两侧各有两座玉台,其上闪耀着夺目的豪光,郎飞认得,乃是四座传送阵。

    “诸位……”

    这时,众散修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各转头看处,正是那之前在山下接待众人的年轻道人。

    “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年轻道人越过众散修,闪身走到左方一玉台旁,指定道:“此传送阵通向铸灵别院,内有长老相候,诸位请吧!”

    众修闻说,又是一阵议论。此时紫髯老者当仁不让的率先走出,上得传送阵,青光闪处,消失无踪。次后来是那山羊胡儿,在冷冷扫过众修一眼后,如同前者一般,同样伴着青光消失。

    两个炼jīng高人走后,散修们各找熟识之人,或结伴,或混搭,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先后经由传送阵离开山门。郎飞仍不紧不慢的等到最后一人离去,他这才动身上了玉台。

    那年轻道人两度看到郎飞这般淡然,不禁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这位道兄,想必深谙养气之道,好生叫小弟敬佩,敢问高姓大名?”

    郎飞淡然一笑,道:“莫云方,敢问兄台?”

    年青道人拱拱手,微笑回应。“莫兄!小弟徐良,在此预祝莫兄顺利入门。”

    郎飞无悲无喜,回了个礼,将阵法催动,眨眼没了踪影。

    “……”

    青光闪出,一袭白衫的郎飞出现在玉石台上,定神细观周围,就见前方一栋别院前空地上站满了早先过来的一众散修。

    再往前,站着几个身着紫袍的道人,有老有少。最老者有百岁开外,最年轻者,当也在四十左右。

    郎飞跳下玉台,快步走到众散修之间,细打量早先见到的几位雷帝山长老,自左至右,一一扫过,待他将目光转到最后一个时,心头猛然一惊,忍不住砸吧砸嘴,颇有些唏嘘。可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却原来那人竟是个熟面孔。半年前玄羽老道炼成筑基丹,摆宴庆贺时,积雷山也曾派人到场,那自称悟真子的,可不正是眼前这家伙。

    想及宴席上的谈话,犹如昨rì之事一般。郎飞不禁一笑,再看悟真子时,但觉那中年汉子虽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却怎么瞧怎么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忆及往昔种种,实在是让人感觉啼笑皆非。

    “诸位……”

    等了小片刻,见得玉台上的传送阵再无光芒亮起,那前方几位长老中的最年长者,清了清嗓音,低喝一声。

    此时此刻,站在众散修面前的乃是积雷山长老,若能入门,说不得就要拜在他们门下,诸散修哪敢放肆,包括最前面的两个炼jīng修士,一个个皆然噤声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头前发话者。

    “话不多说,诸位此来皆是为入我积雷山门墙,想必收取门人的规则大家也已知晓,今老道先将过关标准详细言说一番。”

    深吸一口气,老者继续说道:“布阵一道,考核题目乃布置一座中级以上法阵。绘符一道,考核题目为绘制低阶符箓一张且成功率不得低于三成。炼器一道,考核题目为炼制凡间神兵一件,要求含一分灵xìng。至于炼丹,考核题目为炼制凡品药石一种……”

    老者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议论之声,就连那两个炼jīng修为之人,亦皱起眉来。

    “不公,标准不公,为何绘符者却要低阶符箓,而炼器者只要求一件凡间神兵。”

    “不错……不错,还有那布阵一道,竟要布置一座中级法阵。但那炼丹的,却只需炼制一种凡品药石。此分明有歧视的意思在里面。”

    “……”众散修也顾不上考虑会否因此得罪长老,各抒己见,吵嚷的沸沸扬扬。一时间,三百多人的不忿之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整栋别院之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考核

    老者神sè淡然,一一扫过那尤为叫嚣的几人,冷哼一声,道:“想必你们这些人当是jīng研符道或者阵道的吧?”

    见老者目光转冷,这群热血上脑的家伙顿时蔫了下来,敛气息生,不敢出言顶撞。

    “符箓一道,损耗无多,所谓熟能生巧,但凡有些毅力之人均会小有所成。布阵之道,几无耗损,有些天份之人亦可得窥门径,唯有这炼器、炼丹两道,耗资甚重,一旦有失,则前功尽弃。你们散修,当对此深有体会,便如眼前你等为数三百余人,粗通炼丹炼器者,老道敢打赌,不过十数。”

    老者所说在理,众散修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生事,更有些人脸sè通红,分明有些羞愧之意。

    “好了,既无异议,那便请诸位稍事休息,待得卯时一到,便启关筛考。”

    老者话罢,转头对着后侧一侍立弟子点点头,那年轻门人闪身步出,引领着众人面东而行,来至东厢一座大殿,让了座,又着几个未臻筑基的弟子奉茶,事毕,方才转身出了殿去。

    考核在即,满殿散修哪有心思休憩,尽都一个个温习绘符布阵手法,偶有几个散修在那摆弄镇火匣与一些铸炼磨具,倒惹得一旁之人讶然相望。

    众人群情亢奋,难以成眠,唯有郎飞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有恃无恐,对其而言,休说凡品药石,就算那地火药石此时也是手到擒来。他便弄了两个蒲团,半躺半靠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搞得一壁厢邻人尽都摇头叹息,暗怪他年少轻狂,不思进取。

    此时此刻,整间大殿中,除了郎飞外,还有两人,只安坐调息,静候时辰。这两位不是别人,正然是那紫髯老者与山羊胡儿,二人安然端坐于锦绣蒲团之上,倒将整间大殿占去一半空间,一众筑基散修自是不敢多言,更没胆多看两眼。唯独郎飞,这小子混没个正经样,不但抖眉挑衅,还将一只脚丫子对着山羊胡儿指指点点。

    紫髯老者见状莞尔不已,倒对这混账小子有些好感。他身旁的山羊胡儿却勃然大怒,一脸yīn毒的看着郎飞,将身形动了数次,几yù出手惩戒,但考虑到眼下所处环境,未免横生枝节,终究没有站起来,只是虎着一张老脸,咬牙切齿的盯着郎飞。

    那小混蛋吃准他不敢轻举妄动,怎会俱他,摆出一副闲看华庭,浅酌香茗的淡泊模样,一个劲儿的调戏山羊胡儿。

    山羊胡儿终究是上了年纪之人,不比年轻小子,倒也有几分养气功夫,经过开始的嗔怒,却也渐渐的平息下来,最终向着郎飞冷哼一声,索xìng闭起眼静修,不去瞅他那混账德行。

    “……”

    光yīn如水,潺潺而过。一转眼,早见朝阳东升,鸡鸣报晓。

    殿门前脚步声起,前时引领诸人到此的积雷山门人闪身走入。众散修不待他出言,纷纷站起身来。

    那年轻道人见此,更不多言,朝众人点头示意,还转身,头前带路而去。

    转眼复归远处,几位积雷山长老早已等候多时,见众人到来,仍是那老者出言道:“今卯时已到,请诸位至府库各取所需,各自入阵闯关去吧。”

    众人遂动身,去往院内正殿分领耗材。郎飞仍做那垫底儿的一个,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排在人流最后的位置。

    诚如老者所言,前方大多数散修皆选了符阵二道所需材料,而炼器与炼丹的果然寥寥无几,及至排到郎飞,才不过五六之数,惹得多数散修满脸古怪的望着几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什么。

    鉴于前时老者之言,郎飞并未求取地火药石材料,只向府库执事领了一炉炼制元jīng散的灵材。别人求取材料,生怕有什么闪失,都是可着最大数量索要,可他倒好,只取一炉所需。当时那府库执事满脸古怪的看着他,一连问了三遍,贼小子却满脸认真的问他是否耳背,直气的那府库执事翻白眼,大骂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炼材分配完毕,府库旁四间大殿中走出几个年轻弟子,将散修分类,各领人众入殿而去。

    绘符散修与布阵散修走后,唯剩六人,又有那五个炼器散修被带走,最终只剩郎飞一个,孤零零站在殿前大眼瞪小眼。

    “这位道兄,看来炼丹的只你一个了,且跟我来吧。”

    最后一个年轻人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略带嫉意的微笑,将手一招,引领郎飞前行。

    郎飞不禁有些哑然,无怪丹门占了长青大陆zhōng yāng之地,隐隐有长青十宗龙头之势,就拿眼下来说,三百多散修竟无一人jīng研炼丹,实在是让他倍感意外,由此看来,这炼丹师当真稀缺。

    这小子虽在初霞别院混了两年,可并不曾jīng研过炼器之道。如前番老者所言,此两道耗资甚巨,动辄炸炉,不过一个小小的失误便可致前功尽弃,使所做努力付诸流水。虽此言不虚,但两者相较而言,炼器一道尚有些优势,对于火候与手法的要求不似炼丹那般jīng致入微,若炸炉,还可取废渣jīng炼出一二余材,更有甚者,炼制出的器具虽非完美,倒也堪堪将用。此两点实非炼丹可比。炼丹一道,唯成败两途,真个是不成功便成仁,故此,罕有散修敢于挥霍得来不易的灵材去jīng进这等败家技艺。

    郎飞皱着眉头,随年轻道人步入大殿。才至殿内,但见一座青光盈盈的法阵。

    “此阵通往炼丹之所,道友请吧!”

    郎飞点头谢过,闪身进入阵内,驱元力激活传送阵,青光闪处,霎时无踪。

    jīng神稍一恍惚,转瞬间,眼前闪现出一片赤红,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烟气,郎飞定睛观瞧身周,见在一中空山腹之内,红褐sè的岩壁上嵌着些琉璃宫灯,借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迷蒙半空的烟气,但见周围是一片玄sè石台,石台上每间隔不远均有一炉鼎,或为三足,或为两耳,粗略算来其数量在二十之间。再仔细看,炉鼎之下皆有镇火盘,上覆千年寒玉,透过寒玉,模糊见得其下一道道红光翻腾涌动。

    “嘿,这般排场,却只得小爷一人!”郎飞摇摇头,犯了懒xìng子,就近找了个三足圆鼎,取出镇火匣放在千年寒玉之上。随后开启火孔,将两簇火焰捏成一朵,温一温炉鼎,又净完鼎,遂轻车熟路的取出炼制元jīng散的材料,将之按次序投入鼎内。

    武火狠煎,文火慢熬,这小子单手托头,心不在焉的照顾着鼎中药材。自打有了神识之助,炼制凡品药石对郎飞而言已是手到擒来之事,即便是闭着眼睛也可将其练成。

    更甚者,对于那地火药石,自他步入筑基以后,虽没机会试炼,但料想亦非难事,他甚至都有着一种直觉,即便是那上品地火药石,若全力炼制,当也会功竞丹成。

    整个山腹中只他一人,炼制元jīng散又需文火慢煎十二个时辰,这期间郎飞无所事事,着实无趣的很,便把神识分出一缕照顾炼丹,倒将大部分注意力转向了山腹之外。

    神识穿入石壁,不过丈许距离,突然前方一亮,入眼一片赤红。郎飞一愣,仔细打量,却发现自己隔壁仍是个中空的山腹,但比之自己所处多有不同,上方有孔透亮,整个空间乃一天井构造,正zhōng yāng是以寒玉圈禁而成的坑洞,其下岩浆翻涌,地火升腾。

    郎飞还观得坑洞外分布五人,正是那五个炼器散修,有两个在引火熔炼矿材,有两个在整修模具。还有一个愣愣的盘坐远处,正望着满地的铸材发呆哩。

    神识驻留少时,但觉无趣,这小子于是又将神识向外延伸。穿岩透壁,行有半里,倏然间眼前一亮,正是朝阳映暖,和风报chūn。

    郎飞四下打量,却见身后竟是一平整石壁,却原来此方山体乃是一道悬崖。定定神,他又将神识转向,直往上飘去。

    上行千丈,陡然间眼前一花,山腰向阳一侧竟如巨刀斩下一块,形成一纵横长达数百丈的宽阔广场。

    透过稀薄的云雾,远观去,但见满地砌翠玉,曲水遍金鲤,广场正中,一座幻阵将数百丈方圆分化为无数方圆不等的空间,每一处各有一散修,在那或调弄布阵器具,或踏罡掐诀,诵咒念经。

    当是那些jīng研阵道的散修无疑!郎飞暗点下头,神识靠近,打量片刻,又见靠山处修建着无数美轮美奂的殿宇阁楼。

    掠过散修,催神识靠近那片建筑群,见得偏西处有一楼阁中人气兴旺。遂将神识穿入,但见每一层无数房间中各有一人,或在那闭目凝神,苦思要领。或在那笔走龙蛇,运指如飞。

    这当是jīng研符道的一众散修!郎飞将数层楼阁粗略一扫,发现研修符箓的散修最多,单以数量而论,当在二百之数。

    郎飞暗暗咋舌,动念间,却闻得那最上面一层向阳处一间房中传出细微长笑声。侧耳倾听,略作分辨,这小子嘿嘿一笑,不由得弄起心思,神念一动,循声而去,穿入那间房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算计山羊胡

    房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留着山羊胡儿的炼jīng老者。郎飞探入房间后,神识一扫,就见他正捏着一张绘制完毕的符箓在那开怀大笑哩。

    “今rì状态甚佳,仅只一次便将符一气呵成,当真是天助我也。”

    山羊胡儿嘴角含笑,看罢片刻,将那木案上一早准备下的符水端起,含上一大口,对准符纸yù喷。

    郎飞见此心念一转,坏水儿又起,却弄神通,将神识捻做一缕,微施聚神突,对准老者刺去。“龟儿子的,叫你在那悬阶上撞小爷,一报还一报,让小爷也撞你一撞。”

    眼下神识离他本躯远在千丈之外,虽不至于如之前那般玄妙,却也多多少少有几分效用。

    山羊胡儿正张嘴低头,蓦然间,但觉jīng神微一恍惚,喉头一动,却将那符水不自觉的咽到气管一些。

    经符水一呛,山羊胡儿登时回过神来,一张口,将那符水噗得一声,喷的到处都是。

    那符箓本还差这最后一道工序,山羊胡儿一失误,将那符水只喷到符箓表面一半。这符箓自然而然的也就报废了。

    “啊……”低头仔细一瞧,山羊胡一时悲情难禁,杀猪般的惨嚎一声。这可是乐盛生悲,泰极否来。

    捏着那报废的符箓,山羊胡恨恨的冷哼一声,念起静心咒,将怒气平复,祷告顶礼一番,却将笔又提起,蘸了朱砂,倾注真罡之力,行龙游凤,点墨成绘。

    那郎飞在旁边看着,认得山羊胡儿所绘乃是一张中级符箓,其名称作雷炎符。贼小子暗叹一句这山羊胡儿倒也还有两把刷子,闲在一旁细观。

    少时,绘制将成,只剩最后一道竖勾符迹。见机山羊胡儿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贼小子方才不紧不慢的故技重施,轻施聚神突,对准山羊胡儿眉心再来一记。

    山羊胡儿又一恍惚,提笔的手略微抖了抖,那朱砂自笔尖处倏忽跌落,坠在符纸上染做好大一个圆点。

    “我……我……”山羊胡儿回过神,看着眼前功亏一篑的符箓,嘴角的一抹笑意转作凄苦,满面黯然,yù哭无泪。

    郎飞在一边乐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方才回过气来,眼见山羊胡儿苦着脸,又提笔绘符,他便卖弄手段,翻来覆去的折腾来。该撇时捺,该横时勾,该竖时点,该方时圆。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那山羊胡儿一连提笔十数次,竟无一回顺利完工。

    至最后,木案上空空如也,一张符纸全无。山羊胡儿瞪着一双懵懂的双眼,看看天,看看地,yù哭无泪,干巴巴的一张老脸黑的犹如炭烧。

    那郎飞在旁笑歪了嘴,直道:“老东西,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惹了小爷,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一众散修进入阁楼之前,须弥带早就被积雷山保管起来,那山羊胡儿将领取的炼材消耗一空,已然注定了出局的下场。至此,郎飞方觉解了心头恨意,将神识慢悠悠收了回去。

    “……”

    光yīn似箭,rì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rì薄西山,月上柳梢。

    成丹时机已到,郎飞不疾不徐,轻车熟路的撤火,启鼎,将那元jīng散收入预先准备好的玉瓶之中。而后步入传送阵,回转别院。

    走出传送阵,自殿内远远看去,但见别院中已然站了不少散修。有得满脸欣喜,有得灰心失意,有得一脸惴惴,有得面沉如水。

    郎飞才行两步,殿门口闪出早先送他入内的当值弟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道:“道友炼丹顺利否?”

    郎飞点点头。那年轻弟子脸上笑意愈浓,倒有三分羡慕、七分巴结,道:“道友,还请将药石交付,由我转交长老评定。”

    郎飞没有答话,将那玉瓶随手丢给年轻弟子,顺手拿过殿内朱漆木案上的须弥带,转身出殿而去。

    年轻弟子捧着玉瓶,快步走到众长老之间,交予早先的老者。

    那老者接过玉瓶,拨开瓶塞,仔细嗅了嗅点点头,又将之一一交付其余长老传看。郎飞所炼元jīng散,虽并未向内参杂体内元力,只是以寻常手法炼制,可他御火手法出sè,火候掌握的刚好,尽管只是凡品药石,诸长老亦看的点头称赞不已。

    院内散修们将几位长老的反应收在眼里,再看望郎飞的目光已是不同。嫉妒,羡慕,愤恨,惊讶,不解,谄媚,可真是众情不一,五味皆有。

    郎飞对这些目光全不在意,无悲无喜,找了个歇脚的凉亭,将身半卧,眯起眼,打起盹来。

    如此又过片刻,其余殿中又走出一些人,待到将近子时,九成九的散修皆已出殿。眼见月正中天,老者向身后弟子吩咐一声。

    几个弟子点头领命,各进殿,不大一会儿,符道的大殿内又走出几个脸sè有些不好的散修,郎飞适时睁开眼,刚巧见那山羊胡儿虎着脸,切齿走出。

    这小子嘿嘿冷笑几声,复又闭上眼。

    又有盏茶时间,jīng研阵道与炼器的散修也尽都走出大殿。此时此刻,上山的散修又齐聚于此,绘符与布阵毕竟不同于炼器与炼丹。对于炼器与炼丹而言,只要能够顺利过关,必然会被积雷山收下,可对于绘符与布阵来说,人数众多,即使能够过关,亦不知能否入得长老法眼,得以晋身。故此,绝大多数散修无不心怀忐忑,过关的一脸期许,刷下的满面哀愁。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好了诸位,请静一静,准予列入门墙之人名单,但听老道言来。”一炷香时间后,几位长老争论一番,确定下入门人选,仍由那起先老者发言。

    老者话音刚落,别院里霎时鸦雀无声。

    “今有散修三百七十八位参选,竟斟酌评选,现择出散修三十名,准予列入我积雷山门墙,其名如下……”

    “三清道尊在上,弟子苦参仙道,历经三十五载,今朝终于鲤跃龙门,脱凡入得积雷山。以后时rì,弟子必将勤勉耕耘,潜心问道。”

    “父亲……父亲,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孩儿终于……终于凭借您所授符道,入了积雷山门。孩儿如今也算是光耀门楣了。想当年鲁家嫌弃孩儿出身贫贱,撕毁婚约,致令父亲您抑郁成疾,壮年早逝。他们可曾想到,孩儿能有今rì,能够跻身十宗门墙。哼!鲁家,时至今rì,你们就为当初所作的愚蠢决定后悔吧。”

    “为何没有我?为何没有我?老道苦修近百年,自问于布阵一道,虽不说jīng深入微,却也有几分造诣。适才布阵时,只不过心中激动,手忙脚乱之下微有瑕疵。如此……如此就刷下老夫,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

    “呸……选中了又怎地,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散修出身,得此机会入了积雷山,便将嘴脸一变,看不起我们这些遭刷下的背运之人了?一个个什么东西?见风使舵的小人!还修仙者?全修到狗肚子去了。”

    一个个名号自老者口中喊出。众散修之中随即传出一阵沸沸扬扬的嘟哝声。获闻自己姓名的无不跳脚欢悦,喜不自胜。没有念到的自然免不了垂头丧气,惋叹不禁。

    郎飞化名莫云方,jīng通炼丹之人只他自己,入门之事自然是没有一点意外。

    那老者诵罢人名,又召这三十人聚在一边。郎飞依言,并其余二十九人聚在一起,转眼看向另一边的三百多散修。

    那最前面的紫髯老者不禁一愣,老脸上满是不解,指定那其余三百多人中格外惹眼的山羊胡儿道:“吴广老儿,你……你不是绘符的行家里手么?你……你竟然被刷下了?”

    山羊胡儿恨得牙痒,切齿迸出一句话来。“老天玩儿我!”

    紫髯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戏谑的道:“吴广老儿,此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若依老道来言,只送你两字,活该!”

    “你……你……朱紫老儿。”山羊胡儿被紫髯老者一句话呛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一对金鱼眼恨不能瞪出眼眶。

    这积雷山的考核题目,本来对山羊胡儿来说犹如过家家一般简单,可他今天也不知怎么地,翻来覆去就是难以成符。早些时候他也曾掐算黄历,自问并未冲煞,可一抬笔,却倒了八辈子霉,从rì出到rì落,往rì里手到擒来之事,眼下竟然难堪登天,若说是自己造诣不够,那还另有一番说道,可……可分明是老天爷故意整自己,每每到最后一刻,总会有些许疏忽,以致功败垂成,到最后,将二十张符纸用完,竟愣是一张没成。这等没天理之事,怎不让他懊恼,怎不让他心中窝火。

    此时一听紫髯老者的讥讽之言,在看看对面众散修满脸的幸灾乐祸,晃眼又瞥及自己身后那些失意散修似笑非笑的目光,山羊胡儿登时头脑一热,心头无名火难抑,掌心闪现出一团乌光,不管不顾的向着紫髯老者一掌拍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造化低了

    “哼!”忽闻一声冷哼,众人眼前一花,定睛瞧时,却见那山羊胡儿已被几位长老中身材低矮的一个一脚踢出好远。

    “积雷山圣地,岂是你可以撒野的,滚!”

    眼见长老生怒,山羊胡儿手忙脚乱的怕将起来,恨恨的咬咬牙,在当值弟子的指点下,一刻也不敢多呆,失魂落魄的寻至末殿传送阵,转经后山离去。

    “妙安,将他们带下山去。至于你们,随我来。”低矮长老罢手而回,那早先的老者吩咐一旁当值弟子将那些刷下的散修送下山,随后转过头,对郎飞等人点点头,当先带路而去。

    郎飞诸人自然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又至一座殿宇,经传送阵,来至一孤峰绝顶。上有房舍数栋,殿宇几间。

    老者站定,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房舍,道:“今你等已算是我积雷山门人,只等再选过一批,便可行择师之礼,今仍须一rì光景,你等且再此安待一rì,待后rì辰时,自有当值弟子前来邀约。”话罢,老者挥挥手,转身离去。

    待老者转出传送阵,众散修立时欢呼一声,各寻房舍安歇。郎飞逛逛悠悠来到正中三间大殿,选了靠西的偏殿,至太乙救苦天尊玉雕前,盘膝安坐静候时rì。

    “……”

    一rì光景,眨眼而过。诸散修捱至第三rì卯时,早有当值弟子来请。一行人笑嘻嘻跟出,食罢早膳,转经数次传送,来至积雷山顶一满砌紫晶的空旷广场。

    郎飞举目环顾,但见广场正中立一紫金雕塑,乃一紫袍道人,但见雕琢的惟妙惟肖。头上戴四时风雨盘龙冠;身上着,紫英奔雷飞鹤羽衣;脚下穿一双皂玄双sè星芒鞋。手中拿一把三sè雷光剑,姿态伟岸,装着不俗。细观面貌,丹凤眼,利剑眉,高鼻脂腻,英气逼人。

    紫雕下站着数位长老与一干散修。长老数目比之前番所见多了近五倍,有七七之数。而一众散修,加上郎飞一批,总有百二十人。

    当值弟子前行带路,将郎飞等人让至广场zhōng yāng,与众长老礼毕入列。

    “今番开门收徒,共计选取一百二十名,现皆于此。”仍是老者发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忽而转头,面对雕像道:“此乃我积雷山始祖,黎霆真人玉雕,于此山巅,已立有十数万年,今尔等入门,当对始祖行三叩九拜之礼,礼毕,再行拜师事宜。”

    语毕,老者对着黎霆真人的雕塑俯身行礼,而后分开众长老,着前列散修一一上前拜谒。

    须臾礼毕,众长老再礼,而后老者当先带路,将百二十散修并众长老领至广场一侧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殿中。

    待诸长老上首就坐,老者又言。“我积雷山自古传承至今,已历一千九百三十二代传承,今在山门人有四代,分化气老祖三人,乃青岚、青河,青云三位师叔。悟字辈炼jīng长老,共计三百一十三人,妙字辈筑基门人,计有两千八百四十余人,至于筑基以下无字辈弟子,总有一万八千二百三十三员。”

    说完,老者顿了一顿,又道:“今你等百二十人中,有炼jīng修为者四位,自不必会同其余人等再行拜师,剩余一百一十六人,可各自择取一位长老,或凭资质,获评口才,但要能打动他,便可一跃成为核心弟子。”

    话至此处,老者微微一笑,不给众修反应时间,接着说道:“我等四十九人,有膝下无徒者,有收徒甚少者,现因青岚师叔敕令到此择徒。”说到此处,老者突然俏皮的眨眨眼。“我四十九位师兄弟,意yù收徒者有之,立志孑然者有之,你们还需做好打算,倘万一做了错误的选择,无缘核心弟子,可是会后悔终生的哦?”

    此话一出,霎时间在众散修中惹出一阵sāo乱。谁不想晋升核心弟子!若说之前由散修选为十宗弟子乃一步登天之幸,那这晋升为核心弟子则是一步大罗天,实乃造化临头,仙缘加身。没有哪个散修能禁得住这等诱惑。一道道热切的目光扫过再坐的四十九名长老,这一百一十六位散修,无不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喂,喂,张兄?你看,就是左手起第八位,正襟端坐者,乃是悟华道长,据说他今年都一百二十高龄了,尚未收徒,不若你去试试?”

    “王兄,好意心领,小弟虽久不踏足灼砂内陆,但也听闻妙华道长前些年曾放言此生绝不收徒,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倒叫张兄的算计落空了。”

    郎飞站在最后一排,这黄脸小子躲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听罢老者之言,此刻正滴溜溜转着一对豆丁小眼,不知在盘弄着什么鬼主意。

    “若依俺看,还是这位悟元长老可靠,你看他说话和气,慈眉善目的,必定是个良善之人。嗯,就这么着了。”身旁一个满脸憨厚的家伙,嘴中嘟嘟囔囔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之前的发言老者。

    虽是嘟囔,可他闷声闷气的,音量可是不小,不仅是郎飞,一旁四五个散修都回头望了他一眼。

    那憨厚脸的汉子登时一愣,一脸懊恼的跺跺脚,再不敢多言。

    众散修之间,议论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上首多名长老也不着急,过了两刻钟有余,待议论之声渐歇,紫胤长老复又立身而起,道:“各位想必心中已有定论,且各按次序,依次上前行事吧。”

    话罢,悟元道长向着身下符纹纵横处打出一道真元,霎时间,四十九位长老盘坐之处升起一座座隔音法阵。

    众散修稍愣,最前面几个xìng急的一步踏出,各辨面貌,闪身进了隔音法阵之中。依次又有几个较稳重之人亦选定中意的长老入阵去了。

    四十九个长老处,有的喜好外出,名气大,有的偏好静修,声明不显。是故各人身前排列而待的散修数量亦多寡不均。有的隔音法阵外排了五六人,有的只有一二个,更有的身前空空如也,一人皆无。郎飞就注意到,早先那姓张的和姓王的散修所谈论的悟华道长处就空无一人。

    郎飞转头又见左手第一位,悟元道长的隔音法阵之外排了足有七位之多,这小子忍不住咋咋舌,随着人流而动,偶然间,忽闻身后那满脸憨厚的中正汉子以极其细微的声音窃笑不已。“一群白痴,一爷的话都信!那悟元道长已有三个徒弟了,还去凑那热闹,活该被耍。”

    郎飞在前面听着直翻白眼,感情这小子前时一脸懊恼是装出来的啊,虽他长的一脸憨厚,却是个头顶流脓,脚底板长疮的坏家伙。

    这小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憨厚汉子一愣,少顷,笑的比花还灿烂三分,指定右手起第三个冷脸长老道。“小兄弟,你看那位,叫做个悟玄长老,他可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你看他眼前无人,你若去了,指定能够顺顺利利的拜入门下。”

    “哦?”郎飞闻说,转头打量憨直汉子所指长老,这小子不是灼砂大陆之人,自然对积雷山这些长老知之甚少,是否面冷心热他不清楚,但那长老缩在袖子中轻微收缩的手指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位兄台,小弟云方,多谢你的指点,还未请教大名,待小弟如愿入选,定要好好答谢你一番。”

    看着郎飞似笑非笑的目光,憨直汉子没来由感觉有些头皮发凉,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讪讪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姓王,单名一个一字。”

    “哦?王一兄!”郎飞抱拳一笑。“承蒙王一兄举荐贤师,莫某先行去了。”

    话罢,郎飞动身形,向着最右侧颇为清静的几位长老处走去。

    在他走后,憨直大汉挠挠头,脸上换了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表情。

    郎飞果顺着大汉所指,迈步走到悟玄长老近前,前脚一动,突然间一个转向,竟没入其旁边另一长老的隔音法阵中。

    此情此景,看的憨直汉子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道:“一爷终年打雁,今却让雁啄了眼,我就说嘛,感觉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儿,确然是个机jǐng鬼。”

    说完,憨直汉子抽了抽鼻子,摇摇头,又嘟囔。“你这小子虽机灵,不过眼光却不咋地,那悟真子在积雷山上是有名的惫懒长老,平rì里就是喝酒睡觉,多余之事概不关心,你去找他?比之悟玄长老又有何不同?”

    却说郎飞闪身进了右手边第四个隔音法阵,蒲团上大咧咧盘坐的家伙可不正是悟真子那厮。

    “吆,还真有个不开眼的小子撞到你悟真大爷的法阵中来了。”

    突然眼前多了个黄脸小子,悟真子抠鼻孔的手一顿,登时乐歪了嘴,左左右右打量了郎飞一番,咧开嘴笑道:“小子,你造化低了,却没头没脑撞入我这里来,悟真大爷我一不缺端茶倒水的,二不差洗脚搓泥的,你自哪儿来?还望哪儿去吧。”

    “咦!”那郎飞急抬头,脸上惶惶然,yù哭无泪,长叹一声道:“先师,徒儿不孝,想那武都子为图美酒加害于您的仇,徒儿是没有机会为您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几句话赚了个便宜师父

    郎飞抹泪转身yù行,才走两步,突闻背后传来一声闷喝。“且住!”

    郎飞转过头,脸sè犹自挂着几分黯然,道:“长老还有什么吩咐么?”

    “我且问你,刚才你可言到武都子?”

    “不错!”郎飞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悲怆,竟致满眼含泪,泫然若滴。

    “小子莫哭,你方才所说,具体如何?且细细道来。”

    “好叫长老得知……”郎飞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抹鼻涕一抹泪,呜咽道:“小子乃那西方蒙冲海蛰鹄岛上散修,原本有一师父,道号青柏。小子自小是个孤儿,幸蒙先师养育之恩,又教我修行之道,我二人遂相依为命三十余载。师父为人忠厚仁善,和蔼可人,小子从未见他与谁红过脸,与谁吵过架。要说起来,当真是苍天无眼,可正是这等良善之人,却偏偏碰上雷帝山武都子那等jiān佞小人。”

    说到这里,郎飞像模像样的抹了把泪,偷眼瞧,见那悟真子果然紧蹙着双眉,认真聆听。他又叹口气,继续道:“近些年,先师年迈,因对修仙之事已无奢望,便专心安享晚年,每rì里孤影独钓,望月对酒,倒也活的自在。可谁曾想,五年前,我师因好酒,竟萌生酿酒之念,遂收集四海之名方,遍尝觥斝之琼液,倒还真让先师琢磨出一种上等佳酿。一开始,只因酿制的量小,先师储存的灵草灵果尚足消耗所需,可后来先师尝到甜头,一发不肯点滴干休,于是凿窟开潭,yù大肆酿制,至后来,一应具备,只差那酿酒材料。因储备不足,先师便往那和风大陆寻购一些灵材,可谁曾想,这一去,便是踌躇满志去,落魄英魂归。”

    语毕,郎飞语气一顿,咬牙切齿,恨声道:“只恨那武都子,偶见先师宿醉坊市之中,因循酒香,抢了佳酿,却还大庭广众之下索要酿酒秘方,先师哪里肯予,便被他强行掳走,从此渺无音讯,待小子闭关期满,等有数月光景,久不见先师回还,于是寻到那和风大陆,遍访无数坊市,方才得此消息,之后,又于坊市四周寻访多rì,终于一隐蔽山洞中寻得先师遗骸一具。”

    “对于那武都子,我莫云方,恨不能渴饮其血,饥啖其肉,乏寝其皮,结束其筋。”

    这一番话说完,郎飞偷眼去瞧悟真子,但见那矮矬道人亦是嘴角抽动,一脸恨恨难平。

    “小子,你这徒弟,道爷收定了。”好半晌,那悟真子突然拍案而起,一副同仇敌忾的神情。

    郎飞身子一抖,霎时大喜,道:“真的?”

    “道爷说出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

    这小混蛋即刻打蛇随棍上,明明心里如明镜儿似的,却偏要把戏演足,明知故问道:“师……师父,我看您这表情,怎么也好似与那武都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哩?”

    悟真子登时语塞,满脸尴尬的摆手,道:“哪……哪有,只是听罢乖徒儿所言,心头对那武都子一时生恨所至,你也知道,咱们积雷山与他雷帝山向来有那么一点儿不对付,乍闻徒弟的伤心往事,不想竟与那雷帝山有关,这个……自然而然……咳,咳,你明白的。”

    “哦!”郎飞揣着明白装糊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云方吾徒,你的灵根如何?”郎飞正要告辞离去,忽闻悟真子问了一句。

    小混蛋将手心一展,一道青蒙蒙的光华漫出。“禀师父,徒弟乃木系人灵根。”

    “如此甚好!”悟真子脸上笑意更浓,起先的决意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看身前这个弟子,怎么觉得顺眼。

    悟真子早就与武都子有仇。这件事,一来因二人结怨全为争酒,让人知道了必定会贻笑大方。二来他一个败阵之将,怎好意思四处相传。故此,知道此事的人只寥寥几个口风紧的同门师兄弟。此刻眼前这小子,竟也是同武都子交恶之人,这等机缘巧合之事,怎不让悟真子心生异样,一是感念两人同病相怜,二也是这莫云方的灵根不错。木系人灵根,深合雷从木属之识,极适合雷道功法。如今,悟真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小子乃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徒弟。

    悟真子在那满心欢喜,自以为眼前事乃天公作美,岂不知全是那小混蛋刻意为之。早在一开始,郎飞看到悟真子时,心中便有了计较。悟真子和武都子之间的仇隙,别人不知,他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这坏小子一肚子的鬼点子,弄心思,耍个嘴,再以神识模拟人灵根,服上一粒木源丸,悟真子被他糊弄的云里雾里,哪还有不上当的道理。

    “好了,乖徒儿,你先出去,少事休息,待片刻后择徒仪式结束,我再正式领你注册入籍,拜见你师祖青岚上人。”

    郎飞点点头,转身走出阵去。

    他才出法阵,却见阵外竟有个守候在侧的高冠散修,见他表情黯然,眼角尚留些泪渍,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哼,既没入长老法眼,却不干脆出来,还抹眼垂泪,没骨气的家伙,混没知耻之心,你还修哪门子的仙。”

    郎飞登时错愕,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无措。高冠散修又睨他一眼,撇撇嘴,想是不屑与他为伍,甩袖子走入阵中。

    “你三姑婆小女儿的二舅母,小爷招你惹你了!”郎飞白白眼,哭笑不得,赌气似的骂了声。

    那高冠散修此刻已走入隔音法阵,自然未闻此言。不想一旁斜下里却走出一人来,挨近郎飞,垂头丧气的道:“咦,云方兄,此去运气如何?”

    郎飞一瞅来人,心中倒乐了。“我道是谁,原来是王一兄!”说罢,挥挥手,又道:“唉,别提了,一言难禁啊,倒是王一兄,但不知选了哪位长老?可列入门下?”

    “唉,云方兄,小弟根基浅薄,哪有那等福缘。”

    郎飞抬起头,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冷哼一笑,对其啐了一声。

    那憨直汉子脸上愁容一僵,转脸一乐,嘿嘿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云方兄,但不知小弟哪里露了马脚?”

    郎飞撇撇嘴,道:“你若果真不曾如愿,又哪有心情来找我答话,莫看你一脸黯然,那走路的脚步声,那晃摆的衣袂,分明透露出几分轻快,倘被拒绝,怎做得出这般举止。”

    “嘿嘿,云方兄当真明察秋毫。”汉子尴尬一笑,又将话头一转,道:“适才那高冠散修,当是个没眼光之辈,以方兄的人品,又哪有被拒之理。”

    郎飞挑挑眉,漠然不答,只一脸玩味的看着那憨直汉子,待将其瞅得有些发毛,方才哈哈一笑,转过头,再不言语。

    二人才斗罢心思,那悟真子的法阵出口处突然玄光一闪,跌跌撞撞爬出一个人来,与此同时,其身后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闷喝。“跟道爷谈什么风骨?碍眼的东西,趁早滚蛋。”

    郎飞面皮一抖,与那王一相视片刻,双双咧嘴大笑起来。

    “……”

    又过数盏茶,一百一十六位散修尽数事毕,得意列入长老门墙的不过一小部分人,约莫仅十几之数,其余大部分散修一改之前欢欣,尽都愁容满面,哀叹不休。

    玄光闪处,四十九座隔音法阵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众长老复露出身形,悟玄长老站起身来,目光在众散修脸上一一停顿片刻,厉声道:“今择徒事毕。是否入选核心弟子,想必你等心中皆以有数,在此我亦不多说。但有一言相赠;自今rì起,你等百二十人,不论是核心弟子,还是一般弟子,都是我积雷山传人,老道谨希望你等常怀同门之谊,相亲相护,同心同德,共攀仙真之道,扬我积雷威名。”

    众人哄然应诺,无有不出声附和者。

    见此,悟玄长老点点头,却又将语调一转,道:“我积雷山门规首重四条,一不可欺师灭祖,二不可背叛宗门,三不可手足相残,四不可堕入邪道。此四点,今已说明,若你等众人中有胆敢违背者,定不轻饶。”

    下手诸人闻言,进阶点头不已,又有议论者说:“能够入得十宗门墙之人,哪个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泽,哪个会傻到背叛师门。”

    “是极,是极,我等散修,哪一个不是经受了无尽苦难,方才苦尽甘来,有幸成为积雷山门人,从今以后,誓要勤勉修行,以报知遇之恩。”

    “可不是嘛……”

    “……”

    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声,郎飞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单纯的散修或许不知,他可是心头雪亮的很,悟玄长老不过是虚张声势之言罢了。长青十宗,哪一宗内没有其余九宗的探子,又有哪一宗没有向其余几宗安插过jiān细。此事在各宗高层中,不过是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之事,概因长青界修真形式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宗虽互相渗透,却均有分寸,只往一般弟子中安插眼线,全不去碰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乃宗门jīng华之所在,传承道统之根基,没有哪个宗门能够容忍核心弟子中混入别派jiān细。若果一方擅越,一旦事情败露,双方开战便是无可避免之事。又因长青十宗之间的关系经过十数万年沉淀,复杂的很,当真如情丝一般,剪不断理还乱,两方开战,事毕连累其余八宗,届时,便会发展成席卷整个长青修仙界的一场浩劫。

    正如那十万年前,长青界本有十五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正因为yīn阳五行宗不顾道义,往昊天剑宗送出一位jiān细,混入核心弟子之中图谋不轨,后被昊天剑宗查知,遂引发两派一场火并。不成想,战事如越滚越大的雪团,到最后,将长青十五宗,还有无数二流三流、大大小小的世家宗门全部拖入战争的泥潭。后来,这场席卷整个长境界的战火历经数千年方才渐渐平息,无数小型宗门世家灰飞烟灭,泯没在历史长河中,就连十五个大型宗门中的五家,包括昊天剑宗与yīn阳五行宗在内,亦因此衰败,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形成了如今长青十宗鼎立之势。

    正因为没有哪一宗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在这般战火中幸免于难,是故,以史为鉴,谁也不敢将事做绝,种下这等足堪灭门的恶果。

    “好了,妙罗,你且将他们中的一般弟子带下去,先往承宗阁,领法号,造册入籍。而后着内务司安排住处,修行之所等一概琐事。”

    “是,师伯!”一旁有个细眉方脸道人躬身领命,带了众一般弟子鱼贯走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道妙花

    待众一般弟子走出,此时殿内唯剩四十九位长老与散修中四位炼jīng高手并郎飞一干核心弟子。

    悟玄长老对着那四位炼jīng高手笑道:“几位师弟,以后你我便是同门了,望能互帮互助,同攀大道。”四位炼jīng高手齐道不敢。

    “四位师弟,且随我来,先祭拜了列祖列宗,再行去承宗阁。”

    四位炼jīng高手齐点头,动身紧跟悟玄长老出了殿去。

    剩余的一干长老,其中未收徒者,各自起身,互相告罪离去。之后,新任核心弟子亦被各自师父带出殿去。

    郎飞在悟真子的示意下,跟着出了殿。经数次传送,来到一山间曲水旁轩榭之外,坐而赏景。

    郎飞不解其意,问道:“师父……何故再此驻留不前?”

    悟真子微微一笑,指着满山风光,道:“眼下承宗阁中正忙,师兄们忙着携弟子造册入籍,若此时去了,岂不还要枯等。那地方入眼颓唐,怎比此处风景。”

    郎飞顿觉哭笑不得,一向只闻悟真子好酒,却不想竟还是个风流人物,其形矮挫,其貌不扬,谁成想,还有这等sāo客派头。

    其实不然,悟真子哪是什么风流人物,只因他一向散漫惯了,在众师兄弟中尤以惫懒闻名。前刻在殿中,有那迂腐的悟玄老道压着,谁敢肆意调笑。若此刻去了承宗殿,悟玄子离开后,指不定别的师兄会如何戏言他哩。悟真子初为人师,心中多了几分顾虑,生怕在新徒儿面前失了脸面,故此,方才找了这么个地儿躲清静。

    “……”

    一对师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番闲话,须臾之后,悟真子瞅瞅天sè,眼见将近巳时二刻,起身招呼郎飞一声,带了他,仍沿原路返回,转传送阵,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宇前。

    此时殿中人果散的差不多,一时清静寂寥,只余了几个职守弟子并一老者在整理文案。悟真子带郎飞走入,对着老者拱手道:“悟了师兄!”

    老者举头瞧处,微微一笑,还礼道:“悟真师弟,多rì不见一向可好,不知今rì来这承宗阁是为何事?”

    悟真子笑道:“承蒙师兄挂念,师弟感怀。今乃是为他造册注籍而来。”话罢,指了指身后郎飞。

    “哦?但不知这位师侄是哪位师弟门下?竟有劳悟真师弟亲自送来?”

    悟真子挠挠头,神情有些腼腆,道:“此子不是旁家,乃师弟我新收之徒。”

    老者闻说,微眯的双眼登时睁做铜铃一般大小,一脸惊诧的道:“悟真师弟……你说什么,他……他是你的徒弟?”

    悟真子愈加羞恼,红着脸点点了头。

    老者眨巴眨巴眼,回过神来,细细瞅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想悟真师弟还有开窍的一天,实是祖师保佑,可喜可贺啊。”

    郎飞在一旁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话不对味儿,转眼瞅瞅一脸尴尬的悟真子,又瞧瞧满脸老不正经的道人,一时懵懂,不知二人再打什么玄机。

    “悟了师兄,休要再取笑师弟,快快将事办了吧,眼见着将至午时,师父将收功歇息,若晚了,岂不是还要等明天。”

    老者闻说,淡淡一笑,伸手取过桌案上的花名册,翻至最后,上下打量一番,又扭头瞧瞧悟真子,道:“师弟,师侄才入门,想来尚无法号,但不知要老道我登记何名?”

    悟真子闻言一愣,顿时有些为难,在这积雷山上,谁不知道他就一酒囊饭袋,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给自己的徒弟赐名赐号了。

    “这……不若悟了师兄看看其余在册师侄的道号,助师弟择选一号可好?”

    老者斜睨他一眼,瞅瞅花名册,一脸古怪的道:“今照妙字辈弟子花名,近几人顺序排列,乃chūn、江、月、夜四人。古唐有《chūn江花月夜》一诗赞誉江南五景,未来我积雷山未尝没有妙字五雄以应,现恰少一花字,不若师弟附此雅事,赐号师侄妙花如何?”

    “chūn江花月夜?”悟真子哪里读过什么书,只平常闲听几句,也偶闻得此言,哪管中正与否,忙抚掌笑道:“好,好,好,便取个花字吧。”

    那老道士闲着没事拿悟真子开涮,却将火烧到自己头上。妙花,妙花,乍一听像青楼歌姬的牌名,再往深了琢磨,又似六根不净,sè心未泯的无耻yín僧。郎飞哪里肯干,扯着悟真子衣袖,直挤眉弄眼。

    悟真子虽憨,却也不傻,眼见郎飞老大不乐意,无奈,只得又笑道:“师兄,换一个,换一个吧?”

    悟真子适才犯傻上当,老者哪会等他反悔,此刻早已在花名册上书下妙花之名,忙将花名册合上,一手捂着,一手去拨悟真子,口中嘟囔着:“不换!不换!这都已经入了册的,若勾去,岂不对祖宗大不敬,悟真师弟,方才是你自己亲自答应的,眼下反悔也已迟了,若再闹,咱就去找青河师叔评评理,看是谁的不对。”

    悟真子闻说,直似被踩了尾巴,忙拉起郎飞,扯出前殿。出后门,往祖祠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老家伙,不换就不换,却拿什么青河师叔的名头唬我。”

    郎飞被他拉着,苦着脸,yù哭无泪。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知道这是造的哪门子孽,他招谁惹谁了,却得了这么个猥琐法号,若rì后传到那丹门天御峰朱罡列耳中,指不定被他怎么调笑哩。

    悟真子拉着他,转过朱漆游廊,碧瓦穿堂,来到一间陈设古朴,庄重肃穆的大殿之内。及住脚,郎飞抬头看,但见正中一赤红sè玉架,自上而下,列有无数牌位。玉架下乃万年沉香木供桌,桌上紫金香炉,赤金祭鼎,高香、镇纸、供品等等一应俱全,供桌两侧又各有数排千年檀木架,其上分列着无数略小一号的牌位。

    “云方,这便是我积雷山祖祠了!”

    郎飞心中虽早有准备,此时一听,却仍不免有几分吃惊。偌大一个积雷山,祖宗祠堂内的陈设竟如此简单,比之凡俗界的一般名门望族还逊sè三分。

    见其满脸疑惑,悟真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想我积雷山始祖黎霆真人,向以起居简单,生活清苦著称宇内。想当年,虽积雷山贵为长青大宗,但祖师却全然不恋锦绣之事,只在后山一谷地结庐而居,千年后,祖师殡天,遵其遗言,后代祖师遂造此殿,敬奉始祖之灵。此后,凡山上长老级人物逝去,皆将牌位供奉至此,到如今,已历千代之多。”

    郎飞听罢,郑重的点点头,心中对黎霆真人多了几分敬意。

    “好了,闲言少叙,云方,你且对祖师行罢三叩九拜之礼,再行师礼,之后我再带你去拜见师祖。”

    “是!”郎飞点点头,迈步上前,看定黎霆真人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而后转身看向悟真子,却见那矮道人正竭力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面孔,仰头挺胸,等着郎飞给他磕头哩。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直看的郎飞暗骂不已。

    “徒儿,还等什么?”悟真子低头看了郎飞一眼,见他有些犹豫,不由得出言催促了一句。

    “是,师父!”郎飞微微一笑,双目紧盯悟真子,缓缓的屈下身。

    悟真子脸上笑容愈浓,才想学着悟玄子出言训诫几句,摆摆他做师父的架子,突然不知怎的,眉心传来一阵晕眩感。

    待其回过神之时,低头观,但见郎飞已缓缓立起身来,满面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这就完了?”悟真子一呆,瞪着眼,张着嘴,错愕之极。

    郎飞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抻抻手上三指,道:“嗯,师父,我已磕过头了,有三个呢?难道徒儿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悟真子闻言,猛然摇摇头。“对,对,做得对。”

    尽管嘴上如是说,悟真子却总觉着有几分别扭,方才脑袋一昏,非但没亲眼见着郎飞磕头,连那早就琢磨了好半天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怪哉,怪哉,筑基修士已然百病不生,更别说炼jīng高人了,刚才我怎会没来由的晕了片刻。”悟真子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两眼觑着郎飞,心中着实有些不爽。他方才犯迷糊,并未看到郎飞磕头,此时怎好意思再让郎飞磕第二遍头,没奈何,只好嘀嘀咕咕的应了声。

    悟真子杵在那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对面的小混蛋可乐开了怀。没得说,这事哪能跑的了他,自然是这混小子玩儿鬼,运聚神突使悟真子略一恍惚,趁机装了装样子,糊弄他这便宜师父。

    这小混蛋生平只认玄羽老道一个师父,在他想来,悟真子与自己乃同辈之人,怎当得起他一拜。也亏得悟真子“审时度势”,挑了这么个清静之时,若非如此,混小子指不定还要如何大费周章哩。

    “走吧!去给你师祖请安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片刻,悟真子矮郎飞一头,势弱气短,早早的败下阵来,忙忙招呼郎飞一声,相携去拜见青岚上人。

    郎飞听说,相随其后,方走出七八步远,突然一个急停,厉声道:“师父,且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好一对偷酒贼

    悟真子转回头,一脸的不解,问道:“徒儿何事?”

    那小混蛋嘻嘻一笑,回道:“师父,你看这头也磕了,师也拜了,您就没什么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表示?”悟真子一愣,细打量,却见小鬼头似笑非笑,一双贼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少时,悟真子回过神来,脸sè尤其尴尬,在那数月未洗的道袍上抹抹手,撅着嘴道:“师父我还没找你要见面钱呢,你倒好,先打起师父的主意来了。”

    “诶,师父岂不知寻人引荐的才送见面钱,怎能与徒弟相提并论。”

    悟真子闻说,看了看须弥带,搔搔头,有些为难。他生平惫懒,手里不过一件下品法宝并一两件趁手的上品法器,若给了郎飞,万一他若碰上棘手的对头,拿什么去跟人硬拼。

    “徒儿,打个商量如何?”悟真子脸上强死赖活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手中法器之类亦不宽裕,要不等rì后,rì后师父再给你补上。”

    “就你这等惫懒的家伙,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哩!”郎飞撇撇嘴,尤不肯干,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师父,此非做徒弟的不体谅你。你想想,积雷山说大也不算很大,同门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徒弟碰到那几个同rì入门的师兄弟,攀谈起来,他们都有长辈所赐器物,独独徒弟没有,岂不弱了师父名头,叫你声誉蒙羞?”

    悟真子思虑再三,想着郎飞所虑不差,可他手头委实不富裕,那两件法器助他克敌不知凡几,与他的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要拱手送于别人,岂非要了他的命。

    见悟真子着实为难,郎飞叹口气,道:“既如此,那师父有没什么仙丹灵液的,赐下十瓶八瓶,倒也是足堪说道之事。”

    “十瓶八瓶?”悟真子瞪着牛眼。“还仙丹灵液?你小子还真敢开口,面黄心黑的家伙。”

    悟真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甩手丢出一只酒葫芦。“仙丹没有,要说灵液嘛,虽有不及,却也差之不远矣!”

    郎飞伸手接过,启瓶塞,低头闻了闻,但觉香馨扑鼻,芬芳沁心。忍不住小啜了一口。

    “想来徒儿也是个爱酒之人,此酒有个名头,称作‘夜香’!”

    噗!一口酒还没下咽,鬼小子尽数将其喷了出来。

    “败家子儿啊!”悟真子气的跺脚,闪身走过,一把夺过酒葫芦,双手护着,道:“此酒为师藏了仈jiǔ年,每每也只是小啜一口解解馋而已,你倒好,如此败家。”

    郎飞挑挑眉,嗔道:“还不是师父你说,此酒叫什么‘夜香’!”

    悟真子闻说,方才回过神,抽抽嘴角道:“你这小混蛋,巴巴的没有好心思,这酒叫‘夜香’不错,却非那凡俗鄙语之意,乃是青河师叔耗费一甲子之功,遍游整个长青界,寻得各福地百年寿元的昙花,又守候无数个夜晚,方才攒够八两之数,又辅以各种灵物,最终不过酿成两葫芦琼浆。又是师父我遭了千难万难,费尽了心思,方才从青河师叔手里搞到这么半葫芦,如今还被你小子糟蹋了不少,正因此,言你败家,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

    听罢悟真子之言,郎飞方才回过神来,一边笑嘻嘻的伸手去摸,一边讨好道:“此物竟是青河师叔祖所酿?想必师叔祖也是个爱酒之人。”

    悟真子半推半就的又把酒葫芦塞给他,一脸得意的道:“那当然,想当年师父不知因它遭了多少罪,方才偷……求到手。”

    那郎飞是个机灵鬼,悟真子这边口风才露,他已猜出仈jiǔ分来,拿着酒葫芦,道:“哦?既如此,不如师父说说此事经过。”

    “咳……咳……这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提它作甚,快走,快走,给你师祖磕头去来。”

    小混蛋哪里肯放,将酒葫芦藏好,吊着眼梢看向悟真子。“不忙,不忙,不若师父陪同弟子,先去给青河师叔祖磕几个头去。”

    “你……”悟真子哪有听不出这小子的打算,即刻火冒三丈,指定郎飞,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才入门还没有片刻,就起心思,借势欺师,反了你来?”

    悟真子sè厉内荏,那小混蛋哪里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耍心机,捏造谎言,道:“师父,这可是你说的,青河师叔祖既会酿酒亦钟爱酒,徒弟此举不过是想趁机向师叔祖讨教讨教酿酒之术,徒儿不才,也曾随先师学得两手,是故……”

    说到这里,鬼小子以退为进,又道:“既然徒弟不招师父喜欢,那便请师父回承宗殿,与悟了师伯言明,赐我个zì yóu身,我还去做我的飘萍散修。”

    悟真子被他一番抢白,激得脸sè青一阵红一阵。他上山数十年来,孤身成习,此时乍有了这么个机灵徒弟,心头倒也是满意居多,今又闻郎飞言他会酿酒,这道士愈发欢喜的紧,更不肯放,忙借坡下驴,道:“原来如此,倒是为师多心了。”

    那贼小子是个人jīng儿,岂有看不出悟真子舍不得自己的心思,忙迭迭的又去撩拨虎须。“当然,既然是请教酿酒之术嘛,这师叔祖引为妙事的‘夜香’酒,自然是要说一说的。”

    “你……小兔崽子!”悟真子被这小子作弄的哭笑不得,只好恨恨的叹口气,切齿道:“哼,既如此,师父就将经过简述一遍,但以后见了你青河师叔祖,断不可提那‘夜香’之事!至于你们师兄弟间闲聊,也不得将此酒真名相告,免得一个不慎,传到师叔耳中。”

    那鬼灵jīng如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十年前……”悟真子如是如是,这般这般,将有关“夜香”酒之事粗略说了一遍。

    三十年前,青河上人采摘昙花归来,酿酒两葫,藏于地窖之中,一晃过了二十年,这一天,青河上人闭关之中忽然犯了酒瘾,正巧想到这‘夜香’酒,于是着他四弟子悟衍去取。却说这悟衍子,素与悟真子交好,半路上二人偶遇,悟真子遂问何去,悟衍子亦未多心,将青河上人吩咐之事备陈于他。悟衍子不说还好,这一说,悟真子酒瘾上来,非要见识见识那什么‘夜香’。悟衍子碍于情面,只得领了他同去。待二人到地头,取出酒来,悟真子情不自禁,启开盖来闻了闻。好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悟真子一时间心思百转,酒瘾上来,哪管他是青河还是黑河的,遂耍了个心机,撺掇着悟衍子也闻了闻。

    悟衍子虽不说是个酒鬼,却也是个惯吃酒的家伙,又被悟真子说了些诱惑的话,不知不觉也犯了酒xìng。他又不敢动这师父钦点的灵液,两个人便盘算着去山下酒肆吃上几盅。谁成想悟真子使坏,将悟衍子灌醉,偷了一葫芦出来,回山藏好,却又回转山下,伏在桌案上装醉。

    过了小半rì,悟衍子醒转,一摸那酒少了一壶,急得是满头汗,遂叫醒装醉的悟真子相询,悟真子如何肯说,揣着糊涂装明白,愣说自己不知。悟衍子素知他爱酒成狂,更不肯干休,认定悟真子偷了他的酒,于是二人闹哄哄的吵到青河上人那里,青河上人一听自己千辛万苦酿成的美酒凭空没了一壶,岂有不怒的道理,先照着悟衍子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又去悟真子身上翻找。在他想来,若果真是悟真子偷的,自问自己有着神识,只要他不藏出积雷山万里之外,寻回来是早早晚晚的事。

    青河上人的想法虽好,可从午时至子时,将积雷山方圆万里之内都寻了个遍,竟愣是没有找到,这边找不到失物,感受悟真子的气息,又知道他没喝掉,那一葫芦“夜香”酒竟似插翅而飞一般。青河上人虽知道此事定与悟真子脱不了干系,可一来悟真子不是他亲传弟子,无凭无据,不好过分整治,二来悟真子牙口咬得又紧,只说什么当时他也醉倒了,其间发生的事概不知情,许是别的弟子偷了,正巧嫁祸给他呢。

    事情到了眼下地步,自然无法再查,终究只得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无头悬案。至此,过了足有十年,青河上人虽已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可悟真子毕竟后怕,但要师兄弟之间提起青河上人,他便如耗子听到猫叫一般,唬得战战兢兢,以致众师兄弟有事没事就拿他打趣,笑他是个软蛋,只被青河上人吓了一吓就这般不济,当真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些师兄弟又哪里知道,悟真子被唬是假,心虚是真。那一葫芦“夜香”酒是他偷的不假,可不是他藏的,藏酒之人亦非外人,正是他那师父青岚上人。青河上人又何曾想到他师兄竟也参合进来,“夜香”有青岚上人护住,青河上人即便有神识相助,又哪里寻得到。至后来,青河上人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事也算平息下来。那两个做贼的师徒,便二一添作五,偷偷摸摸的将一葫芦“夜香”酒,你一半我一半,分了个干净。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东方不败?

    郎飞搁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这算啥?上梁不正下梁歪?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师徒,连偷酒这等事,都是两个人的活计。

    他这暗中腹诽两个长辈,那边悟真子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便作答的话来,急忙忙拉起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眼下时辰刚好,快快拜你师祖去来。”

    郎飞由他拽着,出了承宗阁,御风而起,片刻后来到山巅一个坐西面东的山洞旁。

    落在洞外曲径上,郎飞举目打量,见些琪花瑶草,攀岩穿隙,点缀在一块块平整光洁的景致石岩上,再看洞门,也不知是何材料铸就,明晃晃,辉耀耀,稍望片刻,便觉刺目难当。故此,也不曾见得真形,未及得辨全貌。

    “咦……悟真师弟!”正此时,忽闻得盘桓而下的石径一侧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喊。

    郎飞扭头看去,但见白玉石阶上行来两人,前面走着的一个,年岁当在六十开外,水sè袍,月白靴,步履浮沉,踏石阶如驾烟絮。郎飞偏头再观,见其后跟着一人,正眼一瞧,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前时与其闲聊的“憨直”汉子的王一。

    不一刻,二人亦行至洞前,郎飞将目光聚焦在王一身上,见他对自己比划手指,一阵挤眉弄眼。

    “来,徒儿,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乃为师的二师兄,你的悟胤师伯。”悟真子回了礼,顺带介绍给郎飞认识。

    郎飞忙躬身施礼。“悟胤师伯好!师侄云方,给您见礼了!”

    “好,好,免礼!”悟胤子微笑着点点头,又将身后之人介绍给悟真子。

    双方礼毕,两道人谈笑两句,悟真子道:“从今往后,你二人亦算同门师兄弟了,此时趁着师父尚未收功,且去亲近亲近。”

    郎飞二人遂听言走到一旁,才站定,王一对着他嘿嘿一笑,道:“嘿,云飞兄弟终是咱们有缘,竟还有这层关系。”

    郎飞只淡然一笑,撇撇嘴,并未作答。

    憨直脸是个自来熟,忙不迭又笑道:“对了,师弟,今才入门,必有师礼,但不知师叔他赐下何物来?但求一观,也叫我这做师兄的开开眼,长长见识。”

    郎飞早知他的秉xìng。不折不扣,满心坏水的俗人一个。遂挑挑眉头,不忿道:“哪个是你的师弟?”

    “咦!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者,我师排行老二。二者,我入门在先。怎做不得你师兄?”

    贼小子哪里肯依,道:“咱们一同过得考核,一同被师父收下,还在那隔音法阵中的时候我就磕了头的,怎会是你先入门的?伦理说我才是师兄。”

    憨直脸听说,岂肯依从,两个人争争抢抢。就为分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越吵越凶。

    “别吵,搅扰了师父行功!看我不剥了你二人的皮。”悟胤子装扮的不温不火,谁曾想竟是个暴脾气。

    二人一时被唬住,俱不敢再争。郎飞捅捅王一的胸脯,指指悟胤道人,黑着脸道:“你这个师父,却不像什么好脾气之人。”

    王一闻言哭丧着个脸,叹道:“谁说不是,青岚上人收徒三人,里面就我这师父脾气火暴,尤其没有乃师之风。”

    郎飞想起早先与悟真子闲谈中偶闻,一时笑弯了嘴。

    青岚上人收徒三人,老大悟荇子,老二悟胤子,老三悟真子。这老大悟荇子,为人敦厚,有些木讷,做事勤勤勉勉,兢兢业业,是积雷山上出了名的老好人。

    说起老二悟胤子,倒还有一桩趣事,说当年青岚上人派他下山往十宗监察院别院处理一些俗务,他本就老大不乐意,勉强去了,到得目的地,早有十宗小辈弟子接洽,其余诸宗弟子礼数周正,唯有扶摇岛一女,只因平rì里被其余九宗弟子呵护惯了,略有些倨傲。那悟胤子受了些冷脸,登时火上眉头,待处理完师父嘱咐之事,也不顾身份,不较得失,愣是捉了此女,禁锢其修为,扔到那凡间花街柳巷,为娼为jì一月有余。以悟胤子的话来讲,这叫“让你长长记xìng,才能明白什么叫长幼尊卑,贵贱有别。”

    等他尽xìng后,一撂挑子走了,那女子辗转数月,最后被雷帝山门人所救。此事传到扶摇岛内,顿时引发轩然大波。弟子被辱,扶摇岛颜面何存!遂由凤熙上人亲自登门问罪。青岚上人一向护犊子,关也不闭了,功也不行了。成rì家就跟凤熙上人周旋过来周旋过去。

    你要赏景,好,老朽跟着。你要比武,道爷奉陪。你要找悟胤子算账?CAO你妈,做你娘的chūn秋黄粱梦去吧。

    凤熙上人被逼无奈,扬言要跟积雷山开战。青岚上人那股子倔劲儿也上来了,宣言“打就打,只你‘猪八戒戴口罩爱护那张老脸?’我积雷山怕了你不成?”

    他二人掐架,可唬坏了其余八宗,双宗开战?这哪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清水下面条,全都咕噜进去。忙忙的这个来说,哪个来劝。双方这才熄了几分怒气,最终,由木府宗德高望重的溪华上人代笔了封说道歉不像道歉,说挑衅尚少三分气势,读起来不伦不类的书信交付给扶摇岛,却才平息了纷争。

    一场祸事消弭,至于那悟胤子,他竟未受半分牵连,青山依旧,绿水不改,常rì里,该哭哭,该笑笑,睡则rì正中天方起,食则肠肥肚圆才休。偏巧青岚上人竟护短到不堪之境,一不训诫,二不惩处,愣是放任他如此。

    这是悟胤子,再想到悟真子,郎飞暗中偷笑,这师徒两个沆瀣一气,偷酒竟偷到同门师弟头上了,还能叫他再说什么。

    “喂……喂……云方兄弟,既如此,谁人师兄,谁人师弟且先莫分,方才我提议之事……”

    “你怎么不先拿你的来观?”不等他说完,郎飞接过话,抢白道。

    憨直脸转了转眼珠子,闷声闷气的道:“先拿就先拿……”

    话罢,将手往须弥带里一探,伸出来时,手掌心捏着数根金针,郎飞眯眼细数一番,足有十三之数。

    “真要说起来,我那师父虽脾气不好,可这出手倒不小气,这一套‘天衍十三针’可是上品法器。”

    憨直脸一边说着,一边直拿眼去剜郎飞,嘴角堆笑,粗眉竖挑,活脱脱就一市井流氓的cāo行。

    这二人的一番谈话被悟真子收入耳中,闻听王一说出“天衍十三针”之名,登时一愣,一脸震惊的看看悟胤子,全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兄竟舍得割爱。转念又想想自己,虽那半葫芦“夜香”的价值与其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可若说拿出来攀比,因其只堪满足口腹之yù,终究落了下乘。

    “早知道,就舍下那‘天罡轮’又如何,只怕我那徒弟拿出酒葫芦来,又要被二师兄取笑了。”

    正想着,那边郎飞果真拿出酒葫芦来,晃了晃所余不多的酒水,道:“此乃天仙醉,乃吾师所赠!”

    “哈?什么?”王一闻说,登时乐得前仰后合,指着郎飞道:“想那拜师礼,悟真师叔……就……就送了你这么……这么一葫芦酒?”

    末了,又补充道:“还……还是人家喝剩下的?”

    悟真子闻说,老脸臊红,恨不能脚下石径有条缝,一头扎下去再不出来。

    一旁的悟胤子听到这话,亦忍俊不禁,笑呵呵的直拿眼来瞟悟真子,之后转过头,望向郎飞的目光里,满含可怜之情。

    “诶,王一兄,少时再笑不迟,我那师父,虽一向为老不尊,偶有些不检点,又怎么会委屈了我这唯一的弟子。”说着,郎飞咧开嘴,嘿嘿一笑,却又拿出一柄法剑来。

    “这柄剑啊,叫做个‘青霜剑’,亦是上品法器,比你那‘天衍十三针’又有不同,它一不会攒株绣花,二不会引线针织,要说用处,也不过御剑伤敌,取人首级罢了。”这小混蛋将最后一个了字拉了个长音,一边摆弄着法剑,挽了个剑花,还一边满脸无奈的摇摇头。好便似不能拿之去做女红,是一件尤其抱憾之事。

    王一本已笑的有些疯癫,此时却好似突然吞了一只苍蝇,那两边脸上,一片青,一片红。

    本来这“天衍十三针”于他而言就有些八字不合,他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却没来由的去使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虽说这一套针具属上品法器,让他有些喜出望外,可毕竟使着别扭,舞弄起来,非但半点威势没有,更有碍雅观。他本不肯,央求悟胤子换一个,可那道人是个火爆脾气,言他着了像,有悖修行之心,怎么说都不给他换。王一无奈,只得忍气吞声收了下来。刚入门就惹得徒儿老大不乐意,悟胤子也有几分惭愧,便开解他,说什么前时在殿上看到三师弟悟真子也收了个徒弟,想那道人一向惫懒,修道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家当,他那几件趁手的器物又舍不得给,一准儿的敷衍其徒,糊弄了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师不教,谁之过?

    王一听说,知道悟真子之徒就是郎飞,他便收拾心思,诚了心的要捉弄他一番,才好发泄发泄心中愤懑。

    事实也正如悟胤子所料一般,郎飞先时只拿出半葫芦水酒,王一自然是喜之不尽。可谁曾想,他还有一柄上品法剑,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王一懊恼不迭,那边悟胤子打了个愣。对于这个师弟,他比谁都了解,向来是嗜酒如命,惫懒成xìng。何曾想,就这么一个夯货,竟也懂得节俭持家了,却不知何时省了俩酒钱儿,换了这么件上品法器。寻常时候还知道藏着掖着,此时竟舍得赐给自己徒弟了。

    这下好,乐子没看成,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同王一一般,那悟胤子一双老脸臊得青一阵红一阵,快赶上变戏法儿的了。

    悟胤子自然想不到郎飞这般年纪的散修会拥有上品法器。而悟真子想到他所提的先师,也只当是前人遗物。此刻经由郎飞解了窘困之局,怎么看怎么都觉着那小混蛋无比顺眼,连他起先说自己为老不尊,手脚不检点等等的编排之言都未放在心上。

    “外面喧哗者,可是悟胤、悟真?”那一对师徒正尴尬万分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解了二人之围。

    郎飞转头看时,却见洞门辉耀已尽,紫金排布星河经纬门上一角的琉璃珠泛起一点红sè光芒。

    “是师父!”悟胤子、悟真子二人齐齐惊呼一声,忙转身对着洞门行礼道:“师父,正是徒儿。”

    “你二人来此何事?”

    二人互望了一眼,又道:“遵师父之言,各收徒一员,特带之来拜谒恩师。”

    “哦?且带上来让我瞧瞧!”

    二人领命,各回头,对不远处郎飞两个挥挥手。

    王一xìng子急,数丈距离几步掠过。那贼小子却搁后面磨磨唧唧,一步挪不了三寸,还没至洞口,在半路上就拜开了,一边拜,还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你道他说的是啥?“这躲是躲不过了,师父,您老在天之灵,可别吃醋。断不能因此私自下界,寻徒儿的不自在。我虽拜他,可心里想的是您,千万海涵!”

    转念又想。“伦理来说,就算师父在时,我也该称他一句师叔,若说给他磕个头,倒也没亏太多。”

    想通关隘,这小子仰起头,挺挺胸,迈开步子,几步走到王一身前。双双躬身,纳头便拜。“弟子,妙花(月)给师祖您老人家磕头了。”

    二人听着对方的山呼俱都一愣,强忍着笑意磕了仨头,站起一边,再忍不住互相讥讽起来。

    “哈?什么?妙花?哈哈哈哈,就你这面黄肌瘦的,还妙花?哪里有一点花sè?”

    “咦?妙月?就你这膀大腰圆的,怎堪半分月韵?”

    二人各不相让,反唇相讥。那旁边两个做师父的在青岚上人面前又不敢过分放肆,只歪着头,在一旁抿嘴偷笑。

    “哪个给他们起的这一对混账法号?”就这时,洞内传出一声训斥。

    郎飞突觉一股威压笼罩下来,他知此是青岚上人的神识,于是不动神sè的运起元力,将神识附着在体表。

    青岚上人的神识扫过二人,果未察觉异常,逗留片刻后,便收了回去。

    郎飞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所料不差,有神识相助,自己这易容之术,当真完美无缺。

    “师父,既然此二号不宜,那便请师父另赐法号改之如何?”

    听罢悟真子之言,青岚上人沉吟片刻,道:“唔,吾观天象,今rì星斗晦暗,不似赐号良机,先这么着吧,待来rì为师出关再说。”

    郎飞闻说,抬头看看天,但见海天深处星耀月明,哪有什么晦暗之说,不禁撇撇嘴,暗中腹诽那青岚老道也是个惫懒的老货。

    “行了,你们走吧,我要闭关了。来rì出关,再招你等来见。”

    悟胤子二人闻说,遂躬身领命,带着郎飞并王一二人,转身沿石径走下。

    不一刻,行至一岔路口,悟胤子同悟真子拱手作别,领了王一离去。

    待那两人走远,悟真子方才大笑出声,一面引路前行,一面拍着郎飞肩头道:“好徒弟,好徒弟,真儿真儿的给师父挣足了脸,你没瞧方才二师兄那机关算尽却尤未如意的错愕表情,当真是三十年的老姑娘出嫁,终于也让我风光了一会。”

    郎飞淡然一笑,点点头,笑而不答。

    悟真子心中高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郎飞拉闲儿,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来到山脊一处向阳面的开阔地带,榆林成行,灵草遍地,往来仙鹤引路,前后香霭纷纭。前方不远处有轩榭亭台瑰丽,有楼阁塔桥峥嵘。

    二人相伴近前,悟真子引着郎飞来到一栋别院,指定院内一幢九层阁楼道:“此处便是为师住所,你在此稍歇,为师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办,待翌rì一早,我再接你去神机阁,传功授法,以尽师责。”

    郎飞闻说,点头应了下来,遂走入院中游玩。那悟真子见此,咧嘴一笑,御风而起,径投山下而去。

    话说郎飞,四处赏玩半rì,待夜幕降下,便回到住所,选了三楼一间临泉雅舍栖居。

    “……”

    翌rì清晨,朝阳初升,夜露尤凉之际,郎飞醒转,下得床来,食了些山间灵果,坐在院中闭目打坐,安心静候悟真子。

    可谁曾想,这一等便是一rì光景,直到云舟唱晚,燕雀归巢之时,仍不见悟真子半点影迹。

    郎飞无奈,只得暗骂他一句,王八拉车------有前劲没后劲的家伙。没奈何,只好收拾心思,早早的睡了。

    第二rì,又是枯坐一整rì,左等等不见,右等等不着,直气的这贼小子拆了整个院子的心都有了。

    好容易挨到第三rì,天尚未亮,郎飞便觉有人推搡自己,急睁眼看处,可不正是他那便宜师父,只见他喝的醉醺醺的,犹自一口一个饱嗝的坐在牙床边推他哩。

    见他迷迷糊糊,魔魔怔怔的错把脚丫子当手拉,这小子心中生气,睁着一只眼觑着他,抽脚丫子一晃,一个后踹将悟真子踢了个马趴。

    悟真子坐倒在地,尤没回过神来,只觉那一脚踹得他云里雾里,还只当贤名上了通明殿,玉皇大帝着太yīn宫娥接他升仙去哩。

    “咦,师父,是你?”郎飞见他坐在地上,迷迷瞪瞪的像要睡过去,暗骂一声,忙起身近前去摇。

    那悟真子的头好便似走街串巷的货郎手中的拨浪鼓,摇一摇,晃三晃,顺带还打个酒嗝。

    “你说你,喝酒就喝酒吧,没来由散去真元的护持作何?弄得醉二麻三的,也不怕上山的时候一头栽到yīn沟里面摔死!”这小混蛋越想越气,越想越恼,一伸手,将桌上的半壶隔夜茶拿了起来,捏住悟真子的鼻子就往嘴里灌。

    悟真子气道不畅,自然要张嘴呼吸,这下好,茶水倒灌进气道,登时将其呛了个口水齐飞,鼻涕横流。

    经这一呛,他那酒倒醒了三分,好容易缓过气来,揉揉眼,看了看郎飞,傻乎乎的咧嘴一笑,尚带着七分酒气,结结巴巴的道:“好徒……徒弟,走,为……为师带你,挑……挑选功法去。”

    “去……去……去个屁,先不说现在天还没亮,就你这幅模样,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且休息片刻再去。”

    郎飞一脸恨恨的将其让到牙床上,怒其不争,训斥道:“你上哪去了?吃酒怎吃成这幅德行?”

    这一刻师徒关系倒转,那悟真子却浑不在意,只时不时打个酒嗝儿,闭着嘴讪笑不言。

    却原来当rì安排下郎飞之后,悟真子思及这宝贝徒弟在悟胤子面前给他挣足了颜面,不禁老怀大慰,暗喜不已。

    常言道,人逢喜事jīng神爽,他这心中一爽,不觉酒虫上脑,犯了痴念。于是糊弄过郎飞,悄悄的溜下山吃酒。

    悟真子虽说也是海量之资,但着实有个坏毛病。一般修士,饮酒时全凭一股真元护住五脏,以确保不至醉酒。可他倒好,偏巧是个榆木疙瘩,不管是诸师兄弟们千叮咛万嘱咐,还是青岚上人耳提面命谆谆告诫,他当时道:“记住了,晓得了。”可过后只要一杯水酒下肚,这些话便全当耳旁风了。好在他也有些酒量,向rì里流连酒肆,倒也没怎么大醉过,可不成想,那rì下山之后就着酒xìng,越喝越越开心,越饮越高兴,竟赖在酒肆两rì未走。那酒肆老板与他相熟,起先也未在意,至第二rì见他醉醺醺的犹自要酒喝,乃劝他回山。悟真子哪里肯走,店小二死拉硬拽也拖不动他分毫,他便扬言不给酒便要拆店,掌柜的无法,只得应了,至后来,第三rì子夜时分,赶巧山上下来一个弟子沽酒,掌柜的便据实以告。那位弟子回山以后,禀明其师,又经其师传至悟荇子耳中。悟荇子遂下山,将他这酒鬼三师弟强行带上山,丢回住处。悟真子半夜起床撒尿,睁眼见换了地方,眼下到了自个儿院里,还没等弄明白个中曲折,突然想起和郎飞的约定,模糊想到已过了契约之期,这才借着酒劲,自一楼一路寻上三楼,闯入郎飞房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郎飞弄了些提神醒脑的丹药,偷偷放入凉茶之内。悟真子服下后,过有须臾,渐渐醒过酒来。

    此刻已然将近辰时,见天已大亮,悟真子带了郎飞,出了院所,三拐两拐,来到山腰正南一座大殿中,经由传送阵,又至山巅背yīn一角。

    才出传送阵,郎飞急抬头看处,就见靠山而建一座二层高的jīng致楼阁,外有chūn风送暖,内有翠铃奏韵。二人步入阁楼,就见几个未足筑基修为的弟子犹靠着门槛打盹,而正厅内一个白须老者单手握着一卷,在那细细研读文章。

    二人的脚步声将老者惊醒,及抬头看处,见是悟真子,老者忙释下手中书卷,起身招呼道:“悟真师弟?怎今rì大清早的登门神机阁?”

    悟真子忙回礼,笑道:“悟昆师兄,此来不为别的,乃是带小徒寻些适宜他修习的功法神通。”

    “哦?”老者一愣,道:“这小子不过筑基境,师弟怎不将自身所学传授,却要到此处来寻,想你所学的那小五行yīn雷策已是众典籍中的翘楚,又何须还来择经?”

    悟真子摇摇头,道:“师兄有所不知,小徒乃木系灵根,不比我这水灵根,若是修习小五行yīn雷策,虽说亦可,但总有些不妥,不妨叫他自己去那招雷、御雷二洞中选取一些适合他的神通。”

    老者闻说,思量片刻,道:“也对,小五行yīn雷策是将金、水、火、土四种灵根暂化为木灵根,以提升对雷霆的亲和度。既然师侄的灵根乃是木灵根,那少不得,真要去召雷、御雷二洞走一遭了。”

    悟真子微微一笑,道:“正是,正是,少不得要劳烦师兄开启门户,让我二人入内。”

    “小事尔!”老者淡然一笑,回转头,并剑指,朝着后壁上一幅群雷怒号的玛瑙石屏连点数下,而后合掌一拍。

    掌声一落,后壁的琉璃石屏忽然自zhōng yāng无声无息的开了。郎飞眯着眼看去,但见后面是以条甬道,直通向后方山腹之中。

    “谢师兄!”悟真子道了谢,再不多言,带着郎飞,行过大厅,步入甬道。

    甬道中灯火通明,每隔半丈距离均有石翕,石翕中燃着昏幽的火焰,丝丝缕缕的香气透过灯口,弥漫在整个甬道之中。

    少时,行至尽头,出现在二人眼前的乃是三个石洞,一上两下,呈品字形排列。郎飞仔细看去,但见下面两个洞窟,左面一个,圆拱洞口上方悬着一道金牌,上镌二字,乃召雷。右面一个也有一道金牌,乃镌御雷,至于上面的,是一块紫金匾额,亦有二字,乃是化雷。

    郎飞望着三洞驻足不语,悟真子见此呵呵一笑,指定下首二洞道:“召雷者,乃招引地气之下的雷霆,聚而克敌。御雷者,乃聚散雷霆,百化千,千化万,万归一,或化龙,或幻凤,凡此种种驱雷之法。至于化雷者,乃融雷入身,以身化雷之术。”

    说完,悟真子微微一顿,复又解释道:“这召雷洞之典籍,筑基境以下可修习。御雷洞之典籍,筑基、炼jīng二境可习,至于那化雷洞中的玄术,则需要化气境方可修炼。”

    郎飞听罢,点点头,沉吟不语。悟真子瞥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而进入召雷洞,少时步出,挥手丢与郎飞一本书册。

    郎飞接了,仔细一瞧,但见是一本《十地yīn雷注解》

    “此书对应雷帝山的《九天阳雷总纲》乃初入雷道之人必学之物,旨在授以认知,传与见识,助低阶弟子分辨天地中所含雷气的不同。”

    郎飞点点头,将之揣在怀中。

    “徒弟跟我来。”说罢,悟真子侧转身形,带着郎飞步入御雷洞。

    洞中开阔之极,单已长度论,怕不是有百丈距离,玄铁架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典籍,书册,竹简,锦帛,兽骨,龟甲应有尽有。郎飞略扫了一眼,心下默算,若以数量而言,此一洞中就有千套典籍,想那召雷洞中亦不会少于此,若再加上化雷洞所藏,比之丹门经藏阁的藏书,亦不遑多让。

    “过来这里!”听得悟真子呼唤,郎飞循声走近,但见悟真子指着山洞最里面的一排藏书道:“这些书册,若以jīng微而论,乃洞中jīng华所在。”

    郎飞举目细打量,就见前时白须老者所说的《小五行yīn雷策》赫然在列。

    “此处典籍,非对一般弟子开放,只因你眼下的身份乃是核心门人,故可随便检阅。你如今也有筑基中期修为,当能分辨出是否适合自己。来,你且瞧瞧,这其中可有中意的典籍?”

    “是!”郎飞点点头,一眼扫去,自左至右。《玄yīn唤雷法》《小五行yīn雷策》《至yīn雷解》《三煞yīn雷》……

    细打量片刻,郎飞拿拿这个,瞅瞅那个,翻一页,点点头,吟一句,笑一声。

    过了足有三炷香时间,这小子拿起来,放下去,愣是没选出一卷来。

    悟真子等的有些不耐烦,值此时刻,他又不宜催促,万一郎飞着急,随便选了一卷,岂不拿他rì后的成就开玩笑。没奈何,只好蹙着一双浓眉,站在一边呐呐不语。

    郎飞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岂不知他早就选好了,之所以装出这番德行,只因他心里另有打算。瞥眼注意到悟真子的表情,遂微微一笑,道:“师父,只因眼前典籍忒多,弟子一时难有抉择,不如师父先行回返,待弟子详细研算后,再禀于你老人家。”

    悟真子犹豫片刻,只得叹口气,道:“既如此,那你再此挑选,切忌不可贪多,修行之道,贵在jīng而不再多,少时,你先将选好的典籍告知你悟昆师伯,之后再去住所寻我。”

    郎飞急忙点头称是。悟真子遂转身离去,才走至洞口,突又停下脚步,转身道:“徒弟,你且记住,召雷、御雷二洞的典籍随你翻阅,至于那化雷洞,其中的神通术法,皆是人仙境才可施展的,切忌莫去翻阅。”

    及听到郎飞郑重的嗯了一声,悟真子又摇摇头,喃喃自语道:“那上面都是玉简,他想看也看不了,我没来由的说这等废话干嘛。”不禁自嘲一笑,遂转身出洞去了。

    直到悟真子走出甬道,再听不到声息,郎飞嘿嘿一笑,不去动那悟真子所说书架上的典籍,却将一侧书架上的一本《地阙丹心雷道经》拿了出来。

    其实这山洞内的书籍早就被他以神识粗略扫了一遍,说来说去,还是这《地阙丹心雷道经》对他最为合适。此书在整个洞窟的雷道功法中亦属极为偏门的一种。别的功法,都是以吸纳天地间的轻灵之气提升修为为主。唯有这本,乃是剑走偏锋。论诡异,倒有些左道旁门的意思。

    所谓地阙,乃是取地心深处,被yīn煞与雷元所滋润之物,不拘于是人参、灵芝、太岁这种地生灵材,还是巫土、息壤、血砂这等地底矿材,甚至于妖兽的遗骨遗骸、乃至人尸,都可以拿来用作灵基。

    灵基选好后,往下只需照着书中所载以雷属xìng丹药养基。不管是等级低下得雷丸,还是珍惜无比的雷灵丹,只要是雷系丹药通通可以拿来用作养基之物。当然,以其药效不同,地阙的灵xìng不同,这灵基的最终成就也不同。

    据书中所载,一般灵物,比如千年份的灵参,在吸收足够的雷系丹药jīng华后,可以成为媲美下品法器的存在。因其极具灵xìng,即便是筑基之人,以御器的手法使出,亦可发挥出全部威力。更有甚者,若地阙选材极佳,又舍得下本钱,养以珍惜丹药,待炼制人修为臻至化气之时,还可将神识渡入一部分,将之驯化做类似分身之物。

    “乖乖,这岂不是灵器的雏形?”郎飞拿着这本《地阙丹心雷道经》不由得心头大喜,暗想若是寻上一具被雷元与地煞滋润万年的人尸,再辅以雷系丹药喂养,而后再渡入一半神识,岂不真真的是一具雷法大成,堪称造化的身外化身。

    他这心中沾沾自喜,却不想想那万年的人尸,且不谈被雷元与地煞滋润过得,只说寻常尸首,经万年而不腐,早已得了灵智,化作堪比修士的僵尸。别的不说,但只一千年寿元的就足以比拟炼jīng境的存在,更不要说那等万年的货sè,若再加上能驱雷弄煞,他若遇上了,就有一百个,也只羊入虎口的份。

    长青修真界一向是玄门正宗当道,偶有一些尸骸得了些许造化,化为僵尸,也一早被十宗监察院派驻在各地的弟子消灭掉了。现如今在长青界,百年的僵尸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碰到一回,更别提千年,乃至万年了,况且还要以雷系丹药喂养,即便如玄羽上人这般炼丹的祖宗,也不可能养得起,就别说他这一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了。

    众人看**肋的典籍,他却当了宝贝,喜滋滋的揣向怀中。不过转念一想,若拿之到了外面,又恐悟真子骂他异想天开,少不得只好再挑一册典籍打掩护。

    想到此处,郎飞展开那本《地阙丹心雷道经》,又拿出一卷得自洛河龙宫的空白玉简,将《地阙丹心雷道经》的内容录入,之后将其放还原位,又随意挑了一本《乙木青雷诀》,揣在怀中,走出洞来。

第三百三十章 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郎飞乐呵呵的走出御雷洞,抬脚才迈两步,忽然想起悟真子的话来,暗道自己不如去那化雷洞看上一看,即便是现在修为不足,想来以后也该用得着。

    于是飞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化雷洞口。举目望去,就见洞腹两侧空空如野,虽亦如下方一般,但书架上一本书册全无,只洞底放有一木案,上面笼罩着一圈淡黄sè的屏障,透过屏障,又见木案上放有两卷玉简。

    郎飞迈步走近,及至木案前,不敢轻易涉险,于是取出一柄长剑。轻触一下屏障,但觉坚硬异常,即便是用尽全力,亦不能刺透分毫。

    思来想去又觉若以蛮力乱来,必然会惊动那外面的悟昆道人,默默忖度一番,又将神识放出。屏障虽能阻绝实体刺入,可令人意外的是,竟不能阻隔神识分毫竟让他顺顺利利的侵入屏障之中。

    见此,这小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透此是为何。

    岂不知积雷山上化气之人唯青岚、青河、青云三人,其余人等不足化气境,又哪有什么神识可用,故此,这化雷洞根本不用布置什么玄奥阵法,三上人思虑再三,只设了一道禁制。

    三位上人有此疏忽,却便宜了这贼小子。郎飞将神识探入玉简,但见最左侧一个,内中所载乃是称作《一点灵犀雷》的神通。

    此神通果真如悟真子所言,乃化气之人方能施展,只因其全凭体内一点灵气,将真元所聚yīn雷之力压缩为游丝大小的一点,shè出伤人。据玉简中所载,此等一点破面的攻坚利器,威力着实恐怖,若修炼至极致的化气后期之人使出,有破碎虚空之能。

    “乖乖,不得了!”郎飞咋咋舌,又将神识转到下一卷玉简。但见其中记载的乃是一种功法,称作《雷渊天王》,此功法近乎炼体道的神通,乃肉搏战中的上上法门,修成后身外能够形成一层雷衣,可随意转化形态,或为防御装甲,或为攻坚利器。认真说起来,这门功法,倒极似真元护盾以及真元刃的进化版。郎飞粗粗浏览一番,又发现两者实不可相提并论,这《雷渊天王》远不是单纯提高真元力所成护盾、兵刃的威力能够比得。论破坏力,比如这《雷渊天王》中有“雷祖剑”一式神通,乃是将手臂化作一柄雷元微粒高速震荡的紫青长剑,若施展出来,其威力直追上品法宝。再说防御之能,也有一式神通,称作“雷甲衣”,施展后,紫电环绕,青雷加身,别说法器之属概不能伤,就算中品法宝也可抵挡片刻。

    郎飞越看越心惊,转至此玉简最后,却见下面注着一行小字,竟是介绍修习这《雷渊天王》需要注意之处。

    怪道悟真子言此功法乃是化气专属!却原来这《雷渊天王》亦非化气境不能修习,如此玄妙功法,威力虽大,但对身体的负担也是不小,就拿“雷祖剑”来说,乃吸收地底煞气以及yīn雷之力,将二者以真元力揉做微粒覆于体表,二者强行融合的过程会急剧震荡,而后爆裂,故此产生无匹的破坏力,对敌人来说是绝命的梦靥,但对自身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即便是雷衣与体表之间有着一层真元相护,但催动时间一长,也会对身体造成极难痊愈的雷毒创伤,非丹药之流不能解。

    看到此处,郎飞打了个寒战,连化气之人都不能久持,更别提炼jīng、筑基二境了。若论真元力的凝实程度,每一个境界怕不是有百倍差异,此功法若真给筑基境之人练了,想必雷衣尚未加身,整个人只怕已飞灰湮灭了。

    “师侄……此刻已近午时,不知可曾选好功法?”正此时,忽听洞外遥遥传来一声呼唤。

    郎飞心中一惊,不再多想,连忙取出一卷空玉简,运起神识,将那《一点灵犀雷》与《雷渊天王》录入空白的玉简之内,而后匆匆忙忙赶出洞来。

    “来了,来了……”这小子出了洞,在甬道上一边跑一边喊,少时,来至前殿,那悟昆子眯眼看着他,笑道:“师侄在那洞内耗了整个上午,可曾寻得合意功法?”

    郎飞咧嘴一笑,伸手入怀,将那本事先准备好的《乙木青雷诀》拿了出来。“喏,师伯,就是这本。”

    悟昆子点点头,道:“倒也契合你的木灵根,既如此,你且拿出去研读,诵读无碍之后,且再送还即可。”

    “是!”郎飞点头应是,回礼毕,遂辞别悟昆子,出了神机阁,沿着来时的道路回返住所。

    一路上,郎飞仍在牵挂着那化雷洞中的一神通一功法。“这《雷渊天王》但不知比那雷帝山的《太真浮雷阵》如何?倘以防御论,想来该当逊sè几分,就不知那‘雷祖剑’能否破掉《太真浮雷阵》的防御。”

    这小子一面走,一面忖思。前时上山前,混在众散修中间,他也曾听说过雷帝山与积雷山的区别,二者都是以修习雷道的宗门,只不过雷帝山使的是阳雷,既天雷,而积雷山用的是yīn雷,既地雷。对于这两个宗门中化气境界以下之人,虽说驱使的对象不同,但百变不离其宗,以修行历程而论,同样分为召雷与御雷,只不过到了化气境,二者才表现出不同,积雷山修的是化雷之道,而雷帝山习的是祭雷之道。

    积雷山有一个化雷洞,那雷帝山也有个祭雷洞。化雷洞中有两卷玉简,《一点灵犀雷》与《雷渊天王》。而祭雷洞中却有三卷玉简,《太真浮雷阵》《九阳祭雷经》与《雷神遁》。因雷帝山有此三卷,多出积雷山一卷,是故,雷帝山门人一向觉得在雷道上压积雷山一头,再加上十数万年前雷道真人险胜了黎霆真人一招,明里暗里,雷帝山弟子总有那么点儿看不起积雷山门人。雷帝山弟子如此臭屁,同为长青十宗,积雷山弟子又哪里肯吃亏,两者好比是针尖与麦芒,明争暗斗从未停过,以至双方的恩怨过了十数万年也依旧难解。在长青界,雷帝山、扶摇岛、千岳宗三家为盟,而积雷山、玄火宗、天曜宫三家相约。互为盟友,守望相助,虽雷帝山与积雷山背地里暗cháo汹涌,但有其余几派周旋,表面上还算一团和气,大家数万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没起什么大的争执。

    《太真浮雷阵》是为防御圣法,比之《雷渊天王》更接近炼体之术,乃是步入化气后再行熬炼躯体,而后在体表刻绘雷道法阵,对敌时,体表能浮现出无数雷球,据传,若是jīng修此技的化气巅峰之人使来,可媲美上品防御法宝,即便是受到灵器攻击,一时片刻之内也不会落败。

    《九阳祭雷经》同《雷渊天王》一般,亦可勉强算作自残之术,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乃以神识受损为代价,祭九霄雷尊,借天之力,召唤雷云风暴伤敌,相传此术若修炼至极致,可召唤天劫相助。

    至于最后的《雷神遁》,顾名思义,乃是一门飞遁法门。那雷帝山的雷阳上人就是jīng修此术,郎飞偶听天羽子提过,此门神通修至极致,肋下能生出一十六对雷翼,其速迅若神雷,瞬息万里当不再话下。便似那雷阳上人,化气中期修为,此时亦不过只能凝结出八对雷翼,距离那十六对雷翼差之远矣。

    心中想着雷帝山三门功法神通,暗暗与积雷山的《雷渊天王》与《一点灵犀雷》做着比较,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住处。

    悟真子所住之处称作紫青别院,郎飞转过无数塔桥游廊,才一进门,就见悟真子已坐在院zhōng yāng石凳上等他呢。

    “回来了?”

    郎飞点点头。

    悟真子又问:“选了什么?”

    郎飞走近,仍掏出那本《乙木青雷诀》与他。悟真子翻开看了几页,点点头,道:“不错,倒还有几分眼光,此门功法十分适合你的木灵根。”

    见他说完话将书递还,郎飞接过收好。悟真子又道:“今rì已至午时时分,且去用膳,下午你自去钻研,若有不懂,只管去那风雷殿寻我。”

    郎飞想了想,记得风雷殿距此不远,遂点点头,道声知道了。

    悟真子闻说,站起身来,对其点点头,随后走出院,径往风雷殿行去。

    待他走后,郎飞到紫青别院膳堂处随意吃了些东西,而后回到住处,先不去深研《乙木青雷诀》等等雷道功法,而是将那《十地yīn雷注解》详详细细的翻阅一番。

    一连数rì,郎飞将《十地yīn雷注解》钻研透彻,各种yīn雷名号,属xìng、特点烂熟于心,这才去看那适合筑基境之人修习的《乙木青雷诀》。又过一两rì,待将书中内容记下,遂返神机阁,归还了书册,之后一头钻在自己房间中研修起雷道功法。

    饥食渴饮,岁月潺潺,时rì悠悠。如此过了一月功夫,于雷道一途,郎飞已颇有了一些造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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