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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小澪     剑翼txt下载     剑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紫蕴殿

    (各位书友若书架宽裕,还望收藏一下,小澪拜谢了!)

    片刻后石门打开,先是丝丝丹香溢出,接下来yīn影中缓步走出二人。

    “师兄……”“玄羽道兄!”“飞哥儿!”……一声声轻呼传来。郎飞与老道二人出得石门,才行两步便被五位上人迎了过来。

    瞥及老道jīng神萎靡,云羽子与天羽子眼圈同时一红,忧心道:“师兄!你……”

    老道没有答话,只是摆摆手,而后向着旁边三位上人点点头。道:“祖师庇佑,丹药已成。”话罢,转眼看了下外围众弟子,又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且去丹府紫蕴殿。”

    随后老道分开众人,正准备带着郎飞一同御风归去,却不想天羽子与云羽子不由他分说,上前架住老道双臂,飞身跃起,同投山下而去。

    剩余的明空子、绝华子、断空子见此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先后腾空,直追三人遁光而去。

    眼见五位上人归去,开山子以及各脉首座诸人走到郎飞跟前,待得寒暄一阵,而后告罪前行,往那紫蕴殿赶去。

    待山上人走的七八,只剩下些筑基境的小辈弟子,呆子等人这才得空围了上来。

    “公子,你没事吧?”眼见郎飞面sè略有几分苍白,雪娅有些担心的道。

    郎飞摆摆手以示无碍,转眼看到只剩两个看守,其余弟子俱都走的jīng光,便指指山路道:“且下山,窟中之事边走边叙不迟。”

    诸人点头。虎妞儿那管许多,眨巴眨巴眼,当先带路前行。于是,一行七众有说有笑的走下山,转丹府,径朝紫蕴殿行去。

    行约一炷香时间,几人到得紫蕴殿前,就见早有一些低辈弟子聚拢大殿左右。张灯的张灯,结彩的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几人怀揣不解,抬脚进殿,急抬头,只间大殿中桌椅明快,红彩当头。老道与明空子以及剩余几位上人正端坐在殿首说笑哩。

    见此,郎飞不敢打扰,领着几人信步走到紫云子身旁,却才指着满殿堂煌道:“师兄,这是何意?”

    “何意?”紫云子瞪他一瞪,给他一个大白眼,一脸与有荣焉的道:“刚才为兄听师父传言,说是丹成蓝霞。那可是丹成蓝霞啊!更遑论是这稀罕之极的筑基丹。”

    转眼看及郎飞一脸错愕,这道人不禁挑挑眉,满脸不解的问道:“师弟,你陪同师伯入窟炼丹,难道还不明此丹之珍贵?”

    “呃!”郎飞讪讪一笑,道:“当然知道。紫云师兄,为弟问的是为何这般大cāo大办,张灯结彩,搞得好像谁人办喜事一般。”

    他这话讲的方清寒与雪娅两人一怔,霎时间羞得满脸通红,低了臻首再不敢抬。

    “办喜事?办喜事?嘻嘻,念娇要糖果。”郎飞的整句话虎妞儿全没在意,却独独听懂了办喜事一词。

    呆子探手没有抓住,那虎妞儿硕壮的后腿一蹬,一下欺近紫云道人,双手抓着椅背,环眼俯视着他,张嘴嚷嚷道:“虎妞儿要糖果!糖果!”

    “你……你要干嘛。”这道人脑子一懵,转眼闻得虎妞儿索要糖果之言,这才缓过神来,忙将其一把带正,嗔怪道:“糖果?糖什么果?”

    “这里不是要办喜事?师父带念娇儿下山时,念娇见过山下人家办喜事,很多人都是这样要糖果的。你这道人,可不许骗念娇,若不给,念娇找师父去。”

    紫云道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拉着她往郎飞身边一带,苦笑道:“谁跟你说这里要办喜事了?”

    虎妞儿歪着头沉思片刻,抬起手指了指郎飞。

    “那便是了,谁跟你说的你去找谁要!”一转眼,紫云道人又将这烫手山芋丢还郎飞。

    “哦!”虎妞儿委屈的应了一声,果真走近郎飞便要开口索取糖果。

    “不是办喜事?那是为何?”郎飞心中正自不解,转眼见到虎妞儿走至,正伸出一双虎臂要往他身上摸。

    “且住!且住!”急出言慑住虎妞儿,这小子忙转头,对呆子喊道:“夯货,快,快,看好你们家虎妞儿。”

    呆子正抿着嘴在那看好戏,那肯应声。愣是装作没看见一般一声不吭,

    “好,呆子!既然如此,那这个就没你的份儿了。”郎飞手中翠sè一闪,复又没入须弥带里。

    呆子眼力不赖,愣是瞅见个碧玉瓶。他却也不傻,低眉微一转念,霎时间脸sè大变,继而一步跃出,将虎妞儿一下带过,哄骗道:“虎妞儿且休要烦他,糖果有甚好,待会儿朱哥哥带你下山喝花酒。”

    “花酒?花酒是什么?朱哥哥,前些天你带上些什么米酒、黄酒、五谷酒,花雕、杜康、女儿红。多是苦的。这次的花酒是啥?难不成有糖果好吃?”

    “那当然,花酒嘛,顾名思义,如花香,比密甜。糖果何堪与它相提并论。”

    虎妞儿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算是勉强听懂了呆子的意思,之后轻歪着头,犹豫了片刻,最后咬咬牙,抓着呆子肥手,道:“那好,朱哥哥可要记得带念娇去吃花酒。”

    “一定,一定,放心吧。”呆子一边向郎飞挤挤眉毛,一边轻轻拍着虎妞儿伤痕累累的手背。

    “啐……”一旁的雪娅对呆子怒目而视。呆子却装没看见,歪头窜近郎飞,鬼鬼祟祟的道:“飞哥儿,那宝贝何时也予俺一粒?”

    郎飞斜楞他一眼,冷道:“急什么急,待此间完事,定少不了你的。”

    “嘿嘿……嘿嘿。”呆子咽口唾沫,晃眼间突然瞥到上首老道掏出六个玉瓶,这夯货一急,讶然道:“这……师祖患失心疯了?好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宝贝干嘛要往外送。”

    郎飞闻言转头一瞧,正见老道将六个玉瓶分开,明空、绝华、断空三位上人各得一粒,开山子一粒,唯木氏兄弟得有两粒。

    “你这夯货,师父行事岂有你有你插嘴的余地,讨打不成?”

    “好嘛,好嘛,那老道胳膊肘往外拐,却还不许俺唠叨两句。总归是你自家的东西。罢了,罢了,凭白惹了一身sāo,俺老朱不管便是了。”

    “哼!”郎飞白他一眼再未做声,却不想他心里亦在腹诽。“难怪前些时rì那几位出手这般阔绰,却原来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边郎飞几人各存心思。老道那方。明空老道接过玉瓶,先是道了谢,而后轻启瓶塞,向内瞧去。

    只一眼,这道人再难移开目光,他直勾勾的盯着瓶底映shè着蔚蓝毫光的筑基丹,双唇不自禁的微微哆嗦,喃喃道:“蓝丹?竟是蓝丹?不可能?怎么可能?以你的修为怎可能炼成这般jīng品?”

    见及明空道人的反应,不提天羽子与云羽子一脸得意,单说一旁的另外五人,急急忙忙的拔掉瓶塞,仔细观处,却不正是丹飞蓝霞之象!

    “师……师兄!”绝华上人拿着玉瓶,犹豫半晌,脸sè一变,道:“这等贵重丹药,若拿出去拍卖,怕不是足以换得一件上品法宝,此等重宝,小弟绝华愧不敢受。”

    绝华上人言罢,断空上人与其余三人纷纷依样出声,拱手送还。

    “哎……!”老道袍袖一展,又将那些玉瓶拂回。“你等除了我之老友,便是近亲晚辈。想老道我修道近三百年,时已大限将至,虽炼成这般筑基丹,可唯有一徒,却不曾少了他。至于这些,想来你们也是各赏得意弟子,如是,权当老道的临别赠礼吧。”

    “玄羽杂毛……”眼见明空老道还待推脱,老道脸sè一正,隐有怒容,喝道:“给你们便收着,莫非想惹老道不快?”

    听罢此话,众人一怔,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玉瓶收好。

    “对了……玄羽杂毛,你还未言明因何成此蓝丹的哩?筑基丹份数上品黄丹,只有炼气境丹师方可轻松炼制,至于你我,即便有无数丹药支撑,恐也只有五分几率成就白丹。可如今,你老道非但将筑基丹炼了出来,且还是这等jīng品蓝丹。此到底是何缘故?”明空上人未得回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明空老牛鼻子,你以为老道这已然半截入土的人就真的将一切看开了?”说完,老道对着明空上人挤挤眉眼,罕有的露出一副小儿趣态,挑衅道:“嘿,老道我偏不告诉你,即便是最后,也要胜你一会,给你添些堵。”

    “你!”明空道人怒目圆睁,最后长叹一口气,挥挥手道:“罢!罢!罢!也不知你老杂毛前世积了什么德,临了儿,临了儿,却时来运转,于下;收得佳徒,可传衣钵。于上;成师遗志,光耀门楣。哪里像我?”话音一落,明空老道转头看了眼虎妞,摇摇头,长叹一声。

    “两位道兄,莫要说这等煞风景的话,今rì玄羽道兄炼成筑基丹,实乃值得庆贺之事,且休要去提那些不开心之事。”场内气氛渐冷,眼见俩老道表情落寞。于一旁安坐,久未言语的断空上人忍不住站起身,出言劝解一句。及转头时,余光瞥到殿外情形,蓦地打了个愣。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贺客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一声喝唱:“千岳宗恒岳上人到访!敬献昆吾铁百斤。”

    上首老道诸人闻言立刻住了谈论,起身才行至门口,正巧一面容黝黑道人亦行至殿门。双方一见,那道人立刻堆笑拱手道:“恒岳子恭贺玄羽师兄炼成筑基丹,长青丹仙第一之名如今实至名归矣。”

    老道哈哈一笑,拱拳还礼道:“这等小事怎劳恒岳老弟亲自道贺,有开山子在已足够了。”

    “兄长说笑了,开山是执弟子礼而来,老道到访乃代表千岳宗,怎可等同?”

    “哈哈,既是如此,老道谢领厚赠。”话罢,老道转身侧让,挥手道:“恒岳老弟里面请。”

    恒岳老道又向其余几位拱手做礼,后又回声“请”,遂与老道相携入内,径直上首坐定。

    至此,方才看清恒岳上人打扮。那老道冠高可镇岳,骨健堪比山。玄袍微荡起波岚,芒靴一步破乌丸。

    见得眼前场面,郎飞方才恍然大悟,难怪高堂结红彩,连那适才所见诸弟子尽都一脸喜sè,原来是因此事。

    “琼宵派东华子到访!敬献枯松脂百斤。”随着又一声喝唱,老道未动,位于郎飞等人前方的紫云子立起身形,迈步应至殿门,将一高冠长眉,浅噙笑意的中年道人迎入,先任其对玄羽老道言罢祝词,后让至自己上首陪坐。

    “琼霄派?”郎飞暗暗嘟囔一声,略想片刻,记起那是距离丹门不远的一家三流宗派。

    “师叔,此宗子服略有了解。”见吸引过郎飞注意,王子服轻声道:“琼宵派乃符阵宗门,隶属我丹门附庸门派,在六脉中与阵脉走的最近。”

    “哦。”郎飞点点头,微低下眉头,止声不语。

    “终南派浮萍子到访……”

    “坤峰门离玄子到访……”

    “……”

    “天曜宫掌门庚明子到访!敬奉九天玄铁百斤!”与之前相比,迎客长老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老道几人仍旧未动,紫云子上首不远一直闭目静心的松云子突然站了起来。堆起笑脸迎出殿门,弹指功夫引入一身形清瘦的中年道人。

    郎飞瞩目观,好道人,果与前人不同。雄赳赳,龙行虎步。貌昂昂,不卑不亢。星袍宽,宽可遮天,松冠耸,耸参rì月。

    “嘿嘿,不愧是长青十宗!”郎飞感叹的功夫,庚明子已礼毕,随后被松云子带到上位陪坐。

    “珉国方氏家主方震到访!敬奉九叶灵芝一株!”迎客长老唱罢,方清寒惊呼一声,不待云羽子吩咐,忙自郎飞身后走出,迎向殿外。

    “鲁国李氏家主李侑龙到访……”

    “……”

    “绝情道天绝上人、玄火宗赤火上人联袂到访,敬奉万载钟rǔ液一瓶、九曲流云酿一壶。”

    一开始天羽子尚能稳坐,及听到九曲流云酿,他那双老眼登时睁的浑圆,顷刻间立身而起,不等老道几人,当先迎出殿去。

    待老道几人苦笑着迎至门口,天羽子亦带着两位道人有说有笑的走来,手上还牢牢的抓着一只琉璃sè的玉壶。

    “玄羽道兄,恭喜,恭喜。”

    “哈哈,如此小事怎劳两位上人亲自而来,快请,快请。”

    “诶,道兄此言差矣,这次天绝与赤火相携而来,除了恭贺道兄以外还为表感谢而来。”

    “哦?不知……?”

    “师兄,你怎么糊涂了?前时你不是命小弟去联络二宗对雷帝山施压吗?”

    “嗯?”老道一愣,顷刻又回过神来,笑道:“你看我,连rì炼丹,竟将此事忘了,师弟,不知此行结果如何?”

    不等天羽子说话,赤火上人接嘴道:“哈哈哈,此事雷帝山毕竟理亏,它能说什么,不但重罚了那惹事小辈,还将凤焰果如数奉还于我们三家。”

    赤火上人话才说完,其旁天绝子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不吐不快。”见老道几人望来,天绝子望着那略带赧sè的天羽子道:“天羽道兄当真英雄,当时雷阳上人据不服软,是天羽道兄,以化气初期修为擎剑约战已臻中期的雷阳上人,唬的那老家伙战战兢不敢多言。这等气魄,这等壮举,委实让天绝敬服。”

    “哈哈,当真?看来雷阳那老东西仍未改掉他那欺软怕硬的xìng格哩。”老道随口取笑,背地里却转头白了天羽子一眼,道:“还有你!你那遇事冲动的臭脾气。”

    “嘿嘿,师兄!快,别都愣着啊,赶快请两位上人进殿啊。”天羽子连忙卖个乖,以避眼前尴尬。

    “对,对,险些怠慢了贵客,两位上人,快请……”老道忙将二人引入,坐定奉茶。

    郎飞坐于下面得空去瞅,但见天绝子气质沉稳飘逸;冷眸shè电,高鼻悬胆。华服满锦绣,谈吐歌华章。

    再看一旁之人;赤发红似火,长髯烈如炽。头上戴一顶朱红丹霞冠,身上穿一件金丝滚边艳阳袍。

    “嘿,才这一会儿功夫,加上丹门自己,长青十宗到有五宗了。”郎飞在那暗暗做念。

    陪老道炼制筑基丹耗有五十rì整,他自是不知道老道炼丹一事早已传遍整个长青修真界,其实,这些来道贺的门派早已备好礼品,或于丹门附近的别院住下,或在友人门派暂居。只等着老道丹成出关。这等场合,对于一些小门小派来说,可以乘机亲近亲近,与各大门派混个脸熟,而对于一些大门大派,亦可趁机加深交情,巩固自己宗门在长青界的地位。

    “木府掌门寒涛子到,敬奉海魂木一段。”不大一会儿,丹碧子陪同一神采奕奕的中年道人走入。那道人先向玄羽老道贺罢,后向绝华子行礼,最后由丹碧子陪着做于下首。

    “嘿,没想到这木府也与咱们一般,弄出个筑基境之人做掌门。”朱罡列坐在后面彷如看到稀奇事物一般,对着寒涛子一通猛瞧。

    “积雷山悟真子到,敬奉地元磁晶百颗。”闻言,紫云子再次站起,几步迎出殿去。

    “嘿,紫云师叔却也不傻,知道那物势必分到阵脉,你看他那屁颠屁颠的乐呵劲。”呆子话音刚落,不及眨眼功夫,一只玉足倏然踩下。却是正与方震叙话的方清寒有意无意听及呆子不逊之言,一时嗔怒难当,忍不住出手教训。

    “唔……唔……”这等场面呆子不敢放言大叫,只好强忍着疼痛,搬着脚丫子在那低声哼哼。

    “咦?朱哥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念娇给你捏捏?”说完,虎妞儿不待呆子分说,抻过脚面,两手一错,照准呆子脚面使力一捏。

    “啊!”呆子捂着嘴,杀猪一般抽动着肥脸。骂道:“你个遭瘟的虎妞儿,哪里学的分筋错骨手,没轻没重的。你手下的那是脚,不是猪蹄子!”

    “啊?”虎妞儿眼里满噙泪花,看向明空老道,撇撇嘴,就待大哭。

    “我的儿,可不许哭,不许哭。若不然,还以为受欺负的是你咧。”呆子一把捂住虎妞儿,好言相劝道:“虎妞儿乖,莫哭,要想朱哥哥带你去吃花酒,且不哭了。”

    虎妞儿扭头盯着他,眨巴着一对环眼,眼见呆子一脸的认真,这才挥手抹了把泪,点点头,果真不哭了。

    “明阳宗掌门东极子到,敬奉阳jīng丹砂百斤。”话落,角落里站起一人,迈步向殿外迎去。郎飞瞅得清楚,却不是那非符脉首座赤云子还能是谁。

    弹指功夫,来人入殿,这道人虽已中年,却仍透出三分秀气。彬彬有礼的言罢贺词,后又向明空道人礼毕,方才告罪退下,随赤云子一旁落座。

    “天罡宗……”

    “罗浮宗……”

    及至巳时末,紫蕴殿已坐满了道贺宾朋。郎飞几人也自先前的惊奇,过渡到如今的麻木,再有客至,几人也不在意,只凑在一起聊天打屁,互开玩笑。

    “雷帝山武都子来贺,敬奉中品雷灵石十枚。”rì正中天之时,随着迎客长老略有些古怪的嗓音,殿门外闪出一个身影。

    诸丹门弟子俱是一愣。天羽子冷冷一笑,对松云子打个眼sè。松云子知机,满面堆笑,拱手应出殿门,高喝道:“武都子师弟,大驾降临,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请!”随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但见来人步入,你看他,身材魁梧,挺拔如松。横肉紧贴面,声音若洪钟。须发无风飞两鬓,威势不怒自横生。

    “家师雷阳上人问玄羽师伯好!”这道人面无表情,对上座老道拱拱手。礼诚心不诚的说道。

    “雷阳!”老道轻敲桌面。末了淡然一笑,道:“老道忽起一意,待此事完了,yù炼一炉震雷丹,但尚缺一味主药------六阳都天雷。既然武都子师侄在此,事毕,你可带话于你师父,让他且等几rì,届时老道自当登门造访,求取真雷。”

    老道这话虽说的不温不火,但在座者之人亦无一个傻瓜,怎会听不出个中威胁之意。一个个强忍着笑,一脸玩味的看向武都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悟真子

    “这……”武都子脸sè一变,忍不住后退两步。许是意识到自己弱了威风,转眼咬咬牙,强定身形,答道:“师伯之言弟子必将带到。”

    话罢,老道略带玩味的一笑,不再多言。松云子见状,向着一旁客座虚引,道声:“师弟,请入座吧。”

    武都子脸sè这才好转几分,拂袖转身,迈步走至空席之上坐定。

    又等片刻,待午时过有一刻,眼见再无贺客。老道立起,向众人再此道谢。言罢,待众人回礼毕,云羽子向着殿外拍了拍手。

    不大的功夫,但见殿门外鱼贯行入一排弟子,各自手托银盘、金盘、翡翠盘。陶盏、玉盏,琉璃盏。翡翠盘上有;千年的灵果、五sè的彩饯、鎏金的糖糕、馥香的羹汤……金盘上;百年的食花、香郁的兽肉、鲜亮的鱼蟹、披霞的拼盘……。银盘上有各sè菜肴,蒸的,炸的,煮的,煎的,炒的,炖的,切的、削的、腌的、过水的、过油的、溜花儿的、爆浆儿的、天然的、烹制的……凡是人间珍馐,仙家百味,样样有,时时鲜。

    再看盏中物,琉璃盏中;一樽瑶光。有那尘仙醉、天仙醉、杯酒仙醉、百花酿、飞霞酿、千年佳酿……。玉盏中;曳曳琥珀。皇浆、酥浆、珍珠浆、花液、粮液、百果液……。陶盏中;滴滴醇浓。白酒、黄酒、烧酒、汾酒、蜜酒、回酒、法酒、蛇酒、易酒、七想酒、甜娘酒、葡萄酒、黄jīng酒、桃源酒、菊花酒……但要酒里圣品,杯中仙液。般般齐,郁郁香。

    那几个毛头小子看的瞠目结舌,呆子那厮舔舔嘴唇,道声乖乖:“俺说松云师伯与那紫云师伯近rì里怎么全不见踪影。原来是去准备这些东西哩。”呆子再次舔了舔肥唇。他倒与那虎妞儿般配,一个盯着盘中物挪不开眼,一个瞅着杯中酒口水直流。

    “各位,老道再次谢过,诚感各位盛情,我丹门无物以报,唯略备酒菜以待。毕竟不知大家喜好,如有招待不周,望乞海涵”老道见机又客套一番,众人齐声:“不敢”,云羽子遂向陪侍弟子点头。

    菜上桌,酒入宴。郎飞几个霸了一桌。有几位炼jīng境的长老过来蹭吃,呆子也不做声,只是殷切的将虎妞儿眼前的菜肴夹给几位长老。这几位长老正一脸满意的看着呆子,称赞不尽。却不想那虎妞儿立时环眼圆睁,好便似割了她心头肉,抢了她如意郎。立刻跳脚起来,一顿猛踹,将那几位长老唬的老远。再不敢近。

    一番风波,搞得那其余席上人尽皆望向他们,那郎飞几人也不在意,该吃酒的吃酒,该朵颐的朵颐。满殿里只有他这一席吃的最为狼藉,惹得那无数前辈高个个摇头苦笑不已。

    片刻后,殿上喧嚣如故。各席间均有丹门弟子作陪。借此机宜,讨论修行之道的有之。划拳赌酒的有之,谈奇说怪的有之,行商易物的有之……,就连那老道几人,亦团坐在一起,丝毫不顾高人风范,在那贼眉鼠眼的贱笑不已,也不知说的是些风流韵事、还是爆笑丑闻。

    正吃间,郎飞靠着神识的便利,虽未抬头,但他却将殿内诸人的举止尽皆收入眼中,就连那久不食人间烟火,才吃了几盅酒便感肠胃不适的法脉首座风云子要上茅房之事他也心知肚明。

    “咦……这不是雷帝山武都子那厮么?怎频频打量小爷。”以神识“环目”四周,郎飞突然发现他左手侧前方不远之处一个魁梧道人总会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他几眼。

    “子服、呆子,你们听的杂闻不少,可知道那武都子的具体情况?小爷与他往rì无仇近rì无怨,一没刨他家祖坟,二没勾引他小姑子,为何这道人看小爷时一脸恶意?”

    呆子侧身看了看那武都子,正赶他向这边望来,这夯货一瞪眼将其唬回,撇撇嘴,抹掉嘴上的猪油。“理他作甚?这般年纪的黑鬼,却偏要穿什么白袍,你说你穿就穿了吧,却非要在前胸绣了两朵狗尾巴花,吊死鬼打粉插花不是?死不要脸的老东西!”

    “噗……”猛听的一声异响,几人转头看时,只见前方不远紫云子作陪之席靠近他们几人处坐了一人,却是那悟真子。原来适才郎飞与呆子交谈时,二人的对话正巧被他听见。一口酒正咽到半截,乍听呆子编排之言,这矮道人一时忍俊不住,将那喉中酒一口喷了出来。

    矮道人失态,忙向同席之人告了罪,而后回转过头,对郎飞言道:“这位师弟,敢问可是姓郎名飞?”

    郎飞一愣,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敢问师兄名讳?你我当不曾谋面,为何知我姓名?”

    “呵呵,为兄悟真子,俗家名;张庆祥,至于为何知晓师弟名讳……”

    “你这道人,俺们家兄弟自说自话,你却来凑什么热闹?”见其故弄玄虚,呆子立时来了气,也不顾辈分,指着鼻子骂道:“嗯,积雷山的是不?你这隔墙鬼,俺们不曾怪你偷听别人谈话。问你话却也不答,恁的无礼。”

    矮道人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呆子的话,指定那雷帝山的武都子道:“若要问那武都子为何频频打量师弟,只因你与他往rì有仇!”

    “嗯?”郎飞不解,奇道:“悟真师兄,此话何解?还请明言!”

    矮道人眯眼看了武都子一眼,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郎师弟,你可记得方清云否?”

    见郎飞点头,矮道人又道:“雷阳上人收徒十五人,方清云排行十四,而那方武都子排行第九。二人一向要好,且不提你与方清云在栖凤谷的过节。就说几rì前,迫于丹门、玄火宗、绝情道三宗的压力,雷帝山惩处方清云面壁五十年。你想啊,方清云遭难,他武都子定然对此怀恨在心,天羽师叔他惹不起,这矛头自然而然便调转于你了。”

    “原来如此。”郎飞皱眉,转眼看向武都子时,正巧那武都子亦抬眼看他,两人目光僵持片刻,武都子脸上yīn厉之sè一闪即逝,而后低下头,猛灌一口烈酒。

    “咦!你这道人怎么对雷帝山的事情这么清楚?”呆子随口问了一句。

    矮道人不接话,王子服却突然俯首帖耳对呆子说了几句悄悄话。

    呆子闻言先是一愣,错愕道:“竟有这等事?”继而转头对那矮道人取笑道:“哈哈,却原来你们乃是积年的冤家,长久的宿敌。”

    “呆子,你这话怎么说没头没脑?什么叫积年的冤家?长久的宿敌?他们几时生的冤?又是何时结的仇?”听罢呆子所言,小芸大惑不解,忍不住插言问道。

    那呆子不管不顾的答道:“嘿嘿,他们间,若说仇,仇有万年。若讲冤,冤积千年。”

    眼见小芸变了颜sè,呆子连忙分解:“雷帝山与积雷山乃是世仇。雷帝山功法刚烈,是为阳雷,积雷山功法yīn柔,是为yīn雷。十数万年前,两派才立不久。一rì,雷道真人与黎霆真人偶遇,两人论起雷系法术,一言阳雷强,一言yīn雷强。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战经五rì,雷道真人技高一筹,险胜了黎霆真人一招。两人之间的争斗持续了五rì之久,自是惊动了不少修仙人士远观,待得雷道真人获胜,这一结果便在修士中流传开来。之后数月里,雷帝山背地里推波助澜,此事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连那云繁界与骨都界修士都知道了。”

    至此,呆子饮罢一口酒,继续道:“雷道真人与黎霆真人修为相差无几,原本只是凭借白rì里阳气重侥幸胜了一招。可经过一番散播,谣言四起,传来传去倒成了黎霆真人连雷道真人一招都接不下。谣言最终还是传到了积雷山,这下好,黎霆真人暴怒,随身带了数万玄元磁晶,愣是在雷帝山门前堵了仨月。唬的那雷道真人做起缩头乌龟,不敢出山半步。至此,这仇便因此结下了,如此十数万年,雷帝山与积雷山虽表面上没再起什么冲突,但背地里却暗cháo汹涌,相互之间使绊子,玩yīn招,下黑手。一刻也没消停过。”

    “哦!”小芸点点头,目光古怪的瞅着矮道人。“喂,那道人,既是世仇,你为何单单将那人的事迹打探的这般清楚?该不会是有甚猫腻?使花言巧语怂恿我飞哥哥,玩借刀杀人之计吧?”

    那道人一怔,眼见小芸杏目圆瞪,一脸正气的望着他,忙摇摇手道:“姑娘说笑了,老道怎可能这般行事?”

    “哦?少废话,给姑nǎinǎi快说,你到底和他有何过节?若不合盘托出,休怪本姑nǎinǎi翻脸无情。”

    “这小妞儿是谁?这般大话。”矮道人心中没底,忍不住转头以肘捅捅那酒瘾大作的紫云子,问道:“师兄,这小姑娘是谁?怎就敢放那般豪言?”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霞仙子

    (下午还有一章,小澪拜求收藏。)

    “嗝……”紫云子打个酒嗝,眯着眼瞅了瞅杏目含怒的小芸,咧嘴一笑,指着她,吐字不清的道:“她……她啊,云……云霞宗……宗的少……少宗主!”

    矮道人听罢一惊,正自踌躇时,又听小芸对郎飞柔声道:“飞哥哥,这殿上有酒有肉,却无助兴之资,好生无趣,不若这般,让小妹把悟真师兄之话向那武都子转述一番。不知结果如何哩?若启战端,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看看到底是yīn雷强上半筹,还是阳雷胜过一分。不知飞哥哥意下如何?”

    矮道人一听,登时傻眼,不成想这般娇俏纤弱的人儿却是个人小鬼大的妖jīng。“别,别,别,小姑nǎinǎi,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sāo!”矮道人心中长叹一声,红着老脸说道:“三年前老道下山游玩,路遇一座荒山,偶闻猴群欢呼,老道一时心奇,敛身近观,就见山yīn一处山洞里藏有灵猴数百,猴群中有一初具灵智的猴王,正捧着一石杯欣喜若狂哩。老道眼尖,认得那杯中物乃是猴儿酒。思及洞中有猴数百,想必洞腹内另有玄机,于是老道敛息静音,缓缓潜入石洞深处。沿石洞一路下行,及至,果见山腹中有一丈宽石潭。谭中黄浆如琼脂金rǔ,酒香阵阵,却不正是那猴儿酒!”

    矮道人挠挠头,脸sè愈红。“老道大喜,便要干那做贼的勾当。不成想,正想动手时,洞口复又闪出一人。老道一惊,抬头看时,却是一脸面狰狞的魁梧道人。见我yù收佳酿,他不及言,施术来攻。老道无奈,只好收手抵御。我二人甫一交手,方知乃是仇人相逢,冤家碰头。这一番好斗,我好比龙腾深渊,他仿佛蛇行潜底。我使雄鹰展翅,他出鸠占鹊巢。我如猛虎出山锐不可挡,他似夜猫啼chūn恬不知耻,我身动平地起惊雷,他抬脚打滑踩狗屎。我左一式鹏程万里,他右一式乌鱼缩水……”

    “好嘛,好嘛,这道人却是个夯货哩,你鹏程万里,他乌鱼缩水,一个上天,一个下水,风马牛不相及,你俩斗个什么狠哩。”

    “得,得,得,那道人,我只问你,是你赢了还是他胜了?”矮道人一边说一边摆划,把个小芸气的柳眉轻蹙,娇脸含嗔。

    “呃!”霎时间,矮道人眼中jīng光一闪,提臂仰头,将那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当然是他胜了!”

    “你小姨子老公他丈母娘的!”呆子一口酒差点喷出,也顾不上辈分高低,张口又骂。“你个挨千刀的矬道士,你一个败阵之人,还有脸将自己比作龙鹏,将他比作蛇雀?你羞是不羞?”

    矮道人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为人如此,闻言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哎!……此话差矣,常言道‘输人不输阵。’既然手底下弱了,那咱就口上讨还。”

    “此等场面,积雷山倒派出这么个活宝,也不怕给自个儿宗门丢脸。”郎飞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复饮一杯后,眼神微眯,看着武都子闭目不语。

    小芸将矮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直看的那道人心中发毛,正想组织语言出声恭维她几句时,呼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云霞宗青霞上到访!”

    殿内诸人尽皆一愣,说话的急忙住嘴,饮酒的赶紧咽下。一个个尽皆转头往大殿门口望去。

    “师兄?”上座处,云羽子微微一愣,对着同样一脸愕然的老道问了声。

    “走,师弟,与我同去迎接。”话罢,两人忙站起身来,迎向殿门。

    走到堂下,未曾出门时,只见殿门处素影一闪,远观去正有一纤弱女子娉娉婷婷走来。

    “青霞师叔!”未等老道出言,斜下里突然窜出一个娇小人影,几步赶出,一头扎入才及殿门的纤弱女子怀里。

    “小芸?”素衣女子一愣,继而脸sè一喜,紧忙抱住小芸,柔声说道:“你这小妮子,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也不知回宗里看看师叔。”

    小芸不语,只是睁睁眼,对其吐了个舌头,随后又钻入怀中,晃着小脑袋道:“师叔,你怎么来了?”

    “哼!”素衣女子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伸手拍拍小芸香肩,道:“一来,耳闻玄羽上人炼制成筑基丹,师姐差我前来道贺。二来,你这小妮子久不归还,师姐有些担心。既然你不回去,那就只好由我亲来相见喽。”

    “青霞仙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快请!”此时老道几人也已迎至殿门。见得此景俱都会心一笑。

    “玄羽道兄好,青霞冒昧来访,莫怪。莫怪。掌门师姐听闻玄羽道兄炼成筑基丹,特遣青霞道贺。”

    “哪里,哪里。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青霞仙子,还请里面就坐。”云羽子适机插言道。

    青霞仙子闻言点点头,扶正小芸,才迈步,突又想起一事,略顿身形,手中托出一方玉盒,道:“险些忘记了,此乃师姐叫我捎带的贺礼。”

    “承蒙云霞仙子厚爱,盛情难却,老道就收下了。”老道接盒在手,轻瞅一眼,送入虚空镯中,淡淡一笑,向殿中内轻引,道声“青霞仙子,这边请。”

    素衣女子点点头,在老道等人的相伴下,举步走入殿中。

    才入殿,借着人群中的缝隙,郎飞观得女子形象,但见。花颜不老还娇嫩,美貌不衰仍妖娆。轻梳妆,高挽了随云近香髻。淡施粉,浅点着两抹樱桃红。琼鼻含露,柳眉带烟。蝉鬓层云翼,朱唇绛脂匀。上身内穿一件月白蝶纹束衣,外披一件月胧雪蚕宫纱。下身穿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足下蹬一双锦鸾朝阳绣花鞋。

    “来,来,师叔,师叔,小芸来介绍飞哥哥给你认识。”青霞仙子正走间,忽被小芸一挽,轻拐个弯,向着人群中走来。

    “让开,让开。”这小妮子毫不客气,管他是一派掌门还是一方家主,尽都一通驱赶,拨开通路,来到郎飞跟前。

    “喏,师叔,这便是飞哥哥。”小芸指定郎飞道。

    接着,转头又道:“飞哥哥,她便是小芸一直提起的青霞师叔了。”

    郎飞连忙躬身施礼道:“小侄郎飞,见过青霞师叔。”

    “嗯。”青霞仙子细打量郎飞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长得倒有七分英俊,三分英挺。”

    郎飞闻言一愣,脸上有些尴尬,忍不住心头腹诽。“不夸修为,却赞长相。又不是让你来相亲的。”

    “仙子,这边请。”郎飞等人所在乃是诸多晚辈聚集之处。青霞仙子乃上人之躯,老道自是不敢怠慢,忙出言相请。

    青霞仙子点点头,复又深深看了郎飞一眼,而后转身迈步,径随老道等人走到殿首上席落座。

    见此,殿内诸人方才坐回原位,一时间殿内又恢复了原来的喧嚣。

    “怎么样?飞哥哥,青霞师叔如何?”小芸自是留了下来。青霞仙子刚走,她便贼兮兮的跑到郎飞身边,俯首帖耳,温声软语道。

    “哦,哦!”郎飞打个哈哈,点点头道:“青霞师叔她威严中带着几分俏皮,肃穆中透着些许和蔼。”

    “啐,飞哥哥你倒什么乱。小芸是问你,青霞师叔漂亮不?”

    郎飞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当然,当然!这等美貌,天上少有,人间难寻。”末了,见及诸女颜sè不对,急忙又道:“不过细细想来,少雪娅一点温润,淡清寒一分娇柔,差小芸几许可爱,嗯,嗯,就这个样子……”

    小芸嘿嘿一笑,玩味的盯视着郎飞。“飞哥哥?只有少吗?难道青霞师叔没有比我们三个多出的优点?”

    郎飞连忙摇摇头。

    “嗯?”

    郎飞再摇。

    “嗯?”

    郎飞继续摇。

    “嗯哼?”

    “好吧!说便说。”这回贼小子不摇了,苦着脸长叹一声。道:“若说多,那便是风韵,正所谓:‘岁月易老,玉颜犹存。’她多出你们的,便是那般历经世事的冷艳以及时光沉淀的余韵。”

    见他招了,小芸话题一转,幽叹一声,道:“这样啊!既然青霞师叔那么好。飞哥哥,那雪娅姐姐你还要不?”

    见及呆子以及王子服并云寒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这小子脸上一红,未应声。

    “雪娅姐姐,你看,你看……飞哥哥他……”

    转眼看到雪娅凤眼一红,眼眶里隐泛泪花,这小子心里一阵抓狂,最终咬咬牙,不顾呆子等人的讪笑,答道。“要!”

    “那清寒师妹哩?要还是不要?”

    郎飞转头,见方清寒低着头偷偷来瞅,只得依然回答:“要!”

    “那小芸呢?”

    “要!”

    “那师叔呢?”

    “要!”

    “耶!好耶!既然如此,飞哥哥,便让小芸去帮你说合说和。”

    小芸话音才落,但听“出溜”一声。再看郎飞时,却见他已钻桌儿底下去了。

    原来这小子被小芸问得心烦,只情答“是”。不成想遭了那小妞儿的算计。及听得那句“小芸去帮你做媒。”时方才回过神,本来作势落座的动作一僵,双腿一软,就这么一屁股跌坐在地,摔了个实实在在的大腚礅儿。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玉枢五雷符

    (第二章如约奉上,小澪拜求收藏)

    此时此刻,呆子几人也着实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讶之极。

    弹指功夫,还是呆子率先回过神,这厮垫脚蹲身,玩味的看着桌下郎飞,嘿嘿笑道:“这事要成了,那飞哥儿可当真是大小通吃、百无禁忌哩。”

    那云寒闻言,下巴微动,挤出一句话来。“那……那可是师叔,是长辈!”

    小芸撇撇嘴,甚是不以为然。“长辈怎地?雪娅姐姐还是晚辈哩。”

    雪娅听说,玉颜酡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醉酒所致。还有那方清寒,柳眉带烟,低头不语。更有那王子服,强压笑意,憋得满脸通红。

    “够了!”郎飞嗔怒,爬将起来,恶狠狠的扫过众人。唬的呆子果不敢再出言取笑。唯独那小芸,虽住嘴不言,但小眼珠团团乱转,也不知暗地里做何盘算。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转眼未时将末,眼瞅着天sè不早,一些宾客遂起身告辞而去。其余众人纷纷效仿,半炷香的功夫,殿内众人已走了个大半。

    “玄羽师兄,今时已然不早,宗内尚有事务要处理。我等二人先行告辞了,待来rì得空再聚。”说话间,天绝子并赤火子,起身拱手告辞。

    “既是如此,二位慢走。”老道出言回礼。随后将二人送至殿外。

    “玄羽师伯,小侄也告辞了。”东极子先向老道请行,后向明空上人告罪,事毕只身离去。

    “玄羽师伯,庚明子……”

    “……”

    一会儿的功夫,长青十宗来人也走个干净,此时殿内除了丹门弟子就只剩明空上人等老道亲友以及青霞真人了。

    “玄羽道兄,此番事毕,我亦该返还云霞宗了。”青霞仙子微一欠身,随后走至堂下,远远的招呼小芸道:“小芸,你外出时rì已足,师姐十分挂念,且与我回宗吧。”

    小芸忖思半晌,这才撅着嘴轻轻点了下头,凤眼迷蒙,对郎飞深情脉脉的道:“飞哥哥,小芸且先回宗待几天,不rì再来看你。”

    一连累心两月,郎飞早想清静些时rì。闻言也不强留,道:“芸妹,保重。”

    “嗯。”小芸点点头,跨步走至青霞仙子跟前,挽臂而行。郎飞并老道送至殿外,青霞方要带小芸御风,郎飞突然想起一事,忙道:“青霞师叔且慢。”

    话罢上前两步,拉着小芸拽到一旁,翻手捏出一枚蓝光闪闪的丹药塞入玉掌之中。“小芸,记得在洛河龙宫时你的修为已臻半步筑基,这筑基丹你回门之后即刻服用。进阶之事定能一蹴而就。”

    小芸轻轻收好,对郎飞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深望他片刻,方才在青霞仙子的催促下转身走回,继而御风离去。

    遥望着二女渐飞渐远的身影,郎飞发出一声怅然若失的轻叹。

    “师伯,时已不早,我兄弟二人也就此告辞了。”木峰开口辞行道。

    “好……你们也去吧。”老道挥挥袍袖,表情微有些落寞之意。

    蜀地木氏走后,开山子亦辞行而去,接下来是绝华子,断空子。

    待只剩下明空子,这老道人招手引过虎妞儿,温声道:“念娇,咱们也走吧。”

    “不……不要,念娇还要和朱哥哥去喝花酒哩。”

    明空老道闻言打了个愣,扭头看向呆子,却见这货正挠头讪笑,急解释道:“您老莫生气,晚辈那话,皆哄她之言。”

    “哼!”明空老道怒瞪他一眼,回头对虎妞儿言道。“念娇听话,你不是一直都羡慕别人可以浮空而行么?你玄羽师伯给了为师一枚筑基丹,等你服下它后晋级筑基,到时亦能御空飞行了。”

    “当真?”虎妞儿呲牙一笑,一边抱着老道手臂,一边蹦蹦跳跳欢喜不尽。

    “当然。”老道点头一笑,道:“好了,咱们回宗吧。”

    说完,正要施术腾空,却听一旁郎飞厉声高喝道:“明空师叔,您老慢走。”

    “咦?师侄何事?”

    郎飞嘿嘿一笑,挑眉道:“明空师叔,您也忒健忘了……”

    明空老道直盯着郎飞一通猛瞧,这小子毫不示弱,怒睁着双眸回瞪。

    “哈哈,你看我这记xìng。”那老道人咧嘴一笑,放开虎妞儿,几步来至郎飞近前,伸手捻出一物。“你这贼小子,半点亏也不肯吃。”

    郎飞笑嘻嘻的看着老道,伸手捏过黄符,微微瞥了一眼,一时面sè动容,轻叠好,收入须弥带,与明空道人相识贼笑。“师侄谢赏,师叔保重,一路顺风。”

    这两人“眉来眼去”一番,明空上人哈哈一笑,转身走回,还携虎妞儿,道声:“玄羽杂毛,你保重!老道去了。”话罢,向着脚底一指,身如轻叶,飘然而起,眨眼间飞至半空,乘风远去。

    转眼功夫,紫蕴殿只余丹门众人。老道看了郎飞一眼,扭头对天羽子与云羽子道:“师弟,剩下之事便交由你们,为兄先行回峰了。”

    “师兄放心,且回峰安歇。”

    老道点点头,向云羽子挥手丢出一只翠玉瓶,道:“瓶中有筑基丹二十枚,权当宗门奖赏杰出弟子之物。老二你收好吧。”

    “师兄……”云羽子还待分说,老道却摆摆手打断他,继而摇摇头,纵身形,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唉!”云羽子叹口气,与天羽子二人相视不语,最终沉下脸一同走回紫蕴殿。

    “咦,这两道人怎么了?”郎飞心中不解,正自思量间,忽听呆子询问。“飞哥儿,酒足饭饱,咱们是去是留?”

    郎飞转眼环视一周,沉吟道:“且先行回转玄羽峰,再做计较。”

    几人遂返玄羽峰。老道在玄羽殿中闭门安歇,郎飞没去打搅,来到以往聚会大殿,落座后,郎飞拿出翠玉瓶,目光在方清寒、呆子、王子服、云寒、雪娅脸上一一停顿片刻,而后轻轻倒出四枚筑基丹,除了雪娅外,各自给予一枚。

    不提呆子肥颜大悦,欢喜不尽。那王子服与云寒坚辞不受,言道:“此乃玄羽师叔所留,我等愧不敢收。”

    郎飞一紧双眉,满脸不悦,沉声道:“你为师侄,我为师叔,让你收你便收,哪那么多事。”

    呆子亦在一旁相劝。“你看,你看,惹他恼了不是?他情义相赠,你二人却坚辞不受,岂不寒了他的心,如今却拿长辈之名来压。两个糊涂虫!活该!”

    闻得此话,云寒与王子服这才回过神,连忙将筑基丹收好,称谢不已。

    郎飞面sè好转,叹口气,道:“如今筑基丹炼成,我yù明rì闭关冲击筑基,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王子服道:“蒙师叔赐丹,感恩不尽。早于洛河龙宫时子服便已隐约摸到筑基门径,眼下得此机宜,亦想回峰尽快闭关。”

    云寒点头,回道:“嗯,我亦这般打算。”

    见此方清寒也点点头。唯有呆子,仰头看着屋顶默不做声。

    “呆子,你哩?”闻听郎飞发问,这货情知躲不过,方才嘟着嘴,不情不愿的道:“俺……俺也是。”

    “你这惫懒的家伙。”郎飞知他心不诚,冷冷一笑,对王子服道:“子服师侄,回峰后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天羽师叔,便言呆子手中有枚筑基丹。”

    王子服赶忙点头应喏。“是,师叔放心。”

    “呃!”呆子一听,霎时间面sè铁青无比,苦着脸道:“好嘛,当了一个多月的保姆,好容易那虎妞儿给带走了,本想偷偷懒,轻松几rì,却不想你俩合起伙儿来算计于俺。”

    “哼!”郎飞视如不见,扭头看到方清寒低着脸偷偷看他,这小子心中一笑,撮声成线,传音道:“师妹莫急,只待闭关完毕,踏入筑基境时便是我们成亲之rì。”

    方清寒闻言一愣,唰的一下羞了个满脸通红,闪身躲到那不明所以的雪娅背后不敢冒头。

    “哈哈。”郎飞大笑,又道:“诸事已了,忙了半rì,想来大家亦觉劳累,想回峰便回峰,想留宿便留宿,大家且各行其事吧。”

    众人齐应声,王子服与方寒遂告辞离去,呆子与方清寒却住了下来。因一连五十余rì劳心劳力,郎飞颇感不支,于山腰清潭沐浴片刻,待回来时天sè已晚,于是匆匆吃了些食物,而后辞别三人,回转寝殿休憩。

    翌rì,将近辰时方才起床,起身下地,洗漱完毕,这小子不急开门,反是拿出昨rì明空老道赠与的一张符来细观。

    但见符纸蜡黄,表面青光流转,殷红如血的朱砂勾勒出一条条玄奥的纹路。整个符身隐现宝光,将一尺范围内映的青光盈盈。

    “明阳宗果不愧制符大宗。这张玉枢五雷符端得神妙。”昨rì里,郎飞不曾多瞧,今rì仔细分辨,只觉眼前这张高阶符箓与老道手中的多有不同。老道手中高阶符箓不少,却没有一张如此符一般,只看得一眼便使人感觉到一股如天劫临头般的压抑。

    “这老道实未亏待于我,此符封有五道劫雷,乃中西南北中五大云雷。可连用五次。比之绝华师叔与断空师叔所赠还要贵重。”心中思罢,郎飞又看一眼,随后珍重的将符箓叠好,放还须弥带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筑基

    郎飞推开门,眼见其余几殿大开。他疾步找了一圈,最后在山道旁一栽花的苑囿处寻到雪娅。

    问及方清寒几人,雪娅告知已然回山。郎飞点点头,将闭关的打算复述一遍,嘱咐雪娅不必给他送饭,随后转身走回。

    及至殿门,脚下一顿,思忖片刻,调转身沿阶而上。

    不大的功夫行至山顶,走至玄羽殿前,举臂轻敲殿门,喊了声。“师父?”

    “进来吧。”闻听此言,郎飞缓缓推开殿门,迈步入殿,抬头看到老道盘坐于蒲团之上。这小子忙上前施礼道:“师父,您无碍吧?”

    老道慈祥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不舍一闪而逝。“飞儿,为师见你眉头紧蹙,想是心中有事?且说与为师一听。”

    郎飞点头道:“师父,以徒儿如今的身体,用此筑基丹可有不妥?”

    老道淡淡一笑,道:“飞儿多虑了,筑基以前炼神道与练气道并无多大分别。炼神道引气、得气、脱胎、换骨四境,与练气道的纳气九阶在根本上皆是改善身体之道。本质上并无差别。筑基丹配方传自上古。想那上古修士都是拿它筑基,飞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哦!”郎飞点点头,道:“怪不得师父说过,筑基后才算略窥大道门径,算得上修真者,而筑基前只能称作修者哩。”

    老道看着郎飞,满意的一笑,道:“不错,只有筑基以后,炼神道与练气道才会走上截然相反的修行道路。练气道追求的是纳天地于自身,整个身体便是一个小天地。而炼神道却是感悟天地之道,聚天地之气为我所用。”

    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师父,以前你曾说过,上古时炼神道不如练气道,乃是资质平庸之人的成仙途径。此又是为何哩?”

    老道答道:“徒儿可曾听过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见郎飞点头,老道继续道:“此话前半部分说的便是炼神道,而后半部分就是炼气道了。如此说,飞儿可明白?”

    郎飞恍然大悟,咧嘴一笑,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嗯。”老道轻轻点头。“还有要问的么?”

    郎飞摇头道:“没了,徒儿此来除了之前所询,另有一事,乃是告知师父一声,徒儿回去后要闭关冲击筑基境。”

    “好。”老道大笑一声,道:“飞儿且去,为师静候功成。”

    “嗯,师父安坐,徒儿先行告退了。”郎飞躬身行礼,迈步走出殿去。

    他走后,望着严丝合缝的殿门,老道幽幽一叹,喃喃自语道:“飞儿,希望你此番闭关耗时不长,若不然……”

    “…………”

    郎飞出门,盏茶后回返寝殿。盘坐牙床,深呼几口浊气,而后打开碧玉瓶,捏出一枚筑基丹。

    “一枚小小丹药当真能使人晋级筑基境?”怀揣三分惊疑,郎飞微开双唇,将那筑基丹轻轻含在双齿之间。

    运转内息,将筑基丹一口吞下。筑基丹入腹即化,郎飞只觉丹田中升起一股暖流。

    他连忙闭了五感,凝神内视,但见丹药所化暖流呈现出一气团形状,外面缭绕着一圈蓝气,内分三层,最上面;sè白如雪,中心位置丹气层层叠叠绘出一朵白莲。中间;sè黑似墨,一道道苍sè纹理贯穿左右。最下面;赤红如血,丹气涌动间,竟如心脏一般缓缓跳动。

    “外面的蓝气想必就是那丹表蓝霞所致。最上面该是三叶天莲的丹气,中间的该是影木的丹气,至于最下面的,当是玲珑血蚕无疑。”

    想到这,郎飞又觉不解,前rì炼丹时老道分明已将丹气融于一起,可不知怎的丹药入腹竟然又分化开来。

    正在他怔怔出奇的时候,腹部的一团丹气下行至丹田气海,于正中飘荡片刻,好似未寻到什么一般,其势微微一顿,紧接着,蓝sè的丹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其内的三sè丹气一荡,蓦地分化作黑、白、红三股。

    最先动的是红sè丹气,由一团化作无数细小颗粒,微观下竟如一条条缩小无数倍的雪蚕。穿过丹田障壁,顺着毛发一般纤细的血管中淌过的血液,弹指间游遍全身,最后进入心脏。

    “嘭!嘭!嘭!”郎飞只觉胸口传出一声声闷响,心脏的张弛突然变得更有力度,就连起搏的速度也渐趋缓慢。变化不止如此,令人更加奇怪的是,随血液进入心脏后,那些微小的血蚕转眼不见了踪影,之后心脏喷出的血液竟隐隐透出一种金褐sè。而本来只游离在皮肉下的一丝丝紫气竟如打了鸡血一样,穿过血管壁,钻入血液,顺势漂流,如鱼得水般得畅游过身体每一寸角落。

    郎飞愣了一下,再向气海看去,另外两股丹气中白sè的一股缓缓扩散,以气海为中心点,向下的一股漫过下腹,进入腿部。向上的一股,漫过胸口,进入脑部以及手臂。一点白光萌生,渐渐的身上各处先后亮起,如萤火虫一般,晃晃悠悠的钻入各处的肌肉之中。一刹那,郎飞只感一阵冰冰凉凉的舒爽感蔓延开来。那种惬意使他沉醉其中,不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舒爽感缓缓退却,郎飞渐渐回过神来,内视之下,只见浑身肌肉隐隐发出一抹抹白sè的流光,一毫一厘之间也非粘连状,而是如冰层一般,有些纤细几不可见的晶莹障壁阻隔,粗略看去,每一块肌肉皆似坚冰一般,入眼尽是一片莹白,其间点缀着丝丝缕缕的血sè,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郎飞再将“目光”移至气海,就见那最后一股赤木丹气时至此刻竟还未动,好便似看到郎飞望来,黑sè丹气一旋一扭,竟变作螺旋状的一股,向着后背方向一转,轻巧之极的破开“冰肌”,直达尾椎骨末端,而后顺势向上,沿着脊柱弥漫开来。

    盏茶功夫蔓延至每一块骨骼,丝丝缕缕的丹气绕上指骨、脚骨、腿骨……。每块骨骼上都旋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随着时间推移,黑气好似变作一层乌衣缓缓附着在骨骼表面。

    “啊……”与之前两次不同,郎飞只觉一阵阵刺痛袭来,忍不住惨呼出声。

    在外面看去,此时此刻,郎飞额上虚汗频频,五官扭曲在一起,两鬓间、颈下、手臂……凡是能见之处尽都青筋暴跳,汗**。

    如此情景,任谁也看得出,他正遭受着莫大苦楚,可尽管如此,郎飞眉宇间流露着一丝坚毅,任凭疼痛如何折磨,除了开始的一声痛呼外,郎飞再没吭一声,只是牙关紧咬,双目闭阖。

    又不知过了多久,郎飞直痛的昏昏沉沉,晕厥不下数十次。渐渐地,痛感消退,郎飞重重呼出一口胸中浊气,缓过神来。

    内视下,只见层层晶莹的冰肌包裹着一块块漆黑似墨,却又泛着濯濯乌光的骨骼。

    “乌玉?冰晶?冰肌玉骨?”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末了又在心中暗骂道:“哪个修真前辈创的这般词语,懒惰成xìng不是?却拿读书人形容貌美女子的话来充数。”

    “嗯?”正说间,他转头再往气海看去,就见变化又生,本来弥漫在气海障壁上的一层蓝sè丹气宛若无数蝌蚪一般,游过身体的每一处,而后于一些穴道之处沉寂下来。

    “啊!”猛然间,一阵胀感传来,郎飞强忍着疼痛看去,只见身体每处的穴位略见涨大,其中透出一圈宝蓝的光芒。身体中那些游离的紫气好似受到吸引一般,一排排,一列列,如群星环抱,将每一个穴位当做原点,围绕着旋转开来。

    看了眼绕血脉旋转不休的紫sè“小虫”,又看了眼在身体各处游走的另外一些。郎飞无奈一笑,心中暗忖。“什么以身体为天地,这副躯体活脱脱一个虫子窝嘛。”

    如此过了片刻,眼见体内再无动静,郎飞收敛心神,缓缓退出内视。先是动了下五指,接着轻轻张开双眼,瞳孔中一道紫芒划过,他晃晃头,强定心神,随后低头看了下手脚。

    但见;肤若凝脂欺霜雪,润如珠玉赛膏琼。

    “这……这……”郎飞一时哭笑不得,赶忙抻抻袖袍,缩缩裤腿。一时藏了皓腕,遮了玉足。

    “小爷若再小几岁,岂不成了金童玉女。难怪古书上讲,上古时期一些神仙爱弄些筑基小童随侍身边。虽天有天规,地有地则。可诚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嘿嘿……嘿嘿……”这小子不无恶意的腹诽一番,接着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咔,咔……”骨骼间发出声声脆响,骇了他一大跳。稍等片刻不觉疼痛袭来,这才安下心,复又观往别处。

    “咦……这次闭关耗了多久?怎身上尽是些灰尘。”郎飞抖了抖长衫。一时间灰尘荡起,飘得身周都是。

    一点点形状各异的微粒在眼前划过,凝目望去,随风荡漾的尘土纤毫毕露。郎飞圆睁着双眸愣了片刻,最后眨巴眨巴眼,一脸惊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新的神通

    “这就是筑基境?”郎飞看看双手,环视寝殿四周。一时间手足无措。

    “咦……好香。”突然,一股香气飘过,郎飞探着鼻子嗅了嗅。“是果香!”淡淡的香气入鼻。这小子先是舔舔下唇,继而将神识放出,循香味传来方向探去,只见雪娅与方清寒正在山腰之处一株蛇果树下摘果子吃哩。

    “嗯?清寒的气息!”郎飞一愣,凝神左看右看,只见她肌肤泛起阵阵rǔ白sè的光晕,连那淡紫sè的宫裙都遮掩不住,感其呼吸舒缓有力,比之记忆中大有变化。郎飞心中明了,料想方清寒必是已晋级筑基境。

    “她为何这般快?即便是那rì她回山即刻闭关也当与我同时晋级,怎么可能我才醒来,她却已和雪娅在那采果子哩,看二人一脸淡然的有说有笑,更不像是才出关的样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闭关期间他身体比其余几人多了一些变化。对炼神修者而言,筑基丹只是改善身体之物,骨血肉一经强化既算大功告成。但对于郎飞而言,他作为练气修者,其身体在强化的同时,又因紫气的关系,身体被改造成天地元胎一般的构造,以便存储先天元力。因此,他的筑基过程复杂一些,耗时比之方清寒等人长了许多。

    想了半天仍无一点头绪,最终,郎飞只得摇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

    “对了,果香怎能传如此远?”贼小子摸摸鼻子,无奈苦笑。“嘿!就算狗鼻子都没这么灵吧。”

    “视觉愈加jīng微,嗅觉也变得更为灵敏,那听觉又会如何呢?”念头一转,郎飞静心凝神,侧耳倾听。

    “呼……呼……”郎飞一愣,心道:“这是什么声音?”

    神识透过殿门,循声找去,远远的飞到一间偏殿南墙根,只见阳光普照之处,小白儿正在那鼾声如雷哩。

    “这嗜睡的家伙。”没好气的一笑,想到这,郎飞突然感到腹中涌上一阵饥饿感。

    想到这一闭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腿下床,待要踏向殿门时,却又突然身形一顿。“筑基境可以运用真元力,也不知我这幅身子有无称道之处。”

    想到这,郎飞又收回脚步,盘做回牙床,先将神识投入体内,而后如以前一般凝聚元力。

    内视之下,整个手掌乃至腕部、小臂之上的穴位处宛若心脏跳动一般连续喷出数股蓝芒。其周围旋绕的一丝丝紫气顺意而动,沿经络向下,于中途汇入一些游离在手臂肌肉中的紫气,最后全部汇聚在掌心位置。

    随着紫气越聚越多,郎飞只觉掌心传出一股膨胀之感,不像以往未筑基之时,虽亦有元力听调,但却只是一股氤氤紫气,不似这般真实,仿若实物一般有种不吐不快之感。

    “喝!”转眼间整个右臂的紫气尽皆聚于掌心,郎飞一声爆喝,单掌向下,隔空对着地面一拍。

    刹那间,郎飞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紫光电shè而出,不及眨眼功夫,一下钻入地底。

    “喝,喝……”脱力之感袭来,郎飞剧烈喘息几口,抬臂看了看仍略有颤抖的双手,随后起身跳下牙床,低头看向地面。只见玉石地面赫然有着一直径半寸长短的圆孔。郎飞微微一愣,轻运神识探入,待片刻后触底,他猛地站起,身形连退几步,一下坐在牙床之上。却原来神识探入,一头扎下,直到距地面三丈之处才被岩石阻住。

    “这……真元力?”郎飞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狠命的摇摇头。“不对啊,师父曾讲过,只有筑基中期放可释放真元力,初期之人只能于体表薄覆一层而已。”

    念头转了一下,他眉头皱了皱,复又坐回牙床,依旧如刚才一般运转左臂元力。只不过此次与方才不同的是,他适用三分力度,只分出一些紫气,使之移到皮下。而后如方才一般,驱紫气涌出。

    眨眼之间,他手臂光滑的肌肤表面shè出一缕缕紫芒,接着,越聚越多,弹指功夫,一层紫光盈盈的元力护盾生成。远望去正如老道所讲一般,和筑基之人所使的真气护盾无甚差别。

    “难不成这筑基境特有的手段,练气道和炼神道竟无区别?”郎飞不解,低头细瞧,看了半天,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不同,以前他也曾多次观摩丹门筑基弟子的真元护盾。无非根据灵根属xìng分作五sè,意动之间,护盾表面可以平滑无比,硬度惊人,也可以朦胧似烟,柔软如绵。是刚是柔全凭转念。

    可他的不同,除了颜sè是紫sè以外,紫晶护盾乃是无数点状紫芒密密麻麻呈蜂窝状组合而成,若不仔细看,实难分辨的出。

    “怎么这般构造?这……这能防御?”待看清楚护盾面目后郎飞打了个愣,苦思难解,只好摇摇头不再多想,随手拿出一把法剑。

    剑光薄如蝉翼,细如纱。正是那六脉大比之时所得的疏影剑。

    右手擎剑,郎飞在左臂紫霞护盾表面轻轻一划。

    无声无息,一道紫芒划过,护盾表面竟只是荡起一道道波浪。剑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呃!”郎飞有些意外,将臂高举,向下狠狠一挥。

    紫光一闪,护盾表面无数紫晶突然气化,转瞬间如气球一般膨胀开来,迎着剑刃向上一托。法剑毕竟力猛,下劈之势一顿,接二连三的破开一团团“紫棉”。最后还是落在紫盾之上。

    “锵!”一声金铁交接的轻响,紫芒闪,剑势尽。气化的紫雾瞬间缩回。又化作点点晶莹嵌于护盾表面。郎飞大讶,抽剑细观,但见两者相交之处莹润无瑕,混无半点缺口。

    郎飞吃了一惊,暗暗惊讶这紫晶护盾的防御之能。“竟有这般威力?”

    开始的惊讶过后,目光中一缕兴奋掠过。轻挽袖口,郎飞将右手再次对准地面,随后潜运内息,将方才恢复的点点紫气汇聚在掌心。

    “凝神静心,细塑造型。”适才试过紫晶护盾,郎飞突然想起以前老道所教导的真气塑形之术。一直以来,因真气并无杀伤力,争斗之时也没施展过。只是空闲之时偶有几次随兴所至,模拟出一只只飞禽走兽自娱自乐。私下里,他还曾腹诽过老道,以为这真气塑形之术甚为鸡肋,乃是当时老道为敷衍他方才传下。此刻筑基成功,体内有了类似真元力的紫sè先天元力,郎飞这才体会到老道的良苦用心。

    随着紫气的积聚、压缩、凝固,郎飞掌心渐渐出现一点紫芒闪耀的剑尖,随着时间的推移,剑身、剑柄缓缓析出。待到最后,以其掌心为着力点,一柄紫光湛湛的jīng致宝剑在半空中徐徐盘旋。

    “哈哈哈。”郎飞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一幕,脸sè大喜,继而,反手一转,握剑在手,向着身旁木椅轻轻一斩。

    “嗤!”一声清响过后木椅纹丝未动,郎飞迈步上前,左手一抚,“划拉”一声,木椅自正中裂开,断成两截。

    郎飞抬剑于前,正反看了看,而后脚步不停,动身来到一张石桌前,望了望桌上铜镜,蓦地横剑在手,顺势向前轻轻一划。

    “咔!呲……”一声脆响,紧接着传出一阵刺耳之极的噪鸣。铜镜上表面突然一斜,猛然间跌落尘埃,坠于石桌上发出一阵闷响。

    “好,好,好。”郎飞连道三声好字,细观紫晶短剑,剑刃平滑不卷,与铜镜相接之处全无半点崩口。“单以锋利论,堪比神兵。”

    说罢,郎飞抽剑在手,右臂一屈,猛然间向前一掷。

    “嗖”的一声,一道紫光疾驰而过,直插入角落墙壁半尺深厚,唯剩一截剑柄裸露在外。

    弹指过后,紫气消散,短剑无踪,只余一柳叶宽细的小孔钉在壁间。

    “怎么这会儿威力小了许多?”郎飞皱着眉头,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开始他向地面挥出的紫刃明明刺透岩层三丈有余,可方才短剑却只是没入一尺。两相比较,威力差有三十多倍。

    低头忖思片刻,郎飞看看右手。云蚕衣封存的无价珠上传送过一缕紫气,在内息的带动下流淌进手臂,短短时间已然恢复了三分元力。

    “会不会是紫sè元力不够?”念头一转,郎飞轻抬左手,微看一眼后盘膝坐下,运内息,调转左臂元力,使之汇聚于左手掌心。如同最开始一般,郎飞将源源不绝,由整个左臂调集而来的紫sè元力不停的压缩。与此同时,他将内视之眼凝神盯视在掌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喝!”直如前景再现,郎飞只来得及将紫sè元力塑成一点矛尖,便已难忍掌心疼痛,下意识的将那道凝聚的元力向着地面一下拍出。

    “哧……”一道紫芒电shè而出,地面霎时又出一洞,郎飞歇了口气,放出神识丈量,发现紫芒冲破岩层的距离与先前那次极为相似,仍然是三丈有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变

    却说郎飞将元力压缩shè出,神识细观下,只见刃尾处似一螺旋构造,几经压缩,崩的甚紧,他感疼痛难熬时,那刃尾螺旋正收缩至极致。意念一动,将利刃一放,顷刻间螺旋弹起,元力刃迸出,速度之疾,势头之猛,便连掣电都逊sè三分。

    “好法术,妙神通。”郎飞不禁欣喜。自紫晶护盾至眼前元力刃,紫气可柔克刚,竟不用他意动,犹如活物一般自然会生出反应。紫气这般玄奥,怎能不让他惊喜若狂。

    “将此事言于师父,还不知他老人家有多高兴哩。”郎飞满心欢喜,推开殿门,顾不得招呼雪娅二人,迈步便往山顶行去。

    “师父,师父……”远远的看到大殿在望,这小子疾步如飞,走至殿前,轻轻推了下门板,却发现殿门只是虚掩而已。

    “师父?师父?”轻声呼唤两句,郎飞推门入殿,才走两步,正见供桌旁一蒲团旁,半躺半坐一人,可不正是那玄羽老道。

    郎飞快步走近,躬身行礼道:“师父,徒儿出关了。”

    片刻后不闻作答,郎飞皱了皱眉,又近几步,低身形,瞅向老道。“师……父?”

    “师父!师父!”接着窗棂shè入的微光,但见老道额纹如壑,双目眍?,面容憔悴之极。颈项间裸露的肌肤苍白如雪,混无一丝血sè。

    “师……父,你……你……”郎飞大急,一步上前,伸出双臂,抱住老道身躯,只觉入手处瘦骨嶙峋,再不复往rì轻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时间郎飞心如刀绞,眼眸泛红,双眶霎时弥漫起一层水润。

    “飞……儿?”突然,郎飞怀里的老道动了动,眼帘徐徐张开,待见及眼前泪眼模糊的人儿,老人好似恢复了一些气力,眸子中一点jīng光扩散开来,手臂微微伸出,用力抓住郎飞的手臂,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飞……儿,你……你出关了,还好,为师总算……撑住了,临了儿,能见你最后一面,为……师无憾矣!”

    “师父,师父,你……你别这么说,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徒儿闭关时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怎么?”

    老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道一般,微微摇头,虚弱至极的道:“其实……炼制筑基丹时,为师已然油尽灯枯,只是……只是强忍到最后……”

    说完,老人急剧喘息一口,继续说道:“你……你此番闭关,足足用了两月之久,为师……为师,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成想……呵!呵!……老……老天垂怜,竟……竟能坚持到你出关。”

    “师父……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飞儿,为什么?为什么?”郎飞眼角的泪水再难噙/住,一滴,两滴,三滴……打湿了前襟,顺着衣褶,流入肺腑,淌进心田。

    “好孩子……”老人轻抬了抬手,试图擦掉郎飞眼角的泪水,只不过才抬至一半,又无力的垂落。“师……师父已是垂暮之人,就算阻止你又能如何,但要你能顺利筑基,平平安安的出关,为师……为师已心满意足。”

    “师父,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郎飞犹如发疯一般,将须弥带翻来覆去,一条接一条的到处翻找。

    “飞……儿,不要这样,为师……为师寿元已尽,就是天神亦无回天之力了。”

    眼见郎飞恍若不闻一般,仍旧四下乱翻,老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探手一下抓住郎飞手腕。剧烈的咳嗽两声。“飞……儿,你醒醒,醒醒。为师所余时间不多,且好好地听为师说几句话。”

    “师父……”郎飞紧抱着老人的身躯,只怕自己一松手,老道便会化烟而去。

    “飞儿,咱爷儿俩相处七年,虽只是师徒,但胜似父子,老道晚年得此,这辈子足矣!”老人脸sè突然红润起来,眼神亦复炯然。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就在睡梦中都能给予他会心微笑的面孔。郎飞泪眼婆娑的点点头,轻声答道:“师父,飞儿此生能够拜您为师,亦是万载修来的幸事。”

    老人闻言嘴角划过一个弧度,微笑的看着郎飞,道:“飞儿,为师走后,切不可悲伤,切不可沮丧,你刚刚筑基,境界还不稳定,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心绪。”

    郎飞擦了把眼泪,重重的点点头,道:“师父放心,孩儿知道。”

    老人又道:“飞儿,你涉世尚浅,不知人心险恶,师父走后,万事要懂得收敛,学会隐忍,切不可凭着一股冲动,莽撞行事。”

    “是,师父放心。飞儿记得。”

    老人欣慰的一笑,继续说道:“飞儿,为师走后,无人再给你遮风挡雨,你要学着成熟,学着担起修道之人的责任,行事要凭真心,却也要多方面考虑。为师所求不多,但望你能善良敦厚无愧天地,宽以待人不憾此生。”

    郎飞用力点点头,又将老人抱紧几分。

    “还有,凡事多留个心思,若要下山,那些法宝不要轻易示人,为师在时一些家伙或许不敢打什么鬼主意,可一旦为师走后,他们就没什么顾忌了。”

    “师父说的是,飞儿明白。”郎飞点点头。

    “唉……”至此,老人长叹一口气,深望了郎飞一眼,喃喃自语道:“若是为师能早几年将你收入门下该多好。”

    听得此言,郎飞立刻泣不成声。“师父,果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添寿的灵草呢?续命的仙丹呢?还有那延福的异果,增益的兽珍,难道真就走投无路了吗?”

    老道轻叹口气,摇摇头,却不答话,只是伸手捋下左腕上的玉镯,颤巍巍的递与郎飞,道:“飞儿,此乃为师一生的积蓄,此刻便传承予你。切记,不可轻易示人。若你功力未……”

    “师父,飞儿不要,你快说,快说,可还有什么办法?”

    “飞儿!”老人面sè肃然,唬的郎飞下意识的伸手接了玉镯。老道的脸sè这才稍好。柔声道:“为师走后,若遇挫折,切不可怨天尤人。记住为师一句话:‘丹门永远是你的家’。”

    这话听得郎飞疑惑不解,不过此等情形他也不好多问,只得深深的点了下头,以示自己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为师当安心去了。”声音愈见虚弱,老人脸上的红cháo也缓缓退却,连那紧握郎飞双腕的手亦变得无力。

    “师父!师父!”郎飞忍不住嚎啕大呼,拼了命的呼唤着老人。

    “飞……儿珍重,为……为师去了……如能化作星辰……,……”后面的话郎飞没有听清,眼泪朦胧了视线,yīn湿了悲愁。郎飞将头埋在老人胸口,感到传来的体温缓缓消散,泪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公子!”“师弟!”片刻后,殿门处突然传来两声惊呼,接着,光影一闪,两条纤细的人儿走近,同声疾呼道:“师祖(师伯),他怎么了?”

    郎飞抱着老人愈加冰冷的身躯,只情痛哭,对于雪娅与方清寒的问话却是一声不答。

    “公子,你……你别哭了。”见及此景,雪娅已知事态,忍不住花颜失sè,凤眼一红,扑簌簌落下泪来。

    一旁的方清寒亦方寸大乱,一连倒退数步,俏脸上一片霜寒。“玄羽师伯!玄羽师伯!”她轻唤两声后,蓦然回过神,厉声道:“师弟,我……我去找师父来,找师父来。”话罢,她也顾不得许多,将那篮子灵果一下掼在地面,随后转身形,急冲冲的向殿外跑去。

    “公子!”盏茶过后,雪娅啜泣声止,听得郎飞也收了声,她玉臂微舒,轻轻推了推郎飞。

    “公子?”见他不动,只是肩头微晃了晃,雪娅一惊,连忙凑近,正面看处,就见郎飞已然星目紧闭,趴在老人仙体上昏死过去。

    “公子!公子!”雪娅大急,赶忙施救。却不想郎飞紧紧抱着老人,两手用力之深,以她之力竟不能松动半分。

    “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此刻剩她一人,一来力道不够,掰不开二人。二来身无修为,不知怎样急救。一时间,雪娅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师兄……师兄……”就在这时,远远的就听见殿外半空处传来一阵疾呼。

    转眼间殿外风声一响,脚步声临近。

    “师兄,师兄。”殿门处人影一闪,雪娅抬头看时,只见一脸悲苦的云羽子疾赶而来。只一步便欺近身边,也不答话,低身形,伸手按向老人手腕。

    片刻后,摇摇头。云羽子仰天长叹一声,跌坐地面不语。

    “师父,怎么样,师伯他……他……”此时,一脸焦急的方清寒亦来到大殿,未及走进,远远的开口问道。

    云羽老道闻听此言方才回过神来,一脸悲苦的道:“寿元已尽,无力回天!师兄……师兄他……果真仙去了。”

    方清寒听说,纤弱的身子一顿,不自禁的晃了晃,美目含泪,悲悲凄凄的道:“师伯,月前你不才对清寒说过无事的吗?怎么,怎么只一月的功夫,就……就……”

第二百七十九章 苏醒

    “云羽师祖,你快看看公子,快看看公子啊。”眼见郎飞昏迷不醒,雪娅芳心大乱,匆匆抹了把俏脸上的泪痕,急声说道。

    云羽子听说,眉头皱皱,复又去看郎飞。半晌,长出一口气,迎着一脸焦急的方清寒与雪娅道:“他这是哀伤所致,悲苦攻心,伤了心绪。”

    “那当如何施救?”雪娅继续问道。

    云羽子摇摇头,道:“此非外药可医,需得他自己想开方可痊愈。”

    雪娅闻言一愣,眼泪更加不止,趴到郎飞肩上轻声呼唤。“公子,你醒醒,醒醒。”

    “师兄……师兄。”正此时,殿外又传来一声呼唤,顷刻而至,两条身影闪身进殿,却是天羽子身后带着松云子急急忙忙的赶来。

    “师兄?”见及眼前情形,天羽子两眼一红,望向云羽子时,见他满面怅然的摇了摇头。

    “师兄!!!!”一瞬间天羽子呀呲yù裂,青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却已凑近老道,望着老道那安详的面容,老泪轻轻滑下。“师兄……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还记得当年天羽杀了那大秦皇帝,被追兵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是你将师弟救下。又是你面对数百对手毫无惧sè。最后奋战一rì,直至,霞漫黄沙,血满长袍之时方才将他们杀退。是你对天羽说:‘丹门永远是你的家,老道永远是你的至亲兄长。’”

    “哥啊,你怎么忘了,你怎么忘了曾跟师弟约言,说要‘荡尽天下鬼魅,诛却世间邪魔。’可眼下,你,你怎好舍弟一人,独身去了啊。”

    云羽子在一边也是听得双目泛红,抬手轻轻拍了下天羽子的肩膀,道:“老三,几rì前师兄决定炼制筑基丹时,你我便知事会至此。师兄遗愿已了,他走的很安详。老三,你也节哀吧。”

    天羽子听说,泪水稍止。转头看到昏迷不醒的郎飞,眉头不觉一皱,出声问道:“师兄,飞小子怎么了?”

    “唉,师兄这一走,他哀绪攻心,昏死过去。”

    “那……那该怎么办?”天羽子一急,伸手切在郎飞手腕,待感到脉搏还算平稳,这才长出一口气,稍稍安心。

    “此疾难治,别无他法,只有任其自行醒来方可。”说罢,云羽老道上前两步,朝着郎飞紧抱老道仙体的双手各打出一道真元。

    “松云,快,快,将你师弟背下去,好生休养。”天羽子轻轻抱起松开手的郎飞,快步下殿,将之送到松云子面前。

    “是!”松云子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郎飞,转身形向外走去。

    “师父,我去照顾师弟。”方清寒眼中闪过一抹柔sè,出言辞行,紧跟松云子,向着寝殿方向追去。

    “师祖,我也去!”雪娅刚想动身,云羽老道突然出言将其拦下。“师兄仙逝,飞小子昏迷不醒,若说嫡亲弟子,也只有你最近了。将那小子交予清寒照顾吧,你且随同我二人处理师兄的身后之事。”

    “是,师叔祖!”雪娅点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

    玄羽老道仙逝的消息不胫而走,才短短两天功夫就传遍了长青界每一个角落。不久才炼制成筑基丹,没成想只过了两个月,当事人竟然驾鹤而去。诚所谓:世事无常、人生无定。对于老道的逝去,惋惜的有之,暗喜的有之,伤心的有之,迷茫的有之……

    据传,天曜宫星璇上人立于清微山顶峰一夜,遥望星空,只为追思这位杰出的长青丹仙。

    据传,雷帝山雷阳上人得闻老道归天,是夜设宴,开怀豪饮至二rì清晨。

    据传,千岳宗开山子于泰岳之巅面朝西南,足足跪有三rì。

    据传,明阳宗明空上人于天符塔顶坐有七rì,每有弟子走过,总能听到他的长叹。

    据传,……

    与此同时,丹门内部一片缟素,其余几脉皆身着白袍以示哀悼。而丹脉之人则个个身披麻衣为老道送行。

    因郎飞仍然昏迷不醒,雪娅暂代了嫡系传人之位,七rì里,接待了无数前来吊唁的修仙者,从高人子弟到各方散修,从仙山名门到沧海荒岛。可苦了这俏人儿,当真是;珠渍粉面两行泪,尘染娥眉柳带烟。连rì里劳心,及至最后,憔悴了花容月貌,单薄了纤体瘦腰。若非有一些温补元气的丹药支持,怕是早已病倒在地。

    期间,天羽子与云羽子也一直陪在老道身边,一个捧着一坛酒,每rì里醉生梦死,趴在老道水晶棺头不知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一个闭口不言,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他说一句话。据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老回忆,这种情况只在六十年前发生过一次,便是方瑶仙子遇袭身亡之时。

    除此之外,其余三脉首座以及二老嫡传弟子亦全程陪同,持晚辈礼随侍左右。

    如此过有七rì。远的近的,亲的疏的。待这些唁客皆已离山归去,同以往丹脉的一些长者一般,老道的仙体被送至天削峰顶,由云羽子引天火,送老道回归青冥。至此,留给丹门众人的唯剩记忆中那位慈祥长者。

    正应了;情义男儿,和蔼长者。一生蹉跎漫漫事,两鬓沧桑为玄黄。火中取栗求真道,修身有方不张狂,及至仙名扬四海,驾鹤西行复回望。唯叹天伦时rì短,只忧丹门少年郎。

    “…………”

    老道仙去,七rì里郎飞依然昏迷不醒,方清雪连rì留宿玄羽山,衣不解带的照顾在床前左右,饮则啜,食则喂。这期间,呆子等人白rì里亦落寞的守在门外,眼见郎飞不见好转,方清寒愈加萎靡不振,虽出言劝解多次,那娇弱的人儿却一声不吭,只是痴痴地守在殿内不肯移动分毫。

    老道天葬之后,雪娅归来,呆子等人本以为方清寒会得机休息,却不想,一般憔悴的两个人谁也不肯远离郎飞身畔,方清寒更是在殿周布下迷踪阵,以防呆子等人搅扰。

    如此又过三rì,呆子几人见不到殿中情形,只能自不时传来的啜泣声中知晓二女尚且平安无事。

    又过两rì,殿内传来的啜泣愈见无力,王子服咬咬牙,硬闯了天羽子“闭关”之处,也不知内中具体情况如何,只是后来天羽子红着双眼出关,到玄羽山,将方清寒布置的抹云迷踪阵用强破掉。几人赶进殿中,却发现两个姑娘正跌坐床前,紧紧的相拥一处,脸上尚余着未干的泪渍。

    “唉!”天羽子长叹一声,着呆子几人将二女带至一偏殿,又安排了几位女弟子细心照料,而后御剑破天,继续回峰闭关。

    三rì后,雪娅与方清寒在悉心照顾下身子好转,也不知王子服与二女说了些什么,这回两个人不再似前番那般不要xìng命。只不过仍是喝退了照顾郎飞之人,由她们一rì一换,轮番守护。

    如此过有月余,正值七七四十九天子夜时分,雪娅一无强健体魄,二无深厚修为,毕竟身子孱弱,不知不觉竟趴在床头沉沉睡去。

    牙床上躺着郎飞,虽一连昏迷四十九天,除却仍紧蹙着双眉外,一切如常人无异,就连初时苍白的脸上此刻亦多了一些红润。只不过此时他的呼吸略有急促,眼角上轻轻滑落下一滴滴晶莹的泪水。

    “…………”

    “师父……你不要走。”飘渺如烟的云层中,老道轻乘一叶扁舟,静静的泊在郎飞身前。

    “飞儿,你要学着长大,时辰已至,师父要走了。”老道一脸慈祥,眼光里满是浓浓的呵护之情。

    “师父,你若走,便带着飞儿一起走吧。”

    看了眼郎飞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双手,老道摇摇头,却不答话,只是扬起袍袖,向着半空微微一划。

    一幅幅画面闪过,有劳累过度,于床前跌坐的雪娅。有睡梦中仍秀眉紧蹙,犹自念着“师弟”的方清寒。有跪在一间殿前,膝下隐现血sè的小芸。有酣然入梦,却在磨牙声声中隐隐喊出“飞哥儿”的朱罡列。有闭目打坐,却愁满额头的王子服。有提笔书符,却微微一抖致使功亏一篑仍自不觉的云寒……

    “飞儿,你还要跟我走吗?”

    “这……”郎飞微一犹豫,紧攥衣角的手略有松动,老道拂袖一荡,猛然拨开。紧接着扁舟无风疾动,瞬息之间已在百丈开外。

    “再见少年行,复别青衫薄,长天在心,大道脚下。飞儿,珍重……”随着远方传来的声音渐不可闻,老道的身影亦缓缓消失在云海之中。

    “师父,师父……”郎飞向着老道消失之处虚抓了抓,清泪再次涌现。

    “公子!公子!公子你醒了?”猛然间,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紧接着,扬在半空的掌心一暖,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贴上,将他一对手掌捧在一起。随后眼前一花,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过,继而双手上方感到一阵清凉。兰芷吹拂手面,滴滴琼润淌落,打湿了拇指下方手背。

第二百八十章 温存

    耳听得雪娅熟悉的呼喊,郎飞艰难的睁开双眼。幽幽珠光下,只见往rì那俏丽人儿此刻已然;懒梳妆,云鬟飘散。苦伤心,泪眼婆娑。正是;玉面含珠菡带露,乌云参差燕飞花。

    “雪娅……”郎飞低声轻唤一句。

    “嗯,嗯。”雪娅一边擦拭着眼角余泪,一边柔声相应。

    “师父!”微愣片刻,郎飞复又想起老道,一下坐起,轻摇着雪娅香肩,急道:“雪娅,师父呢?师父在哪里?”

    “公子,师祖他……师祖他已然天葬!”

    郎飞愣有半天,刚才梦中的情形在眼前又过一遍,他忍住泪,复问道:“雪娅,至今rì,我已昏睡有多少时rì?”

    眼见郎飞缓过jīng神,未有过度悲伤的表现。雪娅不答,反而端起一旁桌上的莲子羹,轻轻送过一勺,道:“公子,你先吃一些东西,待雪娅细细道来。”

    郎飞点点头,咽下一口,随后一脸期盼的望向雪娅。

    “唉,公子,时至今rì,你昏睡之期正满七七之数。”

    “七七之数?七七……”郎飞喃喃自语道:“轮回之rì!师父,你那是来见飞儿最后一面么?”

    听到郎飞嘟囔,雪娅一惊,忙劝道:“公子,你要想开些,即便是师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见你这般伤心。”

    郎飞轻点下头,摆手道:“嗯,我省得,雪娅放心,你且将这四十九rì来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雪娅却才放下心,点头道:“那rì听到公子的呼喊,我与……”

    听罢雪娅的娓娓阐述,郎飞长叹一声,怔怔的望着雪娅,待将其看的面庞泛红,这才柔声道:“苦了你与清寒了。”

    雪娅眼睛又红,忍不住滴泪道:“公子切莫说这样的话,只要公子能醒来,这一切苦雪娅甘之若饴。”

    “师……师弟?”正此时,殿门突然开了,门外闪出一人,却不正是方清寒。

    见及郎飞醒转,平rì里害羞的佳人,那还顾的许多,如小鹿一般提脚半跳着走近,一下扑在牙床之上,臻首没入郎飞怀中再不肯出来。“师弟,你……你终于醒了。”

    “嗯……”郎飞轻拍了拍方清寒的香肩,道:“这些rì子,苦了你了。”

    方清寒抽出头,仰面看着郎飞,美目含珠,晃了晃头道:“只要师弟能苏醒过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郎飞闻言,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想起梦里老道给他展现的一幕幕,不由的呼出一口浊气,叹道:“师父之恩飞儿铭心,师父之言飞儿谨记。”

    “师妹,听雪娅言说,今夜本当你休息,怎这么晚仍不安歇?”

    由着郎飞擦掉眼角所噙泪花,方清寒轻声说道:“连rì来,每于夜间总有噩梦缠身,或是师弟永不再醒,或是被魔头掠去,或是成仙而去,或是魂归渺渺……,只是今rì,却不知为何,只梦到玄羽师伯轻唤。清寒惊醒,正自心绪难平,忽闻师弟所在偏殿传来对话声,故此穿衣起身,来此看个究竟,不想正巧遇见师弟醒转。向来是师伯在天之灵,保佑师弟呢。”

    出神间,却又听到一声幽幽的长叹。“师弟,你可知,我与雪娅曾发过誓,你若永不醒来,我二人便永远守在你的身边。rì后在丹门找一清净之处,结庐而居,耕田织造。白rì里养些花花草草,晚间轻述些点点滴滴。从此再不忧宗门闲事,再不理人间纷扰。”

    左手轻搀伊人,右手斜挽红颜。郎飞无语哽咽,将两人搂在一起,挤于窄窄的牙床之上。侬语温存直至东山放亮。

    整整五十个rì夜,二女身心俱疲。今郎飞醒来,她们亦将一颗芳心放了下来。自然而然的贴靠着郎飞酣睡过去。

    望着二女弯着浅笑的香唇,郎飞只觉心中有股温情涌动。亦闭上双眼,轻嗅着二女体香,缓缓的沉神静心,复又睡去。

    转眼rì有三竿,玄羽山仍是一片寂静。山岚过处,山腰拐角处出现一人。却是那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云寒。

    原来云寒画了一夜的符,成符者不过十之一二,不是收尾时功败垂成,就是提笔心焦气躁难以书绘,以致大早晨的,满眼血丝,就连那往rì里温顺的xìng格亦平添了几分暴躁,若不是如今跨入筑基,能够以真元强行平复心中烦闷,怕不是早就将供桌掀翻,将笔纸打散了。因时已三杆,各脉上行人渐多。为免心焦,云寒只好一个人跑到如今凄凄冷冷的玄羽峰来躲清静,兼且还能顺便瞧瞧郎飞的情况。

    轻踏步,下至山腰殿群之间,云寒先往二女休憩之处,但见方清寒寝殿大门敞开,只不见了俏人儿身影,云寒微微一愣,暗想。“莫不是去山间野林中采果子,置办吃食去了?既是如此,还是去飞哥儿偏殿一观吧。”

    打定主意,云寒轻步走过数丈范围,来到不远处郎飞所在。如往rì一般,唯恐打搅郎飞休息,只将虚掩的殿门其中一扇推开容身缝隙,收身侧入。前脚进殿,尚未及站定,撇眼间突然瞅及牙床之上的三人,立刻惊得一愣,忍不住身子一抖,将那殿门撞出声音来。

    郎飞睡的不沉,听到门响轻轻睁开眼来,待见及眼前云寒那古怪的姿势,这小子一愣,眨忽着一双眼,张张嘴却不知道以什么话来形容。

    “飞哥儿?飞哥儿!你……你醒了?”两人相比,受惊最甚的还是云寒,急切间伸手将殿门推开,一步迈到床前,也不顾眼前旖旎的场景,递头过去,与郎飞只隔半尺距离愣愣相对。

    “呃!”郎飞点点头,略微往后挪了挪,点头道:“嗯,我醒了,倒让云寒兄弟挂念了。”

    云寒闻言,收回身,一屁股坐在床尾,喃喃自语道:“飞哥儿醒来了!飞哥儿醒来了!”

    如此片刻,突然打个激灵,下意识的站起,激动的道:“飞哥儿?你真的醒来了。”

    此次言语颇重,将郎飞身边的二女唬个寒战,纷纷急睁眼观处,见及是他,一个个长出一口气,以嗔怪的眼神盯视。

    “呃,雪娅姑娘,方师姑,眼见飞哥儿醒来,云寒一时难禁,让你们受惊了。”郎飞这一醒,竟将云寒那一肚子邪火给化开了。高兴之余,仍不忘向二女赔礼道歉。

    雪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轻舒玉臂,伸了个懒腰。另一边的方清寒转眼看了下殿门,突然惊呼道:“呀,这都已经巳时光景了。”

    雪娅瞥眼一看,果见rì头已升的好高,与方清寒尽都脸上一红,匆匆起身,爬下床来。

    “公子,你且安待,雪娅去准备些食物。”玉足及地,雪娅看了眼云寒,俏脸微微一红,忙向郎飞说声,急匆匆跑出殿去。那方清寒见状,许是害羞,亦跺跺脚,莲步曼移,紧追雪娅而去。

    至此,殿内之余云寒与郎飞二人。那谦谦君子才走将过来,却将双臂一伸,重重的给了郎飞一个拥抱。“飞哥儿,你回来了?”

    “嗯!”郎飞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道:“倒让你们担心了。”

    云寒笑了笑,道:“说哪里话,飞哥儿怎也有这般客套之时!”

    郎飞微微一笑,遂与他谈起了这段时间丹门内发生之事。

    片刻后,雪娅整备好吃食,端上桌,却见是些鸡鱼鲜汤,多为温补之物。

    在这段时间里,郎飞已能下地,见及诸般吃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雪娅,清寒,想来我昏迷期间你们不曾亏了我,这般壮实的身子,何需如此滋补?”

    雪娅不答,只情往郎飞面前夹肉。方清寒亦不落后,频频弄些汤汁劝饮。搞得郎飞一个头两个大。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当不外乎于此了。

    “云寒兄弟……”见郎飞苦着一张脸转头向他望来,这谦谦君子却也进退有据,轻咳一声,继而猛然一拍额头。“我怎将此事忘了,曾与朱罡列、王子服二人相约,若谁先得知你醒来,必要通报其余诸人,飞哥儿,你先吃着,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话罢,云寒仿佛逃命一般躲离殿门,一溜烟儿跑个无影无踪。

    最后一根稻草也已消失不见,无奈之下,郎飞只好任由二女你一筷她一勺的喂了个肠肥肚满,待到食毕,眼见仍不见呆子等人,二女正在收拾餐具,郎飞道声:“若是他们来了,记得告知一声,我去天削峰顶稍待。”

    “公子,你要去天削峰顶?”雪娅好似想到些什么,花容霎时大变,一脸担心的问道。

    见此,郎飞步近,轻拍了拍她的玉手,道:“我只是想到师父升天之处静待一会儿,别无他想,雪娅安心,不必为我受怕。”

    “真的?”雪娅仍有些不信。

    郎飞长叹一声,道:“昨rì该是师父托梦,如今我心结已开。承师之志;既生而为人,便当在这世上好好走他一遭。”

    话罢,对着一脸惊讶的雪娅报以微笑,走出殿,远远的向方清寒招呼一声,继而转身,大踏步,向着山顶传送阵行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山巅对决

    山风微拂桃花面,青云淡点碧海妆。

    天削峰顶,郎飞也不知自哪里抢了一壶米酒,蹒蹒珊珊步上山巅。仰头浅尝一口,复又看了眼云舒云散。

    “师父,飞儿来来给您送行了,虽说晚了些,但……”说到这,郎飞突然立身而起,将那装着米酒的葫芦抛至半空,一指点出,打破葫芦,扬袖挥出一道元力,将那酒纷纷洒洒shè满穹庐。

    “师父,你放心走吧,自今rì起,飞儿誓要做顶天男儿,不愧吾心,无憾吾志。”话罢,郎飞自内衣拿出一镯,细细抚摸良久,方才轻戴在左臂之上。

    “丹之意志,火之信念。于丹一道,飞儿定将勤勤勉勉,不负师父所期。”郎飞跪于碎石之间,叩在嶙峋之处。如此九次,方才长出一口浊气,抬首望天不语。

    “哼哼,原来你在此处!”

    就在郎飞享受山岚淡荡,斜阳送暖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咦?会是谁?”郎飞转头看时,却见半空中人影一闪,嗖的一声,一个身形飞落在自己身畔。

    “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郎师弟,想不到吧。”

    “十年之期未满,你怎么出来了?”

    “这要感谢玄羽那老杂毛,若非他死得早,道爷怎能提前得此zì yóu之身。”

    “哈哈哈哈,郎师弟!此番没了那老东西,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与我斗。”要问是谁,牙咬切齿说出这番狂话之人可不正是那被罚面壁十年的木云子。

    “哼,小爷我为什么要跟你斗,我自清闲自在,要得你管?你出来又能如何?给小爷滚。”

    木云子眼中凶光一闪而逝,冷笑道:“小子,耳闻你昏迷有五十rì,看来你还不知此刻丹脉情势,那老东西一死,丹脉中最强之人便是我,俗话说好:‘国不可一rì无主’。现在的丹脉首座乃是道爷我,若不然,你以为刑期未满,我能擅自脱身出来吗?”

    见得郎飞闻言一愣,木云子脸上得sè更浓。嘿嘿一笑,讥讽道:“小子,你说你好好地昏死一生多好,我这当师兄的说不得还能发发慈悲,饶了你。不成想,你竟醒了过来。当真是仇不隔夜,恨不连年。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快。”

    那道人目露凶光,直如张口yù噬的毒蛇一般。郎飞心头微惊,稍稍后退一步,沉声道:怎么?木云子,你要干什么?就不怕两位师叔治你个残害同门之罪?”

    木云子冷冷一笑,道:“郎师弟,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傻,不过过了今rì,你再说这话就没什么意义了!”

    郎飞一愣,眉头深深皱起,不解道:“此话怎讲?”

    “嘿嘿。”木云子眼神微眯,伸手向前一抓。“去了你自会知晓。”

    郎飞虽然心中不解,可亦不会任其轻侮,眼见木云子伸爪来拿,他将身一扭,斜迈一步侧身让过。

    “哼,垂死挣扎。”木云子,单手一挥,一道真罡刃shè出。

    郎飞侧首让过,正待还手,只见一左一右两道光华向着两臂削来,zhōng yāng处,木云子单爪仍旧向前抓出。

    郎飞眼中jīng光一闪,元力轻舒,嘴中轻念法咒,整个身子电shè而起,一下跃上半空,将木云子的手段轻松躲过。

    “嗯?你小子晋级筑基了?”木云子微微一呆,立即恍然。“我却忘了你有那老东西留下的筑基丹。”

    话罢,木云子两脚一蹬,同样升在半空,一脸yīn沉的对着郎飞道:“区区筑基境,又能如何,看我拿你。”

    郎飞身子浮空,尚有些不习惯,眼见木云子趁机转至背后袭来,其攻击之处正是视线死角。他不得已,只好运劲在臂,倏然间自掌心向着身后shè出一道紫芒。

    “嗯?”木云子身形一顿,本打算让过紫芒,不想还未动身,紫芒已至身前两丈之处。顷刻间,木云子脸sè大变,无奈下之好将双掌向前一伸,真罡之力运转在手,形成一道菱形护盾。

    “啪!”一声闷响,紫芒冲撞之下,木云子一连后退数丈,瞥了眼手掌心微有暗淡的护盾,木云子的面sè一时yīn沉如水。“筑基中期?那老东西的丹药有这般玄妙?”

    待施术止住身形,木云子又摇摇头,暗暗心惊。“不对,即便是筑基中期,也不可能将我以炼气后期修为所凝结的护盾打得这般暗淡,况且那颜sè亦有些不对,五行白青黑红黄,更无一紫sè。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老东西给他留了什么逆天的功法或者法宝不成?”

    想到这,木云子瞳孔jīng光一闪,再看郎飞时,眼神中除了憎恨还有丝丝的炽热。“师弟,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也好少受些痛苦。”

    “放屁!”郎飞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撇撇嘴,恨声道:“木云子,若想擒住小爷,只出这点手段可还不够。”

    “小子少得意。”木云子恶狠狠的瞪了郎飞一眼,厉声道:“对付你区区一筑基中期之人,何许那般麻烦。”话罢,木云子起手捏诀,两手穿花一般乱挥。一道道真罡刃凭空而生,竟柔如风线一般,或快、或慢、或疾、或徐。有得若飘丝、有得若利刃,尽都一窝蜂朝着郎飞涌去。

    郎飞脸sè大变,他身在空中,经过这段时间虽已熟悉了御空状态。但筑基境并不能御风,速度只比奔行快上少许,此刻眼见木云子shè出的真罡刃漫卷天地而来,躲又躲不过,逃又逃不出,郎飞一时大骇,末了只好咬咬牙,将大部分元力灌注在两手手心,双臂一挥,舞做两把断矛,迎向真罡刃网。

    “咔……咔。”两者相交,传出数声脆响。虽然木云子修为高深,可他将真罡刃搓线成丝,化作无数道,毕竟单单一道所含真元不多,此时竟被郎飞以紫芒短矛各个击破,眼看着包围网上豁出一道道缺口,再有片刻郎飞就能脱身而出。

    “哼,木云子,炼jīng境也不过如此。”郎飞冷笑一声,如同擎天之矛一般,将巨网开了个天窗,正要腾身而出时,却只见巨网上方虚空泛起一丝涟漪。

    “小子,大言不惭。”话音一落,一丝涟漪突然蔓延开来,化作一圈,直向郎飞头顶盖下。

    “不好,真罡晶墙?”五年前郎飞曾吃过晶墙的苦头,此刻一见,哪还有认不出的道理。

    “怎么办?这老狐狸忒也诡计多端,真罡巨网乃是虚晃一枪,这四方围拢的真罡晶墙方才是他的杀手锏。依这般厚度,我的紫芒即便是锋利无匹,也绝无可能破开这般凝实的真罡力。”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眼看着木云子负手立于远方正对着他冷笑不止。郎飞咬咬牙,凝神做念,抹念咒诀,将神识于虚空聚于一点,压缩至螺旋状。继而猛睁开眼,双眸电shè寒光时,一声爆喝。“聚神突!”

    木云子本在满心悠然的看他垂死挣扎,蓦地听到郎飞爆喝出声,猛然间,只觉脑门前气息不对,心中大惊,正待侧头躲闪时却已然不及。

    “嗡……”只觉脑中一阵嗡鸣,一时间刺痛难当,一**晕眩冲击下,仿佛要炸开一般。

    此时郎飞额头上亦是虚汗淋漓。晋级筑基以后,虽勉力使出聚神突仍旧有些吃不消,但总强过炼丹之时不少。

    虚空中涟漪一震,半透明状的晶墙果如郎飞预料一般停在上空,见此,他松了口气,连忙窜出巨网范围,轻身一荡,就要脱出包围圈。

    “做梦。”正此时,突闻一声爆喝,郎飞急转头看时,正见木云子一脸苍白的引诀向着自己身后一指。

    “即便是筑基以后神识又有jīng进,可诚如师父所言,受限于修为,这聚神突越阶使用,果然还是有些威能不足。”郎飞这暗叹聚神突无大用,却不想木云子那边心中早就掀起滔天骇浪。他修道一百余年来,还从未遇到过这般诡异的攻击手段,若说是同阶之人使出,他还不会这般惊悚,可郎飞实实在在的只是筑基境啊,与他相比,差了整整一个层次。刚才那番攻击,足足让他心神失守,呆愣了弹指之久。这要发生在同阶的两个人争斗中,就这一弹指时间,足能让他死个十数次了。

    “那老家伙一定给这小子留了不少好东西!”木云子越想越兴奋,手中法诀变幻更快。顷刻间施术完成,向着已逃至晶墙边缘的郎飞一点。

    “锵!!!”郎飞正要加力逃出,突然间,其后脑上方竟浮现出一对金铙,随着木云子一指点来。金铙开而急阖,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霎时间扩散开来。

    顷刻间,郎飞但觉耳边一声炸响,神智一昏,脑中嗡嗡闷响,额头上围满了金sè的小星星。尽管他此刻神识如常,可身躯却生不起一点反应。无奈之下将神识脱出,回眼望向自己的身体。只见他就那么悬浮在半空,表情呆滞,两眼泛白,宛如白痴一般。

    “哼,小子,以你筑基境的修为,能逼我使出‘紧魂铙’,你足以自傲了。”说完,木云子双掌一合,那晶墙立时落下,只一下将郎飞夹在zhōng yāng,蠕动片刻,化作一道青衣披在体表,远远看去,直若包粽子一般将郎飞的身子紧紧包裹住,使其再无法动弹分毫。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钟山来人

    做完这些,木云子招还金铙,随后飞身靠近,宛若无阻一般,探手伸入“粽子”中,半天摸出一只玉镯,左右瞧瞧,啧啧称奇道:“哼,老东西,纵你有千番算计,万般心机,那又如何,这些宝贝,还不是落入道爷的手心。凭这么个毛头小子,想跟我斗?简直痴人说梦!”

    “放开它!那是师父之物!放开它!”郎飞神识狂吼,可仍凭他如何怒号,却阻止不了木云子分毫,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将玉镯戴上手腕。

    修真者不同于修者,好便似生活在两个世界一般。筑基以上,每一个境界都是云泥之别。这番争斗让郎飞深深认识到了修为上的差距,没想到无数手段还未及施展,便被木云子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这让一直以来总能凭借小聪明化险为夷的郎飞有些无法接受。

    “我……我跟你拼了。”神识躁动,郎飞正想再施聚神突,忽然,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脑门上凭空生出一道漩涡,只迎风一卷,便将那丝神识一下收了回去。

    这时,木云子也新鲜够了,将虚空镯遮好,挥手一招,将“粽子”夹在腋下,闪身无踪。

    “…………”

    “师……师弟,你……你看到没有?”片刻后,天火窟玉壁遮掩的yīn影处传出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是……是木云师伯和凌云师叔。”yīn影一动,其后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转眼见及上空处复归平静,这道士又道:“师兄,不要躲了,他们都走了。”

    “嘘……”伴着一声长长的吐气声,yīn影中走出两人,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瘦小。一个肥头大耳,体型狼伉。

    “总算安全了,师弟,这事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上面之人的争斗,我们惹不起,不要因言获罪。”

    贼眉鼠眼的道士点点头,引着狼伉道人坐在一块巨石上。二人遂再不言语,遥看青云,以平复心中惊惧。

    如此过有片刻,石阶处突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俺真该减减肥了,总不能每飞到半途都要歇菜。山门路熟,还可停下歇歇,若要到那什么龙潭虎穴,蛇窝豹丛之处,一个不济,岂不小命难保。”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馕糠的夯货,惫懒的呆子。

    就在巨石上两弟子愣神的功夫,呆子来到山顶,眺望一下峰巅,并未看到一个人影,这货转头见到巨石上一脸呆滞的两个道人,立刻迈步走近,肥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两位师弟,敢问可曾看到飞哥儿?”

    “飞哥儿?”一肥一瘦两个道人面面相觑,继而摇摇头。

    “你看俺,怎么忘了,他法号叫做凌云子,你们可曾看见?”

    两道人闻言齐齐变脸,互相对视足有数个弹指,紧接着,缩缩身子,猛摇其头。

    “雪娅明明说飞哥儿来此处缅怀玄羽师伯祖,难不成他回去了?”呆子微微一愣,抬脚就要转身,瞥眼见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二人,心中一突。“这二人有些可疑,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待我唬他们一唬。”

    想罢,呆子眯着眼扫向二人。

    两道人见状,将头摇的直似纺车一般,两手乱摆,口口声声道:“不曾见,不曾见。”

    “呔!”呆子横眉冷对,指定二人道:“想你二人不知道爷身份,天羽子师祖座下徒孙朱罡列是也,此间发生何事?快说!如若不然,待我禀报师祖,将你二人拿到天御峰,阉刑伺候。”

    一听天羽子之名,这二人立刻被摄了胆sè。他们都是无师无势的外围弟子,耗费数十年方才浑浑噩噩混至筑基。此刻知晓呆子来头,尽都一屁股自巨石上溜下来,连连拱手道:“师弟且慢,师弟且慢,我说,我说。”

    “到底是谁?竟敢在丹门动飞哥儿,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眼见二人表情,呆子情知不妙,指着肥胖道人,疾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怪你,当值也不看红利,今rì犯煞不是?”肥道人对瘦道士嘟囔几句,满脸凄苦的回道:“师弟,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们俩说得。”

    “少罗嗦,快讲。”

    眼见呆子发怒,肥道人缩缩脖子,指着山巅处道:“我二人在此当值,先见凌云师叔手中拿了一壶酒上到山巅。不一会儿又见木云师伯到来。我二人离得远,不曾听清他们谈话,也不知怎么得,一时片刻后就见二人动上了手,最终凌云师叔不敌,被木云师伯掳下山去。”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若有半分作假,教我二人天打五雷轰!”

    闻此,呆子满脸yīn沉的冷哼一声,咬咬牙,转身一闪,投来路,奔行而去。

    远远地听到随山风飘来的:“木云子,玄羽师伯才归天数rì你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朱爷若不给你点颜sè瞧瞧,你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肥道人缩缩头,抻抻瘦道人的道袍,道:“师弟,山下不太平,咱俩还是再此安心躲几rì吧。”

    瘦道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二人有些后怕的左右望了望,随后,又转身缩回石壁yīn影处。

    撇去呆子下山不提,于此同时,丹府烈焰殿中。木云子一步走进,将夹着的“粽子”一丢,挥手抹掉包裹着郎飞的那层真罡丝,而后向他额心打入一道真元。

    “唔!”郎飞先是眨了眨眼,蓦然回神,打了个激灵,一下坐起,抬眼一见眼前的木云子,立刻怒骂道:“好你个木云子,好!好!好!你罔顾同门之谊,还出手夺我宝贝。木云子,你就不怕我告到执法院?你就不怕两位师叔治你个重罪?”

    木云子冷着脸看了郎飞一眼,沉声道:“没了那老东西撑腰,你又能把我怎地?至于两位师叔,今rì即便是来了,也要秉公处理此事。”

    郎飞闻言一愣,一时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哼,你不是要告到执法院吗?大可不必了,浮云子师弟就在此处。”

    闻听此言,郎飞一愣,站起身转头瞧去,却见浮云子正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浮云师兄,正好,眼前情形你也看到了,木云子这般妄为,师弟我定要讨个说法。”

    浮云子脸sè微微一变,表情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大殿右方。

    “嗯?”郎飞顺其所指望去,只见那处坐有二人,最上面的乃一干瘦老者,肌肉干瘪,面似枯松。其下,坐一虬实大汉,虎目凿齿,满脸狰狞。

    “这二人是?”郎飞不解,眼神中带着几许询问,回转头望向浮云子。

    “凌云师弟,这两位乃是金钟山来人,上首者枯松上人,下首者黑虎子。”说到二人身份,浮云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金钟山来人?”郎飞一怔,有些不解,继而转头看向木云子。“哼,木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云子冷然一笑。“什么意思?小子,大难临头你还在装傻,五年前所作所为,难道忘了不成?”

    “五年前?”郎飞略一思索,想到那禄州府发生之事,心头有些不解。开口转向二人道:“莫不是因那铁奎之事?”

    枯松上人闻言面无表情,他下首的黑虎子却猛然站起,虎目凶狠的盯视着郎飞。“小子,既然你还记得,那便好办了。”话罢,黑虎子转头看向浮云子,道:“浮云师兄,这贪图宝物谋害同道之罪该如何论处,想必你心中有数吧?”

    “这……”浮云子看看黑虎子,又看看郎飞,一时愣于原地。

    “慢着!”郎飞脸sè一变,转头看向黑虎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却来质问小爷?”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张狂。”黑虎子眼睛一眯,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仅是手指对着郎飞微微一屈,一道无形的罡气撕破虚空,发出阵阵尖啸之声,急如闪电一般向他shè来。

    二人距离不足一丈,黑虎子突然发难,郎飞根本来不及躲闪,正想运护盾硬抗,却不想猛听“啪”的一声,一道红sè闪光与罡气撞在一起,双双消失无踪。

    “黑虎师弟,你以掌门之尊,炼jīng修为,持强凌弱,就不怕弱了你金钟山的名声?”浮云子闪身挡在郎飞身前,对着黑虎子怒目而视。

    “呵呵,浮云师兄说笑了,为弟刚才也是一时心头气愤难当,下意识而为之,师兄莫怪,莫怪。”话虽如此,但任谁看了黑虎子眼中闪烁的凶光,也知道那仅是他的敷衍之语。

    “金钟山?他这是想要我的命!!!”透过间隙,郎飞瞅着黑虎子那蛇蝎一般的诡笑,心中冷冷一笑。“金钟山!他rì你宗门覆灭之时,就是小爷扬名之rì。”

    不提郎飞在一旁暗恨。木云子这时却又转至浮云子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浮云师弟,枯松上人与黑虎师弟远来是客,咱们怎能如此失礼呢?”

    浮云子略带忌惮的看了木云子一眼,语气稍软。“客?客从何来?来我丹门寻仇?木云师兄,不是我浮云子自傲,自我接掌执法院以来,就没一个如他们这般的门派感到我丹门地头撒野的。如今他们非但做了,还要下手伤我凌云师弟。木云师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他们毁我丹门声誉不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朱罡列大闹烈焰殿

    “浮云师弟,你先消消气,消消气。适才诚然是黑虎师弟不对,可他那也是见到害他徒儿的凶手近在眼前,一时气不过,这才失手攻击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等等。”听得木云子之话,郎飞顿时勃然大怒,斜下里走出,对着木云子怒目而视。“害他徒弟的凶手?木云子,你少血口喷人,小爷几时害他家徒儿了?”

    木云子眯着眼,冷笑连连。“凌云,师弟!五年前你与玄羽师叔行经禄州,偶遇瘟毒成患,于是自告奋勇,要去查找源头,之后寻到雪湖,正碰到同样应邀而来的铁奎,因他发现重宝,你贪yù大作,于是将他暗害,私吞了宝物。这事不假吧?”

    郎飞闻言一怔,眼见浮云子一脸狐疑的望来,郎飞蹙眉道:“第一,率先进洞的乃是小爷,遭人偷袭的也是小爷,第二,你说的那铁奎乃是与毒虺拼斗而亡,与我何干?”

    黑虎子闻言走近几分,待见及浮云子面sè一变,这才收住脚步。沉声道:“我那徒儿,已练至真元融入骨血的地步,区区一条小虺,又怎能伤的了他?再者,我金钟山收敛了铁奎的尸身后,在其腹内发现一些rǔ白粉末,经辨认乃是你丹门特制的通气散。莫不成是我那铁奎徒儿闲着没事儿自己吃着玩?”说完,见郎飞脸sè变了变,黑虎子yīn着脸道:“小子,如今证据确凿,你难道还不认罪?”

    “我罪你姥爷的大黄瓜!”郎飞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冷哼一声,当下将五年前禄州雪湖上发现之事,自头至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黑虎子听后眼光有些闪烁,毕竟当年之事他也不清楚细节,方才的话,大多是他经过诸方打探,细细推敲之后的编造之言。

    “方才黑虎师弟之言多有不详之处,凌云师弟,既如你所说那般jīng细,若要证明黑虎师弟所言不真,你只需将那蛟龙玉髓或者蛟骨一示即可。”

    眼见木云子与黑虎子同时慌了神,郎飞嗤笑道:“那蛟龙玉髓已然被师父炼丹时用掉了。”

    木云子与黑虎子脸sè一喜,却不想郎飞冷冷一笑,道:“至于那蛟骨嘛,非在别处,正在木云子腕上虚空镯之中。”

    浮云子闻言转头,盯着木云子腕部鼓起之处,道:“师兄?”

    眼见避无可避,木云子嘿嘿一笑,扯下手上虚空镯,神sè尴尬的道:“师弟莫要多想,我只是代为保管,代为保管而已。”

    “哼!”浮云子更不多话,伸手摄过玉镯,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艳羡,而后闭目凝神,灵识向其中探去。

    “咦?”片刻后,浮云子微微一怔,而后将那虚空镯拿起,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

    “师兄,怎么了?”郎飞不解,开口问道。

    “这……这上面设有禁制,看样子应是玄羽师叔所设,我无法破掉。”

    郎飞听说,心中一惊,早先他也只是拿将出来戴于腕上。心伤所致,也没来得及检视老道所留,此刻闻言,自浮云子手上接过虚空镯,凝神识探入,果见入口处封有一蛛丝状的红sè织网。见此,郎飞有些不解,试探着向内shè出一道元力。蛛网上只是流光一闪,那道元力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若为兄所料不假,那密封之物该是灵力无疑。除非是化气之人,我们绝无可能破掉。”

    “这……这怎么办?”

    “哼,小子,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们,有胆杀人没胆承认,枉为丹门弟子。”黑虎子虽长得一副虎头愣脑的模样,毕竟能坐上掌门之位,又那里是易与之人,眼见郎飞这方出了岔子,立刻借题发挥,出言挤兑。

    郎飞一时怒从心起,却被浮云子一把拦住,只好站在原地不语。

    黑虎子见他二人不言不语,背地里向着木云子打了个手势。

    “浮云师弟,你执掌执法院如许多年,难道还看不出这小子托词之言?”

    听罢木云子之言,郎飞脸sè愈沉,浮云子不知二人背地里的勾当,可他却全然收在眼中。结合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如此看来,趁着老道离世,木云子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定然已和金钟山的两人背地里达成了某种协议,联起手来陷害自己。

    虽不尽然,郎飞的猜测亦大体准确。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木云子接掌丹脉首座后,待得知天羽子与云羽子因痛惜老道离世双双闭关不出,他便得了机宜,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只是琢磨怎么报复郎飞。丹碧子暗地里多方打探,用时月于,还别说,真就在禄州府挖出如此一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来。本来畏惧丹门实力,就是给金钟山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向郎飞寻仇。可架不住木云子亲自游说,枯松上人与黑虎子权衡利弊后,最终同意了木云子的提议,只待郎飞醒来,双方唱一出儿双簧,让他身败名裂,xìng命不保。在木云子想来,若此计能成,即便是以后二老出关,他贵为丹脉首座,死无对证之下也不敢拿他如何。

    就这样,等有半月,郎飞果然醒来,今早上主峰缅怀老道,正巧被丹碧子的眼线察知,即刻禀报了木云子。见时机来临,木云子以传讯法阵通知据此不远的枯松上人师徒二人,又嘱咐丹碧子请来浮云子,而他,则循路上山,将郎飞擒拿回殿。

    郎飞看穿了二人的诡谋,怒而忽笑,恨声道:“木云子,我师父仙逝不足两月,你就yīn谋算计他的弟子,好!当真好!当真配得上你丹脉首座的称谓!”

    木云子目光闪烁,不露声sè的答道:“长青玄门皆是一家,我这也是秉正行事,正因为我是一脉首座,更要秉公处事,方能显我大宗之风,你虽是我丹门弟子,可既然闯了祸,我亦不会有半分姑息。岂不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好一个秉公办理!既如此,虚空镯上禁制你我破不得,那便去请云羽师叔或者天羽师叔,以他二老之能,当可破开封印,证我所言非虚。”

    木云子听说,哪敢依郎飞所言去请二老,且不说二老对郎飞的爱护之情,若事实果如郎飞所讲,势必会惹火烧身,万一金钟山那二人畏惧丹门之威,将与自己密谋之事和盘托出,非但自己首座之位不保,还落得一个勾结外人陷害同门之罪,到那时可就不再是区区面壁十年可以清偿的罪行了。

    “浮云师弟,此乃我丹脉之事,何劳天羽与云羽两位师叔亲临,闻其俱在闭关,我等前去搅扰多有不妥。区区这般小事,还是内部解决为好。”眼见浮云子听了郎飞的话甚为意动,木云子不动神sè的挪脚轻行几步,好巧不巧的正堵在浮云子的背面死角之处。

    于此同时,已无退路的金钟山二人亦有了新举动,黑虎子眼中凶光大炽,连那一直安然端坐,久不言语的枯松上人亦放下茶盏,直起了他那有些伛偻的身子。

    一时间,殿中风云骤变,局势飘摇。真个是山雨yù来风满楼。

    “不好,这几人是想动强,两个炼jīng后期,一个化气初期,就我一人怎能抵挡。”浮云子脸sè一瞬间变了数次,正待出声呵斥木云子,不想殿门处突然传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咦?有客来啊?”说不了,门外晃头晃脑闪出一人,却不正是那呆子朱罡列,你看他闷着头子的撞进门,醉呼呼的看了眼座上二人,随口打个酒嗝,呵呵笑道:“咦!俺认得你二人,这……这一个曾在师伯祖祭礼上见过,叫什么来着,啊……对,对,对是黑虎师伯?”话罢,呆子又踉跄的走到枯松上人跟前,半趴在地上抬起头,醉眼朦胧的望了一望,嘿嘿笑道:“咦,这个是谁?莫不成就是金钟山上大大有名的枯松上人?”

    说完,呆子向后一翻,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攒做一团,作揖道:“二……二位,幸会……幸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小子刚刚上山,觅得上好琥珀chūn三钱三,采得山间露三两三。正走间,听说烈焰殿中来了佳客,小子不……不敢独享,特来觐见,嗝……,奉……奉于二位前辈。”

    说完,不顾殿内诸人错愕的目光,呆子拍拍手,向着殿外厉声高喝道:“妞儿,愣……愣着干嘛,那两位……位是前辈高人,和……和蔼的紧,又不是老虎,还……还怕吃了你不成?快,快进来。给……给二位前辈看茶。”

    呆子话罢,果见殿门外靠西角落又露出一个小脑袋,略带羞涩的朝殿里望了望,紧接着,倩影一动,一手拎着个铜壶,一手托着个玉盒。袅袅娜娜缓缓行来。

    这一幕,使殿内五人尽都愣住,郎飞使劲瞅了瞅,那听话进入的女子却还相熟哩,不是旁人,正是那早先曾一道前往云烟谷的洛璇。

    “两位师伯祖好。”欠身礼毕,那洛璇又移莲步,来至呆子跟前,向着金钟山二人道:“两位前辈好,小女子洛璇,初识尊上,无物以奉,唯两杯淡茶,望乞不吝浅尝。”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木云子借题发挥

    眼见二人冷着脸没有出声,洛璇略作犹豫,在呆子鼓励的目光下,上前两步,在两空杯中各放入琥珀chūn,之后冲入壶中朝露。

    一时间满殿生香,黑虎子看了看木云子,见他面无表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气,略缓了殿内气氛,接过茶盏,放在鼻头闻了闻,露出一副享受之极的表情,随后转头道:“师父,这茶不错,您也尝尝。”

    枯松上人听说,接过洛璇堆笑送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嗯,不错,醇香馥郁,甘甜爽口,只是有股淡淡的干涩,稍显美中不足。”

    “前辈……好敏锐的洞察力。”呆子咧嘴一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只……只因打这路过,行得匆忙,那山间露未及泡得山花,是故有些苦涩之味,不足之处,到让前辈见笑了!”

    “苦涩之味?”黑胡子摇摇头,有些不解,道:“怎么苦味并不浓烈,唯有些腥臊留于口齿间?”

    呆子打个哈哈,道:“想必……想必是黑虎师伯早先吃了些腥气重的干货,方才令茶香勾出余味。”

    “是吗?”黑虎子总觉哪里不对,不过想到早些时候确实吃了些许干肉,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又抿一口茶,道:“好了,面也见了,茶也喝了,你下去吧。”

    呆子见说,心中有些焦急,转头见及木云子冷然视来,连忙吩咐洛璇。“你看,只……只顾着待客了,怎忘了两位师伯,洛璇,快,快,也帮两位师伯沏两杯茶尝尝。”

    “朱罡列,你闹够没有?若不是看在天羽师叔面子上,你当真以为老道不敢动你怎地?”

    “咦?师伯,这就是你得不对了。”正说处,呆子迈步经过郎飞身边。

    “飞哥儿,且宽心,云寒与王子服已经去搬救兵,只要再拖延一时片刻,救星一到,他木云子断不敢将你怎地。”郎飞正自不解二人所作所为,呆子经过他身边时,一缕传音飘入耳中。

    郎飞霎时了然,转身看时,呆子却已来到木云子身边,面sè不悦的道:“木云师伯,采茶时偶然路过,闻及此处来客,俺好心以茶相敬,你非但不道声谢,却还拿言语威胁俺,即便是闹到师祖那里,这事也多是你的不对。”

    “你这是威胁我吗?”木云子目光更冷,恶狠狠的盯着呆子,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什么心思,我乃丹脉首座,如何处理丹脉弟子是我的事,少拿师叔来威胁我。”

    “嗯?嗯?什么事?”呆子晃着头,故作不知。转头看到郎飞,装作初见一般,跑到跟前,舔着脸道:“咦,飞哥儿,你也在?上首那俩前辈莫不是来找你的?唉,你看!玄羽师伯祖已仙去有一阵子了,怎还有人来缅怀,唉!果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够了!”一声暴喝打断了呆子说话。

    “当啷……”铜壶声响,却是一脸紧张的洛璇被唬了一跳,拿捏不住,将铜壶丢在了地上。

    “怎么还没来?那二人都已去了半个时辰,师父和云羽师伯在干嘛?这下都什么时候了,怎还不见踪影。”呆子心中暗暗着急,嘴上却借题发挥,神sè不悦的道:“师伯,这事师侄当要和你理论一番,洛璇师侄又没惹您,万一吓出个三长两短,俺如何向她师父交代哩?”

    呆子纠缠不清,惹得木云子大怒,先向黑虎子施个眼sè,随后身子一挺,真气流转全身,作势就要动手。

    “师兄!你要用强?”浮云子一把拉过呆子,同样藏于身后,jǐng觉的看了眼蠢蠢yù动的黑虎子,yīn脸看着木云子道:“师弟之事没弄清楚之前,你若敢擅自动他,师弟我定要号召众师兄弟,禀明两位师叔,弹劾你的首座之职。”

    “你!!!”木云子没想到浮云子的脾气竟这般倔强,自己与黑虎子联合施压都镇不住他。

    “师弟,你可想清楚。若不小心选错了立场,失足事小,遗恨事大。”

    “哈哈哈!”浮云子两眼一眯,细细打量木云子一眼。“木云师兄,你这是威胁我嘛?还别说,老道我自打接掌执法院以来还真没遇到过这事。得,你也别跟我废话,凌云师弟我今天保定了,你若不怕宗门刑罚,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是骡子是马也让我这做师弟的见识见识。”

    木云子闻言,脸上yīn晴不定,几番咬牙又松,举手又落。他倒不是惧怕浮云子,早在抓获郎飞之前就已经安排下去,此时烈焰殿周围数里之内已空无一人。若是破釜沉舟,与金钟山二人联手将浮云子等人毙掉,事后将责任全部推到郎飞身上,就说浮云子yù治罪郎飞,郎飞不忿,引动了玄羽老道留下的杀手锏,二人最终同归于尽。这番开脱之言,即便二老不信,可死无对证,查无实据,也不能拿他一脉首座怎样。

    他算盘打的不错,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知道呆子怎么就得到消息,偏偏这个时候闯入殿来,若是它急匆匆的一人,顶多再添条冤死鬼。不成想,却没来由的多了洛璇,两人还联手演了一出戏。如此看来,此事定然已被呆子传扬出去。若再如前番与黑胡子所议定的一般行事,到那时,仇虽报了,可他亦会吃不了兜着走。残害同门致死,在门规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是要用命来偿还的。木云子已然这般年纪,早就过了青chūn热血的念头,这才坐上首座没几天,正是享受大权在握,万众敬仰之时,他又怎么舍得自掘坟墓!!

    “怎么办?”若要就此放过郎飞,木云子心有不甘。若是不放,眼瞅那呆子的焦急模样,兴许二老眨眼已至,那时他虽无大过,却也免不了遭一番训诫。

    木云子骑虎难下,虎着脸左思右想。眼见枯松上人眉角连连跳动,急切间他猛然想到一条门规。------“凡各脉收徒,若不清其品行,不明其德xìng,不准擅自收入山门。”

    木云子立刻大喜,这条门规虽不能如他先前立意一般将郎飞治个死罪,但若能废掉他丹门弟子的身份,驱下山后,再假他人之手取其xìng命,亦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通盘考虑一番,木云子定下心来,决定借题发挥,以此为突破点。一来因是丹脉内部问题,二老无法出手干预。二来也能将自己的干系撇清,把全部责任推到金钟山身上。

    “哈哈哈哈!”想到这,木云子脸sè一缓,对那一脸戒备的浮云子道:“好!师弟,即便黑虎师弟之言多有不详,那我问你,你可有办法证明这小子的清白?”

    “这……”浮云子一愣,想不到木云子竟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想了又想,当时在场的三个当事人已有两个不在人世了,单凭郎飞一言,且没有物证,实在是没有办法证明郎飞的清白。思虑再三,最后只得无奈道:“虽没有办法证明师弟的清白,但也不能因黑虎师兄一家之言就定师弟图宝杀人之罪。”

    见浮云子上钩,木云子冷冷一笑,道:“好,我便放他一马,不再追究此罪。”

    浮云子一愣,脸上浮现一丝不解,他想不透木云子为何会突然回心转意,不由得问了一声。“师兄,此事当真?”

    木云子点头道:“当真!”

    浮云子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释然。而一旁的郎飞却眉头紧锁,感觉木云子笑意中隐含杀机,不由得拉了拉身边呆子的衣袖,问道:“都这般时候了,两位师叔怎么还没赶来?”

    呆子摊摊手,道:“俺也在奇怪哩,照理说,这片刻早就该到了,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话罢,呆子抠唆着鼻孔想了想,又摇摇头,道:“飞哥儿,你没听那木云子适才所言,他都认怂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郎飞紧蹙双眉,摇摇头,道:“木云子为人yīn狠,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我总觉着他又要施什么诡计,怕是难以善了!”

    果不其然,二人刚嘀咕完,木云子望着浮云子yīnyīn一笑,道:“浮云师弟,你身为执法院首席,想必对宗门戒律相熟无比,但只问门规第一十八条是如何规定的?”

    浮云子一愣,下意识的道:“门规第一十八条;凡各脉收徒,若不清其品行,不明其德xìng,不准擅自收入山门。”

    才说完,浮云子立刻脸sè大变,指着木云子道:“师兄……你……你……”浮云子身为执法院首席,对于门规自是清楚无比,木云子问罢,他细细一想,立刻明白了他话中深意。想当初,郎飞来丹门是由玄羽老道亲自带上山的,一般弟子入门所需的那些繁文缛节自是能省则省了。虽然有些作风保守的长老私底下颇有些微言,可有这么个老祖宗压着,谁敢说个不字。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丹脉众长老也都认同了郎飞。这小子是个鬼灵jīng,尽管偶有些恶作剧,可皆知他心肠不坏,久而久之,都拿他当做心xìng单纯的小兄弟看待。不期这木云子竟抓着此点,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想是要趁机大做文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 峰回路转

    “怎么?浮云师弟?何故这般惊讶?”木云子蛇目夺魄,冷笑连连,转头看定郎飞,道:“我记得当年他入门时,不曾有长老评定品德,不曾有长老细查出身。虽是玄羽师叔引入,但却于理不合,有违丹门列祖列宗传下的规矩。你说是不是啊?浮云师弟!”

    “这……”

    见得浮云子沉吟不语,木云子再加一把火。道:“正因为其名不入宗册,五年前,我只耳闻有此一人,更不认得他那女徒弟,方才因故遭了罪,被罚后山面壁十年。浮云师弟,你来评判一下,玄羽师叔此举合适否?”

    浮云子脸sè铁青,踌躇道:“师叔此举却有些不妥,但……但那仅是一些虚礼罢了,如今丹脉众多长老早已承认了师弟的身份,区区缛节rì后补上便是。”

    木云子嘿嘿一笑道:“好,师弟,那我再问你一事,你能否证明禄州之事当真如他所说一般?”

    “不能……”浮云子叹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木云子仰天长笑一声,yīn着脸道:“既如此说,那便无法判定他为人品行了!”

    浮云子犹豫了片刻,终究未出声,算是默认了木云子所言。

    “既是如此,身为丹脉首座,我宣布,不能澄清此事前,郎飞的身份作罢,从今以后逐出山门。”

    “师兄……”浮云子一急,上前一步,急抬头,嘴角蠕动片刻却又沉默下来。

    “好!好!好!木云子,你当真好心机!好算计!小爷我这次算是栽你手里了!”

    木云子冷笑连连,目光不善的望着郎飞。“好道是师兄弟一场,你的修为我就不追回了,或许自丹门出去后你还能做个散修!zì yóu自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郎飞扭头看了眼身后一脸狰狞的黑虎子。对于木云子的诡计,心中雪亮,撇嘴道:“这山下怕不是最近有些不太平吧。”

    木云子哈哈笑道:“近rì里只闻得惯匪横行,凶徒霸道。毕竟具体情况不明,这安全与否,老道可保证不了。”

    二人一番唇枪舌战,一旁的呆子也不装醉了,闪身而出,指着木云子骂道:“你个老东西,肚脐眼儿流脓,简直坏透了。”

    木云子脸sè一寒,屈指一动,趁着浮云子苦恼的空隙,向着呆子打出一道细弱头发丝的真元。

    “哼!”浮云子发现不了,却如何能瞒过郎飞,眼见呆子恍然不觉,郎飞右手一探,紫晶护盾闪出,将那缕真元轻而易举的挡下。

    木云子见状一愣,虽只是一缕真元,不似真罡刃那般强劲,但以他炼jīng境的修为施展,一般筑基初期之人也绝无可能轻易挡下,再联想二人争斗时的情形,木云子意识到郎飞只怕是已然晋级筑基中期。

    “那老东西所炼的筑基丹果有这般神奇?现今我已隐约摸到化气门槛,若是得了那虚空镯,再有几年时间,老东西所余一切宝贝,岂不全是我囊中之物?”木云子脸上的贪婪之sè一闪即逝,转头看往浮云子。“浮云师弟,那虚空镯如今已属无主之物,该当由我保管,拿来吧。”

    浮云子闻言“啊”了一声,回过神,有些犹豫。“师兄……这……未免……”

    “浮云师弟,我现在乃是丹脉首座,继承虚空镯此乃顺理成章之事,莫不是你想以下犯上?”

    “唉!”浮云子摇摇头,一脸遗憾的望了望郎飞,将虚空镯丢给木云子。

    “小子,看到没,老东西死后,你就像拔了毛的鸟雀。身份不保,那老东西的遗物你都保不住,甚至于连你这条小命亦是道爷掌中之物。弱啊!软弱的蝼蚁!指望着另外两个老家伙救你?要来他们早该来了,此刻为什么还不到?我现在才是丹脉首座!我才是!丹门有规矩,各首座不得擅自插手其余五脉之事,就是他们来了,也救不了你!小子,看到没,这才是实力!实力!今rì之后你就到地狱去忏悔吧,忏悔自己为什么没实力,保不住地位,保不住老东西的遗物,就连你的女人都保不住!”

    耳中听到木云子的传音,郎飞不由得怒不可遏,厉声道:“木云子,小爷定不会放过你。”

    “小子,你没机会了,且安心的见阎王去吧。不过你放心,你那徒弟长的还算标致,说不得,道爷就发发慈悲,饶他一条小命。丹门不忌婚娶,正巧丹碧子那家伙缺一偏房,可以顺便赏给他,而道爷我,闲暇时亦可在她身上找找乐子。但不知yīn曹地府里有没绿帽子鬼哩。哈哈哈哈!小子,你即便是做了鬼,道爷也定不让你安生。”

    “木云子!”郎飞牙关紧要,星目怒睁。一伸手,竟将那雷火神铳掏了出来。“木云子,我郎飞,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哼,小子,你以为区区这般手段就能伤我?做梦。”木云子立身未动,只对黑虎子高声道:“黑虎师弟,这小子已非丹门弟子了,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带他下山!”

    “师兄!”浮云子面sè一变,正想动身阻止黑胡子,不想木云子闪身拦住。“诶,浮云师弟,黑虎师弟乃是为兄代劳,将这小子驱逐下山之举,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浮云子被木云子阻住,一时不及救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黑虎子狞笑着走近郎飞。

    “动一下飞哥儿试试!”呆子一声暴吼,倒拎着七齿琉璃耙,眼见黑虎子迈进,呆子使出夯力,没头没脸就是一耙。

    “哼!”黑虎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举臂一挡,轻松架住七齿琉璃耙。七道金芒划过,黑虎子黝黑的手臂上只多出几道白痕,片刻后竟又消失不见。

    “兵器虽好,只是实力弱了些。”正说着,黑虎子错掌抓住耙柄,用力一拽,将呆子拉了个躘蹱,接着一把掴过,拎着衣领猛掼在殿角,“啪”臃肿的身子着地,直疼的呆子一时无法起身。

    “该你了!”黑虎子拍拍手,继续往前走。

    郎飞抬铳,遥遥指定黑虎子,见他不躲不闪,他眼睛一眯,毫不犹豫的扣动扳簧。

    “噼啪!”电花闪处,黑虎子不闪不避,任雷光奔袭指眼前三尺,却才大手一挥。瞬间向内一抓。

    “嘭”响声依旧,却不见雷火喷出,只有屡屡黑烟自黑虎子指缝间飘出。

    “威力不错,若一般的炼jīng初期修真者,无防备之下挨上一击,或许会闹个灰头土脸,不过对于道爷,只如小儿挥拳一般。”

    望着面无人sè的郎飞,黑虎子yīnyīn一笑,大踏步走近。玉石地面上传出的“咚,咚,咚”声响,一声声,一锤锤,好似敲在郎飞心头一般。

    “小子,你就认命吧。”郎飞一时愣在原地。黑虎子幌身来到跟前,五指大张,只向郎飞顶门抓下。

    “黑虎子,你敢。”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外传来一声爆喝,接着,一道碗口粗细红白相间的雷霆电shè而至。电光迅疾,黑虎子不及反应,被闪电正中掌心,伴着一股皮肉的焦糊味,直逼得他闷哼一声,一连后退数步才止。

    此时殿门处人影一闪,一股如岳的威压随之而来。“吭”的一声,黑虎子身前地面七尺范围内的玉石碎做齑粉。

    郎飞被响声惊醒,抬眼观,只见一半丈高的绛紫玉柱自天而降,将殿内地面砸了个深坑。

    “紫柱盘金龙,神铁纹乾纲。”看着玉柱上龙游神行的无数上古仙文,郎飞一怔,一脸惊喜的转头对着殿外道:“火云师兄,你怎么来了?”

    “凌云师弟,不只我,风云师弟也来了。”说话功夫,殿门外走进两人,郎飞认得,可不正是那器脉首座火云子,与法脉首座风云子。

    “火云师兄!风云师兄!”见二人走入,浮云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再看木云子,这道人立刻拉长脸,满面不悦的道:“两位师弟,难道你们要违抗祖宗立法,擅自插手我丹脉之事不成?”

    火云子是个火爆脾气,闻言眉角一翘,一下挡在郎飞身前,豪声道:“木云子,我尊祖宗礼法称你一句师兄,可别以为我火云子怕了你,凌云师弟乃是有情有义之人,却不想今rì遭了你这jiān贼的陷害。说实话,老道早就看你不顺眼。若不是你去后山躲了五年,老道我早就以这‘坤玉盘龙桩’敲断你每一根骨头了。”

    “你!”当着金钟山二人,火云子竟如此不给他面子,木云子一时火冒三丈,指定火云子道:“好,火云师弟,我看这器脉首座之位你是坐够了,你若不怕长老院追究,当师兄的就跟你过两招。”

    形势急转,二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两位师兄,且慢动手。”行事一向稳重的风云子连忙走到二人中间,微微一笑,指指黑虎子,道:“两位师兄,我丹门若生内斗,岂不让别人看了笑话。”

    火云子听罢,这才缓了颜sè,冷哼一声,收势回身。

    木云子亦收手,扭头看向风云子,沉声道:“风云师弟,少转移话题,我且问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莫不是真要拼着首座之位不要,替那小子强出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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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lastchapter"><strong>剑翼最新章节</strong> »»»» <a href="http://www.kenwen.com/cview/38/38502/5349684.html" target="_blank"> 卷二 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万灵谷(十)</a>剑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