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暴雨梨花【求首订】
房中,唐冠与武承嗣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舍外,暗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舍院。
武承嗣脸皮之厚,让唐冠咂舌。
两人寒暄一番,他竟然真的就与唐冠称兄道弟起来。
不了解其史上作为的人,自然觉得如此夸张有些不可思议,可唐冠却深知此人作为宰相所做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
有种特殊的称呼,叫做“妄人”,这个字不单单指狂妄自大,有很大一部分隐意是指欺世盗名,又指不切实际。
其实唐冠很多行径便足以归纳在“妄人”范围内,可目前的他却做的自得其乐。
这种人有好有坏,他们活跃在社会的每个时期,历史的舞台上总是少不了这群人的身影。
用后世总结出一句话叫做“智商无下限”。
后世浮华,人们不愿意再相信有妄人的存在,其实,妄人就在身边,或者说哪一天都会摇身一变,不经意间就成为这种人。
但是有一点是大多数人都不做到的,普通人做妄人可以做一时,却做不了一世,因为他会逐渐碰壁。
但又不乏将妄人做了一世的奇人,如后世的康有为便是不折不扣的妄人。
话外音暂且落下,在唐冠眼前的武承嗣也属于奇人一列,他便是活生生将妄人做了一辈子的奇人,至死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太子宝位。
此节按下不提,两人对话间,谈笑风生。竟然将筑宅之事略过。
良久后,武承嗣望了眼窗外天色。意犹未尽道:“郎君可曾用过饭食?”
唐冠闻言一愣,这一天自己出了晨间饱餐一顿外。倒是不曾用过,当即摇摇头。
武承嗣见状大喜,起身道:“今日老朽方知弟弟贤良,老哥做东,咱们共聚一餐可好?”
唐冠闻言心中一乐,可又有些犹疑,他知道武承嗣是为那建宅而来,既然是他来着手,唐冠倒是不怕他怠工。不过如今自己表面上和他打的火热,心中还是有些嗤鼻。
犹豫片刻后,还是故作热切说道:“既然老哥哥有此雅兴,去病不敢不从。”
“哈哈。”武承嗣闻言面上更添喜色,只觉得自己比武三思在唐冠这个红人面前更亲近几分。
本来唐冠被安排到史馆修撰,武三思与唐冠同处一屋檐下,必然“感情升温”,可没想到武承嗣鬼使神差下却屡次找到来接近讨好唐冠的理由。
当即二人一道出了房门,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忘年之交模样,唐冠与他所敬重的裴炎面上都不曾如此亲热过。
当二人走到院中时,一声呼唤让二人止住脚步。
“小郎君,你这是?”
唐冠回首望去。见是常鹰手捧饭食立在房前,唐冠向其笑道:“常大哥,我陪国公去用些饭食。你和小七自己先用吧。”
常鹰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扭过头去。却出声道:“小郎君,你等一下。”
只见常鹰先是转身进房。放下饭菜,而后对桌上小七低声说叨两句,见小七点头,这才又走出房外。
武承嗣在一旁默默不语,他知道这常鹰本是宫中禁卫,被唐冠讨来做侍卫,如今他与唐冠打的火热,又见唐冠对其颇为敬重,也不责怪常鹰拖延。
常鹰这才走上前来说道:“周国公,属下可否陪同小郎君一道赴宴?”
武承嗣闻言眉头一皱,望向唐冠,唐冠先是一愣,而后也不作他想,知道常鹰为人尽职,怕自己有闪失,而武承嗣这次出门也没有带多余的手下。
当即望向武承嗣言道:“国公,你看?”
武承嗣像是不以为意一般说道:“今天咱哥俩全凭高兴,常侍卫自便。”
唐冠这才微笑道:“常大哥,那走吧。”
“好!”常鹰见武承嗣言语间竟然和唐冠平辈相称,不由心中惊讶,可马上点头应是。
三人这才一道转身出舍。
不知道常鹰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房中小七出奇的没有跟出,要知道小七平日好动活泼,最喜欢凑的便是这种热闹。
直到出门唐冠才想到这节,随即微微摇头一笑。
而后向武承嗣询问道:“哥哥可有合适去处?”
武承嗣闻言一笑,别的不懂,这吃喝玩乐,他可不弱于人,当即说道:“依小友之才,老朽虚位,城中也只有醉仙楼了。”
那边常鹰本想上前拉过马车,却突然耳朵一动,眼神猛然射向舍前那排树丛。
“谁!?”
常鹰大喝一声,身形暴起,三两步跃到树前,一个接力蹬上树干。
那边两人见常鹰这一系列突兀动作,不由愣住。
只见常鹰一爪吊在树上,冷冷扫视着周围。
一片树叶缓缓滑过眼前,常鹰突然大手一探,猛然抓起一个将要跃起的物事。
入手却毛茸茸,“唧唧。”
常鹰看清手中东西一愣,竟然是一只半大小鸟,看起来不过刚学会飞的样子。
唐冠见状不由笑出声来,喊道:“常大哥,你功夫很俊,不过用来抓一只鸟可惜了吧。”
常鹰闻音跳下树来,有些哑然的扫量了下树丛,不由喃喃道:“招子晃了?”
随即摇摇头,将手中鸟儿放飞,这才略显尴尬的上前道:“多日不练,手生了,国公见笑。”
唐冠闻言一笑,那武承嗣却望着常鹰眼皮一跳,刚才那几下他看在眼里,却心中惊讶。
他知道朝中那群武夫,有的确实身手惊人,可平日间鲜少显露,文人不好此道,视为粗俗,自然鲜少了解。
可唐冠也不过是一介书生,竟然认人如此准确,直接讨要这常鹰,想到这他不由心中暗凛。
当即几人也不再拖延,常鹰牵过马车,唐冠二人先行上车,常鹰这才驾车而行。
可还是有些疑惑的望着平静的树丛。
直到马车驶出巷角才收回目光。
......
“呼...呼..”
就在马车消失之际,一名少年猛然从树顶跌落下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格..格老子..日他个仙人板板,吓死老子了。”
这少年心有余悸暗骂出声,常鹰那两下显然不在他预料范围内。
喘了两口气后,坐起身子,便在怀中一阵摸索。
而后竟然拿出一极短的竹笛来,这竹笛只有三个孔,少年放到嘴间,猛出一口气。
“唧..唧唧..”
一阵清脆声音响起,音如鸟叫,寻常人听了估计也只以为是只鸟儿。
可这声音响起不多时,远处便迅速蹿来几道身影。
为首却是之前那个壮汉,他见少年瘫痪模样不由一惊,慌忙俯下身子,一把抓住少年手腕,一边说道:“你个瓜娃子,老子让你看紧咯,你这是搞啥子?”
“我没事,那群龟儿子身边有个硬点子。”
少年边说边挣脱开来,大汉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你看清楚门路了没?”
少年闻言眉头一皱,思索一会说道:“洛阳鹰爪。”
“日他仙人板板,鹰扬卫常鹰!”
这大汉似乎见多识广,一听鹰爪二字便想到一人,开口便出声说道。
“对,是姓常!”
那边几个人听到常鹰名字也是互望一眼,其中一个上前道:“风紧扯呼?”
大汉闻言转身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撤,撤,撤!”
“撤你个瓜娃子!”
这年轻人见大汉模样,也不敢顶撞,默默退回,但难免引来同伴窃笑目光。
若是唐冠知道常鹰在那所谓的江湖上有如此名声,必定也要哑然,在他眼中常鹰不过是个军中勇武,可却不知他能走到令衔位上,靠的便是硬打硬杀,缉拿过不少亡命之辈。
“武承嗣这龟儿子的狗头,说不得,今天一定要拿到!”
大汉低哑出声,望了眼地上少年,又询问道:“他们往哪里去咯?”
少年闻言慌忙回应道:“醉仙楼。”
“这狗日的好会享受噻!”
大汉咒骂一声,像是知道那醉仙楼是个什么地方,几人当即默默不语,静待大汉发言。
良久后,大汉才眼神一定,开口便道:“暴雨梨花针!”
“啊!”几人闻言一愣,各个面面相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人间奇楼
醉仙楼三字在唐冠意识中无疑是一个极为土气的名字。
当武承嗣说出这酒楼名字后,他也不由暗暗在心中鄙夷一番。
可直到马车停下,两人出厢,唐冠才明白武承嗣言语间的含义。
“神仙落凡处,人间醉酒楼。”
“好大的口气!”唐冠望着眼前酒楼,左右言语,不由眼皮一跳。
先不看牌匾,唐冠却将目光方向这楼阁层数上,这是一栋四层之上还有一阁,堪堪有五层之多的建筑。
而且这楼建在一平台之上,四周并没有多余建筑,唐冠所处的位置竟是在一台阶之下。
这在整个长安都属罕见,此楼立于东市外一坊道上,看到这,唐冠不由眼皮一跳,这楼倒是称得上碉詹映日,画栋云飞,比起那**窝平康里又多出几分气派来。
当然两者也不可比较,这是正八经的酒楼行生,里面估计也没有什么皮肉交易。
可放眼脑中诸多诗词史料都没有此楼记忆,那这么说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天上人间”了?
“嘿嘿。”唐冠心中一笑,武承嗣见唐冠呆呆望着眼前醉仙楼,也抚须微笑不止,
“状元郎,请吧。”
两人此时皆身着常服,唐冠可不想重蹈白日覆辙,受人关注是好,可万众睹目就不见得有多好了。
唐冠闻音轻轻点头,一旁的常鹰却还没回神,他倒是知道此楼,可这地方就如锁心楼一般。不是寻常人说进就进的。
这里做的可不是开门生意,出入之人都大有身份。
好在他反应极快。见唐冠起步,也马上紧随而上。
三人蹬上台阶。这台阶不过三四层,唐冠上了平台才发现这楼阁竟有三个阁门。
中间那个最为宽敞,左边次之,看到这唐冠不由想起了大明宫的城门来。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皇宫,武承嗣像是此间常客,直接携着唐冠向中间那门走去。
常鹰此时有些头皮发麻,这种地方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里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常来此间的不是王公将相,便是朝中大吏。不过他倒是知道不少江湖人士对此地垂涎三尺,倒不是因为此中美酒佳酿,而正是因为里面的人。
江湖听起来很复杂,很高端,实际上只是黑社会罢了,这是一个学好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时代。
谁人没事想去混黑社会,大多都是些身有寒暑功夫,却郁郁不得志之人才混迹江湖。讨的也是荣华富贵,要的也是一口饭吃。
如马烈在常鹰眼中便是典型,他那身惊世骇俗的勇力,若是投放到战场。必然是一名可在大军之中直取敌将首级的悍将。
悍将与悍匪只有一字之差,可却差之千里,包括常鹰等军中高手在内。对于马烈此人都深感惋惜,可惜用谁不用谁。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被用之人。
唐冠面带期待。与武承嗣一道跨进阁中,刚一跨进,便被两只白皙小手一拦,竟是三道阁门后都伫立着两名少女。
“哼!”武承嗣冷哼一声,两名少女看清他模样大吃一惊,慌忙撤开。
唐冠见状心中一凛,看来这里可真不是等闲之辈就能进入的。
武承嗣这才向唐冠笑道:“不知道今日能否拨得头筹。”
唐冠闻言一愣,不大明白武承嗣的话,武承嗣像是有意卖弄,说完便领着二人向厅中走去。
这醉仙楼不像平日所见,一楼便装潢的颇为奢华,大有碧阑干低接轩窗之感。
可却空无一人,更没有什么桌椅摆设了,只有楼梯处有一柜台,一名中年男子低头翻阅着案上账目。
唐冠不由仰头望去,可惜这里却不像风语阁能一眼望到二楼,抬头竟然就是纹板。
跟随武承嗣脚步,三人来到柜前,武承嗣向那中年男子轻咳一声,这人才抬起头来,见到是他,慌忙满脸堆笑道:“周公来了。”
“几日没来,你这倒又精致了。”武承嗣微微一笑,抚弄着胡须。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上又添几分笑容,这才看向武承嗣身旁唐冠,眼睛一眯,却不开口询问。
武承嗣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可有头筹?”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低声笑道:“无人出周公左右。”
“哦?哈哈。”武承嗣闻言也面现喜色,一旁唐冠听二人对话心中略感疑惑,话语中的头筹之言也不知是何意。
常鹰却有些恍然起来,借武承嗣与中年男子寒暄功夫,向唐冠低声道:“醉仙楼,至午时开张,当日来此品级最大者,拨头筹。”
唐冠闻言目光一变,随即微笑望向武承嗣,那看来自己是沾这“哥们”的光了,他贵为国公,又有四品上阶在身,只要不是遇到那些年迈在家,老掉了牙的挂职王公,一般是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只是不知道这头筹又有何意。
那边武承嗣见寒暄的差不多,直接开口道:“那引我们上去吧。”
说罢,便转身欲走,中年男子却慌忙上前一步止住,武承嗣见状眉头一皱,中年男子这才说道:“不过咱家兄弟梁公已经先到,恰逢怎样?”(注:酒行俚语,意译拼桌)
“哦?他也来了?”武承嗣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古怪。
唐冠也竖起耳朵听这边动静,听到梁公二字,不由一愣,这说的应该是武三思无疑。
武承嗣先是望了一眼唐冠,而后对中年男子说道:“你且上去通传,我和这位小郎君片刻便到。”
“是。”中年男子见武承嗣答应,也暗舒一口气。转身蹬楼。
武承嗣这才上前与唐冠说道:“贤弟,咱们今天运道不错。竟然连逢友人,梁国公便在上面。咱们前去一会可好?”
“好嘛,这还真巧。”唐冠闻言先是暗道一声果然,而后心中一乐,不由感叹长安虽大,要碰上其实也不难。
当即脸上故作欣喜道:“那太好了,今日在阁中还多逢梁公在天后面前美言。”
“那好,请吧。”
武承嗣见状不再多言,两人缓缓上楼,唐冠每蹬一步都对上面景象越发期待。这醉仙楼竟然有如此排场,看起来真是贵族俱乐部一般,那楼上岂不是热闹非凡。
可当唐冠蹬上二楼时不由一愣,只见这二楼宽阔,与楼下装潢相仿,却只有五张张桌案,分列东西南北,正中还有一张,显得滑稽异常。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几个席位。
最西边却有两人相对而坐,正在饮酒对话,遥遥望到几人上楼,其中一个起身对着这边抱拳一下。
武承嗣见状像是相识。却不上前说话,遥遥还了一礼,这才又继续上楼。
蹬上三楼。唐冠又是眼皮一跳,与二楼相映成趣。也是冷清异常,这一楼也只有几张桌案。仔细一看,却减少到了四张。
此间却无人在场,几人也不理会,径直向上面走去,蹬上四楼,景象猛然一变,唐冠不由呼吸一滞。
“这是?”
只见此层景象大变,一高筑戏台,上面洒满花瓣,一蒙纱女子翩然起舞。
两边分设桌案,却只有一张案上独坐一人,闷头喝酒,看都不看戏台上的女子。
见到这人,武承嗣淡定不再,见他独自饮酒,不理他人,竟出声招呼道:“王使君,雅兴非凡啊。”
那男子闻音抬起头来,见到是他,也站起身来笑道:“周国公,也来消遣了?”
两人互望一眼,像是知根知底,眼神间的晦涩不言而喻。
唐冠见状更是心中沉吟,“又是一个四品使君,来这的倒是有意思的很,也不怕被人揪住尾巴吗?”
走到这,唐冠也算明白了,这所谓的醉仙楼,其实就是某些官员的俱乐部,敢做这种的生意的,也不会是什么平头百姓。
唐冠却不知道开设此楼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朝皇帝隋炀帝!
此楼名为醉仙,实则无主,再说难听点,这是武曌默认给官员消遣的地方,堪称“国企”。
不过可以看出除了武三思之流和一些李唐王公,鲜少来此楼厮混,那头筹一说,估计也是习惯使然,谁的品级大,就享有更好的待遇。
想到这,唐冠不由心中暗道:“好一个公务员俱乐部。”
好在武承嗣与那人寒暄一会,又继续携着唐冠向楼上走去,而那王使君也不无艳羡的望着几人登上最后一阁。
当目光望向唐冠时,不由面色一滞。
几人蹬上最后一阁,一人身影已然伫立在此,正是那柜前的中年男子。
见到几人终于前来,慌忙迎上前去道:“梁公已侯在里面。”
武承嗣点点头,摆手道:“有劳了。”
“不敢。”那中年男子慌忙躬身一下,临走还不忘又望一眼唐冠,才缓缓下楼。
此处已经封顶,一扇门将其隔开,里面却传来阵阵动静,唐冠倾听之下,心中哑然,明显是琵琶的声音。
武承嗣却不着急进去,反而向唐冠问道:“郎君,你觉得此楼如何?”
唐冠闻言知道他这是有意炫耀,微笑道:“人间奇楼。”
“哈哈,贤弟高兴即可。“说罢武承嗣跨步上前,一把推开房门。
唐冠眼光当即向里面探去,而常鹰刚望一眼,猛然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什么来。
可他脸上惊讶神色不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格杀勿论
妖娆,妩媚,奢华。
不足以描述唐冠眼前所见,阁门一被打开,不仅常鹰倒吸凉气,就连唐冠也心中一惊。
这醉仙楼最后一阁,已经逾越了酒楼的范畴。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武曌怎么能够允许明目张胆的存在着。
一连串琵琶声响起,唐冠却分不清里面那张白玉圆案是真是假,阁内银烛灯火,将这似桌又像舞台的玉暗照的如梦如幻。
阁中横梁雕云,这一张巨大的白玉圆案占去了此间三分之二。
一名中年男子举着酒杯,满脸熏红的望着案上歌舞。
而那歌舞才是让唐冠失神的原因所在。
几名柔弱无骨,身上几近不着寸缕的少女手持琵琶,卖命扭动着身躯,其中一个无疑是最为显眼的,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邦女子。
“胡姬!”
唐冠来长安数月,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诗词中的胡姬。
刹那唐冠便回过神来,这些还不足以震到他,尤其是在见过琴陌以后,那种足以让人丢掉三魂七魄的美,远不是此间几个妖娆舞姬能够比较的,转瞬惊讶过后,便是暗暗皱眉。
武承嗣却像是对一切习以为常,直接面带笑容进阁。
“你倒是早的很啊。”
那看起来已经颇有醉生梦死之感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武三思。
此时他手持美酒,一派享受神色,见武承嗣进来也不身招呼。依旧怡然自得的望着案上少女舞动。
武承嗣见状也不以为意,向依旧站在门外的唐冠招招手。这才对武三思说道:“你瞧瞧谁来了?”
武三思却不理会他,一个劲盯着眼前**丰臀。
看到尽兴处。竟然伸出手抚向一名少女的臀部,那少女也不躲闪,反而往后挪动几下,武三思大手一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秀色可餐,美人下酒,梁公真是好雅兴啊!”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武三思不由皱起眉头望去。喝出声来:“大胆!”
但随即看清来人,马上清醒过来,惊讶道:“是你!?”
一旁武承嗣见武三思半醉半醒,慌忙双手一拍,吩咐道:“都下去。”
那几名少女立即止下动作,纷纷望向唐冠,这一瞧不由心中惊讶,这醉仙楼竟然混进了一个孩子来。
她们在此间营生多年,做的是半妓半婢的行生。可从未见过此间来过这般孩子,可这孩子却像是与眼前两个大人物息息相关,面带微笑打量着她们。
酒不醉人,人自醉。**才是酒精最好的催化剂,这糜糜之音一停,武三思又清醒几分。
当即武三思一眼望向身旁武承嗣。眼神含义不外乎于“你怎么带他来了?”
武承嗣见状微微一笑,那群少女**玉足纷纷下台。直到走出门外,与常鹰擦肩而过时。常鹰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慌忙走进阁中,反手关上了房门。
唐冠这才微笑近前,也不客气学武承嗣一般,坐在武三思另一侧。
“两位国公果然是性情中人,此等佳园,去病能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哈哈。”武承嗣闻言大笑一声,很显然他这是故意使然,在他们眼中对唐冠的看法有一部分思维其实与武曌不谋而合,也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唐冠就算年少妖孽,宛若神人,可终究摊上了年少二字,年少者,性格多变,裴炎能将政治包袱丢给唐冠,他们自我感觉自己也能。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是,唐冠正是利用此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风头,他心中虽然没有什么以百姓心为心的远大抱负,可也看不起这些窝里横,鱼肉天下的弄臣。
直到见识到了此间奢靡,唐冠才明白,史馆之中武曌到底在害怕什么。
论军力,装备,粮草,如日中天的大唐帝国样样不缺,比起贞观时代,更强几分,可为什么边疆战事却不像太宗时一般安定?
而且这个时候的武将也不像后世宋朝一般靡弱,文官都是策马而行,兵不缺,粮不缺,将也不缺!
但这醉仙楼便给出了答案,瞬间让唐冠释然了,一个国家,**的种子一旦埋下,早晚万劫不复,终则天一朝,靠她一时铁血手段,表面上勉强保持着所谓的清廉。
至开元,盛极而衰,这个时候的种子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后世人常将“唐,宋,元,明,清”挂在嘴边,因为这几个时代不仅有较为详细的历史备案,而且都有较为牢固平稳的政权存在,其间有正统汉人政权,也有惊鸿一现的少数民族政权。
可无论是谁来坐当权者的宝位,灭亡的节奏都出奇的相似,不外乎两个字**,根本一旦**,整个民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此楼万万不可留!”想到这,唐冠眼底一丝狠色闪过,倒不是说是想为了武曌,也不是什么民族大义,只是好歹他也答应了裴炎,他可以对敌人不择手段,可是对敬重之人,便要一诺千金。
“不过现在趁还在,老子享受一把先,嘿嘿”唐冠心中急转,这醉仙楼可笑就如后世养廉银一般,武曌为了拉拢人心,堪称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武三思本来还有些醉意,这时歌舞骤停,全然清醒,见唐冠默默不语,以为他对刚才的呵斥心存芥蒂,不由赔笑道:“小状元,老朽别的不好,最喜欢的便是来此间饮上几杯,酒后无德,见笑了。”
唐冠闻言心中一动,微笑道:“哎,相公乃是性情中人,去病佩服的紧。”
边说唐冠将目光瞄向武三思身前酒盅,武三思闻言大喜,武承嗣更是面带得意,两人费尽心机想要与唐冠融洽起来,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邀请,便同时获利,称得上双赢。
武三思见唐冠看向酒盅,伸手便斟满一杯,递到唐冠身前,说道:“美酒良才,才是下酒神品啊,那些妓子,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哈哈!”唐冠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身后常鹰见状一惊,他从未见过唐冠饮酒。
武承嗣和武三思更是互望一眼,他们倒是见过唐冠在宫中赴宴时曾啜饮一杯,但也没如今日这般豪迈,只觉得自己两人面子比天后还大,不由大喜过望。
唐冠饮完,武三思便大赞一声,在为其满上。
几人谈笑风生间,竟然推杯换盏起来,这一幕看的唐冠身后常鹰眼皮直跳,而他也像被无视一般,几人自顾自的谈起话来。
......
醉仙楼外,夜幕降临。
路上行人渐少,夜风骤起。
这冷清场面倒是与这奇楼顶阁的热闹场面相映成趣。
楼外是一片开阔地,像是有意而为,不留一栋制高之所。
但醉仙楼顶阁却并不是这一带最高之地,有一还未修葺完毕的牌阁立在十数丈外。
新月还未上稍,酒阁中两个宰相一个状元,高谈阔论,他们侃侃而谈,俨然是一副忘年之交模样。
而谁都没有发现在那牌阁之上一团黑影,咬牙切齿的盯着阁中场面。
过的片刻,身影一跃,悄无声息的蹿了下去,隐藏在暗处。
“格老子的,那唐去病也是个龟儿子!”
“跟那俩老狗官呆在一起,长大了也是个小狗官!”
“不对,俩?你鬼迷眼了?”
在这暗处,几个人影涌动,低声交流。
当说到这时,不由有人出声询问。
“那武三思个龟孙子也在这。”
“哈哈!”听到这话,一道声音不惊反喜。
“格老子的,这下赚个够!”
“上弦!”
“咔!嗖!”
突然一声令下,几个人影齐齐往腰间一摸,随即一团物事猛然张开,借着微弱的光芒依稀可以分辨出竟是一柄柄弩机!
“暴雨梨花针,一针见血!格杀勿论!”
“是!”
随即几人借着夜色,纷纷散开,有两人三两下跃上楼牌,又有几人却窜入一旁从中。
只有一点点寒光微露,而他们对准的方向赫然是唐冠所在的醉仙楼顶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半醉半醒鼓中杀
“醉里弦歌颂马,笑言庙堂诸君。”
要说天下士子,谁人能在宰相面前高谈阔论,且不着边际,寻遍偌大朝堂,醉仙楼中的唐冠算是独一份了。
常鹰静静伫立身后,三人视他如无物,他视三人如疯子。
只见几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便勾肩搭背,大有一副“千金难买真情切,万言难换一朝情”的铁兄弟模样。
酒是好酒,倒进酒盅,便有奇香四溢,这人却不那么应景了。
见唐冠一脸潮红,常鹰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言道:“小郎君,不能再喝了。”
唐冠却像是失聪一般,对常鹰视若无睹,常鹰见状不由心中一寒,唐冠到底还小,别人给他好处,他就均数接过。
他虽然不是朝中官员,可眼前这两个武家国公,只要是宫中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常鹰自然心中有数。
见唐冠并不搭理,依然自得其乐的与武承嗣两人交幌,常鹰只好呐呐退后,表情略显沉重的将目光放向阁外夜色。
这醉仙楼第五阁,视野开阔,只有若干华曼隔开,放眼便是下面夜景,夜色中朦胧不清,凭常鹰的眼力都只能勉强看到十丈开外。
唐冠真的醉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从他喝下第一杯开始他就没打算醉,常鹰见到了他的纸醉金迷,却看不清他眼底的虚以为蛇。
那武家哥俩醉了吗?
答案却是肯定的,从他们饮下第一杯开始,他们便醉了。常鹰见到了他们的面不改色,动作沉稳的不断替唐冠斟酒。却没看到他们眼底那份自得其乐。
直到唐冠又将一盅饮尽,武承嗣才开口笑道:“哈哈。小郎君醉了。”
唐冠闻言,出声道:“谁...谁说我醉了,陪两位相公饮酒,我...我高兴的紧,哪能嘴?”
唐冠言语间已经有些口齿不清,常鹰闻音慌忙转过头来,上前扶住再次说道:“小郎君,不能再喝了。”
武承嗣和武三思听到这话,反而互望一眼。从对方神情中不难看出都有喜色。
所谓酒后吐真言,他们不断劝酒,为的便是想听听唐冠醉后说出什么话来,此话一出,让他们顿时大感事有可为之意。
当即又替唐冠斟满一杯,常鹰慌忙阻住唐冠要去接的手,出声道:“两位相公,小郎君尚且年幼,挨不了这美酒佳酿。容常某先护送其回府吧。”
此话一出,武承嗣不由望了眼常鹰,唐冠却挣扎开来,痴笑着将那杯酒接过。说道:“常...常大哥,今个我和两位相公醉在这,哪也不去。你...你起开。”
说罢,便猛然一仰而尽。常鹰见状大惊,不待开口说话。唐冠突然仰头栽倒。
“砰”小声闷响,唐冠埋头倒在白玉案上。
“小郎君,小郎君!”常鹰慌忙呼唤两声,唐冠却不回应,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那边武三思见状出声道:“常侍卫,状元郎都这么说了,你切莫多事!”
常鹰闻言一阵犹疑,武承嗣与武三思都是阁中相公,他们发话,自己不敢不从,可唐冠模样,又让他有些担忧。
“对,今朝咱们就宿在此处,小郎君过不多时就会醒,来,常侍卫,你陪我们喝一杯。”
常鹰闻言慌忙摆手,他可没唐冠这命可享这酒,也知道这是两人推诿。
当即默默不语,伫立在一旁,紧紧盯着唐冠。
而两人见状也不以为意,端起酒壶,想要为自己斟满,却发现壶中竟然已经酒尽。
当即武承嗣大手一拍,“来人!”
“吱”他话音一落,阁门便被打开,常鹰一眼望去,微微一愣,门外那帮舞姬竟然迟迟没有离去,像是一直伫立门外。
而且那为首胡姬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手捧酒宴款款进阁,其余少女各个低眉顺目,伫立在外面。
这胡姬生的丰满,一段薄沙蔽体,几缕香罗遮羞,一对**上下起伏摆动,行走间都像是在跳舞一般,娇躯扭动,丰臀摇摆。
常鹰却无心思看此女媚态,将注意力均数集中在了不省人事的唐冠身上。
此女绕过唐冠,将要近到武承嗣跟前时,却被他突然一把捞过,牢牢抱在怀中。
“啪!”酒壶落地,摔成粉碎。
“咯咯~”女子摔碎了酒壶,却不害怕,反而在武承嗣怀中娇笑起来,说不出的骚媚。
“你这蹄子,把美酒打坏,本官定要罚你。”
“你说怎么罚?”这女子竟然开口说话,声音颇显怪异,虽然不知道是哪邦女子,常鹰听到这怪异的语调,也微微一愣。
语调虽然怪异,可吐字还算清楚,显然这女子来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此时唐冠醉倒,阁中没有了所谓的“少儿不宜”,在场还保持清醒的,算上常鹰都是成年男子。
那武承嗣搂着怀中胡姬,竟然开始上下起手,逗的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
直到穿过遮羞布,在那两块乳肉上用力一捏后,武承嗣才开口笑道:“你看到那个小郎君了吗?”
胡姬闻言望向唐冠点点头,说道:“这个孩子是谁?”
这胡姬说话没大没小,似乎对谁都是你我他,常鹰听着两人对话,暗暗皱眉,不知道武承嗣又要行什么荒唐事。
那边武三思像是对这调调习以为常,向门外其余少女招招手,当即几名少女走进阁中,其中一人手上也备有酒壶。
看到这一幕,常鹰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常玩的戏码。
“嘿嘿,孩子?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比你们的王子还要值钱,还要厉害!”
“啊!?他是大唐王子?”胡姬闻言一惊,不由出声询问。
武三思与武承嗣互望一眼,却哈哈一笑,不回答她,唯独常鹰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啪!”
武承嗣松开这胡姬,趁她起身功夫在她丰臀之上又是一拍,出言道:“有什么新戏码,演给我们看看,给我们的王子助助兴!”
“嘶~”听到这,常鹰暗暗倒吸凉气,这两人一到这里真当是进了西天极乐,不归皇家管束了一般,屡屡犯忌讳。
而武家哥俩却像是对一切习以为常一般,满面笑容的看着一干女子又登上玉案。
她们皆**玉足,浑身上下几近**一般,那胡姬女子登台才说道:“有鼓。”
“哦?你还会打鼓?哈哈,胡人打鼓,这倒是稀奇。快点打来,打不好,可就打你板子了!”
武三思闻言也来了兴趣,一边倒酒一边吩咐。
胡姬闻言点点头,微笑应是,向身旁少女吩咐几句,几名少女走到玉案另一边,从案下抬上一中形花鼓来。
唐冠若是醒着,必然又要啧啧称起。
“咚...咚...咚。”
鼓声缓缓响起,胡姬轻轻敲打着鼓面,几名少女围绕着她扭动起来。
常鹰目光也不由被其吸引过去。
......
而楼外,暗处几团人影却埋伏多时,他们迟迟没有动,直到这鼓声传来。
“打起鼓来咯?”
“闭嘴!”
此时月光将要洒下,过不多时这片地反也将不在隐蔽。
暗影中一身形壮硕之人,听到楼阁鼓声,眼底泛出寒光。
“动手!”
“嗖!”
“咔!”
“嗖!”
刹那寒芒涌动,几声微响过后,数十道寒光便直直射向那醉仙楼顶阁!
伴随着远处越来越急促的鼓声,这些速度超乎寻常,几乎肉眼不见的针矢刹那由远及近,且势头惊人。
而阁中几人却毫无所知,包括常鹰在内丝毫没有察觉,灭顶之灾近在咫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命悬一线
鼓声如数落下,四周再无他声。
常鹰也渐渐沉浸在案上少女的曼妙歌舞中。
武承嗣与武三思酒不离手,眼不离案。
正当常鹰要挪开目光时,突然面色剧变!
“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常鹰一个横扑将案上三人拖拽下案。
“啊!”
“呀!”
“砰。”鼓槌掉落在案,刹那窗外一阵如暴雨洗刷一般的声音响起。
“嗖..嗖..嗖。”
“啊!”
穿透声伴随着惨叫声,顿时案上几个少女一命呜呼,鲜血溅满白玉桌案,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只见前一刻还骚媚异常的胡姬,倒地之后,脸上满是深绿色,而后开始大口吐着墨青液体。
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那飞来的莫名针失如雨点一般,角度刁钻古怪,刹那将几条华曼射成破布,“嗖...嗖...”一波未尽,一波又来。
顿时阁中千疮百孔,常鹰横抱三人藏于案底圆柱。
“啊!”武承嗣与武三思战战兢兢的发出声来,原来是那胡姬女子的尸身掉落在一旁。
“暴雨梨花针!蜀中唐门!”
常鹰见到这一幕骇然出声,随即变拳为爪一掌击在案底。
“咔!”
刹那这张大如戏台一般的白玉桌案应声而裂,只见常鹰大手一击抓透案底。
“起来!”
常鹰大喝一声,将玉案横身,唐冠却依然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武承嗣与武三思躲在常鹰身后,听着针失与玉案发出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面色惨白。
这时。月上东头,月光洒下。照亮了阴影处。
远处楼牌之上,遥遥望到阁中横起的玉案咬牙大骂出声。
身旁少年望着阁中常鹰竟然一爪裂石断案,将针失如数抵挡,不由心中骇然,高手他不是没见过,可反应如此快的就少见了。
要知道就在前一刻常鹰还沉浸在歌舞上,转瞬间便一气呵成,救下了三个狗官。
大汉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恨恨骂道:“洛阳鹰爪。以快打快,日他仙人板板!”
常鹰在这些江湖人口中名声不弱,习鹰爪的人不少,可成名的不过就那么几个,常鹰所习的套路,正是北方拳中最快的一路鹰爪,就如常鹰最为得意的那招苍鹰扑兔,堪称是快到了极致。
“师兄,匣子没有了!”
下方一年轻人。收起手中弩机,伸手一拉,发现其中空空如也,刚才三两下连发竟然便消耗干净。
若是唐冠见到这玩意。也要大感稀奇,他知道弩机算作冷兵器时代的大杀伤力武器,大型弩机甚至有洞穿城墙的威力。
可眼前这一帮人。各个手持小型弩机,造型颇显诡异。与军队所用的又有不同,那年轻人边说边将手中弩机一甩。
“咔!”顿时这弩机又复一团乱麻模样。此间过程复杂。但可以看出这诡异的小型弩机却是将机关之道发挥至巅峰,精巧异常。
大汉听到这话,不甘心的望了一眼阁中横起的玉案,他们千等万等,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等千载良机。
可以看出这一行人各个身怀绝技,大汉几近瑕疵欲裂出声道:“快...”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匪辈休走!”
“不好!”大汉回首一看,只见不远处一对兵马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一个体形与自己相仿,却身着重甲的壮汉。
“哇呀呀呀!”
“留下命来!”
“嘶!”那马上大汉狂奔间,突然站起,在马背上一跺,那骏马竟然不堪重力,仰天栽倒。
大汉腾跃起来,手中还持着一柄重刀,直直冲向楼牌上的几人。
“嗖...嗖...”
就在这时密林丛中几只羽箭射来,大汉手持环刀,在脖子上一扫将箭矢尽数格挡开来。
楼牌之上的少年今天受惊不小,他自以为自家师门暗器,足以横行天下,没想到一连遇到常鹰和眼前大汉如此恐怖人物。
身旁大汉目光却依然沉着。
将早已含在舌底的一物用力一吹,顿时发出清脆声音“叽叽叽叽”。
“砰!”声音一起,楼牌上几个年轻人四散而逃,丛中也发出一连串动静。
“鼠辈休走!吃俺老铁一刀!”
那跃在半空中的壮汉到底是体重惊人,再加上有甲胄负担,终究没能直接冲上牌坊。
可他却猛然暴喝出声,楼牌之上的扎须大汉还未来得及发力逃逸,一把大刀直直射来。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经验丰富如他也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半空中那自报家门的将军,力气如此之大。
“砰!”当即他横起手中弩机,试图想要格挡,但始一接触,弩机应声断裂。
“好大的力气!”
这些亡命之徒有时也怪,明明命悬一线,可不还不忘为自己的敌手喝一声彩,像是虽败犹荣一般。
虽然出声喝彩,可大汉面上却一片惨白,他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往左一倾,试图避过要害,打算硬挨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瘦弱身影横跨一步抵在大汉身前,也如他一般将手中弩机一摆,赫然是一直在其旁边的少年。
这大刀经过两次抵挡,势道已弱,竟然没将少年手中弩机撞开,反而被他一抵,偏离了方向,尽管如此,还是沿着少年手臂割过。
顿时鲜血如涌。
“子衿!”大汉见少年受伤,大惊出声。
“噗!”随即少年像是遭受偌大后劲一般,直直跌落下去。
“貔貅!”大汉对其大喊一声,刹那发力狂奔,从楼坊直接窜入一片丛中。
而那少年却直直落入牌下草丛。
这几下交锋都发生在一瞬间,从那大汉高高跃起,直到少年落地,不过几十个呼吸。
“搜!”兵马这才堪堪赶到,大汉一声令下,顿时身后甲士涌上,左右冲进密丛。
大汉又是一阵疾走,到了之前少年滚入之地,却发现空空如也。
“该死!”将军暗骂一声,目光一变,发现这一片叶上有明显血迹,可也只有这一圈有。
大汉见状微感讶然,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醉仙楼。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喃喃一声:“糟了!”
当即大跨步向此楼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没心没肺
这将军望了一眼醉仙楼,眼皮一跳,提步便走。
丛中一个甲士却突然出声喊道:“报,发现贼人兵器。”
这将军闻言止步,回首除下头上铁盔,此时才看清这人模样,赫然是千牛卫的铁牛。
“不要碰!”
他一回首便猛然出声,可还是迟了一步,那甲士已经伸手触向地上弩机。
“嗖!”
“啊!”甲士一声惨叫,他手刚一碰到地上那一团物事便猛然张开,四面八方射出针失。
刹那这甲士应声而倒,血流满面,紧紧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好在周围之人还算机警,铁牛一喝,便慌忙散开,这才没有波及到。
铁牛望着这一幕,又是牙根暗咬。
“传令下去,着左右吾卫,守城御林封锁城门!”
“是!”当即有甲士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铁牛又恨恨的望了一眼那还在地上惨叫的甲士,直接带队冲向身后醉仙楼前。
“咔咔咔。”
伴随铁甲移动发出的金属声音,这队人马瞬间将醉仙楼前团团围住。
“吱啦~”
本来紧闭的阁门,被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战战兢兢的男子来,正是柜台前的中年男子。
此时他面无血色,像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铁牛却看都不看他,直接上前问道:“今天这里都是谁!?”
“梁...梁国公..”
“还有呢!?”
“周..周国公。”
铁牛本就生的凶恶,喝问之下,这掌柜顿感大祸临头。他可不是此间正八经的掌权者,幕后之人那可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可此时他却知道。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已经丢了一半了。
果然,听到这两个名字。铁牛顿时一阵心惊肉跳,一把推开掌柜,急匆匆入楼之后,便大跨步上楼。
他步子极快,“蹬蹬蹬”三两下便上的一层,好在前四层都已经无人,这不由让铁牛大舒一口气,这里面的人死一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是奉命遣将主理今夜宵禁。路过这醉仙楼,便发现了牌坊之上的动静,慌忙冲杀过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看那群人“弹尽粮绝”的模样,只怕是已经得手了!
铁牛似乎也来过此间,对地形并不陌生,几个呼吸间便跨上五楼,望着那阁门已经被射的千疮百孔。不由面色一白。
“噌!”
铁牛抽出腰刀直接将阁门劈开,望到眼前景象却突然愣住。
“呼...呼...呼...”
只见阁中一片狼藉,几具面色发绿的女子尸身横倒在地,一张玉案分成两截。上面镶满了泛着银光的针失。
而那呼呼的喘气声却是从一高大精壮的鹰钩鼻男子口中发出,此时他气喘吁吁,像是劫后余生。力尽虚脱一般。
还有两个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惊魂未定。眼神中依然一片惊恐的瘫坐在此人身后。
铁牛一眼望去,不由大声说道:“常鹰!你怎么在这!?”
这几人赫然是常鹰。武承嗣,武三思三人,此时三人各个失魂落魄。
铁牛这嗓子一出,武三思还好一些,武承嗣直接被吓的连连后退,一下又碰到了一个软绵物体,扭头望去,竟是那已经分辨不出的胡姬身上,慌忙撤手又是一阵后退。
“呼...呼...”
常鹰大口喘了两口粗气,这才望向铁牛,他倒不像武承嗣这般惊魂未定,只是刚才那两下确实穷尽了毕生功夫。
要说以前遭遇刘迅杀手凿穿之时,他在水中还稍有不便的话,如今确实脚踏实地,刚才那几手,算作是真真正正的超常发挥了。
常鹰尽力平稳着呼吸,望着铁牛,良久后才出声道:“是...是唐门的人。”
铁牛闻言眉头一皱,跨进阁中说道:“我知道。”
直到他入阁,那边武承嗣还未平复,武三思眼神逐渐恢复平定,伸手一把拉住武承嗣,微微摇头。
武承嗣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铁牛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摇头,望向那断裂的玉案不由眼皮一跳,询问道:“你做的?”
常鹰闻言点点头,却不说话,他实在没了闲扯淡的力气,努力将双腿盘起,摆出一副调息的动作,这倒不是唐冠想象中的什么内功,而是习武之人常说的气感。
力气,力气,气与力是不分的,所以有了“有气无力”一说,这里是个反指,归根结底还是气力并存,才能发力。
中国武术渊源流长,至后世却成了“舞术”,不再拿来搏击,有人说这是社会的进步,当然更有人认为这是文化的缺失。
而这也确实成了断节,当人们不再需要靠身体去搏击时,一方面进化了,一方面便要退化。
闲话不提,常鹰多年的厮杀技巧,在前一刻几个呼吸间潜力均数爆发,竟然真的做到了断石开碑。
就连铁牛也眼皮直跳,这白玉桌案,他自问凭自己的勇力也做不到这一步,可见常鹰遭遇到了生平最为凶险的时刻,才能爆发出这般猛力。
二人说话功夫,突然一阵呼噜声,伴随着喃喃呓语传来。
“嗯...好酒...喝!”
铁牛闻音这才发现场上竟然躺着一个少年,此时这少年完好如初,全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且满脸潮红,若不是血腥之气掩盖,必然也是浑身酒气。
“状元郎!?”
铁牛慌忙上前查看,这一下把他惊得不轻,本来他们随裴炎出征,半路与程怀弼一道扣押了裴炎,对唐冠的事迹都是道听途说,可是回京之后却轻言目睹其人其事,对他早就不是之前那种不以为意的心态。
武三思与武承嗣对铁牛而言,死了也不打紧,虽然今夜论他调遣宵禁,可这事发突然,绝不是他能预料,顶多判他个失职。
可若是在加上唐冠,凭他现在的被宠程度,天后不大发雷霆,那就是见了鬼了,当然铁牛本身也对唐冠颇有好感,尤其是见他单枪匹马冒死替裴炎求情之后,更是有些敬佩。
当即铁牛跨到身前,扶起唐冠一阵摇晃。
“小状元,小状元!”
“小状元!”
铁牛大声呼唤,唐冠却依然酣睡。
铁牛见状面色一沉,伸手在唐冠人中处一掐。
“呀...疼...疼!”
唐冠吃痛,缓缓睁开眼睛,铁牛那张黝黑粗糙的大脸映入眼帘。
“嘿...我还真喝醉了,做梦也不梦个美人,却梦到铁牛这...”
他话没说完猛然意识到什么,随即一下跳起。
“铁将军,你怎么在这?”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刹那让唐冠转醒,他麻痹了味蕾,却没麻痹大脑。
顿时唐冠将目光放向眼前一片狼藉,不由喃喃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确实醉了,可他醉的很放心,唐冠自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对常鹰如此看重,常鹰若是连酒醉这种事都处理不了,那唐冠也没有必要在跳上什么历史舞台了。
可他猜对了结果,却没猜对过程,常鹰确实尽心尽责,甚至差点一起赔上性命,可这过程比唐冠设想中的凶险了万倍有余。
铁牛望着唐冠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哑然失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四章:意外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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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冠打量着翻天覆地的四周,又望了望惊魂未定的武承嗣二人,反而心中莫名一动。
从他踏出家门那一刻,他的生活充满了离经叛道,铁牛望着他面上平淡,全然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不由更加沉默。
唐冠对人对事无疑是典型的没心没肺,这在外人眼中只会造成两种印象,其一此子必生反骨,其二此子魄力惊人。
无论哪种,在他人眼中都是有好有坏,唐冠微微摇头,一脚踢开拦住去路的女子尸身手臂。
看到这一幕,铁牛更是眼皮一跳,唐冠全然没有孩子面对死亡应有的恐惧,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缓缓踱到常鹰身前,见常鹰紧闭双眼,呼吸间进气多,出气少,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只是摆在膝盖间的大手多出几道擦伤。
他这双手尽管敖练多年,但终究是人身肉长,刚才那一下开碑裂石看似举重若轻,实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见常鹰无碍,唐冠心中暗舒一口气,这才望向沉默的铁牛,询问道:“刺客?”
铁牛闻言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急促传报声从外面传来。
只见一名甲士一溜小跑上楼,人还未到,便开口道:“报!禀将军,方圆并无遗留!”
听到这话,唐冠也望向这名甲士,铁牛却眉头一皱挥手道:“继续搜!他们跑不远!”
“是!”
唐冠见状心中暗暗摇头。他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刺客不怎么好奇,尤其是得知江湖这个概念是真正存在的以后。更加明白在这鱼龙混杂的长安,荆轲类的人物肯定大有人在。
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便是。这伙人绝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这才刚刚崭露头角,而且朝中之人都是知根知底,若是唐冠在运河之上已经有功名在身,刘迅也不会低级到派人截杀。
政治斗争伴随着杀戮,可自隋朝以后,暗杀这种手段逐渐退出了政治舞台,尤其是科举诞生之后,大量士子涌进权力中枢。他们关系错综复杂,谁有几斤几两,都清清楚楚。
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随着皇权,朝堂体制的完善,官员信息极为健全,相互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上到封官加爵,下到家庭人员,统统记录在案。
当然后世明朝那种特务机构。又是另一话题,值得一提的是终则天一朝,官员中确实有培植死士亲信的,甚至有为了这种事情暴露而人头落地的。可他们的主要用途并不是作用在刺杀同僚身上。
斗争比刺杀来的可怕,与其落人话柄,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如何谏言身上。或者是搜集有利资料,一朝斗倒。那敌手便全家遭殃。
想到这,唐冠心中了然。第一,这伙人背后没有官员背景,第二,这伙人肯定是冲着武家哥俩来的。
当即唐冠将目光放向地上的武承嗣与武三思二人,随即故作急切状上前搀扶道:“两位相公受惊了,贼人实属可恶,还好咱们有天恩庇佑,去病醉酒中都没有遭到毒手。”
唐冠一句话像是点燃了武承嗣一般,本来他还有些失神,但到底是为官多年的大吏,以前也遇到过类似事情,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今日破天荒的微服出行,便遇到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老夫定要将蜀贼连根拔起!”
在唐冠的搀扶下,武承嗣起身便破口大骂,铁牛听到“蜀贼”二字,微微摇头,蜀中唐门从隋末盘踞至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更不知道他们的前世今生,只知道他们阴魂不散。
传说太宗时,曾为朝廷所用,编制入军,在征讨突厥的过程中功劳颇大,后来不知因何事落了匪流,专门行这刺杀官员勾当。
唐冠听到这二字却无动于衷,只是心中默念一句,又伸出手来将一副沉吟模样的武三思扶起,看这样子,除了自己,在场几人都明白刺客是谁,可铁牛表情明显有些无奈。
若是唐门好除,早在高宗年间便连根拔起了,他们像是无根浮萍,最让铁牛,常鹰等军中勇武心惊肉跳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弩机,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巧夺天工之物。
军中若是能大批量配置,必然无往不利,可惜却落在匪辈手中,尽管他们肯定成不了气候,可还是让人如鲠在喉。
其实江湖人士鲜少造反,其中武艺高强者,不比唐冠想象中的高来高去来的差,他们一不纳税,二不受欺,行自己的规矩,打官府的脸,做到此等潇洒的武夫,还造劳什子反。
造反者只有两种,一种,活不下去的人民,一种,如骆宾王,徐敬业之流心有戚戚,不服现状者。
可这唐门确实奇葩了,明知成不了气候,还非要行这等逆天之事。
唐冠倒也大胆,见几具尸身怪状,面上发绿,竟然想要上前查看,伸手便要碰触。
一直闭目调息的常鹰却猛然出声道:“有毒!别碰!”
还好唐冠收手极快,才没有落了之前那搜寻甲士的下场。
常鹰调息片刻,站起身来,面上还有些苍白,一把拉过唐冠,说道:“此地不可久留,铁将军,咱们下去吧。”
铁牛闻言点头,与其说唐门怪异奇葩,不如说唐门干脆改名叫邪门。
这倒也称得上“邪门”二字典故,唐冠见平时神采奕奕,勇猛精进的常鹰望向地上尸身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也心中凛然。
“蜀贼?”
心中又是默念一句,随即几人立即转身下楼。
直到下到一楼。一名中年人看到完整无损的几人,面现不可思议神色。随即狂喜,慌忙迎上前去。差一点脚一软就要跌倒。
走出几步,见到武承嗣与武三思两人都面色不善,一下又止住脚步。
此时两人面上沉重异常,尤其是武承嗣更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几人走到门口,望着门外团团甲士,武三思这才放缓表情,像是多出一丝安全感。
“小郎君,这帮蜀贼着实可恶,老朽二人无才无德。死不足惜,你这等少年英杰,他们也敢痛下杀手!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一直沉默的武三思现在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直到出了门,才对唐冠出声。
唐冠闻言一愣,这老家伙劫后余生,差点化成灰灰,还不忘溜须拍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即便想要开口回答。武承嗣却抢先说道:“对!小友放心,贼寇扰了我等美宴,我等这就进宫去替大家讨个公道!”
此话一出,武三思也面色一狠。没想到二人平静几十年被一朝打破,心底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唐门刺杀朝廷官员不是一天两天。虽然很少,而且失手次数甚多。但谁都有个万一,直接做了糊涂鬼的也不是没有。
“铁将军。劳烦借本官一列甲士,护送我等进宫!”
铁牛闻言眉头一皱,这俩武家国公性情他也知道一些,鲜少有如此的果决的时候。
唐冠见他们模样,也微微哑然,“这是去找武曌寻求保护去了。”
“两位相公且慢!”唐冠见二人说做就做,说完便转身要走,唐冠慌忙上前止住。
“小友,你放宽心在家中呆着,明日老朽再来寻你,那宅邸之事,只要你看重那块宝地,立即起造!”
武承嗣见唐冠出声留人,料是有话要说,想必是关于此事亦或者是那房屋建造的事情了。
他这倒是小人之度君子之腹了,唐冠本想再询问下二人“蜀贼”何意,现在见二人去意已绝,转念一想,询问常鹰也是一样,当即闭口不言。
武三思也出声道:“小友可有什么妙计?”
唐冠闻言微微摇头,他连刺客是谁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妙计,尽管那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可看那模样,是带了把自己也诛连的心思,痛下杀手。
这可就可怕了,不冲自己来,都弄成这样,若是冲着自己来,那还不是必死无疑?
“两位相公保重,去病不知贼寇脉络,这公道全依仗两位相公了。”
两人闻言互望一眼,拱手齐声道:“保重。”
他们这才翻身上马,在一队甲士的保卫下向前奔去。
直至二人背影消失,唐冠才回过头来,见常鹰与铁牛都面色复杂,也不再多言。
只对铁牛说道:“有劳将军搭救,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铁牛闻言咂咂嘴,欲言又止。
常鹰上前沉声道:“小郎君,咱们也回去吧。”
唐冠也不想在此间停留,本想着享受一把,却突然被牵连进一场刺杀。
当即点头回应,常鹰见状走向那边将马车牵过。
铁牛见状出声吩咐道:“来人,送状元郎回府!”
“是!”
又是一队甲士出列,唐冠见状向铁牛拱手道:“告辞!”
“告辞!”铁牛回了一礼,唐冠转身蹬上马车。
常鹰也坐上马车,对唐冠说道:“小郎君,快进去吧。”
唐冠闻言也不再拖拉,掀帘入车,可他刚刚探进头去,猛然面色一滞。
出声道:“常...”
话未说完,他又猛然止住。
“吁~”常鹰闻音刚刚扬起的马鞭又放了下来,见唐冠半截身子在外面,不由眼皮一跳,像是想到什么。
随即沉声道:“小郎君,怎么了?”
这一变化也吸引了周围列队保护的甲士,唐冠却将半截身子挪了进去,出声道:“没事,常大哥,咱们快些走吧,小七还候着呢。”
常鹰闻音,见唐冠语气平淡,眉头舒缓开来,回应道:“好!”
“驾!”
马车驶起,甲士尾随两侧。
厢中唐冠却不坐下,伫立在厢中,望着眼前一个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黑影,摸着下巴道:“呦呵,这还活捉了一个,有点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唐门少主(一)
夜色之下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两边甲士紧紧跟随。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虽是疾奔却丝毫不乱,交通并不发达的当代,急行军是军人应有的素质之一。
而车中人却略显诡异。
只见厢中一名少年并不坐下,反而与前方座位保持一定距离,伸手支着车顶,望着眼前在座下卷缩成一团的黑影。
“这倒是有些狗血啊。”唐冠目不转睛,良久后竟然喃喃出声。
很明显那是个人,一身黑色劲装,与长安杭州等地常见的料子略有不同,商品讲究卖相,长安杭州等地的绸缎昂贵者大多卖相非凡,日光下甚至能熠熠生辉也不为过。
哪怕在夜间也是有些显眼,人常说“锦衣夜行”,光从字面上讲这夜行也不见得就看不出门道来,其实上好的锦缎无异于是这个时代的奢侈产品。
可眼前这人身上明显也是绸缎料做的衣物,可却并不显眼,与周围暗色化成一片。
书中有云“蜀锦者,唯华而不显,周而不略上佳。”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衣物,碰上唐冠这种人,再配合上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别说唐冠不是傻子,他就真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人蹊跷莫名。
“这就是他们说的蜀贼?原来这个蜀,是蜀地的蜀。”唐冠一手支扶,一手轻摸下巴,眼底泛出奇异光彩。
他并不了解刺杀的全过程,可光看武家那俩哥们事后“吓尿”模样,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早知道就不去那醉仙楼了。这样一来,那俩哥们就提前出名了。”唐冠不比前世唯唯诺诺。随着一步步接触到时代核心,他的胆子堪称是越来越大。明知眼前这人来路蹊跷,不出意外还是反贼一伙,也就是俗称的“玩命”之徒。
但他还是七想八思,不多时竟然深深后悔起间接救了武承嗣与武三思两人来。
“吁~”
就在厢中寂静之时,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甲士的脚步声也顿时止住。
“小郎君,到了!”
常鹰在外出声,唐冠闻音回应一声,却不下车。反而开口道:“常大哥,我脚软,不想走路了,你牵着我进去吧。”
外面常鹰闻言一愣,领队的甲士听到这话也面面相觑,可饱舍就在眼前,他们也不想再多做停留,当即领队之人上前道:“状元郎,我等告辞。”
常鹰抱拳一礼说道:“有劳了。”
那些甲士却不回应再次列队往后急行而去。
直到再无动静传出。常鹰正要牵马进舍时,里面唐冠却探出头来询问道:“常大哥,他们走了吗?”
常鹰止住脚步,见唐冠神神叨叨。不由心中一凛,目光盯向马车,猛然探手一把将唐冠揪了出来。
唐冠措手不及之下。横飞出来,被常鹰单手横抱在怀中。
常鹰自从遇到唐冠以来。屡次神经高度紧张,这比在战场上厮杀来的更加可怕。战场之上,千军万马间他只需要保护自己,可作为侍卫他才发现自己确实还不够格。
他知道厢中必然有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上下打量了下唐冠,见他完整无损不由暗舒一口气。
唐冠这才回神,慌忙说道:“你先放我下来。”
常鹰眉头一皱,将唐冠放了下来,询问道:“里面有什么?”
唐冠整理了下袍子,抬头笑道:“刺客。”
“什么!?”
唐冠略带戏谑出声,常鹰却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便要使出杀招,冲进马车,却被唐冠一把揪住衣角。
唐冠又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前,和不远处正要过来帮忙牵马的舍人,对常鹰小声道:“进去再说。”
常鹰闻言眼神一变,他越来越看不透唐冠到底想干什么,蜀贼可是他们这种勇武的心腹大患,相见之下,不死不休。
两人说话功夫,那边舍人已经走近,只见他堆笑道:“状元郎,您回来了。”
说罢,他便大献殷勤想要接过缰绳,却被常鹰挥手打断道:“一会还要用。”
舍人见自讨没趣,呐呐对唐冠咧嘴一笑,转身而去。
常鹰这才面色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厢中,见唐冠面上笃定表情,不由出声道:“是死是活?”
“当然是活的,不过把他放在上面,不用你杀,他也活不了。”
常鹰闻言先是目光一滞,而后沉声问道:“你有没有碰他?”
唐冠闻言摇头,他见过那群舞姬的死状,知道这伙被称为“蜀贼”的刺客非常邪门,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常鹰见状点点头,却默不作声,直接将马车牵到马厩边,这才对唐冠说道:“你去房中寻一块布来。”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常鹰所为何有,但还是转身去办。
常鹰独自伫立在车前,盯着车帘一动不动。
唐冠急步行到房中,此时房中灯火依然亮着,可床上却传来细小的呼噜声,唐冠望了一眼,摇头一笑,今日小七倒是出奇的乖巧,竟然早早入睡。
唐冠蹑手蹑脚寻找起来,可这房中哪有什么多余布料,寻找片刻,只好作罢。
正当唐冠想要回到院中时,突然灵机一动,解开箱中包袱,从其中拿出一多余衣物来。
这才转身回到院中,向常鹰走去。
“常大哥,没有别的了。”
唐冠手持衣物递给常鹰,常鹰见状不由哂笑一声,“罢了,这哪够。”
“常大哥,你想做什么?”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目光却放向了车帘,一边起步一边说道:“唐门功夫邪的很,处处都是毒药机关,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嘶~”说话功夫,常鹰突然将车帘连根撕裂。
唐冠听闻“唐门”二字,不由呼吸一滞。
随着车帘卸下,常鹰目光直直盯向车中那团卷缩的人影。
这时微光打进,这人头缩在胸膛间,分辨不出模样,可手臂之上却有一道可怖的刀伤。
唐冠这才发现厢中满是血迹。
常鹰收回目光称量了一下手中帘布,低声道:“小郎君你退后。”
唐冠闻言后退几步,常鹰横跨进厢。
只见常鹰将手中布帘一挥,将这人如数遮掩,又是一阵快速动作,让人目不暇接。
不多时,竟将那一团人影包成粽子一般,常鹰这才目光一定。
伸手便将这人搬到肩上。
唐冠慌忙让开道路,而后紧随常鹰走向一个最为偏僻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唐门少主(二)
“常大哥,你要做什么?”
“嘘。”
常鹰身负“粽子”与唐冠偷偷摸摸进房,却不点燃灯火。
“常大哥,你小心过分了吧。”
唐冠进入黑暗房间,见常鹰小心翼翼,不由心中有些晒然。
“砰。”
一声闷响,常鹰将背上之物放到床上。
这才转身道:“小郎君,说句难听的,常某人看重义气,来跟你也是为了奔个前程,你再这样下去...”
他话没说完,那边唐冠嗤笑出声,上前摸索两步,缓缓坐下道:“常大哥,你怕我连累你?”
“去病,你可知此人若真是唐门中人,你这就是包藏钦犯!”
“嘿嘿,常大哥,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你...”常鹰闻言一阵哑然,唐冠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确实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诚然凭他今时今日和背后所站之人的威望,寻常人动不了他分毫。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谁都明白,唐冠行事往往天马行空,而常鹰本身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尽管与唐冠相处时间算起来也有了几十日,可远远没到能有忠心的地步。
他屡屡帮助唐冠,凭的也只是些许情义与心中所谓的正义感,就如裴炎一案,正义感这东西或多或少的留在世人心中,当然在别人眼中毫无正义感的也不是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两人关系还没达到谁为谁卖命的程度。
唐冠似乎也想到了此节,微微一笑。说道:“常大哥,我唐去病别的本事没有。这欺上瞒下,保住自家兄弟朋友的能力还是有的。”
常鹰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心底稍许有些安慰,当即按下心中恐惧与尴尬,出声道:“小郎君,你也别怪大哥我不留情,可这人在世上走,哪能不留心。”
“依我看,不如。”常鹰边说边走向床边,手掌缓缓张开。
唐冠见状慌忙出声制止,“且慢。常大哥,留他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常鹰闻言止住脚步,可还是有些不安的望着床上被缠成一圈的“粽子”。
唐冠轻笑出声,“这黑灯瞎火,密室夜谈,被人看到,那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边说,唐冠边从桌边拿起火褶一吹,将灯火点燃。
亮光起映。唐冠双眼微眯,望向床上人。
见那包裹的车帘都渗出一片血迹来,唐冠出声道:“他受了重伤,先替他包扎一下吧。”
常鹰闻言一愣。随即不解道:“生死各按天命好了,你还要救这反贼?”
唐冠闻言一笑,说道:“官差在没招供前把犯人打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官差。”
说罢唐冠起身出门,常鹰也被他这句话唬住。愣神片刻,跟上前去询问道:“你干嘛去?”
“找药啊。”
“这深更半夜的。你去哪找?”
“我包袱里有。”
“你还随身带这个?”常鹰听闻唐冠随身带药不由眼皮一跳。
“嘿嘿,常大哥,你也说了,人在世上走,哪能不留心?”
其实唐冠也是无意为之,经历凿船一劫,他明白自己可不是什么超人,身手如常鹰都差点栽了,别说自己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
不过这在常鹰眼中倒称得上心思缜密了。
“我去哪,你在这候着。”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也是合理之法,隔墙有耳,别看这些舍人平时唯唯诺诺,其实背后没有真主子的极少。
几人暂住在此,虽然已经渐渐熟悉,但并不是长远之计,本来今日所做是唐冠将要乔迁之喜。
却没想到戏剧性总是伴随着喜剧接踵而至,常鹰步出房外,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唐冠房中走去。
唐冠默默不语退回房中,扭头望向那被床上那团“粽子”。
观望片刻,见那人动也不动,唐冠这才踱近床边。
缓缓伸出手来探向此人...
......
与此同时,城南历工坊前。
此坊依郭城而建,又被称为貔貅坊,因为坊间多石匠,擅雕貔貅闻名。
一栋毫不显眼的民宅中。
与千家万户一般,这户人家也是漆黑一边。
而这栋简陋的房屋中,窃窃私语声不断,仔细一看人影栋栋,其中有一大汉不时小声安抚回应着周围几人。
“师兄,少主她...”
“再等等...再等等...”
大汉语气中明显没有多少底气,他是此间最长者,也是领头羊,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行刺唐冠等人的唐门蜀贼。
毫无疑问,主心骨一旦六神无主,其余人等必然士气降落到低谷,果然当即就有人恨恨说道:“我都说了嘛,她一个小娃娃非要跟过来,真是鬼迷眼咯。”
“闭嘴!”
这人话一出口,大汉见诸人都有议论纷纷状,直接喝出声来,当即场中寂静。
唐门在外人眼中,甚至在一些混迹江湖多年之人眼中,都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凡是听闻接触过的只会留下两种印象,一种是毒药,一种是暗器,当这两种东西混合起来,那留给人的就只剩下恐惧了。
好在他们没有什么争强斗狠之心,之前也是平平淡淡,甚至传闻其帮助朝廷征缴过突厥,传为佳话,可自高宗继位,他们就如同犯了疯癫症一般,开始疯狂行刺朝廷大臣。
至武曌独揽大权,他们的动作更加明显,这一次无疑是最可怕的一次,直接行刺武家国公,想要断那天后左右手臂。
“大师兄,这事情若是被门主知道了,我们...我们...”一名年轻人终于忍受不了沉默,喃喃出声。
“不会的!子衿不会有事的。”
大汉说完,突然发觉连自己都不太相信,他亲眼目睹少年跌落牌坊,身受刀伤,他更明白门主对其喜爱有加,虽然平时师兄弟间没有世俗礼法,平日都放荡不羁的笑骂不停。
可他却明白,一旦此人受了折损,那就算唐门之主不加责怪,这些师兄弟也不想独活。
就在大汉正要继续出声时,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动静。
“搜!”
马鸣声,铠甲声,和院外突然亮起的火光,不停催动着房中几人的心弦。
几人慌忙潜伏角落,静候外面动静。
等来的却是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几个年轻人还未怎样,看大汉听到这阵咳嗽却面色剧变。
“程怀弼!”
“咳,铁牛,你听清那人说的是貔貅?”
“不会有错!蜀贼党项为救打出的暗语。”
“报!前方无觅。”
“继续搜!”
“是!”
突然“吱啦~”一声传来,可以听出是有人推开了院门。
房中几人,不约而同的缓缓摸向腰间。
而一身着重甲的将军,缓缓踱了进来。
“咳...咳...”
“大哥,这房子破败,估计没人注,要不你进去歇息一下?”
而那病将赫然是程怀弼,此时他面色与往常一般苍白,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
只见他闻言摆摆手,深深望了眼眼前房屋,转首道:“回去查清哪衙哪坊还有貔貅,挨个搜查。”
“是!”
......
终于兵去将空,房中人才大舒一口气。
而大汉也几近虚脱一般,放在腰间的手缓缓挪开。
几个年轻人见他满头大汗,不由想要上前询问。
大汉却慌忙摆手示意噤声,兀自依靠着门栏。
程怀弼对老江湖来说才是朝廷中最恐怖之人,而之前所见常鹰无论江湖名望还是在朝军职都远远不能与此人比较。
传说他只会三招,见他打完那平淡三招的人很多,可当他想要杀人的时候,却没有人能活着看完这三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唐门少主(三)
饱舍中。
唐冠一圈一圈将布解开。
当堪堪能看到此人面庞时,唐冠停下动作。
“这是?”
唐冠并没有看此人模样,反而望向他手中紧攥的一个物事。
“弩?”
唐冠看清这东西模样,瞬间心中一凛,后退两步。
“唐门?怎么这么耳熟。”
唐冠眼睛微眯,前世他酷爱小说,这种脍炙人口的武侠小说名字,他自然非常熟悉,不过自从过目不忘以后,他对忘不掉的东西反而要细细择选。
一时间脑海中千般思绪纷涌而至,良久后才哑然失笑。
“唐门...哈哈...唐门。”
唐冠想到此名出处不由心中一乐,但随即又正色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武侠小说。
“没想到连这东西都存在。”唐冠乐过之后便是沉吟,他本以为当代人物都一清二楚,随着接触他逐渐知道自己的不足,很多东西自己根本就一窍不通,这些东西不是来自于前人经验,而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唐冠竟下意识的想要去拿起那弩机探查。
唐冠缓缓伸出手来,就在这时,突然门被打开,一道喝声传来。
“不要动!”
可唐冠却已经触到,进门之人大惊失色,一个跨步便要上前,可是直到唐冠拿起,那弩机还是呈张开状,毫无异常反应。
而进门之人赫然是去寻药折回的常鹰,他一进门便见到这惊险一幕。可当看到平日这种一碰之下立即发作的怪异弩机竟然毫无反应,也不由面上一愣。止住脚步。
唐冠把玩着手中弩机,眼睛微眯。他当然不懂什么机关之术,但光看这怪异弩机表面结构,就让唐冠眼皮直跳。
“这结构有点像复合弓。”唐冠见这弩机层次复杂,这柄却比涂成了黑色,更加看不清里面模样。
与军队现有的连发弩机不同,这弩机多出了一个方形插槽,不知道是何用途。
常鹰楞的片刻,慌忙上前一把夺下,随即遥遥一扔。扔到桌下。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教训贪玩的孩子,唐冠却不以为意,微微摇头。
常鹰这才开口道:“小郎君,他身上东西都动不得。”
“为什么?”唐冠还是有些疑惑,同时也不信这份邪,而且这“唐门”,一个唐字与自己沾边,让他有些莫名亲切感,不由出声询问。
常鹰轻叹一口气道:“刚才那柄是坏的。若不是如此,你运气再好,这对招子也没了。”
“什么!?”唐冠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常鹰平日对自己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且习武之人都互不服气,连他都屡次告诫自己唐门非常邪门。那看来不会有假了。
常鹰说话间将目光望向已被唐冠解除束缚的床上之人,又是一惊。“小郎君,你怎么把他解开了?”
“常大哥。你好歹也是个高手,我看他...”唐冠见常鹰一直神经紧绷,不由笑着出声调侃,可话还没说完,唐冠看向床上的目光突然一变。
因为床上竟然空空如也!
“小郎君小心!”
就在这时常鹰大喝一声,猛然跳起一掌拍向空床。
“咔!”
常鹰的劲道足以开碑裂石,更何况这木头床板,刹那应声而裂,来了个对穿。
“噗!”
鲜血溅射开来,从床底跃出一人,赫然是前一刻还不省人事的少年。
他遭受常鹰一击,伤上加伤,勉力跃出后,大吐一口鲜血后竟然再一次仰头跌倒,昏迷不醒。
可那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均数落在了唐冠鞋上,唐冠遭逢突变,这才回神。
常鹰却将手中药物一抛,出言道:“此人断不可留!
这边动静不小,还在守夜的舍人闻音赶过,伫立房门外。
大声询问道:“官爷,里面怎么了。”
唐冠正要出声回应,常鹰却抢先说道:“找东西,不要扰我清修!”
“是!”舍人一夜连讨几次没趣,呐呐应是。
直到外面没了人影,唐冠才皱紧眉头望着地上再次昏迷的少年说道:“你醒了就醒了吧,非要藏一下,你藏就藏吧,还把我鞋子弄脏了。”
唐冠边说边俯下身子,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让本来正决定痛下杀手的常鹰都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间,他甚至都忘了出声制止唐冠去碰触此人,直到唐冠伸手将这人翻过身来,常鹰才回神。
这少年面目普通至极,甚至平凡的有些木讷感觉,尽管是处于昏迷,可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昏暗的灯光下,连常鹰这种老江湖都未曾发觉其中猫腻。
更别说唐冠这种把江湖定义为黑社会之人了,当即他望了一眼便不想再看,抬头笑道:“常大哥,这下好了,还没治好逼供,又被你用刑了。”
常鹰眉头紧皱不止,见唐冠与他屡屡接触,却无异相发生,而且刚才自己一下便将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由此可见,这少年并不是什么唐门高手,看年龄顶天了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要知道常鹰可是见过此间高手之人,江湖中人对此门并没有什么太深了解,可都知道若与此门为敌,哪怕是交手之人已经被击毙,也是万万不能触碰的。
他们身上有太多稀奇古怪,足以在不知不觉间拉人下黄泉垫背的东西存在。
想到这,常鹰心下也舒了一口气。
也不再多做防范边将此人重新抱回床上。
可这还没完,常鹰将那散落车帘拧成一节,如同麻绳一般将这少年手脚重新捆绑好,这才说道:“你既然执意要救,刚才我那一掌,可就不是你这药能治好的了。”
唐冠闻言也是微微摇头,本来对方就半死不活,现在倒真称得上气若游丝了。
常鹰伸手探了下对方鼻息后起身道:“你可别解开他了,帮他处理下刀伤,我出门寻些药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寻药?”唐冠见常鹰转身欲走,不由开口询问。
“有银子哪里都有药,小郎君,唐门的人都很邪门,你千万再勿松懈。”
常鹰边说边走,本来已经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在怀中摸索一番,竟然取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唐冠。
唐冠见状不动声色将匕首接过,常鹰这才说道:“他若稍有异动...”
他话没说完,唐冠便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了,常大哥,你快去快回。”
常鹰见状不再多说,再次转身走出,这一次可就不是这么快能折回的了。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唐冠与那少年二人。
望着再一次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唐冠摇头笑道:“这就是贼与官斗的下场啊。”
说罢,唐冠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药瓶,又望了望铜盆手巾,思索一会,还是走上前去,将那手巾浸湿。
唐冠边洗边再一次仔细打量起床上少年,见他大约十四五岁,入眼便是那张平凡木讷的脸,属于让人看一眼很难记得,可又不想再看第二眼之人。
唐冠浸洗完,持着手巾上前坐在床沿,伸手解开已经血迹斑斑的衣物,正想去擦拭伤口时,却猛然愣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报复社会
唐冠顺手解开少年衣物,却刹那愣住。
良久后才回神,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这少年身上紧缠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至直肚脐,唐冠见状大感稀奇,起身碰过灯来,仔细辨别着这古怪少年。
这少年下身肤色如雪,与那张呆板木纳的黝黑脸庞全然不同,最让唐冠吃惊的还是他胸膛前紧紧缠绕的白布。
此时血液已经浸透,唐冠观摩一会,颇有些后知后觉,却突然大喜道:“太好了,正好做纱布用。”
说罢唐冠伸手又去解这白布,而少年此时依旧不省人事,嘴角还沾染着丝丝血迹。
唐冠硬拽半晌无果,这才想起身旁匕首,匕首缓缓出鞘,唐冠手持利刃比划两下,常鹰这把匕首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煅之物。
唐冠也不以为意,小心翼翼的伸过去一寸一寸将白布划开。
“他们该不会是南国少数民族吧?”唐冠一边划着这诡异白布,一边心中暗暗自语。
南国蜀中至广两地,少数民族颇多,尽管此时他们还没有形成太具体的文化,不像汉人已经高度发达,可唐冠却猛然想到这些民族风俗各异,这缠白布说不得就是其中一着。
不过当下救人要紧,唐冠由下往上慢慢割开,当割至胸膛处,却异变突生。
只见那白布裂隙突然自己跳线,唐冠见状一惊,起身后退两步。
“嘶啦”一声。唐冠定睛望去,猛然出声道:“我操。人妖!”
只见唐冠目不转睛,床上少年胸前异变突生。两团雄伟幡然跃出,没有了下边的束缚,上边的破裂白布竟不堪重负,刹那弹出。
这两团白肉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玉兔何尝白里雾,温柔乡横两山伦?”,唐冠大吃一惊后,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个人妖。
因为这少年明明生的一张古板木讷,甚至略显丑陋的男人脸,可他胸前却蹦出这么个玩意。
此时四下无人。唐冠却头皮发麻,他可以接受江湖的存在,可他却不能容许有武侠的空间,因为他是官,官这个字,首要的便是要以宀覆众。
江湖在他眼中是大一点的黑社会,那这个所谓的唐门也不过就是一群恐怖分子。
可事情屡屡超脱掌控,让唐冠心中颇有些哑然,虽然头皮发麻。可眼睛却不离那对玉兔。
“难道是?”
看到这,唐冠眼神一定挪开视线望向少年那张与那雄伟格格不入的脸庞,当即壮起胆子伸手抚向此人脸庞。
唐冠触碰之下手感与常人无异,这才缓缓往耳根后摸去。像是揭一张面具一般想要揭开此人脸皮。
可下一刻,唐冠猛然后退。
“真是人妖!”
令唐冠吃惊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那张脸似乎是真脸。本以为是像电视剧一般狗血的“画皮”。
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冠一揭之下丝毫没有反应,全然就是一张真脸。
本来唐冠还略有期待的神情刹那全无。之前常鹰屡屡告诫唐门邪气凛然,经过刚才那场少年苏醒的突变。他本就信了几分,这时又发现这少年身体怪状,让他鸡皮疙瘩乍起。
“罢了,人妖也是人。”唐冠定身片刻,闭上眼睛手持湿布胡乱擦拭着伤口血迹。
“小人妖,你也就碰上了我这种思想前卫的进步青年,如果你碰上了别人,那你可就值钱了。”
唐冠一边擦拭还不断的恶趣味出声,像是想一次缓解心中惊讶,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变性手术和移植技术,只当是这少年得了那传说中的“阴阳不分”病了。
其实后世也不乏这种畸形之人,大多都是在胎中时便已经患病,凭借现在的手段自然没有痊愈的可能。
“果然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要报复社会,估计你那群同伙也好不到哪去。”
唐冠擦拭间自言自语,语气间老气横秋,手掌一不小心碰到对方那两团怪肉,又马上挪开。
一时间唐冠因为少年的怪异,直接将唐门划归到一群遭受人情冷暖的世间怪胎有组织的报复社会。
不多时唐冠才睁开眼睛,这少年像是陷入了重度昏迷,擦拭伤口间都全然没有反应,唐冠也是多次受伤之人,尤其是那场牢狱之灾以后,他深知伤口处理起来,足以让一个昏迷之人活活痛醒。
可少年那张木讷的脸平静异常,看的唐冠眼皮直跳,直到将药瓶中的粉末洒在手臂那道深深的伤口之上时,少年才下意识的发出一声。
唐冠闻音又是一愣,那声音微弱,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缓缓将手中从少年身上割下的白布包扎好后,才起身用被褥盖住他那怪异下身。
“要不扒开裤子看看?”
唐冠摸着下巴望着少年脸庞,说不诧异那是假的,这也就是他看到这种怪人,才惊讶了事。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立马会把此人当成怪物。
“算了,这是病,得治。”唐冠摇头一笑,易容伪装这种事若真的能以假乱真的话,那后世也不用整容了。
想到这,唐冠还是有些不信服的再次伸向少年面庞,这一次唐冠直接伸出两只手紧捏一下少年两腮。
寻常人哪怕是处于昏迷,最起码的生理反应还是有的,可这少年却毫无反应,犹如面瘫一般。
唐冠见状更是疑惑不止,可是摸索半天,发现这张脸的的确确是真的一般,触手尚有温度。
就在唐冠下神思索之际,门外传来动静,唐冠回首望去。
只见一高大人影推门而入,随即又反手关上房门。
赫然是外出寻药的常鹰折回。
常鹰见到唐冠与床上依旧昏迷的少年相安无事,不由暗舒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唐冠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直接出声道:“常大哥,你快来看看”
“看什么”常鹰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云。
......
城中,醉仙楼。
这一夜长的有些让人不知所措,此楼也难得几层都没有灯火亮出。
只有一片狼藉的顶阁一名中年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眼前一个病态将军。
这将军正是程怀弼,此时他眉头紧皱望着地上狼藉,目光直接望向那裂成两半的白玉桌案,却对地上几具死尸惨状视若无睹。
“这东西是姓常的开碎的?”
良久后他才出声询问,一直伫立其身后的铁牛闻言上前道:“是那个使鹰爪的小子。”
程怀弼闻言点点头,又将目光望向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我是该叫你万御史,还是叫你万掌柜呢?”
此话一出,那中年男子面色剧变,良久后平复下来道:“微臣早已不是朝中之人,将军直呼贵之名字即可。”
程怀弼闻言哂笑一声,但随即又伴随一阵熟悉的轻咳。
“你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
“求将军明察,微臣誓死效忠天后。”
铁牛眉头紧皱望着这一幕,这醉仙楼当真有趣,从掌柜到幕后之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人物,可大家偏偏又心知肚明。
“洛阳鹰爪一脉,套路极快,他们倒也倒霉,碰上那小子。”
程怀弼不再不多言,望了一眼断裂的玉案之后,不以为意的出声。
“撤军,这里没什么好守的。”
说罢程怀弼转身便走,铁牛紧随其后,独留中年男子静静伫立。
铁牛见程怀弼不做停留,不由上前道:“大哥,现在去哪?”
程怀弼闻言哂笑道:“复命。”
“啊?那人呢?”
“咳...唐门的人,要么当场宰了,要么就别追了。”
铁牛闻言一愣,伫立下来,过的片刻才摇头追上程怀弼脚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杀人诛心(一)
一盏油灯时明时灭。
唐冠面色紧张的望着常鹰。
“常大哥,这是面具吗?”
常鹰闻言却不回答他,他坐在床沿,唐冠在身后手持油灯,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半个时辰之久。
当他回来便被唐冠一连串话语打懵,先是唐冠类似胡言乱语,满口不懂之言,而后唐冠自己也意识到什么,改口咬定床上少年是个女子。
这一下常鹰倒是听懂了,但随即心中却一凛。
只见常鹰眉头紧皱望着少年平凡木讷的脸庞,在一旁等的颇有些不耐的唐冠见状说道:“常大哥,你掀开被子瞧瞧。”
说罢,唐冠竟然要伸手去掀,常鹰慌忙止住,他可不像唐冠这般率性而为,既然唐冠已经目睹了对方私密处,哪怕对方是钦差要犯,也不合理法。
更何况常鹰虽是军中之人,可常年与江湖中人打交道,身上也沾满了种种气息,这非礼勿视,可不是只有书生才讲,江湖的规矩也大多基于世俗道德。
“不用,我知道这是什么。”近距离观望良久后,常鹰终于沉声说道。
唐冠闻言一喜,询问道:“这是面具?”
常鹰站起身来微微摇头,说道:“不是。”
“我去,真是人妖。”唐冠闻言心中一惊,本来见常鹰观望良久,渐渐笃定,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想到开口便否认了唐冠心中想法。
可见常鹰面上依然淡定,不像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要继续追问的唐冠将话咽了回去。等待常鹰下文。
果然常鹰从怀中摸索一阵,取出一包物事来放到桌上后才说道:“这是药腊。蜀中一些匪辈惯用的伎俩。”
“药腊?”
常鹰不急不慢,坐下身来出言道:“对。蔓药与山泥混合,抹在脸上能改头换面。”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唐冠闻言一愣,又望向床上“人妖”呆板脸庞,随即想到什么,扭首问道:“那他真是个女子了?”
“小郎君,你确定此人胸前有...”说到这常鹰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尤其是面对唐冠,更加尴尬。
唐冠见他欲言又止。笑道:“对,他是有不该有的东西。”
常鹰紧张一晚,听到这话也难得哂笑一下,随即默默不语。
“这些人倒真的非同小可。”唐冠回首望向床上已经被确认不是人妖的少年,心中却另有他想。
就算不是拿狗血的什么人皮面具,可药腊一词也让他有些满头雾水,思索一会见常鹰在那边将桌上包裹打开,继续说道:“常大哥,你有办法把她脸上的东西给洗去吗?”
常鹰闻言停下动作。摇头道:“这东西别人洗不去,每一种都有专治的药汤来洗。”
“你之前见过这种人?”唐冠闻言又补充询问,他这才发现自己讨要常鹰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且不说常鹰武艺不俗。单凭他对这些奇闻怪事的熟悉,就让唐冠大开眼界。
常鹰将那包裹彻底揭开,倒出里面物事。唐冠定睛望去却是一味味药材,常鹰捏起其中一只嗅了一下才说道:“何止见过。我也曾用过这些玩意。”
唐冠闻言一愣,随即走上前去。伸手便要捏常鹰的脸,常鹰躲闪一下皱眉道:“你这是干嘛?”
“嘿嘿,我看看大哥这张脸是真是假。”
常鹰闻言不由莞尔,唐冠性情古怪,虽然不像寻常孩子一般讨人喜欢,可这份邪气洒脱,也让不少人折服。
似乎此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谈笑风生一般。
唐冠逗弄一下常鹰,也不再纠缠,转身缓缓走向床上那性别朴树迷离的“恐怖分子”。
望着他这张假脸又想到刚才自己粗暴异常,胡乱擦拭间将对方摸了个遍,可眼前却是黝黑木讷的男人脸,唐冠心中一边恶寒,一边自语道:“没想到我的“初摸”竟然送给你了,你可别是个丑八怪啊。”
“小郎君,你说什么?”
那边常鹰分辨着桌上药材,听到唐冠喃喃自语,不由出声询问,唐冠闻音说道:“没事。”
常鹰这才摇摇头,继续择选着桌上药材。
那边唐冠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伸手戳弄了一下面前诡异脸庞,很难想象古人到底还有多少没有传下来的东西。
直到常鹰收拾完毕,才抬头道:“这女娃身子骨倒是硬朗,刚才我那一掌若真打实了,恐怕...”
他话未说完, 唐冠便开口道:“这才刚抓住,不会就给打死了吧?”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望向床上之人说道:“小郎君,大哥我还是劝你别做这等无用之事,这种人该杀!”
唐冠却不以为意,将视线挪开笑道:“杀人诛心,杀了他,唐门还是存在。”
听到这话,常鹰不由目光一滞,似乎有些不解其意。
可唐冠心思正如陈允升临行所言,着实深不可测,往往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而唐冠自己却不这么想,他是为了装逼而装逼,可在别人眼中却成了神秘。
这也是唐冠要的效果,别人不懂他,他的空间才更大。
不过这话听来确实有理,唐门一伙被捉被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还不是几十年如一日行那亡命之事。
想到这,常鹰又是一阵摇头,不再多言,起身道:“我去厨房煎药,小郎君你不如先回房歇息吧。”
此话一出,唐冠自然不会挪步,常鹰心存必杀之心,,诚然杀人的确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可唐冠却对那唐门深感好奇,常鹰懂得再多,也只是看到了表面,若是能从这性别不明的怪异之人身上套出话来,兴许能有不少头绪。
而最让唐冠感兴趣的是他们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唐冠也想除之而后快的武家哥俩,尽管从某些方面上讲唐冠还是非常欣赏这俩哥们。
这杀与被杀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就如武曌想要诛杀裴炎,所谓杀人诛心,杀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唐冠看来如何做到诛心才是最重要的。
唐冠通过裴炎一案深知表面上自己替裴炎顶峰求情,武曌念及往事放了裴炎性命,可唐冠包括裴炎自己也明白这代价是什么。
那就是诛心!
可以这么说,唐冠间接帮助武曌将裴炎诛心,这比杀人来的更加利索,保住的是命,丢掉的却是尊严。
所以当裴炎临走前说出“莫寻天下”四字时,就连唐冠也茫然起这究竟是对是错来。
现在的唐冠如一柄出鞘利刃,锋芒毕露,稚嫩外表下隐藏着足以俯视朝野的沟壑,庙堂之高,比江湖更远。
江湖刀光剑影,生死在一瞬,可庙堂之上,若是谁能做到如唐冠一眼之下便将他人生平性格分出三六九等,自然无往而不利。
唐冠知道若不是明日正值休朝,官员放假之际,那一场动荡势不可免,武家哥俩可不是大猫小猫,他们才是武曌目前最为亲信之人。
而自己目前的处境与史上那些个男宠极其相似外,最大的优势便是他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而冯小宝之流却没有。
常鹰见唐冠三言两语间陷入沉吟,也不再多言打扰,回首便走出房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杀人诛心(二)
深夜。
大明宫,紫寰殿中。
两名男子躬身站立,他们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常态,与相对坐在御案上的女子一同沉默。
女子不像他们一般眼观鼻心,而是静静翻阅着案上一宗又一宗的文献。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劫后余生的武三思与武承嗣,案上女子自然是他们心中最粗的大腿,武曌。
良久后,武曌似乎有些疲倦,凤目缓缓闭合,出声道:“承嗣。”
“微臣在。”
“三思。”
“臣在。”
“你们刚才所言,朕记下了。”
两人听闻呼唤,躬身上前,可听到这话不由互望一眼,武三思上前一步道:“陛下龙体为重,臣等深夜进宫叨扰圣上,实乃死罪。”
武曌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听这两个侄儿絮叨,臻首微摇道:“罢了,你们暂且回去吧,朕已经着程将军彻夜搜查。”
两人在这,当然不是发神经半夜跑来献殷勤,为的自然还是刚刚发生的刺杀一事。
此话一出,一旁的武承嗣面上还是有些不安,沉吟片刻,上前道:“陛下,唐门蜀贼行事乖张,臣等死不足惜,怎奈此等贼寇穷凶极恶,又天妒英才,就连唐殿元都险些遭难!”
前面那些话还不打紧,可听到唐殿元三字后,武曌黛眉一皱,武三思察言观色之下心中一喜,暗暗向武承嗣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唐冠在其眼中如今无疑是这位姑母的心头肉,他们也摸清一个规律。有些事情只要将唐冠扯上,武曌便会格外上心。
果然武曌见武承嗣一副替唐冠打抱不平的神色。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
语气的突变,让两人一惊。武承嗣慌忙跪伏在地道:“臣罪该万死,今日臣前往去病郎君居所,想为陛下分忧,与郎君共商起居一事,相谈之下,意犹未尽,病郎乃是性情中人,正逢用饭之时,臣就想让郎君共沐皇恩。一道去了醉仙楼。”
他这一番话悲切异常,俨然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一副与唐冠脾气相投,一条战线之僚,他与武三思之前对武曌禀明时,便刻意留了这么一手。
武三思也俯身跪伏下来,他们此番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走了,有第一次刺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好在武承嗣一番话语下来,顿首在地,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面上自鸣得意,这招用的确实甚妙。可案上武曌先是面色一沉,而后眼神转冷望向地上武承嗣。
“你刚才为何与朕隐瞒?”
武承嗣闻音更喜,正觉事有可为。开口便道:“郎君有圣上庇佑,逢凶化吉。臣等不想替陛下添忧,只想着手刃贼寇。还郎君与臣等公道。”
他话刚说完,正要抬起头来,就差武曌一声令下,将唐门连根拔起,这唐门为祸多时,高宗尚在的时候,不知因何原因犹豫不决,后来平息一段时间,直至现在演化成如此猖狂。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让他慌忙顿首在地。
“胡闹!”
突如其来的呵斥将两人打懵,到嘴边的话均数咽了回去。
只见武曌面上神情不变,可眼神愈发冷冽,片刻后说道:“朕体谅你等朝务繁忙,留设此楼,供你等闲暇消遣,不是让你们请客吃饭!”
此话一出,两人均数愣住,这好像有些言不对题,可他们却知道武曌似乎有怒,武承嗣还不作他想,武三思却瞬间了然,这是在责怪武承嗣自作主张,置唐冠于险地。
醉仙楼是搬不上台面的地方,虽然知悉此楼背景的人甚多,可坊间升斗小民对这地方根本就未曾注意,只有消息与手段到了一定程度的才可得知。
这种地方,平日武曌自然鲜少提及,政治无外乎斗争与妥协,斗就斗的你死我活,妥协就妥协到海阔天空。
她对此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有些人就不喜欢睁眼!
那被诛心的裴炎早年间便不止一次向高宗谏言摘除此楼,如今东窗事发,裴炎早已被诛心,她的路愈发通畅,这些日来无论是阁中宰相,还是地方刺史军吏皆慢慢归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君指的不是什么帝王,指的是当权统治之人,人的社会本性源于天性,有组织就会有为首者,无论这人是用什么手段,只要当权,那便是君!
而这也是一个民族与国家永远摆脱不了的制度,当然有人会说那么制度存在便会产生压迫,人有了三六九等之分,岂不是就有了互相打压之机。
这话是对的,可是这制度不可能不存在,有压迫不见得不好,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算放在后世这种在文明外表下被层层隐藏的压迫感,也时常被某些人接触。
就如裴炎所言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之分,唐冠当时乍听此言,还有些不解其意,若是他现在再与其对话,必要补充一句,对世人来讲,只有成败之事。
而又有那么一群人近乎歇斯底里的行那“杀人”之事,意图将制度“诛心”。
案上武曌从某种方面讲也是这种人,但不全是,而让武承嗣与武三思心有余悸的唐门便诠释了这种人。
他们置自己性命于不顾,行亡命之事,意图反抗这种源自本性的制度,用现在的话来讲那叫“江湖豪侠”,用后世的话来讲那就是“恐怖分子”,若是非让唐冠来描述他现在所见的事情的话,那只能概括为“一小撮无政府主义者别有用心”。
话外音暂且落下。
武承嗣与武三思跪伏在地沉默,武曌冷冷望着二人,见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武承嗣闭口不言,不由臻首微摇。
“朕乏了,你们暂且退下吧。”
“是。”
两人也不敢再墨迹在此,他们这时也想通了一点若是唐门好除,高宗早就将这伙人连根拔起,哪还能拖延至今。
两人躬身屏退,匆匆出殿。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武曌一人,此时夜已过半。
武曌独坐殿中,良久后才喃喃道:“苏宫燕,你这贱人倒是让朕好生头疼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杀人诛心(三)
这一夜,城中动荡。
宫闱紧闭,大多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在熟睡中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就如后世一首小诗,“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诗可不是应景拿来**的,只能说有人在明处,有人在暗处,明处暗处,暗流涌动,宫中宫外一片寂静。
而几乎成为唐冠私人官邸的饱舍之中,最为偏僻的一个房间里两道身影正坐在床沿七手八脚的动作着。
“常大哥,他这嘴怎么张不开啊,是不是也是假的。”
眼前少年唯一还算正常的便是一双薄唇,直到喂药唐冠才发现此处与整张脸庞的格格不入,黝黑之中一点红,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常鹰手持药碗,碗中弥漫出刺鼻药味,唐冠对于这种味道是又熟悉又讨厌,这个时代药草鲜少掺虚作假,正因如此这种纯正的味道,更让唐冠作呕。
在家中养伤之时,每日林雨熏定点定时前来服侍用药,那是一个甜蜜又痛苦的回忆,说来也怪,唐冠不怕痛苦,却只怕苦。
只见常鹰伸手捏住少年下颚,试图掰开嘴角,可屡屡药汤外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唐冠说道:“小郎君,你帮忙撬开。”
唐冠闻言一愣,上前说道:“怎么撬。”
“拿这个。”常鹰将碗中汤匙取出递给唐冠,唐冠见状恍然,伸手接过。便从上往下塞到对方下颚。
顿时一排细密牙齿露出,唐冠自认自己算是古人中够讲卫生的了。每早刷牙洗脸一个不漏,尽管过程让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眼前这少年牙齿真应了一句诗文“银云尺露三千雾,桃花乡里有归处。”
这说的便是妙龄少女银牙整齐,看到这口牙齿,唐冠心中暗舒一口气,人往往有一处特征极美,那整体也不会太差,再不济也决计不是眼前这人妖模样。
常鹰眼疾手快,嘴角刚刚撬开,常鹰立马将手中药碗直灌而下。
尽管大多顺利流入口中。可还是有些洒落在枕上,唐冠擦拭了一下,两人这才算忙完。
可少年似乎伤势极重,依然一动不动,常鹰转首间不经意见被褥起伏,慌忙挪开视线,他知道唐冠不会在这种事上戏弄自己,那被褥下估计真是**着一具玲珑有致的娇躯。
两人起身坐回椅上,夜已经过了一半。两人却出奇的一点倦意都没有,尤其是唐冠在醉仙楼中大醉一场至此竟然精神奕奕。
“常大哥,他什么时候能醒?”
一阵忙活,唐冠顿觉口渴。将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倒入杯中便喝,这茶汤也不知是何日炮制,放在这空余房间。唐冠也不管这些,入口便是一阵苦涩。精神又添几分。
常鹰闻言微微摇头,他又不是医生。做些寻常包扎还好,不过他这次买来的药都大有讲究,均是温性,专治内伤的药物。
只好开口道:“这药应该没错,醒不醒,活的不活不成,那看他自己了。”
听到这话,唐冠却不以为意,救那床上人妖,也没贪图什么稀罕物事,本着救好了,拷问一下,救不好,他自己倒霉的原则。
说罢两人沉默下来,眼睛都不离床上之人,明显各有心思,唐冠在昏暗灯光下不时有异彩闪过,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而常鹰却一脸严肃,可以看出他眼底藏有杀机,只是唐冠一意孤行,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发作。
良久后,唐冠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说道:”常大哥,你能不能给我多说一些这唐门的事情。”
常鹰闻言收回目光,望着唐冠颇为认真的模样,先是轻轻一叹,而后沉吟道:“唐门又被称为蜀贼,前朝末年便活跃在巴蜀两地,不过江湖中人却并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个帮会来看。”
听到这,唐冠不由询问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唐冠倒是对这名字耿耿于怀,揪着不放,首要的便是这名字乍一听确实“拉风”,而且又与自己名姓沾边,第二点便是唐冠心中的一个疑惑。
现在国号还是大唐,而且隋末正是群雄并起,唐国公李渊登高一呼之时,而且事先知晓这伙人竟然在太宗时还为朝廷所用,而现在却开始反噬,那这就不由让唐冠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是?”唐冠皱紧眉头望着常鹰,希望能从他这得知些许秘辛,可惜常鹰也是一脸茫然。
唐冠这个问题倒是稀奇古怪,唐这个字出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天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眼前唐冠便是一个。
还从未有人问过唐门为何叫唐门,外人只知道他们起于莫名,一开始便是这个称呼。
唐冠见常鹰表情,不由微微失望,笑道:“罢了,他们胆子这么大,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
常鹰也不由哂笑一声,气氛略为缓和下来,而唐冠却心中疑惑不减,再一次望了眼床上之人才说道:“那为什么江湖中人不把他们当做帮派来看?”
唐冠语气间老气横秋,听得常鹰不由莞尔,平日间见惯了粗俗之人大论江湖,可这与唐冠这等天下闻名的才子交谈,还真是头一遭。
他不由想起了运河之上,唐冠似乎对这些东西极有兴趣,当即常鹰笑道:“所谓帮派,干的是违法勾当,私盐,私铁是其中大头,再不济也要落草为寇,拉帮结伙,占山为王。”
唐冠闻言点点头,这话有理,帮派也算是一个组织了,有手下就要有生财门道,不过这种盗匪帮派可不比各地藩镇军阀。
后世人解读历史时总会对权力中枢有误区,以至于很多人拿后世的眼光来看古代,具体说法便是只要掌握了国家财政,那便可以悠然自得,甚至说抓住了一国命脉。
这话听来貌似有理,毕竟所谓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都需要钱,后世也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
可只要仔细想一下,便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若是真是这样,又何来的军阀作乱?
先不说在高度集权之下如何掌握所谓的国家财政,就说凡是有兵权在手,雄踞一方之辈,哪个没有封地?
尤其是在这个普通商人地位极具卑微的时代,掌握暴力机构者真要剥削,也不过是在翻手之间。
此节暂且按下,唐冠的优势便尽在于此,他很清楚时局与自己想要什么,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对,的确如此,那唐门呢?”
常鹰却沉默片刻,似乎心中好奇也被唐冠勾起,片刻后说道:“他们一不抢劫,二不行盗,要说违法,也只有胆大包天到到处行刺了。”
听到这话,唐冠沉默下来,不再询问,他已经很清楚唐门的存在性质了,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唐朝“基地组织”。
只是不知道他们因何疯狂,其中必有因果。
常鹰见唐冠沉默,也不再多言,良久后才想起什么,向唐冠询问道:“小郎君,大哥是个粗人,你刚才说的杀人诛心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杀人诛心(四)
ps: 第四更,太冷了,还差一更,容我明日三更可好?
此时已不是初春,没有了冬日肃杀的痕迹。
哪怕此时是寂静深夜,繁星点缀下,也没有了寒冷之意。
可惜一层朦胧雾气破坏了这良辰美景,一盏油灯,二人相对,一大一小,应了那秉烛夜谈之意。
常鹰面带认真的望着唐冠,求学好问是件好事。
可常鹰所问的问题就如唐冠所问一般稀奇。
“什么是杀人诛心?”
唐冠自己喃喃一句,倒不是他不懂,这句话出自后汉春秋典故,凡是读书人都或多或少明白一些,但被人问及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常鹰明显对于杀人更感兴趣,他本就是杀人之人,他一双手这一生沾满了鲜血,有金戈铁马所留,有千里追匪所留。
良久后,唐冠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常大哥,那看你是想听杀人,还是诛心了。”
常鹰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那先说一下杀人吧。”
“好。”唐冠点点头,将桌上油灯吹灭。
“你干嘛?”顿时的黑暗让常鹰一愣,不由出身询问。
黑暗中唐冠却发出笑声道:“常大哥,你瞧到了什么。”
“你把灯灭了,我瞧个什么?”
“兹拉”一声,唐冠又将灯点燃,常鹰见状不解其意望着唐冠。
唐冠却笑容不变说道:“常大哥,你明白了吗?”
常鹰闻言更是茫然,根本不懂唐冠这是在干嘛。
见他满头雾水。唐冠也不以为意说道:“这就是杀人。”
常鹰眉头紧皱,思索一会。终究还是摇头道:“小郎君,我虽然识几个字。可书读得不多,你有话直说吧。”
此话一出,唐冠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杀人就是灭灯,你把灯灭了,原本能瞧见的也瞧不见了。”
常鹰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有了头绪,但又不尽然,沉吟片刻抬头道:“那诛心呢?”
唐冠闻言默默不语。将油灯捧起,缓步走到房间另一边将油灯放下,这才折回,常鹰见到这一幕又陷入疑惑。
直到唐冠走回坐下,灯依然亮着,他照亮了那片角落,剩下的余光也足以让人辨清环境。
唐冠又向常鹰笑道:“这就是诛心,与其吹灭,不如搬到其他不妨碍的地方。”
其实唐冠言语间没有太多隐晦。几近直白,可常鹰还是思索良久后才喃喃道:“可人不是灯啊,不是想挪走就能挪走的。”
“哈哈,常大哥。你倒是挺聪明,不读书真可惜了。”唐冠闻言笑道。
听到这话,常鹰老脸一红。以为唐冠言语中是在嘲笑自己,可唐冠却继续说道:“杀人者。人亘杀之,诛心者。绝无留还!”
当说到最后一句,唐冠语气已变,这诛心之论,何尝不是就如挪灯一般,诚如常鹰所言,人不是灯,这诛心便是如何将人像死物一般心甘情愿的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常鹰听得似懂非懂,良久后苦笑摇头道:“去病,你们这群读书人说话总是拐三弯,罢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唐冠将人救回,无疑是在为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是救到了饱舍这种地方。
可唐冠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望着角落的油灯眼神逐渐沉重起来,这一夜勾起了太多往事,其实说往事也过分了,可在唐冠心中这些事早晚会成为让自己夜不成寐的困扰。
那盏被自己挪到他处,时明时灭的油灯,何尝不正是裴炎。
“老相公,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裴炎是明经出身,最擅春秋之道,恪守君君臣臣的道理,对于这诛心手段最熟悉不过,纵观其一生,从年轻时不顾皇命残杀突厥俘虏,到后来扶武曌上位,又要贬其下位的种种离奇经历。
他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凡是在史上留下痕迹的人,必然有其超乎常人的作为,可他现在最终却败在了自己最为得意的诛心手段上。
与其说是武曌将裴炎诛心,不如说唐冠直接了解了裴炎的政治生涯,而且他心甘情愿。
想到这,唐冠幽幽一叹,每个人活法不同,若是换他面临那种绝无胜算的事情,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宁愿苟且偷生。
洗马裴一脉均数贬为庶人,这个结果在情理之内,裴炎未死却在意料之外,幸运的是诛心手段,也不是不可防备,最起码唐冠有信心没有人能对他诛心,包括大明宫中那个女人!
沉吟良久,唐冠回过神来,每当想到前途,他都会诡异的兴奋中夹杂着一丝恐惧,这也是正常,毕竟唐冠虽然被世人惊为天人,连诸般阁老都赞其为再世诸葛。
可唐冠本人却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可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而且现在的意外已经发生的够多。
想到这,唐冠将目光望向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唐门“人妖”。
“干,人死鸟朝天,老子死都死过了,还怕你个娘们!”
望着床上那堪称意外的“小人妖”,唐冠突然出声,言语间让一旁常鹰一惊。
“小郎君,你说什么?”
唐冠闻言回神,笑道:“没事,没事。”
“小郎君,你快去歇息吧。”常鹰见唐冠这一夜时常走神,不由再次提醒,唐冠这一日过得确实漫长,经历了太多事情。
先是美如梦幻的琴陌,而后是一场酩酊,之后又是这唐门人妖,就连唐冠自己都在心中由衷感叹“这个世界真他妈精彩。”
常鹰见劝不动他,也不再说话,良久后见唐冠还是没有去意,只好说道:“那我先眯一会眼,你若休息,叫醒我即可。”
“好。”唐冠闻言漫不经心的回应。
常鹰这才缓缓趴伏在案上,唐冠依然盯着床上之人。
在浑噩中,那盏油灯明灭不停。
终于唐冠视线逐渐模糊,从一开始的思索状,慢慢低下头来,也忘记了呼唤常鹰。
他终究是埋首睡去。
可就在他刚刚伏下,一旁常鹰却抬起头来。
“哎。”常鹰轻叹一声,他一直假寐,只希望唐冠能离去,没想到心思如此坚定。
只好起身脱下外袍盖在唐冠身上。
随即悄无声息的踱到床边。
“杀人?”常鹰缓缓抬起手来,青筋乍起,他知道这一掌下去,床上的唐门女子,必然片刻一命呜呼。
可随即又将手伸回,自语道:“诛心?”
这才转首走向角落,将那盏油灯捧起。
“呼。”
灯灭,夜已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