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火烧连营夜未央
夜未央,沙丘之上。
十数道人影骑马伫立在此,遥遥眺望着远处大营。
沙盗所留马匹脚力极快,不愧是能同突厥人一般纵横大漠的奇物,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马正是从阿史那部所得。
对于突厥人而言,一匹能驰骋深漠的好马是极为珍贵的,这是阿史那环做政治流氓的依仗之一。
“滋啦~”其中一人撕下自己衣角蒙于脸上,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抖什么?”
程怀弼见万锋持刀的手微微抖动,轻笑出声。
“我...我没用过刀。”
“握紧点,就会用了。”
“好。”万锋闻言咽了一口吐沫,他们要做的哪是亡命,简直就是送死,程怀弼见状暗暗摇头,这些少年人义气不假,可惜也只是脑门一热,唐冠的计划可不可行程怀弼不知道,他只知道谁都可以躲,唯独他和唐冠躲不了。
“程大哥,你留在这里吧,待会若是俺要是还能出来,一定来接你。”
张还义见程怀弼瘫软在马背上,倒不是怕他拖累自己这些人,只是怕待会他行动不便,万一失手被擒,那可就不妙了。
程怀弼闻言目光一变,他确实算是废了,但不代表他是累赘。
“喝。”只听程怀弼喉头发出低哑的嘶吼,随即竟然在何弃疗震惊的目光下缓缓支撑起了身子。
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程怀弼全身。
“程大哥,万万不可!”何弃疗见他面色苍白。慌忙出声。
程怀弼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肌肉骨骼作响。
“撑不了多久。一会你们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要走远。小胖子,把刀拿来。”
众人正被眼前景象惊的目瞪口呆,程怀弼面无人色,衣襟都渗出斑斑红点。
张还义闻音回神结巴道:“啊,给..给..”
一时间,众人各个忐忑不安的盯着程怀弼背影,生怕这是回光返照。
...............
落马涧,张远辉部。
贵为归德大将的张远辉此时却在帐中坐立不安,不时起身望向帐外。
其实凡是带有归德。怀化,二字做前缀的散阶,在此之前皆是归降的异族将领称号,大抵都赐封给周边的少数民族首领。
可是武周一朝不然,武曌为了提拔寒门文武借以抵抗老牌贵族压力另辟蹊径,将这散阶逐步赐予像张远辉这种草根将领,文臣花册更是数不数胜数。
这还只是散阶,确认其相对应品级的却是看职差,关于此中区别只能日后再提。
话虽如此。但能通过战功一路打上来的张远辉,说他怕死,那谁都不信,正如唐冠所想。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死的憋屈。死的无意义,对张远辉而言才是最大的痛苦。
“哎。”张远辉反复惆怅良久。而后重叹一口气,缓缓坐下身子。他本也算不得什么奸诈小人,可现如今却不得已而为之。
唐冠没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从那种地方跳下去,不敢说尸骨无存,理应也该粉身碎骨了,此子之命大若让旁人得知,恐怕片刻便如遭五雷轰顶。
就在他坐立不安之际,守卫突然进帐禀道:“都督,承先营张源帐外求见。”
“来了!”张远辉闻音眼前一亮,这时天已蒙蒙亮,按理说也该办成了,当即大手一挥道:“传!”
守卫闻言应是,转身而出,张远辉却惊坐而起,满脸忐忑的望着帐帘。
过不多时,两人走进帐中,张远辉也顾不得其他,一看到为首之人手中的布囊便惊喜道:“怎么样!?”
来人赫然是张源,张源闻言颤声道:“贼人已伏诛。”
“哈哈!好!哈哈!做的好!”张远辉闻言如释重负,却没又发现自己属下疯狂对自己眼神示意。
只见张源背对着身后低首不语的甲士,对张远辉皱紧眉头,就这这时,他背后突然一凉。
“别耍花样。”
张源闻音顿生冷汗,等张远辉笑罢,他已经不敢再对其示意。
只听张远辉笑完才有些激动道:“你手里的是...是?”
“是。”张源闻言低首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张远辉惨了。
果不其然,张远辉闻言一屁股站了起来,伸手道:“拿过来!”
张源闻言一阵犹豫,背后如芒在背,终究咬牙道:“是。”
说罢,他与身后之人缓缓上前,张远辉有些疯狂的盯着二人手中圆鼓鼓的布囊,武曌彻底把他逼疯了,他与唐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料谁也没想到这个险些便权倾朝野的小面首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张源每踏出一步,便像如度寒暑,终于走到了眼前,张远辉颤抖着双手来接。
终究他身后那个可怕的恶魔还是出声了。
“张都督,你好狠的心呐。”
“你...”张远辉闻音向那人看去,可刚抬起来来,只觉喉头一顿,眼前一片黑暗。
“砰。”一声闷响,张远辉栽倒在地,唐冠将手缓缓收回,张源吓的一下跌倒在地。
这一下出乎张源意料,他以为唐冠是想故技重施,要挟张远辉,谁知上来就给他打懵了。
见唐冠望向自己,他慌忙出声道:“唐侯爷饶命,末将一定守口如瓶!”
“哦?守口如瓶?”
“末将绝不会透露侯爷行踪!侯爷饶命!”
此话一出,只听唐冠冷笑一声,将张远辉一把扛起,对张源笑道:“张将军,待我走后,你便大喊有刺客,知道了吗?”
“末将不敢,侯爷饶命!”
张源闻言脸色煞白,以为唐冠这是在逗弄他,谁知他话音未落,顿时被唐冠一把擒住喉咙,速度之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若说马烈教会了唐冠什么,也就这招了,这种近在咫尺,生不如死之感最折磨人。
“记住,我叫马烈,现在我把张远辉给劫走了!”
“你若玩什么花样,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张源窒息间慌忙点头,就在这时,营外突然传来震天喊声。
“敌袭!”
“敌袭!”
“着火了!”
“呜~”
号角声,敌袭声,兵荒马乱间唐冠哈哈大笑,一把将张源抛下,扬长出账。
一出账只见眼前乱成一片,远处火光冲天,人头云集间,有一十八骑飞奔而至,为首者面白若鬼,快刀连挥间砍出一条血路。
身后十几蒙面之人看似胡砍,但骤袭之下,也毫无阻碍。
唐冠扛着张远辉飞奔而至,只听程怀弼大喝一声:“撤!”
“驾!”唐冠飞奔间猛然一跃翻身上马,随即接过抛来的长刀,十八骑一阵冲杀。
“不好了!有刺客!将军被抓走了!”
“有刺客!将军被抓走了!”
就在众人即将反应过来,想要围剿唐冠等人时,张远辉帐前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听到这声音,马上唐冠跃马扬刀大笑道:“吾乃宇文马烈,狗屁将军的脑袋,老子收了!”
“吾乃宇文马烈!”
“吾乃宇文马烈!”
唐冠运作中气,震过兵荒马乱,传出阵阵回响。
待众人在回神,十八骑绝尘而去,就连哨卫手中的羽箭都没来得及射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只见此时火越着越大,也顾不得追敌,慌忙提水救火。
一时间大营乱成一团,数万人竟让十八人来去自如,那张源还在帐前目光通红的嘶喊着:“有刺客!快来人啊!将军被抓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风雨飘摇归家路
半道谷涧,只闻风吹草动,一队人马飞奔袭来,身后硝烟滚滚。
将这夜半黎明路照的通红,贪狼风雨归家路,天上一颗星宿即为他而燃,他便没了仁心,他本是羊,奈何天下人逼他做狼!
“驾!胖子!胖子!”
“程大哥!”
马上少年郎骇然失声,只见有两骑轰然倒地,众人乍停,唐冠喝道:“拉上来!不能停!”
话音一落,两骑拉人上马,又是一阵飞奔,转眼跑没了影。
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队骑兵,为首者到了此地一下勒住马匹,随即迅速翻身下马检查了一下此地血迹,吼道:“追!”
“驾!”
这一前一后追赶的好不热闹,可惜骑兵直到追出谷外还是没有见到人影,只有断了线索的斑斑血迹。
“来人!快马通传玉门关!战备!”
“是!”
“怎么会这样!”此人气急败坏出声,随即大喝道:“张源!”
“末将在!”
“你确定大将军是被马烈抓走了!?”
“刘将军,我...”
“你倒是说啊!”
张源着急间左右望了一眼,这名刘姓将领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此人正是向张远辉出计献策的刘副将,喝道:“你们继续追!”
“诺!”众骑应是,飞奔出谷。
张源这才故作不知所措道:“刘副将,将军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成了。”
“那这个宇文马烈是谁!?”刘副将六神无主间闻言更加茫然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个宇文马烈!?
“末将也不知道啊,他..他还抢走了那东西。”
“什么!?”刘副将闻言抓紧询问道。张源欲哭无泪道:“贼人首级,我适才去见将军。这伙贼人便闯了进来,将我打伤,还未回神,就什么都没了!就连将军也..将军也..”
“怎么会这样?”刘副将见状满脸茫然,这实在太突然了,他还在帐中大睡特睡,等出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于张源的话,他倒是没有怀疑。那伙人是众目睽睽之下闯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强人,竟敢夜劫校场。
而张源忐忑间暗暗察言观色,可以看出他算是彻底倒向唐冠了,算是被唐冠吓破了胆子,他本以为的事情偏偏就不会发生,唐冠劫了张远辉也不知道这是想干什么。
再加上此人身上种种神秘,张源也只能暗暗祈祷唐冠千万别被捉住了,张远辉若被救出。那此地他一手遮天,到时候自己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此事不得泄露!”刘副将慌神间也顾不得料理此人,这算是突然到了极致,也意外到了极致。
张源见状暗舒一口气。调马应是,策马离去。
..........
主将莫名其妙被抓,军心摇动。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强人突袭大营,这要是放在程务挺驻守此地之时。那是绝对的有去无回,偏偏发生在了刚刚安脚的张远辉部。连工事都不完善,可以说唐冠此次行动侥幸占了一大部分。
但是再侥幸,不辛也终究发生了。
落马涧北去丘陵石窟中。
此地离玉门关不过只剩下一两个时辰的脚力,过了落马涧便是一片坦途,落马涧是过了,可这玉门关却是自古第一关,有中原咽喉之称。
“胖子,不能睡!马上就到家了!”
一众少年围绕着倒地的二人,程怀弼业已昏迷不醒,何弃疗正满头冷汗的把握着其脉搏,此人看不出多严重的外伤,可五脏六腑乱成一团,这也就罢了,此次强行运力,以至于回天无力。
而唐冠却死死盯着躺在地上对其惨笑的张还义。
这些人名字取得都那么有意思,像是老天有意为之,看的就是人间笑话,张怀义胸口染血,唐冠为其死死捂住,只听张怀义有气无力笑道:“小...小哥,俺恩..恩算是报了吧。”
“没有!”唐冠闻言双目一红,刀枪不长眼,只有他一人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俺..俺不行了,等你..你回去,能不能给俺..俺也封个官当当,俺爹就盼着俺当..当..”
“你别说了!”万锋等人终于忍耐不住,哭出声来,何弃疗也面若死灰的站起身,随即慌忙向张还义走来,程怀弼看来是没救了。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何弃疗望见张还义身上的伤口,眼睛一睁,而后撕开其衣物,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其胸膛出狰狞毕露,鲜血汹涌流出,这样的情况施药绝对无济于事,就算止住血,也没相对应的猛药。
何弃疗一咬牙,连连施针,勉强封住穴道,但这样也只能拖住片刻。
唐冠攥紧双拳望着众人,何弃疗闭眼道:“程大哥和小胖哥都不行了。”
众人闻言面色皆白,唐冠却将目光望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张远辉。
“还能撑多久?”
“程大哥我不知道,小胖哥最多还能撑四个时辰。”
何弃疗声音也渐渐带上了哭腔,岐黄之术并非回魂之术,他能从阎王老子那里勾魂夺命,本就是逆天行事,如今药物稀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病人离自己而去。
“四个时辰。”
唐冠闻言一咬牙,竟突然上前将张还义背在背上,随即对众人道:“要回去,大家伙一起回去,要死,大家伙一起死了便是!”
众人闻音一愣,随即纷纷拂袖抹去眼泪,齐声道:”好!“
唐冠这才对程天策道:“天策兄。”
程天策闻言立即心领神会,将程怀弼负在背上,唐冠这才将张远辉一把揪起,只见唐冠行走间背着一人,提着一人,却毫无泄滞。
“众位兄弟,到了这里,你我今后便是生死兄弟!”
“此去玉门关生死茫茫!有想走的,现在还是可以走!”
唐冠背负张还义走到洞前突然回首出声,可是事到如今,这话众人也权当放屁了,竟然纷纷不语上马。
唐冠见状转悲为笑,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佛要挡他归家,他便杀佛,神若阻他归家,他便屠神!
人生可笑如此,夫复何求,家又为何物?
一曲风雨飘摇归家路,策马飞至玉门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去留肝胆两昆仑
西北烈,黄沙漫,此城已非汉时关。
汉武明月依在,此关却调换了位置,汉时雄关早已葬没了模样,隋唐玉门关却屹立在这曼妙敦煌。
瓜州北行五十余里有一葫芦河,此河下广上狭,涸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行必经之,即中原西境之咽喉要道,凡漠外诸国无不要经此道。
此关傍山带河,形势险要。其四周山顶、路口、河口要隘处筑烽火神台十一座,如苜蓿烽、乱山子七烽,都为千里狼烟,一旦燃起几个时辰内势必传遍全国!
河畔,十八骑饮马伫立,唐冠的背后已被张还义鲜血浸透,遥望着那本应让国人有安全感的汉人雄关。
千百年的万里长城,世界史上的奇迹,如今这奇迹却成了横亘在唐冠眼前的天堑!
“小胖哥,快到了,咱们这就到家了。”唐冠回首对背后昏迷不醒的张还义轻声喃喃。
万锋等人闻音取出破布蒙住面庞,唐冠也起手撕裂衣角,调马回首道:“今日倘若侥幸过了此关,有我唐去病一日,就有你们一日!”
众人闻音不答,暗暗攥紧了手中单刀。
程天策紧了紧固定在腰间的藤绳,他竟然将程怀弼牢牢绑在了背后。
唐冠深吸一口气后,对众人点点头,随即悬空倒提昏迷不醒的张远辉策马缓缓驶向雄关之前。
此关南连北抵,一眼无际,光关门便高达十数丈。犹如一只开口雄狮,唐冠一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马蹄每前进一步。万锋的心便颤抖一下,曾几何时。他哪敢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行出这等豪气干云之事!
故传,隋唐末年燕云有十八死骑,进可鹰击万里,退可来去自如,想来这种近似神话的战士也不过如此了。
“来者何人!?”
就在此时,一声猛喝从城墙传来。
“蹭!”唐冠将张远辉身上腰刀猛然一抽,随即竟然一把掷向音源处,只见那刀犹如一刀流光直直射向城墙。
“砰~”此举骇的城上那名发声守卫连连后退,可是那刀呼吸间已经近在眼前。守卫骇然间将眼睛一闭,可是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后,只觉得头皮一凉,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事,哈哈,没事。”随即这人上下摸索,发现没有少了什么,顿时欣喜若狂,可就在他想上前时。一扯之下只听头顶发出阵阵金属摩擦声,走出一步竟然撞在了刀柄之上。
“什么!?”守卫察觉惊骇的往上一瞧,那刀竟射穿了他的铁盔,将其死死钉在了阁楼柱上。
其余守卫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砰!”随即慌忙回神。一张张劲弓张开对准了城下唐冠一行。
“哈哈!吾乃宇文马烈!让你们守将来见!”
说罢,唐冠将张远辉一举,本来已经准备立即诛杀的守卫纷纷止住。有一人看清了张远辉模样,骇然道:“是大将军!”
“什么!?”
顿时城头一片哗然。他们今日接到战备命令,还以为要有战事。没想到却来了一伙蒙面的少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似乎还劫持了张远辉!
张远辉依然昏迷不醒,犹如一个小泥人一般被唐冠捏来挥去,当即就有人大喊道:“大胆匪徒!放下我家将军!”
“吾乃宇文马烈!让尔等守将来见!”
唐冠再次出声。
“砰,呜!”
刹那战号被人猛然吹起,骇的唐冠等人座下骏马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唐冠强行压住,冷冷观望着城墙之上。
战号一响,片刻人头涌动,大批甲士列队奔来,当看到城下这一幕都不由骇然失色。
古来主将被俘的不是没有,但那是在战场上兵败合该被俘,可如今场面却是十几个看身形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劫持了张远辉,这匪夷所思中又透露出几分滑稽。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听其口音又绝非胡人。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正是此间守将,比张远辉低了半级的曹成。
曹成定睛一看,暗呼一声不好,他早已收到战报,说是张远辉被劫持了,本还在将信将疑,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刚刚下令加强戒备,这些强人就真的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以为是些什么生了三头六臂的怪物,竟然只是一群蒙面的少年人!
“只有这点人?”曹成细望下心中骇然,若不是张远辉活生生的被唐冠拿捏在手上,他绝不敢相信就凭这一小撮人便能强闯大营。
其实他却不知道他这个上司若非做了不可告人之事,也不会落得这幅下场,鬼在人心中,身正不怕影子斜,张远辉若不是急于击杀唐冠,疏于防备,唐冠也绝无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大的便能将此人劫走。
一时间曹成也拿捏不准唐冠这是想干什么,犹豫良久后才出声道:“阁下是哪路强人?可知劫持命官,乃是大罪!”
“哈哈!”唐冠闻音仰天大笑,也懒得与其墨迹,运作中气喊道:“在下宇文马烈,与这狗屁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听说这个狗屁把关封了,老子着急回家,家里还有美貌婆娘等着,识趣的快点把这门给开了,切莫惹洒家心烦!”
“宇文马烈?”曹成闻音面现茫然,随即只想骂一句你他娘在逗我,这伙人来路不明,劫持张远辉竟然只为了入关?
良久后,曹成不着痕迹的将手一挥,张张劲弓再次张起,唐冠见状目光一历,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以为自己等人是来胡闹的了。
“蹭!”
“啊!”
“不要!”
曹成本来还想拖延一下,遣人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唐冠竟突然一刀砍在了张远辉背上,张远辉剧痛间惨呼一声转醒,可还没等他看到什么,又觉颈间一痛,两眼顿时又黑了下来。
“你..”曹成有些发毛的望着城下这狠辣的少年人,一刀砍醒,又一下击晕,看这样子不放他进去,张远辉是必死无疑了。
“这..”
“将军,张将军不能有闪失啊!”
这时一名一直伫立在其身侧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慌忙上前,张远辉若是这样死在了匪徒手上,他堂堂大将军自己丢人不说,自己等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简直就是滑稽,突厥人没有打来,反倒是被土匪给威胁了。
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伙人人数不多,所提要求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此关南北两门,过了这门,还要过另一个门,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总比僵持在这好。
曹成闻言顿觉有理,挥手道:“开闸!”
“嘿呦!嘿呦!”
巨大城门缓缓放下,唐冠见状回首道:“走!”
众人点点头,唐冠将刀架在张远辉脖颈之上,随着众人缓缓驶入关隘之中,曹成也率众纷纷下城。
对于这个地方,唐冠其实并不陌生,出征路上他曾伴武曌驻留过,知道这玉门关其实就是一座小城。
只不过这是屯兵所在,果不其然一进关,顿时被汹涌而来的甲士阻住去路,各处屋檐都站立着弓卫。
唐冠大笑出声道:“怎么,不想要这狗屁将军了!?”
曹成死死盯着唐冠,像是想要看清蒙面下的模样,可惜无济于事,这伙人全然陌生,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即曹成大手一挥,甲士纷纷让开道路,唐冠调转马头,与众人换了一个位置,而后慢慢与其调换了一个位置。
“这位小英雄,你先把将军放下,你年少英杰,何苦为贼,你若把将军放下,伯伯为你谋一场富贵可好?”
曹成见这伙人行事谨慎,所行的地方皆是弓箭手触及不到的死角,不由心中暗凛,当即做出最后交涉。
谁知唐冠闻言竟然发出苦笑,而后双腿一夹马匹大吼道:“驾!”
“驾!”
还不待曹成反应,唐冠等人疾奔向南门,一众甲士慌忙追赶。
“咻!”
“咻!”
屋檐之上弓箭手对准这一行激射,可是唐冠等人却奔在关道矮檐下,眼看便要直冲南门。
此时南门紧闭,却无守卫,曹成等人在后穷追大喝。
“不好!是关着的!”
万锋一眼望到那大门铁栓大吼出声,唐冠急袭间俯身一捞,将地上一支粗大圆木拦腰截断,而后横起大喝道:“跟紧了!”
“什么!?”
紧追在后的曹成望到这一幕暇眦具裂,这人力气之大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啊!”唐冠急冲间嘶吼出声,大木夹在腋间。
“砰!”
“轰隆!”
只见猛撞之下,城墙尘土抖擞而落,那城门竟被其一击撞了个洞开。
“驾!”
万锋等人疾奔而出,唐冠却突然将张远辉与身后张还义一把丢出,一下掉在另外几人马背上。
唐冠却一跃下马喊道:“走!快走!”
众人望向已经快要逼近的追兵,一咬牙道:“驾!”
刹那众人向远处逃逸,而唐冠却站在大门前目光通红的望着已经杀来的曹成众部,在曹成震惊的目光下砰的一声将大门合闭!
只见唐冠呼吸间望了一眼远处那些黑点,而后竟然大笑一声,两手死死抵住大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烽烟燃尽兄弟在
“砰。”
曹成提携众甲士,横冲直撞至门前,不曾想一下撞了个结实,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那大门竟然巍峨不动。
有人立即速步上城,往下一探只见一少年单枪匹马死抵城门,看到这一幕,这甲士骇的七窍生烟,这真的是个人?
一时间这人惊得呆在原地,连下去禀报都给忘了。
曹成气急败坏间喝道:“给我撞!”
“嘿呦!”话音一落,一众甲士扛起搭柱所用的圆木,疯也似的直直撞向大门,本想来个瓮中捉鳖,现在倒被人给反锁了,这可真够滑稽。
“砰!”
一声巨响,大门微微抖动了几下,曹成再喝:“撞!”
“砰!”
“哇!”巨大的反震力让门外唐冠一口鲜血吐出,他终究不是神,只觉得手臂麻木,可回首望了一眼还在视野之中的背影,唐冠一咬牙尖,嘶吼出声,死死抵住。
大门上有拒马倒刺,是用来防备攻城塔,没想到唐冠竟然能以肉身对抗攻城木。
曹成还以为这些人是搬了什么东西堵住了大门,连连挥喝,终于一声闷响过后,大门轰然洞开,可是众人却被眼前场面惊呆。
只见一人影倒飞而出,急转间落于马背,挡住他们的竟然是一个人!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唐冠卖力双腿一驾,马儿吃痛激射而去。
曹成这才回神,慌忙翻身上马,百骑业已涌出。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震天响声传来。曹成闻音面色剧变,回首一望只见远处烽火台竟突然炸起。淼淼青烟伴随烟火腾空而上。
这一下可惊呆了众人,也顾不得追敌了,曹成慌忙喝道:“谁点的!快去灭了!”
一时间玉门关数千守将被耍得团团转,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狼烟一起,刹那其余十座也同时燃起,守将四处告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那追赶唐冠的百骑也骤然停止,像是被狼烟突起惊呆了,再回首。唐冠已经无影无踪。
.........
玉门关狼烟一起,天下皆惊。
“玉门关告急!”
“砰!”
“嘉应关告急!”
“砰!”
.........
千里狼烟完美诠释了骨牌效应,那么多年了,只在裴炎沦陷扬州城时点过一次,此时玉门关突燃烽火,那就是外敌来袭了!
一关一卡,一卫一哨,纷纷点燃了烽火台。
转眼间河陇遍地烽烟,大有一副烽火燃尽的姿态。
.........
“砰。”有一骑奔袭至十几里外。轰然倒地。
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让唐冠动也不能动,可是他望着那漫天烽烟却笑了起来。
天下人既然非要逼他做狼,那就点这天下狼烟又有何妨!?
“呵,哈哈哈哈哈!”唐冠倒在地上疯癫大笑。这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懦弱倾泻而出。
“你想看笑话,这下够了吧!”唐冠大笑中望着苍穹大骂出声。过不多时远处黑点急袭而来,为首之人手持火把。见到唐冠之后将其一把丢下,众人纷纷下马扶起唐冠。
“我们活下来了。”万锋直到如今还不敢相信,狼烟是他点的,可是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遥遥眺望雄关,身后便是魂牵梦绕的中原。
“我们活下来了!”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有几人竟然哭出声来。
“哈哈!我们活下来了!”
这一刻,唐冠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天下人,他又回来了,回来的是他唐冠,不是文豪,不是面首,不是才子。
他就是那个浪漫而又固执的小文人,他不想要劳什子力量,可是总有人逼他去索取一切,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是我的又有何妨!?
也是在这一刻,他不用再去问自己的亲人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上人。
因为人便是人,人之上便没有了人!
唐冠望着漫天烽火,这一场腥风血雨,闯的痛快!
可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终还是彻底黑了下来,缓缓倒在了地上,任风沙吹拂。
唐冠倒下了,一个东方巨人悄然无声的站了起来,日出了。
迎着朝阳,万锋默默不语将唐冠负在背上,要回去,便一起回去,要死,一起死了便是。
众人纷纷上马,带着受伤的同伴,带着属于他们的胜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再次上路,从此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因为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巨人,庞大到足以紧握日月旋转!
“驾!”再次绝尘而去的,依旧是这些少年人,一切就如那初升的太阳一般才刚刚开始。
武曌,日月当空,她化身日月试图普照万里山河。
唐冠,玩世不恭,他偏要一手遮天,立于风口浪尖,他要紧紧握住日月旋转的轨迹,让那明月偎依,让那烈日熄灭。
............
铁蹄铮铮烽火起,各地折冲都督拍案而起。
“玉门关千里加急!”
“玉门关遭遇敌骑!”
“玉门关业已失守!”
“神策军大将张远辉被斩!”
一封封令人哭笑不得的战报从各地斥候口中发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猜了。
后世曾有“转发五百次”的冷笑话,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笑话,因为这是人之本性,警醒与脑补是任何时代都脱不开的东西。
一件事情一旦被多次流传,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虽然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古训在前,但这都是人之常情。
一地地狼烟骤起,其实这狼烟分布也是由规律的,都是呈一条直线脉络,让人能知道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而玉门关便是其中一条脉络的终点,自河陇一带燃起,经安西,北亭两府,传冀北直至长安。
一时间各地守将各自战备,只以为玉门关真的失守了。
同时各地加急斥候直奔玉门关而去,这情况来的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才刚刚起床,准备吃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冠,却已经跑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千里狼烟伴桃林
长安,饱舍。
此地几经改装,历任唐冠与唐梁君两届主人,早已成了私宅一般。
如今就连吏部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城北重修了一处饱舍。
其实唐冠城外府邸早已完工,只是迟迟没有搬迁,如今唐冠尸骨未寒,更没有人有这份心思了。
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这饱舍里里外外重修了一番,倒也五脏俱全,武曌看在眼里,也就默认了,唐梁君再怎么说也是那人的弟弟。
饱舍客堂中。
一名少年与老者端坐在此,看模样似是在说说笑笑,两人皆身着常服,但老者谈吐间倒是有些趾高气扬之感。
“唐相公,久闻大名,前些日子老朽忙于公事,未曾来拜会,见谅。”
“张阁老,言重了。”
“嘿嘿,郎君与仙候当真像的紧呐,聪明的很,果敢的很!”
老者见唐梁君似乎不怎么惧怕自己,若有所指出声,果不其然唐梁君闻言目光一变,心中略恼,暗道:“这个张光辅定是为了那本奏章而来,看来是财路被断了,这是要狗急跳墙。”
一时间唐梁君面上不动声色,对其干笑一声后开口道:“张阁老,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哈哈,吩咐不敢当,就是来瞧瞧仙候之袍足是不是也有仙人潜质,瞻仰一下郎君风采罢了。”
此话一出,厅中顿时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唐梁君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他这下马威给的也太过分了。唐冠尸骨未寒,此人竟然就敢说这种话。不过他是从征讨宗室谋反中脱颖而出的内阁人物,倒是不能把他惹的太过分了。只能暂且咽下。
想到这,唐梁君手又缓缓松开,张光辅皮笑肉不笑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唐冠不死,他还真不敢来,可惜的是他不是死了吗?
眼前这个小子依靠其兄萌阴才有了今时今日,张光辅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中,唐冠之歹毒早已人尽皆知,想来俊臣这等人物被他说杀就杀。更可怕的是天后屁都不放一个。
好在眼前唐梁君似乎还没有那么歹毒,一时间二人均默默不语,张光辅就是来打杀威棒的,自己刚刚跻身阁内,可谓大器晚成,新洲河道的盐路是一个半公半私的生意,见不得光,此子竟然敢与其他几位谏议大夫一同提议修税,到时候必然又是一番彻查!
可就在唐梁君沉默良久。准备退一步讲话时,外面青天白日竟然响起了巨大闷响。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一惊,随即齐齐起身向门外走去。
遥遥一望,只见远处青烟冲起。张光辅定睛一望骇然道:“狼烟!”
唐梁君见状也面色一变,他早已非当年小七,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常鹰等人也惊出屋外。望向狼烟所来方向不由喃喃道:“玉门关。”
那边张光辅呆滞良久,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忙出声道:“告辞。”
唐梁君闻言这才回神,拱手道:“恕不远送。”
说罢。张光辅急匆匆离去。
..........
大明宫,西宫小苑。
武曌寝宫以西有一小苑,此地严格意义上来讲本是老皇城太极宫的地境,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被划入了大明宫范畴。
就连完修时,也特地修葺了一番,武曌掌权以来,此处成了禁地,以至于新入宫的各色宫娥太监都不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只有常年任职之人才知道这里是一处桃林,当年长孙皇后甚喜锦簇,但与此时贵妇大有不同的是她不喜牡丹,却偏好桃花。
是以太宗竟然为其亲手栽植此林,至今已有数十个年头。
正值深秋,此地空余光秃秃的枝枝节节,甚是丑陋。
桃花开时,自然美艳,桃花败时,却令人不忍直视。
一名女子独自走在林中,既无花可赏,又无人与共,凄凄惨惨戚戚,枝枝节节好不凄凉。
即为禁地,又是女子,那此人自是武曌了。
这一世宫闱禁苑,处处都有她的回忆,只是或多或少,或浅或深,或者痛入心扉,或者甜入心底。
武曌缓步踱至一颗枯树之前,玉手缓缓抚上,这是一处就连唐冠也不曾得悉的禁地,可惜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花花草草无动于衷,总比人心上下深不可测好,观古今成名人物皆有癖好,玩心者,则喜欢无心之物,动武者,偏喜欢丹青笔墨,成文者,皆向往豪气干云。
读来简单,解来无意,只因他们从未得到过罢了。
武曌轻抚枯败桃树,没有太多的如今,也没有太多的当初。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匆匆忙忙跑进,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
片刻近前,伏地道:“陛下!玉门关传来千里狼烟!”
话音一落,武曌将手缓缓收回,凤眸猛然睁开道:“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加急战报!玉门关传来千里狼烟!”
这甲士以为武曌没有听清,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谁知武曌闻言竟然言道:“那还不快去查,朕要你们何用!?”
“是。”这甲士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不传吧,当即也不敢再多说,慌慌忙忙转身走去。
武曌的反常令人讶异,其实在那场御驾亲征之后,在其眼前发生再惨绝人寰的事,还能惨过那日?
许是没了吧,再惨不过是己身灰飞烟灭,但这也总好过心若死灰吧?
玉门关失守又怎样?她坐拥强兵百万。
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又怎样?她还是她武曌。
天下归谁失谁又怎样?她有了一切,也没了一切。
牟然,到了这一步,再回首,什么都没了。
无字丰碑,应当去掉“丰”字,无字碑便足以了。
只因一个达成了目标,却又失去了结果的女人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何须有字?
有的只是这处桃林,有的只是记忆中那口热汤,有的只是来生君臣。
“当年我若是没有进宫该多好。”
隐隐似乎听闻幽咽声,响在这枯木桃林中。
而那狼烟淼淼,却伴着女帝的桃林越吹越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化身悍匪奔京都
玉门关烽烟动,各地斥候奔袭传报,最后却得出一个令人万分震惊却又哭笑不得的结论,一伙匪寇劫持了神策军大将张远辉强闯玉门关,点燃狼烟后扬长而去。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军方脸上,一时间就连武曌都面色阴沉起来,就算曹成再大意,让区区十几个人连劫带闯,这让朝廷颜面何存。
虽是虚惊一场,可被这么一闹,自然不能就此作罢,曹成被连削三级不提,朝廷还广发通缉令,全力搜捕那伙嚣张到了极点,也侥幸到了极点的匪徒。
声势之大是历年之最,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搜索面积之大也令人目瞪口呆,张远辉是正八经的朝廷命宫,这要是不了了之,恐怕损的就不是面子那么简单了。
可令人震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群匪徒不仅屡次出现,而且招摇过市,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时不时冷不丁的偷袭捉拿他们的小股部队。
这可就不是劫匪那么简单了,没有人知道这伙突然出现的悍匪到底是何人,只知道其首领是一个名叫宇文马烈的少年人,传说青面獠牙,力大无穷,举石下抛间能吞虎降龙。
好在他们从不打家劫舍,而且路线诡异,行踪飘忽到了极致。
此人顿时被传的神乎其神,马烈二字对江湖中人自然再耳熟不过,有心人早已暗暗关注这群异军突起的“新秀”,更有不少道上好汉直言若是传闻不假,估计这个宇文马烈便是马烈了。
可是具“目击辛存者”称这些人都是些少年身形。这又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着朝廷悬赏金额越来越高。此事也越闹越大。
时隔两月后。
雍州境内,某无名小丘之上。
有一行人驻马此间。遥望前方平原,这伙人身形肥胖高矮不一,腰间悬刀,背上挂盾,可各个“青面獠牙”,仔细一看,原来是都带着兽形面具。
只有三人面上毫无遮挡,一名面色苍白,一名儒雅出尘。至于还有一个,那便纠结的有些没法形容了。
只见此人形同枯槁,显然一路之上受了不少折磨,从嘴巴处开始结绳,麻绳邦的极为讲究,即让其不能咬舌自尽,又可以强行喂食不至于饿死。
如此高超的束缚技巧,被唐冠称为**先祖的杰作却是出自程怀弼之手。
“大哥,前边查过了。没有爪子。”
“对了,俺还给你带了这个,上次你说画的丑,这次好像好看了很多哩。”
说罢。身材宽胖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纸张来递给为首之人,为首之人见状发出嗤笑,接过后略微一看笑骂道:“他娘的。更丑了!”
“哈哈!”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未带面具的二人也不由莞尔。
“大哥。前面有个小衙门,要不咱们再干一票!?”
“干。干,干,你是土匪啊!?”
“嘿,我看胖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说让大哥封你个官当当。”
“咋说话呢!?会说人话不!”
“哎呦,还急了,哈哈!”
“好了,别闹了。”这时为首之人终于出声,听闻他发话众人慌忙噤声纷纷望向他。
他们虽然带着面具,可嘴角笑意不减,而那首领却默默逐个扫视着他们,入冬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将近半年的围追堵截,战斗便是最好的锻炼,只有他心里明白这一路上他们流了多少血,可是这就是代价,这些人每一个对他而言都十分重要,没有他们,他绝无可能走到这一步。
当然还辛亏有程怀弼与何弃疗二人,程怀弼的命又硬又臭,尽管废了,可是这一路若不是有他指点,这群本来连刀都不会用的少年,估计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还有何弃疗,让他们敢放心的去进行一场又一场的“送死”行动。
数十日上百场战斗历历在目,突袭州狱,强劫法场,荒野遭遇。
这一路的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无畏无惧,他们遵守着最初的原则,那就是绝不丢下任何一个。
此番转战三千里,路经大小十四州,他们回来了,带着伤,带着一双再次会哭的眼睛,共赴了一场场腥风血雨。
而他们赫然是唐冠为首的通缉悍匪。
他有过两个不亚于亲人的兄弟,但现在却一下多出了十几个,唐冠一圈圈扫视着,藏在面具下的眸子突然泛红,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开始这句话他曾装逼一般的讲给牛郎与小七听。
那时的他还是那个浪漫而又极端的小文人,自从入朝,一场场磨难将他的一切粉碎,迷失在了茫茫黑夜,寻不到所谓的浪漫与正义在哪。
他只能用情爱来麻痹自己,女人成了医他的药。
“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是的,这些人都是合格的战士,他们捍卫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或者说比起唐冠,他们便是唐冠所羡慕的好人。
众人见唐冠不说话,一骑笑道:“大哥,你说话噻。”
“是啊,谁惹你了,俺一耳巴子抽死他!”
唐冠闻言笑出声来,其实他年龄最小,反倒成了大哥,而后唐冠突然翻身下马一掌将那可怜的张远辉击昏,不待众人反应,唐冠已经一缉倒地。
众人见状大惊,慌忙纷纷下马去扶唐冠,可是却不敌其力大,一下被甩开。
是的,唐冠又跪下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他身上成了狗屁。
想来也对,他本来就是狗屁,他又何德何能让人替他卖命。可这一跪,他并没有任何做作。这是这些人应得的。
“众位兄弟,听我把话说完。”
众人闻音止住。互望一眼后也不敢站着,纷纷对着其双膝倒地,马上何弃疗见状一惊,想要下马去扶众人,可却被程怀弼一把拉住,只见程怀弼对其微微摇头,何弃疗见状只好作罢。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唐去病狗屁不通。一点小恩,你们在跟我闯关的时候就已经还了,现在是我欠你们的。”
“哈哈,大哥这是又要赶咱们走叻!”
这时张还义再次出声,此人确实洒脱,可是此话一出,却让万锋喝止道:“胖子,别乱说话!”
被张还义一闹,唐冠倒是说不下去了。苦笑一声后开口道:“小胖哥说的对,哥哥们要是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弟弟这里没别的。金银物事不缺,哪个要是不长眼,弟弟拼了性命也保你们周全!”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身体一颤,似乎有了犹豫。唐冠说的对,这一场大冒险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他们不再一窍不通,而是各个骁勇,见惯了生死以后,也明白现在散伙对大家都好。
毕竟如今众人都是被通缉的要犯,可是又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把面具一丢,那还不爱谁谁就谁谁?
而且到了这里众人也确实无愧于心了,可是这犹豫却一闪而过,他们早就煅成了一体,各个知根知底,刀山火海也都滚过来了,若还是怕这怕那,他们起初就不会跟随唐冠硬闯玉门关了。
当即万锋笑道:“大哥,我们都是光棍一条,还盼着你给我们个活路走走,你现在赶我们走,不合适吧?”
“对噻,那么多龟儿子都宰咯。”
“是啊,大哥,你是不是当官的都没事,咱们做土匪也挺快活啊!”
“放你娘的屁,你是土匪,俺不是。”
此话一出,倒是被张还义抓到了机会,一下反击回去,顿时让众人一阵大笑。
唐冠闻言却沉默下来,直到众人笑罢,才出声道:“那既然如此,你我就做一次真兄弟如何!?”
众人闻言身体一震,纷纷互望一眼,就连立于马上的程天策都不由目光一变,唐冠竟然要和这群人结拜,这倒不是程天策看不起他们,而是唐冠的身份原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企及的。
当然这也包括程天策自己,他也戴着兽面,属于战斗人员,可却一直与这些人保持着距离,毕竟他也算是出身名将之后了,尽管是个义子。
“好!做就做!就怕大哥你嫌弃我们这些粗人!”
“哈哈,此间无酒,无席,无父母,我唐去病也不想拜这贼老天!”
“大哥骂得好!这贼老天!”
张还义是唐冠的捧场王,什么话都敢捧,屡屡让唐冠哑口无言,此人着实仗义,可也逗的紧。
但万锋性格锋锐之余,却是最沉稳的一个,听到这话不由出声道:“那咱们拿什么拜?”
唐冠闻言将腰间长刀一抽,蹭的一下插入地面笑道:“拜刀,咱们只相信手中的刀和身边的兄弟!”
“好!蹭!”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将腰刀抽出,这些家伙都是“打劫”而来,用的倒也顺手。
一柄柄长刀入地,唐冠却将目光望向了程天策开口道:“天策兄!”
程天策闻音眼神一变,不待唐冠说话,便开口道:“当不起。”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对其点点头,不再多说,能同生共死的不一定全是兄弟,友之一字,足以。
当即唐冠一一扫视过万锋等十七人,他出于欣赏试探搭救了这群人,他们却迸发出了唐冠意想不到的生机。
每个人心底都有英雄梦想,只是有些人一生都没有激发出来。
他们不是英雄,但都是合格的战士。
“三叩结生死!我家中还有两名兄弟,他们都不再,这六叩是替他们给诸位哥哥的!”
“使不得!”
他们话音刚落,唐冠已经磕的砰砰作响,这不是他第一次结拜,却是同样珍贵的一次,那时的他带着梦想与唐梁君,唐牛结为兄弟,而这一次他没了梦想,却多了勇气。
众人见状只好纷纷对叩,何弃疗微笑望着这一幕,唐冠有时候确实不怎么靠谱,但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逢凶化吉,这等狂人,确实罕见了。
直到众人扣完,纷纷起身,张还义却突然出声道:“大哥有了,俺坐第二把交椅,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哎呦,还说你不是土匪!?”
“哈哈!”
“辈分再提吧,唐相公是大哥那没跑,大哥,你说现在咱们去哪?”
众人依然带着面具,假面结拜,这可是大忌,但却没人放在心上,命都敢给,还缺那张脸?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唐冠,程怀弼也有些隐隐的期待起来,人人都有牵挂,程怀弼自然也有。
唐冠翻身上马笑道:“长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哭笑不得狄仁杰
昨夜梦里无妆无眠,今朝初冬却没有锁住清秋。
转眼,还是要入冬了。
当上官婉儿从小憩中醒来才意识到昨晚所设棋局少了一子,美眸迷离中轻轻捏下一黑子抵落。
两个人的棋局叫生存,一个人的棋局叫生活。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年代,有一个寂寞的混蛋什么都要玩一下,可往往什么都玩不精,执黑子的总是他,似乎是喜欢看到自己被千军万马围个水泄不通,然后耍赖笑道:“这局不算。”
想着想着,上官婉儿轻笑出声,局就设在床边,似乎对面坐的还是他,无情,冷血,不可理喻,又转眼变得温柔,包容,有求必应。
可是当时间褪色,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上官婉儿幽幽一叹,倘若不是那所谓的仙子诡异的笑容,或许,她早该去陪他了。
既然她说他还在,可又不去寻他,上官婉儿不是林雨薰,终究她还是决定不再等了,缓缓起身下车之后,打开台前妆盒,其中静静躺着一把银妆刀,我们曾说女子丢命事小,失节事大,妆刀大抵都是用来自裁防身,上官婉儿将妆刀收起,又四处扫量了一眼。
是的,她想去寻唐冠,但不是去地下,而是在人间。
此女之刚烈,若让外人得知,必然唏嘘,这世道说太平其实也不太平,只是寻常百姓不觉,朝廷焦头烂额罢了。
可她要远行千里去寻唐冠,必须要瞒过唐梁君等人的耳目。一时间她黛眉为皱,竟然真的策划起寻人计划来。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来动静。
“敢问这可是谏议大夫唐相公府上?”
“是,你找谁?”
开门的是一名小厮。见到门外伫立着两名中年人,衣着不俗,只是这扮相有些不敢恭维,为首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模样清瘦,留着三撇胡须,可那一双眼睛让人一看竟然生出贼眉鼠眼之感。
但是仔细一看又不然,只是气质“神似”而已,而其身后却伫立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此人相貌平常,看起来倒颇为强壮。
小厮不以为意的打量了一下两人,唐冠身亡之后打着各种旗号来访之人也是不少的,料来这两人又是哪里的官员了。
为首之人闻言笑道:“劳烦通秉,就说文昌右丞狄怀英前来造访。”
“好,那官爷您等一下。”
小厮不识官职,自家主人最大,言语倒是不怎么客气,说罢便小跑向唐梁君房中。
而门口两人伫立在原地默默等待。身后之人观望良久后上前有些不安道:“狄丞相,小婉现在是唐府奴婢,唐侯爷又..又,这时来见不好吧?”
那自称为狄怀英之人闻言摇头一笑。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院中布置后,轻声道:“此事蹊跷。”
“啊!?”年轻人闻言一愣,有些不解其意。狄怀英却从怀中掏出一纸张来,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通缉二字。下方却是一张凶恶丑陋到了极致的画像,那画中人牛眼铜铃。满脸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分明就是脑补而成。
“奉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巧?您是说这宇文马烈?”
“张远辉奉命搜寻唐侯爷等人,卢国公的尸身没有找到,偏偏找到了侯爷的仙躯,此人拥兵数万,就算再疏于防备也不至于被区区十几人劫走,也绝无这份可能。”
“而这个宇文马烈劫谁不好,非要冒天大风险去劫张将军,而且一不图财,二不为名,这毫无好处的事情着实蹊跷啊。”
“那您的意思是?”
说到这,狄怀英微微摇头,又望了一眼手中通缉令才故作神秘道:“此事你怎么看?”
年轻人闻言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在二人说话功夫,一名少年迎了出来,见到二人便拱手道:“在下唐梁君,两位郎君,有失远迎。”
二人闻音打住,狄怀英一望之下,不由暗赞:“好漂亮的娃。”
“敢问两位是?”唐梁君细辩之下竟没能认出来,文昌右丞他倒是知道是个什么官职,乃是隶属于三省门下的书记官员,称不上多大,也算不得多小,马马虎虎与自己平级。
可眼前两人倒是生面孔,一次不曾见过,狄怀英闻言笑道:“久仰郎君大名了,在下狄仁杰,豫州司马转任文昌右丞,时任,时任,身后这位是在下侍卫,李奉秋。”
“哦,原来如此,那快请进吧。”唐梁君闻言面现恍然,原来是刚刚走马上任的京官,难怪不曾见过,当即便要引着两人入屋。
几人边走边说,唐梁君开口便问道:“不知狄丞相所来何事?”
狄仁杰闻言先是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一处挂着白帘的房间,一看那便是灵堂布置,看到这正想开口说话,突然一兴奋娇俏的声音传来。
“狄伯伯!”
众人闻音止住,只见廊间一女子面带惊喜款款走来,见到此女,狄仁杰不由眼前一亮,开口道:“小婉。”
这一下可将唐梁君惊得不轻,良久后才皱眉望向上官婉儿道:“你们认识?”
说完,唐梁君便心中一凛,他如今就像一块海绵,吸收能力虽然没有唐冠那么强,可他却胜在昼夜不息,从识字断文,到亲传亲授,再到打磨心性,现阶段的他像极了刚入朝时的唐冠。
对于上官婉儿的身世他自然业已摸清,此女乃是名门之后,看来眼前这个狄仁杰是冲着她来的。
当即唐梁君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她是其兄心上人,看管保护是他份内的事情,再看这狄仁杰应当是为官多年之人,料来是与上官家有些渊源了。
果不其然,上官婉儿对于他的到来着实意外,上前便道:“狄伯伯,你怎么来了!?”
狄仁杰闻言微笑不止,上下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后才说道:“越长越漂亮了。”
“咳。”唐梁君闻言眉头一皱,干咳出声,狄仁杰这才拱手道:“冒昧了,郎君有所不知,在下与这位娘子的父亲曾是同窗好友。”
听到这话,唐梁君缓缓舒开眉头,却言道:“那么说,阁下是为了家嫂而来了?”
“家嫂?”狄仁杰闻言倒有些意外的望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不由俏脸一红,自唐冠身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亲近之人。
上官婉儿一生佩服的人不多,狄仁杰与上官庭芝曾在一处为官,只是后来一个不上不下,不退不进,一个依仗家世迅速崛起,可惜就如流星一般,强及一时的上官家被武曌打了个分崩离析。
狄仁杰确实倒霉,做了几十年官,都没有混进权力中枢,甚至不抵唐冠卖好讨巧,但是若无此人,当年她与母亲在掖庭为奴时,只会更加艰难,此人是有数几个能在上官家大厦将倾之际,施出援手的。
一时间,狄仁杰见上官婉儿脸红做出默认状,心中哂笑一声,可随即听闻唐梁君语气,心下一转后,竟突然做出悲戚状道:“那倒不是,小婉在此甚好,小郎君,唐侯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这是?”唐梁君见他一转眼就变成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一惊,而狄仁杰却大有声泪俱下之感,呜咽道:“小郎君,你有所不知,我与你兄乃是忘年之交,曾几何时,还在醉仙楼痛饮,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说到这,狄仁杰竟然开始捶胸顿足,一时间众人一下被他惊呆,唐梁君也不由愣在原地,看这模样还真像是唐冠的好友。
唐冠在朝时,唐梁君参与的不是很多,对于他所积累的人脉也并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两眼抹黑,连站在哪一列都要慢慢摸索。
可是看到眼前此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又不像是作假,慌忙安慰道:“老相公,兄长能得相公这等好友,真乃生凭辛事。”
上官婉儿望到这一幕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而狄仁杰声泪俱下间却言道:“小郎君,能不能容老朽进堂中祭拜一下侯爷!?了却老夫心事!?”
“这...”唐梁君闻言面现犹豫,狄仁杰察言观色下,突然咳嗽起来,他见状一惊言道:“既是兄长好友,只是怕伯伯睹物思人,你若想进,就进去吧。”
听到这话,狄仁杰连连作揖,唐梁君也心思连转,料来对方也不会从这种事情上来坑骗自己,再说他又识的上官婉儿,看来身份不假,既然想拜,那拜拜便是,也好尽尽自己的孝心。
那方灵堂,唐梁君从来不曾进过,若论伤痕,没有人比他更重,他穿着唐冠的朝服,用着他的官印,过着他曾今经历的生活,他才明白,一个男人要让自己家人过得更好,是有多么困难。
一时间唐梁君只能目送狄仁杰两人缓缓走进灵堂,而这时上官婉儿竟然也起步跟上,唐梁君见状出声道:“你。”
“小郎君,妾身想进去探望病郎。”
“哎,也好,你去吧。”唐梁君闻言收回手来,背负双手望着几人入了灵堂,这才收回目光,轻声一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打家劫舍抢媳妇(一)
这个世界上目前敢掀唐冠棺材板的人或许也只有他狄仁杰了。
只见他一进灵堂,悲意全无,他与唐冠素未谋面,刚才那几下自然都是装出来的,此来却是为了一桩公案,一进来竟然就将李奉秋的腰刀一把抽出,一副要撬棺的模样。
李奉秋见状一惊慌忙阻拦道:“丞相,万万不可啊!”
“奉秋呀,不敬事小,公务事大啊。”狄仁杰将刀一横微笑望着那副棺木,在李奉秋眼中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有些人就真的非常爱管闲事,从小管,长大管,老了还在管。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推门而入,一望到狄仁杰手中长刀惊呼道:“狄伯伯!”
“嘘,别出声。”狄仁杰气质猥琐,模样清瘦,若是唐冠在此看到此人连自己的棺材都都敢撬,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这与其印象中出入实在太大。
“狄伯伯,你想干什么!?”上官婉儿黛眉皱起护住唐冠棺木,虽然早在院中她便察觉了狄仁杰的反常,据她多年了解此人之不正经与唐冠有的一拼,一旦反常必然有所图谋。
果不其然他这一进来便有不敬先人的嫌疑,狄仁杰见上官婉儿着急模样摇头一笑,心中暗道:“这女娃平时挺聪明,现在倒是傻了。”
张远辉能这么巧找到唐冠的尸身,又这么巧在数月以后被擒,更巧的是那伙劫匪既不勒索也不敲诈。
这得多大仇,才无事生非?
天下就没有这么多巧合,其中必然有所关联。这个宇文马烈就算不是唐冠,也一定与他有关系。
想到这。狄仁杰微笑道:“小婉,据我所知唐侯爷今年还没到成婚年纪吧?”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俏脸通红,她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但唐冠却是典型的胭脂堆里的纨绔,小小年纪色胆包天。
良久后,上官婉儿才出声道:“伯伯,婉儿已委身于他,我不管里面的是也不是,你绝不能亵渎郎君。”
狄仁杰闻言一愣,这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几年前初见此女时,还不过是个小娃娃,几年不见夯实长进不少。
当即他咂咂嘴,将刀缓缓递还给李奉秋,笑道:“落马涧仗刃百里,波宽却不过数丈。”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望了一眼呆滞下来的上官婉儿后继续说道:“其下生有奇石暗流,其一葫芦河底,其二盘江水畔。这其三嘛。”
“在哪,狄伯伯,他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
上官婉儿从呆滞中回神,上前一把拉扯住狄仁杰衣袖。语气中已带有了哭腔,狄仁杰见状轻声道:“小婉,你什么都不让伯伯看。伯伯怎么告诉你他在哪?”
上官婉儿闻言面现挣扎神色,回首望了一眼黑棺。她害怕看到唐冠惨死的模样,更怕里面真的是他。
良久后。她将小手缓缓松开,狄仁杰见状对李奉秋点点头,李奉秋这才壮着胆子,口中低声喃喃道:“侯爷得罪了,若真是你,就怪身旁这位狄丞相,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
就在狄仁杰撬棺验尸之际,长安大街却乱成一片。
只见有两伙人一前一后策马追逐,疾奔在前的是一伙面带兽形面具之人,后面追击的却是一群巡逻甲士。
两伙人追赶间乱成一团,行人纷纷退到两边。
“哈哈!大哥,这就是长安啊!”
“张将军,到家了,有何感想啊!?哈哈!”
“呜..呜!”
只见为首之人策马间手中倒提一人,这人头发紧贴地面,可怜张远辉直到冲入长安还是没能确定这伙强人究竟是谁,只能一个劲的睁大眼睛呜咽不止。
“大胆匪寇!速速停步!”
“去你娘的!”
“哈哈!驾!”
众骑一前一后穿梭于坊道间,惊得鸡飞狗跳,每过一坊便乱成一团,那些甲士也越追越惊,前面那伙匪寇倒是有一手好马术,各个稳稳当当,堪比加急斥候。
“不好!前面就是宫城地界了!”有甲士惊骇出声,这不知不觉竟然要追到皇城脚下了,当即又加快几分,可前方那些人却像是在故意逗弄他们,一直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前方为首蒙面之人突然一把将手中之人硬生生抛出,一把丢在了追兵前行道路中央。
这一下可把张远辉摔得不轻,本就饱受生不如死折磨的他,更是一下被摔得死活不知。
“吁~”追击骑兵见有人落下,下意识的将缰绳一拉,顿时停住,当他们在回神往前一看竟然空空荡荡一片,只有大笑声留下。
“这伙人好可怕,竟然能横冲直撞到这里!”
为首甲士顿觉毛骨悚然,这伙人在寅时时分强闯长安城郭,一路追赶,从外城追到内城,眼看便要到了皇城脚下。
不仅快的如风如芒,而且他亲眼见到那为首之人堪称恐怖的气力,竟然一击将城门的门栓打断,就算说书人口中辕门射戟的吕布重生,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他还未回神之际,有一骑士下马查探惊呼道:“是张将军!”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回神,纷纷下马查探,队正大喝道:“快进宫禀报!”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失踪了将近半年的张远辉竟然被人活生生挟持到了长安,看来他们所追的那伙人就是传说中的宇文马烈了!
.........
长安,饱舍灵堂中。
上官婉儿紧紧闭着眼睛,而狄仁杰与李奉秋却拿袖捂鼻遮挡着这腐臭气味。
“丞相,我快不行了。”李奉秋说话时险些干呕出声,只见棺中躺着一面目全非的浮肿尸体,皮肤已经泛蓝,像极了神话中的僵尸。
其实这倒不是真的僵尸,而是经久不葬的缘故,唐梁君至今都在上下封锁消息,不透露丝毫信息回家,就连这下葬也一拖再拖,美其名曰守灵,其实只是逃避罢了。
狄仁杰却目不转睛观望良久,李奉秋正暗暗佩服狄仁杰好定力之时,只听啊的一声,狄仁杰竟然扶着棺木吐了起来。
李奉秋见状大惊:“狄丞相!”
那污秽之物均数吐在了棺中尸体之上,狄仁杰吐罢才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太恶心。”
李奉秋:“.......”
棺材板再次缓缓合上,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上官婉儿慌忙上前道:“狄伯伯。”
狄仁杰闻言一摆手,从怀中摸出那张通缉令来擦了擦嘴说道:“这人是被勒死的。”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不由一下愣在原地,像是被欣喜冲昏,又像是脑中一片空白。
狄仁杰见状心下有些不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下一句话,张远辉蹊跷被擒,这只能说明有蛛丝马迹,棺中尸体不是唐冠,也只能证明张远辉看来是被逼急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可试想数万大军地毯式搜寻都寻不到,连张远辉都只能这样做,唐冠生存的几率还是极为渺茫的。
就在他要开口之际,院外突然传来巨大闷响。
“砰!”
声音一下惊醒了上官婉儿,狄仁杰与李奉秋也不由眉头一皱,正准备起步出去查看,便听到一声大喝:“打劫!”
话音一落,又传来一声:“俺的娘呀,这一大家子,大哥先劫哪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打家劫舍抢媳妇(二)
“俺的娘呀,这一大家子,大哥,咱先劫哪一个!?”
饱舍大门轰然打开,先是一声打劫传来,又是一憨厚声音响起,只见一批骑士闯入,各个带着兽形面具,身着黑色胡服,模样狰狞可怕。
可张还义话音未落,只听凭空传来一声暴喝:“大胆!哪来的毛贼!?”
未了,一团黑影凭空跃出,转瞬间攻势笼罩了张还义头顶,一招苍鹰扑兔力道雄浑,万锋等人虽然随唐冠大小突围了将近半年,可其水平也不过是骁勇些的军队罢了,果不其然,张还义还没回过神来,一双大手已经近在咫尺。
这要是拍实了,不死也要半废,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为首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击在了黑影来路之上。
那团黑影在空中倒飞而出,为首之人才缓缓收回手来笑道:“苍鹰扑兔,好俊的鹰爪功夫。”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唐冠差点激动的将面具除下,但还是强忍住喜意压低了声线,这个地方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熟悉,他终于回来了。
“马烈是你什么人!?”
黑影转瞬落地露出身形,赫然是常鹰,只见他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藏于背后的一只手却微微抖动,显然那一掌给他的刺激不小。
“哈哈,马烈?”唐冠闻音努力压住声线大笑出声,这偌大动静瞬间吸引了唐府上下。
“常大哥!”唐梁君一出门望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常鹰喝道:“小郎君,别出来!”
“小七!”唐冠见到此人心中呐喊出声。可当看到他身上朝服之后,心中不由咯噔一跳。只见常鹰抱拳道:“各位好汉,此处乃是命官居所。诸位不如卖常某一个面子,来日必有厚报!”
“常大哥!你退下!”
唐梁君闻言面现怒色,他曾目睹江湖草莽袭杀唐冠,对于这类人物深恶痛绝,现在他业已为官,怎能向这种人妥协。
“大胆草寇,你们可知本官是何人!?”
唐梁君背负双手挺身上前,这些人光天化日竟然敢闯唐府!
唐冠见状不由眼前一亮,嘿。有点意思。
“哦?那你说说你是何人啊?”
“你给我听好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常朝大夫唐梁君,尔等现在速速伏诛,为时不晚!”
“哈哈!好!唐梁君!”
“你...”唐梁君闻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耳熟,就在愣神间唐府下人突然纷纷涌出,手持木棍菜刀竟然将唐冠等人围了起来。
可当他们看清唐冠等人可怕面具之后,又纷纷面现惧色,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警惕望着唐冠等人。
唐冠却暗暗扫视了一下。却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就在要收回目光之际,一声娇呼传来:“小七。”
随即一个让唐冠险些双脚一软从马背跌下之人从人群中走出。
“她怎么在这里!?”
唐梁君闻音却慌忙说道:“薰儿姐姐,你快回去!”
“熏儿...”唐冠在马上不受控制想要近前。可就在这时又一道大喝惊醒了唐冠。
“丞相!是马匪!”
“嚷什么嚷, 你以为我是瞎子啊。”
听到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唐冠不由望了过去,可再一望又是一阵心摇神动。一名憔悴出尘的女子立在廊中,唐冠一时间如遭雷击。两个女人竟然真的见面了,而且还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
此间只有常鹰能构成一定威胁。可是他一试之下便觉唐冠可怕,不敢轻举妄动,而唐冠却愣在马上,上官婉儿,林雨薰的名字不断在心中回荡。
而林雨薰却不理会唐梁君,反而愣在原地美眸中有些疑惑的盯着唐冠的面具。
“大哥,别拖了。”这时万锋上前在其耳畔呢喃,唐冠刹那回神,做戏便要做足,当即大笑道:“两个小娘子好生美貌,正好抢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话音未落,唐冠突然一跃而起,转瞬间轻轻揽住林雨薰腰肢,一分一毫的伤害力道都不敢使,可入手间的轻盈却让他心中一揪。
唐冠动作之快堪称神速,只有常鹰勉强看清,随即大惊之下迅速反击,“砰。”又是一声闷响,常鹰连连后退,而唐冠身影却以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狄仁杰等人身侧。
“大王,有话好..”狄仁杰话音未落,李奉秋已经刀光连闪,快如唐冠都不得不出手抵挡,同时心中不由一惊,这两个人他不认识,没想到还藏着一个高手,可唐冠不想伤人,虚晃几下,一掌将其逼退,又是拦腰一抱将还未回神的上官婉儿揽于怀中。
随即几个起落间跃回马背,一连串动作仅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待众人回神,只觉一阵尘土飞扬,十几个蒙面之人竟然扬长而去。
常鹰反应最快,又是奋起一跃,变拳为爪,可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绝尘而去之际断后之人突然回举铁盾。
常鹰一爪击在盾上,留下凹痕,却没有伤到人。
“可恶!”常鹰猛然落地,随即迅速冲向马厩,跨上一匹快马追出门外。
众人这才回神,李奉秋有些紧张的对狄仁杰道:“丞相,小婉被抓走了!”
“那你还不快去追!”
这一对多管闲事二人组着实有趣,李奉秋性格似乎真是一个纯粹的莽夫,听闻吩咐才慌忙跨马追出。
唐梁君也急匆匆冲向马厩,幸好唐牛和老王外出未归,不然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
慌乱间唐梁君却被狄仁杰一把抓住。
“唐相公,不可啊!歹人凶险,快派人去军衙遣人啊!”
唐梁君只觉得心急火燎,哪还顾的了那么多,被劫走的两个女人都是其兄长珍惜过于性命之人,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脸再拿什么保护谁的借口苟且偷生下去了!
“驾!”
疾奔间,唐梁君追出门外,也不管哪个方向,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就在众人皆乱成一团之际,还伫立在院中的狄仁杰却突然望了一眼那处灵堂,良久后才摇头笑道:“小侯爷,你这出戏演的可真好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贪婪成性
唐冠一路嚣张,连劫带闯,闹出偌大动静,一时间搜寻者无数,常鹰策马追出城外却失去了线索,这伙人除了那个为首之人深不可测以外,其余人等也马术精湛,竟然真让常鹰这个老江湖找不着北。
一时间常鹰只好暗咬牙根,策马回城,搬救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近在长安城北紧挨丹重门的野集之上却出现了一伙人,为首之人肩扛两名女子,一名无动于衷,一名却挣扎不停。
唐冠感受到上官婉儿的挣扎,恶作剧一般的轻轻在其翘臀一拍,故作凶恶道:“老实点,本大王可不懂怜香惜玉!”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只觉羞愤欲绝,可苦于双手被擒,无法动作。
林雨薰倒是老老实实,任由唐冠的咸猪手紧紧握住,唐冠力道极有分寸,既不让二女挣扎过剧,也不会弄痛她们,堪称史上最温柔劫匪。
二女不知这是到了何地,只觉得这人脚步极快,片刻后似乎进入了一个房间,屋中空空荡荡,二女这才被缓缓放于地上。
唐冠正想开口逗弄二女,万万没想到上官婉儿一得解脱,突然寒芒一闪,幸亏唐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定睛一看,她手中竟然多了一把银妆刀。
只见上官万恶美眸冷冽的盯着唐冠面具,虽然隔着面具还是让唐冠心跳加速,随即强行忍耐住冷笑道:“哎呦,小娘子你还随身带刀啊。”
上官婉儿吃痛黛眉一皱,唐冠见状下意识的松开手来。这一松可不得了,只见上官婉儿竟然又将妆刀直直刺向林雨薰。
“我的娘呀!”唐冠再次阻拦之后。心中惊呼出声,本来他是想给上官婉儿一个惊喜。林雨薰的出现本已打乱了节奏,现在上官婉儿又如此反常,一时间唐冠回想起了上官婉儿在他临行前曾说的话。
“我会在那之前,让我和你在乎的一切统统消失。”
如今身具搏虎猛力的唐冠望到眼前这一幕都不由冷汗直冒,其实他现在对于武曌反倒是不怎么恐惧了,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上官婉儿,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放了我们还不晚。”上官婉儿见硬来不行,心思连转之下。竟然开口威胁。
说话间,上官婉儿不着痕迹的将林雨薰护在身后,她从一开始就没大度到真要与林雨薰共享一份温柔,对她而言这很恶心,她缺的不过是唐冠一份交代,人间等不到,那就去黄泉等。
自己死了不打紧,想必唐冠更在乎的应该是这个仙子妹妹,倘若他还在人间。那也不至于太伤心,倘若他在黄泉,那自己下去了,他也不会怪她。
想到这。上官婉儿眼神一定,强行冲破憔悴神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出声道:“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听到这强忍住惧意的可笑交易,唐冠一下愣在原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来一场浪漫惊喜。最后却走上了家庭纠纷的不归路。
气势汹汹,一路杀气腾腾强闯回来的唐冠,本带着无上凶威,可惜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流淌着唐维喜惧内的基因,这一到家门口就彻底熄灭了。
他只觉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收场,林雨薰的出现太过突然,看这模样二女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雨薰听到这话也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上官婉儿。
良久后,就在唐冠不知所措之际,林雨薰竟然缓缓起身轻笑道:“唐夫人,这人没心没肺,不值得,走吧。”
说罢,她便伸手搀扶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一惊,不知此女又发了什么疯,而林雨薰见她不走,冷声道:“唐去病,有趣吗?好玩吗?”
“你...你说什么?”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震,像是意识到什么,愣愣望向眼前这个蒙面的男子。
此话一出,唐冠一下被打醒,心中暗骂道:“完了,玩大了。”
他从未见过林雨薰动怒,也从没有听到过这种语气,唐冠看似情场得意,其实只不过是没逃出天下男子负心薄幸的怪圈,堪称见一个爱一个的典范,但若是幻想女子真能和平共处,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我回来了。”唐冠终究还是出声了,而后有些恐惧的伸手将面具缓缓除下,上官婉儿盯着那一寸寸露出的面庞,美眸牟然一红,而林雨薰的心也不由颤抖起来。
虽然和预想中不大一样,但唐冠还是鼓足了勇气,有时候离别久了,再见面反而害怕了,他没有奢求过左拥右抱,可是他爱的极为贪婪,他放不下任何一个,他没有什么去战斗的理由,只是想回家罢了。
他本就是一只小刺猬,想把珍爱的东西全部藏在肚子底下,现在他的刺已经足够尖锐,就算天塌了,他也要将天刺个窟窿!
上官婉儿颤抖着手伸向唐冠那张不真实的脸庞,爱之于她们却是那么懦弱。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突然扇在了唐冠脸上,可入手的粗糙却让上官婉儿最后的坚强崩塌,泪光决堤,一滴滴打落在唐冠肩上。
她是唐冠最为心疼的女子,她与武曌一样伪装的无比坚强,但却又比谁都懦弱,总是那么患得患失。
“对不起,我在这,对不起。”
唐冠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了林雨薰,手心静静躺着一只草蜢,林雨薰本不想上前,可终究还是伸出手来微笑间轻轻放在唐冠掌心。
曾几何时,她初经人间离合,化身一株随遇而安的小草,她不曾想唐冠对谁好,亦或是对自己好不好。
与上官婉儿不同,她本就是寄予人下,生也好,死也罢,本就不该去奢求什么,失之我命,得之我幸。
是以她只去笑,不再去哭,也不知泪是何物了。
她爱上的是唐冠所有的好,唐冠对她只有付出,这对唐冠不公平,是以她只能一笑而过。
而上官婉儿爱上的却是唐冠所有的错,一错再错,然后还要包容所有伤害,这对她不公平,是以泪水这种东西反而多起来了。
一时间唐冠反倒觉得一切变得荒唐起来了,但也觉得这一路遍体鳞伤值得起来了。
唐冠牟然间将林雨薰拉扯近前,他早已贪婪成性,当然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此处顿时无声,只余女子悲喜,男子轻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物是人非
唐冠任由二女悲喜,悲也好,喜也罢,有悲有喜才是活人,不哭不笑那叫死人。
此间气氛微妙,唐冠虽然心知肚明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做不到传说中的“虎躯一震,种马有理”,但是他不甘心放下自己想要的任何一个,这是他的贪婪,也是典型的无理。
可是良辰美景总是那么短暂,就在唐冠想要出声安慰之际,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别快活了!爪子来了!”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被打破,二女齐齐挣脱,这才记起唐冠此时的身份却是土匪,一时间面色都有些古怪起来。
唐冠听到这声音,便知道又是张还义,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是捧场王,还是灯泡王,可是唐冠还是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说罢,唐冠俯身拾起那兽形面具,缓缓踱出屋外,二女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就是唐冠城外的府邸。
房外一只火盆架起,盆边围拢着十几个蒙面之人,见到唐冠后纷纷将面具摘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上官婉儿微微打量间不由心中一动,她见到一个熟悉之人。
一名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静静伫立在一群“悍匪”之间,万锋等人眉宇间早已充满了煞气,哪怕是除下这凶恶面具,让人一眼望去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横人”。
尤其是唐冠,之所以上官婉儿没有认出他来,一是因为故意而为的声音。二便是因为他的身高,此时唐冠仅比程天策矮上一些。与他走时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可是何弃疗却依旧一成没变,察觉到上官婉儿的目光。何弃疗抬头望向她,对其抱以一笑后,又将目光挪开。
唐冠双手背负在后拿捏着那只面具冷冷盯着火盆。
戴上面具,他们是贼。
摘下面具,他们是官。
“滋啦。”唐冠轻轻一抛,将面具掷入火盆,顿时面具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发出滋啦响声,万锋等人见状又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手中的面具。而后纷纷抛向火中。
火焰越烧越旺,在这青天白日,唐冠居然冷笑起来,万锋等人也申请越来越古怪,最后十几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笑的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程怀弼,何弃疗,与程天策三人默默不语观望着这一幕,其中程怀弼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心底也有些发寒。是他教会了这些人侦查与反侦察,或者说是他教会了一群野兽怎么用他们的尖牙厉爪将猎物撕碎!
而程天策作为此间的一员,却似乎从来没有融入进去,只是在履行着他的使命。服从命令,执行命令,达到目的。然后他还是不与这些人做多余的交流,他们不是一类人。
因为程天策知道这些人已经完全成了唐冠的死士。今天他们是有理由,有正义的进行无法无天。但明天唐冠要造反,要滥杀无辜,要毫无理由的铲除异己,程天策扪心自问他绝对不会帮唐冠。
但同时他也敢百分百肯定万锋等人绝对敢,不仅敢,他们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唐冠,他们是介乎于匪与军之间的一群人,是正是邪,是官是贼全看唐冠本人怎么想。
林雨薰将一切看在眼里,突然黛眉一皱,而后似乎有些害怕的将小手伸向唐冠,唐冠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冷笑收起,回首对其抱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雨薰这才将手又收了回来,她能洞悉唐冠,无论他怎么变,她都能认出他来,这是一种源自直觉的熟悉,但是这不代表她了解唐冠的一切,像现在这副场面,唐冠的冰冷无情就让她有些不认识。
直到火苗消退,一只只兽面已经化为灰灰,门外才传来一阵金戈交击声,而后大门被人砰的一下推开,转瞬涌进一群甲士。
“大胆贼寇!速速就擒!不然吃俺老铁一刀!”
刹那人头涌动间只听一声大喝传来,而后一名身着铁甲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可是又一下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张张劲弓笼罩了此地,铁牛身后几人站出来后也纷纷一下愣住,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尤其是其中一名本来面带怒火的妖冶少年更是转瞬间目瞪口呆。
看到这名少年,唐冠目光一动。
“冠...冠...”少年下意识的结结巴巴上前,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周围甲士见状一惊,慌忙将其拉住,只以为对方使了什么妖术。
“小七,铁将军,常大哥,久违了!”
这时唐冠出声笑道,唐梁君闻音心底一颤,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随即双手死死抓住唐冠臂膀。
他现在有的既不是激动,也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只见唐梁君薄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唐冠上下打量间微微一笑,伸手将他头上乌沙摆正,轻笑道:“当官了?”
唐梁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俊眸越变越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唐冠见状微微摇头道:“有什么话,回家说吧。”
而铁牛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当见到程怀弼以后,铁牛倒是没有像小七一般激动的不能自已,而是大笑道:“哈哈!这样都不死!?大哥你这命可真他娘的够硬!佩服!”
程天策见状将程怀弼缓缓放下,相比于唐梁君,他倒是更喜欢铁牛这种见面方式,战场每日都有人生有人死,程怀弼见到铁牛也不由摇头苦笑,而后被其缓缓架起。
铁牛所带来的甲士望到眼前这一幕满头雾水,他们是来捉贼的,可一到地方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铁牛架着程怀弼正想开口出声,程怀弼突然在其耳侧一阵呢喃,铁牛闻音目光一变,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那只火盆后,大喝道:“收队!”
说罢,铁牛带着程怀弼扬长而去。
一时间此间只剩下唐冠一伙,唐梁君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唐冠嗤笑道:“都当官了,还哭哭啼啼,让这些弟兄笑话。”
万锋等人闻言附和大笑一声,唐梁君这才慌忙拂袖将泪光抹去,他有很多话想和唐冠说,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唐冠见状轻叹道:“我累了,回家再说吧。”
“好...好...”唐梁君听到回家二字一个劲的点头。
别来沧海事,今朝亦无声。
自己这个小兄弟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一声轻叹,翻身上马,此番回京风雨路,唐冠回首望了一眼张还义等人,将上官婉儿与林雨薰拉到马上,嘴角却泛起了冷笑,程天策的想法是对的,的确,他让谁死,谁就得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唐家人渣初长成(一)
唐冠死而复生,打道回府,惊的唐府上下议论纷纷,可惜唐牛与老王外出未归,一番安顿后,眼瞅又要入夜了。
唐冠自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张还义等人梳洗一番后便开始一番大快朵颐,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唐梁君还沉浸在某种古怪的情绪之中,不理会唐冠带来的那群浑然便是土匪的家伙,坐立不安的候在唐冠门外。
而房中唐冠却浸泡在木桶中,倚着木桶感受着背脊那抹移动的冰凉。
上官婉儿有些颤抖的手一寸寸拂过唐冠背上狰狞,唐冠变化实在太大了,从一个文弱的小书生转眼变成一个像是多年舔血的亡命徒。
马背上的武者总是老的极快,胡吃海喝,战斗成性,血气旺盛时,开山裂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是神话。
可是相对的这种榨干人体潜力的方式也不过是在燃烧生命,有失必有得,但是唐冠需要它,或者说每一个习武之人都需要它。
这像极了后世的运动员,全盛时期的顶尖运动员拥有媲美某种野兽的特长,可是一旦年老力衰,往往百病缠身。
唐冠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但是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现在,他没有理会上官婉儿放在背后的冰凉小手,而是缓缓抬起手来猛然握紧,这种爆炸性的力量迅速调动全身肌肉。
背后一条有力的曲线弯起,上官婉儿的小手略微一沉,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美眸。唐冠了解她的身子,她也了解曾今的唐冠。可是眼前这个杀人机器却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他。
恐怕唐冠现在说自己只有一十三岁都没有人会相信了,上官婉儿雪白的皓腕与唐冠被风吹日晒打磨成古铜色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上官婉儿愣神之际,突然一阵巨力让她不受控制的前倾入桶中,随即便被唐冠火热的气息围拢。
上官婉儿顿时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她感觉这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这具身体那么陌生。
衣物瞬间被热水浸透,雪白娇躯若隐若现,唐冠呼吸逐渐开始急促,力量与权势同样能给人带来**,阿史那环的战争欲便是来自那无处发泄的猛力。
女人与杀戮是他们最好的礼物。惨叫与呻吟是他们最好的发泄。
上官婉儿盯着唐冠的眼睛,像是又看到了那个雨夜的他,可是这一次来的却更加突然。
没有任何前奏,唐冠竟然想要长驱直入,一把褪下她下体的衣裙,胯下的火热眼看便要刺入最后防线。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产生了剧烈的挣扎,但似乎一切无济于事,就在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痛苦之时,那压迫感竟戛然而止。
再睁开眼睛。却听到一声苦笑:“我就知道。”
随即只听哗啦一声,唐冠跃出水桶将身体擦干,看都不看上官婉儿自顾自的穿起衣服来。
上官婉儿见状美眸一红,他喜欢的果然是这些事情。但他有带着他的桀骜,料来是看到自己不愿意他便不高兴了。
还有那个仙女妹妹,如今她来了长安。看来唐冠对自己的兴趣也逐渐消退了,可一个女人若是沦落到用身体才能让心爱之人多看自己一眼。那无疑是可悲的。
一时间失落与醋意迸发,她本就不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只因唐冠的存在,才有了此时此刻的她。
就在上官婉儿胡思乱想之际,唐冠突然伸手将她从水中抱出,不知道唐冠这是真傻还是多此一举,刚刚换上的干净衣物又被打湿,可唐冠却毫不在意的为其轻轻擦拭。
显然上官婉儿想太多了,唐冠只是试一下而已,以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既有心也有力,可是她还是不想给,那就只能算了。
她是他极为珍惜的宝物,他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强奸。
唐冠与阿史那环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是一个有理智的洪水猛兽。
女人欲拒还迎的是有,可却不会挣扎,露出挣扎便说明不情愿。
“这是你的房间,自己找衣服穿,别着凉了。”唐冠为其擦干些许后便温声提醒,上官婉儿心中自然有些甜蜜之感,他再一次没有让她感到失望。
其实事到如今,她早已被唐冠了若指掌,唯独那女人最宝贵的地方却是上官婉儿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个女子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那又拿什么让别人爱惜她?
毫无疑问上官婉儿击中了唐冠的软肋,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唐冠擦拭间小心翼翼,他历经千难万险,负尽伤痕累累为的当然不是他的精虫上脑,而是这里的一切。
唐冠片刻后转身离去,他还没大胆到林雨薰态度不明,就留宿在上官婉儿这里,这倒不是真惧内,而是他暂时找不到让她们互相接受的理由。
虽然子曰:三妻四妾,可这话不是唐冠曰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就是喜欢,就是贪婪,就是想要,就是毫无理由。
而这就是混蛋,他本人渣,那便人渣。
当唐冠推门而出,等候良久的唐梁君一下愣在原地,唐冠见到他也目光一变,他从唐梁君眼中看到了恐惧不安。
望着那身熟悉的朝服,唐冠笑道:“小七,想冠哥没?”
唐梁君闻音抬起头来,他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他想解释的东西有很多,可是仔细想来又似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他为何不跟他一起死?
不,这没必要。
解释他怎么穿上这身官皮了?
不,唐冠不在乎。
那么解释他为何变成唐梁君,再也不是小七了?
不,这是唐冠教他的。
一时间唐梁君束手在原地,唐冠见状摇头一笑,出声道:“傻站着干嘛,去你房间谈吧,这地方改的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哈哈。”
说罢,唐冠转身走向唐梁君房间,唐梁君见状紧步跟上,以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唐冠谈话,那时她潦倒不通世务,一切充满了新奇。
可当他踏上这条路,他反而不敢再与唐冠说话,因为他走的越远,越发现唐冠的背影是那么可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怎若圣王初长成(二)
若用一句话来形容唐梁君此时此刻的心情,既不是千言万语有口难开,也不是激动不已心神激动,甚至就连那敬畏恐惧也逐渐消退。
那么这句话便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有时人懂的越多,反而越不自在,望着坐在自己椅上的唐冠,唐梁君束手而立,兄弟二人终究回不到以前,他也做不成那个嬉皮笑脸的小七了。
而唐冠一进屋便饶有兴趣的静静翻阅起他案上的卷宗,起初还不怎么在意,良久后眼底闪过一丝讶色,唐梁君倒是大胆,他都不曾敢将来往奏章记录成私案,而他竟然敢一桩桩写下来,做成了一本像是政治日记的玩意。
唐冠似笑非笑将卷宗掩住,向唐梁君笑道:“你站着干嘛?这是你的房间。”
唐梁君闻言默默不语,唐冠见状笑骂道:“小子,瞧你那熊样,你怕我把你这身皮扒了还是怎的?”
此话一出,唐梁君终究抬起头来,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目光闪烁良久后轻声道:“我想你了。”
唐冠闻音笑容一寸寸收了起来,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俊脸,他见过,那是以前镜子里的自己,得意却不开心,悲天却不悯人。
“呵。”片刻后,唐冠嗤笑出声,而后背负双手缓缓起身,踱到窗前静静听着院中传来的吆五喝六声,那是万锋等人的不醉不归。
“你长大了。”唐冠背对唐梁君轻轻出声,唐梁君闻音望向唐冠背影。
是,他长大了。可是为什么却越来越觉得孤单,又为什么懂的越多。不明白的越多。
他希望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更希望那个人是唐冠。可是他却终究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问题说出,而是默默望着唐冠背影,或许,他也不能给他真正的答案吧。
想到这,唐梁君默默低下头来。
一世忠义本无双,奈何世道尽苍茫,唐梁君走上了唐冠的老路,是拔苗助长?还是有违本意?
这谁都不知道,或许只有他心中的挣扎和回首的无奈罢了。
一时间唐梁君沉默下来。他需要时间去重新认识唐冠,因为他不是小七,小七已经死了,一入江湖岁月催,一只脚踏进去,就别想再拔出来。
就在他暗自彷徨之际,唐冠突然出声道:“小七,官之一字,以宀覆众。为官之道,以宀覆己。”
唐梁君闻言猛然抬起头来,心中砰砰直跳,就像是一针强心剂。他想要听到更多,可是唐冠却再次沉寂下来。
唐冠自己也惊骇发现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也想对小七说更多。可是他竟然不忍心说下去。
这番话唐冠曾多次以为自己懂了,到头来却还是没懂。当他参透了官字,却不明白道为何物。当他参透了此道,却忘记了官这个字又如何写。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唐冠终究还是释然了,可就在他想要让自己的同袍手足少走些弯路之时,却幡然醒悟原来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思来想去,唐冠苦笑一声,心中自语:“做官还想做好人?”
想必裴炎当时也是这番心情,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将教条施加给别人,只因他们自己都没参透,没读懂,没想通。
是以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想到这,唐冠目光一沉,片刻后才出声道:“幽州徭役你做的很好,此地不得不征,也不能不征。”
此话一出,唐梁君先是一惊,唐冠说的竟然是他暗自记在卷宗上的痛心之事。
而后他目光一变,这是一件违心之事,近年战乱不断,先是国内叛乱,又是边疆战事吃紧,兵源匮乏。
此地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连番下发军文,不知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可唐冠竟然说他做的好,不为官不知天下事,太平之下粉饰着多少白骨。
“兖州反贼,杀的更好,不杀不足以定人心!”
听到这话,唐梁君缓缓后退了两步,那不是反贼,那是一群饿慌了的老百姓,兖州有一县治下水患,导致秋日颗粒无收,一干百姓上州府请命,起初只是羁押,那刺史看来也是回天无力,一拖再拖,最终请命京城,可就在这途中,却产生了叛乱。
三省令件发出,唐梁君作为平章谏言也自然而然的参与到了其中,这一参与便是数百人头落地,倘若能够安抚发粮,想必也不会落得此番下场。
“抚州那群无赖,生性懒惰,你不把他充作奴隶,难不成还让他种田?”
“我...”唐梁君听到这,眼眶一红,这些正是他想不通的,他明明知道有更平和的办法,可是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新洲重税做的也很好,此州新移落座,往年是三不管地界,张光辅倒是胆子不小,他还真以为进了阁,就没人敢管他?”
“够了!”唐梁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唐冠直戳他痛处,他不是唐冠,自小他便无父无母,见惯了市井冷眼,也遇到过心存善心的穷苦之人,他与牛郎都是吃百家饭长大,一朝为官,反倒成了虎豹豺狼?
节制住了高官走私的同时,不也让可怜之人更可怜?
唐冠的仁心善心都去哪里了?
唐梁君不想则已,一想便更加心寒,当年唐冠不遗余力救助他与牛郎,称得上仁义,可现在却变了模样。
“冠哥,我...我不想做什么官了!”
唐梁君终究哽咽出声,他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死人,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些苦难,可他却是从苦难中走出之人。
唐冠见状竟然轻笑道:“别傻了,你不做官,就能做好人?”
说罢,唐冠回首走向唐梁君,将其扶起笑道:“你倒是生了菩萨心肠,可以同你何大哥一道济世救人了。”
唐梁君闻音只是连连摇头喃喃道:“我不想做官了...冠哥咱们回家吧。”
唐冠望着小七模样不由心中暗暗摇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当年他目睹数万奴隶因自己家破人亡入京修明堂,如今那天宫估计已经坐落,那些人又不知还剩下多少。
何弃疗曾问他为何不救,当时他回答的倒是丝丝入扣,可此时想来也不过是在避退罢了,宗室一案唐冠撒下大网,手段之歹毒堪称匪夷所思,创下了让酷吏中的酷吏都寒蝉若噤的典范。
被他亲手捅死的天真女孩音容依旧还在眼前,当时他觉得是武曌逼他的,可此时想来也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这一出出人间笑话,看似光怪陆离,其实已经所作稀松平常,政治伴随着牺牲,进步也伴随着流血,倘若生死都看不开,唐冠也不配说自己是什么人渣了。
唐冠自嘲间,突然对唐梁君附耳低声道:“有仗,就打,打赢了,就不用征兵了。”
“有病,就治,治好了,就不用造反了。”
“有人,阻你,除掉他,就没人逼你了!”
唐梁君闻音顿时止住,愣愣望向唐冠,而唐冠却笑道:“小七,咱还能玩一辈子不?”
唐梁君闻言眼神一滞,良久后慌忙拂袖擦干泪迹,唐冠竟然真的给了他答案,而且这答案原来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却不知道为了这份答案唐冠迷茫了多久,寻觅了多久,又懦弱了多久,没有什么为什么,也没什么凭什么,解决了问题,便没了问题,仅此而已。
正如阿史那环所言:“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能!”唐梁君似乎像是又回到了破庙中初识唐冠之时,重重点了点头,唐冠见状一笑:“好,那咱就玩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醋价飞涨抬棺宫
唐冠与袍泽一番长谈,算是暂且让唐梁君安下心来,他们本为落地兄弟,现下又是同姓,比起万锋这些异姓兄弟自然更亲切。
辞罢,唐冠也不想再多说,可出门又是一声轻叹,不理会堂中张还义等人的吆喝呼唤,却将目光放向了林雨薰房间。
房中还亮着灯盏,这东厢西厢唐冠是哪一厢都不敢踏足,生怕白受冷眼,上官婉儿尚且还好,唐冠耐住性子以礼相待便是,可这林雨薰却有点不大对付了。
当望见房前一女子手持小桶正往盆栽中洒水,唐冠不由眼前一亮,踱上前道:“小花。”
小花闻音止住,见到是唐冠,惊喜道:“少爷。”
唐冠许久未见小花,倒是出落的又标志了一些,当即唐冠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房门轻笑道:“你熏儿姐姐呢?”
本来还有些兴奋的小花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板下脸来,竟一声不吭的转首回房,唐冠见状一下愣在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来,苦笑上前轻叩房门道:“熏儿,睡下了?”
这一扣却无人问津,唐冠厚起脸皮又是一扣言道:“熏儿妹妹,哥哥想你了。”
这半夜三更敲女子房门,唐冠倒是像极了被拒之门外的登徒浪子。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只听房中一清冷声音传来:“侯爷,妾身乏了,明日再见吧。”
按理说听到这话,唐冠合该灰溜溜走了,可是几年未见林雨薰。此女倒是夯实见长,遥想当年那个甚是好骗的女孩跑没了影。
想到这。唐冠心下一转,嬉皮笑脸道:“熏儿。你最乖了,你忍心让为兄一直站在这里?”
话音一落,只听房中传来女子嘲笑:“侯爷千里迢迢回来,不在夫人房中守着说些体贴话儿,反倒跑到奴婢这里来,就忍心让夫人寂寞?”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响亮的巴掌抽的唐冠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林雨薰应当不会太在意,可惜还是低估了。可他还是不死心说出一句令自己都牙酸的话来:“好妹妹,你这是吃醋了?”
唐冠说罢便将耳朵贴在房门,期盼能听到林雨薰说些宽容大度的女神话儿来,可没曾想,沉默片刻后,房中竟然传来:“醋可贵的紧,熏儿吃不起,郎君倘若有散碎闲银,大可给奴婢沽上一些。”
说罢。灯消火灭,房中一片漆黑,唐冠立在房门外,像是还没有回味过这番话来。良久后才哑然失笑道:“好家伙,人家打酱油,我打醋。”
唐冠背负双手回到庭院中。二女齐聚在此间,自己反倒成了孤家寡人。以往在长安时他业已习惯在温柔乡中入眠,如今看来只能与这些生死大老粗来场不醉不归了。
想到这。唐冠起步便想去那“乌烟瘴气”热闹非凡的大堂,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唐冠突然止住,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后,眼睛不由一眯。
说到女人,他倒是想起了一个,说不得这个女人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当年那事没有办成,如今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想到这,唐冠突然一声冷笑,那具让人怦然心动的成熟娇躯他曾今牢牢掌握过。
“武曌。”唐冠背负在后的双手握了又松,良久后心中一定,竟然起步向那灵堂走去,一入门,便觉阴森异常。
唐冠望着那黑漆漆的长棺眼神愈发冷冽,这是张远辉的杰作,唐冠倒是很好奇那个女人再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震惊?后悔?还是暗暗恼恨自己竟然没死?
这些都不好说,武曌只是唐冠所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现在也是。
可以说此时的唐冠对武曌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他不管武曌是怎么看他的,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落了张氏兄弟的下场。
以往唐冠饱受武曌打磨,只能不敢吭声安安分分做狗,可是现在不同,唐冠盯着那黑漆漆的长棺嘴角扯起了森然冷笑。
她可怜,是她自找的!
想到这,唐冠竟然低声一喝,猛然将那长棺单手抬起,而后一把扛在肩上,随即缓缓走出。
砰的一声闷响,唐冠将长棺落地,动静瞬间吸引了房中众人,万峰等人醉气熏熏的冲出房来,常鹰竟然也在其列,他本就是一个武徒,对于唐冠带来的这伙人倒是脾气相投,几经招呼竟然打成一片。
众人一出门看到眼前景象都不由一愣,而后万锋皱眉道:“大哥,你这是?”
“没什么,还义,你跟我走一趟。”
唐冠话音一落却无人回应,不由眉头一皱,扫视一圈张还义竟然不在人群中,万锋见状慌忙回首大喊道:“老三,大哥叫你!”
“老三?”唐冠闻音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其意,林晨这才笑道:“名字叫起来麻烦,刚才给兄弟们排了下辈分,从咱们十八爷开始万二哥最大,以后大哥称呼兄弟们辈分就行,这样也亲切。”
唐冠闻言面现恍然,笑道:“好,那你这个林七爷,倒是和我家弟弟小七叫混了。”
林晨闻言哈哈一笑,这称呼是按年龄来分的,倒也分的精细,只是这老二老三却有争议,张还义与万锋年龄相仿,席间两人争执不休,张还义那张快嘴是出了名的够贱够狠,众人虽然都比较喜欢这个鲁莽仗义的胖哥,可是万锋沉稳的性格明显更受人尊敬,是以众口一词,将万锋捧到了二哥的位置。
这样一来可让张还义大大的不服,一时间没好气的痛饮起来,到唐冠呼唤他时,他却躺在桌上不省人事。
万锋见自己呼唤没有得到回应,笑骂道:“张老三!大哥叫你!”
“嚷嚷个啥!?你才老三,俺是老二!”
张还义一下酒醒,摇摇晃晃出门来,望到唐冠后顿时又清醒了一半,众人见状摇头一笑,唐冠也不由莞尔。
诚然,万锋行事果断,性格又颇为沉稳,的确比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张老三更适合做二把手,人群中的常鹰有些骇然的望着唐冠对那长棺举重若轻,但他却没有做太多询问,他从这些人口中也没有试图套话。
但他知道那名为宇文马烈的悍匪必然是唐冠!
唐冠见到张还义却没有说话,而是对常鹰附耳嘀咕了一番,常鹰良久后眉头一皱,望了一眼万锋等人,唐冠见状低声道:“常大哥,我也不瞒你,他们在,我便在!”
听到这话,常鹰目光一变,终究点了点头。
而张还义却上前道:“大哥,你叫俺?”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还义闻言面现喜色,唐冠一把将棺木抬起走在前面。
张还义一变紧紧跟随,一边还不忘回首对万锋炫耀道:“万老三!你看大哥带俺去好地方,你在这呆着吧你!”
万锋闻言摇头一笑,直到唐冠与张还义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这才收回目光,万锋出声道:“常大哥,咱们继续喝!”
说罢,众人正想回去继续,常鹰却出声道:“等等。”
万锋闻音止住,众人纷纷望向常鹰,只听常鹰说道:“来,你们大哥让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东西?”万锋闻言眉头一皱,与众人互望一眼后点点头,跟随常鹰而去,所进房间却依然是那灵堂。
众人一进屋,常鹰便将灯盏点燃,四处扫量了一下,望到被移到角落里的书案,常鹰缓缓走上前去。
而后面带古怪神色的伸手四处敲打了一下,万锋见状上前道:“常大哥,你这是?”
“砰,砰。”常鹰俯下身子上下敲打,终于一声空响传来,常鹰转瞬变拳为爪,一击打穿了桌底。
“这是?”众人见状纷纷上前,这里竟然有一个暗格,常鹰似乎也是刚刚知道,摸索到其中物事后便拿将出来。
只见一封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折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常鹰小心翼翼的拆解开后,乍一打开不由眼神一滞。
这册子上所写的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而且名字下方还有一行行小楷,上面所记却是地名,再往下看又是对一个个名字主人的具体详述,诸如年龄性格,所为何事,官居何职,家住何处,家中人口。
乍一望这还真像是吏部的文案,可是仔细一瞧,就算是吏部也不可能去将官员的**摸索的如此详细。
倘若武曌在此看到这东西必然也要心中骇然,这与她的那份杀人名单竟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唐冠的这封更加详细,常鹰看了两眼后倒吸一口凉气,将册子递与万锋道:“兄弟,侯爷让你们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记住,然后立即烧掉。”
“这是?”万锋有些疑惑的伸手接过,他们虽然这一路走来变得煞气腾腾,可大抵都读过私塾,一望之下也不由心中惊骇。
一时间万锋眼睛一眯,将册子收入怀中,笑道:“好,不过喝饱了才有力气看。”
说罢,众人大笑一声,常鹰却默默不语望着万锋,唐冠对此人如此器重,果然有他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从此君王不早朝(一)
(角色图片形象已重新编辑,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有意见也可以提,另外求些推荐和月票,谢谢)
-------------------------------------------------------------
大明宫中含元殿灯火通明,原来再过几个时辰便要早朝了。
月逢早朝,武曌向来不眠不休,效仿太宗留宿此殿。
宫娥侍女收拾间皆备屏退,只余若干侍卫与一奄奄一息瘫软在地的男子,男子身旁拱手而立着一名大汉。
此间寂静无声,铁牛不知端坐龙榻上的女皇在想什么,只知这幅场面持续了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武曌依然默默不语。
武曌身上的天子衮服无声昭告了她虽未登基,却又实至名归的身份,龙榻她坐了,龙袍她穿了,此番颠鸾倒凤,端的令人心神摇动。
掩不住的丰韵玲珑让这史上唯一披上了皇袍的女人显得无比妩媚,许是世间也只有这一个君王将龙袍传出这番风韵的了。
在她最后的娇媚年华,青丝依在,现下当她从铁牛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张远辉躺在地上更觉背脊生寒,武曌越沉默,他越害怕。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匆匆跑进,而后提步登冕,恭恭敬敬小声禀报了几句,铁牛见状暗中望了一眼,只见武曌终于有了反应。可这反应却有些奇怪。
只见武曌突然站起身来,完全不理会半死不活的张远辉。而是款款挪向侧殿,铁牛见状不由满头雾水。
丹凤门直通含元殿宫道之上。一众侍卫面带惊讶而又犹豫的神色缓缓后退着,一名黑衣男子扛着一黑漆漆的长棺漫不经心的往前移动着。
他们很想将此人拦下来,可是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男子黑发在凉风中肆意招展,其身后一胖硕之人咽了口吐沫道:“大..大哥,这里是皇宫?”
“怎么,你害怕了?”唐冠脚步不停,张还义闻言暗咽了一口吐沫嘴硬道:“这有啥好怕的。”
说罢,张还义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同时暗暗警惕那群挡在道上不停后退的侍卫,能够看出他们已经快被唐冠的行径逼到了底线,各个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就在这时一名内监从殿中跑出,慌忙走下丹陛对那为首的侍卫吩咐了几句,此人闻言明显犹豫了起来,可见唐冠两人像是对他们熟视无睹一般,只好将手一挥,各自让开道路。
望到这一幕,张还义暗舒一口气。随着唐冠一步步踏上丹陛,而后出声道:“大哥,你扛着这玩意去哪?”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不紧不慢的往上走着。前方灯火通明,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里面,那个逼疯了无数男人的奇女子。
“是你!?”就在这时。铁牛从殿中走出,看到唐冠两人后惊呼出声。唐冠闻音停下脚步,砰的一声将长棺到起。拱手道:“铁将军。”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了!?”铁牛看到黑棺不由面色剧变,立即上前阻拦道:“万万不可啊!”
“呵,有何不可?”唐冠形骸放浪,长身玉立,本令人一望便生豪放之感,可却被身边黑棺破坏的不伦不类。
说罢,唐冠轻轻将铁牛推开,铁牛起初还不在意,唐冠虽然看起来确实高大壮实了不少,但与他体型一比还是相形见绌,可是当唐冠的力道以来,措不及防之下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
他一让开道路,唐冠一眼便望到了殿中张远辉,见到此人唐冠将黑棺再次扛起,缓步入殿,举目四望却没有武曌的影子。
棺木被唐冠再次放下,偌大动静让张远辉身体一颤,随即咬牙硬撑翻了个身,当看清唐冠面容后,虽然早已得知,可还是不由自主颤声道:“是..是你。”
“张将军,才一日不见,你就不识得学生了?你这份大礼摆在学生家中也有些日子了。”
唐冠俯下身子对半死不活的张远辉轻轻出声,张远辉听到这话咳嗽了两声道:“真的是你!?”
所有人都知道唐冠便是宇文马烈,可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唐冠便是宇文马烈。
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任何证据去证明。
戴上面具,他们是贼。
摘下面具,他们是官。
唐冠伸手轻轻拍打了两下张远辉的脸庞,而后背负双手缓缓起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享有那么多的特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的那么自私,而这里是他唐冠的起点,却又是他的终点。
张远辉死死盯着唐冠,像是想将他看清,在这地方他倒反而不怕了,只因他相信唐冠没有大胆到敢在这含元殿中私自将他怎样!
感受到他的目光,唐冠突然轻声一笑,而后竟然出声道:“老三,杀了他。”
话音一落,张还义猛然一脚踩在张远辉的喉咙之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可对张远辉而言却是那么突然。
张远辉闭气间做出最后挣扎,张还义却视若无睹,大脚反复碾压,像是有意折磨,面上笑容阴森可怕,一点都看不出憨厚模样。
是的,程天策心中所想再一次得到了验证,这些人是唐冠的死士,他们早已无法无天,恐怕执行命令已经成了一种本性。
张远辉两眼圆整,可惜殿门已经无声紧闭,他又不能发声求救,窒息般的生不如死,让他在地上像一只蛆虫一般反复扭动。
而此时偏殿中一名女子正坐在一妆台前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自己,镜中的她云鬓挽起,依旧是那么高贵端庄,这份犹如少女初会情郎的心情出现在武曌身上时那么格格不入。
她的心终究是乱了,那个时至今日再一次在其心中划下刻痕的男子回来了,他变成了什么模样?肯定瘦了许多,许是长高了不少吧?
可惜的是唐冠并没有看到这些,他此来是为了完成他的计划,可怜的是女帝却以为他着急进宫,是为了自己。
良久后,武曌站起身来,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忐忑,缓缓向主殿踱去,可她才刚推开门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住手!”当她出声制止,殿中两人却无动于衷,唐冠缓缓回首,两人四目相交,武曌呼吸猛然一滞。
唐冠的模样那么熟悉,可又带着十分陌生。
而张还义却像是没听到武曌声音一般,力道反而加大了几分。
张远辉涨紫的脸庞缓缓转了过来,终究他还是断气了,就这样活生生被张还义踩死在含元殿中,就这样活生生踩死在了武曌眼前!
“砰!”两人对视间唐冠突然一掌击在棺上,刹那棺盖碎裂,张还义见到这一幕咧嘴一笑,将张远辉抬起一把丢入棺中。
而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言不发的悄然离开。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唐冠与武曌,当然还有这黑漆漆的长棺。
可当他们做完这一切,武曌袖中玉手突然攥紧,似乎两人见面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周身冷血开始冲击那颗本来有些火热的心。
可就在这时,那有些陌生的唐冠,却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她曾幻想过的唐冠成年后的模样就在眼前,武曌反而不敢去认了。
当她的心逐渐开始冰凉,美眸浮上寒霜之时,突然一圈有力的火热将她环绕,男性气息扑打在俏脸之上,一下子将理智打乱了一半。
接踵而至的便是耳畔犹如魔幻的呢喃。
“陛下,我好想你。”
这呢喃落入她耳中,犹如倾诉,犹如哭泣,犹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充满了魅惑,又充满了迷恋。
就像唐冠真的是在疯狂的迷恋她,刹那间那个女帝还没有站起来,便又缩了回去,像是回到了当年,武曌缓缓将手环住唐冠的腰。
唐冠拥抱着武曌在其耳侧呢喃,人言女子媚术迷惑君王,古有红颜祸国殃民,倘若有大相师在此必要骇然失声,唐冠此时此刻的冷眸表情像极了苏妲己,像极了飞燕女!
“陛下,去病好想你。”唐冠不断在武曌耳畔呢喃,而后眼神瞬间做出融化转变,将冷冽深深藏起,低首俯上女皇红唇。
轻轻撬开贝齿后,贪婪的索取着女皇这不为人知的温柔,两人四目相交,在武曌眼中,唐冠的眼神那么真实,一时间越陷越深,唐冠放在腰肢上的手隔着这高贵的天子衮服缓缓移动,抚摸着这只随时可能会吞噬自己的母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