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刺猬男人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结局和过程都有了,再去纠缠,连自己都觉得贪婪不是吗?
是以佛不渡他,神不渡他,人不渡他,魔不渡他,于是他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于是他说自己叫唐冠。
塞外苦牢羁押着洪水猛兽,唐冠闭着眼睛默默不语,何弃疗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好再次睡下,只有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闪烁着古怪的光芒。
阿史那环在等,在等唐冠再次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自己亲手缔造出了一头猛兽,一只怪物,一柄能砸碎一切的铁锤!
可是他等不及了,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战士最向往的东西便是最强大的敌人,他要亲自见证自己所释放出的猛兽。
他踉跄的站起身来,缓缓向唐冠走来,脚步轻到没有任何声响,像一只猛兽在接近另一个强大的同类。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唐冠,可就在这时黑暗中一高大之人缓缓走出,狰狞面庞上写满了不解。
“默啜可汗。”
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唐冠缓缓睁开了眼睛,阿史那环兴奋间一眼望去,可是他又一下愣在了原地。
唐冠的眼神依旧,普通无奇,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战意,像是什么改变都没有,这不是阿史那环想看到的。
他想看到的是千军万马,他想要看到的是日月河川,可是唐冠是那么普通。像是比之前更加普通了,竟然连那一点精明的光芒都没有了。
马烈见状也不由止住了脚步。这个悍匪至今还在痴心妄想,做着千秋大梦的他还笃信着唐冠是他最大的希望。他坚信只要救唐冠脱离险境,他总有一天会觉悟,唐冠在马烈眼中是那么完美,这个小兄弟冷血,聪明,英俊,拥有马烈已经失去了的一切。
被复仇蒙蔽了心智的马烈,自大而又狂妄,放任唐冠去尝试一切。
“你....”阿史那环却有些不能判断起来。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很危险,可是事实所见,又让他有些犹疑。
唐冠却就那么无所谓的望着他,他就是他,不是谁想让他变成什么,他就变成什么。
日月山河又将他这块顽石敲回了本来模样。
他不是官,不是面首,更不是战士。
他只是唐冠而已。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放我们走。”
唐冠终于再次出声,阿史那环闻音眼前一亮,兴奋道:“好。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放你们走!”
“宇文大哥。找到他们,杀了他们。咱们便走。”
说罢,唐冠又转首对马烈说道。马烈闻音喃喃道:“你叫我什么?”
“宇文大哥,找到他们,杀了他们,咱们便走。”
唐冠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马烈面现笑容道:“好。”
可就在马烈转身回到暗处的刹那,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唐冠在阿史那环耳侧呢喃道:“杀。”
而阿史那环只是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马烈背影,点头道:“杀。”
说罢,阿史那环头也不回的踉跄离去,似乎一切都平复了下来。
剩下的只有三个怪物简单的不可思议的计划。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是如此自信。
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马烈说他的力量来自愤怒。
阿史那环说他的力量来自战斗。
于是唐冠只能笑笑,也就罢了。
唐冠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握,细不可闻的爆炸声传来。
这力量是那么迷人,现在,他拥有了它。
而它既不是来自愤怒,也是不是来自战斗。
而是无畏无惧。
当他冲冠一怒,杀了刘迅之子,他没有考虑后果,他无惧无畏,看似源自愤怒,实则他在保护,他在保护林雨薰。
当他面临险境,上官婉儿舍身抵剑,他心灵崩溃间,看似也在愤怒,其实还是保护,他在保护上官婉儿。
当他遭遇阿史那环伏击,被逼末路,程务挺战死眼前,无力与震撼让他怒火中烧,要与阿史那环玉石俱焚,看似还是愤怒,其实他还是在保护,武曌与唐梁君的安然无恙便能证明。
甚至包括马烈对他所做的几次试验,恶毒的攻击语言,濒死的感官体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愤怒中诞生了力量。
其实还是在保护,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一个真正的男人,位高权重也好,碌碌无为也罢。
都要在心底筑起一道防线,捍卫他所在乎的一切。
其实唐冠早已做到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试着保护,就像一只小刺猬,扎起浑身的刺,将一切藏在自己柔软的小肚子下,经受着风吹雨打。
有时候他藏进去的或许是钢刀,将他自己都刮得肠穿肚烂,但他还是执着的藏着,被外力压的遍体鳞伤,再也找不到自己。
直到奄奄一息,才发现原来那些珍惜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肚子下面。
所以有人说“男人有时候很脆弱。”
是的,刺猬一般的男人很脆弱,那是因为他将你藏在了自己最柔软的部位,他不敢动,怕自己的刺会扎到你,哪怕你是一把钢刀,会让他痛,他还是义无返顾的这样藏着,让人踩着。
倒了,爬起来,倒了,爬起来,倒了,爬起来。
可能他会被踩的连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可是他就站在原地,不断的保护着,捍卫着。
直到他的刺变得尖锐,他的心变得勇敢。
唐冠,阿史那环,甚至是马烈其实都是这种刺猬男人。
贫瘠的土地,稀缺的资源,艰难的生存,让阿史那环为了保护族人而去战斗,而去勇敢,而去无所畏惧。
可笑的前世,可叹的今生,患得患失的感情,让唐冠为了在他在乎的一切而去战斗,而去勇敢,而去无所畏惧。
至于马烈,他其实也有他要保护的东西,只是与前者不同的是他要保护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可是他还是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被复仇蒙蔽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因为愤怒。
........
唐冠紧闭双目,他在做着最后的休憩,下一个黎明,便是刺猬的黎明,也是他这个混蛋的黎明。
找到他们然后杀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混蛋是怎样炼成的(一)
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战士,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文豪,有些人寻回自己发现自己是个英雄。
当唐冠走出角落,却发现自己是个人渣。
好吧,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是吗?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笑什么?快吃吧。”何弃疗抬头发现唐冠一个劲傻笑,不由心中有些疑惑,自从离开长安,他很少见到唐冠笑。
“这鬼地方,一会我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唐冠闻言继续傻笑,像是处于亢奋的状态,停都停不下来。
“别笑了,快吃吧。”何弃疗见状心中不喜反惊,不知道唐冠这是怎么了,只见唐冠笑个不停,在这种地方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再加上他昨日的反常,更加令何弃疗惴惴不安。
唐冠一向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沉内敛,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只见唐冠笑着接过那些挑拣过的豆渣,塞到嘴里,又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唐冠突然捧腹大笑,将豆渣都笑出嘴外。
“去病兄!”何弃疗眉头一皱,立即伸手一抓唐冠脉搏,随即又缓缓松开,脉息平稳,并没有什么异象。
可是唐冠却笑的如此厉害,何弃疗不由心中暗道:“唐殿元该不会是疯了吧?”
当即何弃疗出声道:“去病兄,你不要这样,咱们一定能回去的!”
唐冠闻言强忍住笑意,可还是憋不住。
就在这时,牢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突厥人走了进来。
“去病兄,别笑了。”何弃疗见状慌忙示意噤声。可唐冠却依然笑个不停。
牢中一众少年人都拼命躲躲藏藏,一旦被点中。那可就马上葬身虎口了,唯独唐冠看到这两人进来笑得更加厉害,又看到他们连门都不关,笑得更加猖狂起来。
那两名突厥人本就是来取“饲料”的,见到唐冠笑得如此开心,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当即向他走来。
何弃疗见状一惊,可唐冠见到他们过来了,竟然用手捶起地来。就犹如疯了一般。
唐冠降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痛快,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曾有一狂人诗言:“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有个混蛋看穿了,想透了,于是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去病兄。”何弃疗见突厥人向他走来,下意识的想遮掩住唐冠,但却被其轻轻推开。
那两人转眼走到眼前,其中一个见唐冠大笑不止。眉头一皱道:“克..”
可是他刚开口,手臂猛然一痛,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下倾,随即在何弃疗震惊的目光下。唐冠竟然一把扯住了两人喉咙。
“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口不能言,只听耳畔传来一戏虐声音:“下辈子,记得随手关门。”
“咔。”一声清脆过后。二人双双毙命,至死都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死了。”牢中一众少年也骇然的望着这一幕。唐冠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出一些,可他却像抓小鸡一般掐死了两名壮汉!
就在这时。又有两人缓缓起身,一个面目狰狞,一个眼神可怖。
“这...”望到这一幕,程怀弼不由眉头一皱。
“别笑了。”阿史那环见唐冠笑个不停,不由皱眉打断。
唐冠闻言上气不接下气道:“好..好..”
马烈与阿史那环见状面色更加古怪,但也没有多说,直接将那两具尸体拖到了暗处。
而唐冠却站起身来将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何弃疗扶起,笑道:“我们出去吃烤羊还是吃烤牛?”
“烤...烤羊就行。”何弃疗闻言下意识的回应一句,可说完他又一愣,这都哪跟哪。
“众位兄弟,有想走的,这个门待会就开着,不想走,那就留在这里。”唐冠谈笑间扫视一圈,缓缓出声。
话音一落,人群便一阵骚动,外面全是突厥人,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何来历,竟然如此恐怖,谈笑间杀人面色不变。
可奇怪的是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起身来,只是充满渴望的盯着那扇敞开的牢门,可却没有一个人付诸行动。
唐冠见状笑容一点点消退,好可怕,有时候自由会屈服于压迫,而且大多数人对此麻木不仁,这是理所当然的反抗,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名少年,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份勇气。
力量源自钢铁防线,哪怕手无缚鸡之力,就如何弃疗,只要在心中建立起一道防线,那也是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
诸如唐冠与阿史那环这种怪胎毕竟少数,他们的力量可以轻松结束一两条,甚至十几条生命,但不可能以一敌百。
“哎。”唐冠轻叹一声,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有怪人突然说要救自己,他也不会相信。
“我..我跟你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阴影处站起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这少年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模样并不出众,但眉宇间却透露出果敢。
唐冠见状眼前一亮,笑道:“好,我带你走。”
“我也跟你走。”
“还有我。”
“他娘的,我也走!”
“算我一个。”
“到头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
唐冠话音一落,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人站起来,但是算上之前领头的少年, 也只有十七人而已。
其他人有的挣扎了片刻,有的干脆就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般木讷着,这些人各个家破人亡,是见识过突厥人凶残可怕的,百八十人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比例敢冒险一拼。
于是有一个混蛋说:“赢家,总是少数的冒险家不是吗?”
站起来的十七名少年人纷纷围拢过来,唐冠却走向程怀弼与程天策二人,而后俯身对二人嘀咕了一番。
程天策伤势好的较快,听到唐冠所言,先是面现挣扎犹豫神色,而后望了一眼那十七名少年与何弃疗等人后,才不甘的点了点头,而后勉力支撑起身子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唐冠闻言不语,只是轻轻点点头,而后看向程怀弼,程怀弼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头示意。
唐冠见状正想回首对那十几人再吩咐几句,就在这时,暗处走出两人来,那十几名少年见到这两人面色一白,纷纷后退。
只见两人身上穿的正是刚刚被唐冠杀死的那两名突厥人的衣物!
唐冠见到两人模样却险些笑出声来,直到二人近前,他才低声道:“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两人默默不语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牢房。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的望向唐冠,而唐冠却面带冷笑盯着离去的二人。
..........
“不要回头,就在前面。”
阿史那环与马烈将帽檐压低,走在开阔地的边缘,高台之上已经坐满了大小突厥贵族,最为显眼的莫属一名独坐大毡的中年人。
“铁摩拓炎!”阿史那环余光一撇,心中恶狠狠的出声,而后面带冷笑与马烈走向另一处牢房。
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屠宰场,除了羁押猛兽以外,竟然一圈圈都是牢房!
而唐冠所杀的两个人恰巧是来挑人斗兽的!
而阿史那环的一部分族人就被押在一桩桩牢笼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混蛋是怎样炼成的(二)
环形斗兽场内颇为热闹,这是突厥贵族一天之中最为期待的娱乐活动,猛兽食人的疯狂是阿史那环的杰作,如今却成了铁摩拓炎稳固人心的工具,当然他本人也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甚至比阿史那环更加狂热。
每一场叛变的本质都不是一朝一夕,李家宗室为此准备了十几年,他们面临神一般的武曌,自然而然的一败涂地。
而阿史那部的铁摩家则是时时刻刻准备着,从东突厥建立的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比起李家宗室,他们的叛变造反行动无疑是取得了空前成功,可是他们却有相同的不辛。
他们惹怒了一个战士,一个力压这片大陆所有战斗民族的疯狂战神,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环,若非要唐冠评价这只漠北之虎,那只能说只要征服了他,便征服了此时的游牧民族。
是的,这句话毫无夸大,阿史那环全盛之时东征西讨,三漠九地尽收囊中,形成阿史那部,吐蕃,大唐三股拉锯力量。
铁摩家掌权者名为铁摩拓炎,只见他端坐大毡之上,与身旁新任大祭司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到下方他派去挑选“饲料”的手下已经被掉包。
只见边缘处阿史那环二人行动自然,就像是在精心挑选一般,不停的在每一间牢房进进出出,有人关注一下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要尽可能挑选最有趣的的“游戏主角”。
而在边缘牢房中十几名少年人正忐忑不安的盯着那扇虚掩的门,有一人性子似乎比较着急,见唐冠迟迟没有动静。开口道:“小哥,你不是要带我们走吗!?出去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人附和。这群敢站起来冒险的少年人胆子当真不小,确实有些亡命风范,唐冠闻音都不由睁开了眼皮,他现在就欣赏这种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那些呆若木鸡,被暴力吓破了胆的人,注定是输家。
从这一点出发。造反确实有理。
但是唐冠只是扫视了一圈,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何弃疗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唐冠,眼前的唐冠让他有些不认识了,他认识的唐冠是一个阴沉内敛却又少年得志的文臣,可是眼前这个随时随地嬉皮笑脸的人却让他不由想起了冯小宝。
唐冠笑的就像一个无赖,那么让人不安。
就在何弃疗惴惴不安之际,牢房突然走进两人。
众人见状一惊,好在来人赫然是折回的马烈二人。
“处理好了?”唐冠上前低声询问。阿史那环点点头说道:“走吧。”
“等等。”唐冠闻言却不着急,而是回首说道:“你们就呆在这里,待会我来接你们。”
众人闻音一愣, 不待反应。马烈二人作势将唐冠押住往外走去。
何弃疗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扯住唐冠衣袖,他不知道这三个疯子要干嘛,但这事一看便知道极为冒险。
三人停住脚步。唐冠回首对其一笑,开口道:“放心。”
何弃疗闻音这才有些不安的松开手。
“别拖了。他快起疑心了!”这时阿史那环有些不耐的催促一声。
唐冠闻音苦笑道:“好,好。走吧。”
说罢,唐冠低下头来,被二人押出牢房,却低首嘟囔道:“真是浅水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你说什么?”两人像是没听清,以为计划有变,趁着还没到,慌忙低声询问。
唐冠闻言抬头笑道:“大哥,你轻点,我疼。”
阿史那环:“........”
.........
“怎么还没挑好?”高台上的铁摩拓炎望着已经快要出笼的猛虎,有些不耐的用突厥语向身旁之人询问。
那士兵闻言四处张望一下,正想开口回答,这时一名低首走上来的突厥士兵禀报道:“大汗,我去择人时,有个小子自称是大唐朝廷命官。”
“哈哈,那孩子是吓傻了吧。”铁摩拓炎闻音哈哈大笑,但又顿觉这士兵声音耳熟,望了一眼后,又微微摇头道:“把那小疯子喂了吧。”
“大汗,且慢。”这时那名铁摩族的大祭司突然出声打断,随即在铁摩拓炎耳边低声道:“大汗,俘虏没有过册,万一是真的,那就可惜了。”
“也对。”铁摩拓炎闻言顿觉有理,反正只是区区一个汉人奴隶而已,当即挥手道:“把他带上来吧。”
“是。”那士兵闻音低下头来,向下走去。
而下方一名士兵已经羁押着一名少年伫立良久,两人均低头不语,看不清面容。
赫然是唐冠与马烈,马烈见阿史那环走下,立即押着唐冠走上前去,二人不着痕迹点点头,而后一齐押着唐冠向上走去。
不多时,便行至高台之上,铁摩拓炎有些好奇的望向唐冠,二人见状当即将唐冠押至其身前。
铁摩拓炎见唐冠头也不抬,用生涩的汉语道:“你是汉人?”
可他话音一落,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正想再问一遍,眼前唐冠突然抬头咧嘴笑道:“我是你爹。”
“你...”
“砰!”
“啊!”
“蹭!”
只听一声闷响过后,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马烈与阿史那环猛然松开唐冠,随即将腰间长刀一抽左右砍杀掉一旁侍卫。
而唐冠却伸手一抓,就像抓小鸡一般砰砰放倒铁摩拓炎与他身旁的大祭司,而后两人就像是叠罗汉一样被唐冠一脚踩下,顿时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边贵族一下鸦雀无声,就连墙上守卫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克洛萨!”
铁摩拓炎直到倒地才开始剧烈挣扎,可是他骇然发现这少年的脚就如一只巨磨一般压在身上,唐冠见状哈哈大笑道:“克你妹啊!”
“克洛萨!”
这时阿史那环将帽子一摘,大吼出声,城墙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一张张长弓对准了这边。
可当他们看清阿史那环模样,个个都如同见鬼了一般,被唐冠踩在脚下的铁摩拓炎也睁大了双眼惊骇道:“你没死!?”
“克洛萨!”
阿史那环再次大吼一声,只听话音一落,开阔地顿时四面八方涌出人来,顿时场面落成一团,只见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从犹如虚设的牢房中横冲直撞而出,片刻涌上城墙赤手空拳与守卫战成一团。
“砰,呜!”
有一人吹响墙上角号,声音洪亮异常。
“嘿,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
唐冠俯身拍打了一下铁摩拓炎的脸庞,是的,他还真舍不得杀这个让阿史那环跌了一跟头的家伙,简直太伟大了,简直太作死了。
此人完全可以申请花样作死大赛,其灭亡节奏比李唐宗室更加可笑。
但是,这本就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叛变,事事都有因果,武曌本不会御驾亲征,阿史那环本不会选择冒险,铁摩拓炎也本不该轻易叛变。
而唐冠戏虐的话语也成了这个仅仅当了几个月大汗的铁摩拓炎听到最后的一句话。
“咔。”
“你...”铁摩拓炎喉头一甜,竟被活生生踩断了喉咙,其身下的大祭司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呜~”
“呜!”
响亮的号角依然拼命鸣奏着,是的,阿史那环回来了,他才是这里的可汗,也只有他才配坐在这个地方。
这个号角是紧急召集全族的战号,过不多时全民皆兵的族人便会蜂拥而至,阿史那环要让所有的族人看到反抗他的下场。
战斗进入了尾声,此地虽然守卫众多,但他们却犯下了最致命的的错误,如果调换位置,阿史那环是铁摩拓炎的话,他会选择一个也不留!
“你赢了,我们能走了吧?”
这时唐冠突然出声,阿史那环闻言像是想到什么,缓缓坐到这久违了的王座之上,点头笑道:“好。”
“好,宇文大哥,咱们走。”
唐冠也对其一笑,自然而然的向马烈出声,马烈闻言点点头,回首便想台下走去,可就在这时阿史那环竟突然将手中弯刀一把丢向唐冠。
“蹭!”
正在行走的马烈,腹部一阵剧痛传来,而后只见他不可思议的缓缓转过头去。
“宇文大哥,你怎么不走了?”唐冠双手持刀站在他身后,而那刀却已刺穿了马烈腹部要害!
“你...”马烈双目通红,不可置信的望着唐冠,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惊天悍匪,终究遇到了他这辈子也没想过的事情。
“别跟他废话!”
就在这时,阿史那环趁马烈愣神之际大吼一声,又是一刀补上,转瞬刺穿了马烈胸膛。
“哇!”马烈大吐一口鲜血,瞬间滚落下高台,在地上还拼命睁大双眼望着高台,可是挣扎片刻,终究轰然倒下。
至死,他还眼睛圆整,像是对一切充满了疑惑,又像是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愤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对你的敌人说保重
兵与贼,贼与兵,贼就像自然而然的死在了兵手里,然后我们非要说成王败寇。
死不瞑目的马烈并没有给阿史那环与唐冠带来多大冲击,就像两个商人的生意你给我钱,我给你货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间的生意所交易的东西却是一桩桩人命。
可当他们做完这桩生意之后,似乎又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只见两人持刀对视良久,似乎在等谁先眨眼。
因为他们知道,此次无论谁活下来,都是一场放虎归山,但过了片刻,唐冠在隆隆号声中打破了沉默。
“默啜可汗,告辞。”唐冠嬉皮笑脸将刀一丢,说罢,他竟然也不转身,就那么正对着阿史那环一步步往高台下退去。
“等等。”阿史那环突然出声,唐冠止住脚步笑道:“大汗还有何吩咐?”
“我还欠你一只羊,不拿了?”
“嘿嘿,大汗的羊,唐某怕是有命拿,没命吃。”唐冠闻言笑容不变,脚下动作愈快,直到下了高台,才将笑容一收,直奔牢房。
此时正值混乱之际,过不多时此处便会水泄不通,到时候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去病兄!”何弃疗一眼见到唐冠折回,立即上前。
唐冠冲其一笑后扫量了一眼那十几个少年人,这才沉道:“走。”
话音一落,当即有两人架起程怀弼便随着唐冠走出牢房。
他们刚一走出便不由一惊,只听墙上传来阵阵打斗声,一具具身体不时掉落在地。
阿史那环背负双手伫立在高台之上冷冷望着这群人消失在毫无守备的大门处。又不冷不淡的俯视了一眼马烈的尸身,而后负在背后的双手攥紧可良久后又缓缓松开。
........
“咩~咩~”
“去病兄。你这是?”何弃疗等人随着唐冠大摇大摆的七拐八绕整个帐区人群涌动,各个面色紧张的向矮坡屠宰场跑去。
而他们却绕在帐后。有些不可思议的跟着唐冠前行,尤其是那十几名已经打算豁出去的少年人,貌似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更奇怪的是,众人路过一帐时,唐冠竟然顺手牵走了一只肥羊。
“咩~”唐冠牵羊走在前面,不多时众人行到了工事处,这里竟然都空无一人,唐冠回首一望,那矮坡附近黑压压一片。轻笑道:“弃疗兄,他们的马都在马场里,取不了马,顺手拿只羊也是极好的。”
众人不解其意,只好随着他继续前行,当踏出工事第一步,人人都显出了兴奋神色,尤其是一干少年,他们晃似在一场自由的美梦中。
只有一人面色不善。面上满是挣扎与不甘,当众人迅速冲向阔地,拥抱自由时,他却回首咬牙切齿的望着那黑压压的山头。
他知道凭他自己是不可能报仇雪恨的。挣扎良久后,这名小将终于还是回首跟上了大部队。
“有水!”众人脚步不停,似乎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呆。当他们愈行愈远,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
程怀弼伤势极重。闻音勉力抬起头来,看到这河也不由眼前一亮。
唐冠牵着他的羊走到河畔。顺势一望,正是这条小河把他带到了此地。
“呵。”唐冠随众人俯身喝了一口,突然轻笑出声,擦嘴自语道:“这辈子不坐牢了。”
是的,他这辈子不想再坐牢了,他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各种各样的苦牢中度过,可谓是坐穿牢底,世间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囚禁。
许是觉得征服一个人的自由比结束他的性命更加痛快吧。
“如果有水袋就好了。”何弃疗抬头一望远处大漠,皱眉出声,逃是逃出来了,可又该怎么回去。
“众位兄弟,我叫唐冠,目前只有一头羊,不过等一会就有人给我送几匹马,运气好的话还能有口吃的,前边就是沙海,想跟着我的就留下,不想的,自行走了便是。”
这时唐冠突然微笑出声,众人闻言齐齐一愣,可随即便有人立即说道:“小哥,你厉害的紧,说带我们走就带我们走,我跟着你。“
这一次率先说话的竟然又是那名在牢中领头的少年,唐冠不由多看了此人两眼,此子倒是果敢。
若说唐冠此行学会了什么,其实屁也没学会,反而言行更加不正经。
他见众人没有异议,竟然坐下身子笑道:“那等等吧,弃疗兄,一会我帮你把羊烤了。”
何弃疗闻言忍俊不禁,唐冠虽然变了,但不怎么靠谱的言行却让人倍感心安,就像是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有的只是玩世不恭。
于是一个混蛋安心放起了他顺手牵来的肥羊。
但众人缄默良久,几近半个时辰,终于有人面现不安神色。
唐冠竟然坐下便不走了,而且时不时还像是百无聊赖的逗弄身旁的肥羊,程天策终于忍耐不住上前道:“唐相公,此地不宜久留,默啜狗贼反复无常,恐怕会生出变化,不如咱们寻些器皿,备点清水,走些走了吧。”
“天策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他若是真在此间动手,咱们死的倒真不冤了。”
此话一出,程天策有些不知所措,而唐冠却拍拍手站起身来。
“砰,呜~”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阵阵号角声,众人闻音一惊纷纷站起身来。
只见远处一波黑点由远及近,当即便有一名少年骇然道:“是突厥人!”
何弃疗等人也心中一急,慌忙出声道:“去病兄。”
唐冠却回首笑道:“咱们的马来了。”
说罢,他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牵着那头羊迎上前去。
“吁。”
“嘶~”
沙尘落下,唐冠牵羊望着沙坡上的为首之人。
只见一干骑士瞬间包围了唐冠,众人面色皆白,这就是唐冠打的好主意?
为首之人赫然是阿史那环,他见唐冠一行竟然就停在这里,也心中略感讶异。
“傻逼兄,你日理万机,不用这么客气来送在下吧。”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出声。
傻逼二字一出,阿史那环大笑出声,可当看到唐冠手中牵着的肥羊,面色又古怪起来。
“汉人小子,你带着这些愚蠢的中原人想要走出大漠?”
唐冠闻言却不理会,只是笑道:“今日一别,你我再相见,可就是敌人了。”
“啊呸,我们本来就是,哈哈。”说罢,唐冠又自言自语的补充了一句,阿史那环闻音立于马上默默不语。
“砰。”
片刻后,阿史那环手一挥,身后骑士猛然将长弓对准了唐冠,何弃疗等人面色皆白,唐冠实在太自大了。
“你说的对,既然是敌人,那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死。”
此间少说也有几十弓骑,只要阿史那环稍一示意,不难想象唐冠就算躲闪再快,也是个死。
唐冠扫量了一眼一众骑士后,却面不改色笑道:“我把羊还你,你放我走吧。”
“哈哈!”阿史那环见状翻身下马,大笑过后,从马背上取出一坛酒来,启开痛饮片刻一把掷向唐冠。
两人站的有一定距离,说话都是用喊的方式,唐冠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灌了一口笑道:“这是在哪抢的?”
“呵,冀州!”阿史那环闻音大喊回应。
两人隔空向往,谈笑风生,倒不像是敌人。
“省着点喝,以后你抢不到了!”说罢,唐冠将坛掷回。
冰冷的箭矢依然对准着唐冠,可阿史那环却不再说话。
“哗啦。”
良久后,长弓纷纷收起,有二十余名骑士下马,将胯下战马一拍,竟然缓缓驶向唐冠这边。
这时阿史那环才喃喃出声道:“保重。”
唐冠遥遥望着阿史那环,这个老虎一般的男人,年轻有力,野心无限,同时他用敌人的方式对他的敌人说了一句保重。
“你也是。” 唐冠默默转身,不再看他。
或许多年以后,两人都会后悔为什么那时不结束了对方生命。
可他们不是马烈,他们的力量并非仇恨亦或是愤怒。
若非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阿史那环会说:“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唐冠会说:“我唐去病一生不弱于人,要死也死在战场上。”
阿史那环遥遥眺望着唐冠等人策马远去的背影,他亲手缔造了此生最强大的敌人,一个东方混蛋。
一名突厥士兵策马上前皱眉道:“大汗,那些汉人...”
阿史那环摆手打断,将目光收回出声道:“拔营迁地。”
那士兵闻言一惊,随即策马离去。
.......
阿史那部,屠宰场中。
一场清扫工作正在进行,一具具身体被抛到高高架起的火堆中。
众人四处搜寻着,当一名士兵走到高台之下却不由一愣。
地上有一摊血迹,却不见尸身。
但随即他也不以为意,料来是有同伴将此地收拾过了
............
遥遥大漠,漫漫弥歌。
一行少年带着一个病夫在一个混蛋的带领下返回他们的家国。
前路,就是魂牵梦绕。
回首,满是纸醉金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苦漠基友自娱乐
塞外寒秋苦漠。
一行艰难跋涉,穷山恶水养出唐冠这个刁民,好在老马尚且识途,倒也没有迷了归家的路。
恰巧一个人最勇敢的时候便是对他的敌人说保重之时。
恰如一句保重,道出了两个刺猬男人最后的孤独。
未了,入夜又做停顿,一行大抵都是少年人,倒也不至于太冷落。
“哎呀,弃疗兄,我们做基友如何?”
“何为基友?”
“此字乃是古字之一,相传董仲舒先生登高台上曰:“基业已定,基友辅继,方为牢固。”
“哦?何某倒不曾听过此番典故,听去病兄言下之意,共守基业者,便是基友了?”
“正解。”
“哈哈,那能与去病兄做基友,真是在下荣幸。”
“好说,哈哈。”
在唐冠自娱自乐的笑声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惜咱们虽为基友,却无肥皂可捡。”
“肥皂又是何物?”
“《大荒经》有载岐山有木,名为肥栖,此木生果,号为肥皂,其所当食,遇亲者掉,捡之,延年益寿!”
“啊?还有此等奇物,在下对山海一道也颇有涉猎,去病兄果然大才,见多识广。”
“嘿嘿,好说,好说。”
“若真有这等奇物,弃疗自当捡之,也好添些寿元,哈哈。”
“山海成书在前,董先生布道在后,基友自当捡肥皂。可惜世间却寻不到这等奇物。”
“确实可惜,料来董先生应当捡过。”
“有理。有理,哈哈!”
唐冠越说越来劲。见何弃疗傻傻接话,看其模样还全然当真。
说不得,一番苦中作乐,权当消遣。
................
话分两头,捡其一说。
苦漠一对伪基友自娱自乐,而关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比寒秋塞外的荒凉,对于汉人来讲秋天是个喜悦的季节。
尤其是北国一带作物已经开始了收成。
我们曾说武曌是很幸运的,在位几十年没有太大的天灾来袭。
有也只是部分区域,所以说在这个靠天。看脸吃饭的年代,到底是明君,还是暴君,一半看天灾,一半看**。
此番长安入夜,初入秋的天气飒爽,比起春日的舒适又凭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之感。
但饱舍中有一名少年人却没有因为大多数人的喜悦而喜悦。
灯下,他对着一章奏折愁眉不展,似乎满头雾水。
这并非唐梁君这么多日子以来经手的第一道奏折。但却是最棘手的一道,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短短数月以来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常鹰每当看向他的时候,都感觉似曾相识。
是的,他和唐冠很像。像到除了长得不像,语气动作都极为神似。
这些变化的背后却隐藏着令人发指的勤奋,自从唐冠死讯确认。没有人知道这个潦倒不通事务的小扒手每日只睡一个时辰。
他当然做不到唐冠那种几乎变态的“余子十年功,小爷一秒钟。”
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吃下去。然后一整段一整段的理会通。
在京的唐府众人一直将棺木摆放在灵堂之中,辅以犀香去味。再加上棺木本身也是难得的上好材料,倒也没有什么异味。
可是唐梁君却不敢将消息传递回家,甚至上下封锁,当然包括老王在内至今都没有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是唐冠尸体押运回京的第十三日。
“这.....”唐梁君望着手中奏折沉吟不知,谏议大夫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谏言,谏言便少不了奏折,四位谏议大夫,一人来谏,两人同谏,亦或是四位都众口一词,其效力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封奏折却是从另外三位大夫手中刚刚转到自己这里,上面说的是新划分建设的“漳州”一事。
这漳州也是一个老工程了,早在唐冠未入朝时便已开始启动预备,在近年的数月前刚刚完工,划分出较为正规的区域。
添设新州可是一个大事,这不仅仅代表着朝中又要分出一部分话语权来,还牵涉到种种利益分配。
而奏章所说之事正与此州有关,而且此州较为特殊。
这有人,便有政府,有政府,那就要税收。
按道理讲新洲应该免税,可这漳州其实只是两地各让一片规划而成,并非开荒所成,是以免税是不大可能了。
这不打紧,既然收税,那怎么个收法,收多少,都是朝廷来定的。
奏章所述正是此事,前三位大夫已经在其上署名,就等唐梁君最后一票,便会拍板定案。
他出身贫苦,别说纳税,在入赘唐家之前,连户籍都没有。
可事到如今,他也早非吴下阿蒙,正因出身贫苦,他心中自然还是偏向少收一些。
可惜奏章上却没有指标数额,只有两个极端,三人中其中一人坚持免税,二人建议增加赋税,毕竟漳河开流,必然会吸引不少人。
一时间,唐梁君眉头紧皱,他入朝太仓促,对一切还处于半摸索阶段,心中摇摆不定,几欲支持免税一列,可二对二必然会陷入僵局,说不得还惹恼了那二人。
良久后,唐梁君轻声一叹,不知如何是好,唐冠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其实唐冠也并非天天翘班,这些奏折他也曾批阅一二,不过混蛋如唐冠,那是谁的脸色都不看,你爱谁谁的类型。
唐梁君不同,他也有自知之明,能感受到自己被提拔是因为爱屋及乌。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敲门声传来。
唐梁君抬头道:“进来。”
“小郎君。”
从外面走进一名面色冷淡的女子,这女子一进来便万福一下,而后开口道:“打扰了,妾身换本书便走。”
来人赫然是上官婉儿,唐冠留下了不少书,均被唐梁君移到自己房中,这几日上官婉儿不时来寻其留书。
唐梁君也知道无论林雨薰还是眼前这个女人都是唐冠喜欢之人,倒也不曾怠慢,来寻,尽管拿了便是。
其实这样也好,总比哭哭闹闹惹人心烦强,当然他也深感好奇二女怎能如此淡定,尤其是林雨薰每日间更是与人时常说说笑笑。
当即唐梁君也不理会上官婉儿,愁眉不展的再次坐下身子,起笔几欲写下,可又每每止住。
朝中关系太过复杂,得罪谁也不好。
此时他又根基不稳,全靠武曌对唐冠的不甘心。
上官婉儿在书架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后,正想出声告辞,转眼见到唐良军眉头不展,心中不由一动。
“病郎如今不在,唐家行事还如往常一般张扬,仅靠此子支撑朝中诸事,恐怕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上官婉儿美眸中闪过一丝沉重,款款上前,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那奏折,看清其中内容后,轻声道:“小郎君,你哥哥若在,必然会提议加重赋税。”
“啊!?”唐梁君闻言一惊,抬头不解的望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伸手指了一下奏折上的一个名字道:“漳州不是新洲,但这个韦肆言很有本事,与新晋宰相张光辅是好友,他出言免税,是因为张光辅有盐路在新河上。”
“盐路?张光辅?你怎么知道的?”唐梁君闻言一惊,张光辅他知道,是最近跻身阁中的相公,可盐路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婉儿闻言却默默摇头,唐梁君与唐冠还是差的太远了,这些不仅她知道,唐冠更是清清楚楚,甚至连哪家大臣有几房小妾都摸得烂熟。
良久后,上官婉儿说道:“妾身告退。”
说罢,她转身便走,直到她离去,唐梁君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唯一提议免税的名字韦肆言良久后,终究提笔在加税一栏写上了名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嫁不出去的公主
长安,大明宫。
一场御驾亲征,成了女帝后半生的梦魇,曾几何时,年少时才有的莫名心疼不断纠缠,他们间既没有开始,当然也没有结束。
可是她早已过了生生死死的年纪,她还在进行一场与时间对抗的马拉松。
李唐宗室一案,牵连之广令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唐冠在时,主理此案,人人对其寒蝉若噤,好在唐冠只负责砍大树,不负责修小草。
时隔半年,这场案件竟然还没有结束,武曌突然提议御驾亲征,唐冠也随其出征,这才让某些人暗舒一口气。
现如今宗室诛戮殆尽,负责此案的周兴却依然乐此不疲,要说唐冠身亡,谁最高兴,莫属这位仁兄了。
他号称牛头阿婆,自认丧心病狂,可自从目睹唐冠那毫无道德底线的行径后,那可真是自认惭愧,简称弱爆了。
两人战斗力完全不成正比,唐冠死后,他这个一等一的酷吏才显得有用起来,来俊臣以被唐冠残杀,他的死就像砂砾掉进牛粪,连一层波浪都没有泛起。
这更让周兴心寒,武曌对此却闭口不提,来俊臣一支几乎全部被雪藏,离职的离职,归乡的归乡。
这一日,倒是有一事成了牛头阿婆立功的机会。
唐冠彻查宗室一案时,确实雷厉风行,仅仅有了一天工夫便让主谋认罪,剩下的也都好说了,大网一撒,迅速将眼中钉。肉中刺拔出。
可是,周兴自唐冠走后却一直在着手善后之事。查来查去他猛然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唐冠似乎“漏”掉了一些大鱼。
“陛下。都在这里了。”周兴眯着小眼睛恭恭敬敬的将一封文书呈上,武曌慵散的斜倚着,伸手接过,可是刚一打开,她不由凤眸一睁。
周兴察言观色,伏地道:“陛下,小侯爷虽是仙人,法力广大,但贼子实在狡猾。侯爷仙逝,不能留下这群贼子为祸世间。”
武曌闻音默不作声,眼底的讶异转为衡量,周兴口中的侯爷便是唐冠了,她封唐冠道号真君,一众大臣也深知个中三味,在其面前口口称呼唐冠为仙人。
若是唐冠得见不知又要作何感想,这人都做的不顺溜,反倒成仙哩。
这年头真是成仙容易。做人难。
“薛家。”武曌面无表情的盯着奏章所写,这个薛家无他,正是她的“好亲家”,当然说亲家也只是卖他薄面。毕竟太平公主死活没嫁。
蛇蝎如武曌倒是没有诧异于谁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莫说薛家,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背叛自己。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唐冠竟然疏漏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不由让她睹物思人。当年是她责令唐冠处理此案,做的也着实不错。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要大呼糟糕。他真的不知道薛家鬼祟吗?
其实唐冠这是故意放了薛绍等人一马,因为按他记忆中的进程,李冲反时,薛家便与其鬼鬼祟祟,只是到了后来按兵不动而已。
这些他都知道,要找证据也很容易,但他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太平公主还真的死活没嫁给薛绍。
唐冠对太平公主可谓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巴不得她做个寡妇,从着手处理此案时,唐冠便来了个釜底抽薪,先把大头给灭了,至于薛家他可以随时旧账重提。
在他想来太平公主不可能一直不嫁,一年不嫁,第二年肯定要嫁。
此女之骄横实非常人所能忍受,她与薛绍的感情也必然不是一见钟情,估计应该是婚后初尝人事,慢慢积累所致。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薛家,尤其是薛绍,等太平公主嫁过去,再给予致命一击,让太平公主领教一下天高地厚。
可惜唐冠明显过于看得起薛家了,当时此案初审时,薛家便被吓破了胆,直到武曌御驾亲征,见好像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鬼祟,这才犹如劫后余生一般。
而且这一年间鲜少见到薛家人进宫,对于提亲一事更是闭口不提。
只见武曌闭目沉吟,薛家是老牌贵族了,与皇室通婚数代,薛绍更是自己所挑的驸马,没想到这么久竟然被周兴查出了蛛丝马迹。
周兴与薛家素无瓜葛,不会是因为其他原因来这里陷害他们,其实武曌手下的一干酷吏大体相似,真可谓是“忠心耿耿”。
“哎,去病,你百密一疏,这薛家朕便送下去,给你个完善也好。”
武曌心中轻叹一声,其想法令人惊骇。
有人说女子生下来就是给人骗的,这句话虽然带有歧视,但女子感性却是不能否认的,唐冠可以满嘴甜言蜜语,心中却冷笑不止,但武曌不能。
就如上官婉儿起初觉得唐冠温柔散尽,正隐隐有些心动之时,却发现唐冠只是把她当做玩具一样,高兴了便把玩一会,不高兴便踢到一边。
再聪明的女人碰上混蛋也会酿成悲剧。
再言之,武曌少女时代也并非骄横之人,就算野望再大,也决计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到底是什么让她走上了称帝的道路。
归根结底,两个字“男人”。
若无太宗,若无李治,若无那无名老僧。
便无她日月当空的女帝。
她想得到的,偏偏得不到。
不想经受的,偏偏又来找她。
许是她心中的那个小女孩那时只会想:“或许,贵为人间帝王,便不用理会这无聊天命了吧。”
是的,帝王看似为所欲为,想得到什么,便得到什么。
可惜到头来,老僧对她说:“皈依。”
好,他做他的佛便是,她的心就此断了。
可惜又有一个小混蛋闯进来,揪住那个小女孩的辫子笑道:“陛下,你我来世再做君臣。”
这就像一场噩梦,武曌闭着眼睛似乎不想说话,无论什么事好像都与唐冠有关,周兴跪伏在地默默不语,在静候最后发落。
良久后,武曌终于檀唇轻启道:“准奏。”
周兴闻言大喜,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要苦笑不止,他埋下的伏子就这样被拔掉了,这个周兴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来太平公主一时半会是嫁不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送佛送到西
长安波澜诡异,这个帝国中心总是那么精彩,自古汉至今,有人来了,有人走了,它却从来没有为谁定格过一分一秒。
是以后世有一个文人曾说:“西安的天空终究不是长安的天空了。”
这片天空下依然川流涌息着,农田中躬耕者收耕着一年的喜悦,市井中走卒小贩叫喊着生计,风尘中商女花魁出卖着色相,佛堂中诸僧敲打着笃信,庙堂里还是一样的勾心斗角。
是以我们说:“长安的天空终究还是长安的天空。”
可惜这一切阻挡不了贪狼归家的路,他崛起于迷茫,现在他要回家,于是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的每一步。
“去病兄,走出来了!走出来了!”
当立于沙坡之上的一群风尘仆仆的少年遥望到帝国边疆时,各个面色狂喜,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旅程,左右千里,没有时差,没有死亡。
他们活着走出了大漠,有限的食物与水让他们有气无力,十几匹马也被宰杀了四只,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回来了。
一名趴伏在马背上的病将也在呼喊声中缓缓抬起了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呆呆望着隐藏在风沙中的前哨。
为首之人缓缓除下了包在头上的衣物,露出了本来面目,多日的风沙吹袭,让这个半大少年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就连个头也日渐拔高,若不是五官还带着些许稚气,很难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众位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自散了吧。”
唐冠回首对身后十七人出声。可话音一落,众人皆面现迷茫神色。
他救他们。是因为他们命不该绝,他们敢拼,那便是赢家。
长达数十个日日夜夜,这伙人几乎是背靠背的走出了险地,人在极端环境下做出正确领导的人物与救世主没有什么区别,显然唐冠便是他们的救世主。
唐冠见他们不为所动,眼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这伙人他大抵也都了解了名姓,其中有一少年人唐冠格外欣赏。此人名叫万锋,人如其名,行事果断的紧,正是那名起初第一个响应他的少年。
其余的人也各有名姓,诸如罗通,张还义等人,十七人来自全国各地,不过大抵都是川南,冀州。齐鲁一带人士,各个生的结实高大。
唐冠起初还挺好奇这群人不好好呆在老家,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后来细想之下也就释然了。自己与何弃疗还都是典型的南方士子,还不是他娘的来了这鬼地方。
果然万锋等人都低头默默不语,他们倒不是舍不得唐冠。而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正如唐冠所想。他们确实是各有原因来到了此地,可叹的是无一例外都遭遇横劫。称得上家破人亡。
何弃疗程天策等人见状与唐冠面面相觑,唐冠也眉头微微一皱,他救他们并非要图什么,当然也没有人能理解唐冠此时此刻的自信。
就像以前唐冠不理解马烈为何这么狂妄,阿史那环为何如此好战,以及为何会诞生江湖这种畸形社会一样。
有些人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勤修所得尚且还好,诸如唐冠,阿史那环这种天赐之人,更觉得自己不像是人,更像是神。
就如马烈对常鹰所言:“像我们这种人。”
是的,当唐冠寻回属于他的荣耀,他也诞生了这种感觉,那一刻他从角落走出,只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寄托了情感思维,这本已是最强大的武器,偏偏自然界又有那么多强而有力的生物,于是在人群中便诞生了这样一群武者,他们往往能跨越身体的枷锁,迸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人与自然就是那么不和谐,这力量的源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人之情感,就连后世步入所谓的“板砖破武术”时代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只是为人性中那份贪婪与暴力换了另一种表达方式。
开发身体极限被种种武器所取代,也不过是更新了一次战争模式罢了。
恰巧这是唐冠最需要的,神给的也好,天给的也罢,这满天神佛既然喜欢看人间笑话,那唐冠就让他们看个够。
众人依然保持着缄默,唐冠却轻轻启开了一袋水笑道:“ 最后一袋了,大家一人一口,喝完就此别了,我叫唐冠,家住长安,目前什么都没有,呵,等哪天大家伙走过路过可以来瞧我两眼。”
程天策等人闻言忍俊不禁,就连程怀弼也露出了笑容,这伙少年人并不识的唐冠身份,唐冠的才子之名也就在中原一带较为响亮。
万锋等人闻音缓缓抬起了头来,却没有去接水袋,而是互望一眼后,齐齐对唐冠抱拳道:“郎君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
唐冠见状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快走吧,马儿留给你们,此去几十里便有一镇。”
众人见唐冠屡屡出声道别,一时间有些尴尬,万锋踌躇片刻后还是抬起头来道:“小郎君,在下斗胆问你一事。”
“哈哈,但说无妨,咱们相遇便是有缘,说吧。”
“敢问郎君尊号可为去病?”
终于万锋问出了这么多日子以来最想问的问题,因为他们经常听程怀弼与何弃疗呼其殿元,相公名号。
其实不仅他想问,人群中有几人也一直觉得耳熟,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过。唐冠本名流传不广,反倒是与霍大将军撞衫的去病二字成了他的真名一般。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程怀弼等人却皱起了眉头,但过了片刻后,唐冠还是点头道:“是,我是唐去病,翰林院谏议大夫。”
众人闻言一惊,万锋后退两步躬身道:“草民失礼,久闻相公大名,没想到...没想到...”
一时间众人各个激动间又有些面色古怪,真是没想到与他们同生共死,平日间说笑怒骂不断的唐冠竟然是当朝状元。
“哈哈,我现在毛都不是,还官官民民的,得了吧,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唐冠见状哈哈一笑,想来确实嘲讽,官又怎样,民又怎样,红袖招展不敌一拳一脚,口若悬河碰上阿史那环这种能动手,少墨迹之人,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说罢,唐冠也不想再多言,此番算是死里逃生了,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他人。
当即他便起步下坡,程天策也牵着背负程怀弼的马匹紧随而上。
万锋等人竟然也随了过来,唐冠回首一望,万锋立即上前有些尴尬道:“唐相公,能否在求你一件事情。”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万锋见状有些无奈道:“唐相公,我等...我等身无分文,只怕...”
说这话时,他明显尴尬异常,唐冠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伙人大抵都是萍水相逢,不过想来也是,唐冠让他们走,首先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哪,就算知道去哪,如今还是处在边疆地段,又不识路,恐怕走了也讨不了好。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面现恍然,心中苦笑道:“我活的可真他娘的浪漫。”
是的,唐冠是个极端浪漫之人,这与他的身份有关,从降临到至今,先是生于有些富贵的唐家,而后更是扶摇直上,虽然也吃过种种苦头,受过罪,但他却不愁吃喝。
如今大唐哨站近在眼前,自己这也算是“狗熊”回归了,只要亮出信物身份,此行也算到达了终点。
但万锋他们可不一样,一旦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饿死了,那可就滑稽了。
想到这,唐冠笑道:“是我想不周全,大家伙一起来吧,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谢谢,谢谢。”万锋闻言大喜,众人见状也面现喜色。
唐冠微笑摇摇头,看来佛爷一旦送上路,就必须送到西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不做二不休
历朝历代军制各有特点。
以唐朝为例,除却西北,西南,以及河陇,屯有大量常备军队以外。
初期其实还是以府兵为主,经高祖、太宗不断完善了府兵制,在关中地区建立起强大的府兵基地,形成了举关中以临四方的格局。
可是一整套冷兵器战术却大抵不尽相同,其中“承先营”的设置只能说是一种较为原始的战术手段,可以笼统称为前哨,但这与我们所理解的有很大出入,它并非侦查哨卡,而是一个成规模的营地。
数月前阿史那环派出吸引火力的五千死骑袭击的便是这承先营,从这点来讲这是一个高危工作岗位,但危险与机遇并存,武曌所启用的几名寒门将领中大抵都是出身于此。
唐冠眼前这个承先营便是这种地方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将领麾下,唐冠虽然身处胡地将近半年,但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程务挺身死,朝廷必然做出了大规模换防。
朝中武将他认识的不多,但一想起之前种种,无疑是给唐冠上了一课,打仗不是上朝,一个是拿嘴皮子玩心,一个是拿命玩心,战争就是玩心,看谁猜的比谁准。
一行人缓缓靠近承先营,刚刚进入视野范围,便听到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唐冠等人闻音立即止住脚步,对观望台上的守卫喊道:“京中御使,逃难投营。”
唐冠话音一落,营中迅速涌出一群甲士。顿时将一行人围了起来,为首者上下打量着唐冠一行。见他们衣衫褴褛,不由皱眉道:“哪来的化外流民。此乃重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唐冠闻言也不想墨迹,直接摸索向怀中,可是摸了半天竟然发现除了缝入了里层的草蜢外,竟然空无一物。
一时间唐冠面色一沉,这年头口说无凭,好在就这时,马上的程怀弼却虚弱出声道:“我乃卢国公程怀弼。”
说罢,一只银鱼小袋被其一把丢向甲士。那队正见状一把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而后面现茫然,似乎没见过此物,但还是慌忙抱拳道:“稍等,属下前去禀报。”
说罢,他便小跑离去,唐冠见状暗舒一口气,这才想起程怀弼好歹也还是个国公。不过他这个国公做的可真憋屈。
过不多时,在万锋等人沉默忐忑的目光下,营中走出来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此人便是此地最高指挥。八品的宣节校尉。
此人手持那银鱼袋,一看到这边几人便慌忙走上前来,抱拳道:“末将张源。参见大将军。”
他这一礼也不知道对谁而拜,直到拜完才直起身来扫量起众人。此间只有程怀弼有气无力的伏于马上,其余都是少年人。当即他便走向程怀弼惊讶道:“将军,敢问你是?”
程怀弼闻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本来面目,出声道:“程怀弼。”
“你...你还活着!?”
张源一听到这个名字便骇然失声,随即慌忙看向一众少年,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唐冠。
“唐相公!?你也活着!?”
只见张源看清唐冠面容后睁大眼睛,缓缓后退两步,如同见了鬼一般,唐冠见状眉头一皱道:“你认识我?”
张源闻言似乎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起来。
唐冠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暗摇头,不过也没怎么在意,认识的他人多了去了,像万锋这些边民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更别提这人大小也算个官,而且自己失踪了那么久,指不定很多人以为自己死了。
说不得武曌如今还在寻找自己,料来这人应该看过自己画像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唐冠当即出声道:“说来话长,别站着了,先带我们进去吧。”
“是。”张源闻音回过神来,立即领着唐冠一行向营中走去。
不多时,张源带着几人到了一处大帐之中。
几人纷纷涌进,小心翼翼的将何弃疗放下,张源束手而立望着这幅场面,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味道。
直到唐冠有些疲累的坐下身子出声道:“张将军,你是哪位将军麾下?”
张源闻音一愣,随即眼神不再呆滞,唐冠的话点醒了他,当即他竟然顾不得回答唐冠的问题,竟然直接说道:“唐相公,末将这就遣人向将军通秉。”
说罢,他竟然转身欲走,唐冠见状眉头又是一皱,这人可真怪的紧,就算见到自己死而复生,也用不着慌成这样吧。
“且慢。”
唐冠当即出声喊停,张源闻音心中咯噔一跳,缓缓回过头来道:“相公还有何吩咐。”
唐冠这才上下打量了此人两眼,但随即又暗暗摇头片刻,倒是想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当即说道:“我问你家将军是谁?”
“末将乃是怀化郎将旗下。”
“怀化郎将?可是张远辉,张将军?”唐冠闻音眼睛一眯,出声询问道。
“正是。”张源闻音抱拳称是,唐冠见状这才暗舒一口气,这个张远辉倒没什么大不了。
“那劳烦将军,煮些热汤,再弄些饭食,有劳了。”
“是。”
张源闻言再次称是,这才迅速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后,唐冠却对众人笑道:“一会好好洗洗,我这还是第一次半年没洗澡哩。”
一听到这话,何弃疗顿觉浑身发痒,这种事不想还好,一想起来便浑身难受。
那张源效率倒是不慢,走后过得片刻,便有大桶提来,众人洗洗刷刷不提,洗刷过后又有饭食呈上,一直省吃俭用的众人终于难得清爽了一把。
..........
后方,大营中。
此地距承先营约摸十里,乃是张远辉大部驻扎所在。
帅帐中,张远辉睁大眼睛听着一人禀报,此人赫然是承先营中的张源。
“他...他还活着!?”
“末将亲眼所见,同行的还有卢国公程怀弼。”
“什么!?”
张远辉闻言一惊,帐中副将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张源。
“这..这..”
张远辉假传唐冠死讯,他是怎么弄到的尸体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现如今唐冠突然出现,这消息要是传回长安,那自己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一时间张远辉六神无主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侯爷已经仙逝了,我等亲自护送回京!”
那名副将见状立即暴喝一声,张远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对,一定是假的!”
可是,说罢,他又望向手中的银鱼袋,背后不由冒出冷汗。
张源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单膝到地默默不语,他虽然不知道张远辉私下的事情,可却知道他确实已经把唐冠的尸体送回京中了。
如今唐冠再次出现,其中猫腻不言而喻了,张源跟了张远辉也有些年头了,顿时便心中有数。
那名刘姓副将见张远辉六神无主,立即近前道:“远辉兄,有人冒充侯爷,此事决不能姑息啊。”
“这...”张远辉闻言抬头看向刘副将,心中还是挣扎不止,当即有些隐晦的望向张源。
张源察觉到张远辉的目光,立即说道:“将军,属下也不能确定他们身份真假,请将军发号施令!”
“我...”
“远辉兄,一不做,二不休!”刘副将见张远辉还在犹豫,当即在其耳侧呢喃出声。
张远辉闻音眼神一定,咬牙道:“张源,你过来。”
“是。”张源闻音上前,只见张远辉在其耳侧吩咐了几句,张源面色一变,但望了望刘副将与张远辉后,还是恭声道:“是。”
张远辉这才一拍桌案道:“此人竟敢冒充仙候!就地诛杀,张源报信有功,着手处置完成,便调往中军任职!”
“末将领命,多谢将军提拔!”张源闻音面现喜色,起身领命离帐。
一时间帐中只剩下张远辉与那刘副将,张远辉发完命令便犹如虚脱一般,望着张源离去的背影。
“远辉兄,待事成,此人。”张副将见状再次出声,盯着张源的背影在脖子上一抹。
而张远辉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唐冠怀弼识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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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冠一行午后来到这承先营中,洗漱用饭过后,也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总算让有些小洁癖的何弃疗满足了一把。
转眼便要日落,唐冠呆在帐中静候“佳音”,却不知他已莫名其妙的与张远辉狭路相逢,所谓撞枪口上,想来也不过如此。
“程将军,你的伤...哎。”何弃疗每日都会为程怀弼诊治,包括在大漠苦行时也是一样,如今唐冠等人皆以痊愈,只有程怀弼依然半死不活。
可是在何弃疗眼中他能半死不活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按理说这个程将军早已是个死人了。
这么多日子的相处,程怀弼也逐渐对何弃疗熟悉起来,想自己死活无人问津,反倒是这个萍水相逢的药郎对自己关心备至,也不忍看他愁眉不展,当即挤出一丝微笑道:“何医郎,非你岐黄不精,程某早已是半废之人,一路有劳了。”
“程将军言重了。”何弃疗闻言微微拱手,人间确实有治不好的病不假,但是就算病入膏肓,那也只是病罢了,可是病上加伤,那真是神仙难救了,伤病其实是两码事,伤是伤,病是病。
但看以前程怀弼死撑硬抗,还有惊人战力,若是长此以往早逝是肯定的。但是若无这场意外,也不至于变成一个废人。
好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一个废人开心。还是做一个死人开心,那就只能看程怀弼本人怎么想了。
唐冠伏在案上闭目养神,听到二人对话缓缓抬起头来,这一路实在太累了,只见帐中横七竖八的斜躺着一众少年。
唐冠揉了揉眼睛,恢复了些许精神,见两人没睡,出声道:“弃疗兄,程大哥怎么样了?”
“哎。”何弃疗闻言又是一声轻叹。程怀弼见状默默闭上了眼睛,他目睹了唐冠这一路走来的变化,此次回京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风波,而他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唐冠见状默默不语,良久后才上前道:“弃疗兄,程大哥,好像有点不对劲。”
程怀弼闻音睁开眼睛,何弃疗却疑惑道:“怎么?”
唐冠微微摇头,看向程怀弼道:“程大哥。你识得张远辉吗?”
程怀弼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却说道:“你是说张源吗?”
“是。”唐冠闻言心中一凛,本来他还有些不确定,以为自己太敏感。可程务挺这个特务头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唐冠蹲下身子。
“你的意思是?”
“应该和你有关。”程怀弼似乎也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为武曌明里暗里做出的勾当数不胜数。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识过了,张源今日的怪异自然尽收眼底。
唐冠闻言眼睛一眯。缓缓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微微一笑。
随即便负手走向帐外。帐前有两名守卫被特意吩咐守候在此,见到唐冠出来立即抱拳行礼,唐冠笑道:“两位哥哥,辛苦了。”
两人闻言咧嘴一笑,他们并不清楚唐冠等人的身份,但见长官都对这一行人恭恭敬敬,也不敢怠慢。
“哎,这行军打仗苦的紧,我也是随家中哥哥想要见识一下,不曾想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回来。”
“啊!?你们在沙海里迷眼了?”
一人闻言惊呼,另一人却赞道:“小哥,你们命可真大。”
“嘿嘿,是啊,辛亏命大。”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就像聊起家常来一般,两人也只以为少年人喜爱热闹,当即也附和笑笑。
唐冠这才说道:“对了,我听说状元郎唐去病落崖了,现在找到了没?”
“唐去病?小哥你这是在那里面转了多久啊?”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怎的?”
“嗨,这你都不知道啊,早在半月前唐侯爷便被送回去了。”
“什么!?”
此话一出,唐冠心咯噔一跳,唐侯爷又是怎么个意思?
随即他便瞬间冷静下来,故作惊讶神色道:“唐侯爷是谁?”
“哈,小哥看来你在里面转的够久的,唐侯爷就是唐去病。”
唐冠闻言心中一震,自己活生生站在这里,从哪里又多出一个唐侯爷?难不成还来个真假唐去病?
唐冠心思一转,当即装出一副满头雾水的神色道:“啊?他还活着?又升官了?”
听到这话,两名甲士相视一笑,而后神秘道:“小哥,你有所不知,这话不能乱说,侯爷人是没了,不过这尸身却找到了,你年纪还轻,有些事说出来你也不懂。”
“哎,不对,我看这小哥一表人材,切莫胡说。”
另一名甲士闻言笑骂,这时还不忘拍一下马匹,只以为唐冠真是哪家大人物的家眷。
随即便像是炫耀一般说道:“小哥,说来也巧,当时我哥俩便在落马涧寻侯爷的仙躯,你是有所不知,将军那时还命令凿山哩,不过我看那下面啊分明是一汪死水,也不知道凿山有个嘛用。”
此话倒是勾起了另一人的回忆,他们见唐冠好亲近,也难得打开了话匣子,笑道:“就是,小哥,你说要是咱哪天没了,也有人这样找咱,那就好哩,是不?”
“尸体,呵,尸体。”唐冠闻言却心中冷笑不止,敏感如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不着痕迹苦笑道:“真没想到错过了这么多事情,那么这么说来这是谥号了?”
“嘿,你看,这位郎君就是聪明。”
“过奖了。”唐冠闻言一笑,拱手一礼返回帐中。
何弃疗与程怀弼见他回来纷纷望了过来,唐冠望了一眼地上一众少年后,上前道:“弃疗兄,你把他们叫醒。”
“好。”何弃疗闻言便去推攘众人。
唐冠却对程怀弼轻轻点点头,而后沉声道:“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绝地嘲讽
入夜,承先营前。
一名将领行色匆匆从远处赶来,随即翻身下马面带古怪神色走进营中。
张源一去一回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可见张远辉内心挣扎之剧烈。
只见他一下马便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人头涌动,此营整编满员堪堪千余人,在各部承先营序列里也是极为靠后的存在,其实若按此时军制,张远辉领的大抵都是府兵,像张源这种能跟他几年的老部下,实属难得。
而程务挺死后,武曌倒是没有奢求有第二个常年驻守在外还不拥兵自重的将军,是以河陇防区是由几名同级将领轮值,这样一来既不会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也不会有谁势力太过膨胀。
要知道程务挺之所以一直不讨好,并不是他真落了什么口舌,正是因为此人几十年来驻扎一地,若不是此地苦寒,拥兵自立起来也几率渺茫,倘若换了唐冠早就变成军阀一般的存在了。
张源是一个八品武将,本已不大受到重视,就连此次轮值,都被派到这么危险的先头部队中,立功机会多,不代表有命拿。
如今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博得的功劳就在眼前,不拿白不拿,张远辉贵为朝中大将,他说来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片刻间一束束火把亮起,张源扫视一圈,转眼便云集了百余甲士,他这才开口道:“传我命令,营中藏有奸细。此人冒充仙候,将军有令。格杀勿论!”
“是。”众人闻音一惊,随即列队随行在张源身后。
过不多时。张源领着众人行至唐冠等人帐前,帐前两名守卫见张源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此地,不由惊讶道:“将军,你这是?”
张源却不理会两人,大手一挥道:“此帐中人,就地诛杀!”
“哗。”甲士纷纷涌进帐中,一时间那两名守卫有些举足无措起来。
可是片刻后,帐中传来一道声音:“将军,没人!”
“什么!?”张源闻言一惊。迅速冲进帐中,只见此帐竟然空无一人,当即张源一把揪住帐前一名侍卫喝道:“白日来的那些人呢!?”
“将...将军,他们半个时辰前说..说出去走走。”
“啪。”此话一出,张源气急败坏间一而过抽在了此人脸上,破口大骂道:“废物!”
随即张源便有些不死心道:“他们一直没回来!?”
“没..没有。”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不轻,白日还见张源对那些人恭恭敬敬,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格杀勿论起来了。
“哎呀!你们..给我搜!”
“是!”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应是。立即散作一团四处搜寻。
张源却愣在原地,有些满头雾水之感,按理说唐冠一行决计不可能预料到什么,怎么会突然走了。
张源一边想一边走向自己营帐。打算发些军令加派人手,同时自我安慰道:“说不定只是四处走走。”
这时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他晃神间走入帐中。却没发现平日有人把守的主帐前空无一人。
当他进账时,眼前一片漆黑。他本就心情不佳,此时见手下如此不长眼。入夜也不点盏,正想摸索上前时,案上的灯却突然自己亮了。
张源刹那间毛骨悚然,慌忙望向案前,只见一名少年端坐帐中,面带诡异笑容望着他,身旁还躺着两名甲士,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将军,小候等的你好苦啊。”少年带着三分自嘲,七分嘲讽的声音缓缓出声,张源双眼一睁,下意识喊道:“来...”
可是他话刚出口,便觉眼前一黑。
等他再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多了一只脚。
“呜!呜!”张源惊恐睁大眼睛卖力挣扎,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只脚都巍峨不动,脸颊剧痛让他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的趴伏在地。
人人都说唐去病是个才人,也都知其文质彬彬,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张源只觉得这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嘿,张将军,你是不知道我唐去病的水有多深啊?”
可是唐冠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张源被其死死踩住脸颊,连嘴都变形起来,一时间只能低声呜咽个不停。
“我给你个机会,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呜...呜!”张源闻言又是一阵呜咽,唐冠不仅力气大的惊人,这力度也控制的让人极为难受,张源只觉得出气多,入气少,却偏偏又死不了,再加上脸颊剧痛,大有生不如死之感。
“是不是张远辉假传我的死讯回京!?”
“呜..呜!”
“点头或者摇头!”
唐冠见他口不能言,力度反而加大了几分,张源吃痛下慌忙上下挪动着下巴,唐冠见状眼睛一眯。
“呵。”唐冠轻摸下巴冷笑望着身下张源,果不其然还真是这个张远辉出了意外,这可真是全然在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
可是唐冠随即又有些自嘲起来,想自己没有死在突厥苦牢中,阿史那环临行都有勇气对其说一句保重。
现如今反倒是被“自己人”堵在了家门口,还要致自己于死地!
这个张远辉拥兵数万,如今又正值他轮守此地,从程怀弼口中得知时逢轮守最少也要有年许功夫,如今关内关外都是此人一揽子把守,上上下下实非可以硬闯回去。
唐冠可没有什么耐心烦潜伏起来等他一年!
一时间唐冠不由苦笑起来,这可真是莫大嘲讽,细想之下谁人能把张远辉堂堂大将军逼到这幅田地,也只有武曌了。
看来武曌是真下了死命令搜寻自己了,不然张远辉也不会出此下策。
想到这,唐冠反手一击打在了张源脖颈之上,张源顿觉眼前一黑,随即便不省人事。
唐冠这才缓缓松开了脚,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两名守卫,而后上前吹灭了灯盏。
黑暗中只听一声冷笑:“张远辉啊张远辉。”(未完待续。。)
请假一日:明日四更(暂留)
有事情要处理,见谅,明日四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黑暗寂静的令人发慌,尤其是隐藏在沙丘下的万锋一伙,数十日来苦寒不是没领教过,可这么突然的撤离和躲藏却让他们满头雾水。
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来唐冠抛出身份,众人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等着到了中原再做其他打算。
又见那些当兵的以礼相待,更证实了唐冠身份的真实性,是以众人正大觉心安,却又发生了意外。
唐冠迟迟未回,业已隐藏多时的众人当即有些忍耐不住起来,有几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就连万锋也望着一直保持缄默的程怀弼等人数度欲言又止,能够看过何医郎,程怀弼,程天策三人才是唐冠的旧交。
又过片刻,万锋终究还是上前低声道:“何医郎,恩公他?”
何弃疗闻音微微摇头,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包括身旁的程天策,其实这两人与万锋等人也是一样疑惑。
唯独程怀弼一直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却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下众人后,竟然轻叹道:“你们走吧。”
“啊?”万锋闻言惊啊一声,只听程怀弼继续说道:“恐怕他是不能带你们入关了。”
“程大哥,你何出此言?”万锋心中不由开始忐忑起来,这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做了何事?
唐冠贵为名誉全国的才子,又为何会沦落至此,还有眼前这个废人程怀弼也是个迷。
想到这,万锋眉头紧皱。起初唐冠施救他们,他们六神无主间只能依靠唐冠。好在他没有让一众少年失望,还真的走了出来。
以前也不曾细想这些。此时想来自己的胆子可真是大到了离谱,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他说他是唐去病?他就是唐去病?
程怀弼见万锋无动于衷,当即也不再说话,此间只有他一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心中也与唐冠一般有些自嘲,万锋等人现在离去还不晚,可是他莫说不能行动,就算能动。也已经与唐冠绑在了一起。
他的身份暴露的最直接,估计此时信物都捏在了张远辉手中,一生机关算尽的“大间谍”也终于陷入了绝对被动。
这世间之事一环扣一环,精明的人一眼望到起因,可是再精明也看不到过程,更看不到结果。
良久后,万锋面现挣扎,说实话,他也不是死乞白赖非要呆在唐冠身边。但是就算不提对方救命之恩,也要提唐冠的不离不弃,如此仗义之徒,万锋心底还是佩服的紧。
再言之。他万锋还没有卑劣到见势不妙,立即抛弃的地步,倘若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这,万锋眼神一定。人间就真有他这种冒险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子大。他不知道的是恰巧唐冠也正是因为此点才伸手搭救他们。
当即万锋便想开口说话,可就在这时程怀弼耳朵微微一动,轻喝道:“噤声!”
众人闻音立即止住趴下头来,程怀弼虽然勇力尽丧,但灵敏的五感还在,众人忐忑的伏在沙丘下,程天策却不着痕迹的探出一点头来。
只见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迅速向这边移动,程天策见状一惊,慌忙低下头来,在诸如长安这种井然有序之地半夜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在这塞外大漠了。
就在众人忐忑不止时,只听一声闷响,片刻前还在远处的黑影一下滑到了丘下,众人见状一惊,还没有分辨清来人模样,便听到一声低喝道:“别说话,后面有人!”
听到这声音众人大喜,赫然是唐冠折回了,可当看清他的打扮和被他放在一旁的一名死活不知的中年人后,众人不由齐齐愣住。
只见唐冠身着大了一号的甲胄,而那名中年人他们也见过,赫然是那个承先营中的张源,张将军。
看到这,万锋等人只觉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
“有人跟上你了?”
程怀弼倒是对昏迷不醒的张源不怎么感兴趣,而是直接低声对唐冠询问,唐冠闻言微微摇头,回应道:“应该不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驾!”
“驾!”
“来了,躲好!”
唐冠闻音又是一声轻喝,还未回神的万锋等人立即转醒,慌忙将身体贴在坡上。
“哈哈,老鬼头挑的好地方!”
“他娘的!那个张远辉不知道被哪个娘们**了,竟然封关了!”
“嘿,不懂了吧,估计是突厥人又要打过来了吧,张远辉可不是程大虫,吓破胆了吧?”
“哈哈!”
唐冠等人潜伏在坡后听着一阵阵声音,面色变得极为古怪起来,似乎这是一群不相干的过路人,可是语气间却又不像寻常百姓,竟然像是识的驻守此地的最高指挥。
原来唐冠潜伏入营,劫持了张源后便立即偷偷折回,不得不说如今唐冠今非昔比,一身怪力全数发动起来,就算比不了侵淫此道多年的宇文马烈,但比起程怀弼也不遣多让。
一开始倒也顺利,凭借惊人速度未被发现,毕竟那承先营中已经乱成一团,四处搜素,可是就在途中却发现了身后缀行着这伙人。
好在唐冠如今艺高人胆大,加快脚步间提前这伙人先来到了此处。
当即唐冠向程怀弼投了一个询问的目光,程怀弼耳朵抖动间微微摇头,似乎还没能辨认出来人身份,但还是附耳道:“三十。”
唐冠闻言暗暗将手摸入怀中,怀中藏有一把从张源身上搜到的匕首,若说十八般兵刃,唐冠其实狗屁不通,唯独这匕首来的顺手,若是辅以菜刀砍人,那当真是“牛逼闪闪放光芒”。
看到唐冠取出兵刃,万锋等人更加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坡后又传来声音道:“老鬼头。”
“沙大哥。”
“你可算来了。”
“这次封关,葫芦扔不出去,真他娘的倒霉!”
“鬼头,我这次可真是豁了出去了,家里婆娘还等着吃饭,你看咱们是不是?”
“哈哈,就你小子胡说八道,你啥时候有的婆娘?”
“滚!”
“哈哈,他要有婆娘,早就拿来给老子也乐呵乐呵了。”
“众位兄弟,我沙行亮做买卖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是你的,一个子也不少,这要不是你的,嘿嘿。”
“是,是,鬼头的买卖咱都知道。”
一沙哑声音之后,只听众人一阵附和。
沙丘下的唐冠却将眼睛一眯,他大体已经知道这伙人是个什么来路了。
“沙盗,漠北十三大寇之一,地行鬼沙行亮。”
程怀弼用细不可查的声音在唐冠耳边嘀咕一声,随即便沉静下来。
唐冠闻言将匕首缓缓握紧,又是一个江湖号子,这群道上的强人一个比一个离谱,看来是在就地分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何事分完,唐冠望了一眼天色之后,眉头一皱,自己这边人员众多,一旦走动必然会被发现。
可是他们若是迟迟不走,那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怕死鬼倒霉虫
致歉:大家都知道我没节操了,只能两更了,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欠的两更我一定会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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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说行行出状元,妓中极品称魁,商中极品称亨,反观士却没了品级称呼,宦海无涯,曾有一神话中的猴妖笑问:“我这弼马温是不是大到了极品?”
有人笑答道:“是,大到了极品,也小到了没品!”
猴子尚知品级,更何况是人了,唐冠眼前的这伙沙盗为首者沙行亮便是匪中的成名人物,勉勉强强可以跻身“寇”这一列,不过可惜的是他还称不上极品。
那官遇上贼怎么办?
很明显必须得抓,可当唐冠遇上了贼怎么办?
那就没人知道他要怎么办了。
“哐当。”一个大箱子从马背上取下,众盗顿时眼睛放光,这是一笔大买卖,别看此间只有三十人,可做这笔买卖时人数远不止于此,细想下来,少了三倍有余之人都不止。
做贼本就是亡命的活,谁掉脑袋都不冤,多死一个,坐地分赃时活下来的人便多一份钱。
“兄弟们,都在这里了,能拿多少算多少!”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而后将箱子一把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箱铜钱。当即就有人大抓一把,发出令人心动的声响。
“好买卖!好买卖!”
只见这汉子大笑一声。而后连抓带装,不多时竟让他装了半麻袋。
奇怪的是他身后一干人只是眼馋的盯着。并没有上来拿钱,坡后的唐冠悄然探出半个头来,看到这幅景象都不由暗咽一口吐沫。
他倒不是眼馋这些铜钱,而是惊讶于他们分钱的方式。
唐冠趁着众盗分钱之际仔细一瞧,将众人模样尽收眼底,而后迅速缩了回去。
“瘸子?”唐冠一缩头便对身旁程怀弼疑惑道。
程怀弼闻音微微摇头,附耳道:“不是。”
唐冠闻言眉头一皱,他明明看到那个沙行亮柱着个拐杖,当即唐冠默不作声。沉吟片刻后将匕首收入袖中。
而后缓缓站起身来,程怀弼见状一惊,低呼道:“你要干嘛?”
唐冠对其微微一笑,轻声道:“打劫。”
众人见状齐齐一愣,不待反应,只见唐冠犹如猿猴一般瞬间悄无声息的匍匐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唐冠那么大本事,见他离去也只好一动也不敢动的藏在原地听着那边动静。
第一个拿钱的汉子身材魁梧,只见他大手连抓间青筋乍起。一看便是一个有功底的好手,的确,此人便是此间除了沙行亮以外手最黑的一人,是以当他拿钱时身后那些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野蛮的世界里。唯一的规矩便是强弱,强者多拿甚至全拿,弱者只能等了。众人皆面带贪婪的等待着,只有一名拄着拐杖的矮胖汉子笑吟吟望着他们。
这矮胖汉子身材五短。相貌有些滑稽,头皮上只长着有数的杂毛。看起来像是秃头,其实不然,一看便知这是谢顶所致。
此人便是那地行鬼沙行亮了,他似乎对那箱铜钱不怎么感兴趣,从头到尾只是望着众人分钱。
其实不然,这些不过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已经在他手里了,正是那批因为封关扔不出的饷银。
古来盗匪抢劫必要销赃,寻常来路还好,沙盗的买卖敢接的却很少。
原因无他,沙盗手里的东西可不是南方水盗或者北方绿林好汉能比的,他们口中的“买卖”大抵都是朝廷的军饷!
一时间众匪眉开眼笑,这些人也都有自知之明,沙行亮召集他们来做买卖是看的起他们,有眼前这些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批饷银也只能想想了。
漠北十三大寇,一个比一个可怕,传其大哥,也就是此地盗中龙头人物吴耀九与传说中的横行悍匪马烈都大有深交。
马烈之凶名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种种事迹令人目瞪口呆,诚然,匪做到马烈这份上,确实属于极品了。
“众位兄弟,我先走一步!沙大哥!今后有买卖尽管招呼!”
那第一个拿钱的汉子装了半天,当即见好就收,对众人拱拱手,策马离去。
“好说。”沙行亮闻言咧嘴一笑,这人是个好手,倒是可以试着收归己用。
如今与自己齐名之人都动手开始重建窝巢,唯独他沙行亮还有点独行侠的味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他,程务挺生前几度力剿,险些将这所谓的十三大寇尽数栽了进去,后来不知为何班师回京休养,他们这才缓过劲来。
就在他们以为还要继续入不敷出之时,天大的喜讯传来,程务挺战死落马涧,这可让他们欣喜若狂,临时调防的张远辉之流初来乍到,又是轮值,大有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姿态。
这可让此间沙盗发了一笔横财,所谓积少成多,大军押送的大头他们不敢动,那行走于各营的小队伍,他们还是敢拼一拼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张远辉不知原因的封关倒是无意间给他们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警钟。
沙行亮也不由暗暗沉吟起来,这次封关实在封的蹊跷,看动向又不像是在针对自己等人,难不成突厥人真要打过来了不成?
就在众盗兴奋分赃,沙行亮暗自沉吟之际,突然一声惨叫从天而降。
众人闻音一惊。
“蹭!”随即纷纷将腰刀抽出,沙行亮也猛然望向天空。
只见一高大身影不断在眼前放大。
沙行亮见状就地一躲。只听“砰”的一声,从天而降所掉落的东西竟是一具尸体!
“是赵历!”
有一人看清尸体模样惊呼出声。此人赫然是适才第一个拿钱走人的汉子,沙行亮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瞳孔一缩。
竟然有人能活生生把人抛飞这么远!
只见赵历尸体上并无明显伤痕。但眼睛圆整,似乎生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最可怖的是其嘴角至死还不断流动着血液,而且那血液中更是夹杂着丝丝碎块状物体。
乍一见就连这些亡命之徒都大感头皮发麻,沙行亮见状立即上前一探,当察觉到赵历胸前凹陷时,骇然道:“一招碎人肺腑!”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转首望向前方黑暗处。
“鬼头。那里有人!”
有人眼睛一眯,慌忙出声提醒,众人纷纷望了过去,果见有一黑影像鬼魂一般伫立在那。
沙行亮一把拦住要冲上去的手下,而后抱拳道:“足..足下是何方高人,通个万儿来!”
话音一落,那黑影依旧伫立在原地,看不清模样,可是沙行亮这个大盗却开始忐忑起来。生怕真是那人。
可是黑影的沉默却让他不敢动弹,若真是那人,莫说自己在加上这几十号人,就算再多出一倍。谁留下谁很还难说。
一干沙盗见此人装神弄鬼,以为是捧上了黑吃黑,当即有人吼道:“装神弄鬼!鬼头!我去砍了他!”
说罢。此人将单刀一扬,横冲直撞而上。沙行亮都未来得及出手阻拦,那人已经冲入黑暗之中。
“啊!”一声惨呼传出。随即便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那刚刚冲进去之人呼吸间倒飞而出。
“哇!”此人落地后大吐一口老血,而后轰然倒地。
“嘶~”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沙行亮骇然吼道:“马大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是怎的意思!?”
“马...马大王?”
众人听到这个称呼像是意识到什么,有的手里的刀险些脱落。
沙行亮喊完,便立即继续说道:“马大王,我知道是你,有什么话就请现个真尊,兄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便是!”
“呵,你既然知道是我,还敢留在这里?”
黑暗中终于传来声音,可是这声音显得极为怪异,并不粗犷,反倒是像是在戏虐一般。
可声音越怪,沙行亮便越害怕,说实话,他从未见过马烈本尊,更别提这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了。
但是一听到这话沙行亮先是一愣,而后欣喜若狂道:“马大王,扰您清净了!兄弟这就走!”
说罢,他便慌忙转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人立即将箱子提起,慌乱间纷纷想要上马逃离。
能让沙行亮怕成这样,又口呼马大王的,只有马烈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大觉诡异。
“等等!”
众人才刚刚走出几步,黑暗中又传来声音,沙行亮立即止住,眼底狠辣神色一闪而过,马烈行踪诡异,狠辣恶毒,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只能算自己倒霉,这种人大多性情古怪,随性杀人,但若是逼人太甚,他沙行亮也不是吃素的!
“马大王,你还有何吩咐,尽管说,兄弟一定照办!”
“把东西放下。”
“什么!?”众人闻音一惊,这合着真是要黑吃黑啊,什么时候悍匪马烈落魄到这幅田地了,竟然吃他们这些小虾米的铜板。
有几人却面现犹豫不甘,但在沙行亮的瞪视下终究还是将箱子放下。
“马大王,区区小礼拿来孝敬,不成敬意!“
说罢,沙行亮也不愿再留,还好对方要的是钱,当即便翻身上马,可还不等他策马扬鞭,黑暗中又传来动静:“等等。”
“你!”这一次沙行亮险些没有忍耐住,差点喝骂出声,但还是缓缓下了马来,难不成他还真想要命?
“这些都留下。”
“呼。”沙行亮闻音暗舒一口气,这马烈果然古怪,但也不敢多想。
当即对众匪喊道:“走!”
说罢,众匪只能徒步随其奔袭,片刻间无影无踪,尤其是沙行亮,脚步之快令人发笑,还真有点“地行鬼”的意思。
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中,那黑暗处才缓缓走出一名少年,望着眼前盛钱的箱子和十几匹快马摇头一笑。
随即戏虐道:“还真是怕死鬼,倒霉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百般皆下策
唐冠突袭沙盗,冒领马烈名号,顿时惊走大盗沙行亮。
当万锋等人出现在坡上,已经大有目瞪口呆之感,唐冠如今说自己是谁他们都信,唯独说自己是唐去病,万锋可是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唐去病传吴东文豪之名,既是文人又哪能如此嚣张可怕,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唐冠活生生将人抛飞的场面。
一时间众人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只是一个劲愣愣盯着唐冠,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此人一出手便要人性命,地上两具尸体更让他们不忍直视。
而唐冠却俯身抓了一把铜钱,沙行亮一伙买卖当真不小,箱子里的东西能抵他三年俸禄了。
“嘿。”唐冠抓起一把后又轻轻丢回,拍了拍手对众人笑道:“在下遇到点小麻烦,恐怕不能再送大家伙入关了。”
“恩公,你...”万锋闻言眉头一皱,竟然有些词穷,事到如今,他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能够看出唐冠所做都是亡命的活。
唐冠见状微笑道:“走吧,这些玩意都留给你们了,来年,若是得空,可以去长安寻我。”
众人闻言一下愣在原地,万锋更是脑门一热,
而唐冠说罢却转身上坡,那里还躺着一个关键人物,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手太狠,迟迟没有醒转。
唐冠俯身一探,而后猛然一个耳光闪去。
“啊!”一声惨叫过后,张源幽幽转醒,只觉得脸颊疼痛欲裂。
而后唐冠的脸庞映入眼帘。张源结巴道:“唐...唐侯爷。”
如今他心中可谓苦不堪言,这本来是一场失败率极低的冒险。可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才子唐去病哪是什么狗屁才子,简直就是怪胎。不,说怪胎都不能诠释张源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压根就是个怪物。
一时间张源结结巴巴,他知道自己算是栽了,此子力气之大匪夷所思,张源再草包无能,但也不可否认他当兵那么多年,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是如今面对唐冠却像是纸糊一般。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在唐冠手中就如同顽童手中的小泥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天后会对此子如此上心了,就在张源心中暗暗叫苦之际,唐冠却一直背负双手默默不语。
良久后才笑道:“侯爷不敢当,唐某只不过是想回家罢了,张将军,你也是有妻儿老母之人,应当明白唐某的意思吧?”
张源闻言面色一白,唐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随即挣扎起身连求带绕道:“唐侯爷。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显然张源陷入了绝对的两难,一个小人物在张远辉与唐冠之间苦苦挣扎,帮谁也不是。明面上当然张远辉更占优势,可是暗地里他也见识到了唐冠的诡异。
张远辉成功了固然好,可万一让唐冠溜走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唐冠见状也不由暗暗摇头,其实扪心自问若是他与张远辉调换位置。必然也会这样做,毕竟自己落崖生死茫茫。武曌又下了那么严苛的命令,张远辉官拜大将军,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死并不可怕,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才可怕,这是人之常情。
但奇怪的是张远辉草根出身,根基浅薄,一身功业都是拼命得来,论行军打仗,勉勉强强算对得起将军的称呼,但是料来应该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这不像是一个草根武将能行出来的事情。
一时间唐冠心思连转,背负在后的双手缓缓攥紧,现在摆在台上的是张远辉进退两难,而自己就算刺杀威胁他也不顶大用,还会引起唐军反扑,到时候自己这个受害者,可就一下调换了位置。
再言之,这里可不是阿史那部,张远辉毕竟也算是个人物,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与眼前的张源这种小人物大有不同,而且大唐军制繁琐,他一旦失踪,不出几个时辰必然会被发现!
想到这,唐冠将手慢慢松开,望向张源道:“张源,本官不想与你废话,给你两条路。”
张源闻言头皮一麻,抬头殷切的望着唐冠,此子神秘可怕,张远辉恐怕是摊上大麻烦了。
“第一条,现在就死在这里。”
“侯爷饶命!”张源闻言一惊,慌忙求饶。
“第二条,带我去见张远辉。”
“这...”张源闻言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就知道抓他来肯定是想故技重施。
“咳...咳..唐相公,没用的。”
就在这时,程天策背负着程怀弼走来,程怀弼捂嘴轻咳两下缓缓出声。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他知道程怀弼是什么意思,第一,张远辉杀不得,第二,就算故技重施,真抓到了他,威胁估计也没什么用。
如今百般皆下策,唐冠处于绝对下风,遥望关卡就在眼前,既然怎么做都行不通,那干脆就硬闯过去!
唐冠眼睛微眯间豪气顿生,威胁张远辉本人没什么用,那干脆就拿他当挡箭牌,硬闯落马涧与玉门关!
唐冠气势汹涌间一把揪起张源,开口道:“选吧。”
“侯爷,我...我..”张源再次感受到这犹如怪蟒缠身般的力气后,心中更是惊骇欲绝,他确实如唐冠所说,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子女。
“你放心,只要你肯戴罪立功,本官回京便保奏一本!”
张源闻言当真欲哭无泪,张远辉已经下令封关,没有他手中的通关虎符,任何人都别想进出,哪怕是朝廷调令也要经他允许,他是真不知道唐冠这是想干嘛。
若是换了他,必然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慢慢渗透。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黄泉路上莫怪我没给你机会。”
就在张源犹豫不决之际,唐冠再次出声,话音一落张源三魂丢了五魄,先保住眼前性命再说吧,慌忙喊道:“但凭侯爷吩咐!”
说罢,他便犹如解脱了一般,被唐冠一把丢在地下。
程怀弼望到这一幕暗暗摇头,他也不能确定唐冠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为今之计,隐藏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唐冠不能躲,也不会躲,而且终其一生也再也没有躲。
正如阿史那环所说,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而且唐冠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那些心上人比他的命更加重要,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唐冠是为她们而活。
自己晚回去一刻,那个隐忍的女子便会多黯然一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少年侠气九州同
这两天资格证考试,比较忙,所以更新不稳,只能保持两更,等后天就能考完,届时我会把欠的两章补上,另外求些推荐,附上书友群: 152915050,欢迎大家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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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兄,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张远辉封关是因为你!?”
何弃疗与程天策目睹唐冠威胁张源,也从二人对话中大体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原来竟然是此间守将要取唐冠性命。
“是,此人奉命搜寻我等,却假传死讯,估计这会你我灵堂都修好哩,咱们倒是与他狭路相逢了,哈哈!”
何弃疗闻言心中一颤,这一路走来,什么苦都吃了,万万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时间儒雅如他都不由暗暗咬牙,蛮人尚知扶弱,国人却一度险恶至此。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携着张源翻身上马,笑道:“弃疗兄,前面的路,你走不得了,等过些日子我定会遣人来接你。”
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竟摇头苦笑起来,随即默默不语翻身上马,沙盗留下二十余匹快马,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只听何弃疗笑道:“这天下就真有去病兄这等狂人,也罢,何某再陪兄台死上一遭便是。”
“算我一个!”程天策虎目微红的望着二人,想其父英雄一世,固守这片土地几十年如一日。如今他们想要回家,都要看人脸色。这若能忍,他就不是程务挺的义子!
唐冠见状目光一变。何弃疗不需多说,此人是唐冠生凭最为佩服的几人之一,纵观其一生,真可谓无愧于心。
程天策缓缓将程怀弼放下,而后翻身上马,数十个日日夜夜,他也有他的牵挂,目睹张远辉欺君罔上,还置之不顾。那是不忠,此时临危弃唐冠而去,那叫不义,程务挺尸骨未寒,自己不能吊唁,那叫不孝!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却不是他程天策。
“好!那咱们就再死上一遭,哈哈!”唐冠此生身处绝对逆境想来不过如此,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但是他就是要让那可笑的天意笑个够,他就是要看看前路到底还有多少笑话。
地上的程怀弼默默不语望着三人,少年凌风意气。看他们这幅模样还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
沉默良久后,程怀弼终于出声道:“你想劫持张远辉。硬闯玉门关?”
此话一出,万锋等人面色皆白。唐冠却笑道:“程将军,话别说那么难听。我这叫回家,不叫闯关。”
“呵,回家。”程怀弼闻言轻笑出声,而后将手缓缓伸出道:“好,那咱们回家。”
唐冠闻言一笑,一把将其拉扯上马,刹那“敢死四人组”备齐,唐冠将马头一转拱手道:“走了,诸君保重!”
“他娘的,这要是拿了,俺老爹还不得爬出来掐死俺!”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身宽体胖的少年站出来笑骂一声,此人名叫张还义,齐鲁人士,说罢,他竟然翻身上马驶到唐冠身边道:“小哥,俺没别的,就这几斤肉,不过俺爹说了,有恩就还,不讲义气活的没劲。”
“这票俺跟你干了!你是大官,等回去请俺吃点好的!”
“哈哈,咱还是同乡哩。”
程天策听到此人口音大笑出声,自古鲁地多出绿林好汉,山东落草者的特点极为明显,那就是一扎一堆,呼朋唤友,这种违法之事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侧面反映了此地淳朴重义。
万锋见状低下头来,像是再做最后的挣扎,截杀朝廷命官,硬闯玉门关,别说成功率是多少,只要干了,此生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可望了一眼已经呆在唐冠身旁的张还义后,终究一咬牙道:“恩公,算我一个!”
说罢,他也择了一匹快马翻身而上,同时竟然还俯身拾起了一把单刀,往事后不后悔往后再提,此刻恩人有难,肯折节叫他一声兄弟,就合该闯一下。
“万锋。”唐冠起初还不怎么在意,但进行到了这里却心中一动,若是这伙人在这个时候还敢跟着自己,那就真让唐冠刮目相看了。
“商人之子,渔夫之子,衙吏之子,铁匠之子,木匠之子....”
唐冠一个一个扫过,心中将他们的出身来历过了一遍,这些人都年纪轻轻,平常无奇,但无可否认各个果勇。
果不其然,万锋一上马,当即就有人笑骂:“格龟儿子,你老子都这么讲了,咱这脑袋壳壳还要个屁。”
“李大同。”唐冠眼前又是一亮,这是第三个,荆州人士,这是唐冠最看好的一地,民风彪悍,其实唐冠现在还隐约有些地理决定论,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是接下来却让他大跌眼镜,只见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少年各个胡不服输的出声。
“干噻,墨迹个啥子呦?”
“上他个爬爬!”
“嘿嘿,你们都干,那恩公,带我一个呗。”
“额有点饿了。”
..................
一时间上马的人越来越多,唐冠目光也逐渐沉重起来,此去生死茫茫,望着一张张笑脸,他们不过认识了几十日,却像是认识了几十年一般。
唐冠默默不语,良久后呼喝道:“驾!”
“驾!”
话音一落,众人策马紧随,在这黑漆漆的塞外深夜,这伙豪气冲天的仗义少年却未觉冷。
转眼策马扬鞭,十八骑绝尘而去。
任谁都没想到被后世军队引为典范的小股特种作战部队,贪狼十八骑就这样没有任何前奏的成立了。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第一场战争对象,竟然是本国的军队。
黑夜中,唐冠寒眸闪烁,他们就像寻巢的狼群,作为头狼,他要带领同伴撕碎前路上阻挡去路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