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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染指水墨     调教武周txt下载     调教武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末:第三卷终

    第三卷.终。

    刚刚在朝堂有了起色的唐冠身死道消,似乎就此生死茫茫,但同时也未经百战竟封侯。

    这一卷他经历过三次必死之境,一次是唐门袭杀,第二次是亲征路上,面临已经完全跳脱了的武曌,第三次则是六人齐齐滚落下落马涧。

    是以卷名为“三生少年冠军侯”。

    他化身仙石,让帝王发疯,总结起来,这一卷是写人,阅遍了形形色色,也曾让他知痛知悔,也曾让他丧心病狂。

    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很倒霉的穿越人士,似乎主角光环被削弱的几近消失,可以说除了一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人人生来只有一条命,他同茫茫俯瞰者说:“我会活得更好。”

    于是乎他活得越来越痛苦,这就是规则,天地是你的,人间是我的,所以他活在了天地间,却偏偏想要插手人间事。

    于是他的自大导致了他起初的失败,被武曌击败,被唐门击败,被上官婉儿击败,后来他真的长大了,跳脱开来,再也没有了心肺,变得开始透彻文明本质,变得铁石心肠。

    于是他成功了,是的,在政治上他成功了,他是一个典型的政治玩命之徒,像极了西方的战争狂人希特勒,或者说他疯了。

    但是他越活越痛苦,或者说他就是一**丝,越成长,他的心理落差便越大,所以又说女人是医他的药,就像他是武曌的药一样。

    他们总想着有人是真正没有所求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因为他们的心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他们这种人只能拿私情来不断麻痹自己,上官婉儿则是一瓶火烧烈酒,一饮必醉,麻痹了心肠,也止住了痛,但是痛饮必然伤心伤神。

    林雨薰则是止疼药,入口温和,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副作用,但是药三分毒,就像毒品一般令唐冠欲罢不能,每每产生天人相交的幻觉。

    就此第三卷终结,唐冠生死未卜,暗流,落马涧,何弃疗,阿史那环,马烈,程天策,程怀弼......

    于是我们迎来了第四卷:“唐家有子初长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唐汉三又回来了

    (ps:编辑没上班,明日我自己统一下调吧,先放到这一卷里,这是第四卷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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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招展怎奈不敌一拳一脚,人生在世亦复可叹可笑。

    凡是谈到真理的人,都反而损害了他。

    凡是企图证明他的人,都反而伤残歪曲了他。

    凡是替他加上一个标识和定出一个思想派别的人,都反而杀害了他。

    凡是自称为信仰他的人,都埋葬了他。

    所以一个真理,等到被竖立成为一个天赋系统时,他已死了三次,并被埋葬了三次了。

    于是若干年后一名女子成书一本《论唐冠与流氓的区别》。

    别称《混蛋是怎样炼成的》。

    有女子替这混蛋感时花溅泪,也有女子相顾两茫然,女帝幽居深宫悲戚无人知,女相妄自逞强棺前徒往事。

    于是林雨薰嬉皮笑脸道:“要来时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她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姐姐如何不解这意思?”

    ........

    古语九州,远遁三千里外,有鹰击长空。

    大漠无垠,黄沙漫天飞处,有矮帐一顶。

    平沙落雁,帐中黑漆漆间,有逗逼六人。

    其一名为唐汉三,因为当他这个混蛋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卧槽。我唐汉三又回来了。”

    其二名为何弃疗,当他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去病兄。你醒了。”

    其三名为程怀弼,“咳。”

    其四名为程天策,“我要报仇!”

    其五名为阿史那环,“愚蠢的中原人!”

    其六名为宇文马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望着“唐汉三”。

    于是又有了接下来的这样一幕。

    黑漆漆的毡帐中混杂着牛羊的膻味,很明显这里不是中原,更加明显的是这里是阿史那部!

    “嘿,操你娘的丧家之犬。”唐汉三斜眼望着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阿史那环出声。尽管他自己也是动也不能动。

    只见众人皆蓬头垢面,躲在帐中杂物堆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唐汉三粗鄙的言语落入阿史那环耳中,顿时引来低声反击:“卑鄙的汉人小子!”

    “呵,你就是个傻逼懂不?大傻逼!”

    唐汉三语言粗鄙,可落到众人耳中却完全不解其意。

    两人争吵愈演愈烈,何弃疗低声道:“去病兄,别说了。”

    唐汉三闻音冷笑一声。是的,这个所谓的唐汉三便是传说中让女人心碎,放肆流泪的混蛋唐冠了。

    显然,他还活着。怎么活下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刻呐喊出唐汉三之后,第二个想法便是找找身边有没有武功秘籍。

    可惜秘籍他没找到。找到的却是身边几乎同时醒来的五人,其中有朋友。有敌人,甚至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人。

    更可笑的是几人当中唯一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何弃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更加幸运的是他们既没有抛尸荒野,也没有身处大漠,当他们醒来已经在这个帐中,一个归属了阿史那部的边民家中。

    突厥人出征,战场上鲜少会留俘虏,可对于平民,却经常掳来充作奴隶,日子一久,有些“资历深厚”的老奴,竟然也成了阿史那部的一份子。

    这间帐篷的主人正是一个更换了“国籍”的汉人老伯。

    帐外一声声古怪语言响动,帐中几人纷纷噤声,只听几声吆五喝六,外面动静没了,众人才暗舒一口气。

    将近三个月了,他们此生受过最严重的创伤莫过于此,几乎个个失去了行动能力,一直到现在因为缺乏草药,何弃疗的银针业已丢失,恢复的甚是缓慢。

    就在这时,一名老伯返回帐中,何弃疗见状这才起身将几人身前杂物挪开,那老伯回到帐中便叹气道:“孩子,走吧,不是我不帮你们,最近这里乱啊。”

    众人闻言纷纷皱起眉头,尤其是阿史那环绿油油的眸子中更是杀机四现。

    唐冠却对其冷笑道:“嘿嘿。”

    他眼神极为玩味,本来发觉这里是哪后,他与程怀弼等人也心中惊骇,这才刚命大脱险,便羊入虎口。

    可惜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当时阿史那环企图表明身份,可刚说出阿史那三字后,此间老伯便骇然堵住了他的嘴。

    他虽然在阿史那部生活了也有十几个年头了,但如今这阿史那部已经不叫阿史那部了,原来阿史那环领军战败,大祭司刚刚逃逸回部,便被部中第二大姓铁摩族击杀,阿史那部遭受重创,又群龙无首,被抓的抓杀的杀。

    当得知这个消息,唐冠等人自然惊喜交加,这样说来阿史那环也成了丧家之犬了,可这个消息对阿史那环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好在这老伯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只以为这群人是不小心溺水,虽然其中有汉人有突厥人,但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突厥诸部多了去了,阿史那部杜绝了与唐皇通商,其他诸部却各有规定,只以为他们是商人。

    可是如今阿史那部闹翻了天,到处搜人,几乎每天都有人前来盘查,他也渐渐招架不住。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惊天变化,才迅速让他们这些本是敌友分明之人达成了共识,这汉人老伯虽然救了他们,但在场的不是中央禁卫大将,便是一族领袖,还有唐冠这个少年入阁之人,最不入流的马烈也是横行多年的悍匪,对于人心是狗屁这个道理早就深谙于胸。

    很明显这个老伯是不可信的,而他们的共识便是谁也不能出卖谁,供出一个,老伯害怕间必然把他们全部都搭了进去。

    唐冠悄悄扯了一下何弃疗的衣角,何弃疗察觉恍然,只见唐冠在腰间一摸,取出一锭物事悄然塞给何弃疗。

    “老伯,这里还有些银两,您拿去,让我们在住几日,等我把这几个朋友治好,我们便走。”

    那老伯看到银两,眼前一亮,虽然银子这玩意在突厥部落中购买力极差,大多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但如今突厥人改朝换代,铁摩族是一直主张通商为主,劫掠为辅,这几日商队都日渐加多,用不了多久这边是个好东西了。

    当即他喜滋滋的接过,可又有些犹豫道:“你这些朋友伤的太重了,这都那么多天了,太慢了吧?”

    何弃疗闻言有些紧张起来,良久后才轻叹道:“老伯,你们这里有没有买卖药材和针具的?”

    “药材针具?”老伯闻言眉头一皱,而后咧嘴笑道:“你是个医生吧?看来你们商船规模不小啊,这么大大小小一家子。”

    “恩。”何弃疗闻言摸着鼻子不置可否轻恩一声,撒谎可不是他的长项。

    那老伯将银子收入怀中,才说道:“有是有,我听说明天就有一批大食商队要来部里,他们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太好了,您能帮忙买来一些吗?”何弃疗闻言一喜,唐冠等人也面现喜色,他曾试图命令何弃疗想办法杀了没法反抗的阿史那环与马烈,这样一来自己等人就安全的多了。

    可是这个想法显然行不通,当时何弃疗不带犹豫便拒绝了,他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人。

    不过何弃疗虽怀人心,却不迂腐,他不主动杀阿史那环与马烈,却也从来不救治阿史那环两人,放任二人自生自灭。

    唐冠喜便喜在只要有了针石草药,自己这些人痊愈,阿史那环还不是任他鱼肉,捏圆捏扁随他心意?

    可那老伯却犹犹豫豫良久后,再次说道:“恐怕不行,奴隶是没有资格与商队交易的。”

    “嘿。”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阿史那环冷笑一声,这个规矩是他下的,唐冠闻音冷冷盯向他道:“傻逼,你笑什么?”

    阿史那环闻言默默不语,这个名为唐冠的小子,整天胡言乱语,说出的话根本听都没听过,但一入耳却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何弃疗见状面现失望神色低下头来思虑片刻后,猛然抬起头来惊喜道:“这里的人不认识我,我去买怎么样?”

    “你?也不行,你懂突厥人说话吗?”

    “卡纳,布蹦拉达。”何弃疗闻言微笑出声。

    众人闻音一惊纷纷望向他,唐冠也心中一突,他早就发觉何弃疗对突厥有暧昧存在,这时他竟然口吐鸟语!

    阿史那环更是瞳孔一缩。

    “老伯,我们是商人,当然要懂一些,你告诉我在哪交易就可以了。”

    “这样...”老伯感受着怀中的那锭银子,他也是出于好心收留了这帮人,后来发现还挺有钱,好在他胆子还没大到心生歹意。

    片刻后终于点头道:“好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浑水摸鱼求良药

    将唐冠等人藏在帐中的老伯汉姓为张,原是大唐边民,他年轻时突厥人从中原撤退,一路烧杀劫掠冲进大漠,而狼山都督府也才仅仅处在建立阶段,那时连阿史那环都不过才刚开始记事。

    经过那么多年在此地劳作,虽然还是奴隶身份,但也勉勉强强算是融入了阿史那部,阿史那环父兄掌权时,他便荣获“最佳劳动奖”,堪称“劳模”,当然这些都是戏话。

    战争之下没有无辜,至于他本人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一日后,一支马队驶入了阿史那部,马背上都或多或少的携带着辎重,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也是敌人,朋友的朋友不是朋友。

    这话乍一听好像不对,其实民族之间根本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除了树大招风的汉人占有的资源实在令人眼红,诸如吐蕃,绍武,突厥诸部来往也都颇为密切。

    打仗归打仗,生意还是要做的,马队的主人是铁摩家族之人,汉人有一整套完善的货币系统,从唐朝商人手中搞东西,对突厥人来说还不如与诸如吐蕃这些穷哥们做生意轻松。

    因为他们不会像汉人一般缺斤少两,更不会啰嗦那么多,最简单的以物易物便能让双方都大感满足,是以他们口中的通商为主,劫掠为辅战策,劫的是汉人,通的是穷哥们。

    只有两国短暂的休战期,边陲贸易才会展开,现如今阿史那环强袭武曌。还惨遭失败,正值水火不容。这贸易往来也变得不大可能了。

    铁摩姓氏本来只占阿史那部有生战力的百分之三十,阿史那环不合时宜的冒险。终究发生了最为可怕的意外,虽然他还保留了一部分族人,若是团结起来也不见得就能让铁摩家这么轻易成功,可是阿史那环身亡,大祭司突然被杀,一下子群龙无首,只能躲躲藏藏。

    此次铁摩商队进的恰好是一批铁器草药,其中自然不乏针线产物,不得不说吐蕃虽然没有唐帝国强盛。但它也是一个具有宗教及君主意识形态的国家,又处于半农耕社会,所造产物就算比不了唐朝精良,也比突厥这种纯粹的游牧民族强出不少。

    为首之人挂了下马上商铃,而后停在了原地,周围居民都纷纷涌了过来。

    有的面带笑容与这批风尘仆仆归来的族人交谈,有的面带着急神色叽里呱啦的与人像是在讨价还价着。

    可是他们吐沫横飞半天,那商队之人竟然直接给了他一把平铲状的铁器,那人如获至宝。喜滋滋的捧着离去。

    看到这,人群外有头戴大毡帽的少年抬起头来,面带疑惑的对身旁之人低声道:“怎么回事?直接拿走?”

    这些人的对话大体意思他的确听懂了,刚才那人他说需要一把铲子。然后那商队之人说数目不够,让他等下一次,那人又说等都很久了。商队之人竟然直接给了他一把。

    这少年正是前来买药的何弃疗,但此间好像不是在交易。而像是在分配。

    身旁之人闻音恍然道:“忘了告诉你了,族里人是不需要交易的。你是商人,连这个都不懂?”

    “那...那一会我怎么说?”

    趁着人多嘴杂,何弃疗慌忙出声询问,他身旁之人自然是张老伯了,张老伯闻言说道:“你说你是老扎那的孙子,爷爷病了,家里衣服也破了。”

    “啊!?”何弃疗闻言一愣,正要再问,突然一大波人从那边走来,这些人各个身材高大,为首的皮肤白皙,长着一对棕色的眸子,头发蓬松卷着。

    突厥人中虽然不乏白人,可像这种带有一些西方化的白人还是很少见的,只见这群人横冲直撞,直接闯入人群,站到商队前。

    那商队首领见到他们立即堆笑出声,这群人也说说笑笑,片刻后商队首领点点头,那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带来的人竟然直接去扛那一袋袋物资。

    叮叮当当间,整个马队竟然被搬空了一半,可是那商队首领全一直面带笑容,直到这群人离去,才笑容一收,看其模样似乎对刚才那些人有些不屑。

    何弃疗看在眼里,心中也惊讶不止,他灵魂深处的确有那么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潜伏着,也的确是发生在这片大漠,但却不是这群人,而是另一伙与他们有着相同的语言,相同的面容之人,那伙人被汉人称呼为“西突厥”。

    东突厥在阿史那部的领导下依然保持着突厥汗国时的种种习俗,就连物资分配,竟然都是有些“**”的味道。

    何弃疗回首望了一眼扬长而去的那伙如此嚣张之人,再次低声问道:“

    他们是谁?”

    “他们?哦,那是乌斯家。”

    “乌斯?好怪的名字,他们就是铁摩家的全称?铁摩乌斯?”

    二人声音极低,又隔得远,老张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出声道:“不是,他们是一个小族,不过会修房子和工事,这周围的工事还有你身后那个屠宰场都是他们建的。”

    “修房子?”何弃疗闻音一惊,突厥人哪来的房子,可是当他回首一看,只见远方山坡上有一个环形建筑,颇为高大,与这些帐篷格格不入。

    遥遥望到那个建筑,何弃疗惊讶道:“那个是他们建的?”

    老张闻言正想回答,可又慌忙说道:“快轮到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老张急匆匆的转身离去,不待何弃疗反应便已经不知道绕到了哪里,何弃疗这才反应过来,只听那边传来一声:“啪弩。”

    何弃疗闻音慌忙低首走去,用帽子遮掩着自己。

    “塔赛怒,布蹦那扎欧五哥起尼。”

    何弃疗一近前便低头一阵鸟语,撒谎实在不是他的长项,说完便心中蹦蹦直跳,他完全按照老张交代的来说。

    眼前商队之人却迟迟不说话,良久后竟突然伸手去揽何弃疗,何弃疗一颗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动也不敢动。

    接下来让他心中大舒一口气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人竟然先是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后面带伤感道:“美尼努特哥,卡莱!”

    说罢,他又面带愤恨道:“阿史那徒步伊娜!”

    何弃疗闻言一愣,第一句话是安慰他不用伤心,第二句话说的却有关于阿史那环,竟然骂阿史那家都是傻子。

    若是唐冠能听懂突厥话,必然要为这位仁兄点三十二个赞。

    他说罢,便从马背上取出一个小布囊,又在怀中掏出一物别在上面,何弃疗见状一喜,慌忙伸手接过,说道:“塔勒合拉。”

    说罢,他便想立即拿着东西离去,何弃疗老远便能嗅到这其中散发出正是南药一种,赫然是消肿化瘀的奇效之药。

    可是他刚刚经手,略微称量了一下,藏在帽檐下的俊脸不由眉头一皱,这份量不够啊,就算放任阿史那环与马烈自生自灭,还是有三个人需要他施药来医,这个机会可没有第二次了,当即他站在原地面上开始挣扎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商队之人见他不走上前道:“诺威卡扎,不哈?”

    何弃疗闻言默默不语,他问他怎么了,唐冠对自己有恩在先,这一次自己几人大难不死,说明两人身具大气运,命不该绝,总不能因为自己害了恩公。

    当即何弃疗一咬牙,竟然打算把戏做足,突然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弩不沙,卡扎罗布那爱。”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那个商队首领也眉头一皱,立即走了过来,突厥人是没有下跪这个礼节的,只有祭拜天神时才会下跪,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竟突然跪下了,他不由大感疑惑。

    “布蹦哪啦赛来?”

    “後为,罗布卡赛来,卡纳股募集。”听闻首领问话,那人慌忙回应,首领闻言立即伸手将何弃疗扶起,大笑道:“拉娜,徒步查罗图!”

    何弃疗闻言狂喜,周围众人却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原来他说希望多给点,又捏造出一个母亲与弟弟来,又猛然跪在地上,这在突厥眼中就是最可怜的乞讨者了。

    汉人一直自诩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其实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反观这群遵守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的突厥人却无情的嘲讽着一切。

    何弃疗也是曾在药堂之人,医者当怀仁心,可也需要吃饭,一个两个来免费瞧病拿药还好,多了就不行了,但这群野蛮的胡人对内竟然如此慷慨。

    只见那人立即转身从马背上又拿了将近半袋小布囊递给何弃疗,何弃疗一一接过后,连连点头道:“塔勒合拉,塔勒合拉。”

    那首领哈哈一笑,转身回去招呼其他人,何弃疗这才满载而归,匆匆离去。

    当行至一顶帐篷时,被人一把拉过,赫然是老张,老张见到他怀中东西笑道:“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谢谢您。”何弃疗此时也极为兴奋,这么多好药,施救几人绰绰有余了。

    当即二人迅速离去,老张此次也是壮着胆子来的,老奴隶都不能享受这个福利,更别提这些外来人了。(未完待续。。)

致歉:停电

今天大面积停电,抢修电路,现在才修好,不好意思,马上补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古罗马斗兽场

    “去病兄,你忍着点。”何弃疗手持长针面色有些紧张的对唐冠出声,借着帐外微弱的光芒,一阵刺下。

    唐冠险些叫出声来,只觉得膝盖湿热,疼痛过后便是一阵舒爽,何弃疗却眉头紧皱望着唐冠毫无反应的双腿,这一次几人大难不死,不仅让众人感觉自己命大,就连唐冠自己都觉得看来自己最靠谱的天赋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而是这条贱命又臭又硬。

    他们扭打间摔落崖下,被吸入暗流,本是天翻地覆,都已不省人事,再出现却到了阿史那部的绿洲河岸,这其间说来当真匪夷所思,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够存活下来,要知道地下河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有些暗流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但是存活的代价也是极为高昂的,几人除了何弃疗以外皆已半废,又拖了这么多日子才得到有效医治,是好是坏还难说的紧。

    见到何弃疗皱眉,唐冠不由问道:“怎么了?”

    何弃疗闻言微微摇头道:“没事。”

    随即他将针迅速拔起,这针是用平针现磨,自然比不得专用银针,当他启出后,只见唐冠膝盖间一股浓稠近黑血液缓缓流出。

    唐冠平躺在地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只发觉了自己在流血,而何弃疗却眼皮一跳,久於成疾,这些人扭打成一团,只有自己是顺势而下,恰巧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看来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磕碰成这副德行了。

    “呼。”但是看到这淤血,何弃疗又暗舒一口气。看来还来得及,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当即何弃疗将长针入水,而后在帐外火苗前一烤。这才折回帐中,又是一针扎在另一只膝盖上。

    “嘶。”唐冠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小腿也不由自主踢动了一下,何弃疗见状大喜,而后迅速将针启出道:“去病兄,等淤血放尽,我再给你敷药。”

    唐冠闻言对其一笑,这个何弃疗可真是送上门的宝贝,好骗好用又好养。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唐冠内心还是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尽管对方身世诡秘,但论诡秘离奇,寻遍当世也没有他自己更加离谱了。

    就在这时,帐中另一边一声嗤笑传来,唐冠闻音望去,刻意躲开了发音之人那可怕的眸子,看也不看道:“傻逼。你眼馋啊?”

    “嘿,汉人小子,扎个针都能把你疼成这样,真是个懦夫。”

    唐冠闻音难得没有与他争执。而是心中冷笑一声,阿史那环伤的只会比他重,不会比他轻。待自己伤愈,他说不定伤情更加恶化。搞不好不用自己杀,他便废了。

    可是一想起程务挺的死状。唐冠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当即唐冠不着痕迹的望向角落里的马烈,这个家伙从脱险便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一只在潜伏在暗处默默舔抵伤口的野兽,这个阴魂不散的悍匪到底想做什么,是唐冠一直深感好奇的。

    当然他也被自然而然的被唐冠划归到敌人的行列中,不管他意欲何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此人神神秘秘,能从天牢那种地方绝地反击,搞不好就会出现幺蛾子。

    自己这边有生战力只有程怀弼,程天策绝非阿史那环或马烈任何一人的对手,自己则更不靠谱,若是那股热流出现的哪怕早一些,兴许程务挺也不至于横死!

    就在唐冠沉吟之际,何弃疗却正在为程天策与程怀弼诊治,程怀弼也是个少言寡语之人,而程天策却一天到晚视线离不开阿史那环。

    这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之后快,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唐冠与程怀弼的妥协,他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自然有集体观念,自己这边四人便是一个小集体,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损害了集体的利益。

    两人倒也硬气,何弃疗连连施针寻穴,二人吭也不吭,任他扎个不停。

    几人伤势各有不同,伤在了不同部位,良久后何弃疗才擦了一下额头细汗,对二人各自低声嘀咕了几句,这才起身走向唐冠。

    而后对唐冠附耳道:“可以。”

    唐冠闻言一喜,低声道:“多久能好?”

    “那个小将军,和你差不多,另一个...”何弃疗说到这只是微微摇头,程怀弼本就身受重伤,令何弃疗都只能吊其性命,这次大难不死,却伤上加伤,不出意外已经废了。

    唐冠见状瞳孔一缩,程怀弼治不好,那就少了一层把握,看来只能把希望放在略通武艺的程天策身上了,此人好歹也是程务挺看中之人,程务挺临死前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还记忆犹新,再不济程天策有他四分之一能耐也好让唐冠有些底气。

    好在何弃疗下一句话让唐冠一喜。

    “南药极灵,过个四五日你应该能够起身走动了。”

    何弃疗说话间,将唐冠腿上血迹抹尽,而后唐冠知觉一阵清凉敷于膝间。

    唐冠舒爽间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不对,这里是阿史那部,就算我把那两个祸害真给做掉了,又该怎么回去?”

    沙漠中的绿洲都是有生长周期的,待得水降草少,便会迁徙他处,又要硬挨冬日,算算时间眼看已经入秋了,

    当即唐冠再次偷偷望向阿史那环,此人不仅胆大妄为,还真有几分战略意识,这片绿洲是难得的生命之州,既不脱天险阻碍唐军,又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

    而且这还只是深漠以北,往东行进入草原边缘,那里才是他们的根!

    “他将战线拉的这么近,又是这样一个适合久居一时的地方,看来他是准备大干一场,嘿嘿,不过这场叛变来的可真及时。”

    阿史那部的叛变的确在唐冠意料之外,估计连阿史那环本人都不曾想自己的宏图大业竟然葬在了自己人手中。

    可是说那么多,唐冠还是愁眉不展,怎么回去是个问题,脱了绿洲,自己这些人又不识路,靠两只脚走出大漠那是不可能的。

    试想唐军铁骑冲进都举步维艰,更别说他们了。

    当即唐冠轻声问道:“弃疗兄,你今天出去买药,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何弃疗正在为他敷药,听他这话手不由一抖,今日情形是极为屈辱的,可是他也跪的值了,如今他也算是和唐冠有了过命交情了, 尽管对方危机时刻没有选择救自己,但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君子如他,自然也被程务挺的英勇所震撼,大丈夫自当抛头颅洒热血。

    想到这,何弃疗思索片刻后说道:“大事倒是没有,不过见到一群怪人。”

    “怪人?”唐冠闻言眼睛一眯,何弃疗望了一眼正在帐外火堆前加柴的张老伯后,才低声道:“这里有个很怪的建筑,张老伯说那里叫屠宰场,就建在矮坡上,还有一群怪人,说是什么乌斯家,他们似乎是工匠,这里的工事还有那个屠宰场都是他们建的。”

    “屠宰场?乌斯家?”唐冠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满头雾水,突厥人只是粗通建筑,迁徙时上到大汗下到奴隶皆住在便于拆装的帐篷中,只有久居时才开始起造一些真正的城池设施,而且帮他们建造的也大多数是些被他们俘虏来的汉人工匠。

    想到这,唐冠想要支撑起身子,这里地势平坦,既然有矮坡,那应该从哪里都能看到才是。

    “去病兄。”何弃疗见状一惊,唐冠努力了片刻,实在疼痛难忍,只好作罢,喘了几口气后开口道:“你能背我出去看看吗?”

    “这...”何弃疗闻言面现犹豫,但看到唐冠认真的表情,只好点点头,将他缓缓背起。

    晚风吹拂下何弃疗背着唐冠走出帐外,张老伯所居虽然偏僻,但那建在中间的圆形工事却将极为显眼,何弃疗一出来便单手一指。

    唐冠随着他的指向定睛遥遥一望,不由身体一颤。

    “罗...罗..罗马斗兽场!”

    “你说什么?”何弃疗闻言一愣,疑惑询问道。

    唐冠却死死盯着山坡上的建筑,直到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以后,心中惊骇道:“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消失的第九兵团

    夕阳下,矮坡上那造型奇特的环形建筑令唐冠眼皮直跳,圆木滚就,方石砌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分明就像是古罗马斗兽场。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震惊过后便是深深的疑问,好像记忆中没有关于突厥与此时被称为“”的东罗马帝国有什么来往。

    唐冠迅速开始挖掘回忆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何弃疗也有些失神的望着那屠宰场,名字虽然不雅,但是造型也算一绝了,从未在中原见到过这样的建筑。

    “西罗马帝国已经亡国,东罗马帝国与东突厥就算真有往来,也不会帮其修筑这种东西, 难道是西突厥?”

    唐冠顿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他强行回忆唐帝国的种种已经够他喝一壶,更别提一下挖掘古国际史了。

    每一个完整的国家都有千丝万缕的文化关联,唐冠思来想去,又心中暗语道:“也不对啊,西突厥与东突厥是两个独立政体,西突厥确实与拂林有外交关系,但他们是敌人关系!”

    一时间唐冠如鲠在喉,汉人的王朝再怎么恢弘壮丽,他都不感到奇怪,毕竟这是依赖深厚的文化底蕴,可眼前这个粗糙的斗兽场反而让他惴惴不安起来,历史人物再怎么跳脱善变,那都不奇怪,毕竟人心本就复杂,哪是文字记得清,说得清的。

    可是风土人情与民族习性这种宏观上的东西,大体上应该不会出错,但是眼前这鬼玩意似乎要再一次颠覆唐冠的认知。

    “不对。一定漏了什么东西。”唐冠皱紧眉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想漏了。他再次凝神细望这明显粗糙很多的斗兽场,乍一看的确很像。可看久了又觉得有些诡异。

    观望良久后,唐冠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弃疗兄,回去吧。”

    “啊,好。”何弃疗闻音回神,背负唐冠走回帐中,而后将其缓缓放下。

    唐冠面色古怪的望向那边的阿史那环,沉吟良久后才出声道:“喂,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阿史那环闻音缓缓睁开眼睛。冷笑道:“汉人小子,你要是想问本王怎么走出大漠,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听到两人对话,帐中几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唐冠闻言不动声色道:“山上那东西是什么?”

    “哈哈,那是你们这些愚蠢卑鄙的汉人坟墓!”阿史那环听到这话立即明白了唐冠问的是什么,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心血在内,包括那个刚刚迁徙此地便建立起的屠宰场!

    唐冠闻音眼皮一跳,程天策却咬牙切齿的盯着阿史那环。

    “此人扩地万里。强及一时,在北的游牧民族均被此人征服,还有他那些西边的同胞也被他攻破,最鼎盛的时候竟然敢与唐军正面相抗。只凭勇猛也很难做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帮了他!”

    想到这,唐冠眼睛一眯。他有一个想法但是不敢确认,东突厥与东罗马没有实际往来是一定的。包括西突厥来往密切的也并不是东罗马,而是东罗马的死敌国家萨珊波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唐冠在阿史那环的嘲讽眼神下冷笑道:“没想到尤里乌斯竟然还存在。”

    此话一出众人不解其意,只有阿史那环眼神一滞,随即犹如一只被捏到了痛处的病虎唰的一下盯向唐冠,唐冠早就发觉他这眼神能够夺人心魄,当即似是而非的盯向别处,阿史那环拥有老虎一般的眼睛,唐冠不想在交谈中气势被压。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我不仅知道他们是尤里乌斯的后裔,我还知道你阿史那环是个傻逼!”

    “你...咳...咳..”阿史那环猛然大怒,他已经忍了唐冠这个诡异的混蛋很久了,一用力便想站起来,可惜剧痛过后,换来的只是一连串急咳。

    唐冠见状心中冷笑:“果然。”

    随即他自己也有些讶异的暗语道:“消失的的第九兵团!”

    “后世传罗马第九兵团征服撒克逊人一战失利,逃逸之时被追击绕弯行军,最终行至大汉版图边缘,被当时匈奴单于王庭收留。”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一直存在,还被阿史那环纳入了族中!”

    “河陇,尤里乌斯,斗兽场,阿史那环。”

    “呵。”突然唐冠轻笑一声,历史总是和他开不大不小的玩笑,不过外面那个造型相似,细节诡异的斗兽场倒也说得通了,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就算建筑方式保存了下来,但估计那所谓的乌斯家也鲜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此人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肯定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些记录,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伙人。”

    一时间唐冠难免有些汗毛倒立,这与在唐帝国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那里有美酒,有歌舞,更有美人,一切都在粉饰着太平。

    可在盛唐之下却是四面楚歌,武曌一个妇道人家,治国却不善战,依靠强而有力的国力硬生生将阿史那环这头猛虎给耗死了。

    此人若是诞生于这之后,后果不可想象,若说贞观与武周是唐之盛世,那所谓的开元盛世就更像是回光返照,好在出现的是安禄山,并非阿史那环!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搞死他。”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这是一个大好机会,虽然突厥发生了内乱是意外之事,似乎也让这个男人成了丧家之犬,但唐冠一想到他身上的种种就觉得他比起自己这个穿越者还要来的可怕,这种男人干出什么都不奇怪,一旦活命,那咸鱼翻身都说不定。

    当即唐冠更加坚定了自己必杀之心,趁他病,要他命,可是纠结的是就算击杀了他,又有什么办法逃出生天?

    就在唐冠心情复杂之际,阿史那环出声道:“小子,你想不想回去?”

    唐冠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不变道:“想。”

    黄鼠狼给鸡拜年必然没安好心,不过他倒是想听听阿史那环能说出什么来。

    “我们做一个交易,你,让你的朋友救我还有我的勇士,我,带你们走出大漠。”

    “哈哈。”唐冠闻音大笑出声,这是狗屁交易,阿史那环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竟然还敢提要求。

    可是阿史那环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冠瞬间沉默。

    “汉人小子,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但是,没有我,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我们的部落,我们突厥人是不能单独离开部落的!那是叛逃!而且永远不会有勇士会怕你们可笑的威胁!”

    “唐冠,你别听胡说!”程天策见阿史那环为了保命在与唐冠做交易,而唐冠似乎也有些心动起来,他不由着急出声,就算再也回不去,他也要杀了这个杀父仇人!

    唐冠闻音望了一眼阿史那环,又望了一眼程天策,心中自语道:“就算他说的是假的,程怀弼如今废了,凭我们几个想要悄无声息俘虏一个突厥人也很难,更何况光有向导也不够,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暂且答应他。”

    想到这,唐冠心中又生出一条毒计,只是不知何弃疗能不能做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与虎谋皮惨被俘

    唐冠与阿史那环显然对彼此都互有忌惮,只是没想到对方大难临头,竟然还不忘拯救同伴,那一直呆在角落默默不语的马烈便是他口中的勇士了。

    其实事到如今,纵观全局,马烈也确实没有干出什么对不起阿史那环的事情,而阿史那环也确实有些大丈夫的味道。

    不可否认他是政治上的大流氓,但他的流氓并不是说其为人有多么阴险狡诈,而是他行动令人无可奈何,且从来没有任何规矩可言,发动战争只在一念之间,让人安插探子眼线都不堪大用。

    是以我们一直说他是个政治流氓,总结起来他个人承诺掷地有声,面临险境也不忘同伴,并且带有一名年轻人该有的意气用事与血气方刚。

    但是在治国领军方面他却毫无章法,任何停战和约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疼的废纸。

    想到这,唐冠也有些理解史书有载此人反复无常的话了,能名传千古的人首先便是一个自我矛盾的人,这一点唐冠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眼前的阿史那环也是一样,枭雄,奸雄,英雄,亦或是狗熊,他都不在其列。

    若是非要定性,只能说阿史那环是个了不起的战士,也是一个随性而发,豪气冲天的奇男子。

    这一点是阴柔的唐冠所不能理解的,相比之下唐冠更像是个懦夫,凡事畏首畏尾,怕着怕那,空叹狠辣有余,却血性不足。

    唐冠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止。现在的他其实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他的一切都是武曌给的。他本是一块仙石,从天而降。任帝王捏圆捏扁,最终捏成一条毒蛇,唐冠企图靠近时代核心,借此击败那狗屁天意。

    诚然,他成功了,可惜,他迷失了自己,如今他跳脱出了武曌的手心,但是却已经成形。他这条毒蛇游走于朝堂间,滑不留手,时不时给人致命一击。

    蛇头被人斩落,都能冷不丁的再咬人一口,而这也是小七,或者说唐梁君所学到的,而且成为他的原则,是以后世将他称为“毒蛇将军”。

    换而言之,唐冠死了三次。被埋葬了三次,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做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斗得过可笑的天意,才能实现自己吹过的牛逼“活的更好”。

    黑暗中唐冠望了一眼何弃疗,又望了一眼程天策与程怀弼。良久后拉扯了一下何弃疗衣角,何弃疗见状俯身蹲下。唐冠在其耳侧嘀咕了几句。

    何弃疗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不行。”

    而后见唐冠面色阴沉。又立即补充道:“我做不到。”

    “呵。”唐冠闻言摇头苦笑一声,果不其然,他对何弃疗所说正是心中毒计,询问他有没有办法即让阿史那环好起来,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可惜唐冠显然想太多,他虽然不通药理,但也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他做不到这种违背药理学的事情,就算真的能做到,依他性子也做不出来下毒这种事情。

    良久后,唐冠竟然对阿史那环出声道:“傻逼才和你做交易。”

    “呼。”程天策闻音暗舒一口气。

    唐冠屡次发音“傻逼”二字,众人已经听习惯了,虽然不解其意,但一听便是损人之话,唐冠不无嘲讽的望着阿史那环,而阿史那环闻音竟然不怒反笑道:“那你我一起死好了!”

    众人闻音一惊,还不待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史那环竟然扯开嗓子大喊道:“库卜腊扎阿史那!库卜拉扎阿史那!”

    何弃疗闻言面色剧变,上前便想要堵住他的嘴,但却被唐冠一把拉住小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弃疗文文弱弱,说不得一近前便被阿史那环杀伤。

    “他在说什么?”

    “他说这里有阿史那部!”

    何弃疗话音一落,只见外面张老伯手中的柴禾一下掉到了地上,唐冠也是面色剧变。

    随即一道道人影出现在帐外,都好奇的围了过来,突厥民居隔得并不远,阿史那环用尽最后力气几近嘶吼,刹那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群众。

    唐冠见状大喝道:“你疯了!”

    “哈哈!”阿史那环一边大笑一边喊着,何弃疗再也忍耐不住,趁着现在众人还不明真相,抓紧堵住他的嘴。

    可是他刚一近前,阿史那环突然一个虚扑,眼看便要一拳打在何弃疗身上,唐冠慌忙一把将其拽回,这才躲过一劫。

    可是阿史那环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帐篷外已经人头攒动,都好奇的望着帐中几人,那张老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骇的面色惨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从远处驶近,见到这边围了这么多人,为首者不由眉头一皱,而后率部近前。

    众人见到他们纷纷让开道路,那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光秃秃的头顶寸草不生,一下马便喝道:“克洛萨!”

    这个光头乃是铁摩家的家族成员之一,他们这几日以来一直搜索阿史那部余孽,招认也好,誓死反抗也罢,杀的杀,投的投,大体也抓的七七八八了。

    但阿史那部毕竟人多势众,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乏躲藏在暗处的成员,本来他还以为这里围了这么多人,是哪家发生了意外。

    可一近前便听到阿史那环大呼小叫,大惊之下立即命人冲了进去,当士兵涌进帐篷,唐冠等人早已骇的不知所措,就连程怀弼也不可思议的盯着阿史那环。

    可是阿史那环却大笑不止,那光头一进帐便望向他,开口道:“库卜那扎阿史那?”

    此时众人蓬头垢面,尤其是阿史那环更是肮脏不堪,脸都有些水肿,这光头一进来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就在他进来之际,阿史那环将眼眸闭合,竟然装出一副瞎子模样,胡乱指着前方道:“阿史那,阿史那!”

    光头见状眉头一皱,看清唐冠等人面容后,不由惊讶道:“你们是汉人?”

    唐冠等人闻言默默不语,尤其是唐冠更是又好气又好笑,阿史那环疯癫至此,亏他刚才还觉得此人确实是条好汉,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就变得这么狡诈。

    尤其是他装瞎子的手段,更让唐冠啼笑皆非,一时间唐冠死不死的倒是不怕了,而是开口道:“他是阿史那环,我们是过路的商人。”

    谁知光头闻言哈哈大笑,挥手道:“克洛萨!”

    众士兵闻音一把将唐冠等人连拖带拽揪起,就连角落里的马烈也被搜了出来,可奇怪的是他就像哑巴了一般,不知是无力反抗,还是其他原因,竟然就这么默默不语任人揪住。

    除了何弃疗,几人皆有伤在身,猛被提起,唐冠不由暗呼道:“糟了!我忘了我们已经死了!”

    唐冠聪明反被聪明误,阿史那环来了个鱼死网破,他也想供出他的身份,可是却忘了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可言了,全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混乱之际,阿史那环也被两人提起押至光头面前,光头皱眉望了一眼眼前丑陋的阿史那环,而后伸手将他衣襟左右一扒。

    顿时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刺青浮于眼前,光头见到这个刺青大笑道:“布蹦,答案哒塔。”

    众人闻音哈哈大笑,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大体意思是找死,自己送上门来了,眼前之人是阿史那环光头自然不信,不过这狼头标志的确是阿史那家的不错,这还真是一个送上门的人头,不收白不收。

    正好今晚缺少娱乐活动,不如拿这几个病怏怏的汉人与这个阿史那余孽开刀。

    而阿史那环似乎也是见机行事,估计他当时是真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可当发现族人已经认不出他时,他不由又心生一计,干脆将错就错,与其死在卑鄙汉人手中,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中。

    几人被连拖带拽横在马上,可怜那张老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另外两人抓走,真可谓祸从天降。(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勇敢的心(一)

    阿史那环鱼死网破之下,众人皆被俘虏,俘虏的滑稽,俘虏的可笑。

    一个被埋葬了三次,失去了自己的唐冠,一只穷途末路的病虎,一名神神秘秘的悍匪,一个急于复仇的小将,一个死活都无人理会的废人,还有一名回魂夺命的君子,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奇怪到不应该组合在一起。

    “砰。”当他们再次被抛在地上,却是在一处牢笼之中。

    “你这个疯子!”唐冠咬牙切齿的对一边阿史那环出声,阿史那环却阴森森的惨笑着,像是在嘲笑着唐冠的懦弱。

    “去病兄!”这时何弃疗紧张的声音响起,唐冠闻音勉力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这牢笼竟然如此巨大,一个又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对突然被丢进来的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而是神情木呐的望着牢笼外。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唐冠眉头一皱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笼外。

    “吼!”

    “啊!”

    “卡扎那!”

    “卡扎那!”

    “卡扎那!”

    唐冠的瞳孔在四面八方的吼声与牢中众人诡异的寂静中急速放大。

    “那...那是什么!?”

    笼外是一片开阔地,死亡与夜色为友,黄昏下一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伏在地上撕咬着什么。

    “老虎!”终于唐冠看清了那个怪物的模样,一名中年人被它的巨爪按在地上,那只猛虎正一块块的撕咬着他的背脊!

    中年人呼嚎着。惨叫着,猛虎却像是在逗弄猎物。当皮肉尽消,它伸出湿漉漉的大舌头竟然开始舔抵中年人的脊柱。

    这种可怖的痛苦。让何弃疗一下瘫坐在地,程怀弼等人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吼!”猛虎见猎物已经停止了挣扎反抗,大吼一声,血盆大口咬下,撕碎了一切,锋利的牙齿沾满了碎肉。

    “呕。”何弃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干呕出声,而唐冠面色也一变再变。

    阿史那环却像是津津有味的望着猛虎进食,这是他的小宠物。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喂养宠物的饲料而已!

    他是一个战士,一个勇敢的战士,阿史那环从来不会像唐冠一般去想生或者是死,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就如程务挺一般,不倒不死!

    也如阿史那环一般,鱼死网破!

    唐冠已经面无血色,颤声道:“你...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阿史那环嘲讽的笑声,他看穿了唐冠依靠诡异强撑起来的坚强下隐藏的懦弱,他越诡异。便越懦弱,唐冠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他在阿史那环眼中根本连男人都不算。

    面首,内臣。裙带关系,美酒,天下。江山,美人。

    这些换来的不过是程务挺愤怒一拍桌案。以及阿史那环无情的嘲笑。

    猛虎的盛宴已经结束,牢中的背影一个又一个回过头来。他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与何弃疗一般年龄,他们各个面无表情,像是对这一切都麻木了。

    回头之后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新来的几人,而后便各自爬回到自己的角落,木讷着,恐惧着。

    唐冠几人也纷纷沉默下来,程怀弼面色复杂的倚着墙壁,程天策似乎也没心思在想什么复仇,他是斥候,往日刺探突厥消息甚多,可却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地方!

    而这里便是那屠宰场!

    唐冠勉力支撑起身子,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了没有,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

    “我不能死!”唐冠将手伸进怀中,紧紧握住缝在衣物里的那个小物事,那是一只草蜢,伴随他春去秋来,伴随他千灾万劫。

    唐冠到现在还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并不懦弱,他曾今自我安慰说贪生不代表怕死。

    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令他心甘情愿的迷失自己,变成无用的懦夫。

    直到马烈出声道:“你害怕了?”

    唐冠闻音默不作声,他终于说话了,可却是在这个时候说话。

    唐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意,命运似乎放过了他很多次,他这个懦夫在祈祷命运能再次放过他。

    “不说话,那便是怕了。”那边马烈嗤笑一声,唐冠闻音皱眉望向他,可刚一望去,唐冠不由呆滞下来。

    只见马烈竟然缓缓站起了身来,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程怀弼等人望到这一幕面现惊骇神色,唐冠也被他吓得缩动起来,用双手撑着地面。

    而阿史那环先是一愣,而后面现喜色。

    可接下来的场面却让众人齐齐愣住。

    只见马烈狰狞脸庞带着微笑负手跨前一步道:“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你命大?”

    “你什么意思?”唐冠闻言下意识的又往后缩动了一下。

    “两年前,江南河上,你已经死了一次。”

    说罢,马烈又跨前一步,同时唐冠又往后挪动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唐冠再也忍耐不住,此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何阴魂不散!?

    马烈却不着急回答, 而是继续笑道:“唐门苏阎王亲自来刺杀你,你以为凭你三脚猫的功夫,真的能那么容易就伤了他?这是第二次。”

    唐冠闻言呆若木鸡,只见马烈俯身在其耳边轻声道:“不仅剑上有毒,剑柄也有。”

    “是你...”唐冠闻言身躯巨震,骇然望向马烈,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的力大无穷救了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他下毒!

    见到唐冠表情,马烈微微一笑,而后又跨前一步道:“现在这里活了六人,你知道本来应该活下来几个吗?”

    “几...几个..”终于无限的恐惧席卷而来,江南河上的事情唐冠知道是马烈救了自己,可是接下来自己几次遇险,本以为是自救成功,没想到一直是他在暗中相助!

    “一个,那就是我。”马烈再次俯身轻声呢喃一句,唐冠已经两股战战,这怎么可能,一个悍匪就像是鬼魅一样一直随着自己,而且自己还毫无察觉。

    马烈说罢,将袖子一捋,露出了一道可怖的伤疤,轻笑道:“这道疤本应该出现在你的脑袋上。”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救我!?”

    “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怕了吗?”

    马烈背负双手微笑盯着唐冠,狰狞的面孔令所有人都背脊生寒,尤其是唐冠更是陷入呆滞。

    “你现在怕了吗?”

    “你现在怕了吗?”

    “怕了吗....”

    马烈的声音犹如魔咒,唐冠像是陷入了崩溃边缘,原来自己之前所沾沾自喜的命大,并不是什么运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勇敢的心(二)

    “现在,你害怕了吗?”马烈就像一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带来了绝望,狰狞。

    唐冠面色惨白的回忆着一切,他的心志在逐渐动摇,原来自己从头到尾,他一无是处。

    “不对!这家伙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就在唐冠越陷越深之际,突然眼睛一眯,就算马烈说的都是真的,他也并非一无是处,马烈算个屁,不过是个土匪罢了。

    其实唐冠应该感谢武曌将其捏造成毒蛇,而并非别的什么,当体内的冷血复苏,瞬间冷却了唐冠的沸腾的心脏,武曌身为人间帝王,他都能将其骗得神魂颠倒,马烈区区一个造反分子,根本就不入流。

    想到这,唐冠笑道:“好,好一个横行悍匪,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马烈见唐冠转眼间便冷静下来,不由先是一愣,而后又挂上笑容道:“好,不愧是我宇文家的后代!”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惊醒,但显然都是满头雾水,就连唐冠也不由大吃一惊,但唐冠最擅长的就是胡说八道,片刻回神后正要开口用他的胡侃神功企图多侃出一点东西来时,突然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唐冠脸庞瞬间涨红,马烈竟突然暴起伤人,阿史那环见状都不由一惊,何弃疗更是冲上前来,想要救下唐冠,可惜却被马烈一手推倒在地。

    幸好几人都身处角落,那些早已木讷的少年人并没有关注这里,唐冠却几近窒息。脸庞由红转紫。

    马烈的话怪异到了极致,唐冠听来自然发现他肯定是认错人了。什么狗屁宇文家,他如今以是两世为人。别人不清楚他怎么来的,他自己可清楚的紧。

    可是马烈却面带狞笑道:“那现在,你害怕了吗?”

    唐冠喉头不能发生,两眼甚至开始泛白起来,马烈似乎捏的极有分寸,按照他的手劲,碎人喉咙稀松平常,可他却只让唐冠窒息,不让他即刻死去。因为他要验证一件事情,尽管他已经多次亲眼目睹,但他这一次要亲自来试!

    唐冠喉间发出低吼,马烈死死盯着唐冠的眼睛,望着他那已经布满血色的双眼,猛然间只听一声闷响“砰。”

    只见唐冠双脚落地,将拳头收回,而马烈却连退三步,他早有准备。两人刹那对了一拳,迅速收回,马烈将其藏于袖中,竟然微微颤抖了两下。显然是被唐冠一击打的发麻,

    “果然,你应该叫宇文冠。不,你应该叫宇文冠烈!”

    马烈面带狂热的望着唐冠。寻了那么多年,计划了那么多年。本已经打算放弃的事情,如今只差一步便要成功了。

    唐冠死死盯着马烈,浑身充斥着怪异的热流,似乎所有的伤痛都没了,马烈,是唯一一个能硬挨他这怪异天赋一击面不改色之人。

    “你是我弟弟,我叫宇文马烈,你是我亲弟弟!”

    马烈面带兴奋上前,完全不顾正处于防范状态的唐冠,两只大手按在唐冠臂上兴奋道:“你想当皇帝吗?我可以帮你做皇帝,你喜欢的女人全都是你的!”

    “你血脉里的力量比我还要强大,我可以教你控制它!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唐冠闻音缓缓松开了拳头,望着眼前疯癫的马烈,显然对方是真的认错人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宇文家是个什么概念,不过此时正值危难之际,对方若真的能为自己所用,那干脆将错就错。

    可就在这时,一直冷冷观望此间变化的程怀弼却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朝余孽之后,呵,宇文神都之后却长成了这幅德性。”

    “宇文神都!?”唐冠闻言心中一跳,翻起了层层波浪,程怀弼的话点醒了他,民间故事中前朝有一悍将宇文成都,称其五马不能分尸,唐冠一点即通,瞬间将前后联系了起来,自己的时有时无的怪异天赋很可能与眼前马烈或者说那所谓的宇文家的怪力有关。

    可这就像是一只狼见到了小狼狗,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同类一样,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两种同种不同科的生物。

    这无疑有些可笑,唐冠先是心中一紧,而后沉吟道:“说不定他真有办法让我能控制力气,若是可行的话!”

    想到这,唐冠眼底闪过一丝激动,马烈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做我们宇文家的皇帝,我可以帮你杀人!”

    听到这话,唐冠心中又开始半信半疑起来,他口口声声让自己做皇帝,世间哪有这么傻的人,一心一意帮别人。

    “呵,你说我就信?那你现在能救我们出去吗?”

    唐冠沉吟片刻后,终究决定先试探一下,妄人他的确见过,而且还不少,武承嗣便是其中典型,痴心狂妄的想接武曌的班。

    若非要说,其实唐冠自己也是妄人,但他的狂妄却一点点收拢了起来。

    其实妄人也并非没有好处,唐冠狂妄自大时,屡受挫折,但不可否认那时的他是无所畏惧的,不用思前顾后,敢于放手一搏,可逐渐成形的他,看似走上了正轨,其实也埋下了隐患。

    他狂妄消退的同时还有他的勇气也被消磨殆尽,这也是他变成真正的勇者眼中懦夫的原因。

    而马烈则是比武承嗣,唐冠加起来之总合还要病态的妄人,他前后不大连贯的话语一落入程怀弼和唐冠耳中便瞬间了然了。

    好一个痴心妄想,意图复国的天大妄人!

    而程天策与何弃疗依然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程怀弼眼睛轻眯,他是名将之后,也是武曌最为重要的几条狗之一。

    说他是狗,他就是只狗,他是一只“你知道太多了”的狗,特务头子的身份看似极为敏感,其实对武曌来言,少了程怀弼,她马上就能寻出第二只比程怀弼更听话,更效率的来。

    是以他是一个死活无人问津的废人,然而对于唐冠,却是天差地壤。

    可谓是是“不死不知道,一死吓一跳”。

    武曌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越陷越深,当唐冠离她而去,她才猛然回觉,原来他是那么不同,就像她生命里曾今的那些斑斑点点,没了便没了,再也寻不出第二个。

    当然身处绝地的唐冠还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这条贱命死过才变得值钱。

    他话音一落,马烈却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望向牢笼外。

    一直默默不语旁观着这场“狗血认亲”戏码的阿史那环这时才笑出声道:“宇文勇士,你还真相信这个小子是你弟弟?”

    他汉语虽然说的不流利,但听还是能听懂的,旁观这么久,他也算看明白了,原来这个宇文马烈除了要击杀武曌外,还是来“寻亲”的。

    同时他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恐怕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当即作出最后的“挽留”,所谓旁观者清,此间心智缜密者有三人,其一便是唐冠,其二便是阿史那环,其三便是程怀弼。

    程怀弼保持了他特有的缄默,似乎心中另有打算,若有所指的点醒唐冠后,便不再说话,除了武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唐冠的来历,此人不能说根正苗红,但祖上三代也清清楚楚,绝无可能是什么宇文家之人。

    而阿史那环虽然不了解唐冠,但他作为一族领袖,却一眼看出了马烈已经被狂热蒙蔽了心智,那小子又油嘴滑舌,一切难说的紧。

    他见马烈不回答他,不由冷笑道:“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勇士,但是这里就和你们汉人的皇宫一样,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众人闻音纷纷望向他,阿史那环却面带自豪望着笼外。

    力量,无论是唐冠还是马烈都太迷信自己的力量了,阿史那环心中却大大不屑,在强大的力量给一个懦夫,又有什么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勇敢的心(三)

    “我做不到。”马烈望着笼外的开阔地良久后才收回目光,阿史那环说的对,这地方就是东突厥的“大明宫”。

    唐冠闻言不动声色道:“马大王,你是条好汉,唐某先谢过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不过下官上有父母,下有兄弟,恕在下不敢冒领仁兄了。”

    说罢,唐冠转身不着痕迹的与程怀弼互望一眼,什么宇文冠,当然全是狗屁,唐冠是想欲擒故纵,看看马烈到底有多么狂热。

    马烈废了那么大力气一直暗中保护他,肯定是真有这么个弟弟,至于是否还在人世那就难说的紧了。

    他丑陋狰狞似鬼,整个人的性格也是不人不鬼,虽然看样子不像是在坑骗自己,但也不能全信。

    可是唐冠刚刚走出一步,膝盖猛然一痛,一下瘫软在地,那股热流竟然急速消退,唐冠不由暗暗恼恨,这力量不受他控制,也找不到规律,像是在挖干他的潜力一般。

    但每每出现一次,时间便会长一些,程务挺曾说习武八分天注定,两分幼时功,程怀弼便是因为没有天份进行高强度基本功训练才落下了近乎残疾一般的伤害,虽然真让他练出了些门道,当世能与其过招者不过寥寥,但这代价实在太大。

    至于唐冠他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习武,就算适合,他也不一定真去苦练,一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是受不了那么多苦,三便是他没有那么大勇气成日打打杀杀。

    朝堂虽然朝不保夕,但那是嘴皮子活。胡说八道是他的长项。

    马烈见唐冠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上前道:“你那父母是假的,你那兄弟也是结拜的。”

    “马大王。唐某欠你三条命,但只能还一次,要杀要剐随你,只求切莫辱及父母。”

    唐冠闻言心中一定,面上却表情不变,反而义正言辞起来,这人还真是鬼迷眼了,唐冠身世其实只要细心一查自能排除,可马烈却如此固执。可见唐冠身上的怪力对他的吸引力是有多么大。

    其实唐冠并不知道,马烈之所以前些年一直徘徊在江南道上,甚至不惜潜伏大狱两年也是有原因的,当年太宗上位,除了要处理被他斗下台的建成太子一脉,还有很大的力气花在了清理他们这些前朝余孽身上。

    其中令太宗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那个斩杀了他手下不知多少猛将的宇文神都,本来宇文家随王朝崩溃后已经流散各地,隐藏了起来,神都一脉只有马烈这一支。自然成了清除对象中的重中之重。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一家运气极好,直到太宗驾鹤西归,高宗即位,宇文夫人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时。惨剧还是发生了。

    那一年是高宗继位的第七个年头,江湖中有一在前朝便隐藏在川蜀一带的组织迅速崛起,掌权的是一名女子。姓苏,名宫燕。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唐门!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潜伏,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崛起。只知道一夜之间朝廷多出一台杀人机器,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有人说那个苏宫燕其实是高宗的一个妃子,也有人说其实掌权的根本不是女人,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那时,不服管的江湖人士人人自危,遂传“美人梨花针,暴雨夺命时!”

    唐门崛起又过了几年后,厄运终究降临到了在扬州隐姓埋名多年的宇文家头上,那一夜,幼小的马烈目睹了一切。

    想到这,马烈死死盯着唐冠,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记忆来,但是盯良久后,他自己反而摇头笑了起来,算算时间,那时唐冠不过在襁褓中,不对,连襁褓都没有!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他是怎么抱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不点逃命....

    马烈狰狞脸庞轻轻抽搐了一下,出声道:“娘生你的时候,就死了。”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马烈沉默那么久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不难想象此人身上定然有很多故事和秘密,但唐冠却无心多问,心中暗暗策划着该如何利用此人。

    此时笼中笼外都一片寂静,入夜了,就连对面的猛虎兴许也已经在饱餐一顿后沉沉睡去。

    可是角落中的六人却都没睡,马烈这一闹带来的刺激太大了,何弃疗从日落消化到现在,才勉勉强强听懂了一点,但还是似是而非。

    “马大王,唐某老母尚在人间,马大王说笑了。”

    唐冠处事一向小心,这还不够,他要看马烈到底能付出到哪一步。

    而且马烈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被唐冠默默划归到了必杀行列,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直跟着自己,理由还那么可笑,任谁听了都会感觉心中发毛,更别提唐冠了。

    他不管这个做着千秋大梦想要复国的马烈姓宇文还是姓马,总之不能再这么让他一直盯着!

    唐冠说罢正想再次开口,却突然身体一轻,两脚离地,喉头再次顿住。

    本来正昏昏欲睡的另外几人见状纷纷睁开了眼睛,这里本就是阴暗角落,夜色之下更加暗淡,只见马烈一把提起唐冠直直冲到暗影处。

    何弃疗见状一惊,起身便想跟上,程怀弼却轻轻拉住其衣角,何弃疗见他微微摇头,只好作罢。

    奇怪的是这边几人动作迅速,那边的阿史那环却一直盯着笼外的开阔地,此地看不到其他方向,只能看到正前方。

    “铁摩拓炎!”阿史那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

    角落,黑暗中。

    唐冠极力忍耐着窒息感,这种徘徊在死亡间的无力。

    “那个突厥人其实说错了,我如果自己想走,没有谁能拦得住我!”

    唐冠已经两耳发懵,他不知道马烈这样整他到底有什么用,有话可以好好说。

    “就算你是我的弟弟,也已经快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东西是我没有的,但是,你如果执迷不悟!我就替爹娘收回你的血脉!”

    “呃..呃...”唐冠闻音睁大眼睛,发出低哑的嘶吼,这个马烈绝不能留,他已经让他愤怒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鸟人缠着自己。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清楚的很,自己和马烈那可真的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马烈的执着超乎了预期,唐冠见挣扎无效,只好表示点头答应,可是他刚刚轻点了两下,扼在喉间的手却又加紧了几分。

    只听马烈狰狞的舔着嘴唇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娘子,叫上官婉儿是吧,啧啧,什么时候送给我玩玩?”

    不知马烈为何突然扯到了这个话题,像是有心,又像是无意,这话一下子碰触到了唐冠的逆鳞,黑暗中唐冠眼中红芒一闪,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仇恨之下,一股热流逆冲而来。

    “砰。”

    二人猛然间对了一拳,唐冠再一次落在地上,“呼...呼...”

    喘了两口粗气后,唐冠心中一横,便想趁着力气还在,干脆现在便杀了这个马烈,刚才的话已经是唐冠的底线了!

    谁知唐冠刚刚攥起拳头,马烈便笑道:“哈哈,好,记住,就是这种感觉。”

    “愤怒,仇恨,你越愤怒,来自祖先伟大的血脉诞生大的力量便越大!”

    “什么!?”唐冠闻言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而且是透心凉那种。

    此人控制力量的方式竟然是依靠情绪?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一扇大门正缓缓敞开,但唐冠却又觉得不对劲,难道真正的力量真的来自愤怒与仇恨?

    不等他细想,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便开始快速消退,而马烈却何跨一步再次抓住了唐冠脖颈,一把按在墙上。

    “忘了和你说了,你在长安的时候,我找人把你藏在家里的那个熏儿抓走了,抓她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新鲜货,估计这会指不定被玩完卖到个窑子里,给男人玩着呢。”

    .........

    马烈不断刺激着唐冠,重复又重复,似乎刻意让他体会愤怒,起初唐冠窒息间很容易便被马烈的话刺激到,可是一遍又一遍之后,愈发艰难起来。

    马烈却乐此不疲,那一场雨夜,让他产生了此生永恒的愤怒,他无时无刻不在愤怒,无时无刻不在仇恨。

    不时传来的砰砰闷响声,令程怀弼等人不敢入睡,一直盯着那黑暗之处。

    就连阿史那环也若有所思的静静望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勇敢的心(四)

    “砰”唐冠身体缓缓从墙壁下滑,跌落在地,他脖颈通红,眼皮越来越沉重,马烈一夜间险些扼死了他七次,但越往后唐冠越发麻木,最后三次唐冠都是在濒死状态下被马烈松开。

    力量源自伟大的血脉,这句话若是让何弃疗听到,必然会哑然失笑,纵观身体健壮,习有拳脚功夫的人哪一个不是寒暑苦练,此时精擅人体穴位的医者都不大相信有人天生力大无穷的说法。

    “呼...呼...我不行了。”唐冠无力的喃喃出声,马烈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似乎确实有效,七次中,四次迸发了那股怪力。

    可是,当马烈的恶毒言语已经不能打动唐冠时,就算处于濒死状态,那力量还是没有出现。

    马烈似乎对自己这种训练方式极为执着,他活在自己的仇恨世界中不能自拔,豪爽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的心。

    若是按照他这套理论,程天策反而更加适合,但是唐冠自己却心中不无嘲讽,他哪来的这么大仇恨,又该去时时刻刻恨谁?

    恨武曌不能识人?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很阿史那环穷凶极恶?害得他沦落到这种境地?

    还是恨陈允升阴差阳错把他带上了这条路?

    亦或是恨刘迅教子不严,让他深陷大牢,自此有了野望?

    难不成还要恨裴炎教自己为官,却没有教他做好人!?

    不,唐冠谁都恨不起来。他厌恶的事情有很多,但他不想。也没有资格去恨他生命中的任何人。

    他这幅身体都是借来的,他这条命都是天意施舍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公平。

    马烈望着死泥一般的唐冠暗暗摇头,他心中已经极为肯定此人便是他的亲生弟弟,谁都可以不相信神都一脉的天赋,他都不能不信,也不得不信,五马不能分尸,这是人力所能达?

    一招碎人肺腑,这是勤修苦练便能得?

    最典型的便属常鹰与程怀弼,这两个人属于后天勤修的武道中人。功夫拔尖,尤其是程怀弼更是后天武者中最为典型的代表,此人若是有唐冠或者马烈的一半天赋,其成就不敢想象。

    可是强悍如程怀弼还不是不敌马烈?高手过招,呼吸间立判生死输赢,除非一方心存戏弄,不过马烈本人也极为佩服程怀弼,这是他此生见过最凶险的人物之一,单打独斗逼的自己险象环生的人屈指可数。

    说来也巧。两人均是隋末勇武之后,论辈分其实马烈还差了程怀弼一辈,不过两人年龄倒是相仿,神都早亡。程知节老来得子。

    提到后天勤修者,称为后天武者,有后天自然有先天。所谓先天,便是如马烈。阿史那环这类生来便潜藏着惊人破坏力的人物,尤其是阿史那环。其实阿史那环根本没有什么招数可言,一系列贴身摔跤,大砍大杀。

    其实近身搏击不分国界与文明,是一种开发性的技巧,迫于冷兵器作战,不得不去开发的力量。

    这也是从后世而来的唐冠所不能理解的,不过他倒是能够肯定,马烈,程怀弼,常鹰,甚至是程务挺,他们都是类似“导弹”的人体兵器。

    虽然不能夸张到飞天遁地,以一敌百,就像现在一样,马烈再强悍,凭他自己也不能强闯此地,但是若是有一百个马烈,一千个马烈,一万个马烈呢?

    那将会成为一股不亚于蒙古铁骑的力量,于是人口基数庞大的汉人诞生了江湖,一盘散沙的江湖就是社会不和谐的因素,他们说白了就是两头倒的黑社会,一旦形势不对,马上就会纷纷倒戈,成就属于他们自己的功业,凌烟阁中又几位便是这类人物。

    纵观华夏战争史,其实只有国人自己斗跨了自己,这一切的前兆逃不出两个字眼“**”“内战”。

    排除掉元之一朝,唐,宋,明,清皆亡于这两个词汇,宋末文风武制,生活安定,本有一争之力,可叹纸醉金迷,小人做作,屡遇不贤帝王,以至亡国。

    明末民不聊生,天灾**不断,崇祯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明之一朝**是历代王朝最为可怕的,它亡的不冤,比起宋,亡的更加典型,更加可叹。

    到了清政府,那完全就验证了国运这一说法,从数据来看,它的每一场战争其实都应该胜利,最强大的生产力,最优渥的储备力,最丰富的劳动力,以及最先进的装备。

    一切都没能拯救这个奄奄一息的王朝,它灭的理所当然。

    于是到了后世蒋公感叹:“反腐,亡党,不反,亡国。”

    唐冠眼皮沉重间思绪连连,很多他曾今想到却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席卷而来,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从现状想到了以后。

    人找不到自己是很可怕的,包括生存在内,做一件事便需要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冠艰难的爬出这片角落,不想再做这些无用功,而马烈也没有阻拦。

    当他徘徊在野蛮与文明之间,千古往事都不能给他正确的答案。

    当他用丧心病狂掩饰无助懦弱的那一刻起,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其实他要做的很简单,只是寻回自己,找到那颗勇敢的心。

    可是又该去哪里找。

    裴炎教会了他如何做官,武曌教会了他如何做狗,上官婉儿教会了他如何做情夫,程务挺教会了他何为英雄。

    可是唯独没有人教他如何做人,或者说如何做一个男人。

    他的一生都那么不自由,为林雨薰活,为上官婉儿活,为家人活,为武曌活,为政治活。

    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人情练达即文章,唐冠这颗小种子,发出芽来,便被人情时事研磨。

    如今他掉入了日月山河,他到底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吗?

    就在唐冠艰难爬出阴暗角落时,一双绿油油的眸子正不冷不淡的盯着他,良久后传出一声轻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勇敢的心(五)

    战争赋予了阿史那环老虎般的眼睛,他却拿来睥睨懦夫。

    唐冠艰难的移动着,就像是散了架一般,塞外的夜那么凉。

    他的轻笑传来,唐冠抬起了头,发现他就倚在那笑着望着他。

    他讨厌这个男人的笑容,目空一切,像是无惧也无畏。

    这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终究,唐冠爬回了属于他的位置,艰难的支起了身子,静静听着周围均匀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这一次没有第二个隐藏在暗处的马烈救他了,力量,愤怒,仇恨,交织在唐冠的脑海。

    这个方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还不敢确定,但总比毫无头绪强,他急需掌控那股力量,借此在这个野蛮的世界生存下去。

    “喂,你盯着我干嘛?你放心,咱们早晚都要死,没人会在这里杀你。”

    唐冠感受到黑暗中的视线,不安的睁开眼睛缓缓出声。

    阿史那环如今身处绝对逆境,重伤不治,族人叛变,眼看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自己饲养的怪物吞噬,可是他除了对唐冠的诡异有些诧异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他的眸子虽然挪开了,可是却刻在了唐冠的脑海,到底是什么,让他拥有了这种可怕的眼神,又是什么让这个一生东征西讨,最后被不可逆转的国力活生生磨死的后突厥战神一直占据着主动。

    “你的眼睛生下来就是这个颜色吗?”唐冠突然再次出声,可是问完。连他自己都笑了,这不是问了个废话吗?。

    果然阿史那环闻音连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外面的开阔地。唐冠这种人不配和他说话,他不过是一个一直依靠运气有一点小聪明的懦夫罢了。

    这里是他的领地,他是东突厥的可汗,不,应该是天可汗!

    这里有他的族人,他要为自己而战,为领地而战。为族人而战!

    “不说算了。”唐冠见他不理会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尽可能的从马烈身上获得那份力量。

    他本以为面临死亡,自己的力量就会出现,可马烈的训练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面临死亡。那力量也不会消失。唐冠努力回忆起以前力量的出现。

    第一次,是因为林雨薰受辱,他歇斯底里间触发。

    第二次,是因为上官婉儿被害,也是在极端震惊与愤怒时出现。

    第三次,是因为被逼末路,程务挺身死,突厥人近在眼前。他对阿史那环的憎恨无以复加时发生。

    “难道真的是因为仇恨?”唐冠这样一想,顿觉马烈所言似乎有理。三次都是自己在乎之人受他人迫害,他在极端的愤怒时有了力量。

    但是世间有几人能像马烈一样保持永恒的愤怒?

    别说不能,唐冠也不希望自己活在仇恨的世界中,这会使人失去理智,就算有了力量,也只是一个莽夫。

    若是神都一脉所谓的天生勇力是靠这种办法持久激发,那唐冠只能说这不叫幸运,这叫悲剧,而且仔细一想又漏洞百出,宇文成都生于门阀,从小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他也是通过这样无限记恨的办法保持力量的?

    唐冠顿觉头疼欲裂,同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游牧民族如此崇拜强者,在这个充满了野蛮与彪悍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阿史那环失败身亡,铁摩家立即揭竿而起。

    就在唐冠不知所措之际,阿史那环突然扭首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谁?”唐冠闻音一愣,打断了思路,疑惑道。

    “你们的女皇。”

    “武曌?”唐冠闻音眼神一滞,不明白阿史那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阿史那环见唐冠不回答,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淡淡道:“你们汉人太卑鄙,一边说不喜欢女人当皇帝,一边又给她卖命。”

    “你...”唐冠闻音眉头一皱,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他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换来的自然是忠君爱国的长篇大论,可是唐冠听来却不由愣住了,是啊,他凭什么当时要救武曌,大可把自己的两个兄弟抛出战圈。

    但是思考片刻后,唐冠冷笑道:“我救她,她能给我报仇,不救他,只能一起被你的人杀死,你说我救不救?”

    良久后,唐冠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按照当时情况也确实如此,他救武曌或许只是因为脑袋一热, 但是不救她也只能一起死。

    当时唐军虽然已经杀了上来,可坡上却全是他们的人,自己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冲出去。

    可是这句话换来的却是阿史那环一声冷笑,随即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竟然不再理会唐冠。

    唐冠见状皱眉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要像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一样?”

    阿史那环闻音依然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又像是无声的嘲讽。

    唐冠本就心虚,找不出救武曌的理由,因为他是那么冷血,做出的事情竟然都不敢承认,可却死要面子冷哼道:“哼,戳到你的痛处了,丧家之犬?你口口声声说汉人卑鄙,那你告诉我,宣威大将程务挺是怎么死的!?”

    问着问着,唐冠心中也燃起了无名火,阿史那环说汉人卑鄙,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是我杀的!”

    阿史那环闻音猛然回首,嘶吼出声,他这一吼瞬间惊醒了何弃疗等人,各个惊讶的望着他,就连周围暗处也有了动静。

    唐冠也被他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何弃疗一睁眼见到唐冠,不由一喜:“去病兄。”

    唐冠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直直盯着阿史那环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直视此人眼睛,竟然一下陷了进去,他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不再狰狞,而是彻彻底底的愤怒,可是瞳底唐冠却看到了一丝不可查的摇晃,像是被唐冠的话戳到了痛处。

    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直到唐冠猛然回神,这才立即挪开,被惊醒的程怀弼二人见没什么事发生,才齐齐暗舒一口气。

    可是阿史那环似乎心有不甘,但过的片刻,终究挪了开来,只是喃喃自语道:“他是一个战士,你只是一个懦夫。”

    “你说什么?”

    唐冠闻言一愣,抬头向其询问,可阿史那环却不再理会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勇敢的心(六)

    “他是个战士,你只是个懦夫。”

    阿史那环的话回荡在唐冠的耳侧,直到何弃疗出声:“去病兄,你没事吧?”

    唐冠闻音回神,何弃疗却已近前,而后回首小心看了一眼后,才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小瓶,一边自语道:“还好,他们没有搜身。”

    说罢,他便默默替唐冠敷起药来,那边程天策二人见状再一次合上了眼睛,他们都是军人,抓住一切时间保存精力是他们的天性。

    可是唐冠却有些心虚的望着何弃疗,感受着腿间清凉良久后才出声道:“弃疗兄,对不起。”

    “什么?”何弃疗闻音抬头,像是没听清,皱眉道。

    唐冠见状轻叹一声,而后微笑道:“弃疗兄,你不怪我拖累你了?”

    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苦笑一声,随即低头继续均匀涂抹着,良久后才出声道:“何某区区山野药郎,能得去病兄青睐已是此生辛事。”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直到敷好后才坐下身子笑道:“这是其一,其二去病兄对在下有恩,在下有言在先,定当赴汤蹈火,能与去病兄这等才人共赴生死,岂不快哉!?”

    “你...”唐冠闻言不由心中一抖,有些震惊的望着何弃疗,他本就有些钦佩此人,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此时得到答案还是让他有些不可置信,世间竟然真有这等仁义之辈。

    “其三,落马涧前老将军雄威盖世,宁死不屈。实为我辈楷模,胡人犯境。弃疗虽然不才,但也是我大唐子民。苟利国家生死以,你我即为君子,又有何惧?”

    他话音一落,唐冠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阿史那环却传来一声嗤笑。

    唐冠听到他这些话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自惭形秽,他其实一直在想方设法利用此人,毕竟冯小宝三个字对他的冲击太大。

    可是事到如今,连有没有第二个明天都成了问题。武曌想干什么都不是他要去想的了。

    但是阿史那环的冷笑是那么刺耳,刚刚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唐冠又想起了他之前的懦夫之言,不知是因为不服,还是恼怒,唐冠竟然往他的方向挪动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唐冠一边爬一边有些愤怒的出声,何弃疗见状一惊,想要把唐冠拉回,可是唐冠却将其的手甩开。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一样,竟然一直爬到了阿史那环身侧。

    两人并肩倚在墙上。近在咫尺,阿史那环虽然重伤,但手上的力气还在,只要一击便能了结了唐冠性命。

    直到唐冠气喘吁吁的靠着墙。阿史那环才回首,何弃疗心惊肉跳的望着两人,生怕阿史那环暴起伤人。

    “你以为你这个可怜虫爬到我身边。就不是懦夫了吗?”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唐冠听着他戏虐的口吻,心中怒火中烧。他与这个突厥首领不过刚刚接触,他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懦夫。

    “呵。”阿史那环冷笑一声。而后竟默不作声的闭上了眼睛,似乎看唐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在他提出交易之前,他还对唐冠有些兴趣,可在这之后,他便看穿了唐冠。

    一个看似狠辣诡异,其实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懦夫。

    唐冠看他不搭理自己,却依然执着道:“你可知我八岁入朝为官,一纸文章,价抵万金,你又可懂何为门阀,何为官?”

    “呵呵哈哈哈。”

    此话一出,闭目养神的阿史那环笑出声来,唐冠见状皱紧眉头,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懦夫,就连一直阴魂不散的马烈也没有吓倒他!

    唐冠一直对自己的心性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趋于完美,并没有察觉到他早就失去了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直到阿史那环笑罢,才出声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那是因为你是个疯子!”

    阿史那环闻言却没有搭话,而是单手一指何弃疗道:“你很了不起,是个勇士,但你跟错了人。”

    “我?”一直默默旁观的何弃疗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哪是什么勇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唐冠闻言却心底一颤,阿史那环却将手收了回来,继续说道:“至于你,呵。”

    “我怎么了?”唐冠胆子倒是真不小,说他是懦夫确实让他不能理解,他不知道自己懦在哪里了。

    可惜阿史那环只是一阵默默不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直到唐冠有些不耐之际,他才出声道:“那么,懦夫小子,我的交易还在,你做还是不做?”

    “我...”唐冠闻音一惊,望着阿史那环,这个家伙冷静的不可思议,这个时候似乎还在想着咸鱼翻身。

    可是唐冠也确实被他的疯狂所震惊,生怕自己不答应他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但望了一眼何弃疗后,唐冠还是沉声道:“你说我是懦夫也好,别的也罢,我是不会和你进行这么愚蠢的交易的。”

    这个交易本来就不怎么靠谱,如今身处此地就更加不靠谱了。

    外面的可不是阿史那环的族人,全是他的死敌!

    “呵,懦夫不配拥有战士的力量。”阿史那环闻音又是一声冷笑,而后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一听到这话,唐冠眼睛一睁。

    “一个懦夫不配拥有战士的力量。”

    “你...你都听到了?”唐冠闻言心中一凛,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一直觉得马烈那种仇恨刺激论不怎么靠谱,这时阿史那环这个与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突厥第一勇士似乎有他自己的观点。

    说不定,他真能说出什么来,一时间唐冠的心砰然跳动起来,力量,他最迫切的就是力量,逃离出这个鬼地方,去拥有他曾拥有的一切!

    “我需要和一个真正的战士做交易,而不是你。”

    阿史那环再次出声,让唐冠一下呆住,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把话说清楚。”

    此话一出,阿史那环才缓缓睁开了双眸,猛然盯向唐冠,他眼神本就可怕,又是在黑暗中,直似一头真正的嗜血怪物望了过来,唐冠一望之下,不由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挣扎后退了几下。

    见到他这幅模样,阿史那环连嘲笑声都懒得发出,唐冠引以为傲的求生意志恰巧是一名战士的大忌。

    或者说,让唐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战士,对阿史那环而言都是那么艰难,可正如他所说,他需要的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与他做交易,而并非一个油头滑面的懦夫。

    阿史那环并没有嘲笑唐冠惧怕他,而是出声道:“一个战士就应该去战斗,山河大川都在勇士的脚下!”

    “但是,你连自己为了什么去战斗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去做一名战士?”

    “我...我..”唐冠闻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都词穷起来,他还是没有理解什么是战士,因为他早已丧心,做着微不足道的梦想。

    唐冠试着正视阿史那环,可是深深的无力感又让他不忍直视。

    到底他的力量来自哪里,所谓的力大无穷又在何方?

    人真的能力大无穷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力大无穷,以一敌百,强如马烈,阿史那环,程怀弼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我为什么去战斗?我为什么去战斗?”唐冠喃喃间,骇然发现自己真的就如阿史那环所说,一想起这个他就不知所措。

    他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为别人而活着,渐渐地他却找不到自己了。

    此时此刻处境,他为谁去战斗?

    为上官婉儿?为林雨薰?为武曌?为唐梁君?为家人?为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不!他们都不在这里!唐冠只身处在诡异险境,却惟独没有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去战斗?我为什么去战斗?”

    他是一个小人,自己都恶心自己,一个恶心自己,寻不到自己,被埋葬了三次的死人!

    何弃疗骇然的望着犹如失心疯一般的唐冠,阿史那环却冷笑一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而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一高大之人背负双手冷冷的望着这一幕,良久后才喃喃一句:“战士?”(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贪狼(一)

    转眼,还是入秋了,漠北的寒秋满是苍凉,点缀在茫茫天险上的绿洲也是那么微不足道,当榨干最后的肥沃与茂盛,这个坚韧的民族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愿,这里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

    许是想要硬挨过这个冬天吧。

    塞外黎明,阳光不知起于何处,从一望无际的风沙中升起,先露出半张,再露出半张,一顶顶民帐中人们纷纷走出,对着初升的温暖顶礼膜拜。

    萨满教义中的至高神灵,它在哪,他们便在哪。

    于是我们说天亮了。

    当何弃疗将沾满了血迹的长针擦拭干净,他替唐冠完成了这场交易,阿史那环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何弃疗从未见过如此坚强的男人,他的伤是几人当中最为严重的,重到稍一扭动便会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他吭出半声。

    于是我们说他是个战士。

    何弃疗做完一切回到他的位置,扭首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唐冠倚在那里整整一夜了,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想什么。

    “当,当,当。”

    这时传来几声敲打声,何弃疗闻音望去,只见笼前几名突厥人提着桶隔着牢笼往里面倾倒着什么。

    何弃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堆绿白混杂的物体,铺满了土地,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突厥人提桶离去,顿时牢笼中一片涌动,只见囚犯们纷纷涌向那堆物体。而后在何弃疗疑惑的目光中竟然开始扒食起来。

    “那是吃的?”何弃疗皱眉望向阿史那环,阿史那环轻笑道:“草根。豆渣。”

    何弃疗闻音暗咽一口吐沫,竟然是这种拿来喂牲口的东西。豆渣还好,草根其实是很难消化的,汉人逢天灾,闹饥荒时,也是寸草不生,吃土,吃草,吃能见到的一切。

    可是吃得越多,死的越痛苦。何弃疗忍耐住腹中饥饿,有些恐惧的望着那群犹如牲口的囚犯,饥饿是最痛苦的折磨。

    可是就在何弃疗不为所动之际,程怀弼竟然向那边缓缓爬行起来,何弃疗见状一惊慌忙拉扯住他道:“不能吃啊!”

    他话音刚落,阿史那环竟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时间只剩下何弃疗与程天策面面相觑,程天策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草根吃多了会死人。这是常识,可是不吃死的更快。

    就在这时,阴暗中一高大人影冲出,趁着无人发现。龙行虎步间冲撞进抢食的人群,此人力气砰砰乱撞,一下子将临近的人分开。而后顺手一抓,竟然抱了一怀折回。

    马烈动作一气呵成。折回便埋首咬了几口,干嚼而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吃的东西,当何弃疗反应过来时,马烈已经站在了阿史那环身前。

    只见他怀抱肮脏食物,开口道:“大汗,解药。”

    阿史那环闻音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但他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将手摸索向怀中,掏出半根小草。

    马烈见到此物眼前一亮,伸手接过之后,抓了一把食物直接递给了阿史那环。

    而后他便走向程怀弼,看都不看他,直接又抓了一把丢在他的面前,以此类推,当丢到何弃疗面前时,何弃疗才回过神来。

    可是马烈已经走向角落里的唐冠,他手中还有一份,明显比众人的要多出一些来,只见他将手一伸,唐冠却不去接,像是没看到一般。

    马烈见状冷哼一声,将食物丢在唐冠面前,随即便回到了阴影之中。

    就在何弃疗不知所措之际,只见身旁程怀弼三人竟然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何弃疗见状眼神一定俯身捧起那看起来必定不怎么美味的食物。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去吃,而是坚持着他的坚持,竟然慢慢将那些根块挑拣起来。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孔老夫子传下来的的那一套的确是成功到了极致,世间就真的有何弃疗这种人,就如阿史那环所言,他是个勇士。

    何弃疗不解其意,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什么勇士?

    其实不然,从在长安他坚持己见,直面唐冠时他已经是了,只不过他的勇气并非建立在无敌的力量上,而是建立在思想上。

    似乎无论面对什么,都没有人能撼动摧垮此人的意志,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恰如草根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角落里的唐冠冷冷观望着这一切,而何弃疗挑拣好后却缓缓走向他,俯下身子笑道:“去病兄,我倒是有些想念你设的宴席哩。”

    唐冠闻音抬起头来,依然默默不语,伸手接过何弃疗捧来的豆渣,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多说,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吃了起来。

    何弃疗见状却微微一笑,捡起唐冠身边的一堆,又开始挑拣起来。

    没有人再打扰唐冠,而唐冠也像是与一切隔绝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唐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

    “呵,战士?”

    阴暗的角落中马烈望着自己的双手,不屑出声。

    阿史那环却自语道:“战士。”

    这里每天都要少一些人,这是一群麻木的饲料。

    当日升日落,少了一些,当火灭烟消,又少了一些。

    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去迎战可怕的怪物。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没有第二个明天。

    而且死亡的降临,总是那么迅速。

    唐冠依然呆在他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一切,对于笼外猛虎食人也无动于衷。

    当夜幕再次降临,他依然睁着他黑色的眸子。

    直到众人睡去,唐冠缓缓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漫天星空有一颗本以暗淡无光的星宿突然明灭时灭起来。

    从这一刻起,他不是战士。

    他是唐冠。

    “ 唐冠,一个扑街写手,在当今数目不详的网络写手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

    “爷爷,你看到了吗!?我是人上人了!”

    “贼老天!你为什么让我一无是处!?为什么!?”

    “孩子,有了天赋,你真的能活的更好吗?”

    “去病哥哥,嘻嘻。”

    “做官还想做好人?”

    “你是懦夫!”

    “一名战士就应该去战斗!”

    “你连自己为了什么去战斗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做一名战士!?”

    .........

    “呵呵呵呵呵呵。”唐冠突然轻笑起来,没有悲意,也没有喜意。

    笑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几人,唐冠却缓缓合上了眼睛。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唐冠......(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贪狼(二)

    星倾将夜,长安大明宫司天台上。

    一名女子与两名灵台郎官立于阁间,女子一袭衮服,翘首望着漫天星空,两名占星官不时抬头四处张望,而后在手中刻画着什么。

    “掌观天文之变而占候之”是司天台的职责所在,这一夜,他们要占的并非天变气候,而是紫微帝星!

    两名老者眉头紧皱,面上一派严谨,他们知道武曌这是要称帝了,紫薇最亮之时,就是女帝君临天下之际!

    可当两人仰首四处测量观望时,却突然齐齐一愣,因为在十二宫畔有一颗暗淡多时的星宿竟然突然迸射出了不亚于帝星的光亮。

    皓月之下,两颗星宿熠熠生辉,直似要与日月争辉!

    “贪狼!”灵台郎观摩良久,骇然失声。

    另一名也有些失神的望着那贪狼星,他们浸淫占星术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贪狼出世这种奇观,或者说自夏商苏妲己以来,贪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故老相传,贪狼命犯桃花,一生相伴帝星左右,帝星喻亮,贪狼喻亮,可每逢帝星暗淡无光时,贪狼便会横空出世,取而代之!

    可是如今紫微帝星如日中天,贪狼就算与其相生,也不可能与其同辉。

    “两位爱卿,如何?”

    女子不通占星,只是淡淡询问。

    而两名灵台郎却还没有回神,而是死死盯着那贪狼星,这颗伪帝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听闻武曌问话,他们收回目光。互望一眼后,其中一名有些紧张道:“陛下。帝星无恙,预其六十日后当为最盛之时!”

    “好!”武曌闻言面现喜色。可是刚抬起头来,面上又现出黯然,可惜那个人不能陪她走下去了。

    “只是...”那名灵台郎见武曌兴奋,突然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贪狼与帝星虽然相生但不能并存,一方注定比另一方要暗淡。

    这是前料从来没有载录过的全新星象,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觉得匪夷所思。

    武曌闻音黛眉一皱。收回目光道:“爱卿但说无妨。”

    “只是...只是...”两名灵台郎见状不知如何开口,再三犹豫后,那一名一直没有说话的,才将话接了过来,上前恭声道:“陛下,您且看帝星之旁还有一宿。”

    武曌闻音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还有一颗极为明亮的星宿,她不由皱眉道:“何解?”

    “陛下,此星名为贪狼。乃是紫薇煞星之一....”

    他话没说完,另一名老者便出声打断道:“此言差矣,贪狼名虽不雅,但天罡法师曾言此星并非煞星。”

    “哦?那照你这么说。苏妲己也没有迷魅君王了?”

    所谓同行是冤家,二人各有出身,但都是继袁天罡之后朝中较为有名的天文官。自然互有不服。

    “够了!你先说。”武曌见二人这是要辩论一场的节奏,立即给予打断。二人闻音慌忙噤声,被点名的那一个上前道:“陛下。贪狼乃是紫薇煞星之一,常伴帝星左右,帝星喻亮,贪狼喻亮,帝星暗淡时,此子便会横空出世,反客为主!如今此星莫名其妙出现,定然是世间有妖孽出世!”

    “妖言惑众!”另一名灵台郎听到这话先是一惊,而后便大喝一声,上前道:“陛下,此人滥竽充数,绝不可信,以臣之见,帝星与贪狼争辉,正预示着陛下乃是天命所归,天降异象,当有神人降世,为陛下所用!”

    “胡说八道!”

    两人一个坚持此为大凶,一个坚持此为大吉,其实两人倒不是在胡说八道,他们的确没有见过这种异象,但每逢异象其实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大凶,一种是大吉,而贪狼星的存在也是诸家百派一直存在争议的,毕竟帝星亮了,贪狼必然会亮,可是那种亮并非肉眼可见,时隔千百年,百家也就逐渐忽略了它。

    可现如今贪狼竟然明亮至此,当真诡异如斯。

    一时间武曌也有些疑惑的仰首望着漫天星宿,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

    那是一个被她埋葬在了记忆中的人。

    .........

    长安,大慈恩寺,佛堂中。

    “砰,砰,砰。”

    一场晚修正在进行,佛堂中只有两个老僧,一名老的已经不成样子,身上的僧袍也极为陈旧,另一名却身着袈裟,宝相庄严,一看便是主持类的人物。

    佛偈一声声响,木鱼回荡在佛堂中。

    “砰。”可是那老僧手中的偈突然停顿了下来。

    正在默默诵念的主持也一下停了下来。

    凉风吹进,两人睁开了眼睛。

    主持问道:“何为佛?”

    老僧回道:“佛就是佛。”

    主持又问:“何为僧?”

    老僧回道:“僧便是僧。”

    主持闻言沉默良久,再次问道:“何为法?”

    老僧闻音不答,主持见状轻叹一声,收起了念珠,起身缓缓离去。

    留老僧一人独对佛像。

    佛乃不染物,人间帝王情,他遇到她,是他的不辛。

    法乃横渡间,一沙一世界,她遇到他,是她的不辛。

    良久后,老僧缓缓起身,慢慢踱向了佛堂外。

    举头一望漫天星宿,叹道:“小施主,你没的渡了。”

    佛不渡他,他不渡佛,今生已是两世人,世人嘲他,笑他,欺他,辱他,帝王恨他,憎他,喜他,爱他,天意讽他,弄他,压他,不理他。

    世间竟真有这般可怜,可叹,可笑,可爱,可恨,可恶之人。

    .........

    郭外,密林天牢。

    月光打亮了阎王殿,地下天牢像是十八层地狱镇压着无尽恶魔。

    这一夜格外亮,亮到通风孔处处透光。

    一名披头散发,身着麻袍之人,通过孔逢举头而望。

    “呱,呱,呱。”

    黑漆漆的乌鸦停靠在老人肩膀,老疯子痛饮一口浊酒,惨笑道:“小子,不怕遭天谴吗?”

    偷来诗经捻作尘,借得桃花一缕魂。

    贪狼终究还是出世了,到底是他寻到了天意,还是天意寻到了他?

    到底是他是寻到了自己,还是自己来寻他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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