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三生少年冠军侯(三)
“大胆贼子!见到朕还不跪下!?”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唐冠一惊,随即迅速望向出来之人,当看清女子模样后,不由一愣。
程务挺没有出现,武曌却在这帐中,但看见只有她一人后,唐冠心中一定,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曌面色冷冽的盯着唐冠,唐冠的心理素质倒是被她锻炼的蛮硬朗,见他面不改色行礼,反让武曌眼神复杂起来。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愤怒与理智的临界线徘徊,唐冠实在太大胆了,那一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过线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调戏唐冠,那是因为她是主子,唐冠一只小小宠物竟敢不经允许亵渎自己,这就该死!
一时间武曌伫立在原地望着唐冠默默不语。
而此时帐外,一直在原地待命的程天策却惊讶的望着程务挺从远处姗姗来迟。
“将军,唐殿元在里面,你怎么...”
不待他把话说完,程务挺摆手打断,随即背负双手站在帐外,他也奇怪武曌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见唐冠,但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径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当他去接引大军时,武曌便事先在车中安排了此事,一时间程务挺面色不由有些阴沉起来。
程天策见程务挺面色阴沉,也不敢多问,有些讶异的盯着大帐。
......
帐中武曌盯着唐冠看了半天,越看那股无名火烧的便越旺盛,自己太过纵容此子了。
而唐冠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此次强奸未遂,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击毙自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来人!”
良久后武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出声一喝。
“陛下。微臣该死,但请再容微臣说两句话。”
“来人!”
武曌美眸几欲喷火,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念在此子出身不凡,又是自己一力捧起来的造神附属品,唐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当然她心中也莫名其妙的异常纠结,可是此子不杀,往后根本不能相处。
可是她喊了两声,竟然没有人应声入帐。
此时帐外两名守卫面上犹豫不止。腰刀已经隐隐出鞘,但是见自家将军微微摇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面的人是天后,一时间听谁的也不是。
帐中唐冠见无人闯进,心中一松,随即灵机一动,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赢了输了都不奇怪,当即拱手道:“陛下,不用了。”
武曌见自己出声呼唤竟然没人应声,心中更是大怒。但见唐冠如此淡定,不由气急反笑,也只有他敢和自己摆出这幅无所谓的神态。
“微臣情不自禁亵渎天子。罪该万死,只求陛下待我死后能放过臣之家人。”
“陛下。若是喜欢一个人也有错,那臣留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罢。唐冠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对别人狠,那很正常,对自己狠,那可是真狠的没边了。
恰巧此时的唐冠就是狠毒无常,就在武曌闻言愣神之际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帐中兵器架,此处乃是程务挺营帐,将军帐中摆个把兵器在正常不过,唐冠一把抽出一柄长刀,转眼架在颈上。
是的,唐冠之所以淡定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死了,怨不得别人,那说明自己没运气,运气就是实力,如今他也看透了,若是哪天自己真死了,这场跨越千年的春秋大梦醒了也就醒了,若是他能活,那就是命不该绝!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武曌大惊失措,唐冠眼看便要将刀抹下,她慌忙出声道:“住手!”
唐冠可不是在做戏,只见那刀已经入喉,好在武曌出声及时,只滑破一层表皮,唐冠闻音心中冷笑一声,她果然对自己没那么简单。
他与武曌的关系很复杂,说是敌人,也不是,说是情人,更不是,说什么都不对,只能说唐冠是个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这场秋后算账戏码进行到这,唐冠的心也咽了下去,她只要稍有犹豫,那就再也不可能杀自己了。
“武曌啊武曌,是你把我逼到人不人,鬼不鬼的!”
唐冠一个受过后世开放文明熏陶的年轻人被现实硬生生逼的歹毒狠辣,甚至不惜玩命来赌她一个念头,他也曾试想与女帝打开心扉,像他所写过的种种小说一般逍遥自得,然后伟光正的成为劳什子救世主。
可惜现实是女帝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丧心病狂,偏偏天命于她,让她可怜又可恨。
而唐冠从起初自大兴奋慢慢接受了现实,变得半鬼柏樵。
两人对峙良久后,唐冠轻声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你...”武曌单手指着唐冠,胸口开始起伏起来,可见其愤怒程度,但是想起唐冠所言的两句话,她心中突然挣扎起来,唐冠带着那么多人的影子,每次看到他,都有莫名其妙的安慰感,就像,就像是那些人没有离开她。
一只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都会产生感情,裴炎之流少年入朝,与她恩恩怨怨几十年,那么多的故人,甚至是深埋在心底的那口药汤,往事朝朝暮暮,唐冠因为熟知历史,所以先知先觉,是以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杀了他,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唐冠,当几十年如一日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可想而知,武曌这个可怕又可怜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后,武曌眼底一软,终究舍不得杀他,该杀的她已经杀尽了,留下的只有她自己。
“你!”武曌最后冷哼一声。大袖一甩,看也不看唐冠起步出账。
唐冠望着她的背影。暗舒一口气,赢了。就这么赢了。
而这也是唐冠亲征路上的第一次绝地生还。
......
“末将参见陛下。”
当武曌出账时,左右已经无人,本来她还想找人泻出心中怒火,难怪她适才出声呼唤,竟然无人响应,但见无人在此,不由咬牙切齿。
只有程务挺孤身伫立在帐外,守卫是他撤下的,他知道武曌肯定会拿他们开刀。
武曌望了一眼程务挺。难得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去,唐冠扰乱了她的心弦。
程务挺见状暗暗摇头,而后负手走入帐内。
“哎。”帐中唐冠将刀放回兵器架,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脖颈,随即轻叹一声。
“你怎么来了?”
程务挺见到这幅场面眼皮一跳,出声道。
唐冠闻音知道是他来了,头也不抬道:“说来话长。”
程务挺闻言微微摇头,竟然不再理会唐冠。独自走向那边沙盘。
他对唐冠和武曌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唐冠没死,那就说明没事,这就像他对裴炎的态度一样。朝中有人替他堵住言路,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足够了。
而唐冠显然也不想告知于他,但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明。当即跟上前去,望了一眼沙盘之后出声道:“老将军。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你娘没教过你叫人别加老字吗?”
程务挺背负双手嗤笑出声,唐冠刚从武曌手中逃脱。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听他戏谑言语,不以为意道:“问完我就回去。”
“问吧。”
“这一仗怎么打?”
唐冠想了一会,似乎也没什么语言好组织,当即直白询问道。
程务挺闻言一乐,有些戏谑的看向唐冠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就想看一次胜仗,你现在有几十万人可以指挥,随便打一圈,让她高兴了,将军你也可以清闲了。”
唐冠抛出心中所想,几十万之众若是打不赢,那可就奇葩了。
程务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笑道:“打一圈?你知道此去六十里是何地?”
“何地?”
“死地。”程务挺一边摆弄着沙盘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冠闻言眼皮一跳,只见程务挺将沙盘一寸寸的往前推着,唐冠见状若有所思道:“将军的意思是打不进去?那稳扎稳打,就地扎营,一寸寸往前推,推倒他们家门口不行吗?”
“啪。”程务挺闻言将手中标尺一滑,瞬间散成一盘,而后言道:“是个好主意,如果外面那些人都听你的,可以试试。”
唐冠闻言一愣,不解其意,他的战争思维还停留在纸面上,他不理解用人海能堵死的战争,为什么不用。
“把大营堆到漠南要五年。”
“五年?”唐冠闻音一惊,外面那些人别说不听他的,就算真全听他的,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几十万之中有将近十几万是中央禁卫,也就是所谓的帝国精锐,吐蕃战事未了,中央一旦长时间空虚,是会出大乱子的。
“那她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唐冠眉头紧皱,心中自语起来,突厥人依靠天险阻住了唐军,若是一直缩在深漠,别说五年,几个月功夫,大军必然要回调的。
可是唐冠又想起了早朝中那些武将所言,不由言道:“将军,不是说他们列军河陇吗?他们没有营地?”
“哈哈,你听谁说的?”
程务挺闻言大笑出声,唐冠见状道:“朝中将军。”
“那些小子狗屁不通,何为列军?河陇在哪?”
程务挺越说,唐冠越纠结,那这仗根本没法打,几十万和几百万的区别几乎为零, 人越多粮草消耗越大,困死在大漠的可能性就越大,突厥人经过几代才适应的艰苦环境,不可能让汉人一下就适应的了。
若是按程务挺这么说,那史上的突厥是怎么被消灭掉的?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时间唐冠暗自沉吟起来,良久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
当即有些骇然的望着程务挺背影,“若是没有我,此人已经是个死人了,武曌杀了他,致使突厥人毫无顾忌大肆入侵,而且还真拔掉了几个重镇。”
“那么拔掉重镇之后,必然要经营起来,又重蹈他们先祖覆辙!”
“那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啊。”
程务挺活一日,便守一日,寸土不让之下,突厥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优势,便一直侵袭不断。
“如果故意往后退让,引君入瓮也可以啊。”
“不对,就算武曌能够接受丢城的损失,这老家伙也不会接受,况且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凭空让出重镇,这...”
唐冠越想越纠结,难不成还能杀了程务挺不成?
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保住了此人,不得不说有因便有果,福兮祸之所伏,武曌杀了他,致使重镇接连被拔,但也让突厥人丧失了最大优势,反扑之下,终被歼灭,相反,他没死,守住了边关,以极小的代价与其拉锯,但治标不治本。
“学生告辞。”
想到这,唐冠眼神有些复杂的望了一眼程务挺,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四)
唐冠从武曌手中死里逃生,又与程务挺一番长谈,顿觉头大,正所谓流氓政治,此时的东突厥就如一个流氓一般,先是在中原休养生息,而后突然崩盘,撤居深漠,恐怕他们刚刚入驻时情况也不见得有多乐观。
但是经过几代他们终究适应了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寻回了属于他们的优势,突厥尽管被裂成东西二伙,但相对来说东突厥不见得就比完整时弱出多少。
直到唐冠回到帐中,见奔波了一整日的何弃疗与小七沉沉睡去,自己也和衣入睡。
.......
唐军大营南去有一沙坡,举目四望,也只有此地影响视线,此地昼夜温差极大,白日热炙滚滚,到了夜间却凉彻心脾。
是以正常情况下,驻守在此地的防军夜间是不会单独出营的,而此时坡下却有两人伫立在此。
一人是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另一名却是一名侍卫打扮的甲士,乍一看还以为这两人是上下级关系。
可仔细一看,那名将领正面带恐惧的向那名甲士央求着什么。
“马大王,你让末将做的,末将都做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妻儿了吧?”
被称呼为马大王的甲士隐藏在铁盔下的面庞泛起冷笑,而后伸手缓缓脱下,露出一张让人作呕的可怖面庞。
只见此人面目狰狞,道道可怖伤疤如同蜈蚣一般爬满,这么明显的特征,又被称为马大王。此人赫然就是马烈!
“万将军,恐怕现在还不行。”
马烈冷笑望着眼前万将军出声。万将军闻言近乎央求道:“马大王,求您高抬贵手。末将只是区区一名副将,日后您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老母年事已高,恐怕挨不起马大王盛情款待....”
他话未说完,马烈便摆手打断,狰狞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事成之后。你我自然再无瓜葛!”
说罢,马烈向暗处大手一招,竟然有两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押着一名老妇和一名中年妇女走出。
那万将军见状下意识的出声道:“娘,夫人!”
“呜...呜”两人均被身后汉子死死捂住嘴巴,呜咽出声,万将军见状双目通红,他与马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被调往前线亲征突厥。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擒住了自己母亲与妻儿。
他是金吾卫麾下的一名副将,平日也算踏实肯干,如今受人所迫,只觉得这是天降横祸。
“呜...呜...”那名女子望见自己丈夫。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万将军再也忍耐不住,对马烈喝道:“马烈!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他话音一落。突然双脚立地,喉头被紧紧掐住。竟然被马烈单手提起,只听马烈出声道:“看来你是想要绝后了。”
“爹!”
就在这时一直被一名汉子箍在身后的一男童被松开嘴巴。看见自己爹被坏人掐住,立即冲上前去厮打马烈,男童年幼无力,马烈反手将男童提起,一把掐住喉咙。
如法炮制一般,竟然让父子二人相望,若说唐冠淫人妻女的行为是丧心病狂的话,那马烈这种绑票勒索早就成了家常便饭,说起来唐冠与这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悍匪有着惊人的相似,只不过是一个是在政治上玩命,一个是在江湖中舔血。
显然马烈此举必有所图,这个身份神秘,屡次与唐冠产生交集的可怕男人,如今再次出现,最可怕的是他要挟的还是一名在朝武将!
万将军暇眦具裂的盯着眼前儿子已经涨紫的小脸,挣扎出声道:“我..我..做!”
马烈闻音将二人一抛,男童倒地便昏迷不醒,万将军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呼...呼...呼...”
“万将军,得罪了,事成之后你我在我瓜葛。”马烈背负双手冷笑出声,万将军闻音点点头,朗朗跄跄的向营地走去。
这时那边两名汉子才对着老妇与女子一个肘击,顿时两名女子到底昏迷,其中一名汉子这才上前道:“大哥。”
他刚出声,马烈便挥手打断,望了一眼远处工事后,才出声询问道:“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由西转北,入谷往南,一百三十里。”
这两名汉子都是道上好手,雄踞大漠,是为沙盗,不得不说马烈在大江南北的江湖名声响亮异常,南方水盗对其唯唯诺诺,到了这沙海之中竟然还有人以他唯命是从。
横行马烈之名乃是全国第一通缉要犯,尤其是近来,在唐冠遇刺以后,各路人马都在彻底搜查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藏在武曌的眼皮底下。
说来也可笑,这些江湖草莽各个身怀绝技,若是为朝廷所用,何愁战事不消,可惜的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就是官,贼就是贼,道好上,回头难!
眼前两名汉子乃是沙海之中有数人物,唐军寒噤若蝉的深漠,对他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样的人毕竟少,估计可以称为屈指可数。
“大哥,骑它去吧,认路。”
那名汉子将一匹马牵来,马烈要去的地方,他们倒也去过,只是那地方说起来让他们这些纵横深漠的沙盗都大感匪夷所思。
他们久居在此,又有武艺在身,几十年根深蒂固,能够深入大漠,全身而退不奇怪,但若是有几万人各个都能驰聘于此间那就可怕了。
马烈望了一眼那匹马,轻轻点了点头,跨马而上抱拳道:“两位兄弟,道上有难,江湖救急,多谢!”
两名汉子闻言回了一礼。
“驾!”马烈策马而去,两人望着其背影良久后才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两人面上的恭敬也如数消退,他们向来无利不起早,此次也是被逼无奈才协助马烈行事。
“大哥,他到底想干什么?”
待马烈消失,那名汉子面现不满神色向另一名言道。
“不知道。”被他询问之人,似乎才是首领人物,闻言摇摇头,望向倒地不醒的那一家老小。
“不如,咱们召集兄弟把他做了!这些年此人纵横大江南北,一定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
汉子说这话时面现贪婪,马烈此行古古怪怪,要去的地方更让他们大感不解。
首领闻言面现古怪神色,似乎也有点动心起来,同为亡命之徒,帮他是面子,杀他是常理,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首领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这彻骨的冰凉环境下,背后竟然生出冷汗。
“朝廷好手如林,都让他活在了眼皮底下,你疯了?”首领开口训斥一声,马烈崛起速度极快,短短十几年,在道上的万儿便响亮异常,前些年销声匿迹,都说此人已经伏法,可是只要与其接触过的江湖人物把此事都当做笑话来听听。
他那一身怪力,号称横行悍匪,试想落草为寇者,逐水而居号水盗,密林发迹号绿林,大漠行寇号沙盗,而他却被称为悍匪,三地皆吃,似乎没有他马烈胃口不好的时候,可想而知横行二字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首领不再多言,自己这手下确实胆子不小,不管马烈到底要做什么,还是不插手为妙。
而那名汉子似乎心有不甘,望了一眼地上几人后,再次小声道:“大哥,肯定有大好处!他去那些野人那里,说不定是要....”
“闭嘴!”首领越听越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汉子跟了他也有几年了,但马烈搅风搅雨时,这汉子还只是一个小喽啰,此间首领可是真正领教了此人可怕。
别不的提,道上之人口中有一处十八层地狱,那里便是朝廷的天牢!
此人能从十八层地狱中打回人间,光凭这一点他便足以立足于顶尖一列,除了蜀中的唐门一伙,马烈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一人。
首领隐约间竟然不敢在与手下接话,生怕他连累了自己,当即训斥几句,在汉子不甘的眼神下,扛起地上几人离去。
......
“驾!”
而远方沙海中,一个黑点业已冲破这偏远绿洲边界,胯下之马似乎真的认识道路,不用他刻意驾驭,便对准一个方向疾奔。
这匹马对沙盗而言极为珍贵,是花了很大代价才从突厥人手中换出,归根结底,所谓的沙盗和突厥人区别不大, 都是干的抢劫勾当,甚至有时候被劫的老百姓还将两者混为一谈。
而此人所要去的方向,赫然是扎在深漠绿洲之中的阿史那部!
“宇文先祖,没想到我不是孤身一人,这一次弟弟随那贱人出征,我一定将其救出!”
“哈哈!”
马烈狂奔间扬天长笑,可是他这话奇奇怪怪,但他面上却一派狂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五)
翌日,正午。
大漠高温如热锅,炙烤的新来的唐军几欲脱甲,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拿水来浇甲,武器甲胄皆分轻重,轻者,多是弓环两卫所着,环便是侦查部队,重甲较少,多装备于骑兵。
重骑称之为此时的坦克也不为过,江湖好手虽强,但也如常鹰所言就算是马烈在密集箭雨下也会变成筛子。
一个人再勇猛也不可能与军队这种铁锤抗衡,但战争恰恰像是唐冠曾今想过的,拼的其实不是你比我多一个人,我比你多一匹马那么简单。
就像现在一样,唐军几十万之众驻扎在此,连突厥人的鬼影都没见着,武曌此行突然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唐冠背负双手走在沙上,俯身抓起一把,入手滚烫,又马上扬飞。
“去病兄,不往前走了?”
唐冠身后何弃疗近前出声,说罢他便回首望了一眼身后大营,大营被分割成几股,一眼无边,大唐帝国以最强势的姿态降临在沙海之中,却只能空等。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颇有些自嘲道:“这仗没法打。”
何弃疗闻言一愣,皱眉道:“怎讲?”
“若是能训练出一批能深入大漠的精骑,兴许还能一战。”
唐冠背负双手默默不语,一夜沉吟不断,他只得出了这一个可行的办法,古汉武大帝穷兵黩武之下,终其一生努力天降两名神将,一人名叫卫青,固守长城。其二名叫霍去病,远逐漠北。
如今程务挺处境像极了卫青。他守得住长城,却没有能力远逐。况且朝中可没有第二个霍去病可用了,唐冠生的奇葩,占了霍大将军二字,却天差地别。
唐冠自嘲便自嘲在别说没有霍去病,就算真的有了,也不见得就能将历史重演,大唐比起大汉装备精良了何止数倍,可惜的是冷兵器作战拼的并不是装备,那时的汉人是纵观整个汉人文明最尚武的年代。其民族狂热程度堪比二战时的日本,可以说汉武之后再无“汉武”。
拿宝刀利剑一下刺穿是死,拿石斧板砖敲一下也是死,短兵相接兵器只是一方面,主要看的还是谁先死!
“呵呵哈哈。”想到这,唐冠突然负手笑了起来,望着眼前空空荡荡,他突然觉得有些时候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简单的令人发笑,但明明能够简单的事情却又复杂的令人震惊。
这就是所谓的历史了。诸般百料见于文字,唐冠那时读来并不觉得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傻,但现在想来所谓史记概括的了人。却概括不了国家。
何弃疗见唐冠大笑,不解道:“去病兄,你因何发笑?”
唐冠闻言笑道:“几百年前我们便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反而做不到了,你说可笑否?”
此话一出。何弃疗一愣,唐冠却已经摇头苦笑离去。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可能武曌此行只能权当旅游了。
......
深漠,阿史那部。
远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负责守卫的部落成员们警惕的盯着这个骑马进入工事范围的外来人。
他身上穿的是汉人的衣物,此时两方正在交战,交易买卖早已停止,可当这人驶进,就连这些习惯了野蛮,也不怎么在乎外表的突厥人也不由一惊。
只见此人面目丑陋,脸上满是可怖伤疤,他刚到栅栏范围,便立即下马,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正是昨夜行动诡秘的马烈,此时他竟然真的只用了一日一夜功夫便疾奔至此。
能够深入此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突厥人,一种是沙盗,沙盗经常与突厥人打交道,少则四五人,多则二十余,规模极小,突厥人也不以为意,甚至有时还会将个别人纳入族中。
守卫见状互望一眼,叽里咕噜一阵,一人走出横起手中弯刀,对着他一阵吼叫,此人眉头一皱道:“换个会说人话的来!”
他话音一落,那突厥守卫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见他语气不善,大怒之下一刀劈向马烈。
马烈见状不躲不闪,直至那刀到了面门,突然飞起一脚,那突厥守卫竟然被其一脚踹的几乎倒飞,口中大吐了几口鲜血。
“呜!”
“呜!”
突然四周响起号角声,马烈闻音也不动作,依然背负双手站在原地,号声一落,大批人马赶制。
顿时马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各个警惕的盯着马烈,只要他稍有动作,马上别会被一下刺穿。
马烈见状这才举起手来,将背上包袱一抛在地,笑道:“我是来投奔阿史那大汗的。”
周围这些都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哪能听懂马烈的话,可是见他似乎打算放弃抵抗,一人上前查探了一下包袱,面色一变。
“洛个,崩不挪洛。”
此人一出声,立即有一人匆匆跑向部落中,其余人等看向马烈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
良久后,两骑从部中驶出,众人见状纷纷让开,那两人马也不下,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下马烈,将马近前后,竟然口吐汉语道:“你是汉人?”
这汉语生涩异常,哪里的方言都不像,好在还算能听懂,马烈闻音抬头毫无犹豫道:“不是。”
随即又补充道:“我是鲜卑人。”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仰头大笑,这还真来了一个装傻充愣的货,鲜卑百年前便已亡国,说来那时他们还分了一杯羹,整个族群都没了,竟然有人冒出来操着汉语说自己是鲜卑人。
当即这人也不想再与马烈纠缠,挥挥手便要离开,突厥士兵见状纷纷抽出刀来,马烈这才大喊道:“我是来投奔阿史那大汗的,我有唐军情报!”
此话一出,那骑士才一下停住,折回再次大量了下马烈,马烈见状说道:“我要见你们阿史那大汗,关于大唐皇帝的事情。”
骑士闻言一惊,下马查探,见那包袱里果然是唐军甲胄,这才犹豫片刻之后说道:“我们突厥人不怕探子,也没有探子,你这个鲜卑人,哈哈。”
说到这,连他自己都忍耐不住大笑起来,鲜卑早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民族,这一点不仅汉人知道,他们也很清楚。
可是他还没笑完,突然喉头一紧,双脚离地。
“巴空!”
周围之人见状纷纷大喝,那骑士竟然被马烈猛然一把提起,紧紧揪住。
“我们鲜卑人怎么了?”
只听马烈冷冷出声,像是受了莫大侮辱,那骑士见状眼睛一缩,看马烈认真模样还真像是鲜卑人一般,又感受到他身具如此怪力,突厥人勇猛善战,被他乍一提起,竟然也不害怕,继续笑道:“那你叫什么?”
“马烈。”马烈见他这模样心中也是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怕他,若是换成汉人,大多数早已两股战战。
可是说完之后,马烈又再次补充道:“宇文马烈。”
“宇文马烈,好,鲜卑人,你放下我,我带你去见大汗。”
如此直接的对白,让常年混迹于人心阴暗的马烈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突厥人,上天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等了那么多年,他不仅遇到了一个给了他无限希望的人,还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马烈将此人缓缓放下,果然突厥士兵们纷纷收起了武器,那骑士翻身上马后对马烈道:“来吧。”
马烈见状随其入部,这简单的有些不可思议了,可是马烈并不知道这个骑士所说并不是假的,唐军对突厥的战争一向是只安排前方斥候,却从来不安插探子。
原因很简单,在突厥人身边安插探子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们的战争没有排兵布阵,也没有战前筹备,有的只是首领一时兴起,马上召集人马,说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一时兴起的事可不是探子能够探到的,而且方针简单明了,那就是能杀多少算多少,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这在后世被称为“游击战”,这在唐冠口中被称为“流氓政治”,突厥战争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耍流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六)
马烈孤身深入突厥本部,当真是豪气干云,此人虽然凶恶且不择手段,但不可否认确实浑身是胆。
他自称是鲜卑人,这是真是假尚且不知,我们知道鲜卑乃是五胡之一,业为匈奴别支,隋唐两朝皆以汉家正统自持,中国汉人一向以人口著称于世,这放在后世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正如后世一名政客所言:“再小的问题,乘以十三亿都会变成大问题。”
可是并不发达的此时,城市,粮食,人口,便是象征着一个国家文明发达与否,而鲜卑也不出意外被人口基数庞大的汉人完全吞噬,封建史上任何一个统一或未统一的朝代最终都会演化成汉人传统文明。
这是不争的事实,从这一点来讲,后世那可怕的反人类组织纳粹,对中国所施的三光暴行,在技术层面上是正确的,从没有人彻底征服过中国这片土地,包括元清两个少数民族政权,元朝在无敌蒙古的铁骑下,统治阶层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汉文明所侵蚀。
至于清政权,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除了建国之初还保留着一些警惕外,后来几乎与汉人所建立的政权从本质上讲区别不大。
题外话落下,只见马烈随着突厥骑士走入部中,他还在惊讶于突厥人这是真傻还是自信心爆棚,竟然对自己不锁不扣,就这样带着自己去见那阿史那大汗。
这就好比有人在大明宫前扯开嗓子喊两声要见武曌,马上有人带他去见一样,可以称为匪夷所思。
马烈一边走。一边关注着四周环境,不多时被带到一大帐前。这帐与不远处牧民所居的没什么不同,也就稍微大一点。
看到这。马烈心中暗道:“这些野人虽然不讨喜,不过倒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果不其然,他心中暗语刚落,带路骑士便回首道:“鲜卑人,大汗就在帐中,你进去吧。”
说罢,他既不搜身也不叮嘱,竟然如此放心,还将那包裹递还给马烈。马烈伸手接过,默默不语,他这一辈子什么怪事都见过了,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放心让自己单独见一方统治者。
想到这,马烈不再多言,这群人如此自信,看来那被称为突厥第一勇士的阿史那环手上功夫不弱了。
“哈哈!”
当马烈刚一入账,便听到一声大笑,马烈闻音抬头一望。只见帐中坐着三人,一名老者,两名年轻人,老者打扮奇特。头戴一顶大毡帽,上面还插着一圈鸟类羽毛。
坐在老者身侧的年轻人身材壮硕,出声大笑的正是他。还有一名年轻人低头啃咬着手中羊腿,正大快朵颐。
看到这幅场面。马烈眉头一皱,那边两人见到他入帐也望了过来。只有那名低头啃食不语的年轻人没有反应。
马烈见状出声道:“在下宇文马烈,来此投奔阿史那大汗。”
这几人似乎已经事先得知他的存在,老者与年轻人闻音互望一眼,而后老者便要向座上啃着羊腿的年轻人翻译一下,他是族中大祭司,对于汉语并不陌生。
可他刚要开口,那名年轻人便摆手打断,又咬了一口羊腿后,才抬起头来道:“我就是。”
比起外面那骑士还要生涩的汉语,让马烈眉头紧皱。
随即他便望向那年轻人,两人眼神轰然相撞,猛然间马烈竟然下意识的将腿部肌肉绷紧。
“好可怕。”马烈望向年轻人的眼睛不由瞳孔一缩,凶恶如他,见到年轻人那不似人类的绿眸,都不由一下绷紧。
绿油油的颜色让人头皮发麻,马烈下意识的缓缓退了一步,这眼睛似曾相识,好像从哪种动物身上见过。
此人赫然是拥有老虎般眼神的阿史那环!
突厥贵族阶层大多都对汉语知之一二,阿史那环也不列外,他的话极为绕口,但见马烈那狰狞面庞后,眼皮也微微一跳。
两人一个是匪中之匪,无法无天,一个是游牧首领,干的是劫掠国家的勾当,说起来两人还真有不少相似性。
马烈警惕良久后,才出声道:“阿史那大汗,我有唐军情报想进献给你。”
他话音一落,在场三人互望一眼,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马烈见状眉头一皱,阿史那环笑的前仰后合道:“鲜卑人...哈哈...那你说说..你..你有什么情报?”
显然几人都对马烈之前所言知之甚详,可是一开口还是让阿史那环大笑不止,时隔百年,有人冒出来说自己是鲜卑人,这要么是汉人全傻了,拿这么荒唐的理由来安插探子,要么就是眼前马烈傻了。
马烈见他们哈哈大笑,眼睛一眯,而后出声笑道:“哈哈,我听说阿史那大汗是什么勇士,今天一看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你说什么!?”
阿史那环未怒,座下年轻人倒是先怒了, 闻言便出声大喝,马烈见状心中一喜,这群蛮子仗着蛮狠,让自己屡屡吃瘪,对付汉人那一套用在他们身上确实不怎么起作用。
“大汗,我鲜卑宇文一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祖上神都先祖,惨遭唐皇荼毒,我宇文家与他们世代不共戴天!”
此话一出,阿史那环和那年轻人还没什么反应,那名老者却面色一沉,立即向阿史那环低声嘀咕了两句。
阿史那环闻言笑容一收,将马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道:“汉人反复无常,我们不是你们汉人,也不需要情报,不过看你是个勇士,你走吧。”
说罢,他似乎真对马烈没了兴趣,低首继续啃咬着羊腿,马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好在发展过程虽然意外,但只要抛出最大的诱惑,想必对方一定会心动。
“大汗,大唐的女皇就在那里,你既然不想要,那我便走了。”
说罢,马烈转身便走,果不其然身后阿史那环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马烈背对着面现诡异微笑,转过头来,阿史那环盯着马烈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汉,我有一计可以生擒那个女人!”
阿史那环像是真的来了兴趣,可沉思一会后说道:“你是不是汉人,我可以不管,说吧,你想要什么?”
就如之前所言突厥人这个流氓政体的优势之一便是不怕探子,别说眼前这个宇文马烈还不确定是探子,就算真是,对阿史那环而言也无伤大雅,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好探的,探清他们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都没有用,因为唐军打不进来。
而他们发动战争的方式则更加简单,阿史那环一声令下,马上便领军出击,可以说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动机可言。
“我想要追随大汗,报世家血仇!”
马烈闻言毫不犹豫的出声,眼底却闪过一丝戏谑,他知道阿史那环动心了,马烈这一生活的自私狠辣,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还犹未可知。
至于马烈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若是唐冠在此也必然满头雾水,这个与自己不过见了一面,却一直阴魂不散的悍匪,究竟是谁,意欲何为都是个迷。(未完待续。。)
假条:请假一日,明日四更(暂留)
明日四更,身体不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三生少年冠军候(七)
阿史那部,汗帐中。
阿史那环面对面目狰狞似鬼的马烈竟然放心让他在自己耳边言说着他那所谓的计谋。
阿史那环绿油油的瞳孔连连缩动,大虫是一种警惕又充满野性的动物,就如阿史那环这个猛虎般的男人,他勇猛却不失警惕,马烈声音极低,甚至连座下大祭司与年轻人都未能听清,我们自然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可是阿史那环听罢,面上不动神色,眼神却变了又变,良久后才出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马烈闻言冷冷一笑,说道:“大汗,我是汉人四处通缉的要犯,此来只想投奔大汗奔个前程,你说做缩头缩尾的囚犯好,还是做我们大突厥的勇士好?”
阿史那环闻音不做反应,那大祭司眼睛一眯,可能年青一代的后突厥人对于马烈所言的身世并不知情,可族中老人对于宇文神都这个绰号还是记忆犹新的,若是眼前这个自称宇文马烈的丑八怪所言为真,那倒是有几分可信之处,宇文家归附了前随以后,有一子纵横睥睨,一身勇力,举世无双,号宇文成都。
随皇与唐皇虽然自持汉人正统,但其实严格意义上讲猫腻极大,如今唐朝皇室胡人血统已经淡泊,这样自持,还能说得过去,可隋朝是从经历了民族大融合之后诞生的朝代,那时上到皇帝门阀,下到平头百姓,自称自己是哪族人都很正常。
这个宇文家便是鲜卑四族之一,现如今早就没了鲜卑这个概念。一时间老者眉头紧皱。
而阿史那环也在那点头沉吟,似乎马烈说的让他这个果勇之人心动之余。都有些犹豫起来。
良久后,就在马烈眼底复杂百炼之际。沉吟的阿史那环猛然抬起头来,乍不防之下,那可怕的眼神犹如铁锤猛兽一般敲击而来。
从一开始马烈就觉得他这对招子可怕异常,乍一看竟然连他心神都一阵动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烈失神之际,阿史那环竟突然暴起伤人,一拳击向马烈胸膛。
好在拳风打醒了马烈,他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当即一个侧身的同时,也一拳直直对向阿史那环的来路,两人拳势轰然相交。
“砰”一声闷响过后,阿史那环眼睛一亮,而马烈却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马烈心中惊骇之余,猛然一定,随即故作颓败往后退了两步,立即作出受伤姿态,单手捂住胸口。
阿史那环见状哈哈大笑道:“神都勇士之后不过如此。”
马烈闻言恭声道:“大汗不愧是第一勇士!”
座下大祭司见状对阿史那环点点头。而后悄无声息走出帐外。
“怎么可能?”马烈悄悄望向大笑的阿史那环,其实马烈那一拳只用了八分力,且不说当世有谁能硬挨他这八分力,他所惊骇的是阿史那环这对招子。没有人是打不死,他自己也是**凡胎,刚刚刹那的失神只要再久两个呼吸。他便成了死人了!
“好可怕的野人!好可怕的眼神!”
阿史那环自少年时代便蛮勇无比,见宇文马烈这个神乎其神的勇士之后都不是自己对手。只以为自己真的赢了,大笑不止。
过的片刻。那名走出的大祭司再次折回,手中却多出一物,竟然是一块扁平的牛骨,只见这名老者手持牛骨近前,牛骨之上刻有一道道像是裂纹一般的纹路。
老者将手在其上摸索了一圈,而后附耳对阿史那环不停嘀咕。
良久后,老者与阿史那环齐齐望了一眼马烈后,阿史那环才用突厥语对老者又嘀咕了一番。
二人似乎产生了争执,马烈在一旁默默不语,什么投奔前程都是狗屁,他要走就有自信没人能留,阿史那环给了他不小的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
他的身份扑朔迷离,但似乎对大唐恨之入骨,此番前来他到底报了什么心态,还犹未可知,但试想一个不容于汉人的悍匪前来投敌,还口口声声要生擒武曌,可想而知,恐怕他这是要真送突厥人一份大礼了。
这么多年的潜伏等待,本来已经险些放弃的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希望,也遇到了如今这样的好机会。
那边阿史那环与大祭司争执良久后,大祭司似乎做出了退让,语气减缓,阿史那环见状乘胜追击,誓要说服老者。
良久后,二人才齐齐停下,老者似乎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阿史那环大笑出声,对座下年轻人喊道:“哒塔,东布雷那。”
“库杀。”年轻人闻音面现喜色起身回应,而后大跨步离去。
马烈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到这幅场面却心中一定,这种平白送礼的事情,放谁谁也不信,可阿史那环似乎不这么想,反而觉得马烈所言极为可行。
若是能生擒武曌,那突厥诸部必然全面归心,甚至契丹等部也会被括于囊中,如此一来阿史那部可就是实至名归的漠北皇帝了。
说不得,届时举兵攻唐,重复五胡局面也犹未可知。
“大汗,你若答应此事,属下就去做部署了。”
阿史那环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老者一伸手,老者见状从腰间小布包中取出一株干枯的小草。
阿史那环将草接过,递与马烈身前淡淡道:“吃了它。”
马烈见状心中一凛,这群蛮子看起来粗犷,没想到却如此心细,这株草似乎平平无奇,但马烈混迹江湖多年,世间奇毒凶物见得多了取来,料来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了。
“我若不吃,他们肯定不会信我,那个女人必须要死!”
“吃了它。”阿史那环冷冷盯着马烈,他的汉语绕口且生涩,听起来让人大感别扭,马烈抬头望了一眼阿史那环后,心下一狠,此次他也没抱第二层心思,当与人联合起来,未成事之前,背叛是最傻的行为。
当即马烈将那小草接过,直接干嚼下咽,那边老者见状这才对阿史那环点点头。
“你走吧,事成,我会给你另一份,你就是我大突厥的勇士!”
“好!”马烈果然是一个狠辣之辈,可以看出他此次是豁了出去,他与唐冠是如此相似,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罢,马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一时间帐中只剩下阿史那环与大祭司二人,老者直到马烈离去,才几度欲言又止,他觉得此事蹊跷中似乎又有些可信,但终究还不知道如何劝阻阿史那环这个年轻气盛的可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八)
马烈,或者说宇文马烈行动诡秘,先是胁迫唐军将领,又孤身投敌,他与阿史那环到底要做什么,还尚且不知,只知唐军这边颇有些找不着北之感。
五日后,唐军大营中。
“陛下天威隆盛,胡人缩居,不敢来犯!”
“依末将看此役已经不战而胜!”
......
武曌坐于御案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面色越来越阴沉,来时他们还讨论激烈,说这样打,又是那样打。
大军已经停驻此间多日,连所谓的假想敌都没有见到,这让武曌面子越来越挂不住。
此间只有一名少年与老者一直默默不语,少年面目清秀,低首冷笑不止,老者也满是玩味的望着这些后生晚辈安抚着一无所获的女皇。
不可否认这些新生代将领其中确实不乏能征善战者,尤其是那几个寒门将领,他们都是从一场场战役中爬出来的,可他们的征战也仅限于如之前所言夺城列阵,如今连敌人都见不着,这就像一只铁锤落到了棉花上。
这恰恰也是最为难受的,与突厥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程务挺面对那茫茫天险都束手无策,突厥人能在深漠中出入自由,靠的是几代人适应,除非举全国之兵才有可能将其彻底消灭。
但显然耗尽国力来消灭突厥是不可能的,是以当他得知武曌御驾亲征的消息,也只是说不可,因为他知道肯定会发生这种情况。新晋的可汗阿史那环比起其兄父更加流氓,更不要脸。
但同时他的胆子也更大。朝中收到的所谓列军河陇的消息,其实不过是他将部落往前迁徙了而已。这就好比两个仇人,一个气势汹汹的站在楼下大喊:“有本事你下来。”
一个站在楼上大喊:“有本事你上来。”
显然双方都各有各的本事,但也各有各的无能,阿史那环不敢与唐军正面相抗,程务挺也无力将军队挺进大漠。
武曌越听面色越差,良久后再也忍耐不住喝道:“够了!”
众人闻音慌忙止住,立在程务挺身旁的唐冠见到这一幕也是暗暗摇头,武曌依然与他冷战,但他能感受到此女的无奈。她恐惧又带着期待来到了帝国版图的边缘地带。
人之所以恐惧,便是因为未知,越模糊,越害怕,突厥人不出现,武曌反而越不安,试想她此次声势浩大,历经数月,丢下了长安诸事。全权交付武承嗣与武三思,图的便是克服她身为女子的最后一丝柔弱。
众将心中也打起鼓来,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与他们之前面对的吐蕃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环境上也同样艰苦。但好歹吐蕃人是有目标的敌人,反观突厥却让他们成了无头苍蝇,硬要打。也不是不行,将军队无目的地的往前挺进。面临的只能是数不尽的劣势,这是兵家大忌。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大忌那么简单了。
就在武曌愁眉不展,众人各有心思之际,突然一斥候飞马进账来报。
“报!前方二十里发现敌情!”
众人闻音一惊,唐冠也立即看向那斥候,在场有八名将领,各个都习惯了独自问话,一听这话,立即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这斥候一看这么多人问,也不知道先回答谁是好,好在就在这时武曌一拍桌案,众人纷纷退避。
只见武曌望了一眼程务挺,程务挺见状上前道:“有多少人?”
“三拳之内,约摸九柄。”
“三拳九柄,五千人。”唐冠闻言心中默念一声,随即眼前一亮,出现了,终于出现了,而且一次还出现那么多。
当即唐冠有些兴奋的望向程务挺,可是程务挺听闻突厥人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反而皱起了眉头。
那几名将军听到这个数目,各个面现兴奋,立功的机会来了,当即就有人单膝到地道:“陛下,末将这就领兵迎击贼寇!”
武曌也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此间她等的最为辛苦,当即想也不想的便要施令,她倒想看看胡人是不是真的生了三头六臂!
可是就在此时,程务挺忽然抱拳道:“陛下且慢,其中有诈!”
“有诈?”武曌闻言一愣,敌人出现,理应回击,这还能有什么诈,再说此间精兵数十万,就算真的有诈,哪怕突厥人倾巢而出,也绝非自己对手。
众将也有些错愕的望着程务挺,程务挺皱眉说道:“陛下,胡人向来狡猾,每每出动绝不过三拳,其中必然有诈!”
说罢,程务挺也不理会武曌,大手一挥道:“来人,吩咐各部不得将令不得出动,着后军回守军池,弓卫上...”
他话未说完,一名斥候又匆匆进账,报道:“报,敌骑已进击五里,前方守将已与其交兵!”
“什么?”程务挺闻言一愣,突厥人向来不会与唐军正面冲突,这次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不说,竟然还想要硬闯,这可不符合他们的小股渗透风格。
就在程务挺正准备发号新的施令时,武曌冷声道:“老将军,你退下。”
“我...”程务挺闻言一阵哑口,他习惯了直接发号,倒是把武曌忽略了,可他也不敢违逆,只好退到一边。
唐冠也有些疑惑程务挺是不是小心的过了头了,突厥人终于露头,反而这么小心,唐冠与武曌所想不谋而合,什么阴谋阳谋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屁谋,可惜现在的唐冠还没有意识到当政治宏观用到打仗上,那才是真正的狗屁不通。
可是武曌早已急不可耐,就盼着来一场胜仗,当即着令道:“左右吾卫听令,不留俘虏!我朝大好儿郎,血战于此,重重有赏!”
“着令!”几名将领也早已跃跃欲试,五千人只不过是塞牙缝,当即兴奋回应,不得不说武曌的存在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她身为女帝,却说出这番巾帼不让须眉之话,更让将领荷尔蒙激增,领命之后迅速涌出,各自领部迎击。
唐冠见状也想浑水摸鱼跟出去,好坏站远点观摩一下,可是他才刚走出两步,便被程务挺一把拉住,程务挺对其皱眉微微摇头。
唐冠见状大惑不解,程务挺这是在害怕什么,区区五千人还能翻天不成?
就如武曌所想就算有诈,突厥人倾巢而出,那更好,那正是所有人期盼的事情。
“老将军,你年事已高,就陪朕在这等待将士凯旋!”
这时武曌似乎高兴了起来,对程务挺言道,程务挺闻言沉声道:“是。”
说罢,武曌又将目光望向唐冠,美眸微微闪动了一下,檀唇一张,随即又冷哼一声,终究没与他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三生少年冠军(九)
再次鞠躬感谢众位书友厚爱,尤其是红颜兄,染指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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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竖旌旗间,阵阵喊杀声自边缘传来,只见平沙无垠处,大队骠骑席卷而来,他们没有任何章法,亦无任何队列,可是各个跃马扬刀,不畏万箭来袭。
甚至有的赤背露膀,各个凶神恶煞。
突厥人,这就是突厥的骑兵,他们犹如出笼猛兽,悍不畏死。
“杀!”
守将伴着鼓点呐喊出声。
“咻!”“砰!”唐军弓卫一轮长射,身后弩兵两人一组以脚蹬弩,借臂施力,巨弩隐藏在箭雨中穿透了高举大盾的前方骑兵,顿时惨叫马鸣乱成一片。
唐军一轮攻势刚落,接踵而至的便是突厥骑士一轮反击,只见突厥人骑于马上,弓如满月,刹那箭雨袭杀至初结方阵的唐军人群中。
两轮攻势一落,马队形体一转,刹那凝成一柄尖刀,若是唐冠在此必要看的心惊肉跳,谁说游牧文明没有任何战术,他们的战术是如此的简单而又有效,看似毫无章法,像是各自为战,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没有任何防守,有的只是强有力的聚集进攻,这种战术一直到后世二战时的德国装甲部队闪电战还在应用!
指挥官早已红眼,不待任何反应,突厥骑兵已脱离射程。近在眼前!
“杀!”他话音刚落,随之而至的。便是一道寒光,他吐出了最后一个杀字。突厥人太快了,快的不可思议,斥候前脚刚到,方阵未结,他们便已奔袭而来。
中军散碎间,被突厥马队形成的利刃刹那撕开,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到帅旗之前,一刀砍下。乱刀之下又顺手带走了中军指挥将领的头颅。
“咔!”
“帅旗被砍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本来又要凝成一股的唐军显得散乱起来,好在隐藏在卫队中的副将一声令下,众兵围拢。
只听突厥马队首领手提将领脑袋,哈哈大笑一声,而后一马当先又杀入人群。
唐军斩马刀挥下,“嘶~”边缘突厥骑士瞬间落马,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乱刀,刹那成为肉泥。
此间防军少说也有六千余人。五千突厥骑兵却横冲直撞,砍完帅旗便一阵冲杀,他们散而不乱,一般骑兵被相当人数围拢。必然如同深陷泥潭,可他们不同,只见突厥骑兵来回冲杀间就像是在用匕首不停的穿刺一个装满了粮食的麻袋。
三个来回。唐军人数锐减,死伤过半。反观突厥骑士只少了千余人,这几乎一比三的比列。虽然这只是兵种设备都较为简陋的前方炮灰部队,但也足够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远方沙坡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奔向这处战场。
突厥一骑转首一望面色一变,在砍杀中向为首者吼道:“布蹦!”
他蹦音刚落,为首骑士一刀砍掉一柄刺来的长矛,而后马头一调,望了一眼天色之后,大喊一声:“洛克萨!”
“哈哈!”众骑竟齐声大笑,而后跟随为首之人冲撞而出,竟然抛弃了这群残兵败将,看方向与黄沙所滚的风向,都对他们有利,他们大可就这样一走了之。
可是仅剩的四千余人却如同发疯了一般随着为首者冲向远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点。
那些被冲破防线,已经杀红眼的唐军见绝尘而去的突厥骑兵都不由一愣,他们这分明就是在自杀,远方漫山遍野都是唐军精锐!
当即仅剩的一名副将也顾不得三六九等,慌忙命令追击,那群突厥骑士策马狂奔,有些人已经双目通红,面对几十倍于他们的敌人,直冲而去。
“杀!”坡上潮水一般的唐军涌下,居高临下的姿态瞬间淹没了这群突厥骑士。
漫山遍野处处都是唐军的大旗,可奇怪的是这群突厥骑士像是真疯了,在这冷兵器时代,雄踞在东亚的突厥人,他们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有的只是为了战争应运而生的生命。
两个文明,轰然相撞,冶铁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的唐军与身着简陋的突厥骑士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是当这小小的石子扎进了钢铁洪流时。
发生的并不是以卵击石,而是一个小小的火花。
“蹭!”
这枚石子发出最后一击,刀砍在铁甲之上,转瞬卷刃,八名将军带来了他们最精锐的部队,足足有近十万人,甚至后方部队还在前进,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落幕时期。
毫无疑问,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想一下这几名将军自打来了此地便寸功未立,一敌未斩,这对职业军人来说是极为耻辱的,是以当这五千骑兵出现,他们便立即像是狗见了肉。
“呼...呼...”
当最后两个突厥骑士被砍下马来,背对背望着包围而来的唐军,突然哈哈大笑,而后出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对准对方脖颈一刀,两颗人头滚落在地,就这样互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至此这场短暂的战斗似乎结束了,唐军爆发出了胜利的呼唤声。
那后面的奔袭长龙甚至还没有目睹一切,便已经结束了,五千人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当遭遇几十倍于他们的人数,就会显得异常渺小。
这场只进行了两个时辰便将敌人全歼的战斗,对一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唐军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甜头。
对几名将领而言,也终于有了回复武曌的的言辞。
夕阳西下,众将士清理战争,这并非野外遭遇,是以按照规矩架起火堆,进行就地焚烧,全歼五千突厥人,除了程务挺年轻时与突厥的全面战争以外,这一场算是这几年规模较大的一次了。
......
而就在唐军士气高涨,大觉突厥人在已方钢铁洪流之下也不过如此时,就在唐军大本营往北四十里处,一个绿瞳年轻人却正在对着落日叩拜着。
年轻人口中念叨着古怪语言,望着远方升起的滚滚烟尘,他知道他的勇士们完成了他所交予的任务。
突厥人也有宗教崇拜,起初的突厥信仰萨满教,东突厥继承了突厥大部分传统,而西突厥却开始大规模信佛。
毫无疑问,作为东突厥最高领袖的他,犹如猛虎的阿史那扎最崇拜的自然是萨满教义中最高神明,太阳!
当阿史那扎站起身来时,身后的滚滚黄沙中竟然齐齐站起了数不尽的人马,乍一看便知道比起那五千突厥骑兵多出了最少两三倍之众。
而此地竟然只离唐军大本营四十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来到这里的,也没有人他们这是要去往何方。
阿史那扎绿油油的瞳孔死死盯着远处的硝烟,而后竟然越绕越远,似乎对那有重兵把守的大本营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带着人马悄无声息的走向远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十)
五千死骑丧胡尘,猛虎拜日事难平。
这一夜,唐军点燃篝火,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掉到一张天罗地网之中,这张网小而坚韧,网不住几十万精兵,但这张网也只为一人而设,她的名字叫做武曌!
唐军全胜而归,可谓来去了无尘,就地杀,就地烧,当武曌与唐冠落日见到那冲天而起的弥烟时也兴奋不已。
初来乍到的他们只觉得突厥人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也不觉得那近乎疯狂的五千死骑有什么诡异,毕竟这就是战争,动辄数以万计埋骨不知何处的战争。
最让唐冠与武曌放松警惕的还是这其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五千胡骑来,五千胡骑死,没有增援,没有意外,就像是敌人一场自然而然的试探,却在武曌的英明指挥下给予了当头一棒。
一战功成,全军沸腾,这一夜是庆功之夜,武曌下令犒赏三军,唐冠在一片热闹中心情也轻松了下来,什么劳什子突厥也不过如此,在强有力的人海下,不过是土鸡瓦狗,若是没有了天险,更是不足为患。
人就是这么奇怪,未知的东西怕的要命,但只要露出一点足以迷惑的头绪来,就会让人立即产生不同的感觉,一种是可怕,越可怕,就让人越警惕,一种是无害,会让人产生全让相反的感觉。
毫无疑问,突厥今日的表现就让唐冠与武曌放下了心中大石,无论是上官婉儿也好,武曌也罢。甚至是唐冠,他们都是一类人。当然唐冠是得益于不可思议的天赐,也就是所谓的天赋。他们都坚信自己的直觉,不可否认,他们的政治直觉异常敏锐,可以嗅到无数危险。
可是,当用政治宏观来看一场战争,敏锐的唐冠与武曌也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中。
唐冠,何弃疗,小七三人立在帐外,望着不当值的兵士们痛饮作乐。唐冠面上也一派轻松,对何弃疗笑道:“弃疗兄,今日大胜而归,咱们也去讨些酒喝?”
何弃疗闻言微笑摇摇头,见紧绷了数月的将士们喜逐颜开,他也有些受到感染,小七左右张望,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平日一直绷着脸的将士们如此生动。
唐冠漫步间将目光望向了武曌的御帐,其中人影绰绰。能看出来正在举杯换盏,武曌在那亲自设宴款待这些“得胜”归来的将军,可是却没有叫上唐冠这个随行人员作陪,可见武曌心中还有小疙瘩。
但是唐冠也不以为意。她没舍得杀自己,这份量已经够重了。
当即唐冠几人像是转夜市一般,走走停停。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将士们玩的极为热闹,有的甚至唱起歌来。
......
前营。驻守处。
程务挺背负双手踱在工事之上,当走到一名有些瞌睡的青年守卫身旁时。伸手拍打了他一下。
那守卫猛然惊醒,回首见到是他,尴尬道:“将军。”
程务挺见状竟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帮其把有些倾斜的铁盔扶正,这些没有庆功,还在坚守岗位的都是此间原驻人马,也就是他的老下属。
“站直点。”程务挺笑罢便将脸一板,那青年立即笑答应是,随即一板正经的站直身子。
“哎。”程务挺立在这高台眺望向远方黑蒙蒙一片轻声一叹,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众将士凯旋而回,并没有遭到伏击,这又像是打脸一般,可以看出武曌极为得意,他说其中有诈,结果大胜而归。
这自然让武曌觉得自己果然是天命所归,就连程务挺这个身经百战的强将也没有自己来的运筹帷幄,甚至她特意邀请程务挺一起庆功,却被他推辞,这更让武曌得意,以为程务挺是因为预测失败感觉面子挂不住,是以也不再强求。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和很多人开不大不小的玩笑,有一种类似于政治直觉的东西叫做战争直觉。
这种直觉的敏锐程度不像政治,不是说有多深的城府,多狠的心肠,多聪明的头脑,战争靠的是千锤百炼,是经过无数的生死一刹那所锤炼出的那一分一秒。
程务挺背负双手立于冷风之中,尽管觉得不对劲,可仔细想来又没什么地方能有漏子,此地精兵数十万,就算来场大突袭,最后灭族的也只能是突厥人。
他们没有理由丢掉天险来死磕,想到这,程务挺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名小将登上台来,走向程务挺抱拳道:“将军,兄弟们出不去。”
“出不去?”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望向来人,赫然是其义子程天策,两人关系虽为义父子,可在军中他向来一视同仁,程天策也习惯了称呼程务挺为将军。
“几位将军的人马都需要陛下亲自调令,属下也不想为难他们,我....”
程天策话未说完,程务挺便挥手打断,而后默默不语良久后,又是一叹,他本来觉得不甚放心,打算遣人四处巡逻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个本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人,如今也成了第二阶梯了。
武曌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此间最高主事者自然移位于她,再加上还有那么多平级或者略低一级的将领存在,程务挺倒是有些施展不开的味道。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小心行事了,想到这,程务挺不再多言,望着远方夜空不语。
......
武曌,御帐中。
此间才是庆功宴的核心,不过说来也可笑,全歼五千人便犒赏全军,可见这些年突厥人的流氓政策给唐帝国带来了多么大的尴尬。
武曌此时兴高采烈,她此行的目的至此算是达到了,不过她还是不打算走,她的心态向来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成功总是离她极近。
只见武曌掩袖饮下一盅,几将也纷纷回应,其实这些将领内心也觉得极为尴尬,十万兵马围堵五千胡骑,这对这些常年领兵出征的将领而言不是荣誉,而是耻辱。
这是彻彻底底的耻辱,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一出现便用最笨的方式全歼。
可是对武曌而言,这是她的第一次,是的,不仅仅是第一次御驾亲征,甚至是第一次亲临战场。
无论这场胜利有多小,她的第一次赢了,她并不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可她想要更加合情合理的称帝,她就要变得完美起来。
就在武曌兴高采烈,美人饮酒美态微露,众将惆怅间又有些心动的偷偷望着她时,侍卫突然进账来报。
“秉陛下,万将军在帐外求见。”
“万将军?”韩姓将军闻言起身躬身道:“陛下,此人乃是我麾下副将。”
“哦?”武曌闻音放下酒盅,不过今天她确实高兴,不以为意道:“宣。”(未完待续。。)
假条:请假一日,明日四更
如上,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一)
武曌设宴于帐中,诸将正准备奉承一番之际,那万副将突然求见,别看副将二字不大好听,似乎位居人下,其实副将一职的品级还是要看下属兵团规模大小而定。
比如他的顶头上司韩呈,赫然是正四品的壮武将军,而他下属副将最低也要从五品以上才可,而这个万景辉则刚刚够格,位列归德郎将。
武周一朝名将凋零,在场的这所谓八大将军,唐冠压根听都没听过。
武曌控制力之强,致使大多数将领有权无兵,只有战时才临时调任,除了府中规定人数的门客外,军阀这个词也只限于镇守重镇的个别人了,可以说府兵制不仅是太宗为自己量身打造,也是为这个女人特别准备的一般。
武曌端坐案上,对于万景辉的到来也不以为意,过的片刻,一名中年人被引进帐中,只见他进账便呐头拜道:“末将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谢陛下。”
来人赫然是万景辉,韩将军见到他先是对其微微一笑,二人也是多年战友了,可是万景辉却不敢抬头看此间任何一个人。
只是抱拳道:“陛下,程老将军着末将请陛下一叙,说是有要紧军情要禀奏陛下。”
武曌闻言黛眉一皱,几名将军也齐齐一愣,过的片刻后,其中一人皱眉道:“成何体统!?我等敬他年高望重,他竟敢倚老卖老,让陛下去见他!?”
“不得无礼!”武曌闻言一喝。那人慌忙拱手不语,程务挺此人虽然不得她心。但唐冠为她所做的,的确是对的。她自认自己都做不到让裴炎心甘情愿放下,可是唐冠做到了。
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杀,是下下策,裴炎一脉与宗室一案不同,他们都是三姓旁人,卸掉权力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至于程务挺,此人满门世代从军,是一个典型的职业军人。不足为患。
是以如今武曌对其也没有非要迫害的心思,当年裴行俭一手提拔了此人,说来也可笑,姓裴的总喜欢和她过不去,程务挺心有不服,她知道,可是也只能不服!
武曌沉吟片刻后,终究点了点头,这确实有倚老卖老的嫌疑不假。不过程务挺也不是什么无事生非之人,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座下突然传来两声轻咳,万景辉闻音头埋的更低。他知道这两声轻咳是那个“特务头子”程怀弼所发。
只见程怀弼坐于最末,武曌这才出声道:“摆驾。”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程怀弼随着武曌走出帐外,万景辉在前边带路。武曌身后还随着两列甲士。
其中有一名走在最前列,与程怀弼近在咫尺。只见他的铁盔似乎大了一号,低首间完全看不到面容。
好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程怀弼随武曌越走越远,看方向竟然是最偏僻的营地工事处,程怀弼突然止住脚步开口道:“万将军。”
“末将在。”万景辉闻音心中一颤,而后慌忙止住回应。
“老将军人呢?”
武曌在一旁冷眼旁观间心下一凛,暗暗向身后卫队挪了几步。
“就...就在前面。”
万景辉似乎极为紧张,语气都开始结巴起来,眼神无意间瞥向了武曌身后卫队,程怀弼见状竟突然一个提步转身,握拳成爪一把揪向人群中的一名甲士。
“护驾!”
程怀弼暴喝间攻势已到,“砰!”
然而一声闷响过后,程怀弼竟然连退三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只见武曌面不改色,缓缓后退一步,一干甲士迅速反应将其围拢。
“马烈!”程怀弼定住身形眼神一历,随即迅速抢攻上前,适才一击让他虎口发麻,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
“哈哈哈!”那名甲士闻音大笑出声,随即一掌击在程怀弼来路之上。
二人拳掌相交,空气都被压缩至一点,砰又是一声闷响。
“哈哈”在马烈笑声中,程怀弼面色剧变,本就病态惨白的脸庞刹那间血色全无,忍住喉头微甜,反手打出了第二招,手成斧状劈向马烈脖颈,程知节所传三式,一式比一式势大力沉,马烈也不由瞳孔一缩,不敢怠慢,一个侧身之后,试图用肘击切断其中路。
不得不说程怀弼比起常鹰确实强了不止一筹,如果阿史那扎环没有那对诡异招子的话,也绝非程怀弼对手。
可是马烈一身勇力,端的惊人,竟然真能一力降十会,一下撞散了程怀弼来势,而后便是一连串猛击。
“砰!”
“砰!”
“哇!”
接连两掌击在程怀弼胸膛之上,刹那让他险些倒飞而出,“咔!”
最后一掌,终究让其大吐一口鲜血,就连所着的铁甲竟然活生生被打变形。
两人过招就在几个呼吸间,那边众人只见到二人始一接触,程怀弼便被打的吐血倒飞。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马烈竟然已经疾奔而来。
“程将军!”
武曌望着倒地不起的程怀弼惊呼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程怀弼如此惨败,好在就在马烈堪堪要杀到第一列甲士跟前之时,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咻!”
马烈慌忙就地一滚,一排箭矢出现在原地。
“保护陛下!”
马烈抬头一望,知道事不可为,可竟然没有露出什么不甘神色,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当即反方向一跃,一把揪住那万副将,而后竟然在万副将不知所措之际,猛然抓碎了其脖颈。
可怜这个受他胁迫,至今妻儿老母不知是何处境的将军就此一命呜呼,马烈之歹毒,比起唐冠的阴险真可谓不遣多让!
只见马烈犹如一只猿猴一般身形矫健,转瞬疾奔至工事外围,当众将士持火把赶制,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臣等救驾来迟!”
那边匆匆赶来几人,有三名少年也在其中,正是唐冠等人,这边动静甚大,当唐冠赶来,看见程怀弼倒在地上不由大吃一惊。
“召军医!”
武曌这时也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之凶险,慌忙出声喝道。
唐冠的身旁的何弃疗见有人倒地,也顾不得三六九等,立即上前查探。
“不好!”何弃疗脉都没搭,一靠近便大呼不好。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也没人管何弃疗是不是医生,听闻他吩咐抬回,立即小心翼翼的抬起程怀弼来。
而武曌则立在原地,在一干跪伏在地的将军面前面色越来越难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三生少年冠军侯(十二)
程怀弼乍不及防之下被马烈重伤,生死不知,何弃疗在帐中紧急施救,唐冠知道他的脾性,刻意将一干军医阻住,好在此间六神无主,武曌刚刚脱险也顾不得关注这边情况。
唐冠背负双手望着帐中人影,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几次,而后望向不远处武曌帐前。
只见那里几名将领各个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面色古怪的伫立在帐前默默不语,那韩呈更是直接单膝倒地,连头也不敢抬。
究竟发生了什么,死活不知的程怀弼不说,武曌不说自然没人知道,可是傻子也知道在这几十万禁军把守的所谓天军大营中,有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混进来行刺武曌!
更可怕的是一个品级半高不低的将领竟然是同党,这可就可怕了。
那个万景辉是他韩呈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武曌虽然暂时没有追究,可也与他脱不开关系,想起万景辉,就连韩呈都有些满头雾水。
“韩兄,起来吧,陛下明察秋毫,不会责怪于你的。”
韩呈好歹也是主将之一,这样跪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当即就有人悄然出声,韩呈闻言默不作声,依然在那一动也不动。
唐冠远远望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眯,暗语道:“这个时候有人敢行刺她,还能打伤程怀弼,究竟是谁?”
随即唐冠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毫无动静的大帐,本来几人在营中闲逛,小七早早回帐歇下了。他们也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护驾呼喊。当唐冠等人一到,只剩下一具死尸和死活不知的程怀弼。
“难道是突厥人?”唐冠眼睛微眯间就如一条毒蛇吐信。那已经咽回肚子的心又提了上来,说实话他并不关心程怀弼是死是活,但是武曌可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不行,想到这,唐冠负手缓缓踱到武曌帐前,几名将领见到他走来,纷纷拱手道:“小郎君。”
唐冠见状一一回礼,望了一眼地上的韩呈道:“韩将军,快起来吧。莫要摇动了军心。”
韩呈闻音面上挣扎片刻,最终还是言道:“韩某教下不严,出了这等贼寇,理应军法处置。”
唐冠闻言暗暗点头,这话确实对,不管那万景辉是出于什么原因协助行刺,韩呈都脱不开关系。
当即他也不再多说,而是缓缓走近帐前。
守卫见状立即将兵器横起阻住他的去路,一直立在帐前的老太监缓缓睁开了眼睛。唐冠出声道:“王公公。”
武曌此行带了几名侍女太监一路伺候,这老熟人赫然也在其列,可难得的王公公此时对唐冠没了往日的热切,听他出声。也只是不冷不淡道:“小郎君,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莫要为难杂家。”
“不敢。”唐冠闻言不以为意。却也不着急离开,而是出声喊道:“臣唐冠求见!”
话音一落。无人回应,那边众将也有些期待的将目光望了过来。不难想象武曌此时恐怕极为愤怒,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她的人,嫌疑最大的只有突厥人了。
白日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对方便泼了一盆冷水,让形势顿时诡异起来,虽然只是下三滥的手段,但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臣唐去病求见陛下。”
唐冠见无人回应,再次出声,王公公见状暗暗摇头,他这个贴身内官对人对事的态度是完全随着武曌的变化而变化的,本来自己主子和唐冠打的火热,这数月也不知道为何武曌对唐冠绝口不提,他也从未见唐冠与其相处过。
是以侍奉武曌多年的他立即意识到恐怕两人间是产生了什么猫腻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从帐中走出,附耳对王公公嘀咕了两句,王公公闻言一惊,而后对唐冠言道:“小郎君...”
他话未说完,唐冠便挥手打断,而后也不理会他,直接走入帐中。
一进帐便听到一个冰冷女声:“都下去吧。”
“是。”
一干侍女从唐冠身旁走出,唐冠将目光望向正端坐案上的武曌,而后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盯着唐冠良久后,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说什么,朕没心思与你胡闹!”
此话一出,唐冠心中不由冷笑,此女真是嘴硬,不过当细细观察一番后,唐冠突然发现似乎武曌也不知道刺杀她的是谁。
唐冠对武曌可以说已经了解的极为彻底,若是要分门别类,完全可以开出一门“论暴君女皇武曌”的学科来。
唐冠一眼便读取出这一信息,若是她知道刺客是谁的话,不会是这幅模样,当即唐冠不动声色的近前两步。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与她也有了肌肤之亲,虽然还差一点便能越过雷池,不过料来她应该也有了矛盾顾忌,来日方长,破绽一露,今后可就覆水难收了。”
想到这,唐冠开口道:“陛下,咱们回去吧。”
武曌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冷哼一声, 目光诡异的盯着唐冠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朕不该留你这条狗命!”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必然把唐冠吓得魂飞魄散,可到了现在,唐冠也早已不是以前的他,死人他见多了,以前他把天下人当做布偶玩具,以为自己是劳什子天命所归,又有什么王八之气,所以没心没肺,现在想来前世的他别说见到凶杀,就是见到斗殴,也要避而远之。
起初的浮夸害了他,也救了他,让他看起来神神秘秘,可当上官婉儿危在旦夕,让他明白原来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时,他才知道这不是梦。
“是,臣这条狗命不值钱,不过陛下龙体为重,好歹让臣留着这条狗命把您安全送回去,到时陛下想取尽管取了便是。”
唐冠当即笑答,还是那句话,说什么都扯淡,命里有时终该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和武曌玩阴谋阳谋是行不通的,此时的她精力充沛,一切牢牢握在手中,时刻关注着所有棋子,那么没死,是自己气数未尽,死了,那也怪不得她。
武曌也没想到唐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个已经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半大少年,她的理智告诉她决不能留,可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情感总是会战胜理智。
“陛下,此役业已大煞胡人,陛下贵为天子,何必在此屈尊收复一干野人,众位将军便可代劳。”
唐冠生性多疑,之前还觉得突厥人不过如此,如今眼见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刺杀武曌,难免让他又起了疑心,此地还是不留为好,当即若有所指的抛出心中所想。
武曌闻音黛眉一皱,唐冠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估计捷报都已经上路了,待得回去,只需要加工宣扬一下,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天命所归了。
显然马烈行刺的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也不小,她也没料到突厥人中竟然有如此凶猛之辈,最可怕的是竟然还让那人给跑了!
可惜程怀弼昏迷不醒,不能指出到底是何人所为,不然武曌与唐冠必然会疑心大起。
“陛下三思,微臣告辞。”
唐冠见武曌沉吟,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武曌有些复杂的望着唐冠背影,比起突厥人,更让她头疼的是如何处理此子,他已经屡次三番越线,听如今口气更像是不怕自己了。
这可让她大感棘手,自己一手捧起的小妖怪,果然是个妖怪,顿时种种矛盾涌上心头。
......
当唐冠出账时,见到一人匆匆走来,赫然是从边营工事巡逻一圈听到武曌出事匆匆赶回的程务挺。
唐冠上前阻住其去路,程务挺见状正要开口询问。
唐冠低声道:“后日开拔。”
“恩?”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唐冠却已经走远。
当即程务挺望了一眼帐前几名将领,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些都是他的后生晚辈,其中有几人的父辈都与其相识,他一直都感觉不对劲,果然还是出事了。
程务挺走上前去,与王公公嘀咕一番,片刻后王公公让开道路,程务挺进账拜道:“陛下受惊了,末将来迟!”
武曌见到他进帐,缓缓站起身来,良久后开口道:“后日开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三)
深夜,程怀弼帐中。
何弃疗感受着指尖怪异的起伏波动,眉头紧皱望着程怀弼那惨白的面庞,让何弃疗有些诧异的并非程怀弼外伤,不知是此人身骨天生硬朗还是因为那被人用外力打变形的铁甲起了作用,如此强度竟然没有打断此人筋骨。
更诡异的是这看起来不怎么严重的外伤似乎牵动了某种潜伏已久的怪症,早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病将,何弃疗便已经暗暗上心,现在有机会亲自诊断,更让他诧异不止。
“肺腑早衰,好可怕的内伤。”
“不可能啊,他是用什么吊住的性命?”
何弃疗喃喃自语间有些束手无策之感,此人已非针石草木能及,银针刺穴也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人走进帐中,出声道:“弃疗兄,如何?”
何弃疗闻音知道是唐冠来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也瞧不好?”唐冠闻言一惊,何弃疗那身诡异医术他是见识过的,京城百般名医都医不好上官婉儿,甚至连是中了毒都没有看出来,此子却药到病除。
而程怀弼被人打的昏迷不醒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在他印象中这个特务头子一直神神秘秘,行动诡秘。
当即唐冠将目光望向程怀弼卸下的铁甲,当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凹痕时,不由眼皮一跳,随即迅速上前查探。
唐冠拿手一寸寸拂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上面的凹痕绝非某种兵刃所留,明显是被人以拳脚活生生打扁。
“没想到突厥人也有这等高手。”唐冠此时对那所谓的武道还是一知半解。并没有意识到世间能有这份力气的其实屈指可数,只以为这是突厥刺客所留。
“这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啊。”唐冠眼睛一眯,本以为所谓的拳脚功夫其实仅限于汉人文化。现在看来所谓搏击不分民族国界。
想到这,唐冠看向愁眉不展的何弃疗道:“他还能活吗?”
何弃疗闻言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按理说他早该死了。”
听到这话,唐冠不由一惊,转口问道:“怎讲?”
何弃疗闻言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昏迷不醒的程怀弼,良久后开口道:“不知道。”
唐冠见何弃疗竟然一问三不知,便知道程怀弼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唐冠正想问个清楚时。帐外又走进一人。
“老将军。”唐冠见到来人出声。
来的赫然是刚才武曌帐中出来的程务挺,只见他一进帐便大跨步走到铺前,隐约有些焦急的观察着程怀弼。
当见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并没有明显伤势时,程务挺这才暗舒一口气,可怜程怀弼事到临头,忠心护主,武曌这个主子对其不管不问,程务挺这个无关之人反倒关心起来。
“医生呢?”
程务挺见此间只有两名少年人,不由眉头一皱。唐冠闻言上前道:“老将军,这位就是京城名医何弃疗,他若瞧不好,外面的军医也不用瞧了。”
在瞧病这方面唐冠倒是出奇信任何弃疗。何弃疗闻言俊脸一红,他那是什么名医,不过是一个小药郎罢了。
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何弃疗。”
程务挺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唐冠的话半信半疑,眼前这个少年比唐冠也就大出几岁。堪堪算是刚长大成人,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开口问道:“何医郎,他怎么样了?”
何弃疗闻言说道:“这位将军身患内疾,并非新伤,乃是旧患,在下斗胆问上一句,这位将军是何...”
说到这,何弃疗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了难言之隐,其实医生瞧病问一问过往病历史正常情况,可是这却不符合何弃疗的风格,他瞧病向来不问原因,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在其眼中那都是性命。
可是程怀弼病情诡异,能看出的只有巨力震击到了内府,所辛有铁甲护身,没有伤及筋骨。
“你但说无妨,老夫倘若知情,必然告知。”
“敢问这位将军是何出身。”
何弃疗此话一出,程务挺与唐冠齐齐一愣,片刻后,程务挺开口道:“怀弼乃是功臣之后,知节大将军少子。”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这才说道:“那这位将军定然自小不事劳作了?”
程务挺闻言眉头一皱,沉思半晌后,点头道:“不曾劳作。”
何弃疗再次问道:“那这位将军是何时习武,几时入伍?”
听到这个问题,程务挺终于不再回答, 面现犹豫神色,似乎这事关乎程怀弼个人**,除了有数的几人外,没人知道其原因究竟。
何弃疗见他默默不语,不由皱起眉头,他找不到原因,便没有了结果,一时间只能暗暗等待。
就在这时唐冠突然递来两只小瓶,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唐冠摆弄那件铁甲间竟然摸出这两个物事来。
何弃疗见状一惊,立即接过,而后启开药瓶,挥手一嗅迅速合闭。
“麻沸散!”
“麻沸散?”
唐冠闻言自语一声,将目光望向程务挺,何弃疗见状也不再墨迹,径直说道:“这位将军明显是积劳成疾,若按老将军所言既无可能,那只能恕在下岐黄不精,无能为力了。”
说罢,何弃疗似乎真的打算放弃治疗了,唐冠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他也好奇程怀弼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怎么来的。
沉吟良久的程务挺终究开口道:“罢了,怀弼自小体弱多病,那时知节公尚在人间,我正值安南道押运使,我父也曾是程老将军麾下,拜会之下见到了这孩子。”
“有意思。”唐冠听到这,瞬间竖起了耳朵,程知节这个名字现如今只存在于故事之中了。
“此子虽有根骨,可惜不适习武,老将军长子已经得其衣钵,不想让幼子重复老路,不过耳染目濡下,还是让他学了去。”
“好家伙。”唐冠一边听一边看向程怀弼,后世民间所传的“程咬金”这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还是让他极感兴趣的,文献与真人必然有出入,但隋末乱世争锋是绝对错不了的,其形态也必然是一高大威猛的福将,程怀弼是他的小儿子,却练成了这副德行。
果然,程务挺说到这又停顿了下来,良久后,才再次说道:“古来习武八分造化,两分勤练,没有天生的硬身板,是很难有什么成就。”
“这话说得对。”唐冠在一旁暗暗点起头来,这话确实有理,其实文武一个道理,他现如今唯一的“外挂”又何尝不是过目不忘,诸般文字微微一扫抵过他人数十年功夫。
可是就在唐冠觉得此话有理之时,程务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骇然变色。
“可是怀弼这孩子竟然能靠十分勤奋,弥补了那八分不足,程老将军所传势大力沉,临阵对敌从来不过三招,能抵得过三招者屈指可数。”
“这其后的千锤百炼,说来你们这些文弱娃娃可能不懂,其一为乱披风,需每日伐木八十,方有小成,其二为劈山斧,需每日伐木双数才有成效,其三为力劈华山,需每日伐木两拳!”
“这孩子为了有所成就,瞒着老将军日夜苦练,起初成效不菲,后来老将军发现时为时已晚,程家三斧不是人人都能练就,那时怀弼气血旺盛,还不觉得如何,待老将军死后,弊端全露,身体每况愈下,只能靠麻沸散麻痹经络。”
“嘶。”程务挺话音一落,唐冠便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确很向往这些高来高去的家伙,没想到背后竟然如此辛酸,他知道每套拳路背后都有各自的练法,只是没想到那传说中的三板斧竟然是砍大树。
这还只是基本功而已,其角度,套路,运力,都需要人亲传亲授,不然就是砍光漫山遍野,也只能累死自己。
想到这,唐冠开始心有戚戚起来,本来他还想着如何开发一下自己哪不怎么靠谱的力大无穷,但是听到这话他便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程怀弼如此努力,还不是被人打的昏迷不醒?
可惜唐冠并不知道,世间单打独斗能与马烈对上这么三招,还逼的对方险象环生的确实屈指可数。
唐冠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当自己歇斯底里到极致,那道暖流便会出现,可这是不受控制的,像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与他们这些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开碑裂石勇力的武夫不可同日而语。
而何弃疗也被程务挺说的一愣一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慌忙道:“伐木?是了!”
说罢,何弃疗抬头道:“去病兄,这里可能找到药材。”
唐冠闻言还未回答, 程务挺便开口道:“可以,你需要哪些?”
何弃疗四处扫量了一下,见那边竟备有纸笔,立即上前一阵书写。
而后将方子递与程务挺,程务挺手持药方立即起身出帐寻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四)
何弃疗从程务挺口中得知病根,医这玩意做起来确实很复杂,可是坚持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就像大多数行业一样,无非是寻找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三步走。
唐军大营这边唐冠向武曌提议“见好就收”,何弃疗紧急施救程怀弼不提。
......
而远在河陇沿南有一谷,当地人称这不大不小的山谷为“落马涧”,之所以这样叫倒不是说这地方有多么阴森恐怖,能使人见之便要落马,恰恰相反的是此地鬼斧神工,造型奇特,就像是人为挖出的一个过道,让人走起来便想驻足浏览一番,是以称为“落马”。
两座险峻的崖坡立于两边,落马涧便夹在其间,这种地形确实少见,两边均是悬崖,平白凸起一块供认行走的小谷,可是崖下却传来滚滚水声,没有人知道那水流向何处,也辨不出起源何方,因为跳下去的人,都是想不开的死人。
这也是河陇一带比较少见的山陵地势,就如之前所言,此时的甘陇沙漠化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到了这谷地再往前走其实与中原一带除了气候有些差异外,地貌上已经没了区别,而此地也是一处入关的必经之地,就在不久前唐冠还随军经过此地,着实一饱眼福。
后世沙漠化日益加剧,千百年来滚滚黄沙埋葬了不知多少原始地貌,一路走来唐冠确实看到了不少在后世地图中已经消失了的地貌。
此时正值月黑风高,山间鸟兽都潜伏了下来。
可是那密丛之中却不时传来一阵阵细密声音,而且这声音不止一处。似乎处处都有,可有时却又寂静无声。
密丛之后。崖坡上,一名青年与一名老者伫立在此。青年身材壮硕,裸露在外的肩膀道道肌肉纹起,一双绿油油的诡异眸子在黑夜中闪烁不止,若说唐冠沉吟时像一条不显眼的毒蛇,那阿史那扎环便像是一只胸有成竹,但又警惕异常的猛虎!
突厥大祭司按理说是不从事战争的,族内分工明确,论地位,其实他比阿史那环这个族长还要高出半格。文明越简单,神明的存在便越强大,萨满教义中大祭司便是祭祀日月山河的最高领袖。
当然,这只是按理说而已,虽然可以看出阿史那扎环对其也极为恭敬,但真到了决断层面上,还是他这个族长更加有力。
只见两人表情各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后,那边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有些踉跄的身影。大祭司看到这个身影面现喜色,阿史那环却跨前一步,将其护在身后。
直到那身影踉跄走来,阿史那扎环才出声道:“宇文勇士。你成功了吗?”
“解...解..解药!”
来人面目狰狞,赫然是突袭唐军的马烈,只见他此时狰狞的面庞上竟然泛着淡淡的青色。一走到两人身前便险些栽倒。
阿史那扎环冷冷盯着此人,他又不是傻子。眼前这个宇文马烈口口声声说报什么世家血仇,他自然半信半疑。
可马烈的一连串疯狂计划。也让他这只漠北大虫心动不已,此次牺牲了那么多勇士,便是搏一个机会,不远处便是沙海,万一有诈,他相信凭借自己带来的人足以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进了沙漠,他们的行军速度将比唐军快了不知多少倍。
阿史那扎环是土生土长的后突厥人,早已适应了种种环境的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汉人一进入沙海便成了死狗一般举步维艰。
想到这,阿史那扎环手一伸,那名老者见状从腰间布囊取出一株草来,阿史那扎环伸手接过,马烈望见这株草便想抢夺。
阿史那扎环却一下躲开,笑道:“只能给你一半。”
说罢,他便将那草一掰两半,另一半收入怀中,马烈见状一把抢过手中的一半,迅速干嚼下咽。
“咕~”
马烈取出腰间水囊痛饮,片刻后,面上的绿气逐渐消退,这才喘了一口气道:“大汗,唐军已如惊弓之鸟,属下断言不出六日,他们必然会行至此处。”
“我牺牲了那么多勇士性命,倘若你有一丝欺骗,不用我亲自杀你,你必然会毒发,届时你便生不如死!”
马烈闻言面色不变,可能说出来都没人信,他此次是真要送突厥人一份大礼,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说真话反而没人信,马烈也能理解阿史那扎环将信将疑的心情,若不是诱惑如此之大, 他必然也不会冒险至此。
“此人勇猛彪悍,说不定真能搅得天下大乱,若是能得他相助...啧啧...”
马烈心中暗暗自语,能与阿史那扎环攀上关系,还能借他力量来强行击杀武曌,凭他自己是绝无可能达成这个目的,武曌身处宫中时,不用多说,宫中戒备森严,自信如马烈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说不得还要搭上自己。
就算她在外,马烈也知道绝无成事可能,是以他今日袭击武曌时也没抱什么希望。
不仅如此,只要有了阿史那环想助更能完成自己隐藏的另一份心愿,那真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马烈不再多言,只要事成,对方总会相信自己。
阿史那环见他不吭声,笑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宇文勇士你真的想和我们大突厥做朋友,我们突厥人说话算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马烈闻音心中冷笑,突厥人口气可真大的没边,不过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唐军行动,不过他还是出声道:“大汗,你尽管放心,属下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宇文勇士,若是唐军没有回撤,那我突厥勇士岂不是白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大祭司终于出声,他与阿史那环所想大不相同,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冒险了,但他终究还是将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马烈闻言暗道一声果然,而后不紧不慢道:“两位大可放心,唐军中有一子名为唐去病,此子生性多疑,我这次杀了他们一员大将,险些被堵死在敌营,此子是那贱人心腹,必然会提议回撤,那贱女人对他言听计从!”
说到这,马烈停顿下来,阿史那扎环闻言自语道:“唐去病?”
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但听马烈这么一说可能性还真是极大,此次冒了天大风险,虽然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勇士极为自信,但一旦失败,所面临的不亚于灭族,恐怕自己这个族长也没有脸面再当不下去。
可随机他又眼前一亮,兴奋道:“那还杀了他们一员大将!?”
“对,那名悍将名为程怀弼,凶猛异常,乃是名将之后,在中原名头响亮,不过属下还是将他活活打死!”
说到这,马烈也面现兴奋神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程怀弼可是他觊觎良久的人了,有关的一切,都该死!
当然若不是事发突然,两人正八经的过招,马烈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马烈刚说程字时阿史那环一阵兴奋,可当听到程怀弼这个陌生的名字后,又面现失望,他还以为马烈杀了那个恶将程务挺呢。
说实话,阿史那环初登汗位,踌躇满志,但是他却从未见过那个在老人口中凶恶如大虫一样的程务挺。
“我比他更年轻,更有力!”这是阿史那环心中唯一的想法,诚然,他这只漠北之虎,确实比程务挺这只已经迟迟老矣的大虫更年轻,更凶恶,更加富有侵略性。
人一旦老了,老的不止是身体,甚至是心态,还有精气神,也就是我们所说“变得文明”了。
一只能震慑人心的野兽变得文明起来,就是拔掉了牙的残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三生少年冠军候(十五)
落马涧中阿史那环野心勃勃,誓要生擒武曌,可以说唐军此次亲征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还很难说。
这要看阿史那环有没有能力凭借手下这三万余勇士来一场漂亮的伏击,单从战略上来讲唐军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对阿史那部而言一场战争,零伤亡才是真真正正的胜利,他用五千同袍性命换来这一次机会,已经在他忍耐范围之外。
要知道此时的阿史那部有生的战斗力其实也就将近十万,而且这其中还有一部分不是他能直接调动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阿史那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东突厥是由诸多姓氏联合组成,历经那么多年发展,阿史那部最为强大,占了将近十分之六的分配权。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此次行动是彻彻底底的大冒险,算上为了掩护大部队潜入牺牲的五千胡骑,共计三万五千余人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行动,尽管还称不上倾巢而出,但一旦出了差错,便会万劫不复!
.......
两日一晃即过,唐军大营整装待备,原来武曌终究接纳了唐冠的提议,没必要耗在此地,算算时间,凯旋回京也就到了年底了。
唐军历经数月到达目的地,在此间驻扎却不过半月,好在武曌与唐冠也没怀着一击扫清的心态,若是按照之前事态,突厥缩居不出,那就算再呆半月也只能空手而归。
如今好歹还斩了五千胡骑,按唐冠的性格自然是见好就收,武曌遭遇刺杀一事触动了他的神经。可惜唐冠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以为是突厥中的高手勇士。不然的话,他这个见好就收的决定恐怕又要改改了。
其实也不能怪唐冠不警惕。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政治生涯,乍一接触战争,其思维还停留在纸面与前世曾玩过的某些战略游戏上,伤亡数字,行军方向对他而言都像是一堆数据。
可以说现在的唐冠,甚至是武曌,就像史上很多大意的文臣一样,所谓术业有专攻,史上不乏文臣恃才自傲。自视甚高,结果领兵打仗专断独行,导致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同,不过生性多疑如他,这回撤是必然的。
武曌御帐中。
武曌正对一干将军做着最后的班师动员,此次亲征在她看来勉强算是成功了,虽然遭遇了刺客袭击,但这无伤大雅,又听闻程怀弼虽然未醒。但已经逐渐平复,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落了下来。
在场算上程务挺,依然是九名将军,程务挺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武曌回去是好事,他们在这,自己反而施展不开。
不过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太诡异了,尤其是当程务挺抚恤前方牺牲过半的守将时。听他们报告,更让他觉得那五千胡骑好像不大对劲。但不对在哪里又说不准。
毕竟程务挺是经历过与突厥全面战争的老将,那时的突厥汗国,拥兵近三十万,五千小股作战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如今东突厥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也绝不是那种硬打硬闯的风格。
就在程务挺沉吟之际,那韩呈突然站出来道:“陛下宽宏大量,末将愿率部驻守此地,协助老将军,戴罪立功!”
众人闻音齐齐望向他,武曌没有追究他治下不严,毕竟事发突然,可是他自己却耿耿于怀,从政治诞生的一刹那,统治者手中最有力的暴力机构也应运而生,这一点不分时代,不分国界。
一个完整的国家体系中他们有不尽相同的名字,军人。
人前加一个军字,便意味着他们是铁锤,是利刃,要敲碎一切可知和不可知的威胁。
同为军人,大家也自然理解韩呈的心情,近年战争方向主要针对的是吐蕃,朝中新生代武将也大多是从那里摸爬滚打升上来的,比如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常鹰起初也是驻军在川蜀。
是以当他们发现原来突厥人脖子一缩,任自己怎么砍都砍不到时,心中的憋屈也可想而知。
韩呈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另外几人的不服,出兵无功便是罪,他们确实没犯下什么罪行,但无功而返便是最大的罪行。
五千胡骑安慰的了武曌,却安慰不了他们,当即又有两人站了出来,恭声道:“陛下,臣等愿率部驻守,戴罪立功!”
“哈哈!好!”武曌见状不惊反喜,此次带出二十余万人马,八名将军各持一部,共计八部,这调动轮守按理说不能如此儿戏,不过见到自己麾下儿郎血性不减,这才有些男人样子。
程务挺见状却眉头一皱,上前道:“陛下,几位将军有心报国是好事,不过臣部署此间多年,添出新员,恐怕一时间难以分配及时,恐胡人趁虚而入,依末将只见,不如.....”
他话未说完,那韩呈便出声打断道:“老将军!我等愿自罚半级,听命于你!绝不会弱了你的威风。”
“你...”程务挺闻言一怒,拂袖作罢,这些毛头小子当真不识好歹,竟然以为自己是怕被他们抢了风头。
武曌闻言沉默下来,望了望程务挺,又望了望那三名请命的将军,心中暗道:“程务挺年事已高,做起事来唯唯诺诺,不复当年古之恶来,烽火燎原模样,用的了一时,也不用不了一世,既然留他性命,那就给他个善终吧。”
想到这,武曌轻声道:“老将军,你年事已高,待过些年,朕许你回家与妻儿团聚,这些后生都是我朝栋梁,你权当提携可好?”
“臣不敢!”程务挺闻言慌忙单膝到地,没想到武曌竟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可真是给足了面子。
一时间他也不敢再反驳,只希望心中那丝紧迫只是多年养成的坏习惯,不得不说唐冠这只润滑剂功效非凡,不仅让武曌安下心来,也留住了不少能人性命。
“着朕指令,韩呈部,林琅部,赵明璐部,三军留守,护我河山!”
“其余人等即刻开拔,此次大胜而归,班师各个有赏。”
“臣等领旨!”
众人躬身领旨,纷纷散去调动各部。
程务挺依然身处帐中,八部一下去了三部,仅余五部护送武曌归京,虽然依然人多势众,但这样一来,却让他心中难言的隐晦更加强烈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出声道:“陛下,末将送您入关吧。”
“嗯?”武曌正准备起身整理一番,听他这么说轻恩一声。
“微臣送您一行,出了落马涧,便立即折回。”
程务挺千思百想,班师路上也只有落马涧那里地势比较险峻,过了那里,往后一马平川,国不可一日无君,宗室一案之前程务挺还有些心有戚戚,不仅是他很多人那时还对李家有咸鱼翻身,一筐正统的想法。
可是宗室一案过后,李家元老反王诛戮殆尽,网络不知凡几,甚至谱系之外的不相干之人也被网了进去,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内再无翻身可能。
是以尽职如程务挺,且不管皇帝是谁,国君一旦出了差池,一番争权夺势避无可避,李家已经被她杀的十不存一,届时的情况恐怕就不再是选谁来当皇帝,只能是改朝换代!
武曌负手沉吟片刻后,不以为意轻轻点头,程务挺见状这才躬身领命,同时暗舒一口气,自己亲自护送,好歹也有些许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