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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染指水墨     调教武周txt下载     调教武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劫后余生

    一场暴雨,由急转轻,而后消散于无形。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黑云压城刹那倾盆,一顿饭的功夫便无影无踪。

    “滴滴答答”屋檐细密的雨滴连成一线掉落在地,这是一场夜雨,夕下夜停,此时已经夜郎星稀,可是此间却火把通明。

    长安饱舍,一名少年从床上惊坐而起。

    “婉儿!”

    少年起身猛然大吼出声,声音歇斯底里,只见他两眼通红,无视了身体阵阵剧痛,一下滚落在地。

    “小郎君,小郎君!”

    慌乱间一双大手伸来,少年望见这双修长却又粗糙的大手,猛然揪住。

    “婉儿呢!?婉儿呢!?”

    “小郎君,常某...常某该死!”

    “我问你婉儿呢!?”

    少年两眼空洞,对眼前之人咆哮,这少年无他,正是唐冠。

    “常鹰!婉儿呢!?”

    唐冠心中满是愤怒与悲戚,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长剑刺穿了女孩的胸膛,她说这是还给他的。

    一切的质疑烟消云散,当面临生与死,他的小玩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情之一字,就是那么莫名,就如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婉儿呢!?”

    唐冠得不到回应,又没有气力起身,只能将最后的稻草压在常鹰身上,当他需要这个护卫时,他没有出现!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歇斯底里中的唐冠开始恨一切失误,常鹰见到唐冠这幅模样也是两眼一红,张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一口一个婉儿,叫的可真亲热。”

    唐冠闻音猛然望向说话之人,开口便想大喝,可当看清那边伫立在窗前之人后,顿时如数咽了回去。

    只见房中窗前有一人伫立头也不回的望着院中,虽然此人身上所穿的是男子服饰,可遮不住窈窕背影。一看便是个女子。

    常鹰听到那人说话。也顾不得搀扶唐冠,立即跪伏在地,唐冠颤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常鹰,你还不扶状元郎起来?”

    女子依旧背负双手。头也不回出声。常鹰闻言慌忙搀扶唐冠。唐冠扭头面上全是疑惑与愤怒望向常鹰,可当看到常鹰脸上全是懊悔自责后,唐冠心中反而微微冷静了一些。

    站在那边的女子无他。竟然是武曌!

    唐冠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见她,今日白天本想去例行公事,兴许再见上一见,糊弄过关了事,可却碰上了韩王李元嘉一事,更令所有人没想到的还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

    这场夜雨惊魂,真真正正将唐冠打醒,他面对这群可怕的亡命者是那么脆弱,他离死亡是那么接近,甚至他对于自己的感情都是那么模糊,可笑自己还常常自认很了解自我,上官婉儿舍身抵挡的那一剑,将唐冠的防线彻底刺破。

    只见武曌冷冷盯着院中人头攒动,唐冠并没有看到她的面色是有多么阴沉,美眸中满是冰冷。

    唐冠被常鹰扶回床上,唐冠捂住自己传出阵痛的胸口望着武曌背影,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上官婉儿在哪一个想法,至于武曌是为何而来,又是怎么来的,唐冠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与她纠缠。

    “她还活着吗?”唐冠对常鹰轻声呢喃。

    “活着,活着。”常鹰从来没有见过唐冠如此失魂落魄,唐冠待他怎样,他很清楚,若是没有唐冠,自己此生在军中也是郁郁不得志,而唐冠这个注定要加爵进相的天才少年却待他犹如兄长。

    无限的愤恨从常鹰心中迸发而出,他不想解释当唐冠大难临头之际,自己为何不在,他知道解释没有用,他恨自己傻,自己蠢,身为一个老江湖却着了那么低级的调虎离山的大当。

    这一场夜雨打醒了不知多少人,唐冠何尝不是在恨自己蠢,自己傻,他能奋不顾身在宫中救下上官婉儿,就应该有接受这个可怜女孩的觉悟,可是他却害怕。

    可惜如今却有些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可能性。

    唐冠听到常鹰颤抖的声音,双目一红,他知道常鹰在骗他,可是唐冠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敢再问。

    “小七呢?”

    “活着,还活着。”这一次常鹰颤抖少了些,唐冠心中也略微缓和稍许。

    “她真的还活着吗?”

    “小郎君...”唐冠再一次的询问让常鹰再也按耐不住,可又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两个少年人的关系很特殊,只是他不敢确定年纪尚轻的唐冠是不是有那种情愫。

    “你告诉我啊!”

    唐冠两眼无神望着常鹰,语气中都带有了哭腔,他为了林雨薰锒铛下狱,遭受酷刑,疼痛与死亡不会让他恐惧,只要他在乎的人没有承受这一切,他就觉得自己来领受是理所当然。

    可是当在乎之人替他去承受时,唐冠产生了无限的恐惧,而这也是他的担当,男人一生可以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也可以奴颜屈膝,但是担当二字,不能抛下。

    就连武承嗣,武三思这种溜须拍马的真小人,也明白祸不及家人,出言而为的道理。

    劫后余生的唐冠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询问常鹰时,语气中都带有了一丝哭腔,这是前所未有的,其实林雨薰那时又何尝不像他现在一般,这就是情字的魅力,生死相许并非空话,调换位置,唐冠成了被人保护的那个,他的担当却成了空谈。

    就在常鹰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时,那边武曌却传来一声幽叹。

    “哎。”

    一声轻叹直落唐冠心底,随即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武曌云鬓扎起,身着男衣,颇有些英姿飒爽,当她听见唐冠竟然带上了空腔以后,眉宇间也有了一丝惊讶。

    武曌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缓缓向他走来道:“去病,你瞧瞧你,好歹也是做状元的人了。”

    武曌缓缓近前,常鹰慌忙跪伏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起,只见武曌径直走近,而后似乎有些心疼的坐在唐冠身边,伸手捋了一下唐冠散落的发际。

    唐冠闻言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把扯住武曌衣袖颤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求求你!”

    唐冠眼中泛出泪光,他再一次输了,他根本就没赢过,而这就是现实,武曌见唐冠模样,黛眉一皱,可心下却也隐隐一痛。

    唐冠就算再不听话,小动作再多,还是她至今最为得意的臣子,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必不可少的,武曌之所以一直包容唐冠的小动作,便是因为此点。

    对武曌而言,唐冠不过是个有趣又对自己有用的孩子,在她的字典中,有用的便是好的,更何况又有趣,那更好。

    两人的差距何止天堑鸿沟,此时稚嫩的唐冠只会空谈天下,投机倒把,面对一干政客武将还好,他这一招鲜吃遍天,可是面对不要命的江湖之人,管他受宠不受宠,只要有机会,他们皇帝都敢杀。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杀皇帝的实力和机会罢了。

    “陛下,求求你...”

    唐冠言语中满是祈求,武曌是个神,神是无所不能,这一刻的唐冠靡弱到了极致,原因无他,他没有能力去讨价还价,也没有能力去救那个为自己舍命的女孩。

    武曌见状心不由一软,这个样子的唐冠反而是她更喜欢的,她不由伸手抚摸了一下唐冠头颅,轻声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说过,只要你听话,朕什么都能给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疑点重重

    武曌深夜出宫动静不小,好在此时城中宵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听到外面动静也只以为城中闹贼,这是官府在拿贼罢了。

    而长安饱舍这个几乎是唐冠私人宅邸的地方,在这雨后深夜却被弓兵刀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门前院后,甚至远处制高都有火把亮起,想来行军打仗,就地扎营也不过如此。

    若是唐冠遇刺之时有此场面,莫说唐门区区十几号人物想要硬闯,就是个蚊虫飞蝇想进也要问问主人答不答应。

    只见饱舍院中火把通明,映照的犹如白昼,可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有两排死尸被人为整齐排列在地。

    尸体堆前有两名将领正低首观察着一干死尸,其中一排极好辨认,身上都是官家仆役的衣物,另一排却各不相同。

    再看这两名将领,一高一矮,一个壮硕犹如小塔,一个却面色苍白,一脸病态。

    “咳咳咳。”病将望着一干死尸捂嘴轻咳两声,壮汉观望良久后向其小声道:“大哥,全是被人一击就...”

    病将闻音摆手打断道:“我知道。”

    说罢,病将竟然伸手去摸其中一个不知名死尸,大汉见状一惊,阻止道:“大哥,唐门的人邪。”

    “呵,咳,活着的我都不怕,更何况还是死的?”病将闻言摇头一笑,修长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尸体胸膛,只见病将一摸之下,眉头紧皱起来。

    随即病将又将手握向此尸手腕。触摸一下便放开咂嘴道:“这人底子不小,杀他之人,可怕,咳,可怕啊。”

    一旁大汉见他连连摇头,心中也不由惊骇起来,能让他都感到可怕之人,那对自己而言就不是可怕那么简单了。

    这二将无他,赫然是宫中禁卫将军程怀弼与铁牛,说起来他们是第一个得知此间出事之人。原因无他唐冠侍卫常鹰几乎用强闯的方式进宫禀报。当他们得知此间竟然发生如此骇人血案后,自然不敢隐瞒。

    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那位竟然亲自出宫来探,可也并不奇怪。唐冠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管不问才奇怪。

    铁牛粗大眉头紧紧锁起。向程怀弼试探道:“该不会是姓常那小子做的吧?”

    “他?呵。”程怀弼闻言摇头一笑,当然他这不是嘲讽常鹰,而是他知道常鹰深浅。说句难听的,常鹰比起他都尚有差距,而他扪心自问将眼前这些有不浅功夫在身的江湖人士一击必杀也是极为困难的。

    更何况这些人的伤势整齐划一,皆是被人一击打碎内脏,这份断骨裂脾的力道可不是谁都能发出来的。

    程怀弼负手而立,眼前场面疑点重重,还有那边被一干御医围拢的房间,更让他暗摇其头。

    “苏老太太,你太过分了。”程怀弼心中暗暗一叹,他似乎知道一些秘辛,可是那些陈年往事都是不能开口的,原因无他,唐门确实与朝廷大有渊源,而且其中首领与神坛之上的那个女人更是关系复杂。

    想到这,程怀弼竟然微笑起来,身旁铁牛见状一愣道:“大哥,你笑什么?”

    “咳..咳..哦,没什么。”程怀弼轻咳两声掩饰过去。

    铁牛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边房间,也叹息道:“老宰相家这个女娃,可怜,可怜。”

    “嗯。”程怀弼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不置可否的轻嗯一声,随即起步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大哥。”铁牛紧紧跟上,程怀弼却道:“你留在这,我进去向陛下禀报。”

    “有眉目了?”

    程怀弼闻言止住脚步,戏谑的看了一眼铁牛道:“你看出什么了?”

    铁牛闻言一愣,若有所思道:“高手。”

    “咳,傻子都知道是高手。”程怀弼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唐冠这汪水池比想象中还要深,唐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就如他刚入朝时,武曌让他当着一干臣子的面验证他到底有没有杀人之力一样,程怀弼也没有往是唐冠杀了这些人的方面考虑。

    可是这就让他也有起了兴趣,既然是高手,可是这个高手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救唐冠,想必这险些被唐冠幸存的惊喜遮掩的疑点,一旦提出,房中那一位也会极感兴趣。

    而这些疑点也只有当事人唐冠能够做出回应,他既然活了下来,想必应该知道是谁救了他。

    可是程怀弼走出两步,似乎又衡量起来,过了片刻才轻声一叹,该做的还是要做,他虽然隐隐也有些欣赏唐冠,可是他却知道一个道理,那个女人是不可隐瞒丝毫的,就像他与铁牛亲自缉拿裴炎一样,只能说身不由己。

    想到这,程怀弼已经走近房门,恭声道:“陛下,末将有事禀奏。”

    程怀弼束手而立,静候房中动静,良久后才听到其中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是。”程怀弼拱手进房,可他刚一踏入,还没将头完全抬起,便慌忙低了下来。

    此时房中场面略有些骇人,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武曌对唐冠举止亲密,可那毕竟是在深宫之中,如今出了宫,没想到还是如此。

    只见武曌单手轻搂唐冠,抚摸着其头颅,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面上也极为温柔。

    程怀弼一眼之下便不敢抬头,而是扫量了一眼跪伏在床边的常鹰,才开口道:“陛下,末将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小郎君。”

    “嗯?”武曌闻言停下动作,黛眉微微一皱,她明白唐冠劫后余生,必然惊魂未定,就像之前所言,武曌对唐冠其实还是极为信任恩宠的,虽然唐冠小动作不少,可对她而言都无伤大雅。

    从另一个方面讲,武曌喜欢的便是聪明人,我们说过唐冠在一定程度上顶替了上官婉儿在史上的的地位,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唐冠在表面上比起上官婉儿更加聪明,是以武曌对其培养也是不遗余力,甚至将他捧成神人,彰显自己,这样便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以武曌见唐冠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疼惜之余,也有些畅快,臣子太完美也不好,她还从未见过唐冠如此模样,看来唐冠也有害怕无措的时候。

    程怀弼拱手而立,见武曌迟迟不开口回应,不由抬头偷偷望了一眼,但又马上低了下来。

    武曌竟然一直盯着他,这不由让他心中一凛,好在良久后武曌才缓缓放开唐冠道:“病郎,程将军要帮你讨公道,你便回答他几个问题吧。”

    “是。”唐冠面上依旧空洞,呆呆应是,随即望向程怀弼,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冲出房间,去验证那个生死未知的女孩到底是生,是死,是在哪里。

    可是他却不能,他清晰的记得当上官婉儿被一剑刺穿时,那一阵充斥全身的暖流有多么温暖,就如林雨薰与唐夫人受辱时,他所迸发出的力大无穷一般。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犹如超人,一切在自己手中轻若鸿毛,甚至那如同鬼魅的道人也经受不了自己轻轻一击。

    程怀弼听闻唐冠回应这才将头抬起,当看到唐冠面上神色后,不由心中暗暗摇头道:“这孩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随即才正色道:“小郎君,末将有一事想要询问。”

    “你说吧。”唐冠闻言喃喃出声。

    程怀弼见状皱眉道:“这些贼子来路,微臣已经查明,乃是作乱多时的蜀贼,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齐聚长安”

    “怀弼。”

    就在此时武曌出声打断,程怀弼慌忙躬身回应。

    “今日轮值彻守的是谁?”

    “回陛下...”程怀弼闻言便想回应,武曌却冷声道:“罢了,朕不想听那么多,你知道该怎么做。”

    程怀弼闻言目光一动,恭声道:“是。”

    说罢,程怀弼才将目光又望向唐冠道:“小郎君,常侍卫中了贼人奸计,不知那时你有没有看到是何人出手杀了这些刺客?”

    程怀弼说完便死死盯着唐冠,唐冠闻言心中一凛,眼中回复了些神采,果然此话一出,一旁武曌似乎意识到什么,也有些疑惑的望向唐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黑锅马烈

    程怀弼难得自始至终那惯性的轻咳没又发出,可他越是郑重其事,越让唐冠焦虑不安,唐冠听到他的询问之话,张了张嘴,而后做出惊恐不安的表情摇头道:“我不知道...都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唐冠的反应,程怀弼眼皮一跳,继续追问道:“小郎君,此事关系重大,陛下就在一侧,你如实照说,小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将这帮贼子肃清!”

    “我不知道!”唐冠大吼出声,程怀弼面色一变。

    “够了!你出去!”

    武曌见唐冠失态,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什么想法,竟也开口呵斥程怀弼。

    程怀弼见状不再多说,拱手道:“微臣告退。”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常鹰,这才转身离去。

    待他出门,武曌对唐冠轻声道:“病郎,朕在这,你不用怕。”

    唐冠闻言道:“陛下,婉儿她...”

    “你不用说了。”他话还没开口,武曌便出声打断,随即又摇头道:“朕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忠心。”

    武曌这话若有所指,看向唐冠的眼神也颇带玩味,其实上官婉儿在武曌看来就是个奴婢,既然已经送了唐冠,唐冠对她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唐冠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心力再与武曌勾心斗角,若上官婉儿真因他而死,哪怕他真的能想开独活。估计此生也留下了天大遗憾。

    错误的判断与肯定造成了此时的后悔,可是后悔也没有用,唐冠被武曌打断后便立即出声道:“我想去看看她。”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盯着唐冠良久后轻叹道:“去吧。”

    她知道这或许是这两个少年人的最后一面。

    唐冠闻言微微拱手,要紧牙关挪动身体下床,他苏醒到现在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可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是让他行动艰难。

    一直埋首在地的常鹰似乎发现了唐冠的困难,下意识的便想要去搀扶,可是由于武曌在侧,又忍耐了下去。

    武曌看到唐冠模样心中疑惑。来时已让随行医官检查过了。唐冠除了前些日子在宫中误矮的皮肉伤外,并未添出新伤,可是看他此时模样却像是有不小伤势一般。

    她见唐冠磨磨蹭蹭,不由伸出手来将他扶起。唐冠低声道:“多谢陛下。”

    武曌黛眉紧皱。却没出声询问。毕竟唐冠这是劫后余生,有什么反应都属正常,能够做到这种时刻还循规蹈矩。也实属难得了。

    “常侍卫,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点扶小郎君!”

    武曌见唐冠摇摇晃晃,向地上常鹰发话,常鹰闻言如蒙大赦慌忙起身扶住唐冠。

    唐冠在常鹰的搀扶下走进门槛,却又被叫住。

    “等一下。”

    两人脚步止住,只听身后武曌道:“常侍卫,你先留下,朕有些话要问。”

    常鹰闻言面色一变,偷偷望向唐冠,可是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的唐冠竟然没有给他任何示意,而是将眼神死死盯着走廊另一侧被一干老者围的房间。

    站在这里依稀能听到他们议论不休,常鹰见状只好松开手,硬着头皮走回,而唐冠也没有因为少了他而止步不前,竟然硬撑着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常鹰与武曌二人,自唐冠走出,武曌脸色瞬间冷却,只见她先是冷冷扫量了一眼常鹰,而后说道:“朕叫你一声常侍卫,是看在病郎对你信任有加的份上。”

    “末将该死!”常鹰闻言身躯剧震,一扣倒地,他并不是害怕武曌将他怎样,其实从之前种种可以看出,常鹰是一个格尽职守的军人,在江南河上生死危急时刻也没有想到逃避。

    可见从尽职方面来讲,他是很合格的,可是这一场行刺,他却犯了致命又低级的错误,导致了如今场面,上官婉儿生死未卜,唐冠也性情大变。

    不得不说唐门这一次刺杀看起来极为仓促,其实粗中有细,先是声东击西,而后调虎离山,又发生在天变之际,当真是可怕一场。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伴随着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至,当常鹰意识到错误便已经尝到了苦果。

    何止是他,唐冠又何尝不是,但是他的错误和苦果却埋得更深,错的更久,唐冠一次次肯定自己,又一次次推翻自己,当他觉得自己心志如铁,甚至旁人也这么觉得的时候,往往一场避无可避的打击,或者是一次漏算与失误,都会让他身陷万劫不复。

    这也正是唐冠这种人的悲哀,无论是外界评论还是自我审视,都不容他去犯一点错误,可是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这也是我们曾多次说过的,万物最可怕的弱点往往隐藏在最强势的长处下。

    或许之前的例子还不够明确,但我想看到这,大家也能明白这一说法是有多么准确,唐冠最强势的便是依仗各种印象来不断算计,可是他的算计,只要算错了一环,甚至是一个细节,便会全盘崩塌。

    是以他不断的重蹈覆辙,然后用一个新的角度来审视一切,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有时候代价会小些,在承受范围之内,可有时候却是会让唐冠一蹶不振的代价,就如同那个被他遗漏了的上官婉儿,这个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幸福便满足了的女孩。

    她的幸福或许只是眯眼睡一会,也可能是有人能包容她去笑,去哭,唐冠没有给她。

    而常鹰也是一样,他过于迷恋自己的武力,当他被唐门之人袭击引走后,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制服刺客,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布好了一切,当他无功而返时只能接受苦果。

    常鹰跪伏在地,直呼该死,是的,他现在极其自责,但却没有多大恐惧,死亡对他这种人而言是家常便饭,能活到现在都是意外之喜,但是作为一个重信守职的军人而言,让其保护对象受损便是天大的耻辱。

    更何况,唐冠与其关系也不是简单的雇主与被雇佣那么简单,可以说唐冠每一声常大哥都是自然而然,他可以察觉到唐冠很信任他。

    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加自责,若是他在,哪怕对方全是江湖好手,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毕竟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千军万马中他都能活了下来,更何况区区十几人。

    但是这就是我们上面所言的弱点,常鹰直到现在也没有发觉自己对自身武力的迷恋。

    武曌冷冷望着地上常鹰,良久后开口道:“你去将程将军叫来。”

    “是。”常鹰闻言没有任何质疑,立即照办,起身便走向院中,他刚刚出门便立即望向走廊。

    只见廊上一名少年咬牙支撑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向另一边的房间,常鹰望着他倔强的眼神和缓慢的脚步,立即便想走上前去帮助,可是终究止住,而后走到院中,对正在观察尸身的程怀弼道:“程将军,陛下叫你进去。”

    程怀弼闻言望了一眼常鹰,竟然摇头一笑,而后向那房间走去,常鹰见状紧紧相随,二人片刻折回房中。

    程怀弼前一刻刚被赶出,后一刻又被宣召,可是他却像是早有预料,一丝惊讶都没有。

    武曌望着眼前两人开口道:“常鹰,你说吧,把以前的事都说给朕听。”

    常鹰闻言一愣,不待他开口说话,程怀弼竟上前对武曌低声喃喃了几句,常鹰见状止住话语,只见武曌轻轻点头,刚刚进房的程怀弼竟然又退了出去。

    就在常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程怀弼片刻折回,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倒提着一具死尸进房。

    常鹰见状大惊,他察觉上当折回饱舍时曾见过这些尸体,可是那时惊慌之中没有细查,确认唐冠幸存后,他便立即进宫求助。

    程怀弼拖尸入房,也不知是何意,一把丢在常鹰面前开口道:“常侍卫,你也是习武之人,咳,你看一下此人伤势吧。”

    常鹰闻言一惊道:“是,末将领命。”

    随即常鹰蹲下身子,就如之前程怀弼检查尸身一般,也是先将手抚了一下尸体胸膛,而后又握了下对方手腕,当做完两个动作之后,常鹰猛然睁大眼睛,缓缓道:“马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及时雨

    “马烈!?”程怀弼闻音目光一变。

    “马烈?”武曌听到这个名字却有些略感疑惑。

    马烈之名对于程怀弼这种人并不陌生,可是对于高高在上的武曌可就陌生的紧了,毕竟马烈虽然凶恶,可不过是个江湖草莽。

    但常鹰此话一出,程怀弼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蹲下身子,重新检查了一下尸身。

    只听身旁常鹰喃喃自语道:“当今世上能有一击断人性命之力的,只有他。”

    程怀弼眉头紧皱,随即又缓缓松开,似乎也有些笃定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就更加值得玩味了,马烈是一个横行悍匪,胆大包天,被多次围剿都逃出生天,这样一个贼寇竟然出手相助唐冠,这可讲不通。

    可是常鹰望着尸体眼神笃定,他与马烈多次交手,很清楚对方惯用手段,先不说尸身上那可怖凹陷正是马烈一击杀人常见的,就说常鹰知道马烈曾今救过唐冠!

    常鹰猛然想起了江南河上那段往事,那事他与陈允升一直没有向唐冠提起,而唐冠也从未开口提及,本以为这样也就算了,可此时常鹰顿觉马烈真的是阴魂不散。

    而一旁武曌望着二人表情,有些不悦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全都告诉朕。”

    常鹰闻言望了一眼程怀弼,而后一咬牙,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隐瞒,江湖之中谁不知他马烈力大无穷,出手便能碎人肺腑。

    想到这。常鹰单膝到地,拱手道:“数月前。末将领命护卫郎君来京,路上遭遇逆贼刘迅埋伏.......”

    一时间常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初见唐冠到江南河遇袭,然后到被马烈所救均数透露了出来。

    只见武曌起初还淡定自若,前面的她都知道,那刘迅不管是因何原因埋伏唐冠,武曌还是包庇了唐冠,原因无他,裴炎在她之前便将一方刺史就地查办,抄家流放。既然如此,她也就做了顺水人情,当做见面礼来获取唐冠好感。

    可是听到后来那段遇袭被救之后,她不由皱起眉头,常鹰所言不脱马烈二字,一时间武曌倒是对这个名字有了兴趣。

    一旁程怀弼听着常鹰叙述也若有所思起来。

    ........

    而此时正在院中艰难前行的唐冠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意让马烈背了黑锅。

    只见此时他依旧步履蹒跚,一手扶着墙壁,眼睛却死死盯着另一侧的房间,他挪动半天才走出一半。

    可是他出奇的迈不动步子。他知道前面要么是希望,要么是绝望,人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动物,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此时此刻的唐冠无疑是复杂到了极点。

    “婉儿。”唐冠走出一半,靠在墙上喃喃出声,他不敢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一道呼唤声传来。

    “冠哥。”

    “冠哥。”

    这声音由远及近,唐冠闻音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少年从院中向自己走来,唐冠看清少年模样。犹如虚脱一般道:“小七。”

    “冠哥,你没事吧?”

    来人赫然是小七,唐冠见到他安然无恙之后脚下一软,他生怕小七也出了意外,好在对方完整无损。

    小七见唐冠险些瘫坐在地,慌忙将他扶住,唐冠将手架在对方背上道:“你都看见了?”

    小七闻言望了一眼身后一干将士,小声道:“冠哥,你放心,我懂。”

    唐冠闻言点点头,小七搀扶着唐冠慢慢向那边走去。

    “小七,她还活着吗?”

    唐冠知道那边门前站的都是宫中太医,定是在施救上官婉儿,这就像后世在医院中等待病危的亲人一样,唐冠不敢去询问医生自己的亲人怎么样了,似乎想从小七这先得到一些答案。

    可是小七只是面色一黯,行出几步后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此次行径大大出乎了小七意料,他并不知道上官婉儿是为何受伤,但看唐冠表情便能明白其中猫腻。

    想到这,小七有些惊恐不安的望着唐冠,他与常鹰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唐冠如此失魂落魄,小七清楚记得在大狱之中被刘迅打成血人的唐冠也没有现在这般低落。

    在小七心中唐冠是打不死的顽石,近乎与完美,就像世人眼中神一般的武曌一样。

    小七到底与唐冠有过生死义气,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悲从中来,只是一个劲搀扶着唐冠向前边走去。

    直到行至一干老者身前才停下脚步,只见这一干老者有的明显是仓促而来,身上竟然穿着家中常服,与一干同僚议论不休。

    “哎,药石无灵啊,药石无灵啊!”

    “施针如何?”

    “中路被切,施哪门子针?”

    这些人沉浸在讨论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唐冠就在一侧,唐冠听到他们的议论猛然两眼一黑,望着房中人影走动,他知道上官婉儿恐怕凶多吉少了。

    “她还活着吗?”唐冠喃喃出声。

    正在讨论中的御医们闻音才发现他的到来,众人纷纷拱手道:“状元郎。”

    “我问你们她还有救吗?”

    唐冠不理会众人呆呆望着房间自语,此话一出,众人互望一眼,其中一名老者似乎品级较高,轻叹道:“小郎君,阎王取人性命,我等只能尽力而为。”

    “救她!你们快进去救她!”

    就在众人要出声安抚唐冠之际,唐冠竟然猛烈的挣扎起来,众人见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各个后退几步。

    随即有几人慌忙上前定住唐冠,大声道:“小郎君,生死由命,生死由命啊!”

    这边一闹出动静,立即吸引了院中甲士的目光,其中一名壮汉将领望着咆哮的唐冠,暗暗摇头。

    “郎君勿慌,老太医医术精湛,必能起死回生!”

    其中一名中年人见安抚不住,只好改口,唐冠听到这话才渐渐缓和,眼睛依旧离不开房门。

    ......

    长安郭外驿站。

    此处离洛阳都亭驿都尚有一段距离,不远处便是长安外郭,此驿也属官家馆驿。

    而深夜寂静的驿站中,却有一盏灯火明灭不止。

    只见一名老者坐在桌前,手握一封小涵,望着其中内容,面上竟然露出微笑神色。

    良久后,此人将手中东西就着火光点着,刹那变为灰灰。

    而此人身后一名壮汉伫立,望着老者动作开口道:“王爷,咱前脚刚走,那小子就...”

    “哎。”老者闻言大手一摆,打断此人说话。

    而后笑道:“这场雨下的好,下的及时啊!”

    本来一场夜雨阻断了他们的行程,可是如今这场雨却让老者开怀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苍天有目

    话分两头,捡其一说,这边唐冠心中忐忑,之前种种划过心头,就如之前所言,苦果种的太早,成熟的也太快。

    而那边武曌端坐床上,望着默默不语的常鹰与程怀弼,常鹰该说的都说完了,武曌反而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她才出声道:“我大唐竟然有此等奇人!”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齐齐一愣,武曌并未像预料中一般惊怒,在听完马烈事迹后,语气中竟然有些惊喜。

    “你刚才说这马烈曾今投过武举?”

    武曌说罢便望向常鹰,常鹰正想回应,程怀弼抢先道:“陛下,此贼虽然孔武有力,但性情古怪,面目凶恶,实非良善之徒,当年经过我等商议,才没有让他入举。”

    “嗯?”武曌闻言望向程怀弼,盯着他看了片刻后见他表情不像是在作伪,竟然再次沉默下来。

    武举伴随着她的上位而诞生,明面上只要身有武艺之人皆可入举,但暗地里武曌也明白这不过是个摆设,如今每年入朝进士已经撼动了陇右权贵家族的利益,再放一批武夫进来那估计又会生出事端。

    想到这,武曌直接避开此节,不再去谈,她知道程怀弼这也是有苦衷,怪不得他,这些也算是自己布下的规矩,当即只好改口道:“此等勇力,若是能为朕所用,何愁边关战事不消!”

    武曌说话时语气带有赞叹,这倒不是再故作虚假,她现在的确是用人之际。文臣之中蹦跶出一个唐冠,尽管年纪尚轻。还不能放权来用,但好歹是一个难得胚子。但困扰她多年的拉锯战争确实需要马烈这种力拔山兮,悍勇无双之辈。

    若麾下将士人人都有常鹰口中马烈那般勇猛,那仗也不用打了,可惜武曌也明白这种人世所罕见,就如唐冠在文艺上的天赋一般,是百年难遇的。

    再说若人人都是这种人,她也没有安生之日了。

    一时间武曌暗暗沉吟,良久后说道:“把他给朕找出来。”

    “什么!?”常鹰闻言一惊,抬头便想劝阻。马烈是什么人,他很清楚,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混迹刀口的江湖之人都闻风丧胆,常鹰毫不怀疑真想置他于死地,没有百八十好手辅以两列神射手布下天罗地网是极难的,这还是能寻到他的蛛丝马迹的前提下。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程怀弼竟然领命道:“是。”

    常鹰闻言不可置信的望向程怀弼道:“程将军。”

    程怀弼却不再在此地逗留,转身便走。常鹰见状心中惊骇,程怀弼很强不假,但在常鹰心中此生遇到最可怕之人却是马烈,常鹰曾听说书人讲过隋末好汉的事迹。其中被戏剧化的程知节和宇文成都是其中代表人物。

    宇文成都号称大力神都,有五马不能分尸反被其拉回的神力,太宗立国时。严禁了这些民间故事宣扬前朝武将,可到了常鹰生时。禁令早松,习武之人对于这些混迹在乱世之中的好汉还都是有所耳闻。

    常鹰是后生晚辈。当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先人,他也没有五马不能分其身的能力,他做不到,并不代表他怀疑这些事迹就是假的,马烈的存在让他笃定这种人虽然少,但肯定有。

    这也侧面反映了马烈之勇猛,确实是世所无双,常鹰见程怀弼似乎对其没有一点警惕的样子,更是心中着急,但程怀弼贵为禁卫大将,又是名将之后,让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江湖草莽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常鹰只能暗暗着急,武曌端坐在床上,良久后起身拂袖道:“常侍卫。”

    “臣在。”常鹰闻音单膝到地,可是下一句话却让他凉了半截身子。

    “蜀贼狡猾,今日之事朕也不责你失职,去病乃是朕之重器,若有下次,朕定斩你不饶!”

    “微臣叩谢圣人!”常鹰闻言先是打了一个冷颤,而后叩首在地,武曌口中的定斩哪是一刀了事这么简单,在宫中任职多年的他对于武曌的手段还是非常熟悉的。

    武曌见状款款走出门外,从程怀弼对唐门一事的态度不难看出,她与唐门,或者说朝廷与唐门确实存在暧昧,但是有人已经触到了武曌的底线,这些莫名暧昧也不再是武曌继续包容的理由。

    只见武曌出门的刹那,美眸寒光一闪,望着院中一干甲士,握在大袖中的玉手紧紧一攥。

    唐冠她都不舍得杀,霸道强势如她怎么会允许自己都舍不得的东西被人拿走,她经营了那么多年,为的便是她想要的,谁都拿不走!

    “摆驾,回宫!”

    武曌冷冷出声,众人轰然应是,那边一干老太医也慌忙跪地送驾。

    可是她刚走到院中又停顿下脚步,望了一眼那边失魂落魄,对于自己要走都熟视无睹的少年,不由暗暗摇头一下,而后才蹬上圣撵。

    那少年正是唐冠,院中人跪成一片,就连身旁小七都不敢造次,也在众人的气氛下跪倒在地,他却倚着墙壁望着房门中的人影,眼神空洞呆滞。

    “我讨厌你笑,还有你哭。”

    “像你这种人,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而且想活的别谁都好!”

    一句又一句自己现在想来都不敢置信那是自己说的话划过心头,他不知道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会不会醒来在看他一眼,他们间最后的一眼,上官婉儿眼神出奇的温柔。

    “这一刀...还你。”

    “呵,呵,这一刀还我?还我...还我。”唐冠回忆中逐渐崩溃,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一刻他不再是才高八斗的才子,也不再是威风凛凛的状元,他似乎回到了前世无能无助的日子。

    想着,想着,一道热流自眼眶流出,唐冠无力的瘫坐在地,竟然抱头流起泪来。

    武曌圣撵消失在黑夜中,一旁小七起身发现唐冠模样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冠哥,冠哥,你怎么了。”

    唐冠跨越千年而来,哭的次数不多,一次是在裴炎与二相消失,他在将军庙中质疑不公而落泪,那一次是为苍生为世道,年轻的唐冠那时想不通为什么世道那么不公, 好人没有好报,或许那就是青涩又可笑的正义。

    但他想通了,世道不古全在人心,其实前世当他踏上顶楼要寻短见本身便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他骂老天不公平,其实老天很公平,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他骂老天不给他天赋,他现在有天赋了,他真的活的更好了吗?

    他伤痕累累,他连自己在乎谁都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去想办法怎么活到下一个天亮,他连为他舍命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这一场梦回千年,他看遍了火树银花,时至今日,他身不由己,而这就是公平,苍天有目,人在做,天在看。

    若是世间真的有神能再满足唐冠一次愿望,或许唐冠只想说,让一切回到原点,他继续去做他落魄的扑街写手。

    “冠哥!冠哥!”

    唐冠的视线逐渐模糊,小七拼命呼唤,这个样子的唐冠是极其可怕的,无助这种现象不应该存在唐冠身上。

    周围太医见状也都哑然,只有几人猜到里面那个女孩可能与他关系不浅,上前安慰道:“节哀顺变。”

    就在唐冠心智模糊之际,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悄然打开。

    唐冠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能救上官婉儿的可能性不大,但一听到动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然弹了起来,双目依旧通红抓住出来的一名老者摇晃道:“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吗!?”

    这老者乍一出来便被唐冠吓了一跳,一时半会的竟然说不出话来,嘟囔道:“活..活..”

    唐冠见状一把甩开他,踉跄闯进房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一蹶不振

    退出房门的老者乍一出来便被唐冠揪住,转瞬又被推在一旁,这老者看起来已经上了岁数,我们知道治病救人称为医,这一行当在病者眼中来看,无论古今中外,以至于后世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老可信度越高。

    对于一个人而言,衰老是一种劣势,可对于一种常年从事的职业来讲,老却与经验深厚挂上了勾,当然这是在门外汉眼中来看,不过从实际角度出发这个说法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个被唐冠一把推开连连后退的老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太医了,只见他乍一被推开,众人便大惊上前搀扶住。

    难得的是此人脸上竟然没有怒气,而是有些尴尬的望向已经闯进房中的唐冠,唐冠此时不复刚才靡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冲到床前。

    可是他还没接近,便一下止住身子,呆呆的望着床上之人。

    “婉儿。”唐冠轻声呼唤,可惜床上女孩却无知无觉。

    “小郎君,不可啊!”

    门外老者见唐冠竟然伸出手来像是要摸床上少女,当即跨进房中大喝,唐冠闻言身体一颤,但手还是伸到了少女鼻息间。

    唐冠感受到那微弱的温热,心中稍微冷静了一些,那名老者见状才大舒一口气,缓步上前道:“小郎君。”

    他开口呼唤,唐冠却对其不理不顾,眼睛离不开少女苍白的脸庞,老者见状只好再次出声道:“小郎君。”

    这一次他连拍打带呼唤。唐冠才回过神来,立即抓住他的衣袖道:“她...她怎么样了。”

    老者闻言摇头叹息一声。望了一眼床上之人后,才说道:“和乐者。生之外泰也; 精神者,生之内充也;外泰不若内充,而况外伤乎?忿恤忧恨者,生之伤也。”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唐冠见老者絮絮叨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激怒交加,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有功夫去细想这种术语。

    其实这话也很好理解,这是引用了古汉春秋繁露中的一句内外关联的解释,老者知道唐冠身份。以为他能很容易理解,没想到着急中的唐冠就像一头暴躁的小老虎,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

    老者见状也顾不得拽文,慌忙改口道:“并非老朽岐黄不精,这位娘子心弦早断,萌生死意,老朽只能吊她片刻性命,她自己不愿活命,我等也无能为力啊!”

    “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唐冠本就焦躁不安。又听他这话意思分明是上官婉儿自己不想活了,也不管是对是错开口便朝其喝骂。

    “小郎君,你稍安勿躁,你且来看。小娘子这伤虽然伤及内府,可这般年纪本是旺盛之际,本应无大碍。可是...可是...”

    说到这老者停顿下来,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依照唐冠如今模样,能看出他对床上少女极其重视。再看两人年纪,又是情窦初开,正是那青梅竹马的大好年华,按理说有女子能得唐冠这等人才如此对待,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才是。

    可是这少女分明就是心镜早衰,显然是心神受过多次重创,心若死灰,积闷成疾所致,是以这本不应夺去性命的外伤便成了要命的一剑,可这又与如今模样说不通。

    但人与人间本就复杂,老者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实话,又把得罪唐冠,不说话,也不对。

    就在他犹豫不觉之际,唐冠竟然大声呵斥道:“你说啊!”

    众人在房外见唐冠对着老者咆哮,也只能束手而立,他们都是行医多年之人,又是宫中太医,对于此情此景并不陌生,往往有平日文质彬彬的儒雅人物到了这节骨眼上焦躁不堪也是正常。

    唐冠面子极大,武曌都亲自来探,他们也是被特招而来,自然都不敢说三道四,可是老者被他一喝,打了一个哆嗦后,只好如实照说。

    当即老者将刚才所想一一道出,起初唐冠面上还绝不相信,后来越听越惊,到最后手终于缓缓松开了老者衣袖,慢慢往后退去,面上全是震惊。

    “啪。”

    唐冠后退间一屁股瘫坐在椅上,桌上茶盏掉落粉碎,他都未察觉,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

    众人见他样子各个哑口无言,小七却迅速走进房中,对唐冠道:“冠哥。”

    “出去。”唐冠眼神黯淡,老者说的对,上官婉儿身世可怜,自幼家中满门皆丧,她与其母进宫为奴,这中间她看到了什么,唐冠不敢去想,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峰回路转,在其母丧后,本该一生为奴的她又被武曌召回,但原本的正史轨迹已经被唐冠篡改的乱七八糟,唐冠的出现让她再次被贬为奴隶,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唐冠自己对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做出了种种分析,不难看出此时的唐冠心理落差之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

    上官婉儿的音容笑貌依旧在耳畔,或许她本该是另一个武曌,可是命运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唐冠知道这个带着倔强顽强的女孩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剥夺了她的一切,现在生命也因为自己走向了终点。

    “出去,都给我出去!”

    终于唐冠大吼出声,老者见状摇头一叹,转身离去,但就在此时唐冠竟然又出声道:“她还能活多久?”

    老者刚刚踏出门槛的一只脚闻言止住道:“两日若是不醒,还请郎君节哀顺变,国事为重。”

    “呵。”唐冠刚提起的一丝精神彻底被浇灭,小七见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随着老者转身离去,将房门缓缓合上。

    房中一盏灯烛时明时灭,这一场惊变直直闹至午夜,终于有了结果,可是这结果却让唐冠一蹶不振。

    这一次的代价太大了,若说唐冠如今真正放在心上的女子,林雨薰是一种自然而然应该被自己保护的妹妹的话,那他们间没有亏欠,唐冠不觉得她欠自己什么。

    那上官婉儿却恰恰相反,她留下唐冠心中的亏欠悄然离去,唐冠知道或许这份亏欠永远不能尝还了。

    唐冠知道老者口中的心如死灰是一种什么滋味,前世孤苦无依的他尝试过,于是有了现在的他。

    想活之人,往往极为顽强,就如一个士兵才战场上冲锋,他意志坚定,哪怕身上受的外伤极多,但只要是能愈合的,他有这份生存意志,就总归能活下来。

    可上官婉儿恰恰相反,唐冠笃定她想生存下去,笃定她是一个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代价的女子,可惜他错了,她活着或许只是为了一点点希望,或者一点点幸福。

    一时间唐冠也面色灰沉,他就算现在把自己给了结了,也已经没什么用了,唐冠缓缓起身走向床边。

    而后一言不发的瘫坐下来,他的浑身肌肉骸骨依旧疲弱阵痛,那是所谓力大无穷的代价,这种痛很熟悉,唐冠曾经历过一次。

    可身体的痛楚却比不了心中的痛苦,唐冠眼神呆滞的望着床上俏脸,前些日他无意间说不想看到她笑或者哭,她真的做到了,不知这是倔强还是害怕,但是他真的再也没见到她笑或者哭。

    “我错了,对不起。”唐冠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伸手叠在上官婉儿冰凉的手背上。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得不说情之一字总是让人似曾相识,当初林雨薰跪伏在重伤的唐冠床前想必也是这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家中来人

    翌日,清晨。

    这一日的长安有些特别, 此时日上三竿,街边小铺走卒已经照常撑起,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在这如常的繁华中透露着慌乱。

    只见一面摊之上,老板将下锅煮好的面顺手捞出,动作娴熟的撒在碗中,端到一吃面人桌上。

    吃面之人闻音望了一眼桌上热面,看视线却挪不开街道场面。

    “驾!”

    只见有几骑身后缀着几名甲士在街道上来回走动,他们走的并不快,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凝望过往行人。

    吃面之人似乎是一个行脚商人,他这种人走南闯北,一看到这群甲士模样便知道城中定是出事了。

    “老伯,闹贼了?”吃面之人收回目光,端起面来喝了一口热汤问道。

    面摊老板闻言也是面带疑惑的摇摇头道:“别问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面之人闻言放下面碗,拉过老板道:“老伯,嘿嘿,知道就说点嘛,俺是怕闹贼了,俺的货运不出去啊。”

    老板闻言这才坐了下来道:“官爷的事,咱哪能知道,城门楼子都给人封了,我看你呐,多住几天吧,多住几天吧。”

    说完老板兀自摇头走开,吃面的商人闻言一愣,直到他走开才反应过来,着急道:“哎,别走啊,别走啊。”

    但是见老板不搭理他,这商人也只好气急败坏的望了一眼城门,而后闷头吃起面来。

    长安郭外正门,此门乃是进场必经之地。长安有外郭内郭,内郭之中又分皇城。内城与外城。

    唐冠初来长安所走的正是此间巨大城门,门前护城河横亘。此时拦栓已经放下,门前排起了常常的行人队伍。

    可与平常不同的是,此时城门之下除了每日固守的卫士外,在这大白日城楼之上竟然又凭空多出了数列巡逻甲士。

    这些甲士各个全副武装,这还不是最骇人的,最让这些想要进城之人心惊胆战的是门前竟然设了拒马栅栏,这幅场面俨然就是在战备一般,而且他们迟迟没有见到城中有人出来。

    人群中有一行人望到这一幕面色怪异,这一行人有男有女。两名年轻些的汉子拉着一辆小车,拉车崭新,料来是来时路上新置,车上罗列着几个包裹,还端坐着一名老者。

    其中一名汉子皱眉向车上老者道:“王伯,这是怎么了?”

    老者闻言从车上缓缓走下,扫量了一眼城上城下,喃喃道:“怎么封城了?”

    “啊?”汉子闻音有些不解其意,这长安他也来过一次。那次来是来看自家少爷,本来琢磨着时间昨日就能到了,可是一场大雨把他们给堵住了,今个起了个大早。看这样子竟然还不让进的模样。

    若是唐冠与小七在此,必然会对这一行人大感眼熟,为首老者赫然是唐家的管家老王!

    而那两名汉子竟然是唐二与唐三。还有剩下的几名小厮与丫鬟模样的女子均是唐府的下人。

    只见老王眉头紧皱,这一路舟车劳顿。对于他这种上了岁数的人确实是一种煎熬,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如今自家少爷在京中手面不小,他早年也随唐维喜在长安呆过一段时间,对于此间种种自然不陌生,是以一看到眼前场面,便知道城中恐怕出事了。

    想到这,老王不由心中一凛,毕竟唐冠与小七就在城中,当即他四处扫量了一下,见门口两名甲士目不斜视,他不由凑上前去低声询问道:“两位军爷,今个还让进吗?”

    甲士闻言却不搭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封城堵路,更不知道何时才开城放人,他们只知道昨夜出了大事,守城将领刘春运被连夜带走,至今了无音讯。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定是出了天大篓子,他们也在此间守了有几个年头了,其中猫腻自然不言而喻,但如今城内城外戒备森严,大有一副要翻个里外朝天的姿态,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老王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又凑近一些,那边人群也有几人饶有兴趣的望了过来,只见老王悄悄摸到袖中,取出一锭物事赔笑道:“军爷,老头子里面有亲戚,还是个娃娃,你看能不能...”

    甲士闻言扫量了一眼他手中东西,眼睛一亮,可随即又脖子一缩,一把将其推开道:“起开,别在这挡路!”

    老王已经上了年纪,被他这一推,立即连连后退,险些栽倒在地,唐二唐三见状大吃一惊,上前慌忙扶住。

    “我说你这人怎么...”唐三这是首次来长安便遭遇到这种事,出口便想呵斥那守卫,却被老王慌忙止住:“我没事,我没事。”

    唐三见状呐呐闭嘴不言,随即几人退回人群,老王气喘吁吁的坐回车上,摇头道:“哎,看来今个是进不去了。”

    “王叔,里面出啥事了?”唐二疑惑询问,老王却只能连连摇头,他是唐家老仆,早在唐维喜还不大时便随着唐冠的祖父走南闯北,可以说唐家父子俩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唐维喜都有了四十几岁。

    是以唐家上下对其都颇为恭敬,再加上唐维喜本身便是一个和善之人,可以说里里外外都是他一手操持。

    本来是怀着兴奋而来,看一看出息了的唐冠,没想到却一再耽搁。

    “王叔,要不咱先回去,明个再来吧。”唐二见状只好这样说道。

    老王闻言一想也对,这也不知道得耗到什么时候,当即就想点头答应,可是就在此时身旁一辆马车竟然径直走到了城下。

    看车边人打扮普通,可是行至那两名守卫身前时,只见那两名守卫竟然一改适才冷酷,与几人攀谈起来。

    老王一行人站的较远,倒是没听清几人谈话,只见到其中一名车把式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守卫,守卫拆封一望之下,竟然放开了道路。

    这一下人群涌动起来,守卫见状大喝道:“干什么!?”

    他这一嗓子喊的极响,手中又有锋利长矛,顿时人群安静下来,随即有几人咽了口吐沫,悄然往回走去。

    “王叔,走吧。”唐二几人也驻足观望了一会这边变化,随即回首对老王说道。

    老王却眼睛一亮,笑道:“等等。”

    几人闻言一愣,只见老王竟然有兀自靠近那两名守卫,唐二唐三见状面面相觑。

    只见老王再次靠前,那两名甲士见状倒也稀奇,这老头看起来还挺执着,其中一名竟然笑道:“老伯,我们说了不算,回去吧,一时半会的进不去。”

    “我知道,我知道。”老王闻言点头笑答,随即将手也摸向怀中,两名甲士见状一愣。

    “可是我家娃娃还在城里,我就是想快去瞧瞧他。”老王边说边掏,摸索一会,竟然也掏出一封书信来。

    甲士见状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

    “两位军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是我家娃娃写的信,他在城里也是个官哩。”

    老王边说边将书信递交给两名甲士,两名甲士面现疑惑,左边那个喃喃道:“娃娃?官?”

    就在他疑惑之际,右边那个已经将书信拆开,起初还是漫不经心的扫量一眼,而后面色剧变。

    “老...老人家你等等。”

    这名甲士抬头望了一眼满脸微笑的老王,而后声音都带有了一丝颤抖,身旁守卫见状一愣,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只见这封书信写的极长,他识字不多,当即一眼扫过,可当看到落款处两方小印时,立即面现惊恐。

    其中一方较大,上刻“杭州宣扶史”,这也就罢了,在其旁边那小篆才骇人,竟然是“翰林撰修”。

    “我的娘呀!”甲士两眼一瞪,他们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毕竟常年守城,对于各路大员们的印件还是极为熟悉的,能启用翰林撰修四字的寻遍长安只有当朝二位宰相与状元郎唐去病。

    这三人,拿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敢拦的,想起刚才还将眼前老头险些推倒,不由心中发凉,当即那手持书信的甲士说罢便一阵小跑到城楼之上。

    老王见状束手而立,看到这幅场面心中暗喜,看来自家少爷在京中果然风生水起,可惜他却不知道唐冠如今正面临着多么可怕的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鹅鹅鹅

    第二百零二章:鹅鹅鹅

    人知痛,知悔,然后知改,就如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这一夜,饱舍中的唐冠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也知道了后悔,可惜他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改正的机会。

    我们曾今解读过很多有趣的字,如官,如贼,如商。

    但自人有了情以后,这个字就难读的很,我们姑且肤浅的将他化为一个竖心一个青。

    竖,站立,一个站立着的活人,有跳动的心,有心便有了思维,有思维就诞生了情,青,青年,异性间所谓的爱情多发生在这个年龄,人在年轻时热烈而嬗变,有人将其贬为“朝秦暮楚”。

    字面上的情字就是如此简单,当放在人身上却变了味道。

    唐冠静静守候着床上女子,大概这是最后的相处了吧,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缘不知何处一往而缘浅。

    时间不会因为唐冠的痛苦而停止,这冰凉无尽的夜,终究是过了,唐冠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布满红丝的双眼宣召着他是个失败者。

    在这个各种条条框框的年代里存在着生死相许的情,后世人寻寻觅觅,却寻不到这种现象,谁会为谁而死?

    惹来的不过是一句嗤笑,可奇怪的是那些坚持相信的人也大有人在,其实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种事情不在故事里,也不在文字中,只是后来人找不到罢了。

    硬科技的发展没有错。一切以物质为本质也没有错,甚至贪腐横行。权力滥用,人心向恶。社会冷漠都没有错,错的是人本身,最简单而又明显的例子便是如今的唐冠。

    所以佛说:“五蕴六毒皆是妄。”

    所以道说:“清净而后无为。”

    所以在这依旧冰凉的清晨,唐冠对着她说:“对不起。”

    所以有人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窗外的太阳照常升起,打量了房间,桌上的灯烛早已燃尽,唐冠目不转睛的盯着,望着。

    “吱啦。”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少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而后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轻声呼唤道:“冠哥,吃点东西吧。”

    对唐冠使用这种称呼的当然只有小七一个,他知道唐冠在这里守了一夜,他也目睹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却对唐冠杀人没有一丝惊奇。这不是第一次了,他隐约也知道了这名兄长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但这些都不会妨碍他对唐冠的崇拜,唐冠就应该无所不能,哪怕是犹如猛兽将人轻易撕裂。当然唐冠此时此刻对自己所谓的天赋再也没有了去研究的心思,他的所有注意力和所剩不多的清醒全部集中在了上官婉儿身上。

    当然,与此相对的便是目空一切。包括小七的呼唤也被其熟视无睹,小七见唐冠默不作声。不由靠前一些再次说道:“冠哥,吃点东西吧。”

    “出去。”

    唐冠终于说话了。声音微乳却不容他人质疑,这一次小七算是学乖了,自从上官婉儿出现,唐冠已经不是一次强行屏退他人,他话音一落,小七转身便走。

    房门再次合上,唐冠依然盯着上官婉儿,他放在其手背上的手早已僵直,他欠了太多,太多。

    而房门外小七刚刚出门,便被一高大人影阻住,此人见他出来开口询问道:“怎么样了?”

    小七闻音摇头道:“常大哥,那女的对冠哥那么重要啊?”

    “这....”常鹰闻言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七如今问话总是直戳事情要害,看起来似乎是天真无意,实际上这也是唐冠惯用的伎俩,那就是摊开来讲,这种方式对敌对友都屡见奇效。

    小七见常鹰答不上来,也不愿再问,当即就想离开,他的确很担心唐冠,但他不想看到唐冠因为房中那个女人变成这样。

    常鹰见状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房门,而后似乎做出了决定,竟然直接推门而入,刚欲转身离去的小七见状也止住了脚步。

    只见常鹰推门入房,轻轻合上房门后转身面色复杂的望着那边唐冠。

    唐冠似乎将其无视,常鹰望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杯盏后才慢慢走近唐冠,而后缓缓蹲下身子道:“小郎君。”

    他刚刚出声呼唤,唐冠竟然就喃喃道:“常大哥,我不怪你,你出去吧。”

    “我....”常鹰听他这么说,本来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均数化为虚无,顿时哑口无言。

    可是望着唐冠憔悴的脸庞,常鹰还是心下不忍,其实这事若说句诛心之言,确实怪不得他,可在常鹰想来若是当时他在场必然又是另一番情形。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了,常鹰见唐冠继续沉默不语,他又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好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唐冠在长安最亲近的人除了一直被其提防的上官婉儿,便是小七与常鹰了,他们知道唐冠如今很痛苦,可两人身份一个是其义弟,一个是其下属,这样的身份都比唐冠低了一筹,他们就算有话想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门外小七见常鹰刚刚进去,转瞬间又走了出来,不由上前道:“常大哥,冠哥他还是不说话啊?”

    常鹰闻言伸手摸了下小七脑袋,活了二十几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与敌人生死相见外,跟着唐冠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让他都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他见证了唐冠的一步步,可谓是险象重生,唐冠命也大的惊人,按理说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来不知多少人差点取了唐冠性命。被丧子之痛刺激发疯的刘迅,高高在上的武曌。朝中明里暗里嫉恨唐冠的势力,还有行踪飘忽。犹如鬼魅的马烈,现在有多了一个不知是正是邪的唐门。

    当这些恐怖如此密集的降临在一个人身上时,除非那个人是神,或者如同武曌一般的人王,不然能活下来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想到这,常鹰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他并不知道之所以那么多人都在针对唐冠,不是因为他真的有那么显眼,成为了公共靶子,而是他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就是我们曾说的时代弹簧。唐冠的出现让这个弹簧出现了反作用力,如今手腕稚嫩,根基浅薄的唐冠只是稍微按了一下,马上便遭到了一连串反噬。

    先是裴炎诛心,再是二相失踪,然后上官婉儿毁容,至此她垂垂欲死!

    而他在这个时代不过存在了不到一个年头!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唐冠便被时代弹簧反弹的伤痕累累。

    所有一切化为一声唏嘘,常鹰当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唐冠这孩子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说他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话,那现在的场面又不能解释。说他蠢笨如猪,全靠运气的话,那他才思敏捷。对人对事的老练狠辣还历历在目。

    说到这,时代弹簧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似乎唐冠只要活着,只要存在着。哪怕什么都不做,还是会遭到反噬一样,其实不是的,只是现在的唐冠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与方法,他对人对事的态度是正确的,心性与心智的磨砺也是正确的,他所欠缺的是一个方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正陷入漩涡的唐冠内心中剩下的只有麻木和隐隐的疼痛。

    只见房中唐冠瘫坐在地,竟然对着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喃喃自语,这幅场面说不出的恐怖,旁人看了定然毛骨悚然。

    “婉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是什么天才。”

    “也不会狗屁的之乎者也。”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抄的。”

    “全他妈是抄的!”

    唐冠喃喃中竟然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自嘲,他曾对着神像吐露过一些心事,却也没将自己自贬到这份程度,在上官婉儿的弥留之际,唐冠竟然将自己的一切在其耳畔吐了出来。

    说着说着,唐冠将手摸索向怀中,片刻后竟然取出一张油布,而后将其慢慢解开,一边解还一边说道:“婉儿,等你醒了,你肯定比我还聪明。”

    说罢,唐冠顿了一下,油布里包裹的是一本书籍,与此时大多数的书籍不大一样,这本书上有几个醒目的字体,只有唐冠能读懂的简体字。

    上书“唐诗三百首。”

    唐冠手握书籍勉力支撑起身子,坐在上官婉儿身侧,伸手缓缓抚着这本唐诗,对上官婉儿轻声道:“婉儿,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我爷爷说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有人帮你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为什么!?”

    说着说着唐冠竟然再次哽咽起来,他不再去想什么狗屁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知道那是未到伤心处。

    “婉儿,我就是个狗屁,狗屁都不如,骆宾王被我害死了,呵呵,被我害死了。”

    “婉儿,我很有天赋的,不信我背给你听。”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红掌...”

    读到这,唐冠早已泣不成声,曾几何时他被责编退稿,也是这番姿态,他早已开始胡言乱语,说来也讽刺,这到底是命运在捉弄唐冠,还是上天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前世今生惊人重合,唐冠被淹没在了最后的悲戚中。

    “鹅鹅鹅。”

    唐冠毫无意义的重复着这首小诗,他希望这是一个咒语,能把他带回去,然后床上的女孩就能继续做她的千古女相,或许没有他,她会开心一些,而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牵挂,不会有林雨薰,不会有亲人,不会有兄弟,他还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写手。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了,唐冠依然活生生的存在着,而后他像个疯子滚落在地,对着屋顶大喊:“求求你,我不要天赋了,你把我带回去吧!求求你!”

    可惜一切都没有用了,他依然活生生的存在着,那声成败在你自己,还在脑海中,可究竟什么成,什么是败!

    房中动静惊动了房外一直伫立守候的常鹰,唐冠的哭喊声让他心中发麻,不敢进去查探,只能神色复杂的束手而立。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常鹰闻音眉头一皱,随即望了过去,自从昨夜事发,饱舍早已戒备森严,院落都有专人把守。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有人来扰,常鹰也不忍心在听唐冠哭喊,正觉心烦意乱,不由抬步去查探。

    可是他刚走到院落,便听到外面竟然传来小七惊喜的声音。

    “王伯,二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孽缘

    小七惊喜的呼唤声传到院中,常鹰闻音眉头一皱,随即快速步到门前,只见门前小七兴奋的与一帮人攀谈着。

    说来也有趣,经过昨日一事,饱舍中的仆役尽数遇难,这其中不敢说尽是良善之辈,必然有各方眼线存在,但大多还算忠厚老实,尽管如此饱舍之中生机不减,反而人员更加庞大。

    原因无他,昨夜前来探查的士兵大多留驻在了此间,这时门前就有四名侍卫颇有些讶异的打量着来人。

    来人数量不少,几名低头不语的小厮与女子,以及为首的三人,一名老者与两名高大汉子,而这一行人赫然是今早被堵在城外的老王一伙。

    侍卫们虽然不大清楚小七的身份,但也知道昨夜这孩子便已经混迹在此,料来是与唐冠有关系之人。

    “小少爷,你家哥哥呢?”

    只见老者见小七迎上前来,面上也全是喜意,开口询问道。

    常鹰闻言眉头一皱,小七还没开口回答,便上前道:“小七,这些人是?”

    “常大哥,这是我家里人!”小七扭首笑答,不得不说老王等人的突然得来,对他而言确实是意外之喜,如今唐冠模样让他担心之余也有些害怕。

    但是见到老王,让他心中烦乱稍减,他知道这老管家是唐府的老人,就在常鹰心中疑惑之际,那边唐二竟然惊喜出声道:“壮士,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

    常鹰闻言一惊。抬头望向唐二,当看清他的模样却面现茫然。似乎两人并没有见过,好在唐二立即补充道:“常壮士。你来杭州接小郎君走的那天,我还请你喝粥哩!”

    听他这样一说,常鹰先是暗暗思索一会,而后恍然道:“是你啊。”

    说来唐二记性还真不错,这种小事竟然都能记清,一看到常鹰模样便想起那天之事,一时间常鹰也放松了警惕,不得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唐门神出鬼没,如今不知因为何事竟然如此针对唐冠,常鹰生怕再次出了意外。

    好在这伙人身份倒是不假,一做交流便能确认,一旁小七尤为兴奋,虽然他在唐家与这些下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毕竟唐家收留了他与牛郎,像老王,唐二。唐三这些常见之人还是相当熟悉的。

    “小少爷,越长越俊了。”老王望着小七本就俊美的俏脸因为兴奋平添出的几丝不应该存在于男人脸上的媚态,不由出声赞叹。

    小七闻言挠挠脑袋,老王笑呵呵的望了他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下常鹰,上前拱手道:“常壮士,老朽王福生是唐府的官家。这些日子有劳壮士照料我家少爷了。”

    常鹰见老王一下便称呼出自己的名姓,先是一惊。而后释然道:“王伯,照顾郎君是在下职责。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常鹰心下暗道:“料来是陈使君事先吩咐。”

    老王见他对自己一眼认出他来并不讶异,心中暗暗点头,不得不说他算作难得忠心之人,早年被唐冠祖父收留后,便一直随着唐家人劳碌奔波,从祖父一辈,到随着唐维喜混迹长安,回家经商,唐家的来路往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以他这一生虽然只不过是个下人,但也算阅人无数,有时候下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上到察言观色,细到见微知著,这些都要去揣摩,其实这与唐冠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事大,一个事小。

    下人有下人的门路,官员也得有官员的手段学问,但追其根本,却有些相仿,都是讨上安下的道道。

    老王与常鹰见礼完,见他生的高大威猛,比起自家有把力气的唐二唐三还要高出几分,心中啧啧称奇,但他此来主要目的还是见唐冠的,当即出声道:“壮士称呼我老王即可,我家郎君可在里面?”

    常鹰闻言望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老王,欲言又止道:“这...”

    老王见状心中一凛,可是看小七模样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由追问道:“壮士,我家郎君?”

    “哦,没事,没事,在是在的,就是...”常鹰见老王面现疑惑,慌忙摆手答应,可是说到这又再次止住,叹出一口气,他心中觉得唐冠如今痛苦有自己的责任,如今他家中来人,虽然并非亲人,但看小七对眼前老者极为亲热,可以看出这应该算是唐冠长辈了。

    老王见他屡次三番欲言又止,心中微微一沉,随即挂满笑容对正在与唐二唐三讲话的小七道:“小少爷,这些都是咱家的人,这里你熟,你带你二叔三叔去安顿一下。”

    “好。”兴奋中的小七闻言也不作他想,立即点头答应,带着唐二唐三向院中走去。

    就在这时,那边侍卫再也忍耐不住,靠近常鹰小声道:“常侍卫,这...”

    “哦,不碍,不碍。”常鹰对其低声吩咐,甲士见状不好多说,当即退回一边。

    老王见众人进院,这才望向常鹰道:“壮士,你这是?”

    常鹰闻言摇头又是一声轻叹,而后才说道:“说来话长,王伯,进去说吧。”

    老王见状心中一凛,他可谓是满腔兴奋而来,唐家出了唐冠如此风光人物,他身为侍候了祖孙三代的老仆自然也心中欢喜,适才城门守卫看到唐冠信件的模样更是证明了唐冠威望不假,但看常鹰模样却让他大感疑惑。

    一时间他也只好随着常鹰走进院中,老王四周扫量了一眼,在信中唐冠提及圣上赐宅一事,可这里分明是招待外来官员的饱舍。

    二人不做停留,片刻行至房中,常鹰兀自坐下。招呼道:“王伯,你也坐吧。”

    “好。好。”老王打量了一眼房间后,闻言坐下身子。常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后,才说道:“说来也巧,你们这是收到小郎君家书了?”

    老王刚刚抿了一口茶水,闻言放下道:“壮士有所不知,我家老爷早些日子已经收到了,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确实耽误了不少。”

    “令府大人来了?”常鹰闻言一惊。

    老王笑道:“那倒没有。”

    说罢老王又皱眉道:“那我家郎君?”

    常鹰闻言先是点头,而后又是一叹,话已至此。也不得不说了,只好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啊,容常某先过问一句,令府有没有替郎君备过婚事?”

    老王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愣住,下意识的便想回答没有,毕竟唐冠之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傻子,若不是唐家有些家底,今生找个好人家都难得很。

    可是话还没出口。他便立即想到了唐维喜收了林雨薰做义女,这义女听起来像是女儿,但其实就是备用妻妾,他当即改口道:“此话怎讲?”

    “哦。这先不提,这先不提。”常鹰见他不做回答,也不再多问。毕竟这是别人家事,但看老王没有一口回绝。看来是有可能了。

    老王闻言默不作声,静候常鹰下文。只见常鹰先是凝神思索一会,而后开口道:“这话,得从小郎君见到那女娃讲起。”

    他才刚开口,老王便差点将口中茶水喷出,“女娃?”

    “王伯,你稍安勿躁,我慢慢给你说。”

    常鹰见状也不以为奇,毕竟唐冠身上发生的事情件件都极为骇人,他也只能挑一些不是太惊险的慢慢讲起。

    于是他就从唐冠与上官婉儿的相识到昨夜遇刺一桩桩叙述起来,老王早已放下杯中茶盏,凝神静听起来,早在家中他便从唐维喜那得知了唐冠此来长安的惊险之事,尤其是那莫名其妙被抄家的刘迅更让他大呼痛快。

    可这才隔了不到一月,从常鹰口中所述的种种事情让老王脸色立变,当听到上官婉儿身份时,他不由大惊道:“上官宰相?”

    “对,那女娃是上官家的遗孀,王伯你知道上官家?”

    老王闻言微微点头道:“知道一些,知道一些。”

    他随唐维喜在长安时,高宗尚在,那时正值上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一门二相,出言既是风雨,家主位列三省,其子任职西台,文武军政都能看见上官家这个老牌贵族的影子。

    常鹰见老王模样心中一动,他本以为唐家不过是个地方乡绅,只是出了唐冠这个了不得的绝世士子,这才飞上枝头,可是见老王一个管家似乎都知书达理,心中不由有些惊讶起来。

    其实他也只是碰巧了人,老王确实识字,毕竟唐家起初是以佃主起家,后来到了唐维喜做官以后才营生起了偌大生意,无论田地还是生意都需要管账核算。(注:地主)

    这点也不难看出,当初唐冠追赶小七牛郎一伙深夜不归时,唐维喜分派寻找之人,都是其中佃农。

    可是说到这,老王竟然无心听下去,直到常鹰讲起昨夜之事,他才回过神来,上官婉儿的身份太过骇人,遥想当年,上官家那可是高不可攀呢的角色,没想到直系宝贝孙女竟然给自家少爷做了奴隶。

    这在当年想来可是匪夷所思之事,本以为这也就算了,可当常鹰心有余悸又略带恼怒的讲述起昨夜之事后,老王脸色连边。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直到杯中茶凉,院中叶落,才堪堪停住,老王早已骇然失神,对常鹰的呼唤都视若无睹。

    “王伯,王伯。”

    “哦,没事,没事。”常鹰大手在其眼间摇晃,他才猛然回神,开口下意识的喃喃回应一声,而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家郎君看上了那女娃?”

    老王这才回醒起常鹰开口所问到的婚约一事,原来是绕到这里了,可是此间发生的种种还是让老王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压根不信。

    诸如唐冠进宫挡刀,宰相孙女变成奴隶,还有那劳什子唐门行刺,更加让人哑口无言的是一下子那个女娃又救了唐冠一命。

    这其中听来好像不怎么连贯,但老王好歹几十年没有白给,一听便知道常鹰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两人关系绝对还有其他。

    事实也正如他想,常鹰直到唐冠变成如今模样,此肯定原来他与上官婉儿有情愫,之前他只知道二人关系复杂,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他自己都是幡然醒悟,更别提讲述给别人了。

    他话说完便沉默下来,听到老王的问题良久后只是摇头和叹息。

    老王见状收回目光,盯着桌角,喃喃道:“孽缘啊。”

    “那女娃现在何处?”

    常鹰闻言抬起头来,摇头道:“和小郎君在一起。”

    听到这话,老王老脸一沉,先不管常鹰的话是真是假,这是去见一下便能验证的事情,但唐冠年龄尚小,自突然病愈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早在家中他与林雨薰关系密恰,这一点唐府上下也看在眼里,但只以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也是好事。

    可到了常鹰口里,老王顿觉自家这个二少爷哪里是天真活泼,根本是早熟过了火。

    虽然心中还有几分不信,但老王还是起身道:“壮士,有劳你带我去瞧一瞧。”

    “这...”常鹰闻言面现犹豫,但见到老王笑呵呵的脸庞还是点头答应,不管怎样,死马当作活马医,这老王好歹也算唐冠长辈,他们不能说的话,兴许他说,唐冠还能听进去。

    想到这,常鹰当即点头道:“跟我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有病就治

    (新年快乐,情节开始转折,唐冠的调教之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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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写这首诗的人叫杜甫,呵,也是个穷光蛋。”

    阴暗的房间中唐冠手持一本泛黄的线订书籍,一边一页页翻阅,一边自言自语。

    床上的女孩依旧不醒人事,脸庞面无血色。

    这幅场面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悄然打开,一道亮光打进房中,唐冠下意识的轻眯双眼,随即便想去呵斥来人。

    是的,他已经厌烦了有人打扰他与她的最后相处。

    人的心是不可能一劈两半的,这也就是很多女子认为世间男子薄情的一个重要原因,三妻四妾终究不能自圆其说,爱一个人,或许不能随时随地爱,但是相处时的全心全意和分离时的不离不弃便是爱了。

    男人的爱是充满了矛盾和占有的。

    但是这一刻唐冠只属于上官婉儿,哪怕是林雨薰也只能暂时被埋在心底。

    可愤怒的呵斥刚刚到了喉间,又骂上咽了回去,唐冠呆呆望着来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背立在阳光下。

    “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唐冠望着来人喃喃出声,难道是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那个带他来的老头终于要结束这场闹剧了吗?

    “小郎君,我是老王啊!”

    可是老者一出声。唐冠立即被打醒过来。

    “老王?”

    一下子的落差,让唐冠眼睛一花。来人却已经走进身前。

    “小郎君,你这是...”

    来人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老王,只见他先是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冠,而后又惊讶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上官婉儿,常鹰真的没有骗他,看到这幅场面,他心中已经能够肯定。

    唐冠心中讶异终究不敌悲伤,转瞬调动起来的情绪猛然落回,目光再次望向上官婉儿轻声道:“婉儿,这是咱家王伯。是个好人,你别怕。”

    “嘶~”老王听到这话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少年人本该是生气勃勃的年龄,偏偏又如此阴沉,而且在家中的唐冠向来活泼,一时间老王心中有些难受起来。

    直到唐冠说完才抬起头来道:“你怎么来了?”

    “哎。”老王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唐冠,竟然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才眉头紧皱望向上官婉儿。

    “这娃娃是挺俊。”

    “你出去!”唐冠闻言语气立即加重。他也顾不得老王是怎么来的了,但老王的话却戳中了他的痛处。

    老王闻言却不离开,依旧伫立原地,唐冠的严厉或许对常鹰和小七这些人有用。但是对他这个做长辈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

    唐冠见状心中恼怒,再次出声道:“你...”

    “小郎君,你爹娘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

    唐冠的话再次被打住,房中竟然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他们都还好吧?”

    老王见状心中一喜。看来唐冠还没到发疯的份上,当即笑容满面道:“好,都好。”

    “王伯,你出去吧。”唐冠闻言不置可否的出声,这一次声音有了缓和。

    老王闻言摇头道:“小郎君,熏儿小姐托我把这个交给你,你的信,老爷已经看过了,不过你也知道这路实在太远,现在天气还是太凉,小姐的身子骨受不起这个,不过她知道了很高兴哩。”

    老王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索出一方绣帕,这绣帕针脚细密,一看便是精心缝制而成,唐冠闻音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们都是极为重要的女人,不能因为上官婉儿便完全抛弃了林雨薰,这也是唐冠向上官婉儿道歉的原因,情到生死相许,不止一方敢许,另一方也会用这个勇气,可是唐冠知道自己不能,他有了太多负担。

    老王言语间完全将上官婉儿当做空气,见唐冠伸手来接,慌忙递了过去。

    只见唐冠缓缓将那方绣帕解开,而后竟然一下定格,绣帕中包裹的物事很小,浮于眼前的竟然是一只草蜢。

    一只颜色怪异,称不上五彩斑斓,只有黄红两色的草蜢。

    “唰。”顿时唐冠脑袋一热,缘分之巧妙就是这样,这就是分离时的不离不弃,这只草蜢伴随着他与林雨薰的缘分悄然而至,起初这是用来安慰丧母的她,可往后却先后出现在了唐冠手里,伴随他度过了难关。

    一次是在州衙之中,他被刘迅折磨的不成人形,甚至去捡这只草蜢的都已经丧失,可是那一刻也彻底激发了唐冠的野望,他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总有一天没有人能阻拦他去拿他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次,它再次出现在了这里,是在唐冠即将失去生命中另一个挚爱时,它出现了,唐冠直勾勾的盯着这只草蜢,这是他亲手编的,草香早已消失,它带着林雨薰身上的幽香浮在了手心。

    老王见唐冠看得呆滞,也不忍心打扰,而是心中暗喜,唐冠这是不是早熟都放在一边,这情伤以毒攻毒便是最佳方案,同为男人,还是多活了几十年的男人,自然明白男人心中所想,这一半一半的心思是个男人都有。

    当即他将目光挪开,再次望向上官婉儿,心中暗道:“这娃娃生的不错,就是来路有点吓人。”

    想到这,他又望了一眼唐冠,再次暗暗点头道:“死了确实可惜,不过这有病就得治啊,小郎君在这哭天抢地的干嘛?”

    老王想着想着不由出声道:“小郎君,是不是身上没银两了,咱家的飞钱在长安也是能用的。”

    本来唐冠正在下神,听到他这番话,不由道:“你说什么?”

    “小郎君,有病就治啊,一个瞧不好,咱请下一个,医生那么多,你身上是不是没银两了。”

    老王见唐冠面带疑惑,心中暗暗摇头,这是给瞧病最基本的道理,唐冠到底太年轻,太医名头确实吓人,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名头。

    当然老王也不知道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这才有此一说,以为唐冠这是请不起医生了,他是见识过官场的人,知道有些官有权但没钱,这种官不是傻子,就是裴炎那种政治玩命。

    唐冠是不是傻子,在老王印象中还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是。

    唐冠像是没听清,再次询问道:“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身上没银两了?”老王再次重复,看着唐冠模样不由暗暗后退两步,生怕他这是要做什么傻事。

    “不是!下一句!”

    “有..有病就治啊!”老王见唐冠激动模样,心中一惊,可还是结巴重复了一下。

    此话一出,只见本来瘫软的唐冠猛然眼睛一亮,竟然喃喃道:“对,有病就治,有病就治,你说的对,有病就治...”

    “来人啊!”

    唐冠说完便抬头大喊出声,老王这才确认唐冠没事,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可还是疑惑询问道:“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可唐冠却不搭理他,继续喊道:“来人啊!”

    随即在老王的才搀扶下缓缓坐下身子,而后继续喃喃道:“有病就治,有病就治。”

    “来人啊!把全长安的医生全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何弃疗与冯小宝

    “驾!”

    正值晌午昏昏欲睡的长安,被四处游走的策马甲士惊醒,路人目光纷纷被吸引住。

    只见这些甲士三两成行,各自奔赴各坊告示牌,为首者手中均拿着一张文书。

    “啪!”

    到了告示牌前便一章将手中文书拍上,路人见状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早在晨间城中便开始了戒严,难道此时终于要公告真相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涌向告示牌前,可是当他们看清文书内容时,不由大吃一惊,上面竟然不是熟悉的三省文榜,也不是圣上皇榜,既没有大印在上,也没有玉玺隆硫。

    只有一四四方方的小印盖在上面,再看其中内容,更让他们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是唐去病,五百两,我的娘呀!”

    有识字之人也顾不得什么风度,骇然出声,这竟然是一张求医令,说是求医,却由甲士贴在了告示上,这哪是什么求医,又带上了一个令字,看这幅架势,只要那个医生敢不去,就要直接掳走,可是这报酬确实诱人。

    五百两是什么概念,就不在多提了,我们之前曾今说过一个三口甚至四口之家的一年吃穿用度,十两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甲士刚张贴完,便转身大喝道:“这里有没有医生在!?”

    “我!”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甲士扫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带走!”

    “是!”

    “啊!你们!”

    这人转瞬被一名五大三粗的甲士连拖带拽上马。随即狂奔而去。

    贴榜之人见状又想重复一遍,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人群后传来。

    “何人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张贴告示!?”

    贴榜甲士闻音理都不理大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你自己来看!”

    人群纷纷让开道路。只见一名中年将领身后尾随着两名甲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看身上甲胄样式,其等级明显比这贴榜甲士高出不少。

    但贴榜之人对其却不管不问,这放在平时,他自然没有这份胆气,可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昨夜他们收到了宫中一个命令,那就是状元郎唐去病无论下了什么命令,只要不是造反。先做了再说!

    敢下这种命令的人是谁,他们虽然不敢去胡乱猜测,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那将领刚刚近前正准备训斥贴榜甲士,可一眼望清榜上小印后,要说之话如数咽了回去。

    贴榜甲士狐假虎威反瞪他一眼,随即再次开口道:“再问一遍,这里有没有医生!?”

    中年将领见他气势汹汹,竟然站在一旁僵持住。但却不敢开口,良久后望了一眼那告示,这才有些尴尬的悄悄离开。

    众人见状一惊,唐去病名气虽大。可这私自张贴告示,那将领竟然不敢去管,这样一来。他们更加惊讶于榜上所言。

    与此同时,相同的场面发生在长安七十二坊中。除了唐冠一纸文章平贼夺城,和得中状元那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可是这热闹,竟然还是与唐冠有关,一时间满城皆沸腾起来,一家家医馆也顾不得生意,纷纷涌出。

    ......

    大明宫,观戏苑中。

    一处楼亭上摆放着花花草草,这花在四月的微凉天气中,有一些已经开的娇艳欲滴,但有一些还在苞芽。

    一名女子伸手抚弄着花花草草,不时摘点,晌午温和的天气颇为舒适,让这女子凤袍下的成熟玲珑的娇躯都有些酥软起来。

    女子嗅着花间气息,淡淡道:“怀弼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女子话音一落,身后一名面色苍白又带有丝丝疲倦意味的男子躬身上前道:“陛下,您问的哪件?”

    女子闻言轻声道:“都说说吧。”

    “亲家公那边还没什么消息。”男子闻言若有所指的道,随即见女子没有反应,补充道:“一有消息,微臣会立即去“提亲”。”

    女子闻言微微点头,见他不再说话,皱眉道:“没了?”

    “苏娘娘那边,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微臣不知抓还是不抓。”

    他话音一落,正在抚弄一朵苞芽的女子停下动作,而后竟然一把将其掐下道:“你还敢叫她娘娘!?”

    “微臣该死!”男子闻音立即单膝倒地道。

    “罢了,辛苦你了,当然抓,不仅要抓,还要杀!”

    “是!”男子闻音抬头望了一眼女子,而后低头称是。

    随即男子缓缓站起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就在此时一名甲士从身后楼阁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甲士见男子就在其上,立即跑到其身前,对着他耳侧一阵嘀咕,男子先是微微一笑,而后眉头一皱。

    “你下去吧。”

    “是。”

    男子吩咐完才再次望向那边还在专心致志摆弄花草的女子,不待她询问,便上前道:“陛下,小郎君他在到处求医。”

    “哦?呵,这臭小子。”女子闻言不置可否一笑。

    可男子欲言又止道:“他遣人四处张贴告示,说是求医令。”

    女子闻言一愣,而后笑道:“随他闹吧,闹够了,就安心了。”

    “是。”男子见她竟然不怒不惊,心中隐隐有些惊骇,这告示可不是谁都能贴的。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男子不知何时离开,可是直到午后,女子的窈窕身影却一直伫立在花台之上,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

    ......

    长安,饱舍中。

    此时日落西沉,被老王一语点醒的唐冠,从起初望着源源不断赶来的医生兴奋不止,到现在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逐渐消沉。

    “行不通啊!”唐冠心中轻叹一声,想来也是,权威一说在后世也有,太医无疑是这个时代的权威。

    “这样不行!”唐冠端坐椅上,望着门外医生一波一波离去。

    他们的结论各有不同,起初唐冠还饶有兴趣的一个个听,甚至允许他们与上官婉儿有适当的身体接触。

    可是到了后来唐冠发现,无论他们说的是什么,其结果都是救不了,这让他不由心中着急。

    “小郎君,你别着急,慢慢来。”身旁老王见唐冠又要低迷起来,立即出声安慰。

    那边小七早已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来道:“冠哥,先吃点东西吧,小姐姐的病得治,你别把自己累着了。”

    此时小七已经知道唐冠能为了上官婉儿不惜发疯,也不敢再用刻薄的话来攻击上官婉儿,刺激唐冠。

    “小七,冠哥不是故意凶你的。”唐冠听到一老一少之话,心中有些温暖,狼行千里吃屎,狗行千里吃肉,可无论是狼还是狗,总有一个家。

    老王与小七确实是他的家人,就在这时,门外一个高大之人面带疲惫的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几碗热汤。

    唐冠见到此人出声道:“常大哥,别忙了,坐吧。”

    “好。”来人正是常鹰,闻听唐冠出声,慢慢坐下身子,将热汤一一推到几人眼前。

    唐冠望了一眼热汤,却没什么心思下咽,他强打起精神便是为了老王口中的一线希望,他知道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很差,但他还是决定要和老天再赌一把,最起码他不是在那里像个懦夫一样看着心爱之人眼睁睁死去。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捧起眼前热汤咕咚一声咽了一口,随即对常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常鹰闻言放下汤碗,望了一眼外面天色道:“过了今夜,还有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唐冠闻音眼神一黯,继续问道:“长安的大小医馆都请遍了吗?”

    常鹰闻音摇头道:“还没有。”

    随即吞吐道:“不过快了。”

    此话一出,老王慌忙对其使了个眼色,常鹰见状立即说道:“洛阳那边还没有消息,已经传了你的命令,会连夜赶到。”

    唐冠闻言便想点头,随即又沉吟片刻道:“派人快马加鞭,重新刻印,改一下告示,就写“无能者,杀!”

    “杀!?”常鹰闻言惊呼出声,自古哪有医不好便杀的道理,就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一旦全部束手无策,也是法不责众,到唐冠这个六品撰修这里竟然要杀!

    “小郎君,这...这恐怕...”

    “你不用怕,有我在。”唐冠知道常鹰在担心什么,可是从悲伤中暂时恢复的他,也短暂回复了他的老练,他知道武曌说听话便给的东西,其实已经给了!

    除了偌大江山,身为人王的武曌,没有什么不敢给唐冠的,这一切的前提正如她所说,只要他听话。

    常鹰见状不再多言,正可谓不疯魔,不成活,唐冠既然要疯,自己又深感自责,那就陪他疯一把也罢。

    “婉儿,只有洛阳了,离得近的只有洛阳了!”

    唐冠咽下最后一口热汤,缓缓起身走向上官婉儿的房间,几人望着他有些沉重的背影,各自互望一眼,暗暗叹息不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何弃疗与冯小宝(二)

    翌日,清晨。

    陪都洛阳,雍州刺史府中。

    雍州刺史吴庸是个闲人,说他闲是因为他所辖的偌大州衙在各路刺史中地理位置有些特别,正如我们之前所言,洛阳是个特别的城市。

    因为这里称不上天高皇帝远,凡事他也不用先断再表,自前随以来皇帝中包括武曌在内都喜欢来此间常驻一些日子。

    当然也不能说他就毫无事情可做,只能说当面临突发大事时,他所承担的压力远远比诸如下方各州来的小。

    当然此时的洛阳还比不上那风云幻变的长安,虽然有诸如千金公主等王公贵族常驻,但总的来说无论哪方面还是较为安定的。

    正因为此,他这个名字也不时被人私底下嘲笑,吴庸,无用。

    说起来,前些日子唐冠初授弘文馆时,他这个闲人还特地赶往长安去拜会过唐冠,原因无他,此人家中有子嗣有名额在身,是以两人倒是见过。

    这一日,吴庸一如往常更换好袍服懒散的走出房门外,望着明媚的阳光心情大好,想着今日是先来一盅,还是先来一盅?

    就在此时,一名行色慌张的仆役打破了吴庸的大好心情,只见这名仆役匆匆近前,而后慌乱道:“使君,不好了!”

    “恩?”吴庸皱眉轻恩一声,那人慌忙说道:“几位明府都来了,说是出大事了,着急见您!”

    “哦?”这吴庸倒也有趣,台词不多。轻哦一声,便立即向客厅走去。

    当他走进客厅时。早有几人伫立在此,各个身着青色官袍。一看便是各方县令,吴庸见到这一幕,不由眉心一跳,十几年来洛阳一直相安无事,如今下属齐聚,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几位明府,你们这是?”吴庸进屋微微拱手开口道。

    几人见到他终于来到,其中一人上前道:“吴使君,你可算来了!”

    “你们这是?”吴庸闻言更惊。他们既然都来了,那就说明出现了不在他们等级范围内能管的事情了。

    “哎,使君,今日洛阳城中,和小弟县上突然来了一帮行伍,四处张贴告示啊。”

    “告示?”吴庸闻言一愣,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地方上贴个告示实属正常,当即开口道:“就这事?”

    众人闻言见他如此平淡。以为他早有所知,但有一人还是尴尬上前道:“使君,你有所不知啊,那告示贴在了皇榜上。”

    “皇榜!?”

    “圣上有何旨意?”这一下吴庸也正色起来。着急询问道。

    如果是寻常缉拿告示,那也就算了,他不知道并不奇怪。这种事也无需过他的手,可是这皇榜可不一样。按理说若有皇榜要发,事先应该先到他这过了目才可。

    “使君。原来你也没有消息啊?”

    众人听到这话,面现恍然,吴庸心中大感疑惑,就在这时,一名县令道:“吴兄,小弟这里有一份,你暂且过目一下。”

    说罢那人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递与吴庸,吴庸见状伸手接过,凝神细读起来。

    一眼之下,“求医令”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而后他逐字一一扫过,最后目光放在了文下的小印上。

    “是状元郎!?”吴庸一见到这方小印便眉头一皱,瞬间认出这必然是唐冠的撰修印无疑。

    几名县令见他认出,那名看起来与他关系不错,能与他堂堂刺史都称兄道弟的县令上前道:“吴兄,正是状元郎所发,那群行伍凶神恶煞,看来是加急行军而来,我们也不知道拦还是不拦,这才一道来过问使君。”

    “这...不对啊。”吴庸盯着文书看了片刻,喃喃自语。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良久后,吴庸才抬起头来道:“状元郎唐去病与本官相识,小才子为人我是知道的,料来这是得了圣上首肯的,你等先回治下,只要那些人不伤及百姓,暂且不要过问。”

    “使君,这...”此话一出,当即有几人欲言又止,其实何止是他们,吴庸也是满头雾水,可他也明白长安瞬息万变,搞不好便发生了大事,没来得及通知自己而已。

    想到这,吴庸心中稍微安定一些,见众人还是不走,再次开口道:“你等先回治下吧,本官自会修书核问。”

    说罢,吴庸兀自背负双手走了出去,众人见状,也只好互望一眼,随即纷纷散去。

    吴庸背负双手回到后院,手中还捏着那封求医令,行至卧室门前时不由再次拿起凝神观望了一次。

    “难不成这小子得病了?”

    他便想便走,行至卧室书案前缓缓坐下,犹豫片刻后,还是提笔在一张纸上书写起来。

    良久后才堪堪写完,这才开口呼唤道:“来人。”

    他话音一落,一名小厮走进房中,吴庸开口道:“将这封信送往长安状元郎唐去病府上。”

    “是。”小厮闻言躬身接过,正要转身离去,吴庸再次出声道:“等等。”

    只见吴庸再次望了一眼桌上求医令后,说道:“备些礼物一并送去。”

    “是。”小厮闻言称是,这才离去。

    直到他走后,吴庸还是面上满是疑惑,望着那张求医令摇头道:“怪事,怪事。”

    ......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一小坊内。

    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精壮年轻人嘴巴顺溜的叫卖着身前的瓶瓶罐罐。

    这年轻人长相普通,但看起来倒是精神结实,只听他喊道:“冯家祖传灵丹妙药,跌打损伤,风寒毒病。补精壮阳,一粒就灵!大郎吃了生龙活虎。娘子吃了滋阴养颜,走过路过的乡亲叔伯。姐姐妹妹们不要错过,千载难逢!”

    “当当当~”

    喊罢,他将手中小锣一阵乱敲,这还不算完,见吸引到了一些目光,他竟然启开一身前一个小瓶,而后倒出一黑溜溜的小丸,一翻手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再次喊道:“所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大家伙看俺这把力气怎地!?”

    说罢,他竟然连连翻了几个跟头,动作倒也还算灵敏,可惜他这一通把式下来,却没一个人驻足买药,只有几人看猴耍一般,看完便微笑离开。

    这种街边卖药郎,洛阳多得是。他口中的灵丹妙药,想来不过是面粉,甘草和水。

    平日运气好了,兴许有几个病急乱投医。或是看他可怜的,买上两粒,运气不好便想今日这般毫无收入。

    年轻人把式一收。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摊位,心中懊恼。竟然将手中的锣一把丢在一边,暗骂道:“他娘的。”

    随即他摸起腰间水袋。狠狠灌了一口,自语道:“看来今天又得去蹭一口了,哎,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娶灵姑啊!”

    就在年轻人暗暗懊恼之际,突然街边一阵人群涌动,年轻人闻音抬起头来,见大家都向坊前告示牌涌动,不由一愣。

    “呦呵,有热闹嘿!”年轻人先是一愣,而后面带兴奋,与大多数平头百姓一样,看热闹是他的爱好之一。

    当即他竟然也不管身旁这些瓶瓶罐罐,直接尾随着人群涌到了告示牌前,他这种卖药郎自然不识几个字,可是每当遇到这种热闹,自然有那些老学究出来卖卖风光。

    果不其然,身边便有一个,而且还是个老相识,他当即喊道:“三伯,这上面说的啥?”

    只见被他称呼为三伯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老者听到的他的话,抬头望了一眼年轻人,笑呵呵道:“小宝啊,今个不卖药了?”

    “哎呀,先说写得啥!”年轻人性子有些急,不由催问道。

    老者闻言摇头一笑,往前挤了一下,眯起眼睛辨认起上边的字来,他先是面现骇然,而后才对身边的年轻人道:“京里有大官生病了,这是在找医生呢。”

    “医生?”年轻人闻言一愣,喃喃一声,但是见老者眼睛直勾勾的,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官找医生那肯定给的银子很多吧?”

    老者闻言回神望向他,面上带有几丝戏谑道:“小宝啊,你这点本事也就骗骗外乡人,别去想这个,干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年轻人闻言一惊,自古哪有瞧不好病要掉脑袋的说法,可是老者又不像是在骗自己,此间其实都是乡里乡亲,他这点本事都心里有数。

    可他缩了缩脑袋后,还是说道:“我猜大官瞧病,怎么着也得有十两银子吧,大家伙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群竟然一时止住,而后爆发出哄堂大笑,那边老者也捧腹笑了起来。

    年轻人见状一愣,以为自己这是狮子大开口,十两确实太多了,他活那么大,从来没有一次性拥有过那么多银子。

    想到这,他不由向身旁老者问道:“三伯,你们笑什么?”

    “哈哈,小宝啊,十两?哎,是五百两啊,瞧好了,给五百两!”

    “五百!”此话一出,年轻人顿时满面涨红,甚至眼睛都放出了金光,五百对他而言那可是金山一般的财富,有了五百两,他兴许就能和公主家的丫鬟私奔了!

    顿时年轻人两耳翁响,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人声鼎沸完全隔绝起来。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望了一眼那张告示,大咽一口吐沫,这才转身回到他那小摊位前。

    只见他迅速的将瓶瓶罐罐收拾好背负在身上,而后选了一个方向起步迅速走去,口中还喃喃道:“我的娘呀,五百两,这是要发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何弃疗与冯小宝(三)

    陪都,洛阳。

    一纸求医令迅速传播,唐去病三个字对民间而言并不陌生,百姓可不知道皇榜与普通告示的区别,只知道这热闹极好看,那求医令所贴的地方也相当显眼。

    而此时一名年轻人正满面红光的走在街上,能看出他似乎极为兴奋,只听他看中还喃喃道:“五百两,五百两。”

    年轻人边走边说,行至片刻,却在一药堂前停了下来,里面还飘出阵阵药香,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门上匾额,他虽不识字,可这地方是他常来所在,眼熟在所难免。

    上书“化仁堂”三字,年轻人确认眼熟后,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又见药堂中空无一人,这才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一进门便大喊道:“弃疗,弃疗!”

    他话音一落却无人回应,年轻人见状微微一笑,掀开那边门帘,原来这药堂别有洞天,门后竟然独门独院,院中晒满了药材。

    “弃疗!哈哈,大哥来看你来了!”

    年轻人一眼望到院中一名少年背影,暗道一声果然:“这小子果然在这。”

    他大摇大摆上前,将背后东西一把丢在地上,可是少年却不理会他,似乎蹲着身子在专心致志的摘点药材。

    只见这名少年一袭麻白色袍子,虽然是背影相对,但隐约能测出对方约摸十几岁左右,比唐冠大出一些,与上官婉儿倒是差不多年纪。

    “嘘。”直到他近前,少年才示意噤声,年轻人似乎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直到少年停下动作,缓缓起身。拍打着双手,他这才上前道:“弃疗。我来是...”

    他话刚出口,少年便头也不回道:“小宝哥,我去厨房给你拿,吃完就走吧。”

    说罢,少年竟然便起步欲走,年轻人慌忙将其一把拉住,连拖带拽的让他转过身来,这时才看清少年模样,只见这少年五官端正。眉宇间虽然对眼前年轻人有些不耐,可温柔不减,眸底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幅模样虽然不比小七那阴柔到了极致的俊美,可一看便是男子中少有的温柔之人,可是这少年似乎有些腼腆,被年轻人一把拉住,竟然皱眉道:“小宝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年轻人见状嘿嘿一笑道:“弃疗,你忒小看哥哥了。我真是遇到了一桩好事,依你的本事,咱们就发大财了!”

    少年闻言眉头一皱,年轻人神神秘秘道:“你见过五百两银子那么多吗!?”

    少年闻音摇头。而后无视其言语道:“小宝哥,我求师傅让你也来做事,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去采药吧。”

    “弃疗!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年轻人见少年答非所问。不由恼怒道。

    “小宝哥,我知道你想什么。可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年轻人闻言止住,少年却缓缓蹲下身子。伸手继续整理着药材道:“那人叫唐去病,九岁状元郎,同年受文苑,逼死了南边的洛观光,宰相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少年一边说一边摘点,可是当说到这,连他自己都满是惊骇,唐冠的事迹不说则已,外人若连贯提起,只能让人毛骨悚然。

    年轻人被他一连串话说的一愣一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道:“哎呀,我管他猪去病,还是狗去病,我冯小宝活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咱有了这银子,你就可以自己开一家医馆!”

    “弃疗!”

    “小宝哥,你别说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人有多厉害。”少年微微摇头,言语间对于唐冠满是忌惮。

    原来年轻人名叫冯小宝,少年名叫何弃疗,这两个名字若是落在了唐冠耳中,前者必让他如遭雷击,后者也会让他捧腹大笑。

    他们自小相识,二人皆孤苦无依,说起来其关系与牛郎和小七有些相似,可是冯小宝这个做大哥的显然没有牛郎靠谱,是以早些年何弃疗便被老医生看中,来这谋了个差事。

    冯小宝大出几岁,一直混进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浑身都是市井气息,而何弃疗却不像他,也是命运使然,让他知书达理,至于冯小宝为何如此相信何弃疗的本事,这其中当然有故事,不过只能留在日后再说。

    可以看出何弃疗是一个温柔腼腆的翩翩少年,可与其关系最好的朋友,甚至有些亲人成分的人竟然是冯小宝这种市井流氓,不得不说造化就是如此弄人。

    冯小宝见何弃疗一口回绝,他也面现难色,其实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城中有一公主,国号千金,一次偶然机会冯小宝接触到了内府侍女,冯小宝虽然生的不怎么样,可是却油嘴滑舌,一来二去,竟然扯上了关系。

    可是冯小宝也知道这件事纸不包火,每日努力卖药,为的便是凑些银子和那名为灵姑的侍女双宿双飞,说难听点便是私奔。

    此时唐冠一纸求医令,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唐家如今比起往日更加财大气粗,通过陈允升与唐冠,唐家的私船一度比浙杭一带的水盗还要让人畏惧。

    唐冠对此也并不觉得自己这就是贪污,唐家的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他的官位也是一步步拿命赌上来的,是以这也对唐冠的价值观造成了很大影响,其实说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只不过后来的唐冠为其披上了皇权的外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五百两对像冯小宝这种人而言是一笔天大的财富,让他这个进一步也是死,退一步也是死的人怦然心动。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去了绝对是白死,可是眼前少年不一样,他的本事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作为与他关系最密恰的人,他恰巧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冯小宝心中一动,缓缓坐在少年身旁道:“弃疗,这些年我拖累你了。”

    此话一出,少年动作一顿,冯小宝轻叹一口气说道:“小时候,我怕你被人欺负,把你藏在哪罐子里,你别恨我。”

    “小宝哥,你?”冯小宝完全不同与往日的语气终于让何弃疗动颜,往事桩桩暮暮,冯小宝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可是没有他,也绝对没有现在的自己。

    “弃疗,要是哪天大哥不见了,你好好混,混出个样子,逢年过节的对着咱以前住的那破屋子,烧几柱香就行了。”

    说到这,冯小宝也悲从中来,他一时把持不住裆里那活,做出了私通公主侍女的事情,一旦暴露,他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本来他还是想用感情攻势打动少年,可说着说着却预想到了自己下场,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起来。

    何弃疗见状眉头紧皱,看来这个好朋友身上是真的发生了大事了,不由出声道:“好了,小宝哥,你别哭了,我帮你就是了。”

    他话音一落,冯小宝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竟然瞬间转悲为喜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帮我。”

    何弃疗闻言摇头一笑,而后轻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瞧好,若是...”

    “弃疗,你放心!瞧不好也不打紧,哥哥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人杀你的!”

    “你啊..”何弃疗闻言摇头苦笑,而后喃喃道:“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跟人拼的啊。”

    “你说什么?”冯小宝兴奋之余没有听清他说话,开口询问。

    何弃疗闻言淡淡一笑道:“没事。”

    “那快点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长安吧!”

    冯小宝起身拍了拍屁股面上满是笑容,何弃疗却有些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堂前空无一人的药堂,而后道:“要不等师傅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再走吧。”

    “你傻啊,那老家伙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说罢,冯小宝竟然一把拉起何弃疗向门外走去,何弃疗皱眉道:“我拿点衣服再走。”

    “拿什么拿,去了咱们就有五百两了,你想穿什么穿什么!”

    “弃疗,你身上有银子吗?”

    可是刚行至街上,冯小宝又停了下来向何弃疗询问道。

    何弃疗闻言点点头,冯小宝见状咧嘴一笑道:“那咱找辆顺路的车,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说罢,他便拉扯着何弃疗涌入人群之中,在人群中何弃疗回首望了一眼身后药堂,又望了一眼身前兴奋带着自己前行的冯小宝,随即眼神闪过一丝决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何弃疗与冯小宝(四)

    入夜,长安。

    唐冠静静伫立在门前,望着院外,那扇大门已经一天没有动静了。

    直到凉风来袭,唐冠强撑起的精神在逐渐开始崩塌。

    “结束了吗?”唐冠呆呆盯着,宫中太医虽然有可能像老王所说是没有治愈的手段,但众口一词给上官婉儿的两日大限,应该是不会错的。

    而这恰恰是最后一夜了,房中老王等人望着唐冠的背影,也都暗暗摇头起来,良久后,唐冠缓缓转身,他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她虽然没有做成正史中的千古女相,可她却还是那个奇女子,她带着唐冠的亏欠转身离去,留给自大的唐冠响亮的巴掌。

    唐冠曾想过自己是猖狂而来,便要纵歌而去,没想到这话说的不是他,而是上官婉儿。

    唐冠望了一眼上官婉儿所在的房间,而后竟然背负双手背道而驰起来,唐冠怕上官婉儿恨他,既然如此,让她走的开心些吧。

    房中常鹰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唐冠的动作,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唐冠的疯狂他已经见识过了。

    院中唐冠仰头望了一眼滚滚夜幕,星穹之下他竟然笑道:“我败了,你高兴了吧。”

    他声音不大, 可常鹰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自然听得真真切切,一听到这话便心中一凛,疑惑的望了一眼天际,可是除了朗朗夜空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看到这,常鹰不由起身走向唐冠身边,低声道:“小郎君。”

    “常大哥。不是你的错,怪我太傻。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唐冠背对常鹰,他一出声呼唤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知常鹰碰到这种事情心中自责,可他与上官婉儿间的事情,与常鹰无关。

    此话一出,常鹰先是心中一暖,而后眼神也暗淡起来,唐冠将他视为兄长,自己空有一身武艺,事到临头却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想到这,常鹰刚要开口说话。那边大门却传来一阵动静。

    “凭什么不让俺们进去,俺兄弟是医生!是医生!”

    常鹰闻音眉头一皱,望向大门,只见门前甲士伸手将两人拦住,其中一人大大咧咧开口直呼。

    “医生?”唐冠闻言面色一动,迅速转身走向门口。

    常鹰见状立即紧随身后,当唐冠行至门前时才看清来人模样,只见来人是两个年轻人,大一些的约摸二十岁上下。相貌平凡,可身体看起来倒是结实。

    小一些的却是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模样却让唐冠暗暗一赞,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虽然被人粗暴阻拦,可脸上却无怒色,反而在身旁同伴直呼医生的口号中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

    “状元爷。”甲士见唐冠近前。慌忙撤开阻拦抱拳行礼。

    唐冠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还在打量着门前两人。甲士上前道:“状元爷,这两个人说是来瞧病的。不过这么晚了,肯定是...”

    他话还没说完,唐冠便摆手打断,对那两人开口道:“你们谁是医生?”

    那边少年闻言抬起头来,见到唐冠模样,薄唇微张便想开口说话,身旁年轻人却抢先道:“小弟弟,我身旁这个兄弟是医生,医术高明,快去告诉你家大人。”

    “大胆!”此话一出,侍卫齐声大喝,这人当真瞎了狗眼,竟然敢称呼唐冠小弟。

    少年听到年轻人此话面色一白,慌忙拉扯了一下此人衣袖,这年轻人猛遭呵斥,先是一个哆嗦,而后有些满头雾水。

    眼前唐冠看起来不过**岁,称呼弟弟也不为过吧。

    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摇头道:“放进来吧,此间没什么大人,若是要找,本官算是最大的了。”

    “这...”年轻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感疑惑,就在这时身旁少年传来声音道:“小宝哥,别乱说话,这人就是那唐去病!”

    “吓。”听到这话,年轻人眼睛一瞪,竟然毫无遮拦的望向唐冠。

    “看什么看!进去!”

    甲士见这人好生无礼,明摆着就是一市井流氓,不由再次呵斥。

    唐冠却皱眉道:“不得无礼!进来吧。”

    “是。”几名侍卫闻言称是,而后又暗暗瞪了一眼年轻人,这两个家伙胆子不小,那张求医令他们也看过,瞧不好,唐冠可是要取人性命的。

    这二人无他,赫然是马不停蹄赶来领那五百两银子的何弃疗与冯小宝,二人尾随在唐冠身后,冯小宝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而身旁何弃疗却目不斜视。

    唐冠也懒得询问二人名姓,心中却提起了一丝希望,自从取命补充到告示上以后,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敢来,不管这两人是真医生还是假医生,上官婉儿大限将至,死马当活马医吧。

    当即,唐冠竟带着二人直奔上官婉儿房间,那边房中小七和老王见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心中也大感稀奇,一道走出。

    何弃疗偷偷望了一眼唐冠脸色,眉头一皱,半路上竟然停下了脚步,众人见状一愣,常鹰更是心中一凛。

    好在不待他人询问,何弃疗便自行说道:“敢问郎君可是状元爷?”

    唐冠闻言点头道:“正是。”

    他对这少年倒是有几分莫名好感,从此人长相打扮,衣着谈吐,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难得儒雅人物。

    “恕在下冒昧直言,郎君似乎无碍。”

    说罢,何弃疗又仔细望了一眼唐冠,唐冠除了精神不振,面色疲倦外,确实没有病态,一时间何弃疗有些暗暗奇怪起来,这求医令难不成不是给自己求的?

    果然,听到这话唐冠眼睛一亮。他既能看出自己无病,那料来应该是个医生了。当即回应道:“不是我,内人有恙。你们是看了求医令来的吧?”

    “内人!?”何弃疗闻言眼皮一跳,唐冠年纪轻轻竟然有内人,内人是什么,不是正妻,就是小妾。

    不过对他而言给谁瞧病无所谓,都是为了冯小宝这个大哥才有此行,当即便要回应唐冠。

    冯小宝却再次抢先道:“官爷,瞧好了,真的有五百两银子吗?”

    唐冠闻言望了一眼冯小宝。这人倒也有趣,可是他此时没有心思与其墨迹,点头道:“有。”

    说罢,唐冠不再多言,领着二人片刻行至上官婉儿门前,唐冠一临近便呼吸一滞,强忍悲意道:“就在里面了。”

    唐冠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房门,何弃疗也将目光望了进去,只见房中点着几盏灯火。床上有一人影静静躺着。

    唐冠望到那道人影深吸一口气,他宁愿躺在那里的是他。

    只见一旁何弃疗先是耸鼻嗅了一下此间气味,而后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床上之人,直到唐冠要起步进屋。他才出声道:“官爷,勿进。”

    唐冠闻音止住脚步,皱眉望向何弃疗。只见何弃疗躬身上前道:“郎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唐冠见状心中疑惑。料来对方是想加报酬之类的要求,不过这都无所谓。莫说五百两,若是钱真能换回上官婉儿性命,多少都无所谓。

    再说唐冠这钱,可不是说治好了就敢拿的,稍微有点心机的人都知道攀上唐冠这条关系,比钱重要的多,有时候有命拿钱,却没命花钱。

    当然冯小宝与何弃疗却不在此列,他们一个是市井流氓,一个似乎淡泊名利,一个胸无大志,一个不感兴趣。

    就在唐冠疑惑之际,只听何弃疗说道:“在下瞧病时,不想任何人进去打扰。”

    此话一出,唐冠眉头一皱,这请求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可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后,还是犹豫了起来,他不想任何人再去伤害她,在这不多的时间里,唐冠不想再离开一步。

    一旁冯小宝见唐冠犹豫,心中大急,自己这兄弟也真是,瞧病就瞧病吧,还提要求,他生怕自己五百两拿不成,开口道:“官爷,我这兄弟绝对高明,一定能治好的!”

    唐冠闻言望了一眼何弃疗,这个温柔腼腆的少年一点也不像什么名医,但是正所谓莫欺少年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官场中的奇葩。

    想到这,唐冠心中一定,点头道:“好,你进去吧。”

    “多谢。”何弃疗闻言拱手一礼,起步跨进房中,就在此时唐冠再次出声道:“倘若瞧不好,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草民有数。”何弃疗闻音身形一顿,而后还是跨进房中,缓缓合上了房门。

    房门外唐冠背负双手,冷冷盯着房中人影,一旁冯小宝见众人沉默不语,气氛诡异,又想起唐冠刚才所言,心中有些恐惧,也有些着急的望着房门。

    就在此时,突然他腹中传来一阵动静“咕~”

    冯小宝慌忙伸手捂住,见小七等人望向他,他尴尬笑道:“俺走了一天没吃东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唐冠微微摇头,随即对老王道:“老王,去厨房取些点心给他。”

    老王闻言点点头,转身离去,不多时手捧一盘点心折回。

    冯小宝见状咧嘴一笑道:“官爷,谢谢,谢谢。”

    唐冠却不理会他,这两人来路奇怪,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少年气质出尘,眼前这人却甚是油滑。

    只见冯小宝伸手接过点心,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吧唧,吧唧。”他吃相难看,像是没吃过此等细点,一边吃一边吧嗒着嘴巴。

    小七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由捂嘴一笑,冯小宝见状嘟囔道:“小娘子,你别笑俺,俺冯小宝生的穷,没吃过好东西,不过俺这兄弟本事可大哩。”

    小七闻言面色一变,他最讨厌有人将他认成女孩,当即便要呵斥冯小宝,可是那边唐冠却猛然出声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嗝。”唐冠声音太过突然,冯小宝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糕点,被他一下立即卡住。

    大力咽了一口,才结巴道:“冯...冯小宝。”

    众人也被唐冠反应一惊,只见唐冠面上满是骇然望着他,常鹰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便将冯小宝擒住。

    “疼,疼,疼,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冯小宝虽然身体结实,可哪是常鹰对手,大手一抓之下点心盘打落在地,痛的的他惨呼不止。

    “放开他!”就在这时唐冠再次出声,常鹰闻言立即将其松开。

    冯小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手无足措,只能呆呆的望着唐冠,只见唐冠眼冒精光,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火热。

    “官...官爷,我没卖过你假药啊。”

    “假药,冯小宝。”唐冠闻言喃喃一声,而后瞬间冷静下来,万万没想到在此时此刻,他竟然遇到了此人!

    “你是不是打洛阳来?”唐冠尽量平稳住语气,淡淡询问。

    冯小宝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可随即意识到什么,慌忙改口道:“不是,俺是本地人。”

    唐冠闻言微微一笑,将视线挪开,淡淡道:“哦,本官认错人了,没伤着你吧,不好意思。”

    地上冯小宝这才慢慢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常鹰,竟然有些惋惜的对着地上散落的糕点咂嘴道:“好可惜。”

    唐冠闻言一愣,饶有兴趣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浮现出一层细密汗珠。

    “婉儿,是你在帮我吗?”

    唐冠心中暗语,一场生离死别,竟然将此人拉扯到了眼前。

    唐冠慢慢走上前去说道:“再给他拿一盘,刚才对不住,我这个大哥性子急,看我认错了人,才把你拿下了。”

    “没事,没事。”冯小宝听闻又要给他点心,咧嘴一笑,心中却暗道:“难不成老子卖假药卖的这么出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出乎意料

    房外唐冠乍见冯小宝,心中因为上官婉儿的悲戚都被冲淡稍许,此人可是他琢磨良久之人,他曾试想过无数接触场面,也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而房中比起外面的混乱却安静了不少,何弃疗踏入房中,面对床上病人后,瞬间发生了惊人改变。

    只见他面色淡然,没有了腼腆神色,反而有些自信,此时他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上官婉儿身上,甚至刚才冯小宝在门外大呼大叫,他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既不诊脉,也不望色,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上官婉儿俏脸,虽然上官婉儿这些日子饱受唐冠折磨,又身受重伤,但我们曾说美人终究是美人。

    良久后,何弃疗竟然喃喃道:“好漂亮。”

    好在唐冠还在门外,不然听到他这句话,又要生出事端,何弃疗目光温柔的望着上官婉儿良久后,才回过神来,竟然立即低头道:“唐突佳人,得罪了。”

    他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唐冠将这女孩称为内人,先不管这是真是假,总归不是他能贪恋的,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乍一见上官婉儿俏容,有些欣赏而已。

    何弃疗口呼得罪,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了上官婉儿脉搏上,本想浅试一下便拿开,可他却突然眉头一皱,刚刚要挪开的手,一下定格在此。

    “这是?”

    “糟了!”何弃疗面色剧变,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起初他观察上官婉儿身上伤势。还以为是外伤。

    “得罪了!”何弃疗淡定不再,他终于明白唐冠那张求医令为何如此心急火燎。

    “蚀心草。怎么真有这东西!”何弃疗喃喃一声,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布包。只见他反手一摊布包被整齐铺开,里面竟是一根根细长银针。

    何弃疗伸手捏过一根,这时才发现他手指根根修长如葱,拿捏着小针的动作也极为娴熟。

    “兹。”他面色有些紧张的将手中银针插入上官婉儿咽下几寸,若是唐冠在此必然看得心惊肉跳,这种地方一个不知深浅,便会让人当场咽气。

    “得罪了。”何弃疗再次口呼一声得罪,说罢竟伸手去解上官婉儿衣物,可是刚伸出一半。他又再次停住。

    “非礼勿视,对,非礼勿视。”

    他似乎极为尴尬,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终究还是将手伸了回来,上前将房门推开。

    房外唐冠见他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冯小宝了,立即上前道:“怎么样了?”

    何弃疗神色紧张道:“状元郎,你先进来。”

    唐冠闻言立即便要进去。那边常鹰却将其一把拉住,眼神警惕的盯着何弃疗,唐冠见状心中一动,回首道:“常大哥。没事。”

    常鹰闻言这才缓缓松开,唐冠立即随着何弃疗入屋,当见到上官婉儿依旧昏迷不醒。可是脖子上却多了一只银针,唐冠不由眼皮一跳道:“先生。她怎么样了!?”

    唐冠着急中也顾不得摆什么官架子了,向一旁何弃疗着急询问道。何弃疗闻言皱眉道:“是毒,这位娘娘身上有毒。”

    “毒!?”唐冠闻言震惊的望向何弃疗,那么多医生都断言上官婉儿是心中积郁以及严重外伤所致,可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说是中毒。

    唐冠瞬间回忆起那一夜场面,眸子连连闪动间猛然道:“唐门,毒!”

    “常大哥!常大哥!”

    “咔!”

    门外常鹰听闻唐冠惊呼,立即一脚将房门踹开,虎步龙行间瞬息跨到唐冠身前,一只大手竟然直击何弃疗面门。

    “不要!”

    好在唐冠出声及时,何弃疗只觉得自己头顶一阵凉风,常鹰的一爪堪堪停在了半空。

    只见唐冠慌忙起身道:“能解吗?”

    何弃疗被常鹰一下打懵,闻言还没有回过神来,唐冠上前摇晃道:“能解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一千两?两千两!?我可以举你去太医院!”

    “啊,能...能解。”何弃疗慌乱间回过神来,结巴回应道,没想到床上女子对唐冠竟然如此重要,唐冠在民间被传成神人,万万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可以着急到这份程度。

    门外众人目睹房中场面,也各个愣在原地,而已经闯入房中的常鹰更是满头雾水。

    “可是现在已经宵禁了,没地方抓药了。”何弃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唐冠对忐忑出声。

    “把你要的都写下来!快点!”唐冠闻言心中狂喜,他虽然不知道何弃疗的话是真是假,可这却是天大的希望。

    常鹰虽还有些满头雾水,但闻听此言,慌忙起步取来纸笔,何弃疗见状只好坐下迅速书写起来。

    慌乱中唐冠兴奋的盯着上官婉儿,这一夜有了太多惊喜,他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要离他而去。

    不多时何弃疗便将手中方子递与常鹰,唐冠见状喊道:“常大哥,带人给我砸,一家没有砸下一家,阻者,格杀勿论!”

    “嘶。”何弃疗闻音倒吸一口凉气,唐冠事迹他耳熟能详,可没想到本人竟如此残暴,可是他却不知道能让唐冠如此疯狂的人,上官婉儿还是第一个。

    常鹰闻音二话不说转身出门,事到如今,唐冠说什么便是什么。

    常鹰离去片刻,只见院中火光亮起,刹那竟然人头攒动,房外冯小宝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眼睛圆睁起来,可笑他还对何弃疗信誓旦旦说拼命也要护他,看这场面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拼的。

    刹那在马鸣乱啼声中,常鹰领着两列甲士策马狂奔而出。其目标自然是城中药堂,正如唐冠所说。宵禁之中只能硬砸开了。

    黑夜中小七静静望着这幅场面,俊眸中又闪过一丝光亮。望了望房中欣喜若狂的唐冠,竟然面现羡慕神色。

    或许,这正是现在的他所渴望的,那就是像唐冠一样能将那么多人呼之即来,招之即去。

    而此时的唐冠确实兴奋,甚至没有注意到何弃疗起身悄悄将房门合闭,直到他出声道:“小郎君,这位娘娘中毒已深,只能施以重针。辅以药浴,切其三焦阳脉,毒根乃是一种名为蚀心草的奇毒,性淫热,非土非木非金非石。”

    何弃疗瞧病习惯倒也有趣,竟然与唐冠嘟囔半天,可是此时的唐冠哪有心思去听这些,立即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啊!”

    “这...”何弃疗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不由哑然,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施针要褪去娘娘衣物,弃疗不敢唐突。”

    闻听此言,唐冠顿时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他只想着上官婉儿能够活命,可是想到她的身子要给一个外人看遍。就让唐冠心中不情愿。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因小失大。想到这唐冠一咬牙便想先应下再说,大不了日后若有芥蒂在心。把此人抹去便是。

    唐冠心中所想,何弃疗自然不知,他虽然知道些唐冠事迹,却不知他生性狠辣,说到底他这身本事也是机缘巧合得来,论心性却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少年人,当然不知道他这么一来间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唐冠还没张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身上可带有穴位医书?”

    “小郎君,这...这可行不通啊!这施针之道并非一朝一夕,容不得闪失啊!”何弃疗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唐冠这是在想什么,不由面现着急神色。

    他倒不是存心想一饱眼福,说的也是实情,为人医者,既然医了,便要存仁心,不分男女老少,皆一视同仁。

    何弃疗是个好医生,也是个难得君子,他叫唐冠进来,只是想征得他的同意,可是没想到对方如此固执。

    “带了就给我,没带你来扎!”

    “这...”何弃疗见状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将手伸进怀中,随即摸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可却不着急递给唐冠。

    “拿来,你说我来扎,出了半分差错,绝不责怪你和你外边的朋友。”

    听到这话,何弃疗才小心翼翼的翻开几页递与唐冠,他不知唐冠哪来的自信,竟然要在仓促间记清人体穴位,好在除了第一针最为紧要外,其他几针都不是致命所在,只要扎进即可,但穴位一说错综复杂,扎错那可就满盘皆输。

    唐冠随意的接过那本书籍,一眼扫过,只见书上是一副较为完整的小人,唐冠运转目力逐行将画上小字一一扫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那本书递还给何弃疗。

    何弃疗见状一愣,以为唐冠这是要放弃了,当即小心翼翼的将书接回,似乎对这本书格外珍惜。

    就当他要暗舒一口气时,唐冠竟然开口道:“你站到屏风后面,你说扎哪,我扎哪。”

    “什么!?”何弃疗闻言震惊的望向唐冠,可是见唐冠面上一派自信,心中不由惊骇异常,他可不相信一个外行人竟然能在转瞬间将人体穴位记清。

    而着急中的唐冠也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中医自古有敝帚自珍的传统,就算师徒间都是学一手,留一手。

    更何况是成具体文字的医书这种东西,何弃疗区区十几岁哪来的这种东西,其中猫腻不言而喻。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冠也顾不得多想,只以为那是一本寻常医书。

    但何弃疗却犹豫不止,良久后才背过身去,唐冠既然坚持,又有言在先,那就只能如此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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