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七)
前面那一章犯了低级错误,手滑复制了两遍,对订阅的书友致歉,大家消消气,我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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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务挺紧皱眉头盯着手中文书,一旁武曌离其不远,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我们知道修明堂可不是只有武曌想做,这事情就像泰山封禅一样,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可只要去做了,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历朝历代皇帝最向往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泰山封禅,第二件便是天子坐明堂了, 因为按照国学儒家经典中描述,明堂是天子颁发诏令的居所,武曌在百姓心中实现自我神化的路走了一半,唐冠投其所好之下,一语中的,诚然,没有哪个皇帝比如今的武曌更渴望得到承认。
或者说是渴望得到天下人敬畏之外的东西,那就是叹服,她就是要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
明堂是一个好的开端,可还远远不够,唐冠作为历史的知情人,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了然于胸,虽然有一些不知道其中细节,可真要着手去做也并非难事,当然他也不是全然知晓,比如安安分分的李唐宗室是为何突然之间兴兵造反的。
说到这,明堂的重要性对武曌而讲就不言而喻了,那这么重要的建筑其奢华程度其实已经不再局限于唐冠按照印象所提交的方案内了。
这就像建筑设计,设计方案做成图纸。然后着手修建,在完工后。往往设计者本人都不敢置信,这是他所设计的东西。
这就是想象与实物的区别。更何况就连唐冠都是想都没想,直接照搬,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历史上的武周明堂是不是夸大其词。
若真是夸大其词的话,那唐冠反而会释然下来,大不了自己好歹提供了一个思路,也是讨好武曌的第一步,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可以走。
若是真按照他所提供的方案来设计的话,恐怕唐冠自己也要背脊生寒。这被文字记录的犹如神圣天宫一般的建筑,还要在几个月内修筑而成,这可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连提供这套方案的唐冠本身都是这样想,那程务挺作为一个外人,乍一得到这份方案,心中惊骇,刹那脸色铁青。
明堂搁置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他还在朝。高宗尚在时,这女人就动过心思,搁浅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朝中附议可修的进士各持己见。就算修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讨论出来。
这还是支持要修的,有支持就会有反对,裴炎在内的一伙官员反对修建的不在少数。是以搁浅至今。
如今武曌大权在握,最起码明面上的绊脚石皆以搬开。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她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唐冠虽然不知道李唐宗室是怎么反的,可却知道他们反后近似无厘头搞笑一般的结局,还没开始,便出了叛徒,原因无他,那人还没开始便想到万一失败,武曌会怎么惩处自己。
武曌喜怒无常,众所周知,上官婉儿一语不合,便被逼毁容,洗马裴这个自古汉为政至今的大姓都被一夜间连根拔起,消散各地。
这还不算那两个突然告老还乡的老宰相,若是知道一些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刘郭二人直接被暗地处理了。
如此强势的她要修一座不应该存在人间的天宫,作为曾今与其不和的程务挺心中怎么想,我们不再做过多描述,一句话便可以形容。
那就是大势已去,程务挺盯着手中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懂什么识字认人,可麾下握有数万精兵的他心中却泛起了道道杀机。
这杀机自然不是针对眼前武曌,程务挺能沉得住气,没有站出来拯救裴炎, 就是明白大势已去,裴炎不死便足矣,史上的他讨得也只是不杀而已,而且他身上也有卸不去的重担,裴炎掌握三省,权倾一时,他被除去,三省长官立即补上,与国事百姓无碍。
可出身军人世家,少年时代便随父四处征讨的他,见多了边疆上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历历在目,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荣耀感的人都是不尽相同的。
毫无疑问,裴炎与程务挺虽然一文一武,可都是世家出身,有特别的荣耀感,程务挺尚且还好,以勇为荣,裴炎却是以百姓心为心。
如今名将已凋零殆尽,唯独还有他一人常年与突厥鏖战,说不累那是假的,我们引用正史唐书中的一句话便能大体了解此人性情。
“务挺勇力骁果,固有父风,英概辅时,克继洪烈。然而苟预废立,竟陷谗构。古之言曰:‘恶之来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是之谓乎!
这句话非常好理解,也是唐冠对诸人印象的依据,说的是他少年随父出征,有古将风范,有无上勇力,我们没有见过他年轻时到底有多大力气,可看他此时年近花甲,披甲行动间毫无迟钝便能看出,这烽火燎原,古之恶来,应该做不得假。
一个冉冉诞生的女皇,一个骁勇善战的名将,两人一前一后,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眼神中泛出道道杀机。
说了这么多,他这杀机既然不是针对女皇的,那又是谁呢?
我们暂时不去猜想,先看眼前场面,武曌望着默默不语的程务挺,良久后出声道:“老将军,你看如何。”
程务挺闻言身体颤了一下,眼底杀机更重,他杀了一辈子人,手上性命不敢大放厥词说万人斩,但千八百还是有的,这样一个近似屠夫的恶将,若真对一人产生了杀机,莫说朝中文臣,就算是武曌看了也要有些忌惮。
可是他却低首不语,沉吟良久后,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敢问陛下,此案是哪位先生所写?”
武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面上笑容又添几分,开口道:“将军何出此言?”
“微臣一介武夫,看不懂这等华丽好文,不过既然陛下有这种家国情怀,微臣莫敢不从,还请陛下收回吧。”
说罢,程务挺将文书躬身捧上,武曌望着他的模样心中一动,唐冠严格意义上说其实算作是裴炎的门生,武曌之前从唐冠身上看到了很多裴炎为官时的道理,不难发现,裴炎对其寄予了厚望,甚至可以说有些衣钵相授的味道。
那么这个与自己斗了那么多年的老宰相自诩廉洁清正,事实是不是如此,武曌不管,她只知道现在的唐冠似乎有了不同,那就是与裴炎不一样的方面,他似乎不再抵触自己,这明堂就是一个证明。
程务挺与裴炎意气相投,彼此欣赏,对于弄臣酷吏自然也是深恶痛绝,唐冠所作所为无不是劳民伤财,却深得武曌欢心,她可不想看见这个裴炎遗留下的老友再与唐冠扯上关系。
想到这武曌微微一笑道:“告诉将军也无妨。”
程务挺闻言抬起头来,收起杀机,低声道:“微臣斗胆询问,还望陛下告之。”
“呵呵,这才子说起来与你也有几分关系。”
“什么?”听到这话,程务挺心中一凛,随即说道:“哪敢问是?”
“唐去病。”武曌一边说一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程务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竖子!不足与谋!子隆啊子隆,你看错人了!”
程务挺心中呐喊出声,顿时老脸涨红,裴炎自发掘唐冠,一直对其捧赞有加,没想到这还没见到的唐去病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明堂的规模远远超过了预计,武曌竟然对他说要奴隶,恐怕她要的不是什么奴隶,而是他麾下的数万精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八)
“唐去病。”武曌话音一落,便眼底含着一丝怪异笑意望着眼前程务挺,只见程务挺先是心中勃然大怒,老脸一红,随即平复下来。
“老将军,既然前线暂无战事,你又年事已高,何不领着麾下儿郎来为朕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程务挺心中一突,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武曌,程务挺年轻时被冠上了烽火燎原,古之恶来的称号,模样自然也和善不到哪去,只是此时年老力衰,面目有了缓和,可凶恶不减当年。
我们说过武周一朝经济繁荣,为开元盛世打下了无上基础,可从武周至开元两朝,唐朝对外战争鲜少胜利的祸根其实也埋在了武曌身上。
她是个女人,不懂什么行军打仗,她有勇气在朝中搞风搞雨,也有心机将人人算计的无可奈何,可要是真让她如太宗一般真刀真枪披甲上阵,那是绝无可能的。
论武功,唐太宗作为开国君主,半生戎马半生皇袍,实非她可比。
其实这一点也很好证明,正史中的她可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干出临阵换将的滑稽之事,裴炎在扬州被扣押诛杀便是证明。
那么程务挺既然能有名将的头衔,他自然有他的功绩存在,他的功绩也很简单,自对突厥战争结束,一直在制衡突厥,至此已有几十年。
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试想唐太宗这般马上皇帝,都对这一游牧民族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征讨,才堪堪镇压。那还是手下强将如云的太宗,如今反观武曌。朝中将领确实不少,有勇力的也不能说没有。可匹夫之勇只是一方面,如何将自己的勇气感染给全军将士,才是名将最基本的能力。
而这也恰恰是朝中年轻将领不具备的,程怀弼也好,铁牛也罢,这两人都是宫中禁卫将军,论武功勇力,不见得就比程务挺年轻时差,尤其是程怀弼。更是亡命之徒的克星。
尽管如此,真让他们去对一个民族进行长时间战争,那可不是杀一个两个人就能够结束的,突厥大唐如今双方此时保持着短暂的和平,这一切不敢全部归功给程务挺,可他的存在也是占了极大因素的。
那么武曌就算不懂用兵,这么儿戏的话语是真的无意说出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武曌虽然不懂怎么打仗,可她却懂该打谁。这就是帝王与将相的区别,帝王决定打谁,将相负责怎么打。
她当然明白程务挺的存在极其重要,可他却是一个潜在威胁。她这么说为的只是试探一下程务挺罢了。
果然程务挺心中沉吟片刻,随即冷静下来,平心而论。无论裴炎还是刘郭二相,包括他自己。其实只有抵抗武曌的心思,却没有反国家的动机。
这一点和唐冠也有些相像。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在这个原则的基础上他们的坚持是对的,可方法是错的,这也给唐冠树立了一个警示方向。
炎试图反抗,甚至在叛乱前夕上演了近 裴似逼宫的戏码,这种强硬的姿态,对武曌而言是没有用的。
国家是什么?千家万户抱团组成,武曌在宫中搞得天翻地覆,将臣子诛戮殆尽,她残暴,却不是昏君,国家经济依然蒸蒸日上,我们常说对百姓而言是没有对错的。
这话其实就是两层含义,一层说的便是武曌存在的现象,她让贵族胆战心惊,朝不保夕,可对全天下百姓而言,皇帝是男是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只要他们自己生活的安安稳稳,有吃有喝,哪个大官死了,还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其实都有自私心,只是或多或少而已,这便是天下人的自私。
这也是徐敬业,甚至是李唐宗室造反注定失败的最大原因,武曌的威严占了一方面,这种大势也是一方面,给武曌底气的不是自己有多强硬,有多狠辣,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无以撼动,只要她对百姓好,施仁政,文武百官就翻腾不出浪花。
这是现在的她,但她的晚年情景又是另一番景象,犯了大多数皇帝都会犯的错误,当然这又是另一个话题,暂时不提。
唐冠一纸文章,平贼夺城靠的也是这一点,那就是人心,他也明白,其实百姓没有多大反心,煽动群众这种事情,骆宾王能做的轰轰烈烈,他也能以次了几筹的文章煽动回去。
一时间两人静静伫立,武曌面上依旧带着微笑,程务挺却默默不语。
良久后程务挺才出声道:“老臣谨遵陛下圣旨,陛下若有差遣,末将不敢不从。”
本来武曌眼中还有一丝戏谑,听到这话反而一愣,而后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程务挺后,才心中一动。
“哼,这老匹夫倒也不傻,算了,他还有些用处。”武曌心中冷哼一声,原以为程务挺性情刚烈凶恶,会做出出格之事,倘若如此那更好,一并着清理,也给了她好的理由,没想到竟然也会服软。
......
而此时太极宫闱处,两个人影脚步不停。
“公公,能不能停一下,小人脚痛。”
后面一个肥胖赤脚之人停下脚步,只见他脚板满是泥灰,新老皇城占地不小,从大明宫行到这,他又是赤着脚,早就有些不能忍受。
可走在前面的太监却低声喝道:“你这蠢材,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那商人闻言脖子缩了一下,似乎又充满了动力,紧紧随着那太监前行,两人一前一后,行出片刻,才堪堪停下。
“停下。”
商人低头猛走,闻言立即停下,打量了下四周,一路走来,他都不敢四处乱望,此时见四下无人,才敢四处打量。
一见之下,这地方与之前见过的犹如天宫般的大殿确实不太一样,四周建筑都有些老旧,比不得刚入宫时所见的那些,而两人却停在了一个转角处。
“别乱瞧!”太监小声喝骂,商人立即收回目光。
只见这太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望了一眼转角那边景象,而后暗舒一口气,喃喃道:“终于赶上了,终于赶上了。”
商人闻音也有些好奇的用余光一撇,差点脱口而出道:“国公!”
只见那边有一小阁,阁前零零散散的站着七八个人,各个身着蟒袍玉带,一看便知道都是朝中大员。
这商人无他,正是那费尽周折终于摸爬到了此处的唐同泰,他这次进宫受尽了苦楚,脚底磨破,脑袋淤青,看起来分外滑稽。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太监小声吩咐,唐同泰忙不迭点头,心中砰砰直跳,他终于见到了主事之人,也知道离那神话中的仙女王母只有一步之遥了。
太监说完便装作自然而然的缓步踱出转角,他刚刚出现,那边一道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来了!”
那边所站之人也无他,六部阁老,还有便是武承嗣了,武承嗣见到突然走出转角的太监, 心中大喜过望。
那太监装作有事路过,不理会这边景象,几名阁老也不以为意,宫中太监走动实属常事,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禁地。
只有那王公公看到那边太监,微微一愣,而后投去了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怎么来这?”
王公公与万公公都是大太监一级,自然相识,见到突然出现的他虽然心中疑惑,却又微微摇头,料来是有事要采办。
果然那万公公脚步不停,一路踱出了视野,而后背影消失,武承嗣见状眼神一定,不再在转角观望,反而回首望向凌烟阁门前。
而那隐藏在转角处的唐同泰见万公公竟然一去不复返,连头也不回,心中大急。
“这可怎么办!?”
就在他暗暗着急时,突然有人在其肩上拍打一下,唐同泰大吃一惊,险些大呼出声,随即看清身后之人模样,立即止住。
“公公,你...”
身后之人竟然正是那已经走远的万公公,此时这太监有些大喘气的神色,料来是一路小跑折回。
宫中七拐八绕四通八达,绕一个圈不奇怪,可传达信息就要做得天衣无缝,他绕的可不止一个小圈。
“你...你跟我来,一会我让你出去,你再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唐同泰忙不迭的点头,而后随着万公公又转身绕起了宫闱,似乎在寻找一个巧合与巧遇的绝佳地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石头引发的血案(九)
年底了,给大家拜个早年,欠了十几章了,等染指考完试一并清算,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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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凌烟阁前一干老臣纷纷停下了谈话,有的干脆闭目养神,这一站竟然就一下午,他们从起初相见的新鲜寒暄,到现在的无话可说,可见就算是相位加身的他们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但若说不耐烦,真正的宰相武承嗣才是不耐烦,该来的人是来了,可该出来的人反而不出来了,好事多磨的感觉由心而发。
最起码对他而言这是好事,一时间武承嗣楞楞盯着凌烟阁门槛,小楼低矮,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那凶恶的程务挺就像就如了一个黑洞一般,他们这些人原本想静候一场好戏,要知道程务挺年轻时脾气蛮横,惯于耍恨,甚至能干出对他的老上司裴行俭呵斥公堂的事情。
由此可见他的恶名不浅,同时代的老臣都对其知之一二,不过这些个年头不见,此人倒是衰老的极快,虽然还比不得裴炎老态龙钟,可也不复当年力拔山兮的模样。
各人心思各异,武承嗣最为滑稽,整个下午,一半的时间拿来等一个人,又有一半的时间拿来等另一个人。
拍马屁和撰写一部小说体其实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要把握好三要素,时间人物地点。要选择正确的地点在合适的时间对有用的人物大拍特拍。
在场众人各个年老成精,对武承嗣而言。除了那有些不对眼的张绍云外,其他几人都是一丘之貉。早在唐冠还未来朝,除了被裴炎等人牢牢握住的三省外,这些个部级官员其实早就换了半茬。
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不想去猜,也不想知道,程务挺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站到此时,除了武承嗣,他们只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又要做些什么。
官做到他们这份上,进一步便是宰执中人,退一步也是有可观的退休金可以拿,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才配领这批款项,至于到底有多可观,具体“退休”的人不说,我们不知道,可用一句话来总结就能知道。
“衣食无忧”,当然这里的退休金是戏称。只是与后世的性质相仿而已,拿与不拿是他们的事情,而且退到哪里去,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比如刘郭二人,告老还乡,他们回到祖籍。当地官员上至刺史下至州衙县令都要以学生之礼相待,武曌那番“好生款待”可不只是说说。
武承嗣望着一干同僚。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在京的权力中枢齐聚于此。竟然就被晒在这里,这虽然是个机会,可这个机会却等的那么漫长。
就在武承嗣心不在焉,想要回首之际,突然一声逶迤传出。
武承嗣听到这句声音,立即与众人一道齐声喊道:“臣等参见天后。”
几人都是躬身,就如之前所言,除了早朝与常朝以外,这种宣见其实他们是嫌少下跪的,微微躬身便可,当然也有武承嗣,武三思这般不跪不舒服者,也大有人在。
众人声音一落,便纷纷抬头,只见阁前一名女子与一名老将一前一后伫立,老将在众人见礼的功夫,也退到一侧,站在了一干文臣末尾。
当即几人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毫发无损的老将,心中颇有些哑然。
“什么事都没有?”
程务挺是边防线上最为紧要的将领之一,如此轻易调回,原以为是要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了,看表情还异常平淡,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中除了武承嗣没心思去揣测外,其他人都暗暗琢磨起来,倒不是说武承嗣不好奇突如其来的程务挺要做什么,而是他没时间去考虑,程务挺是横着出来,还是竖着出来,这关头他可没那份闲心。
当即武承嗣迅速平复心情,偷偷望了一眼武曌,见姑母面上也是无喜无怒,只听武曌开口道:“众位爱卿久等了。”
“臣等万死不辞。”
众人口号响亮,包括武承嗣在内,都用着这已经用惯了的回答, 这和后世“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是一个意思。
武曌一说上一句,他们就知道下一句该怎么回答,众人见礼完毕,武曌却摇头一笑。
“朕一时兴起,想来瞻仰一下先贤风采,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
众人闻言一愣,还不待回答,武曌继续说道:“朕有一事,今日召见诸位,是想过问一下各位相公的意思。”
听到这话, 众人纷纷心中一动,那边一名紫袍老者与身边之人互望一眼后,出列躬身道:“天后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武曌望了此人一眼,暗暗点头,此人正是户部尚书李玉,当然他虽姓李,可却不是什么皇族,不过此人倒也识趣,是难得的中立派,一直没有参与到党争。
而她要说的事情,恰巧也正要用到此人,她与武三思的想法不谋而合,工部批审繁复,而且工部尚书虽然在场,可武曌却知道那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儒,那日自己端坐龙位,这老儒便是长跪不起的那一伙之一。
武曌知道他们没有抵触的情绪,是身不由己,是以当日择相之时,那些个长跪不起的人,武曌反而对他们更加放心,可也不会重用,直接绕到户部调选奴隶,就从国事转化成了她皇家的私事。
这样一来,也省了诸多程序,而她拿此事来试探程务挺,倒不是真要自大到将数万精兵尽数贬为苦力,而是想要试探程务挺的底线在哪,见他对自己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硬气,武曌略觉讶异的同时,也有些了然起来。
其实唐冠当时的求情是对的,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杀了裴炎,程务挺心中抵触更甚,自己就不得不杀他,可不杀裴炎,照样能够搬走绊脚石的同时,也让程务挺心中有数。
程务挺知道老友对于权势功名视作粪土,所以他的底线也很简单,那就是不死足矣。
可站在人群中的他知道武曌是想做什么,又望着眼前一干大员,心中却突然燃烧起一团无名怒火。
无论是裴炎还是刘郭二人,其实都对唐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期待他能将他们的政治理想坚持下去,这也是程务挺一直期待的,他此来便是想见一见连裴炎都视作忘年之交的唐冠。
万万没想到,这还没见,对方就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张方案他还记忆犹新,就算从边关一带紧急抽调奴隶,最起码也要数万之多,这还不算这批奴隶进京后,需要多少兵力来看管镇压。
再加上修筑期间的消耗,这一明堂便抵过了他麾下数万精兵的几年军饷,国库充盈,年间也无饥荒不假,可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她武曌做的出来。
可武曌想做,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谁来做,程务挺都不会感到惊讶,唯独助纣为虐之人竟然是唐冠,这就让他有些不能接受了。
“瞎了你的狗眼!”程务挺低头间暗骂一声。
那边武曌却开口道:“不急,此间冷清,大家随朕摆驾紫寰殿再议。”
众人闻言纷纷互望一眼,武承嗣却突然心中一喜,领先喊道:“谨遵圣旨。”
他这一出声,武曌不由望了过来,看自己这个侄子似乎格外兴奋,美眸中颇有些若有所思。
好在众人见武承嗣抢先应答,也纷纷应下,武曌这才点点头,蹬上不远处的圣辇。
众人左右分列紧随其后,一声起驾,这才缓缓挪动起来。
人群中武承嗣抬头望了一眼辇上武曌,又立即直视前方宫闱,心中默念道:“机灵点...机灵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石头引发的血案(十)
写的最长的单章,终于要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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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坐于圣辇之上闭目养神,辇下左右几人陪侍,队伍倒是不长,不紧不慢。
而宫道前一墙角处,一名老太监悄然伸出头来,望到即将接近的圣辇,又慌忙缩回。
随即对身旁之人低声道:“我让你走,你立即随我走。”
身旁之人闻言不敢作声,点头示意,眼底不无恐惧。
而那圣辇上的武曌依然凤目紧闭,辇下一干臣子也低头行走默默不语,唯独武承嗣余光死死盯着转角。
与此同时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辇越走越快,眼看便要转弯,几人脚步也开始加快。
“出来!”
随着武承嗣心中呐喊一声,两道人影伴随着一声惊呼走出转角。
“啊呀!”
“糟了!”武承嗣一望之下,大吃一惊,这一声惊呼也惊醒了辇上武曌与一干臣子。
程务挺作为武夫更是下意识的横跨一步,摸向腰间,可惜他身上佩刀早已解下,可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两人。
众人一望和紫霞,不由齐齐一愣,只见走出的竟然是一名老太监和一个赤脚之人,太监身后的赤脚之人像是行动太快,一下跌倒在地,这人身材肥胖,趴伏在地,像是五体投地一般。
武承嗣望到这一幕心中大呼糟糕,自己找的人到底是个平头商人,状况屡出。那老太监也被身后之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随即慌忙跪伏在地。
“大胆!”武承嗣见意外突生。立即上前呵斥。
老太监磕头如捣蒜一般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太监与那赤脚之人赫然是久候多时的万公公与唐同泰。此时跌倒在地的唐同泰也是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自己刚才一个大意,竟然就这样跌倒,他不敢抬头去看面前众人,一时间竟然就那么趴伏在地不敢起来。
武曌先是有些讶异的望了一眼地上二人,随即又望了一眼辇侧的王公公,王公公见状,低声道:“陛下,这是司御监的万公公。”
几名阁老早已看到那太监身上花色。在宫中也算是一个大太监,竟然如此马虎大意,就连武曌闻言也有些哑然。
这些个太监平时还算机灵,尤其是内职达到一定程度的更加小心,几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宫女时,便经常与这些阴阳人接触,非常了解宫中种种,这也是这个女皇帝的长处之一,那就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宫中之事。
她的前半生便活在宫斗之中。正因如此,她倒是有些疑惑起来,竟然开口道:“你身后是何人?”
武曌声音清淡,似乎没有愠怒。地上万公公这才慌忙说道:“回禀陛下,此人乃是进宫献宝的百姓,属下一时失察。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辇上武曌听到献宝二字。倒是心中一动,竟出声道:“下辇。”
“成了!”武承嗣闻音心中一喜,可随即又眼底焦急的望向地上依然趴伏着的唐同泰。
在场之人见状也来了兴趣,这献宝倒也稀奇,既然能进宫,还能被这等大太监携带,料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经过了核实。
不待武曌下来,这些阁老便下意识的近前两步。
可地上那赤脚之人战战兢兢,武曌缓缓登下圣辇,王公公慌忙伸手接过,搀扶上前。
武承嗣等人也紧随其后,那边程务挺更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地上的唐同泰,武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趴伏在地的唐同泰,开口道:“你起来,让朕瞧瞧。”
唐同泰像一只鸵鸟一般埋首在地,武承嗣见状心中一急,喝道:“大胆,陛下让你起来!”
今日他心不在焉一下午,像个闷葫芦一般,众人见他此时像是睡醒了的狮子,声音洪亮,虽然大感奇怪,可也不以为意,毕竟此人对谁冷淡,也不可能对武曌冷淡。
地上唐同泰听到武承嗣的声音,才像是找到了依托一样,迅速爬起来,跪在地上,响头磕的梆梆直响道:“小人雍州人士唐同泰,有重宝要献给女娲娘娘!”
“噗。”此话一出,武曌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道:“你叫朕什么?”
“女...女娲娘娘。”唐同泰心中恐惧,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这可是武承嗣事先编排,虽然心中焦虑,但也脱口而出,毕竟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武曌听到这个称呼,面上有些欣喜,平头百姓见不到皇帝那是正常的事情,他们对于皇权向来畏惧,是以诞生了诸多神话寄托,眼前这人将自己比作那炼石补天,功德无限的女娲,当真让她心中欢喜。
武承嗣察言观色之下心中一定,好在这唐同泰没有傻到家,虽然紧张,可却没有多大破绽。
果然武曌欢喜之余,也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是。”地上唐同泰闻言先是身体一颤,而后有些犹豫的抬起头来,武曌看清他模样,却是微微摇头。
众人见他肥头大耳,生的和和气气,活像一个弥勒佛一般,也各个心中一乐。
人的长相其实便是第一印象,唐同泰虽然其貌不扬,可让人一望之下,就觉得非常平和,极好相处,令人心生好感。
武曌本就没有动怒,又被对方称为女娲娘娘,更是心中欣喜,再见他这副憨样,不由莞尔一笑。
这一笑,唐同泰却眼神凝固下来,他这一辈子哪见过此等美人,在他的理想中娶个不论美丑的良家女子便是天大辛事。诚然,武曌的美是一种强势的美。她不会让别人去夸赞她如何美丽,因为她只会强行灌输给别人她很美的印象。
这与欣赏全然是两码事。或者说这就是那所谓的气场,这气场让唐冠都有些迷恋,可也有些厌恶,因为就像上官婉儿看唐冠一样,唐冠虽然有二十几岁的灵魂,可穿越过来,面对前世自己高不可攀的官场,他其实也是一张白纸。
但他有那所谓的过目不忘,其实不单单指对所见事物不忘。而是他对人的气场也不会忘,正因为如此,唐冠这张白纸被多次渲染,是以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看他的人,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影子其实也在唐冠身上,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唐冠就像一个棱光镜,武曌觉得他像很多人。可又似是而非,却从来没发现,唐冠最像的其实就是她自己!
唐同泰是个平头商人,在他想象中天后应该是个威严如佛像一般。看不出男女一样,可这一见却是如此娇俏美人,一时间竟然不可自拔。
武承嗣见状心中一惊。武曌见他眼神呆滞,也是目光一冷。武承嗣慌忙喝道:“大胆!”
唐同泰这才猛然回神,慌忙再次磕起头来。却口不能言。
众人见状均暗暗摇头,武曌望着地上的唐同泰淡淡道:“罢了,你刚才说你姓甚名何?”
“小人雍州人士唐同泰。”
唐同泰停下磕头,开口重复一遍,只听武曌喃喃道:“你也姓唐?”
听到这话,唐同泰面色一滞,他这名字,是临时改的,可姓却不假,想起第一次见到武承嗣时,武承嗣也曾这般喃喃自语。
果然这声喃喃落入武承嗣耳中,令他心中一动,这可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唐同泰的名字起得可不一般,唐是唐朝的唐,同泰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上如今众所周知武曌最宠爱之人名叫唐冠,这一下定会让自己这姑母上心。
武承嗣心中沾沾自喜,就连唐冠也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倒是无意间添了一把火,武曌先是喃喃一声,而后笑道:“你有什么宝贝要献?”
唐同泰闻音,立即将手伸进袖中,摸索出一物,捧在手上道:“小人途经洛水,此物跃然而上,老艄公说这是天赐宝物,只有当今女娲娘娘才可以享用。”
“哦?”武曌轻哦一声,众人闻音也大感好奇,竟然下意识围拢过来。
武曌望着唐同泰捧于头顶的东西,眼神一滞,只见他手心只有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石头虽然有些圆润,可并无异常。
可这石头上面却有几个紫色小篆,武曌定睛一看,眼皮一跳,随即马上伸手接过。
众人见状也眯起眼睛打量起来。
“吓!”
顿时有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武承嗣见状也装模作样的近前一步,像是漫不经心一般望了一眼,随即满面震惊定格。
只见石头上刻两行小字,字为紫色,不像是人为加工,浑然天成。
“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那边程务挺目力极好,虽然没有近前,可是看到这两行小字,也目光一滞。
武曌面上不无震惊的望向唐同泰,猛然出声道:“你从哪打捞出来的!?”
唐同泰闻音,慌忙说道:“洛水一带,当地艄公皆可作证,女娲娘娘,这是上天赐给您的啊!”
“呵,哈哈哈哈。”武曌闻音仰头大笑出声,这当真是天大的意外惊喜,群臣见状竟然立即跪伏在地。
就连程务挺也心中惊骇,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只有圣人出世,才会有此等宝物,若是唐冠在场,恐怕也要有些满头雾水。
说这些古人傻,他们还真不傻,可有些时候,他们总是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武承嗣直接跪伏在地高呼道:“陛下!重宝啊!重宝啊!”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也不甘示弱道:“臣等贺喜陛下,喜得河图洛书。”
武曌玉身直立,周围跪成一片,她却笑得花枝乱颤。
“陛下,皇业高于补天,母德隆于配地!”
“皇业高于补天,母德隆于配地!”
不知是谁领头出声,众人齐声呼喊,武曌捏着手中小小石子面上兴奋中带有一丝诡异,开口道:“天赐麒麟于朕,筑通天明堂,又有河图在侧,朕要在明堂昭告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燕啄皇孙(一)
一颗普普通通的白石头,引来一干阁老山呼万岁,场面好不热闹,他们真真切切看清了上面“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浑然天成的小篆,那这可就值钱了。
这石头是真是假,他们到底信还是没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曌似乎格外开心,朗朗笑声中竟然间接将明堂也给抛了出来。
“啊!?明堂?”
本来还在山呼万岁的老臣们,乍一回神,立即醒悟过来,意识到好像漏了什么,回想起刚才武曌所言,明堂二字映入脑海,刹那恭贺声骤停。
就连武承嗣也回味过来,唐冠对于武周历史最不了解的莫过于这段了,可若是有人能对他说“天授宝图”四字,恐怕他会立即幡然醒悟,千算万算,终究算漏了一节。
众人中当即就有几人互望一眼,本来武曌得到这从天而降的宝石,哪怕是她自己编排的,他们也要硬着头皮赶紧拍马屁,此女如今差的也只是个理由罢了,哪怕理由再牵强,它好歹也是个理由。
武承嗣一直对自己这个活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设计出了无懈可击,完美无缺的方式,他却没发现那面色兴奋握着石头的姑母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玩味。
是的,对武曌而言,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可也够用了。
至于正史中关于“宝图”一事的记载,到底是他武承嗣的原创活动,还是武曌授意之下编排的一场巧合,看到这。我想也不重要了。
因为她从握到石头的那一刻,她就默许了这一切。
那边唐同泰本来夹杂在人声中山呼万岁。见众多大员一停,也慌忙停了下来。
这一切看起来巧的不可思议。可细细推敲之下,又找不出什么不对,若真被有心人追究起来,也顶多治唐同泰一个欺君之罪,石头是他献的,也被他吹的神乎其神,众人信没信早就像前言所说一般了。
唐冠以为这些人崇神信佛,有时会变得傻愣,其实在场都是掌握一方的大吏。自然不会这么傻,与其说他们崇拜的是满天神佛,不如说崇拜的是眼前武曌。
武曌大笑说这是宝图,这就是宝图,此时朝中官员皆以如此,让后世之人读来啼笑皆非,唐冠曾在将军庙中意识到自己将经历武周建立最为黑暗的开端,这黑暗便是在此了。
朝中再无一人可信,也无一人可深交。武曌的权威已经渗透内外,包括各地藩镇在内,无一人敢造她的反。
孤独是一种病,唐冠心底到底是想做一个心怀天下。像前贤古人一样的廉洁官员,还是想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枭雄弄臣?
前世唐冠活在社会底层,仇富而又恨贪腐。作为文学青年的他坚持着微不足道的梦想,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活出人样,什么是人样?
就是那些他所恨的人。那其实就是他想活出的样子,这一点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说到这,人性中的贪婪与**呼之欲出,唐冠是一个没受过此时儒家文化熏陶的年轻人,没有裴炎,狄仁杰,甚至是骆宾王等当代文豪的胸襟,他的文赋全靠死记硬背,他能将人驳的哑口无言,可是他自己却似懂非懂。
但是他也没有武承嗣,武三思这种真小人的情怀,是的,唐冠是一个自相矛盾,被一步步逼上来的年轻人,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与此同时,他还多了一丝怜悯,就像他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钱拱手让给刚刚相识时的牛郎和小七一样,他有怜悯。
唐冠一直觉得此时的上官婉儿不成熟,青涩到有点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在史籍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女相,其实何止是上官婉儿青涩,唐冠也很青涩,只是他有太多的出人意料罢了。
当我们落下题外话,转回一干老臣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却不敢议论的场景上,我想大家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轻易接受武曌手里那颗石头就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了。
武曌说它是,它就是!
武曌说它不是,它就不是!
不然她就不是则天大圣皇帝,不然她就不配日月当空四字!
先秦有太监赵高都能指鹿为马,更何况她这个一国之君,她就算是指草为马,那就是马!
尽管如此,突如其来的话题一转,也让一干阁老反应不过来,本来马屁拍的好好地,就当做一个小插曲便是,没想到武曌想要做的竟然远远不止于此。
此时九寺不算品列,能称阁老的皆是六部长官与三省中人,在场六人各个其实都是武曌一手提拔,这也包括大酷吏张绍云在内,武曌敢启用他们,自然非常了解他们。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唯独两人眼底惊讶一闪而过,武承嗣早已得知明堂之事,他惊讶是因为本来自己这个独立在外的原创性献宝活动竟然又和唐冠的明堂扯上了关系,而程务挺虽然是不久前得知,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石头搞得有些满头雾水。
他是个武夫,久经杀阵,论心智其实并不像外表一般粗横,可对阵杀敌,是猜透敌人心理,一鼓作气击破,这听起来似乎与在朝为官使尽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大缪。
古来不乏神将不通政治,一生苦难,后世代表人物也颇多,在这里就不一一点出,战争与政治有紧密的关系,可也有天大的鸿沟。
他只觉得这石头来的奇怪,众人喊得也奇怪,大家都奇奇怪怪,他干脆也不去多想,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武周一朝从她武则天还没上位便已经成了一场闹剧。
在后世人眼中这就是一场天大的闹剧,被人议论纷纷,唐冠这个戏剧化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时代,无疑又给这场闹剧增添了不少戏份。
众人反应半天,才回过神来,迅速互望一眼后,心中恍然,原来武曌是想修明堂。
“众位爱卿,朕得此宝图甚是欣慰,上天对朕不薄,朕也要回馈天公,保我大唐千秋万代!”
“这...”人群中一名老者抬起头来,望向武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此人便是工部尚书,他打扮斯斯文文,看起来六十岁上下,乃是明经出身,朝中进士私下大多称其为“工头张”。
这话是褒是损,暂时卖个关子,说几个他是如何对待进士出身的新官便能看出一二。
朝中进士入职,大多要走个四方,以学生之礼拜一拜这些大佬,当然这要刨去唐冠这个二愣子,他的确是个变数,反客为主,一朝得中状元,被踏破门槛的反而颠倒过来。
可规矩是给大多数人定的,这老儒就敢闭门不见任何进士出身的新官,甚至说出了:“汝仗才智,吾尊贤言,何处载?”的话来。
这话其实好懂,说的是你依仗的是小聪明,歪才做了官,而我却是依靠真材实料,谨遵圣贤之法,堂堂正正做官,我们不是一类人。
他堂堂宰相说出这番话来,可就令不少官员义愤填膺了,是以私下很多进士官员都在编排此人,不过此人除了这一点外,倒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明堂是什么,那是个建筑物,六部分工之下,比如礼部便是个杂烩部门,他什么都要管一下,可工部所辖也不单单说这个部分就是干活的,他所管的除了国家工事外,还掌军中工制,简单一句话来概括,武曌话没说完,他便觉得这事似乎要落到自己头上。
好在武曌扫量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诸位暂且退下吧,朕之明堂早已心中有数,周国公何在?。”
武承嗣闻音起身道:“臣在。”
武曌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子,有望了一眼不远处依然跪伏在地的唐同泰,开口道:“此事朕早已交付左右丞相打理,若有异议,向他二人奏议便可。”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武承嗣,武承嗣也是心中一喜,慌忙应是,那边程务挺见状低声冷哼一下,随即挪开目光。
“朕乏了,大家伙散了吧。”
“这就散了?”众人闻言一愣,这话才说了一半,竟然就这么散了,可是看到武曌竟然自顾自得重新登上圣辇,众人也只好拜了一下,随即纷纷离去。
那边依旧跪伏在地的唐同泰见状心中一急,自己这还没着落呢,这一路走来端的艰辛,可他却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目睹武曌驾辇离去。
好在他正心急火燎之时,身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起来吧,你这次倒是立功了。”
唐同泰闻音转过头来,见到万公公竟然还没离去,慌忙上前道:“那我...”
“随我来领赏吧,记住,那人说了以后不想在见到你在长安。”
唐同泰闻音先是一喜,而后心中一凛,慌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万公公见状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细不可查寒光,当即转身,唐同泰紧随其后,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在暮色中两人渐行渐远。
而业已折回的圣辇上,武曌手中依然把玩着那颗石头。
“呵,两位哥哥,你们的儿子对朕可是有用的紧呐,不枉朕为你们洗衣做饭那么多年!”
武曌轻声喃喃,本来被视若珍宝的小石头比随意的收入袖中,摇摇晃晃中武曌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燕啄皇孙(二)
大明宫外,借着暮色一干人零零散散走出,周围甲士目不斜视,他们知道这一群人每一个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而宫闱远处,同样有两名身着轻甲的士兵伫立在此,看身上甲胄不像是宫中禁卫,倒是与唐冠之前在扬州军营所见的府兵有几分相似,可也不尽然。
只见这两名士兵一大一小,大的约摸四十岁上下,年轻的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左右,两人遥遥望见宫门大员零散出入,皆面色一喜。
“许大哥,俺家将军也快出来了吧。”
“什么咱啊俺的,说你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中年人眉头一皱,望向身边小将,小将闻言挠挠脑袋,见那边熟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再次出声道:“俺娘以前说了,只要俺好好读书,也能进那里面。”
小将望着那高大城门,眼中不无艳羡,听口音他似是齐鲁一带人士,生的人高马大,只是面上还带有几分稚气。
听到这话,身边中年人一愣,而后不由笑道:“你好好跟着将军打蛮子,总有一天也能进去瞧瞧的。”
“许大哥,你进去过吗?”小将闻言反问道,这少年倒也机灵,似乎存心想看身边中年人笑话。
谁知那中年人闻言先是轻声一叹,而后扫量了一眼宫门,开口道:“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这地方我也呆过几年。”
“啊?”少年闻言一惊,不待他细细询问,那边一道老迈身影堪堪走出。那人身披重甲,手上提着一只袍子。只见一名甲士躬身上前将一柄溢着丝丝寒光的宝刀递上,眼神中不无崇敬。
老将伸手接过。“噌”反手插入身后空鞘,这才抬头望向远处两名士兵。
少年见状喜道:“将军出来了,将军出来了。”
中年人先是随着他面上一喜,而后运转目力观察到老将手中戎袍,心中一凛,开口道:“别说话。”
本来已经要迎上前去的少年闻言止住脚步,疑惑的望向中年人,那中年人却望着宫门前老将一步步走来。
直到离得甚近,这才走上前去道:“老将军。”
老将抬头望了他一眼。面上挤出一丝微笑道:“知恩,久等了。”
少年见两人气氛有些怪异,不由出声道:“老将军...”
他话刚出口,老将便望了过来,见到这少年人,面上才轻松一些,大笑道:“差点把你这小鬼给忘了,知恩,他没有乱跑吧。”
“天策懂事的紧。将军,宫中?”
老将闻言微微摇头,却不说话,小将见状识趣的走向不远处。将三匹马牵了过来,这老将无他,赫然是恶将程务挺。
而这中年人和小将便是其军中手下。程务挺虽然自诩论玩命,没有人能玩的过他。可他终究贵为将军,再加上年事已高。血气勇力不复当年,从边北到长安这一路皆是在两人护送之下。
两人说话功夫,少年将马牵过,中年人见程务挺默默不语,也意识到什么,当即闭口不问。
少年上前道:“老将军,你的马。”
程务挺望了下眼前少年,只见这少年生的人高马大,虽然有几分稚气,可却棱角分明,眉宇间带有朗朗英气。
看到这,程务挺心中一动。
“子隆啊,你那所谓的奇才,还不如我捡的一个孤儿。”
程务挺心中一叹,再次想起了那个还未见到,便让他恼火异常的唐去病,再比比眼前这个虽然不识字,可却骁勇机灵的小将,对比颇为鲜明。
这小将名为程天策,天是天地的天,策是策略的策,我们之前曾说为将者,有天策,地略,戎袍,战马,长枪。
天策地略可保全局无恙,一枪一马可独守边疆!
其实无论从事哪个行业,当做到做无可做时,都会萌生找一个衣钵传人的想法,这种想法,不分国界,是一种天性,在文明悠久的古中国尤其如此。
而这少年是个孤儿,程务挺早年行军路经齐鲁,巧遇逃难妇人奄奄一息,便将那时不过**岁的少年收留,妇人并未交代姓氏,亦无任何遗留,程务挺只好将这少年安排了同姓,时至今日随他征战多年,已经成了一名骁勇善战的小将。
再反观那被百姓和裴炎传的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再世孔老夫子一般的圣人唐去病,九岁大登科,同年受文苑,小小年纪,却如此鱼肉百姓,长大那还得了。
想到这,程务挺面色更加阴沉,他知道武曌在试探他,而且他也沉得住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死了就是白死,可是唐冠的事,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中年人见老将默默不语,上前小声道:“老将军,咱们先回洛阳,探望一下嫂夫人吧。”
程务挺闻音回神,面上也闪过一丝热切,正想点头答应,他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归家了,可却又马上止住。
随即牵过小将手中战马,翻身而上道:“先去饱舍下榻,明日再回家去!”
“饱舍?”小将闻言还不作他想,似乎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中年人却一下恍然,这中年人虽然身披轻甲,其实是一个文武参半的谋臣,他本是一个读书人,只是屡试不中,这才参军。
“天策上马,急行饱舍!”
“得令!”小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见平日鲜少与自己开玩笑的老将军满面笑容,也兴奋回应,直接上马。
“驾!”
程天策喝出一声,胯下战马急腾,瞬间冲了出去,程务挺也哈哈一笑,不甘示弱,马蹄腾飞间疾奔而出。
那中年人这才苦笑摇头,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老中青三代,都是历经多年战争的武将,他们的腰刀甚至血迹都未干涸,而他们所前往的方向赫然是唐冠久居的饱舍。
......
而与此同时饱舍中,同样有一名少年人正温柔的帮一名少女换着额头药布。
少女美眸紧闭,不敢去望眼前少年一圈圈将她额头药布揭开,看到额上可怖伤痕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鄙夷表情。
少年手脚沉稳,案上摆着洗静的新药,借着烛光将药布揭开,露出了少女白嫩的额头,可是当望到眉心间一道血痕时,少年的手也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少女似乎极其敏感,虽然紧闭双眸,可以感受到了少年的动作,迅速将臻首低下。
她以为少年被自己的丑陋吓到,不敢再抬起头来,谁知一阵温和声音传入耳侧:“婉儿,没事的,马上就换好了,不疼。”
这俩少年人无他,赫然是刚刚用过晚饭的唐冠与上官婉儿,只见远处桌上还摆着两幅碗筷,不得不说唐冠倒也细心,知道上官婉儿初来乍到,也不逼她与常鹰等人一起,单独来此间陪她用膳。
唐冠话音一落,一只手将其下巴抬起,她依然紧闭双眸,少年见状微微一笑,望着少女额上伤痕,眼底闪过一丝怪异情绪,这情绪没有鄙夷,似乎是愤怒中夹杂着惋惜。
唐冠轻手轻脚正缠着药布,突然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邦邦邦!”
听到这阵声音,唐冠动作一顿,随即继续缠绕,似乎对那声音熟视无睹,上官婉儿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美眸,望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唐冠,不由出声道:“我...我自己来吧,应该是来找你的。”
唐冠闻言一笑,拨开上官婉儿伸上来的小手,笑道:“管他是谁,天后来了,我也得先帮我的小奴隶上好药再见。”
“我...”上官婉儿闻言俏脸一红,唐冠昨夜与今日作为已经很明显,聪明如她,不会想不到唐冠这是想将其视作禁脔,可是,说到这,上官婉儿心中却有几分难言的悲哀。
唐冠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转念道:“你先休息吧,想去哪里,也要先把伤养好了。”
说话功夫,唐冠将药布缠好,去一旁水盆,缓缓洗着双手,上官婉儿望着他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剧烈响声打断。
“砰!”院外响起大门洞开声音,紧接着一道洪亮声音响起。
“唐去病可在这里!俺家将军要见他!”
“小郎君...”床上上官婉儿闻音立即起身,也不再用你我称呼,下意识的叫出了之前的称呼。
唐冠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不紧不慢的擦干双手。不以为意笑道:“将军?嘿,这倒是稀奇。”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上官婉儿,转身推门而出。(未完待续。。)
染指要考试了
这周就要年底考核了,厚着脸皮请假一天看看书,年底大家都格外忙,说起来武周也跨年了呢,呵呵,大约8号左右能够稳定下来,届时将会加更补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燕啄皇孙(三)
大喝从院中传来,这声音粗鲁,竟然敢直呼唐冠字号,诚然唐去病三字人人都可说,可是提起的语气绝不会是此番状态。
唐冠推门而出,此时夜色笼罩,院中还未点起灯盏,唐冠借着夜色朦胧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状元郎唐去病科在这里!?”
那人影话音一落,左右房门皆有动静,小七与常鹰也从房中走出,疑惑的望向那人。
唐冠与小七目力有限,夜色之中分不清那人模样,常鹰却一眼即穿,不待那边唐冠近前,便出声喝道:“你这小将好生无礼,我家郎君名姓岂是你能直呼!?”
听到这话,唐冠止住脚步,眼光逐渐适应了黑暗,也看清了一些来人模样,只见那人身着轻甲,面容尚且分辨不出,但看身板确实不小,仅比常鹰差了半筹。
“军中之人?”看到这,唐冠心中一动,入京到现在除了与个别武将寒暄一二外,他似乎没有什么相熟的军中之人,又看着小将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更让他有些疑惑,当即还是一言不发,冷冷旁观。
小将伫立在院中,望了一眼说话的常鹰,眉头紧皱道:“俺家将军片刻便到,快让那唐去病出来迎接!”
小七几乎与常鹰一道出门,见这小将口口声声直呼自己兄长名姓,也有些恼怒,开口道:“常大哥,这人...”
不待他将话说完,常鹰已发劲跃起,如今唐冠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小将竟然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必然是得了他人授意。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这是来找茬的。
他身为唐冠护卫。别的先不提,什么是护卫,可不是后世保镖那么简单,护卫要护的不仅仅是主事之人的人身安全,还有一点便是脸面。
只见常鹰纵身一跃,空中喊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欠打!”
“唰!”常鹰功夫俊朗,那边唐冠已经屡次目睹,见他出手也来了兴趣,竟然也不着急出面。就那么伫立在门前,负手观望。
“砰!”夜色之中,常鹰发力跃起,转瞬逼到小将身前,出手便是鹰爪门路中的贴身擒拿短打,这也是习武之人惯用的招式,无论哪套拳种在夜色之中交手都会转长逼为短打,贴身之下才能拳拳到肉。
小将见常鹰暴起伤人,惊怒之余。竟然不躲不闪,手法变化间,举手迎上。
“砰,砰。砰!”只听几声闷响,常鹰的套路当真极快,打的小将连连后退。那边唐冠见状不喜反惊,现在的他不懂什么武道拳法。可常鹰确实是他最为熟悉的习武之人。
无论是江南河上,抓利网。灌头颅的绝技,还是面对唐门时爆发出的惊人勇力,都令唐冠咂舌,在他印象中,若是单打独斗,除了程务挺胜过常鹰几分外,还没见他输过。
此时他也辨认出了那小将模样,见他虽生的人高马大,可显然面上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年纪。
果然那边常鹰见对方年纪轻轻,竟然能避过自己套路,也有些惊讶起来,习武之人讲究血气,血气越旺,力气越大,当然这并不是说越小越好,血气方刚之年正是常鹰此时,明显眼前小将不过区区十几岁年纪,并不是常鹰这般壮年,尽管适才没有用尽全力,可也有了六分力道。
常鹰面对后生晚辈,一招不中,也不好意思再抢先手,再次开口道:“你这野小子,倒是有点功夫,你是哪家将军的小卒?”
“呸,你才是小卒,本大将军程天策,吃过俺这老拳,再告诉你也不打紧!”
此话一出,那边唐冠先是一愣,而后见他身上甲胄,明显没有什么将位在身,不由莞尔,心中默念道:“程天策?”
唐冠完全就像围观看热闹一般望着眼前场面,只见那小将话音一落,竟然不服气一般,再次冲上前去,疾行间脚步甚快。
“找死!”常鹰见这小子不知死活,不过他也深知习武之人的性格,不出全力,不把他打服,他就很难服你,少年人尤其如此,当年常鹰初出茅庐,自以为天下无双,却被马烈打的满地找牙,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常鹰当即不再做保留,起手便是杀招,大手成爪,三拳两晃之间分不清从何而来,那边小将本来提拳上前,毫无章法,做出的反应似乎是临阵杀敌时惯用的摔跤,常鹰招式比刚才快了何止几倍,转瞬幌到小将身前,不待他做出反应,他那“老拳”还没有及身,竟然便被常鹰一把抓住脖颈,倒提而起。
“哈哈!小子,这是你师娘教你的吗!?”
“哈哈!”那边唐冠闻言也大笑出声,小七见那野人被擒,心中大喜的同时也猛然发现了唐冠。
只见常鹰如捏一只小鸡一般,捏着小将后颈悬于半空,小将本就身材高大,这一下便滑稽异常,脸色涨红道:“你放下俺!”
“哈哈!”常鹰再次大笑出声,这小将虽然粗鄙,而且似乎是受人之意特来找茬,可却有几分可爱,而且确实是个好苗子。
常鹰自小习武,至此已有几十个年头,一摸之下便知根骨,小将见常鹰大笑,更是羞愧,他从九岁起便混迹厮杀在战场,论军龄其实只比常鹰少了几年而已,可真正开始做那杀人之事,相差的时间就不止几年了。
之前的他一直都是做些杂役后勤,最近几年才开始真正上阵厮杀,自然没有常鹰这个杀人机器来的暴力。
尽管如此,他也在千军万马中活了下来,此时被常鹰三拳两脚打趴,心中惊骇之余,也有些叫苦不迭起来。
好在常鹰笑声未落,一道威严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住手!”
听到这声音,常鹰眉头一皱望向门外,门外两高大身影伫立,那边唐冠也知道正主来了,抬头观望过去。
这偌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舍人注意,一个个慌忙出来查探,点起了火把,灯火通明之下,唐冠一眼望向那边两人,眼皮一跳。
常鹰看清其中一人模样,慌忙将程天策放下,躬身道:“程将军。”
“程将军?”唐冠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惊,收起戏谑神色,那边两道人影,是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身披甲胄,却生的斯斯文文,不像是武将,那老的在火光映照下,眸光深邃,身披重甲,但头发黑白不接。
看到这唐冠心中一凛,这老将面色凶恶异常,不像是装腔作势,而像是天生如此。
而那老将也察觉到了唐冠的目光,遥遥望了过来,看到廊上伫立着两名孩童,先是望了一眼小七,而后迅速望向那边唐冠。
唐冠与他四目相交,猛然身体一颤。
“他要杀我!?”
若说与裴炎短暂的相处,二人仅仅几面的神交之下,裴炎教会了唐冠什么,除了为官之道的气势外,便是看清别人的气势。
唐冠一眼之下,便看穿了老将眼底森森杀机,那是一种被金戈铁马层层包裹的杀机,换成他人只会害怕,却看不出含义。
“你就是状元郎?”
老将背负双手缓缓走进,目光不离唐冠,开口便问,唐冠闻音眼睛一眯,这人他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竟然对自己有杀机隐现。
唐冠也缓缓将气势调动起来,同样背负双手走上前去,随即拱手道:“在下正是唐去病,敢问将军何许人也?”
“呵,状元郎果然一表人才,老朽如雷贯耳许久了!”老将见对方应答自若,竟然不畏惧自己的眼神气势,对其有些厌恶的同时也暗暗点头起来。
唐冠九岁之龄混迹朝堂,他的几位老友对其更是赞赏有加,这一见之下,确实有几分可取之处。
唐冠听到对方不冷不热的话语,也不以为意,笑道:“那还没有请教足下是?”
“老夫一介匹夫,入不得小才子这般麒麟之耳。”
两人说话间越靠越近,老将居高临下,说话连头也不低,只是斜眼望着身下唐冠,唐冠最讨厌的莫过于如今这种状况,他的气势在强,与这些人对话时,总是有矮了一截的感觉。
好在唐冠心中疑惑的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那边常鹰想要近前向唐冠叙述,可望了一眼他身前老将,又马上止住,心底也不无疑惑。
此人无他,赫然是那刚刚从大明宫得知唐冠便是兴修明堂之人的程务挺,就像前言一般,程务挺在军中名头极响,当年高宗尚在时,常鹰便见过他,时隔多年,虽然此人老了许多,可是那特征一般的凶恶,常鹰还是记忆犹新的。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好像来者不善的模样,唐冠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那突如其来的上官婉儿纠缠的如胶似漆,常鹰不知唐冠打的什么主意,可却知道唐冠似乎与程务挺没什么纠葛在身。
唐冠不知对方身份,可细细观望对方长相之下,突然出声道:“程将军不在边北镇守,竟然回京,学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唐冠瞬间将气氛打破,面上由疑惑转成欣喜,似乎猜到了对方身份。
果然程务挺听到边北二字,心中一惊,猛然望向唐冠,眼底不无震惊,他竟然三言两语便识破了自己身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燕啄皇孙(四)
程务挺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冠,唐冠这两日忙着安抚上官婉儿,久不离身之下,身上难免带有脂粉气息,再加上他虽然不比小七阴阳难辨的俊朗,可也是白白净净。
不得不说经历决定了一个人的审美观,大多数武将对白白净净的书生没什么兴趣,但程务挺不然,他年轻时与一书生共事,那书生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可也敢冲锋陷阵,血洒疆场。
是以程务挺因一人扭转了对文人的看法,文人不见得就没有勇气,只是缺少能力,而且完全是两种分工。
这相比起很多有一身自保能力,却缺乏相应勇气的武夫来说,也要强出不少。
提那么多,倒不是说程务挺上下打量间改变了对唐冠的看法,而是心中更加厌恶。
“油头粉面,溜须拍马,看来他们所传的面首之言是真的了。”程务挺暗中自语,唐冠直身而立,程务挺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暗暗打量着这老将。
“古之言曰,恶之来也,如烽火燎于原,疾驰八百流星赶月,速进三千古之恶来。”唐冠眯眼间暗暗点头,史料记载不假,此人端的凶恶异常,算算时间此人也迟迟老矣,面相竟然还是如此凶狠。
“难怪他能将突厥人震慑至今,果然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两人互望间,各人形象映入脑海,唐冠尚且还好,正在暗暗琢磨。程务挺却突然出声道:“久闻郎君大名,今日一见非同凡响。老夫归京面圣,听诸位同僚说长安饱舍早被郎君盘踞。过往官人都要经你允许才可入住,郎君果然威风八面,他日入相,大明宫门也定要郎君把守,才能保一方太平。”
程务挺话音一落,唐冠猛然愣住,那边却爆发出大笑声。
“哈哈!”
只见程天策出声大笑,身旁中年人也不由莞尔,自家将军说话向来简练。今日一改常态,言语间满是讥讽挤兑,而这对象却是大名鼎鼎的状元郎唐去病。
他们俩似乎在赶往此间时,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是以程天策进门便是一番不逊之言,导致常鹰出手捉拿。
唐冠伫立原地,面色尴尬,那边常鹰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便想要开口说话,可终究没敢开口,倒不是常鹰害怕程务挺,而是他对此人颇为敬重。此人算是老一代武将中硕果仅存的几位之一。
唐冠尴尬间,察觉到了怪异,这程务挺乍一来到便杀机隐现。此时言语间更是冷嘲热讽。
本来此人也是唐冠心中的计划之一,可此时显然产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导致此人对自己似乎有了敌意,竟然将自己比作看门狗一般。
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唐冠尴尬片刻,转瞬笑道:“将军此番风度,学生大开眼界,天色已晚,学生着人烧香茗一壶,咱们细谈可好?”
“呵,郎君仙茶,老夫愧享,天策,知恩,挑间歇下吧,明日三更起身,五更行军,不得有误!”
“是。”那边两人躬身领命,随即头也不回的左右各找了一间房,把这里俨然当成了军营一般。
唐冠见状面色不变,程务挺与常鹰擦肩而过,进入廊中找了个偏僻之所,常鹰目睹其进入屋中,才立即走向沉吟中的唐冠道:“小郎君,你怎么和老将军有了过节!?”
常鹰语气中不无焦急讶异,唐冠所作所为均非寻常,看两人对话又是唇枪舌剑,一时间只以为唐冠树敌太多,曾与程务挺见过。
唐冠闻音望了一眼常鹰,摇头一笑,这程务挺他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与他有过节,可是细想之下,自己似乎又没有什么地方惹怒了他。
按理说,自己救下裴炎,此人应该对自己好感甚浓才对,可是这乍一见之间的状况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常大哥,这老将可是镇守边北的程务挺?”
唐冠低声询问,似乎是想确认一般,其实他看对方默认的表情便能肯定,可还是想要得到确认。
常鹰闻言点头,随即惊讶道:“你不认识他?”
“现在认识了。”唐冠苦笑出声,随即望了一眼不远处小七,出声道:“小七,你过来。”
小七一直伫立一旁凑着热闹,他倒是还没发觉场面不对,听闻唐冠呼唤,立即上前。
“冠哥,那个老头是?”
“你房中有一箱子,箱中有一袍子,半个时辰之后你去将那袍子送到刚才那老伯的房中,记住了吗?”
小七闻言立即点头,他知道唐冠这是要卖弄手段了,那边常鹰也面色一滞,不知道唐冠要做什么。
唐冠说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程务挺房门,饱舍颇有四合院的雏形模样,可也称不上,只能说是围拢而建,各厢之间倒也方便。
随即唐冠回首道:“常大哥,刚才那程天策可有功夫?”
“他?”常鹰闻言哂笑一下,但随即也颇带首肯的点头道:“有点意思,不过还差了点。”
听到这话,唐冠摇头一笑,而后说道:“常大哥,待会你与小七一道去找程将军,但那袍子只能小七拿着。”
“什么袍子?”常鹰还是有些满头雾水,上前询问,唐冠却不再多说,微微摇头,竟然再次起步折回上官婉儿房间,留小七与常鹰二人面面相觑。
良久后,小七才出声道:“常大哥,将军是大官吗?”
小七对文臣系统尚且没弄明白,见识到了官员们的纸醉金迷后,突如其来却又强势霸道的程务挺,让他又有疑问。
本来还在琢磨唐冠话语的常鹰闻言回过神来,笑道:“应该是。”
说罢。常鹰又觉得不对,微微摇头道:“可也不是。”
......
“吱啦”一声。唐冠推开上官婉儿房门。
屋中上官婉儿见他折回,慌忙起身紧张的望着他。
唐冠见状一笑。开口道:“你怎么还不歇下?”
上官婉儿闻言又缓缓坐在床沿,唐冠也走近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得灌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小姐姐,你猜猜谁来了?”
上官婉儿抬起头来望向唐冠,却不吱声,这两日唐冠对其呵护有加,可她总觉得异常别扭,是以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
这种小女儿的矫情,倒是有些不像她。唐冠之所以强势之下继续保持着暧昧,给予允诺,却不给她明话,便是因为他不能确定上官婉儿想要什么。
哪怕上官婉儿想要的真的是正史中的权势,唐冠也不会感到惊讶,而且就算她真能重新走入正轨,对他而言也不妨,唐冠的志向不在长安。
他可以对她一诺千金,毫无理由的护她一生周全。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只有暧昧不明,才有后路可走。
这层暧昧关系是不可以捅破的,就像史料上她与武三思一般。夹杂着肉欲和利益,唐冠可以给予其利益,至于肉欲也可有可无。他本就是猖狂而来,自当纵歌而去。
这不得不说是唐冠的一种恶趣味。强行去干预改变,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活出自己。
唐冠以己度人,却没有发现沉默不语的上官婉儿美眸间有丝丝怪异闪动,男子的悲哀在于不懂女子所思所想,唐冠要的是因为所以,而上官婉儿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名份,唐冠的暧昧和强势,不足以给上官婉儿安全感。
她宁愿屈辱的活下去,也不愿一死了之,这才是真的她,上官婉儿美眸闪动间划过决然,她要利用唐冠!
我们曾经说过,无知者无欲,不是人人生下来就有对**的迷恋,一如还在成长中的小七,当他逐渐了解权力是什么后,**也会伴随而至。
其实无论唐冠还是上官婉儿,情愫这东西,早已过了口头说说的年纪,唐冠身体里寄居着二十几岁的灵魂,而上官婉儿也在大明宫中经历了常人穷一生功夫不可能看到的种种。
上官婉儿望着唐冠,突然间她想赌一把,良久后再次站起身来,款款走近,却没有开口回答唐冠的问题。
唐冠见状放下手中茶杯,只见上官婉儿近前竟然抚上唐冠肩膀低声道:“郎君,你该歇下了。”
唐冠被她的举动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似笑非笑,上官婉儿缓缓低下身子,像是要帮其除去衣物。
唐冠却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其抚开,随即颇带玩味的望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状一惊,慌忙低下头来。
唐冠观望其良久,伸出手来,竟然将其下巴捏了起来,动作与武曌极其相似,感受到力度,上官婉儿心中一惊,可为时已晚,唐冠已经将其下巴捏起。
“上官婉儿。”唐冠望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淡淡出声,语气中没有了温柔。
上官婉儿听他直呼自己名姓,不由俏脸一白,她的转变太快,从小心翼翼到主动出击,唐冠盯着她片刻后,继续说道:“我讨厌这些东西,不要想着和我赌,你和我赌没有用,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答应你的,会给你,只要那些是你想要的。”
“你...”上官婉儿转瞬俏脸煞白。
唐冠依旧似笑非笑,良久后才将其下巴放开,不得不说唐冠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能称为现象。
武曌以为唐冠空有心智,却不明男女之事,其实唐冠只是不想去做而已,因为这是他的优势,他就要造成自己对情爱对性一片朦胧的现象,来麻痹武曌。
“外面来的人,叫程务挺,他想杀我。”
“你说我是想办法杀了他,还是不杀他?”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惊恐的望向唐冠,唐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程务挺明明与裴炎交好,唐冠竟然起意要诛杀此人。
直到唐冠伸出手将她扶起,她还没有领会唐冠言语间的含义,可却突然感觉一双手在自己娇躯上游离,不由转瞬骇然。
“你放开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燕啄皇孙(五)
“你放开我!”
上官婉儿娇喝一声,唐冠竟然将其紧紧揽在怀中,大肆轻薄,一双手上下游离,眼看便要穿过衣物。
唐冠一只手将其双手箍住,听着怀中之人焦急喝声,眼神中并没有**,反而带着丝丝冷冽。
自己对上官婉儿愈加温柔,上官婉儿越觉得自己其实不能对她做什么,她在赌,她以为玩弄感情便可以赌赢,但聪明人的赌注其实不会输在结局,只会输在开始。
唐冠单手粗暴穿过上官婉儿衣物,入手丝滑,想来是内中肚兜,当即一扯而下,一件红色肚兜应声而落。
唐冠竟然将手伸入上官婉儿衣物,对其胸前一只玉兔紧紧一握,唐冠前世虽然落魄,可却不是什么处男,对男女之事也食之甘味,可此时他却没有产生对凌辱上官婉儿这个女强人丝毫快感。
上官婉儿被他紧紧握住胸前娇嫩,顿时如遭雷击,她这一生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而对象却是这个大智近妖的唐冠。
唐冠一抓之下,入手软绵娇嫩,上官婉儿骄胸并不雄伟,可却盈盈可握,唐冠此时手尚且不大,只能握住半只,挤压之下,令上官婉儿更加羞愧。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自己终究没有料到唐冠其实对这方面根本就不糟懂!
唐冠见她不再反抗,依然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只手伸在上官婉儿怀中,揉捏着此女娇嫩私处,另一只将她两只玉手紧紧握在背后。
严格意义上说。此时的上官婉儿是这一世唐冠第一个产生了如此亲近行为的女人,可唐冠心中没有任何兴奋。
他只是想给上官婉儿一个教训。这女人心机太重,自己惋惜归惋惜。可越加让步,她只会越加猖狂。
果然,上官婉儿终究衡量错了代价,她以为唐冠对其有情,而且不明白男女苟合之事,以为自己没有付出,就会得到回报。
其实她想的是对的,但前提是她没有对唐冠动任何心思,唐冠也不容身边人对自己产生任何异念。
感觉到上官婉儿啜泣。唐冠依旧自顾自得的把玩着此女椒乳,顿时上官婉儿啜泣中面色开始潮红起来,产生了生理反应。
唐冠在其身后感受着阵阵颤抖,轻轻含住其耳垂,沉声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也不会给你。”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上官婉儿听到这话臻首摇动,如波浪一般。
唐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是对的。除了林雨熏,他现在所见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宫中三女更是不可信。
上官婉儿棋错一着。糟了太平公主的道,很可怜不假。可她再可怜,她还是上官婉儿。正史中的她可以为了权势与很多男人苟合,暧昧不清,武三思便是其中代表人物。
无论年龄还是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她都敢做,她骨子里和武氏母女如出一辙,唐冠对其怜惜之余,温柔用尽,等的便是她的天性反应,虽然有些失望,却是在意料之内。
如今唐冠对其**大肆侵袭,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娇嫩在唐冠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
“婉儿,我可以给你一切,但一切的前提是,你的一切全是我给的!”唐冠再次出声,上官婉儿俏面上带着泪珠,气息也逐渐开始紊乱。
“我可以让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也可以让你上官家重整门楣,这些你都不想要了?”
唐冠在其耳侧喃喃,犹如魔音,充满了诱惑,这副场面莫说让人看到会怎样,就算让人看到,那人也只会当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名还未到婚配年龄的少年,竟然在亵渎着一个绝美少女,唐冠见她身体逐渐酥软,竟然将另一只手也缓缓挪了过去,堪堪按到小腹处。
本来已经有些浑噩的上官婉儿感受到这一变化,迅速回神,哭喊道:“你是个魔鬼!”
唐冠闻音停下动作,缓缓道:“对,我就是魔鬼,你刚才不是想侍奉魔鬼吗?”
“你...”上官婉儿梨花带雨间,视线模糊,她能料到唐冠过个几年,必然会对女子产生心思,却没想到他从头至尾其实一直都明白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额头上的伤疤,对唐冠而言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上官婉儿的艳名恰巧就是从毁容开始,唐朝盛行以致四大美人杨玉环所用的点眉,便是从她开始。
只不过她是为了遮掩屈辱,天生美人不会因为瑕疵缺乏什么,唐冠终究停下了动作。
唐冠将手缓缓抽出,上官婉儿娇躯一软,唐冠依然将其揽住,两人关系至此彻底捅明,被人如此轻薄,在后世都是猥亵,更别说放在现在,和交合已经无异。
唐冠指间犹带阵阵幽香,将上官娃儿身子转过,望着她面上泪痕,竟然泛起微笑,伸手轻轻拂去,开口道:“你恨我?”
上官婉儿红唇轻抿,唐冠的手指缓缓划到她唇间,出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震,抬首望向唐冠,唐冠的手指点在她唇间,她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猛然将唐冠的手指含住。
当即上官婉儿就想吐出,可唐冠却沉声道:“含住它。”
上官婉儿面色一滞,只听唐冠再次说道:“可我也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美眸一红,也顾不得口中手指,竟然一咬而下,顿时血腥味道弥漫。
唐冠竟然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上官婉儿吸食着自己的血液,笑道:“所以你必须想办法让我喜欢你为止。”
上官婉儿的报复动作骤停,香舌还抿在唐冠指尖的伤口上,楞楞盯着唐冠。
唐冠见状将手指伸回,带着丝丝津液与斑斑血迹,不再理会怀中的上官婉儿,而是低首捡起地上掉落的肚兜。
而后将手指在其上面擦拭两下,这才将肚兜放到桌上,上官婉儿此时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望着那肚兜,毫无疑问自己已经**,似乎再也没了选择的自由。
直到唐冠出声,她才回神。
“那我现在问你,杀,还是不杀?”
上官婉儿闻音望着唐冠,不像是再与自己开玩笑,但可笑的是刚才的他还将自己当做玩具一般玩弄,望着唐冠那自以为是的表情,上官婉儿心中莫名一揪。
若是他给的不是似是而非的承诺,而是真真正正的名份的话,她会起意和他赌吗。
这一点也是唐冠忽略了的,上官婉儿想要的是安全感,正史中的她苦苦挣扎,女相之身留名千古,她要的也只是安全感。
唐冠察觉她对自己动了心机不假,可这心机的起因何尝不是唐冠没有给到的,唐冠声音冷冽入耳,转瞬上官婉儿视线竟然模糊起来。
唐冠要杀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真的就对权力那么迷恋吗,活的好好地谁愿意去水深火热?
“你...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上官婉儿竟突然抽泣喃喃起来,言语间满是委屈,唐冠见状顿时愣住。
“你骗人!”终于所有的委屈爆发,唐冠的承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就连唐冠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
上官婉儿不断重复喃喃,唐冠从起初的讶异,变为震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燕啄皇孙(六)
唐冠讶异的望着啜泣不止的上官婉儿,听到她那带有质疑的喃喃,唐冠不由眉头一皱,但随即眼神又逐渐冷冽下来,竟然开口道:“婉儿,像你这种人,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的。”
唐冠温柔不再,就因为上官婉儿不经意的小心思,他便一点也不包容,甚至言语间满是绝情,诚然,唐冠对她确实是没有所谓的爱。
“像我这种人?”听到这话,上官婉儿止住了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她太可笑了,她竟然会对他产生近似可笑的奢望,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某种人罢了。
上官婉儿臻首微垂间竟然挂起了一丝微笑,那笑容与武曌回眸望大慈恩寺那无名和尚时那么相像。
可惜唐冠却没有察觉到,见她止住声音,以为被自己猜中,再次出声道:“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唐去病行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原因,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既然是交易,那你就要拿出你能给我的来交换。”
唐冠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调教的差不多,正想开口缓和一下。
上官婉儿却缓缓抬起头来,面上虽然有些泪痕,可已经满是微笑,唐冠见状一愣,只听上官婉儿轻声道:“小郎君,妾身知道了。”
唐冠眉头一皱道:“你知道什么了?”
“妾身是奴婢,郎君是主人。”
“那倒不用,我不会把你当奴婢,我的承诺还在。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很讨厌你的小聪明。”
说这话时。唐冠心绪莫名烦躁,眼前上官婉儿明明就如自己所言一般不堪。在他心中,她是一个天生向往权力,为此不惜手段的女人,刚才她的举动更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可他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察觉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成长最残酷的部分莫过于此,有些人爱了就是爱了,有些人爱了却不知道自己爱谁。
烦躁间,唐冠竟然再次开口道:“还有。我很讨厌你哭,你笑!”
说完这话,唐冠自己都大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是突然失控一般,对眼前上官婉儿充满了厌恶和抵触,尽管对方不过是作了一些小动作而已。
而上官婉儿竟然不再抵抗,也不再反驳,就那么默默听着。听到他说讨厌自己哭和笑时,她默默收起了表情,檀唇抿起。
唐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一番话,给眼前人儿带来了什么。他只知道从这一夜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后来被自己捧在手心上还是无喜无悲的上官婉儿,哭甚至是笑。当然这都是后话。
感情总是充满了残酷,两颗本来即将联系在一起的心。刹那支离破碎,上官婉儿没有了表情。可是唐冠却心中一揪。
“婉儿记下了,婉儿不会再哭,也不会再笑了。”
“你...”听到这话,唐冠张张口,又是一阵哑言,似乎自己太过分了,可是覆水难收,话已经说出了,再说他虽然有些难言的感觉,可也不以为意。
上官婉儿是个玩具,从一开始就是,就在前一日,唐冠还陷入自责,认为自己害了上官婉儿,曾想对她呵护有加,哪怕他们没有什么爱不爱。
可唐冠的一切动机其实还是没有逃离出这个怪圈,唐冠终究还是把她当做玩具,满足自己恶趣味的玩具,女孩家心思多点,耍点小手段,男人不应该瑕疵必报,可是唐冠却一口气追究到底。
而这一点也是唐冠没有意识到的,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上官婉儿,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有她,自己的恶趣味可以得到满足,下意识中自我感觉良好,过个两年,便又多了一个泄欲的玩具。
他可以对这件玩具为所欲为,这倒不是唐冠心理变态,而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心理,看到这,我们姑且用一句不太合适的话来形容唐冠此时此刻的心理。
“一个吊丝突然成为暴发户,光鲜的外表下,藏着无知又可笑的灵魂,行径诡异但又合理。”
是的,这就是此时唐冠的心理,他终究还是个小人物,他一直在问什么是人上人,但我想,现在的他连人都不算。
可惜唐冠却沾沾自喜,他有心机,有手腕,有他人得不到的优势,也有莫大潜力,而这一切的财富,比起暴发户就更加爆发。
我们将上面那句话在无限膨胀难听便是唐冠此时此刻了,而这一段时间的唐冠也恰巧是后世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为关于唐去病此人是如何起家,已经记录不清,只有在偏门小篆中找到了他回首年少时的一句话,便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区区两字,引来无数人揣摩,“圣王曰:人渣”
话外音暂时落下,我们看唐冠如今所作所为,的确人渣。
上官婉儿不再抵抗,俏脸也没有了任何神情,就那么静静被唐冠揽在怀中,她不再恐惧唐冠轻薄。
因为他已经将话说的清楚,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她本来不清楚唐冠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现在她却清楚了,她被唐冠的年龄所迷惑,就如武曌一般,也没有想到唐冠竟然会有**。
上官婉儿没有了后路,拿身体换未来,就是她唯一的出路,其实从父系社会运转开始,很大一部分女性走的都是这条路,后世被层层文明外表包裹,寻常人看不到罢了。
而此时确实是**裸,古老的中国以致已经成形的各国各地,连妓女这种以性来换生存都是合法而又在道德之内的,更何况潜规则?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良久后,唐冠似乎有些烦躁不堪,直接起身道:“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上官婉儿终于脱离了他的怀抱,低声称是,就像在宫中面对武曌一般。
唐冠一时间千头万绪,也不想在和此女交集,立即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望着唐冠离去的背影,面上依旧无喜无悲,直到唐冠消失在门外,她才收回目光。
随即缓缓挪到面盆前,慢慢捧起清水,缓缓擦拭着小脸,水珠从眼睛划下,泪痕被慢慢洗去,她洗了很久很久,可是眼睛总是湿的,或许那只是水而已,也或许那是别的东西。
不过有一个人告诉她,他讨厌自己笑和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燕啄皇孙(七)
“呼。”
唐冠出门深吸一口凉气,而后缓缓吐出,抬头望了一眼夜穹,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房门。
“我做错了吗?”唐冠眼睛微眯自问,而后马上否定,上官婉儿和武曌如出一辙,自己对她越好,她的动作就会越大,高宗便是前车之鉴,她们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丝可信度。
“今天她敢动小心思,明天她就敢卖掉我!”唐冠心中一狠,他自己非常笃定上官婉儿绝不是省油的灯,别看她现在寄于人下,但唐冠要的可不是一个定时炸弹,而是一个任自己摆布的玩具,自己给这个玩具缝缝补补,让自己玩的更加尽兴。
想到这,唐冠不再纠结于上官婉儿,而是回首望向那边依然亮着灯光的房间。
“程务挺,有点意思。”唐冠摸着下巴盯着那扇房门,他并不知道程务挺是何原因对自己产生了莫大敌意,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事肯定与武曌有关。
“那女人肯定也想杀他。”
“我若是推波助澜,绝对能讨她欢心。”
“他虽然与老相公交好,可若真不识好歹来为难我,那...”
唐冠背负双手像是漫无目的的观望,心中却开始了衡量,他也开始变了,裴炎的事迹告诉他,理想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程务挺对唐冠而言,唯一的作用,便是拖延突厥战争。
朝中局势混乱对唐冠非常有利,可是对外战争打响,那就没有什么好处可言了。
“难道是因为?”唐冠沉吟间眼神一定。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要细细去想时。一声呼唤响起。
“冠哥。”
唐冠闻音回首望去,只见竟然是小七手捏一只袍子伫立在一侧。唐冠见状一愣,询问道:“你没给那老伯送去?”
小七闻言微微摇头,上前道:“送过了,他不让进。”
“哦?”唐冠轻哦一声,伸手接过那只袍子,随即笑道:“小七,这些日子我倒是冷落你了。”
小七闻言嘿嘿一笑说道:“冠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去啊。”
“家?”唐冠闻言一愣,这几日来他确实没有怎么关注小七动向。也没发觉自己这个兄弟话越来越少。
“你想家了?”唐冠伸手与小七勾肩搭背,后世人说情缘不长久,“基友”万万年,这话听来好笑,其实也是对的,友情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冠哥,你说我要是哪天也能做大官就好了。”小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些艳羡的喃喃出声。
唐冠闻音眉头一皱,望着小七认真的脸色。不由笑道:“等你哪天能把我教你的字都写好了,我就让你做官。”
“真的?”
“哈哈,假不了。”唐冠大笑出声,他对小七可以说毫无防备。再反观唐冠对女人的无限警惕,不难看出,唐冠重义。却不见得就重情。
除了碰触到他心弦的林雨熏外,越漂亮的女人。他越会防备,与其说唐冠心机重。不如说其实他就是在害怕,上官婉儿在史上留名,种种事迹让唐冠这个知情人都毛骨悚然,他压根不相信这种女子会有情义可言。
甚至,有些时候唐冠觉得上官婉儿比起曾今是个“人”而不是神的武曌来的更加扭曲,她自小满门皆丧,武曌入宫好歹还有家人照应,此女却是独自摸爬滚打,在这大唐权力的中枢,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根本不是唐冠能够掌握的。
禁脔,唐冠认为这是给此女目前最好的身份,不难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上官婉儿真的做出了对唐冠有损的事情,唐冠会毫不犹豫的诛杀此女,绝无还留。
可惜就像我们曾今提过的一样,感情总是充满了残酷和无知,唐冠在这里自我猜测,不断加深警惕,却忽略了很多本该注意到的东西。
其实唐冠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他可以去达成承诺,然后将自己的利益在范围内还给上官婉儿,至于这个范围到底有多大,那就看自己与她的关系有多深了。
“嘿,上官婉儿啊上官婉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唐冠心中冷笑,机智的优越感由心而发,他将自己定位于施舍者的身份,而上官婉儿便是一个肮脏的苦苦乞讨者,用自己那确实让唐冠动心的身子来换取自己的施舍。
一旁小七见唐冠沉默,出声道:“冠哥,你喜欢那个丑女人吗?”
“什么?”唐冠闻言回神,似乎没有听清。
“就是那个头上有疤的丑八怪,薰儿姐姐比她好看多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这次小七说的清楚,唐冠闻言竟然暴喝出声,吓得小七连连后退。
“冠哥,你怎么了?”小七望着唐冠有些狰狞的面孔,面色刹那一白,紧张出声。
“我...”唐冠心中无名火起,可听到这声询问立即被浇灭,是啊,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玩具对兄弟动怒。
当即冷静下来,低声道:“小七,冠哥不喜欢她,不过她对咱们有点用。”
说完,唐冠便不再开口,背负起双手暗暗摇头,小七听到这话,也暗舒一口气。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直到唐冠开口道:“你去歇息吧,后日咱们的大房子就修好了。”
“大房子?不会是那鸟不拉屎吧?”小七闻言心中一动,不无笑意的开口,那地方是两人一起所选,小七虽然不懂什么风水说法,可也明白繁华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唐冠摇头苦笑一下,喃喃道:“鸟不拉屎才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小七也嘿嘿一笑,转首离去,留唐冠一人静静伫立。
直到小七身影消失,唐冠才缓缓抬起了手中袍子,又望了一眼那边依旧光亮的房间。
随即缓缓走了过去。
“邦邦绑。”
唐冠伸手轻叩两下,出声道:“老将军,学生有事求见。”
话音一落,唐冠负手静候,果然房中没有丝毫动静传出。
“老将军,你为区区一个明堂与裴相公较真,何苦?”
唐冠再次出声,面上全是笑容。
果然,此话一出,房门猛然打开,一高大人影瞬间将唐冠笼罩。
唐冠望着眼前已经卸下了甲胄之人,只听他出声便道:“你刚才说什么!?”(未完待续。。)
最近两天考试
考试中,原本想着是8号,也就是今天能考完,谁知道是流动考场,可真应了晁端礼的《安公子》书中的一句话”好事多磨”。
得到具体时间是10号考完,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燕啄皇孙(八)
“你刚才说什么!?”
唐冠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颇有些激动的程务挺,听他询问,笑道:“老将军,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活着,就不容学生也好好活下去吗?。”
此话一出,程务挺先是面色一滞,而后沉声道:“你先进来吧。”
“多谢。”唐冠微微拱手,而后跨入房门,程务挺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四周,反手将房门合上。
唐冠倒也自觉,一进房门便独自坐下,将手中袍子放在桌上,这才望向程务挺,程务挺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桌上袍子,而后开口道:“有人说你年纪轻轻,却生了三只眼。”
“哦?哈哈,那将军看学生面上是几只?”唐冠闻言一边笑答,一边举起自己的双手翻了两下,程务挺盯着他的动作,良久后才抬步近前。
“小子,老子杀人的时候,你娘都还穿开裆裤呢!”
程务挺坐下身子缓缓出声,唐冠闻言表情不变,待他坐定,才淡然道:“将军麾下有千军万马,要杀学生的确在翻手之间。”
“哼,你知道就好。”程务挺冷哼一声, 这短暂的相见,唐冠着实给了他不小惊讶,不难看出,唐冠竟然隐约摸透了自己,好在此子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真的这么嫉恶如仇吗?还真不是,天下恶事多了,他更被人称为古之恶来,他顾不过来,也懒得去管,可是有种东西叫做政治理想。这玩意是统治阶层产生斗争的根本原因。
不管是待民如子也好,中饱私囊也罢。这都是政治理想,一旦相左。便要斗争。
很显然,裴炎一伙独存他一个,政治包袱已经全然落空,唐冠兴修明堂的事情更是火上浇油。
程务挺沉吟片刻,以为唐冠心生恐惧,这是要与自己虚以为蛇,程务挺几十年来可不是白给,此子年纪虽小,但从他能从自己只言片语中联想到因果来看。是良才还是蠢材,一眼分明,唐冠并非朽木。
想到这,程务挺心下一缓,既然如此,这少年应该秉性不差,估计是受了小人撺掇,正在暗暗构思该如何将他引向正途时,唐冠竟然再次开口道:“但将军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程务挺沉吟打断。抬起头来望向唐冠,不无冷笑道:“何事?”
唐冠闻言默不作声,捧起桌上新添香茗,微抿一口。而后放下茶盏道:“这里是长安。”
此话一出,程务挺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 只听“蹭”的一声,唐冠眼前寒光一声。一柄泛着冷辉的长刀竟然已经架在了颈上。
唐冠似乎早有预料,面不改色。程务挺却眉头皱起,凶狠道:“你以为老夫真的不敢杀你,这里是长安又能怎的!?”
“你这小贼,我本以为你还有可取之处,今日杀你,老夫也不独活,黄泉路上,老夫带你首级向你恩师谢罪!”
“哈哈,将军好大的威风,好快的宝刀!”唐冠语气依然不冷不淡。
“竖子找死!”程务挺心中一寒,恶向胆边生,诚然他不敢对武曌怎样,这就是冥冥中的气势,凡人,就算再强壮,也不敢去弑神,何况那神正值如日中天,哪怕是荆轲重生,面对武周一朝天大的闹剧,也不会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勇气!
可是对唐冠就不一样,唐冠比他更加弱小,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之一,眼看手起刀落,唐冠便要人头落地,唐冠猛然出声道:“且慢。”
“蹭。”刀体震颤,显然刀的主人早就做好了收势的准备,程务挺听到唐冠出声,反而心中暗舒一口气。
“老将军,你这么威风,怎么不去杀了那个女人,反而杀起我来了?”
“你...”程务挺闻言虎口一抖,险些失控,唐冠直言他的痛处,是啊,他这么威风,面对那个女人连抬头都需要鼓足勇气,如今却在这里对唐冠横刀相向,确实不是英雄所为。
“将军满门忠烈,虽不比同姓的凌烟阁程公,可也是我大唐难得将才,学生出身卑微,手无缚鸡之力,将军杀了也就杀了,学生绝无怨言。”
“唐去病!你这黄口小儿,今天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夫也要为几位老友讨个公道,你可知裴公为这一案,葬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暂且按下,你又可知,你胡思乱想所写需要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
唐冠闻音眼睛微咪,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节,史上修明堂时,这老将早已横死,自然没了什么阻力,武曌手段千变万化,竟然又在此地摆了自己一道。
程务挺说的话是对的,国家兴修大型工事,的确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政治话题,前隋便是因此被群雄抓住借口,大肆兴兵灭亡,而也是现在的唐冠不想去考虑的,他连自保能力都岌岌可危,更别提去考虑别人,牺牲是必要的,他不是裴炎!
程务挺见唐冠沉默,心中一动,继续说道:“你尚且还小,老夫可以不怪你,只要你...”
他话未说完,唐冠竟然打断道:“老将军,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长安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吓!”唐冠语不惊人死不休,话音一落,程务挺连愤怒都顾不得,刹那石化。
一个九岁小娃娃竟然对自己老气横秋的说出这番话来,这到底是滑稽,还是恐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哦,老将军,这是相公戎袍,临行前交于去病,将军若是觉得去病无德,尽可拿去吧。”
唐冠一边说一边将桌上袍子挪过,程务挺依然刀不离手,似乎他与唐冠对话的底气全在这把刀上一般。
“将军,今时不同往日,您如此威风,都无可奈何,又何苦在这为难学生,没有学生,那东西还是会有。”
“呵,呵,呵,哈哈哈哈。”程务挺听着唐冠犹如聊天一般的喃喃,竟然摇头笑了起来。
唐冠表情依旧不变,而是缓缓起身,似乎要走,他此时个头堪堪才到程务挺腰间,一个像是自嘲无奈般发出郎笑,一个微微摇头,绕过他走向房门。
“你等等。”笑声一落,沉声又起。
唐冠闻言止住脚步,头也不回道:“老将军还有何吩咐?”
“裴兄还给了你什么?”
“一个承诺。”唐冠闻言淡淡出声,那边程务挺目光一变,望了眼桌上袍子,而后缓缓拿起。
“小子,那就记住你的承诺。”
说罢,程务挺单手一扬,将那袍子掷向唐冠,唐冠似乎早有预料,立即转身接过。
程务挺没有问唐冠到底是什么承诺, 而是缓缓坐下身子,拿刀支撑着下巴。
唐冠见状拱手道:“告辞。”
说完,唐冠转身出了房门,留程务挺一人暗自沉吟。
房中寂静悄悄,良久后,程务挺将手中宝刀横起,拿手慢慢抚了一下,喃喃道:“老朋友啊,还是你最可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婉儿的幸福
考核完成了,明天就可以开始稳定更了,前言:人年少时,总会伤痕累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这老头果然够狠!”
唐冠从程务挺房中推门而出,随即快速走出几步,脚下一软,差点滑倒在地。
刀架在脖子上,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唐冠暗骂一声,回首望了一眼那依然亮着灯火的房间,不仅程务挺对他抱有杀心,从唐冠察觉他的杀机那一刻起,他也对程务挺起了杀意,不管裴炎与程务挺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唐冠决不能容忍威胁存在。
好在程务挺虽然外表蛮横凶狠,倒是不傻不楞,唐冠三言两语便让对方起了顾忌,不得不说唐冠最擅长的便是似是而非,让人满头雾水之余又心中警惕,其实唐冠每次故作神秘,也是暗捏冷汗,他哪有那么多神秘可演,只能说装逼技术越来越娴熟。
唐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程务挺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动作熟练的犹如吃饭放屁,不难想象,适才唐冠若是漏了一句,那换来的必然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下场。
“哎,不过这人还真是难得的仗义之徒。”
想到这,唐冠眼神一定,超乎寻常之人性格一般都有缺陷,比如程务挺运军纵横,硕果仅存。外表他是一个手握重兵,离唐冠理想中的藩镇军阀。一方枭雄,只有一步之遥的大将。
但他的缺陷也是致命的。那就是骨子里的狠辣莽撞,其实在朝官员,这些古代政治家们都像是在看热闹一般,皇权社会之下,官员只不过是分享权力,服务皇帝的仆人, 比如唐冠提议修明堂,若是武曌不答应,茅房都修不出来。更别说明堂了。
在这种心照不宣之下,谁提出了建议,被采纳了,被恩宠了,官员只会懊悔自己怎么没猜中皇帝想什么,而不会去想这个人是如何想到的,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如上所言,皇权社会之下。什么都是皇帝的,皇帝想做的,才是能做的,官员想到什么。其实都是猜皇帝想到了什么。
这话听起来似乎狗屁不通,可这也正是程务挺的致命缺陷,甚至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裴炎的缺陷。不过裴炎和程务挺又有不同,程务挺是真不懂。也不想去懂,裴炎虽懂。可是他懒得去猜。
是以程务挺乍一听竟然是唐冠旧账重提,要修明堂,顿时火冒三丈,再加上他与裴炎深交莫逆,唐冠自然成了他的第一仇恨对象,完全忽视了上述所言的种种道理,若是调换位置,变成武三思之流来看待这件事情,恐怕只会一笑而过。
“天后不想做,他敢去想?”
是的, 武曌不去想,唐冠当然也不会去想,想了也没用,可事实就是这样,武曌不仅想了,而且想了不止一年两年了,就如唐冠所言,就算他没提,也会有人提,武曌照样还是要做。
程务挺为将也有些年头了,对于陈年往事自然知之甚详,尽管对政治还是有些晦涩,可当唐冠对他说起那话时,无异于当头一棒,瞬间将他击醒。
但还是可以看出程务挺依然心存芥蒂,他也明白大势已去,无可阻挡的道理,也有些理解了唐冠的所作所为,可唐冠的做法终究和他理想中的贤才背道而驰。
其实很多历史人物的无奈也恰恰就在此处,我们翻阅史料,不难发现,古老的中华文明总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做出了特定的事情,他们的出现真的有这么巧吗?
当然不是的,只是那个时代的主人需要有这么个人出现罢了,就如现在的唐冠,他目前存在的意义,对时代来说可有可无,可是对这个时代的主人来说,却是必须拥有。
他的高明也在此处,他就是要让武曌的这种感觉愈演愈烈,他就是要投机倒把,钻自己所知的历史空子,不断去迎逢,直到此女觉得果然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就是他唐冠真正上台的时候了。
说到这,我们也不会奇怪为何唐冠的起家为何不明不白了,世人只看到了他后来的模样,寥寥的同时代之人也是三缄其口,唐冠的起家太过龌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溜须拍马武家郎,那都是小意思,并肩王唐去病年轻时才诠释了什么叫天大的龙马,地大的神屁。
可惜这些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题外话不讲,只见唐冠在夜色中眸子闪烁着光彩,一边暗暗沉吟,一边踱向上官婉儿的房间。
“这老将暂时随他去吧,既然没死,也是天意。”直到在门前站定,唐冠才轻叹一声,自己心狠手辣也是被逼无奈。
随即唐冠抬头侧耳听了一下房中动静,而后才轻轻推开房门。
房门被他缓缓打开,唐冠望向床上那侧卧着的玲珑身影,面色立即板了起来。
程务挺不过是个插曲,这日后要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上官婉儿才是大难题。
自己疼也疼了,吓也吓了,此女到底害怕了没有,唐冠还不能确定,他就是要给上官婉儿一个心理落差,先对她温柔散尽,待她觉得自己其实心地“纯洁”,动起了史上那个女相的满腔手段时,再给她当头一棒,让此女乖乖做自己的小玩具。
唐冠轻手关上房门,望着床上不知道是睡是醒的上官婉儿,突然眉头一皱,他老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可又察觉不到到底是什么,唐冠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甚至分析出了程务挺的缺陷。也看透了很多人性格中的弱点,可就像我们之前曾今提过的一句话一样“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唐冠这面镜子反射了太多人。他却看不到自己,望着眼前上官婉儿。这是他不曾去想的女子,他以前只幻想过,这个女人要是有一天就如史料中的她一样登上了相位,那二人该如何相处,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她建立起一条战线。
可造化弄人,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奴隶,唐冠虽然口头上不说,也不会真把上官婉儿当做奴隶一样虐待,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被可怕的快感蒙蔽,玩具比奴隶还不如,奴隶不是人,是交易品这不假,那玩具是什么?
唐冠慢慢走近,伸出手缓缓褪下自己的衣物,冷冷的望着床上的上官婉儿,竟然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没睡。”
“呼呼呼。”几声喘气声响起,伴随着床上之人的身躯微颤。果然上官婉儿没有睡着,而是在唐冠进门的刹那,立即屏住呼吸,没想奥还是被唐冠发觉。
“有人暖床倒也不错。婉儿,你果然最适合干这个。”唐冠语气满是嘲讽,不知为何。一见到上官婉儿,他就莫名恼火。总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朦胧,唐冠对人对事都不断算计。最害怕有事情超出掌握,将军庙中六问过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此时他一见到上官婉儿,就下意识的与正史中那个**,暴虐不下武曌的女人联想起来,然后又诡异的觉得心中空荡,觉得缺失了什么。
“小郎君,床给你暖好了,妾身这就下来。”
出人意料的清冷声音响起,侧卧在床上的上官婉儿竟然缓缓起身开口说话,此话一出,唐冠立即眉头一皱。
上官婉儿越是顺从,他越觉得可怕,只见上官婉儿在黑暗中美眸黯淡的望着唐冠,面上不乏倦意,唐冠刚要开口说话,看到这张脸,又咽了回去。
沉声道:“罢了。”
良久后,唐冠微微摇头,坐下身子,将上官婉儿缓缓揽过,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头上药布,低声道:“还疼吗?”
上官婉儿表情木讷,冷淡道:“不疼了。”
“后悔吗?”
唐冠抚了一下上官婉儿柔顺青丝,轻声道。
上官婉儿闻言表情依旧木讷不变,似乎无喜无悲,无论唐冠说什么,她也不会再有其他表情一般。
尽管如此,听到这话她还是有些疑惑道:“小郎君,你说什么?”
唐冠嗅着近在咫尺的幽香,冷笑道:“我必须承认,你这些年能活下来,这张脸和这身子功不可没。”
“我...”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颤,果然唐冠还是恨意难消,要继续侮辱自己,可是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只听唐冠继续说道:“你是宫女是吧,宫中大小女子有你这品貌的也是少见,你是在何时被废帝临幸的?是中宗?还是睿宗?你这身子,恐怕皇帝也要视作珍宝,啧啧,十四岁的的制诰,难得。”(注:废帝,武则天两个儿子都是记名皇帝,又称废帝)
“啪!”终于,一声清脆耳光响起,打断了唐冠的独角戏。
“我...小郎君...我...”
只见上官婉儿竟突然抽了唐冠一巴掌,而后便是一阵慌乱,唐冠也被一下打懵,顿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就如不受控制一般,这才回想起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他本想舒缓一下与此女相处时那种莫名恼火,可到最后越说越来气,老觉得她好像不干不净,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切其实都是唐冠的潜意识在作怪,早在他还没见到上官婉儿之前,便认定她是什么样的人,再加上前世唐冠对这方面涉猎颇多,关于她的故事更是知之甚详,其中有不少听来不堪入目。
可奇怪的是唐冠虽然被打,却没有生气,反而心中产生了莫名欣喜。
唐冠面上不露神色,见上官婉儿手忙脚乱,反手将她推倒,而后将其紧抱住,翻身上床。
上官婉儿顿时便想挣扎,可立即意识到什么,当即放弃了挣扎,两人隔得极近,面庞近在咫尺。
只见唐冠竟然闭上了眼睛,上官婉儿心中恐惧,干脆一言不发,良久后,唐冠才出声道:“睡吧,这一巴掌暂且记下吧,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不想动你,最起码在离开长安之前不想。”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美眸一黯,可心底又有些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会怎样对待自己,她只知道恐怕那痛会是千倍百倍,他不让自己哭,也不让自己笑,她剩下的只有等待不是吗。
“娘,婉儿好冷。”上官婉儿如坠冰窖,她活下来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哪怕忍受天大的屈辱,眼前本来给了她一些温暖的少年此时犹如冷血的冰山,自己虽然在他怀中,可却那么冷。
上官婉儿紧紧咬着檀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来,而眼前的唐冠却双目紧闭,不多时竟然沉沉睡去。
上官婉儿这才缓缓松开,唇上留下细密牙印,一滴泪珠划过,还没有掉落在枕巾上,便被上官婉儿立即擦去。
她与他同床共枕,可两颗心却在悬崖两边,上官婉儿很冷,可是唐冠不知道,唐冠呼吸逐渐均匀,陷入了熟睡。
上官婉儿小手逐渐冰凉,可还是尽量将被褥向唐冠移了一些,这才小心翼翼的想要将手伸向唐冠身下,像是想暖一下小手,可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而后她轻轻挣脱了唐冠怀抱,小心起身,好在唐冠似乎陷入了酣睡,没有察觉,上官婉儿摸索下床,缓缓走到房中桌案前,坐下身子,双手趴伏在案,将整张才床铺留给了唐冠。
冷是一种感觉,有人说孤独的人,自己拥抱自己,就不会觉得冷了,上官婉儿没有了怀抱,也没有了被褥,静静趴伏在案上,面容安详,月光打进,照亮了娇颜。
或许只有在梦中,没有人会在欺负她,她还是那个上官家的小公主,没有人会割伤她的脸,也不会有人和她做着无情的交易。
上官婉儿面容安详,睡着了,或者死掉了,是这个女孩最大的幸福。
一场交易,权势,名利,上官家,两个少年,自大,可笑亦可怜,或许,这个女孩的幸福不过是睡着了,可是那个少年却以为她醒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