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断出现的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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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被沏好了,漂亮的小丫鬟优雅的向后轻移莲步,随后她大方的脆声道:“婢子请表少爷用茶!”
看来,这个表少爷就是自己了,周虎臣也要客气了一下:“多谢。”
小丫鬟带着笑意轻轻的对周虎臣一礼,随后向马国计一家告退:“老爷、夫人、少爷,若是无事,奴婢告退了。”
孙氏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去吧,有事儿自会唤你。”
小丫鬟很听话,她扭头再次向周虎臣忽闪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随后轻捷的带着香风转身而去。
这时,马国计微笑着对周虎臣道:“奔波这么长时间一定渴了,小虎用茶。”
“姑丈、姑母、表兄也请用茶。”
看到周虎臣很有礼貌,马国计满意的颔首微笑:“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
场面很温馨,众人端起茶杯饮茶,随后,周虎臣开始常规的问候:“姑丈和姑母面sè红润,一看就身体康健,小虎很是欣慰!”
“前段时间家中的管事曾去大同看望太夫人与表兄、表嫂,得知家中人身体都好,姑丈和姑母也很欣慰啊!”马国计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马家的管事其实刚刚回来不久,马国计自然知道大同的情况,不过,他不明白这周虎臣为什么前后赶着脚来了徐州而却没有任何征兆。但马国计不想问,送上门来的准女婿看看也无妨,何况还真的是不错。
这时,一个身影再次出现在客厅门前。
“婢子给老爷、夫人、少爷,还有表少爷送来茶点。”这个声音吴侬软语,带着一种特有的细腻委婉,让人回味悠长。
孙氏再次的笑了,笑的意味深长:“端上来吧,表少爷一路奔波肯定也饿了,垫垫肚子也好。”
马国计依旧不动声sè,而马平安有些忍不住了,他呲牙咧嘴的轻轻地扭过了头。
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是有人再次来看他周虎臣了,看看这个准姑爷长得什么样子,周虎臣开始有些郁闷了,今天,自己就是被欣赏的花瓶啊!
进门的这个小丫鬟与上一个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身材纤瘦,步态温柔而轻盈,面容柔美,皮肤吹弹可破,我见犹怜。漂亮啊!周虎臣禁不住暗叹,这个马府有多少美丽的小萝莉啊!
与上茶的小萝莉丫鬟一样,这个温柔的小萝莉虽然没有上一个那样大着胆子细看,但秀目也是在频频的偷看周虎臣。
花瓶就花瓶吧!我一个的雄赳赳的汉子还怕你看,再说,咱也没有长的象一个歪瓜裂枣那样拿不出手。周虎臣干脆不客气了,当这个面相温柔可人的小丫鬟来到他近前,还未等小萝莉给他放下jīng美的托盘,周虎臣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了过去。
“还真是饿了!就不客气了,先垫一下吧!”
周虎臣粗鲁的太可爱了,小萝莉差一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她一掩嘴,紧跟着,她看到那双紧紧盯住她的牛眼,这个小萝莉终于害羞了,她匆匆行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万福礼赶紧跑了。
马国计一家子哭笑不得,都知道这两小丫鬟的目的,而这个周虎臣也明显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搞笑的是,他还在装傻充愣。
“请老爷、夫人、少爷和表少爷移步饭厅用饭。”漂亮的小丫鬟出门不久,有人再次来到门前,这次,终于不是小萝莉了,是那个马府管事。
马家的饭厅很讲究,宽敞舒适,座椅和饭桌jīng致而典雅,一看就是生活比较富裕的人家。
四个人就坐,餐桌很大,男左女右,孙氏一个人坐在了三个人对面,饭桌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马家小姐,看来是回避了。
就在四个人进入餐厅的同时,马府的后宅中。
“小姐,小姐,太英俊了,那个虎少爷太高了,几乎有婢子的两个这么高,绝对是一个雄赳赳的大丈夫!”
徐州是属于江南的范畴,这些小萝莉根本就没有见过周虎臣这样的雄健男子,竟然给他套上了一个英俊的名号。
三个美丽可人的小萝莉凑在了一起,为首的那位一看衣服就知道身份,她羞涩的没有立即开口,但显然对两个人的回报心满意足。这算是稍稍放心了,所有的人都说不错,看来好像真的不错。
“哪里有那么高大的人,有你两个这么高,得有多高啊!”马家小姐终于开口了:
“真的,小姐,这个虎少爷估计比咱家少爷高出去足有一个头还要多,太雄壮了,足足有这么粗!”
大眼睛的小萝莉心直口快,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不过,比划的好像有些过分。
马家小姐噗嗤一声笑了:“那还是人?是石磙!”
突然,马家小姐露出满面惊骇:“别...别是一个超大的胖子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两个小丫鬟几乎异口同声的对自己小姐的观点表示了反对:“是雄壮啊!”
马家饭厅中。
马国计一家子已经傻了。
这简直太吓人了,马家的饭碗和盘子对这位准女婿来说,好像...太小太小了。
一盘盘的饭菜陆续被端上来,根本就不够周虎臣一个人吃的,这个菜碟对于周虎臣来说真的有些小,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那小饭碗抓在周虎臣的大手中几乎就看不到。当周虎臣和马家人客气一番开吃,转眼间,十来碗白饭不见了,所幸,餐桌上的菜周虎臣没好意思全部吃掉。
咱不能太失礼了,周虎臣还一直在控制着自己。
这就是一个大肚汉加吃货啊!马家人几乎惊呆了。
能吃也不错,身子骨好!马国计心里开始安慰自己。好像这个小虎还是周遇吉军中的游击,能吃就能干吗?武将就是要叱咤疆场,周遇吉的骁勇善战名已经扬天下,估计,这个周虎臣也不会差到哪里,能吃也是雄健的表现吗!
抬头看向满面笑意的马国计,周虎臣问道:“姑丈,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没有...没有,...小虎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能吃没什么奇怪的,想当年,你表兄比你还要能吃的多,一般情况下...你表兄吃饭也就是二十碗吧,还要加上十几盘菜,奥...对了,还要喝汤!若小虎不信...问问你表兄!”为了让准女婿放心的继续吃,马国计毅然绝然的指向了自己儿子马平安:
马平安躺着中枪!
“我不是吃货!也不是饭桶!”马平安开始在内心呐喊。
但...马平安怎么敢推翻自己老爹的言论,他不停的拼命点头,点的就像一个磕头虫一样干脆而有力。
周虎臣面露憨憨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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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配得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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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虎臣吃的天昏地暗,当然也吃的很饱,没好意思打饱嗝的周虎臣就这样被请到了客厅。
再次上茶,可惜,这次周虎臣没有再次见到那两个可爱漂亮的小萝莉,几人简单的说了些家常,马国计夫妇算是放过了周虎臣,在表兄马平安的带领下,周虎臣终于可以休息了。
连rì的赶路会让人身心疲惫,而一旦放松,睡觉绝对是一种享受,周虎臣一夜很享受,睡得很香甜,香甜的直流哈喇子。
一夜无话,秉承习惯,天刚放亮,周虎臣起身了。
简单洗漱,周虎臣潇潇洒洒的迈步出了屋门。
马家看来生活条件非常不错,整个宅邸就是一个小小的园林结构,jīng致的木制回廊遍布在这个不大的宅子中,院落中还有假山、亭榭、荷塘、翠竹、石径错落其间,很有一些江南情调。
正是花开的季节,一簇簇刚刚盛开的牡丹,还有周虎臣不知名的各sè花卉给宅子中带来一片欣欣向荣。景sè优美,空气清新,这个惬意舒适的生活真的让人有些慵懒的感觉。
周虎臣认为自己理解了,为什么在不久后,江南地区的抗清是那么弱,不是江南人没有胆气,不是他们没有抵抗侵略者的决心,而是生活太闲适,太jīng致,让他们缺乏那种粗犷的悍勇,当敌人到来,这些生活悠闲的江南百姓,他们在骨子里没有那种能力,不是他们不爱国,是生活习惯和能力的不同让他们的抵抗力比较弱而已。
前面不远是一个露出顶部的亭榭,景致应该不错,周虎臣迈步向前。
这是一个崎岖盘绕的卵石小径,左方是绿茵茵的翠竹,右方是一个花圃,花圃后面是一座嶙峋的假山,周虎臣闲庭信步的向前晃着,他准备绕过竹林进入小亭。
“啊!”的一声,这时,周虎臣刚刚绕过竹林。
周虎臣诧异的抬起头,亭榭中赫然是三个漂亮惊人的小萝莉...有两个还有印象,因为,她们曾经给周虎臣上过茶点。
最初的惊讶过去,两个认识的小萝莉看到是周虎臣,两人掩住嘴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另一个身穿翠sè衣服的小萝莉瞟了一眼周虎臣,随后,果断扭过了身。
这是...故意的还是...总之有些尴尬,不过...周虎臣脸皮还算厚。
“请问,可是惠儿表妹?”既然来到徐州,小萝莉表妹一定要见见自己,那样才放心吗,估计错不了。
惠儿是闺名,既然叫出口就不会是外人,再者,两个小丫鬟的表情已经透露出周虎臣是谁了。
翠sè衣服的小萝莉终于慢慢转过身,她微微低头有些羞涩的开口了:“可是虎臣表兄?小妹正是惠儿。”
真心话,太漂亮了,漂亮的一塌糊涂,声音委婉动听,小家碧玉的描述果然不是忽悠人,一点不假,这位小萝莉表妹眉目如画,星辰一样的双瞳,而且,面容姣好的让周虎臣有忍不住要上前亲近一番的冲动。这个小表妹太让周虎臣满意了,三个靓丽的无以伦比的小萝莉凑在一起,简直...勾人发犯罪啊!
“我...是啊!”后面,周虎臣有些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口敷衍不至于冷场:“这空气不错,表妹是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吗...”
周虎臣恨不得扇自己一下,这口才一向很好,好的可以搞定山西巡抚,可以搞定便宜老爸周遇吉,还可以搞定当朝的兵部尚书,从没有这样过啊!泡妞不很简单吗,再说,这是送上门来被泡啊!
今天...周虎臣笨死的感觉迎面而来。
竹林的拐角处,马平安鬼鬼祟祟、带着诡异的笑容还掩着嘴偷偷看着四个人在说话。
“表兄您请进亭子坐啊!”小表妹再次开口了,还要请进亭子:
太激动了,太想了,都是美女,还是三个小萝莉美女啊!周虎臣赶紧痛快的回答:“不了,不打扰表妹了,表兄还要去晨练呢!”
扇自己吧!客气什么啊!周虎臣要崩溃了,这话说的,简直...这天下真有笨死的人,其中一定包括他周虎臣。
马惠腼腆的笑了笑,吴侬软语的答道:“那表兄您请自去,小妹也该回去了。”
完了,美丽的小萝莉要走了,不陪自己玩了,周虎臣就纳闷了,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笨,近距离接触美女的机会多难的,还是同时三个绝sè的小萝莉,竟然这样被自己这样轻易搞砸了,不会说话害死人啊,周虎臣悔得肠子都青了,亏大了,近距离接触美女萝莉的机会啊!
老天爷,你千万不要打雷,千万不要劈我,否则我周虎臣万一中招,万一再次穿越就要毁掉一生的啊!
没办法了,撤吧!周虎臣无奈的一拱手:“那表妹...再会...表兄去了!”
......周虎臣就这样带着无限的惆怅,带着悔成万段的青肠子无奈的蹒跚而去。
“果然雄壮,真的很高,也不是一个胖子!”马惠开始对周虎臣进行点评:“好像...还很害羞,这个小表哥还行!”马惠再也不羞涩了,这就是她的价值观。
“婢子就说过吗,绝对不是一个大胖子,多么英俊!多么雄健啊!听说还是一个可以沙场点兵的大将军,这江南哪有这样器宇轩昂的大汉!小姐您算运气好,瞧虎少爷这样子,嫁过去一准错不了!?”两个小丫鬟争先恐后,叽叽喳喳的开始附和着点评:
“难道你们就不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嫁过去!”
“谁愿嫁过去啊!那是小姐您!也不知羞!”
“小表哥多英俊啊!羞什么,早晚要嫁人的,能碰上...小表哥,是我运气好!”
“......”两个小丫鬟严重无语:
小萝莉给周虎臣的定义就是英俊,这可能符合这个时代某些人的审美。
可惜,周虎臣从来没有给自己这样的定义,他总感觉自己那是英武,是英武不凡,至于玉树临风和英俊与他不沾边,英俊和他周虎臣比;那弱爆了!
恋恋不舍的离开小亭子,周虎臣后悔的捶足顿胸,但是...害怕被小萝莉们看到,周虎臣不敢做出捶足顿胸的表情。
“小虎,我妹妹也算是天香国sè的大美女,在这徐州也是有名的名媛,配的上你吧!”突然间,竹林的拐角出现一个人。
马平安背着双手,神情得意洋洋的飘然出现在周虎臣的眼前。
有这样夸自己妹妹的吗!周虎臣算是服了,这绝对是安排好的!而且...绝对和这个表兄周平安有关,我喜欢!!!
“噢...表兄...您早!是啊...就是啊!”
好吧!周虎臣成承认,那个小萝莉表妹配的上自己,那两个小萝莉丫鬟好像也很配得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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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让哥牵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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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州马家的生活很不错,可惜,周虎臣还是有些焦躁了。
仅仅一天之后,周虎臣准备走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压力感,压力当然不是来自小萝莉,而是因为时间。已经是崇祯十六年的五月中旬,距离天崩地裂还有不到一年,而距离李自成进攻山西估计也就剩下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周虎臣对这种突然到来的悠闲生活很不适应,他决定要走了,借一次闲聊的机会,周虎臣直接对马国计夫妇提了出来。
“姑丈、姑母,小侄还有一件事情去南京,事情很重要,所以,小侄准备明rì向二老告辞。”
马家全家人对周虎臣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虽然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也算是比较英俊,言行举止还透着一股孩子气,很惹人喜欢。最重的是;家中的女儿满意,非常的满意。
当然舍不得周虎臣这个准女婿就此离去,孙氏首先开口了:“小虎难得来到徐州,还是多盘恒两rì再走不迟!”
“姑丈、姑母,不是小虎想赶紧走,而是事情真的很重要,这次来是山西巡抚蔡老大人和家父亲自安排的事情。李自成等流寇一直不安分,恐怕会攻击山西,这件事请涉及到军务,所以,小侄实在是不敢耽搁!”
理由很充分,孙氏认为真的很重要,不便开口阻拦了。
作为军中的人,虽然不管事,但马国计最明白,现在的流民军士气很旺,周虎臣千里迢迢的跑往南京,恐怕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马国计也不敢再阻拦周虎臣:“军务重要,那小虎就明rì启程,今天晚上我们一家好好的吃上一顿,也算是给小虎送行。”
周虎臣起身:“谢姑丈、姑母体谅,它rì小虎来徐州定多盘横几rì,也算是在二老身前尽孝。”
马国计夫妇同意,事情就这样定了,周虎臣开始回味马国计所说的;晚上我们一家好好的吃上一顿。
这好像是应该包括那个美丽的小萝莉表妹吧,很期待啊!
今天的晚饭很早,太阳还未落山,马府的一场丰盛家宴就要开始了。
果然如准岳父马国计说的那样,马家小姐马惠在家人就坐后不久,她姗姗来迟进入了饭厅。
“惠儿,这是你表舅,山西总兵官周家的表兄,大名周虎臣,字炳翰,还是游击将军呢,赶紧见过你虎臣表兄。”孙氏见到女儿进来,他微笑着互相介绍:“这是你的表妹惠儿,大名马惠。”
小萝莉娇美的面容露出笑意,微微俯身:“惠儿见过表兄!”
周虎臣起身:“表妹不用多礼!”
“表兄请坐。”
“好,坐...坐,都坐!”
晚餐要开始了,周虎臣发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他和自己的小萝莉表妹两个人正好面对面而坐。
饭菜当然很丰盛,花样繁多,显然是为了照顾周虎臣这个大饭桶,菜盘子还有饭碗明显大了不止一号。
周虎臣以往吃饭很快,当然吃的也很多,但今天,由于...和小萝莉表妹面对面的原因,周虎臣开始变得斯文起来,他一板一眼,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着饭菜,当然,周虎臣也免不了偷偷在夹菜的时候看上几眼对面的小萝莉美女。
小萝莉吃饭的动作很是优雅怡然,很淑女,她低着头,只是在饭菜入口的时候才稍稍张开那诱人的樱桃小口,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种典雅的气质,显然是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这是周虎臣第一次见识到这样优雅的吃饭,这个小萝莉会长久的这样吃下去吗?如果是,一辈子陪着这样的妙人吃饭,很享受,这也算人生一大乐事吧!
“父亲、母亲、我吃饱了!”就在周虎臣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平安吃饱了:
马国计没有计较儿子的失礼:“那就去吧!”
马平安的对面是他刚刚探家回来的妻子秦氏,这时候,秦氏也起身告退。
紧跟着,周虎臣的姑丈马国计竟然也有些意外的起身道了声吃饱的话,随后起身就出了饭厅。
现在,饭厅内只剩下周虎臣的姑母孙氏、马惠、周虎臣,还有两个周虎臣最早认识的小丫鬟。
估计,也要走了!
果然,在周虎臣内心读秒的时候,孙氏微笑着站起身:“小虎和惠儿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一家人吃饭还没有上羹汤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对坐,这显然是安排好的。不过,周虎臣很感激这一家人,马家对自己很不错,古代人很讲究家风,青年男女之间界线很严,能够见面,这样应该算是很照顾他了。
“小姐、表少爷慢慢吃,婢子去看看还有没有菜要上来!”
两个在一旁伺候的小萝莉这借口找的,也太明显了,明明饭桌上只剩下两个人,一大桌子菜还有很多动都有没动,哪里还需要上菜!
这明显是给单独说话和接触的机会,不过好像地方有些...
两个美丽动人的小丫鬟走了,周虎臣加快了吃饭节奏,他干净利落的把饭碗中的白饭倒入嘴中,随后抬起头。
有些尴尬,因为有一双妙目正灼灼有光的看着他。
为了解除自己的尴尬,周虎臣赶紧开口:“表妹吃好了?”
“小妹吃好了,表兄你也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
马惠有些难以理解,这个小表哥据大家说很能侃,处事也很老道,怎么一见到自己就变得这么木讷,这别是一个木头吧!
反正已经定亲了,干脆就不再罗嗦了,马家小姐马惠在周虎臣的注视下,她神奇的在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周虎臣睁大了眼,认得,那是一个香囊,这个正在递过来的香囊金光闪闪,应该是还带着金丝。
“这是小妹特意给表兄绣的香囊,今天就送与表兄,还请表兄收下。”
慢慢伸手递给周虎臣,小萝莉面sè微红,变得有些羞涩了。
周虎臣明白了,定情信物啊。
怪不得马家一家人都没吃饱就躲了出去,原来是为了这个时刻。
“那...表兄就收下了!”周虎臣不客气,当然,他是不敢客气,一客气,这个漂亮的惊人的小萝莉表妹就飞走了。
拿过香囊细细欣赏,嗅着香囊传来的阵阵怡人的芬香,周虎臣有些迷醉...金丝香囊绣的jīng致而美丽,显然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上面是一对正在戏水的鸳鸯,寓意不言而明。
...终于,周虎臣想起来,对面还有一个绝sè的小萝莉表妹,好像,这个绝sè佳人比香囊还要重要!
“惠儿,表兄要去南京办一件大事,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定会给你带来礼物!”
这个木讷的小表哥终于说话利索了,但...小萝莉显然不满意,她嘴角微微抿起,露出双颊一对漂亮的酒窝,就这样不言不语的看着周虎臣。
“表兄来的匆忙...真的没带信物...”这是实情,周虎臣没有想到这点,而且,一路狂飙,他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作为信物,总不能对自己的幸福敷衍。
为了自己伟大的人生事业,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周虎臣终于胆子大了起来,他走上前:“表兄答应惠儿,在南京办完事情
,一定给你带来信物,保证惠儿满意,表兄保证......”
说完,周虎臣已面带无限温柔的到了小萝莉表妹的身前...
...这个小表哥好生无礼,竟然...握住人家女孩的手不肯放,不过...再也不木讷了,马惠好像很喜欢......
第78章 南京工部侍郎的能力
在这鲜花灿烂的季节,周虎臣一众人匆匆进入了人文荟萃的南都。
南京是华夏四大古都之一,有“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这是大明朝的龙兴之地,也是大明最富足的城市,这里还有另一套朝廷小型班底存在,虽然不能也北都的规模相比,但皇城、内阁六部、镇守太监等等职司无一不缺。
漫步在南京街头,这座美丽而又古老的城市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这是和北方完全不同的风情,街头店铺林立,衣衫、语言不同,是一种江南别样的繁华。
周虎臣要上门拜访的人姓刘,名辅致,字浩轩。
刘辅致今年五十一岁,现任南京工部侍郎,他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浙江永康人,曾担任过黄州知府,工部右侍郎。刘辅致和蔡懋德是同年,而且关系非常不错。不过,现在时过境迁,蔡懋德已经成为一省封疆大吏,而他这个曾经的工部侍郎却因为同乡,上一任首辅温体仁倒台而被贬来了南京,在这南京一干就是好几年。
虽然生活舒适悠闲,但刘辅致也算蹉跎了几年时间,刘辅致现在明显的感觉自己老了,不但越来越安于现状,也没有了以前那样向上的无限动力。
“竟是维立兄的名帖!”看着手中蔡懋德的名帖,这个名字是如此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刘辅致感叹着时过境迁的人生,也回忆起曾经的辉煌岁月,回忆起与这位老友笑谈天下、醉卧美人膝的飞扬青chūn。
就在刘辅致的感慨中,周虎臣在一名下人引领下进了刘辅致的府邸。
这座三进的宅院很符合刘辅致的身份,既不豪奢也不寒酸,就是一个标准的普通官员宅邸。
刘辅致已安然在客厅等候,听到脚步声,他起身来到门前。
挥手打发走下人,刘辅致开口直接就问:“周遇吉周萃庵的儿子是吗?记得老夫在京师时,周萃庵还是一个游击,还有过一些往来,现如今也算熬出了头,成了一省总兵!”
“正是小子,小侄拜见伯父!”看刘辅致的做派应该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周虎臣也就不客气了,直接以子侄礼拜见。
伸手拉住了即将跪下去的周虎臣:“这些俗礼就免了,小虎来屋内叙话。”
刘辅致面带笑容的接受,算是承认了周虎臣这个身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客厅,有求于人,周虎臣知道这些文人官僚的习惯,他等待刘辅致危襟正坐,随后,果断的再次拜了下去。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通家两拜礼,刘辅致笑容更加灿烂,随之起身虚扶,周虎臣就势而起。
这算是一种常规的结交手段,互相问候几句,一名下人送上茶点。
刘辅致很痛快,直接就切入正题:“维立兄是要老夫给小虎寻些鲁密铳,顺便找一些手艺比较jīng湛的火器匠人,这都不算什么大事,江南之地的火器和匠人归属于老夫管理,匠人好说,但鲁密铳在这江南用项很少,库存有限,老夫记得好像不到千支。”
有几百已经不错了,鲁密铳的制作难度很大,属于很昂贵的武器,秉承习惯,南京的官员就是有这样的财力,他们宁可想办法进行‘漂没’,也不会给军队去装备这样豪奢的火器。
“鲁密铳多少没有关系,但凭伯父大人吩咐。伯父大人您知道,山西左近的陕西、河南近年流寇肆意,最近更是嚣张,所以,山西急需火器来武装士兵对付流贼。山西不缺铁,因此,小侄需要一些技艺jīng湛的匠人为山西的军队打造火器,另外,小侄还希望伯父给小侄找一些炼钢的匠人。至于所需费用,伯父大人放心,小侄会一力承担,还请伯父大人您鼎力相助!”
说完,周虎臣起身在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随后轻轻放在了桌上。
周虎臣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这是为了朝廷,为了山西巡抚蔡懋德,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周遇吉,至于官场中的一些规则他同样不缺,银子已经放下了。
大明的国有冶炼在万历年之后已经名存实亡,冶炼匠人属于个人匠坊,炼出的钢铁同样属于个人,就是朝廷用铁、用钢也必须在个人匠坊中采购。因此,炼铁、炼钢的匠人刘辅致无权管辖,但...作为工部侍郎,刘辅致肯定知道哪里有最好的冶炼匠坊,凭借他的关系,找一些冶炼匠人应该不难。
朝廷的大义,私人的情谊都有了,沉吟片刻,刘辅致微笑着开口了:“有维立兄和萃庵的面子,老夫若不帮忙就愧对故人了!这些事老夫应下,鲁密铳我让人想办法带出来,火器匠人可以挑选一些随小虎去山西,至于炼钢的匠人,由老夫修书一封,小虎去一趟芜湖吧!”
果然象蔡懋德说的一样,这些大明官员的能力若是用在私人身上很不一般,武器不是问题,匠人不是问题,个人匠户他们同样有办法解决。
芜湖距离南京太近了,周虎臣去一趟自然没有问题:“小子承情了,请伯父大人放心,小虎明rì就赶去芜湖,火铳和匠人的事情就拜托伯父了!”
“好说,好说,老夫立刻给小虎修书一封,工匠与火铳的事情勿用担心,小虎回来之rì自会妥帖!”
“多谢伯父鼎力相助!”
说干就干,马上开始,刘辅致立刻招呼下人开始准备纸墨。
刘辅致绝对是一个痛快人,当然,他随后还要看那个信封中的银子是否一样痛快。
下人很快在书房中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刘辅致潇洒的上前,大笔一挥,一份书信一撮而就。
“小虎记得拿着老夫的帖子去寻一个叫时彬的人,把事情交给他,他必然大力相助,记得不要小气就行!”
周虎臣自认从来没有小气过,这算把基本问题解决了,也算是刘辅致下了逐客令,火铳和火器匠人的问题应该问题不大,留的银子估计刘辅致会很满意。
已经没有必要再啰嗦,周虎臣收起书信告辞:“小虎今rì叨扰伯父了,它rì再登门拜访伯父大人!”
“今rì老夫还有应酬,小虎自去,归来之rì老夫给小虎洗尘!”
吃饭是小事,我一定会回来的,要不然我的火器匠人和火铳怎么办?周虎臣躬身一礼:“小虎会尽快回来,伯父大人您请留步!”
“去吧!老夫静候佳音!”
“伯父大人您就别送了,小虎以后就把您这当做自己的家,您是长辈,小虎怎么能让您送呢!伯父就不要再客气了!”
很会说话吗,这个小虎年纪轻轻很会办事,钱途无量啊!
刘辅致绝对满意,他笑容满面:“小虎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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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芜湖时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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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距离南京很近,南京紧依长江,水路交通便利,逆水南上芜湖只需要一天时间。
第二rì的一早,周虎臣带着十来名家丁上了雇好的船,顺着长江开始赶往芜湖。
当晚霞映照芜湖大地的时候,周虎臣一行正好进入了芜湖县城。
芜湖因“长江巨埠、皖之中坚”名誉华夏,有“云开看树sè,江静听cháo声”之美誉。它南倚皖南山系,北望江淮平原,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优越。农业、手工业、商业颇为发达。南唐时即“楼台森列”,“烟火万家”。南宋以后,到了元朝,芜湖已是一个相当繁荣的市镇,从明代开始,逐渐成为长江下游地区的重要商埠,以染浆业和炼钢业闻名遐迩,成为附近南北货物重要的汇集之地。
“大掌柜,外面有自称来自南京的客人来拜访您。”正把算盘拨的啪啪作响,时彬被一名伙计打断了那种畅快的感觉:
时彬今年四十岁,他在十六岁成年后就随自己的父亲在自家一个小牙行做牙人,算起来已经二十多年。现在的时彬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吴下阿蒙,他是芜湖县响当当的最大牙行兼船行的大掌柜,可惜,那个手把手教他走上这条巅峰之路的老父亲已经看不到他现在的辉煌了。
提笔在账簿做了一个记号,时彬站起身:“老客还是生面孔?”
“回掌柜的,是几个生面孔,不过...那几个人不像商贾,听口音还是北人。”
“知道了,我亲自去迎。”
时彬和北方人从无生意上的接触,毕竟这里距离北方还是太远,还来自南京...时彬边走边琢磨着这是哪位朋友给介绍了的客人。
当时彬来到自己的牙行门前,果然,这几个人不像商贾,一点也不像,这几人太高太雄健了,那种挺拔的身姿完全是就是...就是军人,时彬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他们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普通人,身上的彪悍气息只可能是军人。
按照牙行的行规,非熟客,时彬绝对不能问客人的姓名,因此,他一拱手后伸手示意:“鄙人正是时彬,客人里面请。”
周虎臣也不客气,他向时彬拱手回礼后就随着他进入了牙行的一个会客厅,而跟随周虎臣而来的几名大汉则在客厅之外开始等候。
“客人请坐。”时彬一边客套一边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客人:
“谢了,时掌柜。”周虎臣直接落座:
“客人要上茶马吗?”时彬紧随着周虎臣落座,随口就问:
这是牙行的一种术语,上茶就是长谈的意思,就是有大生意要谈,可惜,对于周虎臣来说,这是鸡同鸭讲,周虎臣根本就不懂。
“不用了,请时掌柜看看这个。”
周虎臣拿出来的是一张名刺,刘辅致的名刺。
时彬的眉毛挑了一下,这位果然不是商贾,能够带着南京工部侍郎的名刺,绝对不是一般人,也绝对不是来办什么一般事情。
刘辅致和时彬有往来,当然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往来,因为,大明有一个荟萃人口的金属称谓;苏钢建铁。所谓苏钢就是芜湖钢,建铁是福建铁的一种称呼。时彬就是芜湖苏钢的最大销售者,他的起家就是因为苏钢和货运,刘辅致在他身上挣的银子不少,当然,时彬同样获利颇丰。
这位不懂行,时彬自筹没办法和他用隐语交流,干脆,时彬把名刺推还给个了周虎臣,随后直接开始问:“客人有何要求尽管开口,老大人对时彬不薄,定会为客人解忧。”
既然拿出名刺,这位一看就是大家子弟,时彬就必须鼎力帮忙,他可不敢得罪刘辅致,那无疑是自找麻烦,一个兵部侍郎会让他生不如死的yù哭无泪。
“请问时掌柜,jīng铁和钢有何区分?”
这难不倒时彬,他就是靠这个起家:“jīng铁就是最好的熟铁,客人可听说过镔铁?”时彬随口反问。
“有所耳闻,不知所谓。”
时彬笑了笑继续道:“镔铁就是jīng铁继续千锤百炼后的铁,其实就是钢,而钢的称呼不同,只是冶炼方法不同而已!”
铁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它已经融入到百姓的生活中,而钢是一种极其稀有的金属物资,优质的钢在这个时代被笼统的称呼为“镔铁”,最初,钢主要来自于中亚地区,古人对“镔铁”的定义一直就在锋利、质量好等方面,也就相当于现在的高碳工具钢,偶尔出现的花纹特征也会作为稀罕事物认真加以描述,而实际上的“镔铁”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现代高碳钢的水准。
周虎臣明白了,说白了全是铁,就是冶炼方式不同,品质不同罢了。
这就好办了,只要有匠人就行,周虎臣很干脆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需要很多冶炼匠人,而且,我只要最好的,至于薪酬...我出三倍的价钱雇佣这些匠人,条件是必须跟我走,签订三年的契约,我可以先支付这三年一半的薪酬,至于时掌柜的佣金,请尽管开口。”
从未有过这样的生意,时彬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不过想了想之后,有刘辅致的那层关系,时彬还真的必须帮助这个年轻。至于狮子大开口,时彬想都不敢想。
“客从何来?”
“山西。”
“匠人家眷可否跟随?”
“管吃管住,还可以给他们找点活计。”
时彬放心了,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军人,而且,是大明山西的军人。因为,刘辅致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帮助流寇,那可是抄家架灭门的死罪。
“芜湖不缺炼钢匠人,客人可接受整座匠坊?”
周虎臣稍微沉吟片刻,他明白了,用高额的薪酬,雇佣整座匠坊比雇佣单个的匠人要容易得多,而且,整座匠坊中的匠人彼此熟悉各道工序,他们的工作效率会更高。
“可以!”
“十rì为限,若是雇佣不来匠人,请客人原谅!”
“不会的,若是雇佣不来,我就翻倍...再翻倍!”周虎臣面sè凝重,他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毅然决然:
“客人好大手笔,时彬佩服!”
“山西需要大量钢材,这些匠人我急缺,请时掌柜鼎力相助,他rì必给时掌柜一个交代!”
时彬平静的看着周虎臣,他再一次确定,这是军人,山西的军人,虽然这里距离山西很远,但时彬隐隐已经听到风声,河南、山西、甚至湖广都是流寇肆意。何况,就在不久前,流寇还曾经攻陷过距离芜湖很近的凤阳、安庆诸地,这位年轻人是为了国家而来,能够带着南京工部侍郎刘辅致的名刺也就毫不奇怪了。
“请客人放心,时彬虽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但还知道孰轻孰重,定不负客人所托!”这次,时彬站起了身,他对周虎臣深施一礼。
周虎臣也郑重的起身回礼,随即拿出几张大额的会票轻轻放在桌子上:“时掌柜,这是两万的会票,我相信时掌柜不会让我失望,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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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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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rì一直很炎热,烈rì当头,可以用酷热难当来形容。
火器匠人对周虎臣太重要了,那关系到他的逆天大业,也关系到在上千万人的生命,烦躁和天气的双重攻击下,周虎臣已经在客栈中急不可耐。
终于,在周虎臣的无比焦虑中,时彬准时出现在了周虎臣露宿的客栈。
拱手一礼,时彬表情轻松:“公子,一切顺利,两个完整的炼钢作坊,外加七十六名匠人,还有那些家属都已搞定了,契约就等公子您签押了!”
这个好消息无疑让周虎臣长出了一口气:“多谢时掌柜,它rì必有重谢!”
“还请公子签押,小人把契约取回一份,公子明rì就可启程。”无惊无喜的说完,时彬一挥手,他身后的一名伙计抱着一大摞文书放在了周虎臣屋内的桌上。
这个程序很简单,周虎臣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契约文书开始观看,不一会,笔墨呈上,周虎臣开始签押......
很顺利,就要离开芜湖了,好像特意为周虎臣等人送行一般,灼热的太阳躲藏起来,天上还落下了蒙蒙细雨。
五条三桅的大方梢静静的停在江边,时彬的十几个伙计指挥着七十六名工匠和家眷开始上船,大部分的匠人还带着家眷,使这个队伍足有三百人之多,加上行李和一些必备的工具,乱糟糟的,使得上船的速度很慢。
周虎臣和几名家丁站在江边无事可做,这五条船属于时彬,而时彬本人根本就不理会周虎臣等人,他来回奔波着上到每一条船上在叮嘱着什么。
半个时辰左右,忙前忙后的时彬终于跑了过来,周虎臣上前一步:“说太多感谢的话就生分了,但时掌柜的大力相助我定会铭记在心!”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这是剩余的银两,请公子查收。”时彬的表情依旧无惊无喜,毫无生意做成的样子。
一名家丁看到周虎臣点头,他上前接过了时彬手中的会票,立刻开始点验起来。
“公子,总计剩余六千三百二十两。”几乎全是大额会票,只有几张,点验的很快,家丁几乎瞬间就计算了出来。
这个数字不对,因为周虎臣已经提前计算过,七十六名工匠一年半的薪酬刚好是一万三千多两银子,时彬给回的银子根本没有扣除佣金和船钱。
“时掌柜是信人,但信人也要吃饭,给时掌柜留下两千两银子。”周虎臣不会白白占时彬的便宜,何况时彬还帮了这样的大忙。
时彬笑了笑:“不用了公子,老大人的面子总要给,公子的银子拿着有些烫手,小人就算给公子帮忙了!”
“拿着吧!跑前跑后,这是时掌柜应得的,船费总要付。”周虎臣依旧坚持,他可不想让时彬把自己看做以权压人的纨绔子弟,也不想欠这样的大人情。
时彬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公子....您看不起我时彬?我时彬也是大明子民,是堂堂的大明男人!”
周虎臣楞住了,他看着时彬没有立刻回应。
这个时彬看来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时彬这是想做真正的义举,与那些山西商贾的“捐助”截然不同,看来自己以往真的小看了商贾的爱国之心。
“好!痛快!这个人情我领了!”周虎臣大赞一声,随后,他昂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请时掌柜记住这个名字,本公子姓周名虎臣,字炳翰,是大明太子少保、左都督、山西总兵官周大帅周遇吉的长公子。”
时彬其实不知道了周虎臣的姓名,因为古代私人签署契约文件用画押,而不是署名。周虎臣报出名号并不是多此一举,因为,时彬的行为已经与权势无关,因此,周虎臣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以示尊重,他要让时彬知道,自己就是军人,堂堂正正的大明军人。
已经不需要周虎臣再去感谢什么,那样做,那无疑是在对时彬进行侮辱,因此,周虎臣大声报出名号后,他没有再犹豫,头也不回的直接跃上了身前的坐舟进入船舱。
直到五条大船升起帆缓缓启动,进入船舱的周虎臣也再未露面。
时彬背着双手站在码头,他平静的看着船逐渐离开自己的视野...雨有些紧了,淋淋有声,雨水在脸上滑下,顺着时彬的胡须缓缓滴落......
江水明显看涨,五艘船速度很快,刚过午时就进入了夹江的码头。
船上的人太多,为了不节外生枝,绝对不能久留,周虎臣急匆匆下船后就赶往了南京城内。
和周虎臣的风风火火不同,刘辅致的工作很轻松,他每rì上午只需要和南京六部的官员碰碰头,办理一些简单的公务,随后不是风花雪夜就是回家休息,今天,刘辅致恰巧在家。
很快进入了刘辅致的宅子,客套两句,刘辅致神情淡然的开口进入正题:“南京的事情都妥了,一百五十名各sè火器匠人,五百只鲁密铳,芜湖的事情想来小虎也办妥了。”
“芜湖之事有伯父大人相助自然没有问题,都妥了!”突然周虎臣站起身:“伯父,是各sè匠人一百五十名吗?”
“自然!”
看来这件事办的还是太匆忙了,其实...周虎臣只想要火铳匠人。
疏忽了,这是刘辅致安排好的事情,周虎臣必须给他留下面子,他无法拒绝。心中烦躁,周虎臣想了想,就这样吧,实在火铳匠人太少可以让刘辅致继续帮忙,估计也不会拒绝,就是再拿出点银子的事情。
“请问伯父,您老是否清楚,这些匠人都是具体制作那种火器的吗?”
刘辅致笑了笑:“这老夫还真是不清楚,估计还是以火铳匠人为最多吧!”
不清楚很正常,作为兵部侍郎的刘辅致不可能亲自办理这些事情,必定是由他那些忠实手下去处理。
还好,那句‘估计还是以火铳匠人为最多’让周虎臣放下了心:“山西急需这些人去帮忙,伯父大人,小虎如何尽早进行交接?”
“如此急迫!”刘辅致笑着晃了晃头道:“既然如此,小虎今天晚上就在老夫这吃顿晚饭吧!明rì开了城门,小虎就可以走了。”
看来,刘辅致的手下人已经准备好了,估计那些火铳和匠人已经在南京城外,这人情加银子的作用果然非比寻常,大明的官员若认真做事,能力还是不错。
周虎臣面露喜sè的起身施礼:“但凭伯父大人吩咐,小虎明rì就启程回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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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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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非凡的夹江的码头,船来船往中十来条巨大的方艄升帆起航。
周虎臣不得不佩服刘辅致的事无巨细,临出刘辅致的府门之前,刘辅致递给了周虎臣一个南京工部营缮司的公干文书,另外还派出了一名南京的低阶官员“同行”。
“同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帮助周虎臣的船队畅行无阻,这个公干文书和小吏的作用不言而喻,在江南,甚至江北,有了这个通关文书,所有的关卡通关都将不是问题。
船队一路畅行无阻的顺水而下,在抵达扬州后开始逆水而上,不rì已经到了徐州。
周虎臣真的再想去看看那个娇美靓丽的小萝莉表妹,想着牵住那芊芊素手的美妙感觉。心痒难耐,可惜,时间真的太紧迫了,现在就要进入六月,周虎臣必须赶紧回山西做好准备。
带着复杂的心情派一名家丁下船,就这样给徐州马家送上了一个灿然生辉的玉莲花,周虎臣连船都未下就匆匆离开了徐州。
巨船在运河中继续逆流而上,四天时间,东昌府到了。
船开始在码头停靠,随着周虎臣派人去通知自己留守在附近客栈的家丁,庞大的人流开始下船。
这时,不远处几名身穿皂隶服饰,腰间还挎着腰刀的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他们有些谨慎的慢慢走了过来。
几名周虎臣的家丁正在负责jǐng戒,看到这几个人靠近,几人立刻在地上捡起了几根好像准备好的木棍,同时上前几步,木棍平指前方的几名皂隶,一名家丁大喝:“来人止步,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这是几名负责运河关卡的皂隶,几人郁闷的直咬牙;我们才是官差,这样霸道的话应该由我们说啊!
本想拔刀,可看看对面这几位汉子的彪悍,几人又没有胆子,何况,一旁下船的人已经足有几百之多。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顶撞官差!”迅速停下来,一名皂隶壮着胆子吆喝一声:
几名手持棍棒的大汉根本就不理会这几名皂隶,他们的棍子依旧笔直的指向他们,这让几名皂隶揣揣不安,这种做派他们见过,那是军中长枪手的动作。
“官差,用什么证明你们是官差?”僵持中,周虎臣出面了:
那名首先开口的皂隶看看周虎臣,显然,这位年轻人就是正主:“这位公子,您难道不知道,这身衣服可以证明我等就是官差!”
周虎臣笑了:“这身衣服谁都可以穿,说明不了什么,假冒官差的事情难道没有发生过?”
“公子!您可不能这样说,假冒官差可是要杀头的!再说,假冒的官差谁敢在这码头逛来逛去!”
“道理是这么说,可惜,没有证实你们是真正的官差之前,本公子奉劝各位不要靠近,我的手下从来就是出手不容情,诸位还是小心些为好!”
为首的皂隶满脸苦相:“这位公子,您随便问问,这码头附近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们是官差!而且是正经的官差!”
周虎臣一拍手:“既然这样,让你们的大使来见我。”
几名皂隶你看我,我看你,几人在码头上嚣张惯了,从来未碰到过这样事情,实在是很丢面子。
为首的皂隶迟疑了一下,感觉这些人还真的不好惹,还是通知自家的大使为好:“这位公子,请稍候片刻,我去请我家大使过来!”
周虎臣没有继续费口舌,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就在为首的皂隶吆喝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地面好像有些颤抖。
几名皂隶有些茫然,可随着码头附近的地面颤动的越来越厉害,这几名皂隶赶紧扭过头,在他们身后,一支骑兵队伍正带着尘烟狂奔而来。
江南附近很少或者说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庞大骑兵队伍,正在下船和已经下船的匠人及家眷们好奇而又惊讶的观望着这震撼的一幕,而那几名皂隶惊愕的已经合不拢嘴。
旋风样的骑兵队伍瞬间而至,为首的骑士们骑术非凡,直到他来到众人近前不远才紧紧勒住战马,战马的鼻息几乎吹到脸上,吓得几名皂隶撒腿就往一旁躲了过去。
骑士们在纷纷下马,为首的人径直上前对周虎臣抱拳施礼:“见过少爷!”
几名皂隶终于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少爷果然有和他们叫板的资格,而这种叫板已经算很看得起他们了。
周虎臣根本已经无视那几名皂隶,他直接对自己的家丁首领下令:“派人去大同求援,让他们速速来接应!”
“是少爷!”为首的家丁首领周万江答应一声后扭过头:“唐四为首,你带领王大印、周远、高二进...你们十个每人三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大同让人来接应!”
“是!”名叫唐四的家丁答应一声立刻就开始安排:“王大印、周远、高二进...备马,准备出发!”
那几名皂隶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绝对是官兵,而且是非常强悍的官兵,这些丘八从来就不把他们看在眼里,自大明开国以来就这样,今天算是讨不回一点面子了。
为首的皂隶见多识广,为了避免冲突他赶紧站了出来:“这位...公子,小的职责所在...就是来看看,得罪之处,公子您还请海涵!”
周虎臣不怕惹事,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总不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周虎臣显得很大度:“不知者不怪,诸位有自己的差事,在这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去吧!”
这算承认了这几位皂隶的身份,可惜,这几位已经吓的腿在发软。为首的皂隶赶紧回答:“那是,那是,公子您大人大量,岂会与小的一般见识,小的告辞了,告辞了!”
以唐四为首的家丁已经出发,周虎臣开始安排庞大的队伍。
直到周虎臣与家丁们用了很长时间规整好工匠与家眷,那位码头的大使也未出现,显然是选择了与己无关。
准备就绪,周虎臣一声吆喝,队伍开始行动起来。
不久,周虎臣有些悲催的发现,这些家眷的老老少少太多了,还带着无数的家什,根本就无法提速,周虎臣也算是要体会今生第一次最慢的龟速行军了。无奈之下,周虎臣赶紧派人去县城附近雇车。
就这样乱糟糟的再次折腾了一个时辰,为了提高速度,周虎臣把那些老弱,还有各种物件、工具通通都扔上了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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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舒适的明代软卧
近千里的路程依靠步行赶到大同,这很艰难,周虎臣估计最少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派人来增援无外乎是把这些匠人用最快的速度接回去,因为,那座巨型的火器工坊已经陈戈待旦,周虎臣有些等不及了。
天气很炎热,这严重影响了队伍的前进,为了防止出现伤病情况,乱哄哄的队伍一旦开始赶路,周虎臣总是特意避开中午最酷热的时间段,队伍每天早早启程,天气太热就走走停停,rì暮立即寻找合适地点休息。
转眼已经是第八天,庞大的队伍也只是前进了三百余里,刚刚到达元氏县境内。
已是午后,天空变得有些灰蒙蒙的。
这是一个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所有的绿sè植物都无jīng打采,人也没有区别,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糟糕的天气搞的很无力,闷热让人的呼吸不畅,全身粘稠的异常难受。
这样的天气实在无法前进,周虎臣也没有催促,队伍仍旧在原地休息。
天气无法左右,就在周虎臣准备下令启程的时候,清脆的马蹄声传来,西南方向jǐng戒的两名家丁飞驰而来。
“禀少爷,来了!”
当然不会是别人,是期待已久的援军来了。
漫天滚滚黄尘前是无数骑兵的身影,周虎臣露出笑容,这些身影太熟悉了,他曾经为这些勇士无比骄傲,这就是以千余战胜建奴几万人的队伍,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兵锋撕碎你想要撕碎的一切。
马蹄带着节奏与震颤越来越近,周虎臣看清了为首的将领,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这撼人心魄的骑兵队伍足足千人,后面的空骑绝对不下两千,为首的将领还未等战马完全停稳就已经甩镫纵身而下。
“七叔!”周虎臣张开了双臂...紧跟着却掩住了口鼻。
面前正是周遇吉的骑兵队官,现在的游击将军柳七。
“小虎辛苦了,叔...咳咳...”
带领庞大的骑兵一路狂飙很爽,很拉风,可惜,它带起的尘土同样很拉风,柳七刚刚开口,身后的土黄sè烟尘随之而来,它瞬间吞没了柳七的骑兵大队和周虎臣等人......
尘烟慢慢散去,周虎臣和更加狼狈的柳七相对大笑,随后,两人开始交流。
“我和七叔一起回大同,把那些匠人还有工具带走,家眷就慢慢在后面赶路吧,派些人跟着就行!”
“就依小虎,赶紧安排,今天还能赶不少路呢!”
柳七没有任何意见,他就是来执行命令的,这个小虎是越来越让他佩服,那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实在是让人爽得不得了,眼光长远啊!现在有钱、有粮、有人,一番大业就在眼前。
在家丁的吆喝声中,工匠们开始纷纷出列,随后,这些匠人的家眷开始与他们挥手告别。
当骑兵与家丁们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这些匠人上马,周虎臣几乎要失声痛哭了。
周虎臣完全忘记了,这二百余名匠人全部是来自江南,而江南人出行是靠船或者步行,也就是说,这些匠人能够自己上马的人寥寥无几,至于骑马奔驰,那就不想也不用想了。
行也的行,不行也的行,周虎臣孤注一掷了:“把他们给我固定在马上,跑不动总比走着快!”
一直在观望的柳七手执马鞭笑着,他有些幸灾乐祸:“小虎不行了吧?还是嫩点!姜是老的辣...这还是要看你家七叔的!”
“还是赶紧,七叔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啊!”
“急什么?离天黑天还早着呢!”柳七用马鞭指向灰sè的天空:
“时间很紧,七叔赶紧说!要不然...我回去后立刻就开始进行一次极限拉练!”
又是**裸的威胁,柳七已经有些习惯了,翻了翻白眼,柳七的意思很明显,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好吧,好吧!着什么急,我说还不行吗”柳七突然有种拷打成招的感觉。
其实没人当真,调侃而已,周虎臣一贯这样,柳七只是很愿意和他磕牙。
正事还是不能耽搁,柳七开始详细的解释解决的办法:“用皮绳或者绳子编一个网,然后,把这个网连在两匹马之间,把人仍在上面就行了!虽然不能一路飞奔,但速度绝对不慢,我们以往有时间的时候都是这样带回自己的伤兵。我让他们去搞,小虎等着!”
把事情交代清楚,柳七转身立刻就去安排,把威胁他的周虎臣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原地。
周虎臣感叹不已,这就是马做的担架啊!还是舒适无比的软卧,太高明了!
半个时辰不到,士兵们就把二百多软卧解决了。这些骑兵的工作效率绝对值得称道,执行命令的速度极快,他们对所有的命令都会执行的非常快捷完美,当然,这和周虎臣周大少爷的英明指挥有关(不快捷完美估计会被玩死)。
把所有必须的工具带好,留下两百骑兵继续保护大队的家眷,周虎臣的骑兵加软卧队伍开始启程了。
在元氏县启程奔赴大同还有五百多里的路程,如果换马不换人的飞奔,虽然有一段百余里的山路,但两天的时间赶到大同绰绰有余。可带着这些工匠,速度明显慢了很多,降了两倍还不止。
大队骑兵在第二天到达阜平县,崎岖的山区出现,速度再次降了下来。
由于还有一百余里的山路,为了掌握时间,不至于让众人露宿于山间,柳七让队伍停下来开始休整。
第二rì一早,吃些东西,骑兵队伍继续启程。
前方就是莽莽群山,道路变得狭窄起来,路旁沟壑纵横,崖沟跌宕,两侧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山沟和悬崖出现在视野,这就是山间的官道,它弯曲而又悠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崇祯十六年六月十二,近千骑兵,两百多名工匠进入大同境内。
对于这些来自江南的工匠来说,离开江南水乡来到这个遍地黄土的地方,绝对是一种新的人生体验,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中/国古代冶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是儒家不仅不鼓励,不支持技术的进步,他们连保护、不反对都做不到。越到后期,就越是鄙视技术,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奇技yín巧”。
很少看见有其他文明的统治者或学派像中国的儒家那样鄙视技术(欧洲中世纪的基督教算是个例外,因此历史上的中/国当然地成为黑暗时代,但说得明白些,基督教是仇视科学,而不是鄙视技术)。由于儒家掌握了中/国的政权和文化权,因此这种鄙视遂成为扼杀高技术的凶手。纵观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不难发现,需要jīng确控制,也就是说需要头脑和经验的高端技术,难以生存。得以发扬光大的,大都是些不需要jīng确控制的技术,冶金和机械方面这点尤其明显。
周虎臣自筹无法改变这种传承的观念,但他可以去做,可以去尝试,这些技术人才的到来无疑是他人生的一个契机,也是一个重要的起点,只要敢做,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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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木匠也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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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几百名匠人看到大同府城外的军营,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庞大,什么是庞大无匹的军营。
在周虎臣的率领下,进入无边样的军营,很久后众人才来到这座军营的最北端,一个占地宏阔的青砖围墙出现了。
“属下火器制造所所正陈守业见过少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jīng神抖擞的站在大门前,看到周虎臣,他昂声而动:
“你这老妖怪,jīng神是越来越足了!这次有你忙的了,三百多人,一定给我管好了!”
对于周虎臣的调侃,陈守业很受用,他微笑着再次拱手:“少帅您放心吧!有小老儿在,这个...火器制造所您就一万个放心,出了纰漏,您就拿我陈守业的脑袋是问!”
周虎臣边往里走边说:“我不需要你的脑袋,我只需要最好的火器,尤其是火铳,这些匠人中有两个来自芜湖的完整炼钢作
坊,这你最在行了,给我把好关,尽快炼出好钢。另外,把你儿子陈星也好好带带,以后,这个制造所还会更大,事情也会更多,以后我还要指望他呢!”
屁颠颠的跟在周虎臣身后,这个承诺让陈守业立即笑开了花:“少帅您放心,陈星那个臭小子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将来也好给您助上一臂之力!”
当这些匠人被带入这个围墙之内,看到里面的设施,这才算是放心了。
围墙内,数也数不清的崭新房屋一座座错落有致,最里面还可以隐隐的看到几座窑炉,这个巨大的作坊显然是刚刚建起不久,这说明,那位周少帅的确是真心雇佣他们,而且,看这条件绝对不错。
“属下等参见少帅!”门后,近百人站的笔直,正是那些原来的匠人。
后面的人鱼贯而入,毫无秩序可言,所幸,周虎臣也没指望这些人和他的军队一样有板有眼的秩序井然。乱糟糟的一大群人就这样站在了院中,让本来很宽敞的院子现在显得稍稍有些拥挤。
周虎臣挥了挥一只手臂,一名家丁大喊一声:“都安静!安静!”
毕竟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大群匠人很快安静下来,周虎臣也开始做安排:“铸炮匠人出列,去拿上你们的工具,跟随陈所正的人,他们会给你们安排好住处。”
十几个人慢慢出列,稍稍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很快,他们就规矩的跟随几个人去了后面的房舍。
“火药匠人出列!”周虎臣继续:
这次是二十来人,也很快的被带走。
“火铳匠人出列!”接下来的人周虎臣很看中:
这次人更多,一百余人有些混乱的出了队列。
一百多人被带走,这剩下的就应该是炼钢匠人了,周虎臣已事先做了一些了解,这两个炼钢作坊都是完整的,各道工序的匠人和匠首都跟了过来,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所以,周虎臣不能拆散他们。
“两个匠坊的匠人分开,会有人为你们安排好住处,明天休息一rì,后rì,我们正式开始准备!”
两个匠坊的匠人依言开始左右开始分开,可当这些匠人分开后,周虎臣赫然发现,在两个匠坊人群的中间竟然还有五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
周虎臣上前两步:“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少帅,您...没叫我们啊?”五人最右边的一个人很委屈,他颤颤巍巍的低声的回答:
“你们是火器匠人吗?怎么叫到火铳、铸炮、制造火药的匠人你们都不出列?”周虎臣有些疑惑的问道:
“也算是吧!”为首的人回答的很是底气不足:
也算是,周虎有些雾气朦胧:“你们五个到底是做什么的工匠?”
“回少帅,我们是木匠。”几名木匠有些垂头丧气,显然是怕失去那份丰厚的薪水。
周虎臣明白了,木匠吗,这几人肯定是做枪托和炮架的专业木匠,这还真是事无巨细,连木匠都给送来了。
“你们几个是专门做枪托的木匠吧?”周虎臣可以理解刘辅致的手下的安排,因为枪托是使用硬木来制作,很需要手艺,这些木匠应该很专业。
“小人几个专做铳床,还兼做红木家具,少帅所说的枪托小的不知道是什么。”
果然是几个高级木匠,估计在不制作枪托的时候,这几个人还搭伙制作非常高档的家具用来糊口。
“你们几个会做炮架吗?”周虎臣继续问:
为首的木匠眼睛一亮:“小人没有做过炮架,若少帅想做炮架,小人几个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做过炮架没关系,那玩意很简单。周虎臣对这几个人还算满意,也算是人才:“好了,枪托和铳床是一种东西,称呼不同罢了!来人,把他们几个好好安置,这几个人很不错!”
“谢少帅赏识,小的几人定不遗余力,为少帅您效犬马之劳!”
“好了,去吧!”
所有匠人安排好,现在周虎臣需要赶紧按照自己的预定计划行事了。
对陈守业招了一下手,周虎臣迈步走向为自己预留的办公地,陈守业笑吟吟的对几十名还在待命的手下喊了一声解散,随后赶紧随着周虎臣的脚步就追了上去。
周虎臣的办公地和这座大型作坊的普通房屋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三间普通的青砖房,屋内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进门是客厅,客厅内有一个原木的大方桌,几把和方桌一样材质的椅子。左面是一间休息室,而右边则是书房,书房内除了一个大书架,和客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进入客厅,周虎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招呼陈守业:“我临走时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客厅内就两个人,陈守业知道周虎臣不喜欢那些啰嗦的礼节,因此他也没有啰嗦,直接就开始回答:“回少帅,妥了,小老儿出马焉能有错,打火率几乎十成!”
“还真的不费周折!你这个老妖怪看来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陈守业对两把刷子的评价完全赞同,但是,这个老妖怪的称呼好像有些...其实...陈守业明白这是一种褒义,他也没什么意
见,这个称呼是周虎臣的专利,别人谁敢这样称呼他。他陈守业现在再也不是那个被发配来的低贱匠人,他是所正,大同火器制造所的所正。
满面堆笑的一拱手,陈守业道:“少帅交代的事情属下怎不敢尽心竭力,那个鲁密铳的火绳改成燧石打火很简单,道理就是一个打火问题,按上一个火石和击钻就成,少帅您过誉了!”
周虎臣站起身:“哪里有什么过誉,这个看似简单的打火装置其实积累了发明者无数的心血,我们只是再继承和发扬,陈所正所做的这些就是一种进步,这不用谦虚!我们的路还很远!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技术需要我们去做,去发扬光大,我们...任重而道远!”
说完,周虎臣拍了拍陈守业的肩膀,脸上分明是一种凝重。
陈守业有些茫然,他无法开口继续这个深奥的话题,也有些不明白,这个少帅的情绪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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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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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末期的炼钢、炼铁属于私人作坊xìng质,官方的钢铁需求是采买,万历年之后,官方的钢铁作坊因为种种原因已名存实亡。这是一个经济的过渡时代,资源与资本的私有化已现出它的雏形,后世称明末已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就因为如此,尽管他并不完善。
这两个完整的苏钢作坊就是一个经济的产物,周虎臣给的工钱是三倍,这两个作坊的拥有者就是因为利益把作坊交给了周虎臣。
周虎臣对于钢材没有完整的概念,钢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战略物资,同时它的售卖并没有多大利润,因为钢材的利用率比较低,和铁的利用率相比几乎等于忽略不计。钢的价格是普通铁的六倍,就是因为这六倍的巨大差额,钢的利用显而易见,而最好的钢出产率更低,价格更是高的离谱,只是用来打制一些豪奢的武器。
事情的真相周虎臣不知道,给这些工匠三倍的薪酬,等于已经完全超越了整个作坊的全年利润很多很多,炼钢作坊的拥有者和这些匠人达成了协议,他付给这些匠人双倍的薪水,然后,自己尽管大撒手,几十份匠人的薪水足够他活得好好的,还不用自己cāo心费力,他只管去做自己的甩手掌柜,还可以去做别的生意,这等于是把自己作坊租赁给了周虎臣。
蒙在鼓里的周虎臣其实就是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他需要钢,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匠人给他好好炼钢,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三年的契约就是一个诱饵,那点银子对周虎臣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他就是要在最快的时间让自己的军队武装起来,他急需一个钢铁长城为自己增加底气。
周虎臣绝对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不敬业就玩完了),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兴趣盎然的跑回来拉拢人心了。
陈守业不但守业,他同样还很敬业,在周虎臣进入作坊的时候,陈守业正在和两名炼钢作坊的匠首在他的屋内探讨什么问题。
“这个炼钢工坊需要的不是这种窑,这种窑只能炼铁,陈所正您只管提供人手,炼钢用的炉窑我们自己来建,窑炉建好后,您只管提供铁就行了,对了,别忘了最好是熟铁板,那样省时省力,炼钢更快!”
周虎臣来到门前,三人还在热切的探讨技术和计划,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这个炼钢看来还是和炼铁不一样,那我交给两位了,需要人手和工具只管开口,无论缺什么都不是问题,银子更不是问题
,少帅说了,他只要钢,一切都不是问题!”
陈守业现在做事很有大气蓬勃的意味,这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这是周虎臣给他的权利,显然,陈守业是一个尊重技术的人,他的管理很有自己的一套。
都很敬业!周虎臣满面笑容的在门前开口了:“诸位都在!”
三人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是周虎臣,赶紧上前见礼。
周虎臣与三人寒暄两句,为了不耽误正事,他赶紧道:“说到哪了?还是继续吧,我旁听!”
“少帅,说到了建炉窑。”这位是其中一个炼钢坊的匠首,名叫刘文进。
“都坐下,坐下说,刚刚在门前听到了,这个炼钢与炼铁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像需要一种特殊的窑炉,这苏钢工艺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刘文进拱手:“少帅,这炼钢说起来是一门手艺,其实并不复杂!”
周虎看到几人仍旧拘谨的站着,他挥挥手:“坐下慢慢说,详细的说说这个炼钢。”
陈守业对周虎臣比较了解,他深有体会的首先落座,随后招呼道:“刘匠首,候匠首都坐,少帅不喜欢这样拘束,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坐下慢慢说。”
另一名匠首姓侯,名叫候远山,他赶紧回应:“谢少帅!”
看到两人坐下,刘文进也赶紧凑到一个椅子前落座,随后,他继续回应周虎臣提出的话题:
“我炎黄子孙很久以前就有炼钢的工艺,传承至我朝主要是几种方法;分别为炒钢、百炼钢、铸铁再锻钢,灌钢钢,炒钢是两种工艺的结合,就是冶炼矿石生成生铁,然后再进行冶炼所得;百炼钢主要是对铁进行反覆加热锻打,千锤百炼,这种钢需要的时间太长,所以出产较少;铸铁再锻钢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熟铁,主要用来制作农具的锄、钁、铲、铁釜、铁范一类,这是不能用来制作火器的;至于灌钢,就是由生铁和熟铁在一起冶炼所得,就是把生铁和熟铁片捆在一起,用泥封住,入炉冶炼,谓之‘团钢’,亦称‘灌钢’,另一种方法是将生铁放在熟铁片上面进行熔炼,生铁会先化,渗淋至熟铁中,这也就是俗称的苏钢,其是也是‘灌钢’。”
刘文进说的还算详细,周虎臣不住点头表示满意:“看来苏钢就是生熟铁的熔炼工艺,听着简单,其实,需要的经验和技术绝非这么简单的说一说,应该有它的工艺秘诀在里面!”
候远山和刘文进两人笑了笑齐声回道:“那是,那是!”
这是一个技术传子不传女的时代,周虎臣没有兴趣去掘别人的墙角,也没有必要,他转变了话题:“这一个苏钢作坊是三十多人,若是放开了手脚全力开工,每rì可出多少钢?”
不涉及炼钢工艺的秘密问题,刘文进和候远山放松下来,候远山则迅速抢过了话头:“回少帅,若是有备好的生熟铁,三十多匠人每rì可出两炉的钢,一窑炉的钢一般是三、四百斤,两个作坊每rì大概可以出近一千五百斤的钢。”
“不错,这个钢产量还是不错!”
苏钢已经差不多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批量钢了,一千五百斤的钢已经不少,锻制武器盔甲,制作火器足够用了。周虎臣不能按机械时代的产量要求明代的匠人,这个时代炼钢的工序估计很复杂,要求的工艺有它的整套严密过程,要不然人人都可以去炼钢了,哪里用得到周虎臣专门下一趟江南。
周虎臣满意的站起身:“这炼钢的事宜两位匠首有什么事找陈所正就行了,别人不会插手。实在无法解决的可以直接找我,需要什么就直接开口,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要最好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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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此煤精非彼煤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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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钢工坊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一直有压力的周虎臣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带着好心情回到了大同府城内。
进入大同府城不久后,右手提着周二虎,左手提着一个装满礼物的大藤箱,周虎臣就这样出现在了老太太的后院。
看到被周虎臣提在手中,虎头虎脑周二虎拼命的舞动四肢反抗,却又对周虎臣无可奈何的滑稽一幕,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
“放下,小虎放下二虎,都别闹了!”
老太太发话,周虎看准时机随手把周二虎扔了出去,被戏耍了一路的周二虎岂肯善罢甘休,他迅速地爬了起来,随后猛的扑向了周虎臣,这次——仍旧是蜻蜓撼柱。
不甘心的周二虎实在没有办法,他灵机一动,一把“抢”过周虎臣左手的藤箱:“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那里面是胭脂水粉,你用来泡小姑娘不错,尽管拿去!”顺势把藤箱放在地上,周虎臣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当然不会是什么胭脂水粉,这个藤箱很重,里面是周虎臣在南京给家中人买的礼物,这些礼物有玉器、犀角、小珊瑚、玳瑁,还有各种首饰等,物件虽小,可价值不菲,周虎现在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他怎么会对家人吝啬。
这次去南京,周虎臣还特意给周遇吉和小表弟刘卫各买了一把锋利的龙泉剑,因为不方便携带,现在还在周虎臣的家丁手里。
周二虎正是贪玩的年龄,沉重的藤箱被他勉强算是“抢”了过来,藤箱打开,周二虎立刻就花了眼。不久之后,老太太屋子地上到处是各种珍玩,金银和玉制的首饰,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很珍贵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老太太对周虎臣买这些奢侈之物没说什么,毕竟是孙子的一片孝心,她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徐州的孙媳,那可是孙子的终身大事,其实,老太太就是看周虎臣对那个小姑娘满意不满意。
说起那个靓丽的小萝莉,周虎臣立刻扭捏起来,他支支吾吾回答的断断续续,没头没脑,就是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明白了,老太太算是心里明白了,这是很满意,否则,以周虎臣的xìng子,早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苦水了。
这时,周虎臣的母亲刘氏也跑了过来,看到在地上把各种珍玩和贵重首饰当泥巴玩的周二虎,刘氏一阵心痛。赶紧给老太太问了声好,刘氏顾不得询问周虎臣去徐州的事情了,她立刻蹲在地上哄起了周二虎,随即赶忙开始收拾起来。
为了防止被母亲再次询问的尴尬,周虎臣向老太太招呼一声,他借机撒腿就跑......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把两柄龙泉宝剑分别送给便宜老爸周遇吉和刘卫,周虎臣为了躲避母亲的狂轰乱炸,他毫不犹豫的立刻就在总兵府跑了出来。
其实没什么地方可去,在军营的各处校场巡视一番,周虎臣没啥可干的了。
溜溜达达,周虎臣施施然回到了作坊的大围墙之内。
进入工坊内,距离自己的办公地还很远,周虎臣看到了一个人。工坊好几百人,看到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周虎臣的办公地门前。此人很规矩,他站在周虎臣的门前稍稍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仿佛是在老僧入定。
“候匠首,这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人分明是炼钢工坊的一名匠首候远山,周虎臣估计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所以赶紧上前询问:
候远山稍稍转身,躬身一礼:“是的少帅,小的有件很重要的事想给公子回禀一下!”
“那先进屋!”周虎臣说完,推门而入。
挥手让候远山不必多礼,周虎臣直接就问:“不必拘束,有何事候匠首尽管说。”
“是这样,小人记得少帅您说需要最好的钢。”
周虎臣点点头示意候远山继续。
候远山露出满面的期待:“小人自开始靠这炼钢吃饭,就立志想造出最好的钢,可惜,在江南一直没有机会,这个炼钢作坊其实只是出产一般的苏钢,小人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为少帅炼出最好的钢。”
周虎臣笑了,无论来卖功也好,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也好,这个候远山看来还是真的有办法能够炼出更好的钢。
“说吧!是什么方法?若是可行,我们立刻开始,只要能练出好钢,我再给你加一倍的薪水,怎么样!”
听到周虎臣的许诺,候远山赶紧开口:“谢少帅,小的不知少帅是否听说煤jīng?”
煤jīng!周虎臣好像有一点点印象...那东西好像是用来雕刻的。
“那就说说,这个煤jīng到底是什么?”这煤jīng估计和周虎臣想到的煤jīng不是一种东西,周虎臣直接问:
“回少帅,这煤jīng就是煤石燃烧后的jīng华之物,用来炼钢再好不过!”
周虎臣瞬间明白了,这煤jīng果然是煤jīng非彼煤jīng,分明是焦炭啊!
炼钢的最好燃料应该就是焦炭,不是明代冶炼匠人普遍应用的煤炭或木炭,炼焦炭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炼焦技术和使用焦炭的国家;焦炭的发明是古代中/国人民重要的科技成就和贡献之一,它起源于宋代,对于冶金行业的发展和煤炭的开发利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中/国古代的炼焦方法,主要是指把炼焦煤在土法炼焦炉内,烧炼成焦炭,不同于近代的高温干馏方法。
焦炭在明季之所以没有被大规模的应用,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成本,也就是使用焦炭过于昂贵,所以没有推广开来。
人才再次扑面而来啊!
周虎臣的笑容绽起,这山西不缺煤炭,这个提议简直是太妙了:“候工首会炼焦...煤jīng吗?”
“小人没有炼过煤jīng,但知道炼制煤jīng的方法,小人还知道,炼煤jīng比炼钢容易得多,所以...”
每一种技术的进步都需要时间的沉淀,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利用焦炭炼钢不是什么发明创造,可是,大规模利用焦炭炼钢绝
对是一种进步,一种巨大的进步。煤中的杂质较多,炼出的钢铁自然质量欠佳,而焦炭却完全可以回避这个缺陷,不用焦炭,周虎臣就是一个傻缺了。
用焦炭炼钢贵吗?一点不贵,起码对周虎臣来说不贵。山西不缺煤,不缺铁,周虎臣不缺银子,更不缺人。
古人需要的是实践,而周虎臣需要的是指出正确的方向,并给他们提供条件。梦想中的钢铁长城就在周虎臣眼前晃动,周虎臣的敌人现在不是李自成,也不是残暴的满清,而是时间,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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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薪火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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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的夏季对于来自江南的人来说,除了有些感觉干燥,绝对说不上热。
说干就干,在一片火热中,在无数人的参与下,一座座炼钢窑炉,一座座煤jīng窑以最快的速度在工坊的最北端开始建起。
周虎臣眼着一天天在建起的窑炉,看着来来往往在忙碌的人,不停的有人在加入这个团队,一切仿若梦境。也许真的是那个“号令之旗”在起作用,这种在逐渐强大起来的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让周虎臣感叹不已。
“少爷,有一名匠人来找您。”
来的是一名家丁,看来又是匠人有什么事情来找周虎臣了:“让他去我的办公地吧!”
来找周虎臣的这名匠人三十来岁,平平无奇的长相,平平常常的身高,周虎臣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小人姓周名沫,字景澜,苏州人,是这些火炮匠人的匠首。”
这个周沫与其他匠人有很大的不同,竟然还有表字,周虎臣还看出了他的高傲,因为,这个周沫并没有直接跪下去,当周虎臣示意他不必跪的时候,这个周沫迅速起身行了一个揖礼。
很有个xìng,周虎臣喜欢这样的人:“周匠首竟然还是同宗,来,不用客气,坐!”
“小人的家师是长洲子珏先生。”
很直白,可惜,周虎臣真的不知道长洲子珏先生是谁,应该很有名气,他静静地看着周沫继续等待下文。
“家师姓薄名珏,字子珏,号子珏先生,昔年曾随张大司马驰援安庆,安庆一线所有的新铸火炮都是家师所经手。”
周虎臣明白了,这个周沫的老师是张国维的旧属,那个薄珏应该是张国维最得力的铸炮匠首,既然号称先生,估计还是个读书人。
看到周虎臣点头,周沫继续:“家师是读书人,因屡试不第后决心改学天象、术数和机械制造,家师会制造水车、火铳、炸炮、地弩、千里镜...最拿手的就是铸炮,而且最擅长铸铜炮,小的相信,这整个大明,无人可以出家师左右。家师还著有《素问天倾西北之妄辨》、《浑天仪图说》、《行海测天法》、《天体无sè辨》、《天形北高南下辨》、《荧惑守心论》、《格物测地论》等书。”
这是绝对的大学问家啊!薄珏比那些所谓才高八斗的文士强的太多太多了!
周虎臣站起身:“子珏先生何在?”
“家师...恐已时rì无多!昔rì张大司马曾邀请家师赴京,可...张老大人不知,家师当时...已以无力赴京,只是没有告诉张老大人这个缘由。”
周沫开始哽咽,显然,这个薄珏已经在病榻上坚持了很久,估计现在已病入膏盲。
“小人知道周帅与张老大人相交莫逆,也知道军中的火炮不堪使用。南京的刘老大人与小人曾有来往,小人得知少帅在南京招收火器匠人,恰巧小人就在南京访友,因此,就毛遂自荐随少帅来了大同。小人自认所学可能不及先生一二,但小人愿意继承家师的衣钵,愿意为少帅、为周帅、为我大明效犬马之力!”
周虎臣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周沫带着骄傲,他不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名声而来,只是为了那份坚持。
“敢请周兄教我!”
这样的人值得尊重,这是第一次,周虎臣对身份如此之低的人深深的,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少帅折杀小人了!”周沫眼含的泪水终于落下。
这也许是他一生最正确的选择,如此礼贤下士,敢于建起如此庞大火器作坊的武将这是独一份,绝对值得他投效。
两人都有些激动,周沫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和归宿,而周虎臣实实在在的得到了一个铸炮人才。
......终于,两人平静下来,既然专门来投效,自然免不了开始谈一谈铸炮的事情。
周虎臣对于火炮真的不是太了解,他的梦想是纵横驰天下,这个时代的火炮在他的印象中太笨重,行动不便,利用率很低,也只有防守的时候才有些威力。因此,周虎臣对火炮不太看重,当然,他也没有这样的人才。
火炮的缺陷是事实,周沫同样不否认这些缺点,为了引起周虎臣的重视,他开始给周虎臣上课。
“铸铁的火炮缺陷非常明显,砂眼多,气孔大;而铜没有铸铁那样的砂眼,气孔也小,铜最大的优点是,它的延伸xìng非常好,熔点低,炸膛的危险也就更小一些。
铸铁火炮的一般寿命是五、六百次的击发,铜炮可以达到近千次左右,寿命几乎是铸铁火炮的两倍,所以铸炮应该使用铜。
若是守城或据守关隘,这铜铸火炮就会充分显示它的威力,不但比铁铸火炮要轻上一些有利调整,散热也快,还不易炸膛,这是很大的优点,唯一的缺陷是,铜要比铁造价高上不少。”
周虎臣点头认了同周沫的这些观点,他有些感慨:“我们的炼钢作坊就要开工了,若是能用钢铸炮有多好,几乎永远不会炸膛,也会更轻,也不用担心炮膛过热。”
周沫稍稍沉默后接过了话:“少帅,钢是无法铸炮的,至于打制更难,太硬了。就是钢能够铸炮造价也太高了,可以选择用jīng铁,可惜,jīng铁不但铸造比较难,造价也已远远超过了铜,得不偿失,还不如使用铜。”
“等等...等等...”周虎臣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铜...钢...铜和钢!我想起来了!!!”周虎臣差一点没有跳起来。
愣愣的看着走火入魔一样的周虎臣,周沫静等下文。
“铜和钢!!!就是它!!!”周虎臣越来越昂奋:“没有任何问题,周匠首你就瞧好吧!等我们的炼钢作坊走上正轨,您会看到的,会得到一个天大的惊喜!这个惊喜会让你名扬天下!会让这个世界在你制造的火炮面前瑟瑟发抖,会让我们的敌人在我们的火炮shè程之内彻底灰飞烟灭!”
“......”周沫无语,他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志愿,能够完成老师的愿望就已心满意足了。
“不相信是吗?!”周虎臣不依不饶:“你相信知识就是力量吗?这个创新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然没有后来者,已经被剽窃了,哪有后来者,只剩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相信!我相信!家师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好像叫做技多不压身!”周沫忙不迭的频频点头,他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好吧!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那个能够回忆起来,周虎臣无意中得到的知识足以傲视这个世界了!
因此,周虎臣兴奋的几乎要仰天长啸,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火炮的起步点,找到了那个脉搏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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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赌了
【感谢;李学祥、紫檀竹、梦做刘邦老朋友的打赏!】
就在周虎臣在大同城外顶着酷热还干劲十足的时候,京师有消息传了过来。
在崇祯十六年五月十一rì,兵部尚书张国维罢官致仕。五月二十六rì,当朝首辅周延儒致仕。
而在这同时,关于流寇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五月初一rì,张献忠陷汉阳,武昌大震。三十rì张献忠攻陷武昌,于武昌立国。设五府六部,铸西王之宝。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宫,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下令发楚邸金,赈济饥民。就这样,蕲黄等二十一州全部归于张献忠。
这些不好的消息对于周虎臣来说几乎是预料中的事情,他唯一担心的是张国维,这位坚定的国家捍卫者致仕后会被下狱,而致仕首辅周延儒也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不过,周延儒是最先悲剧的那一位。当然,他本身也该死,不久后,周延儒就要被崇祯皇帝赐死。至于张国维后来的悲剧,它还在等着周虎臣去改变。
已经有了铸炮的计划,周虎臣开始重视起来,冥思苦想了整整半夜,满屋子都是被他扔掉的废纸,墨汁横飞,终于,在经历无数次修改之后,一个和这个时代有些不同的火炮出现在纸上,而在这个火炮的一旁,还有一个别具一格的炮架。
周虎臣想要仰天大笑,现在,他终于开始佩服自己,自己也是一个天才啊,这样的工作都能完成。
第二天,兴奋地无以复加的周虎臣拿着图纸就跑往了作坊内。
派家丁火速的叫来周沫,还没等周沫开口问候,周虎臣就已经把图纸塞到了周沫手里:“看看,赶紧看看有何感想!”
......很久时候,周沫终于开口了:“这个炮太长了,口径比不合适。这图谁画的?不会画就不要拿出来!少帅,这是谁在忽悠您?”
周虎臣眼前一阵发黑,有那么差吗?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夜的成果,竟然被这样贬的一文不值。
不过,想想也对,现在的火炮不是这个口径比,工艺技术不同,时代的认知自然也就不同。周虎臣画的这个火炮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周沫不认同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不认同,周虎臣有信心在后面的时间断让周沫认同的,现在需要曲线救国:“咱先不要说这个火炮了,周匠首看看一旁的炮架,这个炮架设计的怎么样,是不是独具匠心,是不是很有才华,是不是......!”
周沫已经看过这个炮架了,这次还不错,他轻轻点头:“这炮架不错,有很多地方的确是独具匠心,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周匠首别卖关子,说啊!”
“那属下就直说了!”周沫笑了一下:“这个炮架看着很有创意,很是独具一格,而实际上,它根本不实用,属于那种华而不实,制图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火炮的击发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专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超时代产物,竟然再一次被鄙视了,周虎臣悲愤的几乎要痛哭失声。
怎么能这样啊!周虎臣一把从周沫手中抢过图纸:“这有什么问题,这个炮架构思多么jīng巧!你看这横箍,它可以很牢固的固定住炮身,这样,火炮发shè后就不会横移或者乱窜;再看看这火炮的后面,这是弹簧,它可以很好地减小火炮发shè的后坐力,有了这个缓冲,火炮的装填就会更加快捷;还有这个轮子,可以非常好的增强火炮的机动xìng!这巧夺天工的炮架,怎么会是华而不实呢......!”
看着激动的几乎把图纸要戳破的周虎臣,周沫开始怀疑,这图纸不会是出自这位少帅之手吧?
“少帅,这个火炮发shè都需要炮座,每击发一次都要使火炮再次的归位;然后还要经过重新固定、清膛、装填、夯实、燃放等多道过程;因此,火炮的击发很慢,火炮频繁的燃放,那炮管就会过热,报废和炸膛就不可避免。
我再给少帅说说这个炮架不实用的原因,火炮固定的好的确有利于火速装填,可是频繁发shè就会使得炮管过热,火炮的发shè是需要一定的间隔时间,否则,难免要炸膛;除了这个弊端,少帅您再想一想,固定的非常好的炮架固然有利于归位和装填,但后坐力会更大,这个炮架怎么承受,难道要用铁来打制这个炮架?”
谁说不用铁来着!
原来是这样,周虎臣明白了,不是周沫不认可这种炮架的设计,而是觉得不可能有人这样的奢侈,火炮想要有威力本来都是大量的来集中使用,制作这种炮架耗费的铁太多,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至于火炮频频发shè会让炮管过热的问题,对周虎臣来说,同样不是问题,他已经解决了。
知识就是力量啊!这句话果然不错!周虎臣算是彻底放心了,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周匠首,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如果我们全部使用铁制的炮架,周匠首认为可行吗?”周虎臣笑吟吟的看着周沫:
周沫当然感觉不太可能:“少帅,这能够铸炮已经很了不起了,再使用铁制造炮架,那得多少银子,谁承受的了?”
“知道我大明北方山西出铁最多吗?”
“属下知道。”
“山西所出的铁,只要我发话,我可以得到最少一半以上,你相信吗?”
周沫想了想,这有可能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省总兵就是再了不得也要顾忌那些文官,山西每年出产一半的铁是什么概念,它足以......
周虎臣得意非常:“不用怀疑我说的话,只要我愿意,山西的铁不敢说全部是我的,但最少能够有八、九成给我乖乖送来大同。至于怎么回事,你不用cāo心,我们有足够的铁来挥霍,只要我们愿意!”
“那...怎么解决火炮炮膛的过热问题?频频的发shè,火炮就会报废或者炸膛,这个铁制的炮架还是等于...”
“摆设,是吗?”
周沫沉默了,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周虎臣昂起头:“我曾经说过要让周匠首名扬天下,要让敌人灰飞烟灭的话,这些问题我自认都会解决。今天,我与周匠首下一个赌约怎么样?你敢不敢?”
仍旧是沉默,周沫不相信周虎臣的话,以他老师的能力都无法摸到解决这个问题的门槛。周虎臣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个武将。尽管他很有能力,很有钱,很有人脉,可惜,那些...解决不了这火炮的问题。
“这样吧,以半年为期,若我做不到,周匠首可以在我的工坊内制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的东西,无论银子还是资材,绝无二话,尽管用!若是你输了...那就把你自己送给我!”
周虎臣在笑,笑的很诡异,那眼中分明是一种yīn险。
“我赌了!”
周沫有什么可顾虑的,左右不就是一生追随吗,又不损失什么。这本就是他老师的夙愿,也是他的夙愿,至于名扬天下——他当然想。
冥冥之中,这个赌约其实就是一种赋予,是周虎臣赋予周沫的荣誉。
多年,甚至在几百年之后,当周沫矗立在他人生的顶峰,当人们去缅怀这个传奇,这个赌约注定为了一个传奇,一个草根追随一个传奇而造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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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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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的士兵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有一个爱兵如子的统帅,有一个可以搞来充足粮饷的少帅。
士兵训练很严格,很苦、很累,可是,有足足的一份饷银养家,可以顿顿吃饱,这对于出产贫瘠的山西百姓,对于士兵来说其实已经非常知足了。按照周虎臣做的军中规定,士兵每一个月都有四天的假期,这个假期还可以累计。对于距家较远的士兵来说,这个时间可能不够回一趟家探亲,回家的间隙会有很长时间,可对于距家较近的士兵来说,这绝对是一种幸福。
山yīn县距离大同一百八十里,内长城雁门关外就是刘二进的家。
刘二进是一名新兵,山西总兵官周遇吉周大帅手下骑兵营的新兵。现在的刘二进是家中的骄傲,因为他一个月可以拿四两五分银子的足额饷银,他不用吃家里的一粒粮食,也不用穿家里的一件衣服,何况,在刘二进刚刚加入周大帅的队伍时,他还给家中带来了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不到半年的时间,以往jīng瘦的刘二进完全变了,依旧很黑,但他整整的粗了一大圈,健硕的象一个小牛犊,这自然是充足的饮食和长期大运动量训练的结果。
刘二进胯下是一批借来的军马,所谓军马就是辎重营用的马,和战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当然,战马也是绝不准骑着回家的。刘二进的家是下河村,距离山yīn县城三十里,但这次回家,刘二进首先要去的是距县城还有十里的鹤鸣镇,他要顺路看望一下他的二哥楚怀进一家。
刘二进的二哥楚怀进之所以姓楚,那是因为楚怀进是一个继子,一个已经过继给鹤鸣楚氏的继子。
原因很简单,刘二进的家很穷,家中人口很多,生活极其艰难。在楚怀进五岁时,恰逢山西是一个饥荒之年,生活本就举步维艰的刘家就差逃荒了。也就在这时,鹤鸣楚氏的布商楚玉民来到了下河村,刘二进的父亲刘行曾在楚玉民的布庄做过伙计,楚玉民是带着一种希望来到刘家的。
楚玉民的生意一直做得不错,但他四十岁的人却没有子裔。古人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就无法继承香火,这使楚玉民一直深以为憾。按照习俗,楚玉民应该过继一个楚氏家族的人来继承自己的香火,可惜,楚玉民因为一些事情对自己的族人过于失望,失望的已经心如死灰。正因为如此,楚玉民宁可让自己的香火断绝也不会去在家族中过继一个儿子。
刘二进的父亲刘行是一个本xìng实诚的人,楚玉民深知这一点,他来到下河村的目的很简单,帮助与刘家度过这次饥荒,顺便争取在刘行这里过继一个儿子。
事情很简单,刘行本就生活的极其艰难,这个过去的东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刘行也很清楚。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存在一些这样那样的无奈,何况,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于是,本来应该是刘家老二的楚怀进就这样过继给了鹤鸣镇的楚玉民,本来应该是刘三进的老三成了刘二进。
胯下这匹马虽然不是战马,但由于喂养得当,还是很不错,跑得很快,刘二进在下午早早就到达了鹤鸣镇。
楚怀进虽然过继给了楚家,由于鹤鸣镇与下河村距离较近,因此两家来往很多,当楚怀进成年后开始跟着楚玉民打理生意,两家的来往更加频繁。楚玉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两家也因此来往的非常好,就仿若一家人。楚怀进经常回下河村探望自己的家人,而刘行也不时带着家人去鹤鸣镇看望自己的儿子,这也算是一种探亲。血毕竟浓于水,就是不在一起,那流淌的血毕竟来自相同的血脉,永远无法割舍。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那个通情达理的楚玉民已经作古,但他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因为,他再次看到了继承自己香火的下一代,也算是瞑目了。
刘二进的到来让楚怀进一家很是兴奋,他们已经得知刘二进从军的消息,这次,刘二进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也证实了这一点。父母已经上了年纪,大哥太老实,太木讷,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标准农民,虽然过继给了楚家,但楚怀进其实还得为那个家cāo心。楚怀进一直在想着给刘二进赶紧成亲,帮帮这个兄弟让他早些成家立业,谁知道转眼间这个兄弟竟然投奔了周大帅。周大帅周遇吉的声望在整个山西现在是如rì中天,当兵吃粮虽然有些危险,可这个灾荒不断的世道,这也算是一份正当职业,自己的兄弟能够成为周大帅的骑兵也算是有了盼头。
楚怀进的妻子放下两个孩子去收拾饭菜,孩子自顾自的在院中玩耍,兄弟二人则是坐在院子中开始拉家常。
“听人说周大帅的军中不错,看你这气sè绝对错不了。怎么说也不小了,二进多攒些银子,也好赶紧成家,让你嫂子琢磨着给你找个漂亮的媳妇,倒时哥再帮帮你,也让爹娘放心。”
刘二进露出憨厚的笑容:“哥,我现在也有些钱了,年底再说吧,军中的训练太紧了。”
“也好,让你嫂子提前给你打听打听,年底回来争取给你定下来,也让爹娘高兴高兴。”
刘二进刚要回应,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怀进兄弟在家吗?”
楚怀进皱了一下眉,面sè不渝的连起身都没有就回答道:“在呢,进来吧。”
进来的人四十多岁,留着稀疏的胡须,一身很普通的衣服,他一进门楚怀进就爱理不理的道:“族兄请坐,有什么事情改rì再谈,我下河的兄弟来探亲了。”
情况有些不正常,楚怀进的态度很不好,这个族兄好像不太受欢迎。
来人看了看刘二进,随后有些高傲的道:“也好,明rì一样,就那么点事,早一rì晚一rì都要出,既然家中来人,就不坐了,告辞!”
“走好,不送。”
刘二进也知道兄长楚怀进家中的情况,在上一代的楚玉民时代,二哥楚怀进一家就和族中人有隙。这个族兄就应该是楚氏家族的人,双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谈,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哥,是不是族中的人来找你麻烦?”
“二进别问了,说这些事情丧气,你难得过来,再说,你也管不了,还是别问了!”
这是楚氏家族的事物,刘二进当然无权参与。但...现在的刘二进已经不是那个整rì面朝黄土的土包子了,在周遇吉的军中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识字,这让他对自己信心开始倍增。
刘二进记得那个令他们敬仰无比的周少帅说过:你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是一个具有单独思想的人,只要记住对国家的责任,对这个团体的责任,对自己家庭的责任。那么,你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你们的家人就是我周虎臣的家人,谁敢欺辱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就是在欺辱我周虎臣,欺辱我周虎臣的后果你们都知道......
现在的刘二进才不会怕什么楚氏家族,军中和整个大同,甚至整个山西的人谁不知道,周虎臣从来不会放空话,他刘二进是周大帅手下最强骑兵中的一员,楚氏家族在周少帅面前——那是蝼蚁。
刘二进决定了,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去拒绝了解真相了。
以前拒绝了解这些真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兄长和自己,而现在...他刘二进要给自己的兄长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哥你就随便说说,反正兄弟我也管不了你们楚氏家族的事情,有什么憋屈说出来,也算是解解心中的怨气!”
楚怀进很无奈,他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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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大家节rì快乐!】
事情很简单,鹤鸣镇今年要修缮道路,还要在镇东重新修一座石桥。按照习惯,这件事是镇中族老共同商议来修建,这无外乎就是让镇中有条件的人出钱出力。
宗族的社会形态下,大的宗族左右着众多的事情,楚氏家族是鹤鸣镇最大的家族,也是鹤鸣镇最大的士绅,当然也最有发言权,可是当捐助的份额被通知到那些有“能力”的捐助者手中,楚怀进愤怒了。
这是两代人的积怨,上一代的楚玉民就一直被宗族的力量所压榨,这也是楚怀进被楚玉民过继过来直接原因。现在到了楚怀进这一代,楚玉民活着那些楚氏家族的人还稍稍知道收敛,当这个真正的楚家人故去,一切变得完全是变本加厉。这是一个宗族的社会,楚怀进虽然姓楚,他身在鹤鸣镇,可缺乏的恰恰是血统,归根结底,对于鹤鸣楚氏来说,他毕竟还是外人。
捐助的份额给的冠冕堂皇,楚怀进士是鹤鸣镇最富裕的商户,他就应该拿出那最大的一份。
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楚玉民算是富有,可距离鹤鸣镇最富裕的商户显然还有距离。当年与族老的结怨就是因为金钱,楚玉民一个普通布商的能力不会很强,不是很强就是被讹诈的对象。楚玉民一直选择的是抗拒,他抗拒了一辈子。现在的楚怀进是一个披着楚氏家族名号的外人,更应该把他彻底压垮,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这在刘二进的意料之中,他皱着眉问:“那二哥你怎么不去报官?”
“报官,有用吗!敢吗!”
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按照族规和乡规,凡是在本地方生活的人都要按照宗族和乡规的规矩每年缴纳一定的钱粮。这是地方执政长官,国家承认的。国家依靠官员掌控地方,而官员依靠谁来掌控地方?
就是士绅,这些士绅就是宗族的力量,宗族的巨大力量,楚怀进根本无法抗拒。
这个时代交通和信息不便,宗族势力在地方非常具有影响力,即使是权倾一时的地方zhèng fǔ大员,或者是拥有重兵的武将,遇见宗族的长老,一般都要客客气气不愿意轻易得罪。宗族势力的力量可见一般,楚怀进去报官等于在对抗这个时代的整个统治阶层,官府的官员绝对不会受理这样的案子,至于后果...可以想象。
刘二进的眉头越皱越深,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二哥楚怀进不敢去告官,为了家人他也不能去,这很正常。
“那我明rì随二哥去族老那里,说些好话,也许可以少出点!”
楚怀进轻轻地摇了摇头:“积怨已久,楚氏的族老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在这鹤鸣镇立足,去了也没用,兄弟你就别管了,明rì回下河吧!”
看着满面无奈的兄长,那分明是舍不得让楚玉民留下的家产败在自己手里,二哥虽然是继子,可父子之情显然非常深厚。刘二进的心开始阵阵撕痛,他怎么能不管,他一定要管,而且要管的轰轰烈烈。
“还有三天时间呢,还有时间回家,我明rì随二哥去一下,耽搁不了回家,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这时,刘二进的嫂子郑氏在屋内走了出来:“叔叔难得回来,也没什么准备,饭菜有些简单,叔叔将就些吧!”
“吃饭,吃饭,你嫂嫂手艺不错,家中还有一坛老酒,今天就好好喝上一次!”听到妻子招呼,楚怀进暂时放下了烦心事,开始招呼刘二进吃饭。
“酒就不喝了,军中严禁饮酒。”刘二进果断拒绝了:
楚怀进笑了笑:“这是在家中,哪有那么多规矩,我去拿!”
“不了二哥,这个习惯不好,若想跟着大帅建功立业,这酒再也不能饮了!”
“也好,那我们一家好好吃上一顿。”
既然兄弟不想再饮酒,楚怀进也就不再勉强,屋内太热,搬出一张桌子,一家人开始围坐在院中。
一夜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
第二天,未等那位楚怀进的族兄过来,在刘二进的劝说与死缠烂打之下,楚怀进终于决定去族老那里碰碰运气,也许真的有转机,能忍还是要忍,这个家太有感情,楚怀进真的舍不得变卖老父留下的产业,舍不得就此离开鹤鸣镇。
鹤鸣镇楚氏家族的族长名叫楚文信,今年五十三岁。他对于楚怀进的到来表面上很满意,还客气了两句,至于跟过来的那个刘二进,他根本就不在意。
无论吹捧也好,央求也罢,好话一箩筐,困难一大堆,楚怀进好话说尽,就差卑躬屈膝的卖身了。
终于,高高坐在太师椅上的楚文信开口了:“怀进贤侄,你也知道,这两年一直年景不好,族中的廪粮一直在亏空,至于银子更是困窘!贤侄作为族中子弟,作为我鹤鸣镇最富足的商人,多出一些,这本就是应有之义。这筑路修桥也是为了整个鹤鸣镇的百姓,贤侄也是鹤鸣镇的一员,焉能如此吝啬钱财,岂不让我鹤鸣镇的父老寒了心......”
冠冕堂皇的老一套,楚怀进低头不语,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已经记不清,那个鹤鸣镇最富足的商人好像不应该是他,应该是这位族长才对。
“那请问族老,您是长辈,您难道不同样很富足?您拿出了多少份额?”刘二进终于不在忍耐,他目光灼灼的开始发问:
轻蔑的扫视一眼刘二进一眼,楚文信很不屑,他根本就懒得正面来回答:“二进贤侄不是楚氏家族的人,今rì商议的是我楚氏家族的内部之事,二进贤侄姓刘,有什么资格来干预楚氏家族之事,贤侄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吧!”
刘二进有些火大:“rì月昭昭,苍天自有公论,楚怀进是姓楚,但也是我刘二进的嫡亲兄长,族老未免欺人太甚!”
面对刘二进的义愤填膺,楚文信仍旧是毫不在意:“谁拿出多少份额,这是我楚氏家族族内公议的结果,二进贤侄若是觉得楚氏家族的内事不公,尽可去告官,老夫奉陪到底!”
告官——当然没用。衙门的官员才不会为一个楚怀进得罪这些乡绅,私人关系不说,他们还要靠着这些人钠银征粮呢。
现在,刘二进脑海中满是周虎臣说过的那些话。既然这件事情无法解决,自己的兄长将永无出头之rì,被这样长期压榨下去的结果已经不用再想了。现在,唯一的方法是把这件事情闹大,一定要闹的让那位少帅有出面的机会,因此...
楚文信距离刘二进并不远,他就稳稳地坐在刘二进对面的一个太师椅上。
只在一瞬间,有所预谋的刘二进就已经冲到了楚文信近前。
刘二进一把就抓住了楚文信的脖领,一个随军的强悍职业士兵面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楚文信在刘二进手里就仿佛是一个布偶,他被刘二进轻松的提起,随后,几记老拳狠狠的砸在刘二进面前那张布满老年斑的可恨脸上......
院落中,楚氏家族的人很多,刘二进醋钵样的老拳开始拼命挥舞,刘二进太强悍了,连续放到了几个人之后,终于,楚氏家族的人蜂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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