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军人需要尊严
出鹤鸣镇往北十里的官道,有一个名叫太子窑的驿站,这个驿站的头目名叫邸宽。
邸宽今年整整三十岁,山西因为距离边墙太近,因为需要,这些驿站保持的还算完整。就要午时了,天很热,邸宽懒洋洋的龟缩在自己驿站的屋内正在打盹。
“军爷...军爷!出事了!”
睡眼朦胧的邸宽一个机灵就蹦了起来,眼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他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事?说吧!”
“我兄弟被人打了,...估计现在被送到衙门了!”
你兄弟被送到衙门,被人打关我屁事!邸宽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些民间的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何况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也没有权利去管这些事情。
“自己去衙门吧!这里是军驿,民间的事情自有衙门处理!”邸宽放松下来,这些小民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他一个驿站的头目,能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错了,管民间的这些琐事,还不被衙门的大老爷给喷死。
“军爷,我兄弟的事情不是民事,我兄弟...我兄弟是周大帅手下的骑兵!”
来人正是楚怀进,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衙门有多黑他当然清楚,打了楚氏的族长,楚家的做法肯定是把刘二进送往衙门,后果很严重,自己倾家荡产能够把自己的兄弟捞出来就已经不错了,而能够解救刘二进的最好办法无疑还是军队。
“周大帅手下的骑兵?你...确定吗?”邸宽立刻jīng神了,若是真的,机会啊!
“千真万确啊,军爷!我兄弟刘二进是年前进入周大帅麾下,这次是回来探家,谁知道在鹤鸣镇......”
了解了事情原委,邸宽有些昂奋了,那个周大帅或者周少帅若是管这件事就是自己的机会啊!
“你回去盯着点,我亲自去一趟大同,周大帅的骑兵不能这样被人欺负,回去等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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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虎臣现在也很昂奋,已经是傍晚了,天还是很热,但挡不住工坊内所有人的热情,因为第一炉钢出炉了。
出炉只是熔炼的第一步,后面的工序还有很多,出了炉的铁还要锻打,这是一个繁杂而艰辛的过程,除了不停的加入一些特殊材料,还要不停加温、鼓风。三十多名匠人四人一组一字排开,为首匠人身边就是一个小型加热窑炉,这样的天气,窑炉周围的温度可想而知。这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匠人把铁水均匀地浇淋到熟铁料上,浇淋完毕后,停止鼓凤,夹出铁板,随后就是不停的锤击,目的应该是去除杂质。随后,再加入一些材料,整个过程并不是一撮而就,好像还要要渗淋几次才行。
这种冶炼方法在周虎臣眼里并不高明,可这是在明代,这种冶炼方法已经属于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冶炼方式。周虎臣明白,这些方法就是让渣、铁分离,至于添加的材料应该是一些碳质材料,说白了,这个苏钢就是一种人工锻制的低碳钢。
“还要锻打一个时辰,这儿太热了,少帅您去休息吧!这煤jīng熔炼的铁最好用了,绝对会出最好的钢,您一会再回来就成了!”匠首候远山是掌控者,它的作用是掌控全局,掌握窑炉和锻制的火候,再就是对成品钢进行检验。现在,只剩下枯燥的锻制,时间很长,天气太热,这位少帅还是先回去比较合适。
“可以让匠人们休息一下,喝点水吗!这也太热了!”周虎臣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些匠人的情况恐怕就是在热浪洗礼:
候远山笑着答道:“这不能停的少帅,钢都有脆xìng,一旦停下来就容易产生劣质钢,再就是,很费火头。热些没关系,匠人们都习惯了,您先去休息,不用担心!”
这是专业人士,周虎臣自认很有超前的眼光,但绝对没有他们的专业xìng,在这儿热一个时辰还不如去休息一下。
“唐四,去,让伙房给作坊的人加一个肉菜,一会儿开饭我们一起吃。”
候远山对周虎臣的善解人意赶紧道谢:“多谢少帅!您请自去,一会属下派人去喊您!”这个少帅还真是一个礼贤下士的人,竟然要和匠人们一起吃饭,不愧是一号人物,如此待人,想不要这些手下为他卖命都不可能,好手段!
周虎臣当然不知道候远山给他的定义,呲牙咧嘴的远离窑炉,清爽瞬间包围了他。
太爽了!
这大热的天,还是远离火炉好啊!周虎臣迈开悠然的步子,他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地小憩了。
“少爷,一个来自山yīn县的驿卒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见您!”
来的正是太子窑驿站的头目邸宽。
......事情的始末应该基本应该属实,这个邸宽不敢说谎,这件事周虎臣必定要管,只是怎么管而已。
“周涛去一下,让孙大勇孙千户过来见我!”也该到了给地方这些士绅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了,周虎臣决定了。
再看看仍旧恭谨的跪在地上的邸宽,还算不错,半天的时间奔驰这么远来传消息,还算有些能力:“明rì就下一个文书,邸宽调来大同吧!你把所有三关左近的驿站都给我理顺一下,我需要最快的传递消息渠道,至于人手、马匹马你尽管挑选,度支会有人帮你,明白吗!”
“属下谢少帅赏识,愿为少帅效死!”
邸宽得偿所愿,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邸宽就这样千恩万谢的走了,不久后,孙大勇在夜sè中昂首挺胸跑了过来。
简单给孙大勇说明事情的原委,周虎臣的面sè突然变得很严厉:“军人的尊严不容触犯!这件事孙千户你知道该如何去做,明rì一早你就带人出发去山yīn县,办妥了向我回禀!”
看着面sè不善的周虎臣,孙大勇当然知道怎么做:“是,属下明白,这件事属下定会给少帅一个满意的交代!”
孙大勇现在已经是骑兵千户,这个把他在战场上拉回来的少帅就是他的天,天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造反,孙大勇也绝无二话,无外乎是一条命,何况这个任务除了在山yīn县衙可能会小有波折,剩下的就是对付一些地方豪绅,并没有任何难处。
周虎臣的举措就是要给这些地方乡绅一点颜sè,就是要立威。
这样的举措有着深远的意义,它等于是周虎臣在树立一种规则,周虎臣需要的是别人不敢碰触它,并让这个规则传承下去。周虎臣希望,即使某一天,自己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规则能够为一种永恒,对也好,错也罢,这无关紧要,周虎臣就是要这种规则成为一种军人独有的特权,军人的尊严——永远不可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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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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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yīn县城很小,到底有多小呢?你只要知道,山yīn县城是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小的县城就行了。
这个山yīn县的父母官姓牛,牛县令是科班出身,今年三十余岁。已经是午后,不是办公时间,牛县令正在自己的衙署回后堂惬意的午休。
“大人!大人!”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跑来了后堂,跑到牛知县的院落中就开始喊:
“何事?这大热的天这是干什么!”牛县令对衙役吵得他无法午休很不满:
“大人!衙门外面来了几十个军汉要见大人!”
军汉,军汉来自己的衙门干什么?牛知县很纳闷,他好像与这些粗鄙的人没有来往。可没有来往也要见啊,大同府是军镇,这些嚣张的丘八很不好惹,牛知县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睡眼朦胧的承受着酷热,懒洋洋的来到前堂的客厅,牛知县吩咐一声开始等待。
“周大帅麾下骑兵千总孙大勇见过大人!”风尘仆仆,满身尘土的孙大勇还算有礼节,见到牛知县抱拳一礼:
周大帅的麾下啊!牛知县当然知道周遇吉,面前这个赳赳武夫看来是真的有事,牛知县赶紧起身:“孙千户这是有何事?下官对周帅是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未曾有机会拜见!”
牛知县身段放的很低,原因很简单,那个周少帅做的事情已经震惊了整个山西。前一段时间,蔡老抚院曾在大同巡视,听说代王府的人还曾经为了周虎臣的跋扈告了他一状,可惜,任何消息都没有,蔡老大人好像对周遇吉很满意。牛知县消息灵通,这是周遇吉受到蔡老大人庇护的讯号,他可不想触霉头,自己的在任勘察还掌握在蔡老大人手里呢!
“末将这次来山yīn是受上命,可能大人不知道,昨rì有大帅手下的骑兵被人殴打的不轻,并送来了山yīn县衙,末将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牛知县知道不知道此事无关紧要,孙大勇反正也不能把一县的父母官怎么样。立威不能针对文官,这是底线,至于别人,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竟有此事!来人啊!给我去查一查!”牛知县可不傻,这是来要人的,何况,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总要卖给周遇吉一个面子。
孙大勇更痛快:“大人,这名士兵名叫刘二进,是少帅亲自招募的士兵,末将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不然,少帅饶不了末将啊!”
“来人啊!给我陪孙千户一同去查一查,看看这两天是不是有一个叫刘二进的人被捕送来了县衙!”牛县令明白了,这是周虎臣派来的人啊!这位少帅好像更难缠,得罪了他,搞不好会把自己的衙门给拆了,还是顺从些比较好,免的招来祸端。
山yīn县衙的监房与别处县衙的监房一样,为了便于随时提审犯人,这些监房一般都设在县衙大堂的右角偏房内。一名衙役前面开路,直接把孙大勇这些人领到了一排低矮的监房前,随后打开了第一个狱门。
孙大勇带着几个人毫不客气的进入监房,监房中光线很昏暗,味道更是不敢恭维。这个监房内有十来个人,都上着锁链和镣铐。
一挥手,得到孙大勇命令的一名士兵上前一个个开始辨认,当他辨认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再次仔细的端详后回身对孙大勇道:“大人,找到刘二进了。”
迈步到了刘二进身前,孙大勇俯下身,皱着眉问道:“刘二进,你人怎么样?”
带着全套镣铐的刘二进被打的很惨,满面青紫不说,已经干枯的血痂遍布在脸上与脖颈中,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缓缓的点点头,刘二进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孙大勇根本就听不清。
孙大勇的眉头越皱越紧,刘二进显然被殴打的非常严重,他对身后那名士兵使了一个眼sè:“来人,给刘二进检查一下。”
一名狱卒忙不迭的跑上前,他慌慌张张的给刘二进打开了镣铐,一名士兵俯身开始给刘二进检查身体。
“大人,刘二进的一条手臂断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还得找郎中看看才行!”
“先找个床板抬出去。”孙大勇的脸sè越来越不好看:
几个士兵在一名衙役找来一个门板后,几人把刘二进抬出,孙大勇紧随其后出了监房。
牛知县也得到了消息,那名士兵找到了,县衙的衙役和狱卒是什么德行牛知县知道,那个叫什么刘二进的士兵恐怕被打的不轻,这些丘八岂会善罢甘休,所以,牛知县已经等在院子中。
孙大勇对着牛知县一拱手:“牛大人,既然已经确认是我家大人的士兵,在来之前我家少帅说了,他的士兵尊严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既然有人敢殴打我家大人的士兵,就要按我家大人的规矩来处理。请问,这样处理牛大人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没有!既然少帅有令,那就凭孙千户来处置!本官一向不袒护作jiān犯科之辈,就是本官的属下一样绝不放任,请孙千户惩戒他们,本官一向是秉公办事!”牛县令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回答的很干脆而又圆滑:
“既然这样,请牛大人召集所有的狱卒和那些衙役。”孙大勇毫不客气的接口道:
...一个时辰不到,山yīn县衙的院内,几十个个衙役、狱卒还有慈溪县的县典史和捕头集中在了一起。
孙大勇yīn着脸,他低头对床板上的刘二进说道:“刘二进,少帅说了,你的尊严就是他的尊严!现在,你给我来认人,这里的人是谁拘捕了你不要紧,但对你动手的人必须要得到惩罚,打你的人经过,你只需要点点头就可以了!”
牛知县一看这种情况,他犹豫了一下...随后,漫不经心的、很无意的转过身,一句话不说的就转身而去。
一大群衙门的属员你看我,我看你,都算是明白了,这位青天大老爷这算是把他们给卖给了这些丘八。
“都给我排队,快点,不要让老子动家伙,都给我老实快点!”
十几名士兵提着未出鞘的刀开始厉声催促,看这情况,不排队恐怕是要动刀。动手是没有人敢,再憋屈也不敢反抗,乱糟糟的一大通之后,不管衙役还是狱卒,还是什么典使、捕头,无一例外的排成了一字。
“快点,一个一个的在这通过,别耽搁,否则,老子不客气了!”
这些丘八太蛮横了,县衙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是...好吧,反正没有动过手的是大多数,走一遭就走一遭吧,权当给了知县大人一个面子。
...就这样,山yīn县衙的属吏们一个一个憋屈的在门板前开始通过。过去的人心惊胆战,这位被打成这样,千万别眼花认错人,至于动过手的,只能祈求老天开眼,这位眼神不好用,能够放过自己。
一个,两个,通过的人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撒腿就跑。
当一名狱卒战战兢兢的来到门板前,一直在看着刘二进表情的两名士兵没有犹豫,两人果断动手,就像提起一个布袋一样瞬间把这名狱卒扔在地上,随后,用准备好的皮绳绑了起来。
被绑的狱卒亡魂皆冒:“军爷,军爷!是鹤鸣镇的楚氏族人给了小的十两银子,是他们让小的这样做的!”
还未动手,这名狱卒招了,随后...通过的程序继续。
所有人过去,前前后后,不多不少,一共是留下了四个人。
不久,院落中现在只剩下四个粽子,一个躺在门板上的刘二进,还有一位被吓得直哆嗦的郎中,其余的,全部是孙大勇带来的人了。
孙大勇满面冷峻;“好,有胆sè!敢打我家大帅的骑兵,既然敢打,就有敢打的担当。来呀,把他们的双腿我给我敲断,用力的敲,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知道什么叫做军人的尊严!”
敲断腿,士兵们根本没有趁手的家伙。一名士兵反应很快,他观看一下后,快步来到一个厢房门前,一脚就把门狠狠踹开,所有士兵都明白了,于是,这个院落中所有的门算是遭了殃。
门遭了秧就是地上四个粽子的悲剧时刻,这些士兵可不知道什么是怜悯,这些丘八无一人落后的蜂拥而上......
探头探脑,偷偷观望院子中情况的人很多,这些人无一例外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包括在屋内偷偷观看的山yīn令牛知县。而那个一直在门板边守护刘二进的郎中,他已被这震撼心灵的高昂惨叫声吓得瘫倒在地......
不愧是周虎臣的嫡系,孙大勇的人很实在,他很好的继承了周少帅的一贯光荣传统。
打完了人,这还不算完,孙大勇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牛知县藏身的屋子:“牛大人您看,少帅的士兵被打成这样,总要有个交代吧?”
牛知县一耷拉眼皮:“孙千户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总要给大帅一个交代。”
孙大勇当然不会客气:“刘二进恐怕一年之内都无法恢复战斗力,一名骑兵的月饷要五两银子,这一年就是六十两,伤兵什么也不能不干,总要吃饭吧?总要穿衣服吧?总要治伤吧?总要养家中的妻儿老小吧?大人您就担待些,在少帅面前末将也好有个交代!您就委屈些,出五百两银子我立刻就走!”
狮子开大口!我的人都被你打断腿了,我去找谁要补偿啊?!!!
竹杠敲的梆梆响,牛知县委屈的想哭,不过...想想没用,那个周少帅好像更难缠,这都是标准的瘟神啊!没办法啊!还是让
这些瘟神赶紧走为妙。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第92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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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勇在山yīn城外还留了五百骑兵,这五百骑兵用来干什么——谁都清楚。
十里的路程转眼就到,当骑兵在这不算太大镇子外开始布防,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鹤鸣镇就已经被坚壁清野,百姓们被吓得再也不敢出门,整整一个镇子就这样迅速被包围。
楚氏族长楚文信的宅子就在镇中心位置,很好找。
在孙大勇眼里,楚文信就是标准的土豪劣绅,他自然不客气,几十名士兵在镇子中一阵狂奔,在楚文信家的大门前下马,两名士兵直接而又凶狠的踹开了已关闭的大门。
孙大勇出身贫寒,世家大族的那些伎俩他心知肚明。
鹤鸣楚氏的这些苟且之事他怎么会不明白,现在有了由头,向楚氏家族动手自然难免。
楚怀进面对的就是一种侵吞,利用地方宗族力量的常规侵吞行为。鹤鸣楚氏只要持续的对楚怀进压榨,那么,忍受不住压榨的楚大进就注定无法在鹤鸣镇立足,楚怀进离开鹤鸣镇,而他的田产和店铺就将典卖。有楚氏家族出面,这些固定资产的典卖价格可想而知。因为,整个鹤鸣镇没有人可以抗拒楚氏的地方宗族力量,外族根本就不敢接手这些田产和店铺,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最大的赢家是谁已经不用挑明。
封建社会的统治和地主士绅家庭的经济作用是不可分割的一个结合体,在地方上,士绅利用宗族的力量左右着地方各种公共事务和治安;如修桥梁,设津渡,建围墙和寺庙,措学校和书院的费用,发起和印刷地方志,参与地方的祭祀和祭孔等活动。在当地遭灾时,他们也会组织对流民、无家可归的人、老人和贫民的救济;当发生sāo乱时,他们可以在皇帝的认可下资助、招募甚至统率民团。
在这所有的活动中,地方上层人物运用他们在民众中的声望和与政界的关系,还运用他们对儒家行动准则和地方行政的知识,既提供钱财,又发挥个人的领导作用。他们构成了地方官吏和官府统治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官府是不能有所作为的。反过来,地方上层,尤其是那些大绅士,便利用他们与官府的联系来保护自己的经济地位和某些特权。因此,地方士绅对自己本地的影响力非常大,也因此,这些地方士绅豪强会为了个人和宗族利益进行各种违法行为。由于官府要依仗这些地方士绅豪强,对他们的这些违法行为总会采取审慎地维护态度。
山yīn县的父母官牛县令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这些地方士绅对他来说是一个不愿碰触的存在。而孙大勇则完全不同,他是军人,只要他动手,上面有周虎臣撑腰,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些地方士绅豪强充其量只能算是蚂蚁。
楚文信的宅子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几十名大兵气焰嚣张的闯入,让宅内所的人都吓得直接回了屋内,谁也不敢出头。
“所有的内眷回避!让楚文信出来见我!”
孙大勇虽然出身不高,但他知道不能冲撞女眷,那是污点,也是军规的明文规定。
宅院内一阵鸡飞狗跳后,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心惊胆战、畏畏缩缩的慢慢走了过来。
“小的楚怀壬拜见将军。”
“楚文信在哪?”孙大勇瞟了一眼这个年轻人,问道:
“家父...实在是无法出来拜见将军。”看着满脸凶横的孙大勇,楚怀壬很是畏惧:
孙大勇皱了皱眉,想了想明白了:“带路,我去看看!”
进了楚文信的屋子,果不其然,眼前的楚文信表面上比刘二进还要凄惨很多,他的脸——肿的象一个猪头。嘴唇开裂,整个正面的牙齿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孙大勇心中暗叹,这刘二进也够狠啊!
这种状况,楚文信显然也不再能说话,孙大勇果断的出了楚文信的屋子。
没有什么犹豫,恶人需要恶人磨,孙大勇不会因为楚文信的可怜相而产生什么怜悯,这些放下矜持的地方缙绅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岂能轻易放过。
“绑了!”
几名士兵早已心痒难耐,孙大勇话音刚落,楚怀壬就如同一个小鸡崽一样被摁在地上。
“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给我绑过来。”
这是破家的前奏,士兵们遵命开始行动,楚文信的宅院顿时一片大乱......
楚文信的家中男丁不多,两个儿子都是二十多岁,另外还有几名下人,很快,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被绑到院落中。
孙大勇满面凶狠的走到几人近前:“当rì还有谁参与了殴打刘二进,都有谁参与了,给我说出来,否则,我就把您们全部带到大同。”
兵过如梳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这些军爷可是说到做到。谁都明白被带到大同意味着什么,说出来也许还有转机,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打人的人就在镇内,谁也跑不掉,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就在士兵接受命令去抓人的时候,刘二进的哥哥楚怀进得到消息匆匆跑了过来。
在楚怀进上前千恩万谢后,孙大勇一把拉过他,两人开始俯首耳语......
士兵开始在镇内像无头苍蝇一样抓人,这个过程很慢,很耽搁时间,可孙大勇根本就不着急,他让士兵搬来一把椅子就开始好整以暇的假寐。
就在楚怀进焦虑的等待中,孙大勇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了,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千户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孙大勇的嘴角露一丝不经意的yīn险笑意:“让他们进来。”
不久,院中进来几位白发老人,鹤鸣镇的乡老如期而至。
说是乡老,其实就是一些村民,在孙大勇面前也只有跪着说话的资格。
孙大勇还算不错,很尊重老人,接受叩见后,让士兵给几位老人很有礼节的搬来了几把椅子。
满脸等的就是你们的表情,孙大勇开口了:“这个楚文信胆子可不小,竟然敢殴打周大帅的士兵,还是大帅手下珍贵的骑兵!
郎中已经验过伤了,刘二进的手臂断了,还有一些很严重的内伤,恐怕一两年内也无法上马为大帅效力了!大帅对这件事很重视,我孙大勇作为大帅的属下也没有办法,必须给大帅一个交代,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我都要带走,让大帅来决定给他们什么样的惩戒。”
扯虎皮,树大旗,孙大勇终于学会了,他严重的在向周少帅靠拢。
孙大勇根本就不提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情发生了,打了周大帅的手下骑兵,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就把人抓了带走。
就是**裸的蛮横,你奈我何!
几位老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件事很难处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何况...这其中的前因后果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次楚文信看来是崩了牙。哦...不包括门牙,已经没了。
“千户大人,请容小老儿几人商议商议,您看如何?”一名老人终于出面了:
“看在几位上了年纪的份上,那我就再等等。记住,本千户可没有多少时间,两刻钟时间,就一次机会,决定不了,给不了交代,我立刻就抓人回大同。”孙大勇很好说话,他交代清楚,转身就和楚怀进几人离开了。
几名老人看看四周,几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很快凑在了一起......
...在规定的时间内,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接受了孙大勇的招见。
“小老儿楚文全参见千户大人。”
“商议好了吗?做不了主就不要说了,本千户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一阵短短的沉默后,楚文全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商议好了,商议好了!小老儿等对大帅向来敬仰有加!既然刘二进是大帅的手下,大人请恕楚氏族人事先不知,多有得罪了!族中小辈莽撞,还请大人恕罪,请大人多多担待...”
“直接说怎么办吧!我没时间在这儿啰嗦!”
“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
孙大勇摇头。
“要不这样......”
孙大勇继续摇头。
“千户大人,要不......”
终于不耐烦了,孙大勇直接提出要求:“无论事情的对错,打人不对,士兵有军纪在,我们自会处置!但是,平民怎么可以殴打军人,这绝对不允许!何况,刘二进被殴打的很严重,而且,楚文信竟然还敢把人私自拘押送官。
这样吧,刘二进我们自己处置。楚文信也受了重伤,本千户就不再追究他了,但他必须赔偿刘二进的治伤与各种误工费用,就出两千两银子算了!
楚怀进一家迁离鹤鸣镇,他的所有资产按照当地市价由楚氏收购,鹤鸣楚氏交出几个殴打刘二进的人,这几个人将被惩罚去大同服一年的免费劳役,由本千户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让楚怀进迁离鹤鸣镇与变卖资产不是问题,可两千两银子太多了,至于族人去大同服一年的免费劳役更是要命,楚文全怎么会答应。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鬼才信!
“千户大人,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这不行,回去后无法交代,这样吧......”
两人你来我往,就象谈生意一样层层加价和减码,楚文全也不再害怕了,他斗志昂扬,寸土存争的晃着白发苍苍的脑袋勇敢的和孙大勇有来有去的拼命交涉......
最终...孙大勇终于‘妥协’了:“好吧,看在老人家出面的份上,劳役就算了,便宜他们了,折合银子也成。就这样吧,总计一千五百两银子,再也不能少了,付钱吧!”
“......”
楚文全这下算是明白了,说那些商贾认钱不认人,这位千户大人其实才是真的认钱不认人的典范啊!这也太冤枉那些商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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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小白鼠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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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进的事情是一种讯号,只是周虎臣给了自己的手下,还有所在地方的人们一个暗示——军人的尊严不允许它人碰触。
而孙大勇这件事也办的很出sè,很漂亮,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出人命,只要对方妥协,狠狠的教训一番就行。毕竟,刘二进并无大碍,这是在自己的辖区,做的太过,周遇吉的名声也会受影响,这样的结果再合适不过。
小小的插曲只是一闪而过,周虎臣的心现在其实全部放在工坊之内,那可是他起势的根本。
就在孙大勇回来的同时,工坊第一批钢制试验品已经制作完成。
在周虎臣的授意下,第一批钢材的试验xìng制作最简单,用匠人们的话来说,也最暴物天珍。
周虎臣无愧财神的称号,无愧是一个做事大气磅礴的人,他竟然用这些昂贵无比的钢来打制钢片。这些钢片很薄,制作也很容易,其实,周虎臣让匠人制作的是甲片,士兵罩甲的甲片。
用周虎臣的话来说很轻松,士兵都是最宝贵的资源,都是我们的兄弟,人比什么都重要,士兵的生命就是军队的生命,钢虽然宝贵,但怎么能和自己的生命相比呢。
钢片对于工匠没有任何难点,就这样,只有少许钢材被送往了火铳作坊。候远山等人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炼制的整整一炉钢材,变成了士兵的罩甲,让候远山等痛心不已。候远山也因此给周虎臣下了定义,就是当家,少帅也不知道什么是柴米贵。
这样类似挥霍的行为,周虎臣自然有他的目的。罩甲制作完成后的某一天,在一个校场中,几千士兵被周虎臣汇聚在了一起。
背着双手,看看纪律不错的士兵队伍,周虎臣满脸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随后他开始直接点名:“你...你...还有你,都出列。”
士兵们训练刻苦,被点到的士兵很有纪律xìng,十来个人jīng神焕发的依次昂声出列。
脚边就是两个大木箱,周虎臣一挥手,随身的家丁立刻麻利的打开了,周虎臣对着出列的士兵就大喊一声:“出列士兵听命~~着甲!”
两个木箱中就是一件件崭新的无袖罩甲,做工很jīng致,铆钉还发着悦目的闪闪金属光泽。出列的士兵们很兴奋,这可是好事啊,少帅亲自给分配甲胄啊,太让人兴奋了。
“五十步之外,去给我一字排开,快!”周虎臣面sè庄重,意气风发的伸手向校场的空旷处一指:
士兵的执行xìng没有任何问题,命令当然也执行的很彻底,十来名士兵得到命令迅速行动,他们快步跑出,随后,规规矩矩的一字排开,昂首挺胸,崭新的罩甲更是让他们显得jīng神气十足。
“弓箭手~~准备!”周虎臣的命令发出:
终于,十来名被点到的士兵开始狂冒冷汗,这...小白鼠啊!原来是让自己做要命的试验品啊!这位少帅太狠了!
周虎臣yīnyīn的笑着:“这是咱们作坊的最新产品,钢制的罩甲,以后,这种罩甲将是我军士兵的标准配置。都看看吧,弓箭是不是可以给我们的新式罩甲造成很大伤害呢?你们几个小白...勇士不用害怕,估计是死不了人的,受了伤,本将军可以给你治伤,咱军中的医官一向很不错,手艺不错,一向也很负责,受了伤,你们不是还可以借机休息几天吗!”
除了周虎臣身边的这些人,所有人眼前直冒黑线,用什么做实验不行,用士兵来做实验,有必要吗?这位少帅很真是一个活宝啊!
十来名弓箭手上前两步,面sè肃然的搭箭做好了准备。一对一,所有这些小白鼠士兵都有要跑的冲动,可惜,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违背军纪选择逃跑,那种后果更严重啊!赌一把,也许死不了!
小白鼠士兵们在坚持,也在祈祷了,祈祷这些弓箭手不要失准shè在自己的喉部或者头部,祈祷这罩甲真的很有防护力。
“都不准随意乱动!一动就有可能被shè中要害,可不要埋怨弓箭手shè的不准,都在原地好好站着别动!”周虎臣笑的很灿然,可这温馨的表情在这些小白鼠眼中却那样无比可恨,周虎臣一挥手:“给我shè!”
校场内瞬间寂静无声...
弓弦的声音是那样摄人心魄,箭带着呼啸而出......
普通弓箭当然不会造成什么巨大伤害,这可是钢制甲片,何况还是匠人的jīng心之作,是周虎臣特意安排的一次表演。周虎臣看似有些玩闹的试验其实意义重大,他的本意就是要让自己的士兵看到,看到这些罩甲的防护力,让士兵因此有信心去面对敌人,这样的玩闹xìng试验就是在给士兵树立信心,让他们有勇气不畏惧敌人的正面攻击。
这就是所谓的练胆,对于新兵来说,这种以身犯险的试验更会体现出它的效果。
效果很不错,很圆满,没有士兵因此受伤。当然,周虎臣会让这样的表演一个营一个营的来展开,士兵们最终会明白,看似犀利的弓箭也就那么回事。自己的罩甲足够厉害,防护xìng绝对一流,几十步的距离几乎不会有什么伤害xìng,自己只要防护住颈部和头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自然,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周虎臣不缺铁,不缺匠人,现在有钢,下一步他会给士兵配上头盔,至于是钢制还是铁制还要看钢的产量而定。
这就是周虎臣钢铁长城的开始,给士兵树立信心是第一步。在随后的rì子,周虎还要给士兵配上钢制的矛头、钢制的战刀、钢制的箭头、甚至是包着钢的盾牌。而在最终的大战来临时,周虎臣还要给自己的火铳兵配上钢制的燧发火铳。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工坊内的钢材在匠人的努力下不断的在出炉。
火铳作坊制作出了第一批火铳,依照周虎臣的要求,所有的作坊必须统一计量尺,各种制作部件不允许有任何误差。至于工坊的各道工序,周虎也给了一个硬xìng规定,必须——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作业的宗旨就是——干一样jīng一样,效率不容置疑。
这是一种强制xìng的工种匹配,哪怕是你只打制铆钉,也是一种具体工作,钉是钉铆是铆,你就只管认真的做好自己的这一项工作就行。至于做不好,那是你的技术是在不过关,后果吗——谁都明白。所有工序必须是专业的一对一,至于效率,根本就不用周虎臣cāo心,流水线作业是经过时间和无数代人努力的沉淀,是最高效的产物,是标准化的必然,它的应用是一种必须。
周虎臣没有高深的机械知识,没有管理的实践经验,他对于明代的冶炼和制作水平更是所知有限,但他知道钢铁工业和技术的发展,是一个时代进步的标志,在钢铁和机械时代来临的时候,钢材的应用和拥有量是一个国家技术能力和综合国力的标准。
在周虎臣的内心,他就是要代表这个国家,尽管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
一步千里不可能,可周虎臣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知道什么是一种社会法发展的必然。时代不可怕,技术落后也不可怕,敌人强大同样没有什么可怕,只要有资本,有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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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变才会进步
对于现在的中华大地的统治阶级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世界已经到了一个时代的十字路口。
最早发明火药的国人,在军用火器的道路上被西方远远甩在了身后,但可悲的是,国人却在民用烟火之路上一承前朝的绚烂无比,和科技的进步渐行渐远。
历史常常充满了造化弄人的意味,我们拥有一流的铸造技术和工匠,有着灿烂的文明,却没有将科学知识应用在改变国家上面。国人在火器上停滞不前,一落千丈,但在民用烟火方面却发展得有声有sè,从来没有落后过任何一个国家。
这种悲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改变,一个人带领一个团队来改变就够了,为了不让自己悲剧,不让这个家庭的温馨消失,周虎臣成为改变这个历史的那个触点。对于一个来自已经超越钢铁时代的人来说,你只需要轻轻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知识与进步的力量其实需要的仅仅是去触摸一下那个小小的触点就够了。
这次来到大同的匠人中以火铳匠人为最多,周虎臣统计了一下,共是一百零七人。
这些火铳匠人不是一个整体,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和作坊,至于能力周虎臣也无从得知,作为所正的陈守业同样不太了解。为了让这些人各尽所能,在周虎臣的授意下,陈守业开始给这些匠人进行初步的考核。
考核很简单,有什么样的能力和特长尽管施展,陈守业会提供给你所需要的一切,咱不缺钱,不缺器材也不缺资材,有能力尽管折腾,不在乎糟蹋东西,我需要的是你展示自己的技能。
最后的结果是满意的,出门在外,这些匠人为了那份丰厚的薪水哪能不卖力气,所有的人基本合格。这也说明,南京的刘老大人没有敷衍周虎臣,这些匠人还是经过仔细挑选的。
一直在旁观,周虎臣也彻底明白了,这些火铳匠人归根结底全是铁匠,只是一些手艺比较jīng湛的铁匠罢了。
以往,这些匠人开始动手都是认准一支火铳,各道工序由两三个人配合来完成。现在,习惯必须改,流水线作业必须执行,周虎臣对那种低效率的工作方式完全不苟同。
手艺好的来打制铳管、制作扳机和各种jīng密部件,稍差的来钻镗和打制准星、照门,实在手艺不行的也有工作可做,你可以组装火铳,这你总不能说做不到。
工种分配是一种完全xìng的改变,匠人可能一时不适应,可周虎臣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人只做一项工作,这些匠人会越来越熟练,工艺会越来越好。这就是流水作业的高效率,也是jīng益求jīng的必备条件。
鲁密铳的原型是土耳其鲁密国(罗姆苏丹国)所进贡的火绳枪,这是明朝杰出的火器研制家赵士桢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经过改进发明的一种火绳枪。鲁密铳是一种重型滑膛火绳枪,标准重量七斤半(明代的斤大于现代),长五尺,用药四钱,铅弹三钱,shè程一百二十步左右(180米左右)。
整个鲁密铳的形制构造,由铳管、铳床、弯形枪托、龙头和扳机、火门、机轨、前口、后门,及名为照门、照星的瞄准装置等组成。
鲁密铳的扳机和机轨分别由钢片和铜片制成,厚如铜钱。龙头(火绳夹)和机轨都安于枪把上,并在贴近发机处安置一个长一寸多的小钢片,以增加弹xìng,使龙头式枪机能够捏之则落,shè毕完击后能自行弹起。最后面的铳管尾部还有一个左转则进,右转出的螺栓。
这种火绳枪比鸟铳大得多,史书中记载的,“唯鲁密铳最远最毒”是有根据的。但缺陷也同样明显,装填和shè击速度要比鸟铳慢;由于重量原因,装填和shè击速率自然也慢,鲁密铳其实用支架来进行shè击更加合适,而制作工艺则更加有难度,最难以克服的是枪管的制作;鲁密铳有双层枪管,它的优点就是管身一体,不分段,内外枪管的竖接缝是在反方向,安全xìng非常好。
在制造火铳的工艺方面,因工艺复杂,对制铳的工匠手艺要求很高。打造火铳主要是两种方法:三段接合式和双层复合式。三段接合式就是,方法是先制铳管,铳管用熟铁逐节打成,一般两节或三节,最后焊接成一体。第二种是双层复合式:这种方法最早见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手足篇〉:“鸟铳所贵在常时炼铁熟,两个相包。”这种工艺与上种相反,是在一根较长的钢芯上直接做出一层薄的铳体,然后再在铳体外包上另一层,使其厚度达到要求。这类似于无缝管的锻制过程,无外乎是机械与手工的区别,这个方法在某个机械发展时代叫做——卷绕叠打法。
整个作坊经过十来天的调整,基本算是进入正轨,周虎臣给这个火铳作坊安排了一个匠首,陈守业的儿子陈星。
用人自然要用自己的人,陈星这个人不爱说话,但不爱说话不代表木讷,陈星只是比较沉闷的人而已。除了经验,他一点都不比他老子陈守业差,小伙子正当年,jīng力充沛,头脑灵活,绝对称职。
“陈星,为什么鲁密铳都用棱形铳管?”
这是周虎臣自工坊开工以来提出的第一个疑问,陈星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他稍稍沉吟,随后道:“少帅,这具体还真不知。不过,鲁密铳的打制一直就是这样,棱形的铳管应该是更不容易炸膛吧!再就是,这棱形铳管在钻膛的时候很容易固定,不容易钻偏。”
这个解释有它的道理,棱形铳管的确是更不容易炸膛。
周虎臣有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的是进步,是在变中寻求进步:“鲁密铳都是用jīng铁,咱用的是钢,圆形铳管应该会更轻,也可以稍稍再打制薄一些。工坊先不要停工,陈星你去试试,这种火铳打制出来后向我回禀一下,我们做做击发试验,看看效果如何?”
“是,少帅!”陈星果然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回答的简练使用。
明代中后期的火器质量极差,产量极差,这是各种制度败坏的结果。大明各级官员和匠人的不思进取,先进的技术无法得到开发和充分应用,明末的火器技术显然已经无法获得大的进步。实际上,不是没有人才,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制度、**,加上运气把大明朝推向了深渊。
周虎臣相信知识才是力量,至于这个时代的火器有多么强大,有多么厉害,那完全是一种文人和百姓的渲染。周虎臣曾亲临战阵
,周遇吉的部队是京营最jīng锐的部队,火器尚且如此的不堪使用,那些地方部队的火器使用情况可想而知,这实际上是一种整体的落后。
时代与技术的制约,完全xìng的火器并不能包打天下,制度的**只是一个原因,技术的落后同样是根源。
周虎臣就是要改,改变火器作坊的所有原来构架,现在等于是完全军事化的管理,作坊不会存在那些糜烂的官僚作风。而周虎臣对火铳制作的提议算是给陈星打开了一扇窗,让陈星知道去变通,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技术的进步就是在变通中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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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小钢筒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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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内热火朝天,人都在忙碌,各种窑炉散发着刺鼻的气息。
别人都在忙,都有自己的工作,对于铸炮充满渴望的周沫终于坐不住了。
无法忍耐就不再能耐,周沫干脆跑到了周虎臣的办公房,进门他就开始嚷嚷:“少帅,您说的炮也该开始了吧?别人都在忙,我们总不能这样等下去,您给个准信!”
也该是时候了,炼钢和打制火铳已经走上正轨,除了钢材稍稍吃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按照周虎臣的意愿在前进。
周虎臣微笑以对:“这样吧,我们先进行第一步,今天我们就开始怎么样。”
“好,那我就先去制范,好在是夏天,用不了几天就成,必须赶紧准备,少帅您需要什么规格的炮?我立刻去让人准备。”周沫难掩那份渴望,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铸炮了:
按照铸炮的规程,既然开始铸炮,首先要制作范,范就模具的意思,铸炮需要模具。这个时代最常用的方法是使用泥范,泥范的优点是造价极其低廉,但缺陷也很明显,它属于一次xìng用品。再就是,这个炮范必须提前准备好,因为干燥需要时间。
“还是等等,炮范不急,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首先造一种小炮,这种炮不用范,它可以说是铸造大型火炮的基础。我唤两位炼钢匠首过来,一同参详参详此事。”
周沫对周虎臣的话有些懵懂,这不用范来铸炮还是真新鲜。
火炮的发展历史是由最初的铸铁、铜制、铜铸钢膛到钢制火炮,而炮身则是由滑膛到线膛,从前装到后装这样一个历史进程。
旧式的火炮需要在炮管上加筑铁箍用来提高炮管的强度,随着炮管长度的增加和工艺的不断改进,火炮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也在不断的增强,随着开花弹和炸药的广泛应用,火炮也成为战争之神。
在周虎臣的记忆中,有一种炮很适合他现在的状况,而现在,他需要一种过渡的火炮来为那种无坚不摧的火炮打好基础。
正在工坊内忙碌的候远山和刘文进得到周虎臣的召唤,两人很快就跑了过来。
周虎臣开门见山,两人刚刚进屋,他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一种钢筒,碗口粗,不是大碗,一般碗那么粗就行,厚度约一指,长度是三尺,这个钢筒还必须jīng工细作,两位匠首看看能不能完成?”
这可是一种小小的挑战,是钢筒,钢的硬度在那里,这个钢筒还属于大件,火器匠人还真是很难下手,由这些炼钢匠人来打制无疑很合适。
两位炼钢匠首陷入沉思,不久,还是候远山更加有决断力:“少帅,这个钢筒应该能够打制,可能工序会有些长,还需要一个巨大的冷骨,属下可以挑选一些最好的匠人,可以试一试。”
“那么,估计几天时间可以完成?”周虎臣对候远山很满意的问道:
候远山犹豫了一下:“若是有冷骨,借助热炉的话,在钢板出炉时直接在冷骨上锻打一层钢板,还要经过几次再次熔锻,最少...五天的时间。”
“五天就五天,争取一次成功,也算是积累些经验,就这样吧,马上开始!”
效率有些一般,周虎臣也无法可想,技术可以进步,但飞跃很难,非机械化时代就这样了,他已经算是做的不错了。
……
岂止是五天,制作一个冷骨就耗掉了候远山三天时间,整整八天时间后,周虎臣、两位炼钢作坊的匠首、陈守业父子,外加周沫汇聚一堂。
一个泛着微蓝sè光泽的钢筒出现在周虎臣等人眼前,这钢筒让人耳目一新,表面光滑细腻,流线透着一种特有的美感。钢筒显然经过了仔细的打磨,这厚度不到一指的钢筒打制的很是让人满意。
“都知道这是什么吗?”周虎臣有些得意:“这是炮,一种永远不会炸膛,用于近距离作战的火炮!”
众人看着这个钢筒,的确是像炮管,可惜还差很多东西,而且...很单薄。
“那还缺火门,还要封底,这好做,我来吧!”周沫对于周虎臣的说法持保留态度,就是一指厚的钢炮,发shè的过于频繁,装填火药量过大也难免会炸膛,何况这种火炮太小,shè程更是见仁见智。至于工序的繁复和昂贵的造价,想要大量装备,很需要时间,也很耗费财力。
“火门就不用了,这是一种不需要火门的火炮,直接封底吧!封底后我让大家见识一下不需要火门就可以发shè的火炮!”周虎臣意兴阑珊,表情轻松。
“不需要火门的火炮?”
周沫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不需要火门,火炮怎么发shè?这个炮膛后面是死的,难道要在前面?
微微一笑,周虎臣有些神秘的道:“这就不用大家cāo心了,陈所正你去量一量口径,记住数据,我随后另有安排,今天就这样,大家散了吧!炮管封好底我会让大家见识到什么是没有火门的火炮。而且...这种火炮绝对不会炸膛!”
两位炼钢作坊的匠首告辞,看到陈守业量好了火炮的口径,迫不及待的周沫也不叫人帮忙,他和周虎臣打声招呼,一个人扛起炮筒就要走。
周虎臣挥手叫住了周沫:“周匠首,记得在这封底的膛内,也就是正中间部位一定要有一个非常结实的小钢柱,拇指粗,长度是两寸,头部打磨光滑。”
周沫稍稍回头答应一声,不做任何停留的就这样走了,显然,他对周虎臣的这个所谓火炮已有些急不可耐。
现在,屋内只剩下了周虎臣和承陈守业父子三人。周虎臣仍旧兴趣盎然:“老妖怪,把那个数据记好了,一会我们去工坊内,我有好东西让你来做!”
陈守业撇撇嘴,这个少帅还真是,当着自己的儿子面还老妖怪,老妖怪的,也不给自己留点面子。
看陈守业不说话,周虎臣也不着恼,他继续调侃:“这种火炮制作出来,当它发挥威力,将来,你不想人称你老妖怪都不成,这是荣誉知道吗?我给的荣誉谁能够相比,你将来可是要名垂史册的人物!这个老妖怪的名号多威武,将来,你这个威风的名号响彻天下
!说不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许...会止住小儿夜哭,其实...能止住小儿夜哭也不错,那证明你的名气已经够大!”
“......”
陈守业没别的选择,他清楚地意识到,面对这位少帅,那些反抗是徒劳的,是不明智的。一旦反抗,这位没有节cāo的少帅随后还不知说出什么样的话,他只能用无语和端正的姿态在表示自己严重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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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不一样的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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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业的沉默很有效,周虎臣看陈守业不理他,终于不再得瑟。
三人一前两后,周虎臣对陈守业的办公处很熟,他步态轻盈的首先进屋。
毫不客气的占据主位,周虎臣依旧处于兴奋状态:“快拿纸笔来,我等不及了!”
陈星很有眼力,也很好奇,他好整以暇的摆上纸笔,一边开始研磨一边问:“少帅这定是有什么好东西,您先说说!”
“火炮的普通弹丸是什么样的?”周虎臣反问一声:
“圆形。”陈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练:
“今天我给你们父子一项任务,这个任务独树一帜,绝对属于开天辟地的一次...创造!...一项伟大的发明将属于你们父子!”
看着得意洋洋的周虎臣,陈星递上那一支笔:“噢...少帅,完成这个任务加薪吗?”
“我给你们父子的可是扬名立万,名垂青史的机会,你竟然这样侮辱一项冠绝天下的绝妙构想和技术!天理何在!陈星你竟然用那些阿堵之物来和一项恒古未有、独领风sāo、开创纪元xìng的伟大发明相比较!这还有天理吗?苍天啊!大地啊......”
面对周虎臣的牢sāo,陈守业父子根本不为是所动,这个少帅的节cāo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嘴实在是——欠抽。
陈守业父子当然不敢抽周虎臣,他们父子更不缺钱,作为这座工坊的最顶级管理者,周虎臣给他们薪水足够他们父子任意挥霍一辈子。这只是一种调剂气氛的调侃,也只有面对周虎臣的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的陈星才会表露出他幽默诙谐的一面。
“少帅开始吧!”此时,陈星研好了墨,玩笑开够了,他顺手递上一支笔:
“这是笔?”周虎臣手中接过的分明是一个小木棍:
“匠人都用这样的笔,蘸墨就可以了,绘图用毛笔可不如这种笔好用,您试试就知道了。”
仔细摆弄着手中的“笔”,这分明是一个软木棍蘸笔...随后,周虎臣明白了,毛笔太软,绘图就应该用硬笔。这种削尖头部的软木笔用着很方便,可以调整绘图的粗细,无疑比毛笔好用得多。
还是小看了古人,这是一个新的发现,周虎臣现在考虑是不是发明出铅笔、钢笔,对了,还有粉笔。
钢笔的笔尖需要很细致入微的手工,周虎臣想了想,暂时还是算了。工坊内现在的匠人都不够用,所有人都很忙,作为工坊的管理者,陈守业父子在工坊中即是管理者,也是补缺者,他们父子没rì没夜的已经很辛苦,再搞这钢笔实在没有必要。
想通了,周虎臣也就不再为这件事跟耿耿于怀,现在有笔用就行,周虎臣拿起笔蘸了一下墨水开始比划:“我需要的是一种炮弹,一种...长形的炮弹,头部是锥形,后面还要带尾翼。”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四不像,周虎臣撇了撇嘴把笔递给陈星:“标准的长度一尺,粗细比我们记录的炮膛口径数据略小,到了尾翼部分要收起来,至于尾翼,就用六个吧!对了,这个炮弹是两个药仓,前面装填威力比较大的颗粒火药,后面是催发火药。”
陈星果然比周虎臣专业的不是一星半点,简单看看了周虎臣的四不像,陈星拿起桌上的铜尺就开始动手,整个动作就像蝴蝶穿梭于花丛般让人赏心悦目,稳、准、狠都不欠缺。
看着儿子类似表演般的动作,陈守业脸露慈父的满意表情,那刀削斧剁一样的皱纹堆积在了一起。
“看来你比我专业!”
“那是!”
对于陈星毫不客气的回答,周虎臣没有在意,他赞了一声,他终于服了,这张图纸和他的作品显然不可同rì而语。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周沫那样鄙夷他千辛万苦的杰作。果然是专业人士干专业而的事,自己和这些专业匠人比就是一个标准的门外汉,除了先进的理念,有些地方,他远远不如这些专业人士。
陈星绘制的这个炮弹和周虎臣脑海中的东西基本相同,现在,他需要陈守业父子继续下去。
“能用铁打制吗?”
陈守业再次笑了,陈星则直接反问:“少帅需要多少?”
“暂时十个吧!”
“三天。”陈星果然是陈星,语言简练实用:
周虎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这个炮弹制作成功后要在后面加上一个燧发打火装置,要求正好是在尾翼的里面,也正好不能和外面接触以防被触发,另外还需要一个保险装置,这个保险装置可以保证燧发装置不会发生意外。”
陈星莞然一笑:“没问题!另外,我们的火铳好像也需要一个锁销防止走火,都交给我了!”
举一反三啊!
周虎臣不得不佩服,自己想不到的地方,这个陈星竟然想到了,果然是个人才。
事情已经解决了,周虎臣心情不错,告辞而出的同时,他也在庆幸自己对那些知识拥有的那些记忆,果然是知识多不扎手。
至于这个炮弹,说白了就是迫击炮弹,就是一种带延时引信的改良版迫击炮弹。那个钢筒就是迫击炮筒,只要配上底座和支架,这个迫击炮如果拥有足够的数量,那将是所有敌人的噩梦。
周虎臣已经决定了,这个炮弹在使用前,还要做上几条弹带。这个弹带就是几道环槽,称为弹带。其作用是炮弹发shè时火药燃气在环槽处膨胀形成涡流,可以有效的减少火药燃气的泄出量,提高气密xìng,提高其利用率。
除了有shè程较近的缺陷之外,迫击炮可以说优点多多;比如炮体轻,还可以很方便的拆卸,非常有利于移动作战的应用和预设阵地;迫击炮的弹道弯曲,落角大,死角与死界很小,并且容易选择shè击阵地,对壕沟或掩体后的敌人将产生致命xìng的打击;有了燧发装置,它的装填和发shè速将非常高,比这个时代的火炮效率高十倍恐怕都不止,至于炸膛,那几乎不用考虑;炮弹拥有的尾翼会非常有利于出膛后炮弹的稳定xìng,它是jīng准度的有效保障。
拥有了迫击炮,现在还缺什么,当然是大型火炮。大同府和内长城的三关关隘和城墙上有很多火炮,周虎臣曾经仔细观察过这些火炮。评价是,笨重,发shè速度极慢,最重的是,这些火炮的质量堪忧,而且火药短缺。
想起这些火炮,周虎臣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缺人才——炮手。
连自己的屋子都没回,周虎臣毫不犹豫就跑到了周遇吉那里,很利索的让高师爷给自己办理了一个文书。周虎臣要调炮手,他要把那些可用的炮手调到自己手下,这样省时省力的事情周虎臣岂能放过,这些炮手虽然不是很强,周虎臣相信他们会变得很强,来到自己手下——想不强好像有些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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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威力好像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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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转眼而过,忙得昏天黑地的陈星终于给周虎臣带来消息。
当周虎臣来到陈星的屋子,十个发着黝黑光泽的炮弹就摆放在陈星的屋内,而陈星则趴在桌子上正在摆弄一个燧发装置。
“成了?”
听到周虎臣的声音,陈星站起身:“回少帅,成了!还解决了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周虎臣迈步来到陈星近前:“说说看!”
陈星顺手拿过一个炮弹,用燧发装置比划起来:“您看少帅,这个燧发装置安装没有问题,打火引燃火药也没有问题,只要反向安装就可以了。问题是,这个打火装置怕水,再就是,到了cháo湿的季节,火药会返cháo,击发时就无法引燃火药。这种炮弹很便捷,可惜就是无法长期存放,我琢磨了很久,唯一的解决方法是使用一层薄薄的油纸来密封,这应既不会影响击发,还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唯一要注意的是,在运送时一定要非常小心!”
“果然没看错你,你这个匠首很称职!”周虎臣不得不感叹这个陈星很有才华,也很负责。
毫不谦虚的把手中炮弹递给周虎臣,陈星有些理所当然的道:“先装填好火药,然后安装打火装置就可以了。”
“前面的药仓就不要装火药了,现在把催发药和打火装置装好,一会我们去试试炮。”周虎臣的第一支迫击炮已经完成了,座板和支架也已齐备,现在就差试炮了。
催发火药很好装填,安装打火装置更不是问题,当陈星把十只炮弹准备就绪,一帮作坊的主要人物再次齐聚在了一起。
带着无限美好的愿望,一大群人就这样奔向大同府的荒野。
今天的小白鼠是自告奋勇的陈星,本来周沫也要亲自cāo炮,但甘愿做小白鼠的陈星一句话就让周沫哑口无言:“周匠首,你知道这炮弹怎么发shè吗?”
没有火门,没有火绳,这个在周沫意识中根本就不是弹丸的东西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充满期待的周沫很沮丧,他只有用沉默回应了陈星。
催发火药没有什么危险,周虎臣乐得旁观,他一边指挥安装火炮,一边对周沫意兴阑珊的对周沫道:“今天,周匠首输定了,一辈子啊!就这样白白的送给了我,瞧瞧咱这是不是人品要爆发了!”
周沫无心和周虎臣调侃,他两眼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正在安装中的火炮。在他的臆想中,这个没有火门的火炮该如何发shè?这占据了他的所有,以至于对周虎臣的调侃视若无物。
一个支架,一个座板,一个炮筒,很简单,炮就这样很快架好。
周虎臣得意非常,但是...这个炮怎么看也不威武,与那些大将军炮、虎蹲炮的粗大相比,它显得太单薄了,就像一个孤零零的斜倚在架子上的木桩,更不要说与庞大的红夷大炮相比。
而周虎臣却对这个并不威武的小火炮很看重,他兴高采烈的蹲下身开始指挥小白鼠陈星:“这个支架可以自己调节shè出的角度,怎么发shè出去你也明白,直直的放进去后一定要赶紧缩回手。至于发shè后的注意事项,你转个身就行了,这炮万一若是横移就不至于给你英俊的脸毁容了,虽然可能xìng很小,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周虎臣狠狠地拍了一下陈星的的肩膀,转身就走。
炮的座板很重,是生铁所铸,应该没有翻滚的可能,至于会不会横移,周虎臣不敢打包票,所以还是要叮嘱一下陈星。
周虎臣跑了,其余的人也紧跟其后的跑路,陈守业关心儿子的安全,他目光游动的站在陈星身边表示担忧:“这...真的没那么危险吧?”
“没有!”陈星很肯定,催发药是由他经手装填,至于威力和用量,他心中有数:
恋恋不舍的慢慢离开,陈守业还频频回头,那份慈父的担心显然无法退去。
陈星属于那种少言的人,对于父亲的关心他只是挥手表示了一下没关系,随后,他就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伸手试了试火炮的稳定xìng,他拿起一个炮弹开始仔细检查。
陈守业终于慢吞吞的和众人在几十步之外会合,他来到周虎臣身边就担心的开始啰嗦:“少帅,这...火炮没什么危险吧?”
“死不了人,可以自己看!”
这是一个令人不太满意的回答,陈守业没有办法了,他的眼睛开始仅仅盯着正在把炮弹放入炮膛的陈星身上。
距离有些远,隐隐的一声炮响传来,随后,一个肉眼可以看到的物体斜着升上天空。
当炮弹带着一个优美的弧线远远落下,众人的目光才看向陈星,这时,陈星已经回过身,他身边的炮架和火炮完好无损,规规矩矩的还矗立在原地。
“成了!”这是周虎臣的声音:“来人,赶紧去测量shè距!”
一众人得到周虎臣的提示,纷纷奔向那个威力好像并不怎么样的小火炮。
跟在周虎成的身边,周沫边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少帅,这火炮虽然不使用火门,击发也很简洁,可这威力和shè程好像并不怎么样?”
“噢,是吗?”周虎臣不置可否的应付了一句,他并不想现在进行详细解释:“这是试验阶段,至于威力,以后会看到的,还可能是一个惊喜!”
约七八斤重的炮弹shè程二百步,这是第一次的发shè数据。而钢制的小火炮经过这次试shè没有丝毫异样,炮架和座板的设计看来也很合理,没有横移动,也没有产生大的跳跃。
“放低仰角,再来!”第一步成功了,周虎臣还是要看看这个火炮的具体shè程,至于威力那是以后的事情。
这是一个活动支架,只要调整就可以抬高或者放低,陈星轻车路熟的调整好,众人再次开始后退。充满好奇的周沫这次干脆不走了,他毅然决然的蹲在陈星身旁,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不需要的火门的火炮到底怎么发shè。
看到众人退出一定距离,陈星得意的双手拿起一个炮弹向身旁的周沫特意展示了一下。随后,抽动一个销子状的物体,直接放入了炮膛:“就这么简单,扔进去就成!”
随着陈星一扭身,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炮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出膛,炮身和炮架震动了一下,长长的炮弹竟然神奇的划着弧线没有任何翻滚就远远的升空,随之落在了荒野中。
这次的shè程增加不少,刚刚不到三百步,沉重的炮弹大部分栽入了坚硬的黄土之中。
周沫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起一个炮弹就开始研究,结果,当然是不知所以然。因为,燧发装置在炮弹内部,而唯一可以泄密的尾翼末端被封住了,周沫看着那层薄薄的油纸就是不敢打开,他连上面的锁销都不敢碰。
这个小火炮在别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威力,但在周虎臣眼里很成功。它最远的shè程应该可以达到一里以上,还是受到了火药的制约,但发shè速度绝对不会有问题,周虎臣估计一分钟时间发shè十发炮弹会轻而易举。
shè程和shè速基本满意,周虎臣也不妄想制造出各种各样的迫击炮,对他来说,够用就行:“就按这个火炮为基础,抽调部分工匠先制造几百个,陈星就辛苦些,暂时兼任这个火炮的制造管事。”
小火炮恐怕要生产很长时间才会装备到军队中,这毕竟是非工业时代,生产效率乏善可陈,还要照顾到方方面面,手下工匠和人才还是短缺啊。
大同火器作坊中的第一种火炮就这样开始生产,就像周虎臣所说的一样,在随后的rì子,这个不用火门的小火炮的确成为了作坊火炮的基础,在它的基础上,另一种大型火炮被提上r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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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逆天的发现
已经是进入了八月,马上就要中秋佳节了。
在周虎臣的授意下,工坊的规模被再次扩大了,而工坊内的铁匠也在疯狂增加。在高额薪水的诱惑下,大同府附近的铁匠几乎被席卷一空,在宣传和金钱的诱惑下,这个大同府招收铁匠的消息象当初募兵一样还在向外扩散。
随着大量铁匠补充进入,工坊的紧张度开始锐减,承载着巨大工作量和压力的陈星终于放松下来。
这个即将到来的中秋之前,周虎臣的小表弟刘卫在两名家人的陪同下回了宣府,除了给舅舅和舅母带了礼物和一封问候xìng的书信,周虎臣还特意提到让舅舅一家搬来大同。
给太原府的蔡懋德送了一份不轻不重的节礼之后,周虎臣就剩下收礼了。山西那些被周虎臣扫荡过的商贾算是中了那句‘神鬼怕恶人’的话,为了防止周少帅再一次让他们“捐助”,这些人送来的礼物很重,重的周虎臣都有些感觉不好意思了。
周虎臣收礼收的不亦乐乎的,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收岂不是不给人面子。所以,周虎臣说:收礼也是一种给你面子的事情。
也就在这同时,京师再次传来消息。张国维和前首辅周延儒几乎同时在七月回到京师,不同的是,张国维被投入了锦衣卫诏狱,而周延儒作为前任哈首辅,待遇还算不错,他被安置在京郊的一个破庙中被监视居住。周虎臣知道,周延儒就要完了,至张国维,他最终的归路是下江南,好像还带着一个兵部尚书的名号去练兵筹饷。
火热朝天的工坊终于放假,除了来自江南的那些匠人,其余的匠人全部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一直未曾停止努力的周虎臣也轻松下来。
就要准备回大同府城内过中秋佳节了,周虎臣站在院中,看着眼前沉寂下来的工坊感慨万千。也就是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拉起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还建起了这样一个可以装备几万大军的军事作坊,他感觉很骄傲很骄傲。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种强大力量,现在,周虎臣有绝对的信心对付李自成的进攻。至于关外的建奴,相比没有统治力,也没有政治头脑的李自成来说,这个集野蛮、愚昧、而又善于利用人的民族统治者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少帅难得清闲,今天正好,要不要看看属下的成果?”
听到有人招呼自己,周虎臣回过神,陈星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几名负责周虎臣安全的家丁对陈星的到来视若无睹,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周虎臣身边红人的频频靠近。
“火铳?”周虎臣微笑着回转身走向陈星:
“当然是火铳!又是一项令人惊讶的发现!我就要疯狂了!我爱死了这个工坊,爱死了这些工作!现在的生活...太美好了!”一向少言寡语的陈星很难得的表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有什么重大发现?难道你还能搞出什么膛线?若是真的,那就是一个奇迹的诞生,当然,以现在的条件,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我会肯定你的成就!”
“膛线?膛线是什么?很了不起吗?”陈星不知道什么是膛线,这个词汇很新鲜,他好奇的发出了疑问:
周虎臣轻轻摇头,眼中充满向往:“条件不具备啊!那才是无敌于天下的一种技术,当然...还要配上火帽,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基础太差,也许...几十年后说不定可以尝试,也许...我的后代可以做到!”
陈星眼冒jīng光:“可以的,没有什么不可以,少帅您不是说过,一切皆有可能吗?我们有这么多匠人,有充足的财力、物力,有什么不可以做到!膛线到底是什么?”
“没用的,膛线...太超前了!那不是这个...产物!技术和进步需要的是积累,是基础的沉淀,能有现在的成就,我们已经做的不错了!”周虎臣露出释然的表情,随后继续对陈星问道:“有什么发现?但愿是一个惊喜!”
“当然是惊喜!这个发现可以让我们的火铳生产提高三倍的速度,这难道不是惊喜!”说到这个重大发现,陈星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吗?!!!”这次是周虎臣眼冒jīng光,三倍的速度,这简直逆天了!
这时,陈星恢复了他的寡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作坊,随后,转身示意周虎臣跟自己走。
陈星办公处内一片混乱,地上、桌子上到处是各种工具和图纸,还有一些完成和未完成的机械部件,让这三个本来很宽敞的屋子显得凌乱不堪。
“我没时间收拾,您凑合着坐吧!”陈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的确是太忙了,忙得没rì没夜、昏天黑地。
“可以找两个聪明点的学徒来帮你,将来也算是一个传承。”看着乱糟糟的屋内,周虎臣悠然神往的建议道:
周虎臣的意思是,你可以收徒弟了,这将来可是人才,我的人才。陈星理解,可惜他并不领情:“以后再说吧少帅,现在哪有时间,还是看看这个吧!”
陈星递过来的是一只鲁密铳,圆形铳管的鲁密铳。
这算是交任务了,由于最近的一段时间太忙,打制这个鲁密铳陈星用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周虎臣几乎要忘记了那个交代。
轻了很多,和预料的一样,做工jīng致,笔直的流线赏心悦目。虽然没有棱形铳管的那种威重感,但轻捷了很多,只要通过试shè,实用xìng不用怀疑。
这种钢制铳管其实不用试,周虎臣知道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这种新式燧发鲁密铳的打制如何做到提高三倍的工时。如果属实,在今年的年前,成立一支万人的火铳军队毫无问题。百余步的shè程,强大的威力,只要训练有素,一万只火铳将碾碎面前的一切敌人。只要站稳脚跟,就是在野战中面对数倍的强大骑兵都将毫无悬念。何况,周虎臣拥有地雷、手榴弹,还将拥有火炮,还拥有近万的骑兵,只要后勤保障不出问题,这五万军队将是一支无敌的存在。
“少帅您看看,这铳管和旧式的铳管有区别吗?”陈星露出得意的笑容:
“轻了很多,也薄了一些,不用试shè也知道没有问题。”周虎臣一边仔细查看手中的火铳一边回答;
“铳管内部。”陈星提示道:
“哦。”周虎臣用铳管对着光线比较明亮的门前,他仔仔细细的再次观察,观察很久,好像没有任何区别:“一样啊!这没有什么不同!”
“这么辛苦,加上我天才的发现,我要求加薪!”陈星理直气壮,当然也是玩笑。
周虎臣对陈星的要求很不满:“你已经有老婆孩子了,你们父子挣得足够两三辈子之用,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浪费啊!”
想了想,周虎臣继续补充道:“要不这样吧!等你儿子长大了,让他拜我为师,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啊!想我周虎臣英俊潇洒、才思泉涌、超凡绝伦、盖世无双、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怎么也属于独领风sāo、恒古未有的全才...这煌煌大明,这天下,焉有我的对手......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儿子!”
“就这么定了!少帅您记得今天的话就好!”
陈星回应的异常迅速和干脆,不同意的就是傻子,周虎臣是谁,他是周遇吉周大帅的长公子,前途无量的可以让人泪奔。当然,这也是笼络,可是...这种笼络若是拒绝,陈星害怕自己出门会被雷劈死。
“好吧!就这么定了!说,怎么搞?”
“少帅,打制一只火铳最耗时的是什么?”陈星笑吟吟的问:
周虎臣当然知道:“钻镗啊!很耗时,好像需要一个月之久!”
“火炮的内膛也是钻吗?”
“不是,是磨...我明白了!这个铳管是...磨出来的!”几句话提醒梦中人,周虎臣算是服了这个陈星,火铳的铳管完全可以磨膛,只要你打制火铳的冷骨过关,做工jīng细,这应该不是问题。
三倍的时间,恐怕还不止,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啊!
旧式火铳的用材都是熟铁,由于材质问题加上匠人用的冷骨不够好,打制出的铳管难免有有瑕疵,所以为了保持铳管内的光滑度,必须钻镗。可是...周虎臣作坊用的材质是钢,钻镗的难度更大。虽然钻镗的难度很大,可只要选择使用合格的冷骨,jīng工细作,火铳的铳管内壁一定不是问题,采用磨膛也就毫无问题。
周虎臣竖起大拇哥:“果然是高明!陈星你可立了大功,将来我会好好教育你儿子的,不听话...我就狠狠揍他!”
对周虎臣的调侃已经习惯了,陈星也不在意:“少帅还是赶紧试试这只火铳,如果可以,我们正好开工时打制这种火铳,省时省力啊!”
周虎臣狠狠地点点头:“对,应该马上去试试,对了,这个火铳还需要一样东西。”
陈星也不说话,等着周虎臣的下文。
周虎臣想了想继续道:“这种火铳还需要一种铳刺,火铳手和装填手都可以用这种铳刺来近身作战,那样我们就可以减少长矛手的配比。这种铳刺可以安装在铳口部位,能够很方便的拆卸,但不能影响火铳的击发;长度就一尺吧,宽度...两指,铳刺两面都要有凹槽。士兵在平rì不用时可以挎在腰间,这种武器很方便,也很实用,陈星你来试着打制一下。”
这哪有什么难度,陈星立刻答应:“好的,少帅您只管去吧,只要这火铳投入打制,铳刺没有问题。”
“走了!”周虎臣很兴奋,他提着火铳出了门回头来了一句:“记得赶紧送我一个戒尺,要钢制的,定要jīng工细作,千万记得分量要足足的!”
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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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们还需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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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铳当然没有问题,一只火铳质量的好坏,归根结底要看材质,也要看由谁来制作。
这支周虎臣手中的火铳虽然还是根据鲁密铳而打制,实际上它除了口径,已经完全不同于鲁密铳。火铳轻了很多,只要不是shè击时间太长,就是用手托着shè击也没有太大问题;新式火铳不仅是外形的改变,从根本上它已经不是鲁密铳;为了提高shè击频率,它增加了燧发装置;为了增加shè程和威力,火铳的火药、弹丸已经完全和鲁密铳不是一个概念。
战场需要的是分秒必争,眨眼间就是生死相见,火铳需要的是shè击频率和威力,那也是周虎臣的目标。
吃过午饭,兴致勃勃的周虎臣再次回到作坊。
作坊内没有陈星父子的影子,连rì的cāo劳,难得有休息的机会,这父子显然是回家了。
周虎臣不会这样放过这两位尽职尽责的手下,因为,周虎臣又有了新的想法。
陈守业父子的家就在大同府城外不远,距离营房很近。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工匠村,那些在工坊做工的匠人家属几乎都住在这里。安全方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很重要,这里的房子属于免费居住,等于周虎臣给他们提供的一种福利。
这个名叫团营的村子很大,村落中的房子按照规划而建,除了宽敞的道路,房屋都是一种规格。每家四间青砖房,房屋占地都是方方正正,让这个村落看起来很是规整。
陈守业和老伴自己过,为了方便照顾,他的房子与儿子陈星就隔着一道墙,而为了便于来往,这道墙上还开了一个小门。
天气很不错,空气清爽,难得有机会享受一下安宁,陈守业中午小酌了几杯,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院子中的木椅上假寐。
“老妖怪在家吗?”
不用问,敢于对陈守业用这称呼的人没有别人,一定是周虎臣。
懒洋洋,非常不情愿的起身,陈守业回道:“活着呢!”
陈守业打开门,周虎臣一边打趣一边往里走:“我忙的没rì没夜,你这老妖怪却这么舒服的在家享福,还有没有上下之别!”
懒得理会周虎臣的贫嘴,陈守业进屋提出一把椅子扔到周虎臣面前:“我这老骨头最近忙得都快散了,明天可是中秋佳节,总该休息一下吧!有这么不体谅下属的吗?”
这是实情,陈守业掌管着整个作坊的运转,里里外外都是他在跑前跑后。最近一段时间,匠人像疯了一样跑来大同,各种事情加在一起,这让陈守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趁着中秋的节假休息放松一下也本在情理之中。
玩笑总归是玩笑,陈守业也知道周虎臣虽然有时蛮横的近似于不讲理。可他对这些下属、匠人和士兵非常不错,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重要下属,更是照顾有加,从来不会声言厉sè。总体上说,这个名声在外的周少帅是一个通情达理、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当然,那还要看是谁。
周虎臣也不计较陈守业的无理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说正事:“有一种刀,老妖怪给我参详一下,看看怎么打制。”
还真是敬业,陈守业很佩服这位年少的公子。好像自认识周虎臣以来,他就没有看到过周虎臣认真休息,这个jīng力旺盛的年轻人太了得了。虽然对付那些巨商用了一些不良手段,但年纪轻轻的周虎臣那绝对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高瞻远瞩,他面对这些方方面面的人物竟然毫发无伤。利用这些“资助”,周虎臣迅速建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建起了这个冷人惊叹的作坊。至于各种火器和武器,这应该是陈守业这辈子见过的最jīng良、最有创意的武器。
“刀啊!这没问题,少帅是需要那种刀?眉尖刀、雁翎刀、环首刀、唐刀,还是制式的腰刀?”
周虎臣对这些刀现在没兴趣,在中午吃饭时,他突然想起了一种刀,这种刀他知道形状,好像还很好用。
“老妖怪知道马刀吗?”
“马刀不知,少帅说的应该是蒙人的弯刀吧?”
陈守业不知道很正常,马刀这种说法好像还不流行,马刀身狭,略带弯曲,形状和蒙古人的弯刀类似。但是蒙古骑兵用刀的刀身比普通军用刀薄,分量也轻些。蒙古人骑术jīng湛,主要靠的是利用马的速度形成的强大冲击力带动马刀完成劈砍等战术动作,所以这种刀很薄,也偏轻。
“差不多,但我要求的马刀需要量身定做,要符合每名骑兵的使用习惯。这种刀还需要一个护手,用来保护骑士的手,同时,它的作用也可以使刀更不易脱手。”
这个要求不难,但陈守业还有疑问:“少帅需要多少?您不会给您的骑兵都换这种刀吧?”
“当然都要!”周虎臣很肯定的答道:
“那可是七八千人,天呐!七八千柄钢制的刀,我...都忙死了,现在匠人虽然很多,可是....”
周虎臣打断了陈守业的抱怨:“不要可是了!这马刀一定要,而且要快,别说你没有办法。工期一定要加紧,可以给匠人加薪,你就别推辞了,过完中秋马上开工,这刀对我们很重要!我很向往手持这种锋利钢刃的骑兵军团驰骋起来是什么样子!就这样定了!”
陈守业没办法,他继续抱怨:“好...好吧!我尽力,这可又有的忙了!我还要监督打制战刀、矛头、战盔、盾牌,监督火药的配制,生产地雷、手榴弹、还要制作披甲弹,加上这个什么马刀,这...也管得太多了,没有辛劳,总有苦劳!我这把老骨头算是卖给少帅了......”
“抱怨什么,你这老妖怪不觉得自己很幸福吗?别人想给我干我还不要呢,卖给我很冤吗?知足吧!”周虎臣一翻白眼继续:“别抱怨了,再抱怨也没用,这人的命都是前生修来的,你前世欠我的,所以要给我干活,就此认命吧!争取这辈子一次xìng还清,要不下辈子还要接着还!”
好吧,陈守业决定不和周虎臣动嘴了,这位少帅就是刀子嘴,俗话说得好,沉默是金。干脆,陈守业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他静静看着周虎臣吐沫星子乱冒的胡侃......
不久之后,周虎臣终于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好吧!就这样吧,我告辞了。”
陈守业终于算是战胜了这个话痨少帅,他得意的起身相送。
“噢...还有一件事!”已经举步的周虎臣突然回过了身。
“还有!!!”陈守业几乎眼冒金星的晕倒,这还有完没完:“少帅您...您说,属下洗耳恭听!”
“陈匠首你怎么了?怎么晃来晃去,是不是中午喝的有点过量?”
看着眼前这黑白分明、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陈守业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了,这位少帅除了话的确是有点多,有点...这多好的大好青年啊!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是...好像是有一点点,不过...没关系,有事少帅您只管吩咐,我还记得住!”
“哦,那我就说了。”周虎臣这表情...太萌了,他直勾勾的看着陈守业:“老妖怪,你确定你没喝多吗?”
“没...没有!”这次轮到陈守业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陈匠首记得给陈星传个话,让他给我琢磨一下这个图纸上的短铳,过了中秋假期,我们就要试着开始打制短火铳。”
陈守业接过图纸频频点头:“好好,属下记得了,少帅您走好,走好!”
“那我走了。”
“走吧,少帅您慢走,属下送送您!”
“别送了,记得这两件事啊!好好休息,没准我有了新的想法还会回来呢!”
听到这话,陈守业再次开始眼冒黑光...您千万别回来,求您了......
第100章 朴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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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崇祯年最后一个中秋了,周虎臣清晰的记得那个历史,也记得父亲周遇吉即将经历的那次大战,他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团圆的佳节刚过,周虎臣立刻派出了两名家丁赶往了徐州。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舍不得那个小萝莉表妹还有她的一家人出现意外,这未来的岳家人全家必须离开徐州了,至于目标,自然是过江。
天气在转凉,回家团聚的匠人和士兵在不停回归大同,随着军营和作坊再次热闹起来,周虎臣的力量积累过程再次开始了。
今秋的气温有些异常,冷得很快,刚刚过了中秋就有阵阵的冷流开始肆意,大地开始呈现一片微微的黄sè,黄土地配上微黄的荒野,整个大同府呈现出一片萧瑟。
远远看去,大同府城外的军营占地面积毫不逊sè于大同府城。军营中,隐隐的还可以听到士兵整齐的呼喝声,好像还有爆炸声传来,那隐隐的烟火味道说明,这里还有窑炉之类在燃烧。
“先生请止步,这里是军事禁区,请先生远离!”
不知什么时候,两名士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道路上。道路上站着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中年人身后是一名手牵青骡的小童,虽然这名中年人只穿着一身布衣,但他那雍容的气度,明亮有神的眼睛,还有那处事不惊的表现可以显出,这绝对不是一名普通百姓。
“哦,只是随意走走,没成想这里还有如此之大的军营,尔等定是周帅手下的军士?”中年人显得很平静,毫无普通百姓对军士的畏惧感,竟然还问起了士兵的身份。
为首的士兵满脸骄傲:“这大同府附近官兵,哪个不是我们周大帅的直系属下,先生不是大同人吧?”
中年男子笑了笑:“鄙人来自陕西,来大同府访友,无意中来到这里,还请海涵。”
“不知者不怪,大同府城在那边,这里是军事重地,请先生移步。”碰到这样的好奇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士兵不哼不哈的指向大同府城方向。其实...大同府城完全可以看见。
“多谢指点,叨扰了,告辞!”中年人对士兵拱手一礼,随后潇洒的转身奔向大同府方向。
看着转向大同府城而去的中年人和小童渐渐走远,一名士兵禁不住道:“这明明是一个读书人吗,还穿一身布衣。”
另一名士兵接过了话:“以示清高的读书人罢了!不过,这个人气度倒是不凡!”
……
大同府总兵衙署内,周遇吉正在拿着一封书信仔细观看。
不久,放下手中的书信,周遇吉起身出屋,快步来到自己的府衙大门前:“原来是朴崖先生来访,怠慢了先生,还请海涵!”
“在都督面前,哪敢称什么先生,小生简忱,简无为见过都督!”
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人,一名小童,一匹青骡,不正是曾经观望大同军营的一对主仆却又是谁。
“先生里边请。”
“都督客气了。”
一口一个都督,很有语言上的礼节xìng,风姿优雅,这个简忱是周遇吉见到过最有气度的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无法言表的雅致,绝对不缺乏蔡懋德信中所说的名士风采。
‘抵掌谈兵,坐运筹策,号名士无双!’这是蔡懋德来信中对简忱的定义。周遇吉真的不太懂,他唯一知道是,这个突然上门的朴崖先生是一个军师xìng质的人物,好像有专门来投奔他的意思。
对这种人物周遇吉完全没有自信,周遇吉不善交际,也识字不多,这不在他的理解范畴之内,但他有办法,因为他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儿子。
一边把简忱请进自己的衙署,周遇吉果断的命令一旁的士兵:“去叫小虎,就说有贵客来访,让他赶紧过来。”
周遇吉还真的不善于和这些文人交往,但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他的总管高师爷来作陪。让人上茶,周遇吉和简忱开始聊起家常、路上的风景,随后转向蔡懋德老大人.....
“父亲,我忙的都要死了!什么贵客需要我过来?我的炮马上就可以集体上阵了,哪有时间陪客人!”
一个铁塔般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搞笑的是,这个健硕的年轻人还带着一个五花脸,也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
“无礼!赶紧见过朴崖先生!”
对周遇吉的所谓无礼...周虎臣并不在乎,他转头对客厅外就喊:“给拿条湿毛巾来,擦把脸,这形象不好!”
形象是不怎么好,周虎臣除了一个黑花脸,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污秽不堪,好像还带着很多尘土,显然是骑着马匆匆赶来的。
简忱悠然的站起身,抱拳拱手:“少帅果然率xìng,传言非虚,磊磊落落!小生简忱,简无为见过少帅!”
“见过朴崖先生。”周虎臣对所谓先生的看法就是那么回事,这个气质优雅的先生也不例外。
周遇吉皱着眉头:“小虎不得无礼,朴崖先生可是蔡老大人介绍来的大才,还不赶紧赔罪!”
怨不得周遇吉如此重视,原来是蔡懋德介绍而来,这位风度翩翩的朴崖先生是大才,是花瓶还说不定呢?
“朴崖先生恕小子无礼了!”周虎臣再次拱手表示赔礼,随后...周虎臣直接就问:“请问先生是哪科进士?”
“鄙人出身秦地乡野,本微末之人,只是普通生员。”简忱依旧是彬彬有礼:
“原来是陕西的秀才!”周虎臣突然问道:“那先生是准备举家来大同吗?”
说完,周虎臣的眼睛紧紧盯着简忱。
抬起头,简忱准备回答,瞬间,周虎臣在简忱眼中看出了一丝jīng光闪过。
“小生准备在都督手下谋口饭吃,自然是举家来投。”简忱微微低头,避过了周虎臣有些犀利的眼神:
“陕西有孙督师坐镇...已不可为了吗?”周虎臣追问:
“......秦地的事情太复杂,小生...只是想来大同看看。”
“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生怎么看?”
周虎臣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话语间让周遇吉无法理解,他看着两人对答已经不知道如何插话。
“少帅说的可是北地?”答非所问,简忱终于不再掩饰,他刹那间变得目光灼灼:
“天下事皆是如此,岂能避过慧眼之人,先生若是来暂居,小子建议先生去江南,若为这煌煌华夏...请留下!”
简忱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少帅,那个跋扈、蛮霸的风传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太让人惊骇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竟然有这样的长远眼光,对天下大事如此的了解,谁说朝廷无人,只是这也太...
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军将一向就是粗鄙的代名词,简忱无法想象,周虎臣这样一个出身将门的年轻人,他如何能够压制那些山西的各种势力,还要应对那些官员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毫发无损。最重的是,还能够看到那隐逸在未来的天下大势。
周虎臣问到的陈督师就是孙传庭,在崇祯十六年五月,朝廷授孙传庭为兵部尚书,并加督河南、四川、山西、湖广、贵州及江南、江北七省军务,令其速兵出潼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崇祯皇帝让孙传庭兵出潼关。
孙传庭孙督师也算是一个能人,他曾屡屡战胜农民军的暴乱,几乎罕有败绩,还曾俘杀了当年的闯王高迎祥。后孙传庭主持山西军务,可惜,崇祯皇帝是一个比较偏听偏信的人,再由于和当时的兵部尚书杨嗣昌有隙,借崇祯十一年秋建奴入关的时机,杨嗣昌乘机构陷,把孙传庭下狱。
在孙传庭下狱的三年期间,熊文灿、杨嗣昌在镇压农民军的战争中连遭败绩,李自成在河南打开了局面,拥兵数十万,第二次包围了开封。在这种形势的无奈之下,于崇祯十五年,朝廷再度起用孙传庭为兵部右侍郎。崇祯帝亲临文御殿询问孙传庭有关镇压农民军的方略,并设宴款待,为他压惊,嗣后即速命孙传庭率禁卫军驰援开封。
后面就是明军的屡屡失败,由于李自成久攻不下,随后,千年古城开封淹没在水乡泽国之中。李自成军和罗汝才何军西进,并在郏县大败孙传庭,就这样,孙传庭率残部逃至巩县,由孟塬进入陕西。
无奈的孙传庭于是开始在陕西卧薪尝胆,募兵筹饷,当时共凑齐了士兵三万人。孙传庭的秦军其实就是半吊子,几乎全是新兵,仅仅训练了半年时间。这孙传庭军还有一个最大的略势,因为,他的后勤要靠陕西供给,陕西距离河南洛阳太远了,后勤压力可想而知,这让陕西的后勤补给苦不堪言。陕西官员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补这个大窟窿,谁都不愿意,可惜,这是超朝廷的强令,没有人敢于抗旨。至于全力支持的言论,其实...还要见仁见智。
孙传庭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因为崇祯皇帝对别人已经不指望了,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让孙孙传庭去解决李自成。这几乎是一种必败的结局,但是,那些陕西官员却几乎众口一词的一直在上书朝廷,孙督师统帅之才,骁勇能战,大军出击,定能一举荡平贼寇。
这样的军队能够战胜李自成吗?军队人员不齐,没有战斗力,后面还有人在拖后腿,简直就是笑话。
周虎臣的意思是,孙传庭完了,陕西完了。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缘由。而简忱显然也看出了这种形式,陕西已经不保,他来到大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来提前避难。
而周虎臣后面的意思已经挑明,不仅是陕西,这天下已经很危险了,简忱可以去江南避一避。至于想要留下来,那就要全心全意的投效,要给周遇吉卖命,因为,他们还要和李自成来一次对决。
“孙督师已在八月十rì出潼关,学生愿让家小来大同。”简忱毅然决然,他看向仍旧是五花脸的周虎臣:
“朴崖先生信得过小子?”周虎臣的花脸充满笑意:
“五万雄师陈戈待旦,有大帅统筹,以少帅之才,学生安敢有忌,学生愿效犬马!”
周虎臣整了整衣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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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墨家传人
【感谢;舞梦的打赏!】
周虎臣整理衣服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坐下,坐等简忱给他行礼,正式接受简忱来投效。
周遇吉已经完全晕了,两人云山雾罩的话他听得懵懵懂懂。好像这就成了,自己才是主角啊?儿子却抢先一步。
我是来让你拿建议的,却和你老子抢人,真不厚道!
周遇吉想了想,抢就抢吧,都一样,还是算了,反正是自己的儿子,简忱也算是投效了自己。周遇吉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这两个人太jīng明了,话语深奥的他感觉完全不是对手。还好,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嫡亲儿子,不是随便捡来的。
这时,远远的在门外,一个士兵喊道:“少帅,您的毛巾进来了!”
“快拿进来,溴大了!我这人见人爱...形象这次可全毁了!”已经坐好的周虎臣赶忙起身:
伸手接过士兵递上的湿毛巾,周虎臣在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往下一抹,然后翻转毛巾再次一抹。
这就成了,周虎臣意气风发,规规矩矩的坐好开始等待......
简忱当然明白周虎臣的意思,可他并没有直接上前行礼,而是很奇怪的继续道:“少帅,您对儒家、道家、释家可有见解?”
得到一个有一点点小聪明的读书人有这么难吗?难道还要考考我?
可惜,周虎臣除了认字,读过一些兵书,他对别的所谓文化不感兴趣,也没时间去感兴趣。
“这...没什么看法,作为军事将,识字就行,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很多并不适用,还不如实实在在的练兵用来保家卫国。”
“少帅可听说过墨学?”
“有所耳闻,不知所以。”
简忱有些微微的失望,这位少帅聪颖的惊人,可惜就是文化水平太低了,若是...前途不可向量,真的有些可惜可叹。
作为一个文人,简忱来投靠武将当然有他的目的,千古不变的桥段——无外乎是建功立业。
至于如何建功立业,简忱根本就不敢说。其实,他看中的是周遇吉这五万大军,是一种野心的驱使。
简姓始于chūn秋,简忱是正正经经的简氏嫡脉,他是墨子学派的传人。墨子在先秦时期创立了几何学、物理学,光学尤为突出的整套科学理论。墨学在当时的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在当时的百家争鸣,有“非儒即墨”之称。
墨学的主要内容有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等项,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墨子jīng通手工技艺,可与当时的巧匠公输班(俗称鲁班)相比,墨子擅长防守城池,他制作守城器械的本领比公输班还要高明。他自称是“鄙人”,被人称为“布衣之士”,这就是“鄙人”这个称呼的由来。
墨子有自己的宇宙论,他是数学家、是物理学、是机械制造专家、是哲学家、是军事家。
这样的学派为什么会没落呢?
罪魁祸首是因为理念,墨子认为天之有志——兼爱天下之百姓。因“人不分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墨子宗教哲学中有天赋人权与制约君主的思想。墨子提倡“官无常贵,民无终贱”人应该没有等级的观念。抨击君主、贵族的奢侈浪费,认为君主、贵族都应象古代三代圣王一样,过着清廉俭朴的生活。
这样的观念可能被统治者认同吗?当然不能,墨家学说其实就是儒家和统治者全力打压的对象,没落自然有它的原因。
简忱的目标是什么?他缺一位巨子(也作矩子)来给他承载千年的使命,这个周虎臣就是他的目标。
墨家在远古就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纪律的团体,他们的领袖称为“矩子”,墨家学派领袖由“矩子”代代相传,“矩子”执行“墨子之法”。墨家的成员都称为“墨者”,他们必须服从“矩子”的指导,听从指挥,可以“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意思是说至死也不旋转脚跟后退。墨家讲究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任何人都无例外,是完全的法制,这才符合天下之大义。
现在已经不是墨家弟子充满天下、不可胜数的年代,简忱的任务是恢复祖辈的荣光,让那曾经的辉煌续写它的篇章。这个即将天下纷乱的时机就是他的机会,他希望周虎臣是他希望的那个人。
周虎臣当然不知道简忱的内心想法,他希望这个很有眼光的简忱真心实意的来帮他,来帮他完成自己的那个逆天大业。
既然周虎臣对于什么学派没有概念,简忱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需要的是获得信任和肯定。他要成为周遇吉和周虎臣身边的第一谋士,让他们强大起来,需要的是来rì方长。
“少帅请受礼!”
既然抢,就拜这位少帅吧,这位少帅好像更有前途。
投效的概念已经和幕僚不同,它等同于把生命相托,简忱没有再犹豫下去,他直接跪地恭敬的两拜。
礼节很简单,周虎臣在简忱第二拜后赶紧起身做出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先生请起,今后先生就是我父子的左膀右臂了,一会我带先生去营中熟悉一下,也让手下将士认识一下先生。”
简忱起身,他用优雅的姿态再次扭身,这次是周遇吉,简忱没有用拜礼,他抱拳深深一礼:“属下见过都督。”
这个属下的自称算是正式承认了周遇吉父子的身份,在古代要称呼主公,至于在明代,这个称呼等于是造反的前奏曲。所以,简忱不能用主公这个字眼,而是要自称属下。
周遇吉还要客气,他伸手虚扶:“以先生大才!能来我这屈就,实在是委屈先生了!”
“哪里,哪里,大帅作战素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您的威名属下早已如雷贯耳!少帅更是年少英才,蔡老大人曾说少帅所谋长远,运筹帷幄,敢打敢拼,将来定会成为我大明的柱石。属下才疏学浅,哪里有什么屈才!”
所谋长远,运筹帷幄,敢打敢拼,蔡老头估计说的是我打架和yīn人吧?周虎臣翻了一下白眼。
事情解决了,凭着对当前形势的眼光,估计这个简忱绝非泛泛之辈,周虎臣对他很满意:“既然先生愿意留在大同,先生是亲自回陕西接回家人,还是由我派人去接?”
简忱回道:“属下家眷本就不多,请少帅派人与属下的小童一同去陕西接来即可。”
周虎臣笑道:“也好,既然这样,我立刻安排人,明rì就出发,今天就请先生暂时在客房小憩,一会儿给先生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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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们就是在培养杀人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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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的效率在明显提高,各种武器的生产因此更是如火如荼。
炼钢作坊终于有了一个新的改变,在周虎臣给候远山和刘文进两人进行协商后,炼钢工坊的窑炉再次增加了。根据周虎臣与两人协议,一大批只管负责锻钢的铁匠进入了炼钢工坊。
这类似于流水线作业的炼钢方式迅速缓解了钢材吃紧的问题,而就在这同时,刘星的第一批新式火铳闪亮登场了。
在周虎臣的陪伴下,简忱开始在军营中走马观花。当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军营边的校场附近,听到的是一片人喊马嘶,随着火铳声和偶尔传来的爆炸声,硝烟的味道隐隐飘来。
当进入各个训练场,简忱被真正震撼到了,对于他来说,其实军队就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就是兵强马壮。现在,简忱终于知道,蔡老大人对大同官军的说法太简单,只是说很强,描述的远远不够详细。
这是一支充满热情的军队,所有士兵斗志昂扬的让人难以思议。看到这支军队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纪律,什么是团队。一列列、一队队的士兵在不同的场地挥洒着汗水,没有任何敷衍,没有任何事情让他们对训练分心。即使是周虎臣这个少帅到来,负责训练的军官也只是远远的行礼致意,随后继续自己的职责。
这才是军队,这才是一支强军必备的素质。加上jīng良的武器装备,简忱可以想象,当那些李自成的农民军对上这支训练有素,兵甲粮足的军队,会是什么样子。就是被吹嘘的无敌于天下的建奴铁骑,面对一支这样的军队恐怕也会被他们的斗志和团体xìng碾的粉碎。周遇吉用千余骑兵战胜建奴的几万仆从军绝对不是偶然,绝对不是吹嘘,而是一种必然。这支军队只要保持它的完整建制,有充足的后勤保障,恐怕无人可以战胜。
好厉害的周虎臣!
简忱彻底明白了,一个人的眼光属于鼠目还是属于翱翔的雄鹰,它在于对势的掌握,在于智慧。
周虎臣最近的名声鹊起,是一种有意而为,绝对是一种智慧的表现。他很好的解决了这支军队的粮饷问题而使自己毫发无损,尽管使用了一些yīn险的手段。但这就是智慧,利用蛮暴掩饰住的智慧,周虎臣很好的抓住了时局的漏洞强大了自己。智慧加上强大的军队,一个即将展翅的雄鹰就在简忱面前。
“我的军队怎么样?先生有何看法?”周虎臣满脸笑容,他扭头看向浮想联翩的简忱。
简忱愣愣的看着眼前正在泼洒汗水的士兵,他没有扭头,而是喃喃的回道:“很强...这支军队很强,少帅...也很强!”
周虎臣笑了一下:“多谢先生夸奖!正好,今天有更强的东西需要测试,请先生随我一同去看一看怎么样?也许,先生看到后会认为更强!”
“自然是听少帅吩咐。”简忱需要尽力了解这支军队,他当然愿意。
当周虎臣带着简忱施施然来到火铳训练场,陈星和许多士兵正围在一起仔细观察手中的新式火铳。同时,他们也是在训练场边等待着周虎臣的到来。
进入训练场,周虎臣扭头看向简忱,开始给众人介绍:“这位是朴崖先生,姓简名忱,字无为,朴崖先生以后将是我军的军中第一赞画,大家都来见过。”
这位风度不凡的布衣原来是刚来的门客,还是第一幕僚,这位看来很重要,众人上前纷纷寒暄。
众人寒暄已毕,周虎臣兴致勃勃的道:“今rì正好,让朴崖先生看看我军新式火铳的击发试验,大家准备吧!”
这是对陈星制造的第一批新式火铳的检验时刻,准备了整整三十只新式的燧发火铳。士兵们得到命令开始准备,训练场的火铳教官,百户郭子清恭恭敬敬的开始听候周虎臣的安排。
“今天的火铳测试为两个目的,第一;火铳的不同距离威力测试。第二:shè击频率测试。请郭百户准备。”
得到命令的郭子清郑重的行了一个击胸礼,随后转身去做安排。
安排好测试事宜,周虎臣回过身,他笑吟吟的开始给简忱介绍火铳的测试问题:“火铳的威力测试其实就是观察火铳不同距离的shè击效果,这对于火铳来说至关重要。火铳的要求是在最远的距离上对敌人造成杀伤,这样我们的士兵才可以更好,更从容的应对来敌。而火铳的shè击频率同样是重中之重,只要我们的火铳手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击发火铳,只要威力足够,击发频率足够,我们就可以用弹丸来屏蔽战场。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这就是火铳的威力。”
周虎臣停顿了一下,突然转移了话题:“战争的本质是什么?战争的本质其实就是政治的一种延续,当然,这些政治问题我们无法左右。作为军事将领,我们的本职工作还是保卫国家,去战胜我们的敌人。
对于军队来说,它的本质就是震慑敌人,让敌人不敢来侵犯我们。可一旦敌人来袭呢?我们军队的本质就会转变为杀人,转变为杀人的效率高低问题,这就是军队存在的本质!所以,军队就是在培养士兵的杀人效率,在培养杀人机器。
谁培养的杀人效果更好,谁就是胜利者,就这么简单!”
简忱被周虎臣的解释冲击的冷汗直冒,秋风吹过他的衣衫,简忱感觉自己越来越冷。
看着被震骇的无言以对的简忱,周虎臣继续道:“还要让先生知道,估计在今年的年前,我们将拥有五千支以上的火铳,拥有几百门新式的小火炮,而另一种大型火炮的出炉也近在眼前;我们已经拥有了近万的骑兵,而我们的士兵将配备全新的武器,每名士兵都将拥有自己的钢板罩甲,拥有自己的铁盔,自己的包铁盾牌......
这将是一个钢铁长城,一个无坚不摧的钢铁巨兽,当它张开自己的獠牙,那就要碾碎面前的一切敌人,无论是谁!!!”
刺刀和纸壳子弹随着燧发枪的出现,是世界火器发展不可忽略的一笔。以周虎臣的知识和认知,由他制作和研制新的燧发枪与火炮,周虎臣相信,这些火器绝对是跨时代的,至少可以领先于这个时代两百多年之久。
滑膛燧发枪虽然比火绳枪有了很大进步,但它的shè速、shè程和jīng度都还远远不能令军人满意。事实上,战争的本质就是追求更高的杀戮效率,只要战争存在,对杀人方法的研究就永无止境。一直到十九世纪以前,对火枪shè速的要求永远是凌驾于shè击jīng度而排在第一位的,理由很简单,就是shè击jīng度实在很差,只能用shè速弥补,就是到了十九世纪初也依然是这样。
现在,周虎臣走的就是这条道路,也是一种职业士兵的道路,他要让这支军队成为彻底的杀人机器。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扭曲,甚至是有些狰狞,简忱感觉自己冷的如入冰窟。
这分明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枭雄级人物,简忱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无力屈驾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无论心智还是力量,他太强大了,强大的让简忱感觉很是无力。
可以想象,当这个年轻人振翅翱翔,这天下...恐怕将是一片尸山血海,将是另一番模样,谁能阻挡他呢?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个名扬天下的大将成功,是无数鲜血与生命所铸成的,古人果然没有说错!
简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脸sè渐渐恢复平和,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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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大钢筒等于红夷大炮吗?
在简忱的家眷被接来大同的同时,赶去徐州的家丁也会来了,周虎臣的姑丈马国计已经举家开始搬迁。
放下心的周虎臣还在继续自己的脚步,陈星给他送来了一个短火铳的样品。
这种短火铳其实就是新式火铳的缩减版,长一尺,仍旧是燧发,shè程五十步,对着甲敌人的有效shè程三十步左右。
短火铳是周虎臣为自己的手下军官和骑兵准备的,对驰骋在马上的骑兵来说这属于一次xìng击发武器。但这种武器对骑兵来说很重要,虽然只有一次击发机会,但只一次很重要,有时可以左右士兵的生死,也可以左右一场战斗的胜利。战争无外乎是杀伤敌人,用最小的代价杀伤敌人而保护了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周虎臣的意图很明显,他不在乎金钱和代价,他要用奢侈来捍卫自己士兵的生命。
迫击炮的生产步入正轨,周虎臣再次开始行动了。
担任打制小钢炮任务的候远山再次接受了一个任务,他将打制一个更大的钢筒。
这次,一等就是半个月,显然这个大钢筒更难。周沫比周虎臣还要焦急,他几乎天天跑到周虎臣的办公地催促,因为随着天气变冷,铸炮将增加难度,铸炮用的泥范会干的更慢。
“我说周匠首,这是多少次了?我记得说过,这个泥范用不到,急什么,到时候自有办法。”周虎臣对周沫的频频光临也很无奈,只能这么解释。
周沫搓着手:“少帅您说我来这大同几个月了,就是给寥寥几个小炮筒做封底,您说这......”
“这不已经开始了吗!就这两天的事,坚持就是胜利,曙光就在前方,革...铸炮的道路需要摸索,每一件事都是这样!俗话说的好,着急吃不上热豆腐,有多少羊都能赶到山上,天下之事急不得,岂能一帆风顺......”
“好吧,我说不过您,我等还不行吗!”周沫对周虎臣的噪音忍无可忍了,他掩住耳朵转身就走。
......等待终究会有尽头,当候远山兴冲冲的亲自来通知周虎臣,大钢筒成功时,周虎臣明显的松了口气。
就在候远山准备继续和周虎臣“交流”一番的时候,恰好,实在忍不住寂寞,准备继续来忍受噪音的周沫也来了。
周虎臣让候远山打制的这个大钢筒长九尺,厚两指,重四百斤,口径四寸五分。
“少帅,您这是要用这个钢筒当做红夷大炮来用吗?”几人来到候远山的作坊内,看着眼前的大钢筒,周沫摇着头,有些无法理解的提出了疑问。
周虎臣让候远山打制的这个大钢筒长度和口径的确和红夷大炮类似,可是..这个钢筒太单薄,当做红夷大炮来用,无疑有些太骇人听闻了。
“红夷大炮重多少?”周虎臣有些憨憨地问:
“一般三千斤以上。”周沫答道:
“红夷大炮是用铜还是用铁来铸造主比较好呢?”这次,周虎臣问的有些跳跃:
周沫沉吟了一下:“回少帅,各有优点。铁造价便宜,但有炸膛的危险,也比较重,不利于移动和调整。铜虽然造价昂贵,但不容易的炸膛,比较轻,容易调整复位,装填起来比较快。但铜还有一个缺陷就是比较软,经过多次击发后容易扩张炮膛,shè击jīng度和shè程就会下降。所以...各有利弊。”
“红夷大炮的shè程设多少?”周虎臣继续在问,好像有考校周沫一番的意味:
“七八里...应该没有问题。”
“知道开花弹吗?”周虎臣继续问:
周沫回答道:“知道,但是,开花弹的制作需要非常的谨慎才行,否则,一不小心在炮膛内爆炸就是灾难!所以要异常谨慎。”
“我们不缺谨慎!”周虎臣笑的很欣然:
周沫频频的点头,周虎臣说的非常对,这个作坊的确是不缺乏谨慎,也不缺乏纪律,管理的严格xìng不用质疑。
“如果...我能用这个钢筒制作出一种比红夷大炮威力还要大,jīng度和shè程还要高,重量也要轻一两倍之多,而且,几乎不会炸膛的火炮,你相信吗!?”周虎臣紧紧盯着周沫问道:
周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大脑开始疯狂旋转。自来到大同,周虎臣制造和发明的这些东西对他触动太大了,这个少帅绝对属于天才级别的机械制造者,至于这个钢筒,说不定真的能够创造奇迹!
“应该...有可能,换做别人是不可能,少帅您应该可以吧!”周沫虽然对周虎臣很有信心,可惜,他对这个有些薄的钢筒还是没有信心:
“什么叫应该?是一定!”周虎臣晃着头:“要发挥你的想象力,人的思维是无穷的,发明与创造是没有止境的...”
话说完,周虎臣面不红,心不跳的看着周沫,其实...内心有些小小的惭愧,剽窃啊,剽窃,剽窃的不少了!
大脑再次疯狂旋转,冥思苦想良久,可惜,周沫的思维终归无法跟上周虎臣,他无奈的一张手道:“请少帅恕属下无能,我的思维...看来是有穷的!”
“别人呢?”周虎臣开始环顾四周。
理所当然,没有人回应,剩余的人根本就不懂铸炮。周虎臣拍着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聪明人,他们各有自己的天赋,从古至今,这样的人可以在很多领域获得成功,至于他们的成就和具体是谁其实大家也可能都知道,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本少帅虽然不太聪明,但还算不太愚笨,对这些机械,对这火器的制造还是有些天赋的,比如......”
绝对是有天赋,众人洗耳恭听——这得瑟的天赋果然了得。
......终于,周虎刹住了话头:“我说得对吗?”
“对...对...少帅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才啊!”为了让周虎臣停止他的噪音,众人齐声附和。
周虎臣一翻白眼:“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让你们看看,本少帅的本领到底有多么才高八斗、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惩前毖后......”
第104章 这叫铜铸钢膛炮
众人恨不得捂住耳朵,这噪音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有些太难熬。
周虎臣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他炫耀的终于心满意足了。
“好吧,我就直接说了,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卖关子!”
这还不算卖关子,再卖关子就该吃晚饭了,屋内的众人一阵腹诽。
“很简单,铸炮的时候把这个钢筒铸在里面就行了!”最终还是铸炮重要,周虎臣直接说明。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我说呢!这方法就这样吗!”周沫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因为刚刚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有一丝意识,可惜的是,他当时没有抓住。
“知道这叫什么炮吗?”周虎臣继续炫耀:“这叫铜铸钢膛炮!”
火炮的发展历史是由最初的铸铁、铜制、铜铸钢膛到钢制火炮,而炮身则是由滑膛到线膛,从前装到后装这样一个历史进程。一直到二战时期,铜制火炮一直还在广泛应用着。这铜铸钢膛炮,绝对属于领先时代的超级技术。
铜铸加钢膛火炮是一个火炮发展史上的界点,因为资金和技术问题,在纯钢的火炮没有充分发展起来的时期,铜铸加钢膛炮有效地解决了资金和技术的难题。在一定时间段,这种火炮曾经风行于世,因为这种火炮比铜铁铸造的火炮要优良的太多,无论是在准度、威力、shè程都达到了当时一个新的高度。直到工业化时代彻底来临,钢制火炮才成为一种主流。
围在屋内的人终于醒悟过来,几乎不会炸膛是真的,shè程与威力赶超红夷大炮也是真的,重量以倍数锐减更是真的。
现在,不得不惊叹,这位少帅的确是天纵奇才啊!
而且,有了这种承前启后的火炮,在未来的火炮史上,在座的人都会被记录于史册,这是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在不久的将来,屋内的每一位都可以骄傲的对人对自己的子孙说,我曾参加了铜铸钢膛炮的制造,我是其中作重要的一份子,想一想这种荣誉,都激动得要哭。
最先回味过来的是周沫,他看向悠然自得的周虎臣:“少帅果然了得,属下佩服!我马上去制范,好早rì让少帅用上这种...铜铸钢膛炮。”
“是制作泥范吗?”周虎臣莞尔一笑:
“......”周沫有些不解:
“记得我说过这炮范不用急?”
“这都深秋了,炮范不赶紧下手,啥时候才能干?干不了,炮怎么铸?”周沫显然已经无法拟制自己的冲动了,他看着眼前的钢筒,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周虎臣轻轻摇头道:“周匠首,我们缺铁匠吗?”
话再次有些跳跃,周沫顺口就答:“自然不缺,可以说,属下从未见过这么多铁匠。”
“我们缺铁吗?”周虎臣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缺。”
“我们用得着使用哪种粗糙的一次xìng用品吗?”周虎臣开始摇头晃脑:
“铁范!少帅您说是使用铸铁范!您...您是怎么想到的...属下...属下给您跪了...”
周沫惊骇的大脑几乎当机,这位少帅简直可以无敌了,这些神来之笔一样的点子,他怎么想到的!周沫有些寒毛耸立,这是妖孽啊!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有妖孽?或者...星宿下凡也说不定,这位少帅属于哪一个星宿呢?
“你看,你看,这有什么?不就是铁范吗!别人使用泥范是因为成本,可是,铁对我们来说算什么?要多少有多少,何况还是毫不值钱的生铁。你要动脑子,多动脑子才会开启你的智慧!这叫做——知识就是力量,懂吗!”周虎臣闭上了眼睛,他沉浸在了自己美好的剽窃,还有...炫耀中。
一贯的得瑟再次开始了,还好,这次很短。
周沫不再犹豫了,为了防止话唠再次产生出噪音,他果断的开始行动:“少帅您只管等候,这铁范和钢膛炮太让人向往了,我马上去,您只管静候佳音!”
不敢再啰嗦了,周沫也不等周虎臣回应,他转身就出去叫人。
看着火燎屁股一样跑出去的周沫,周虎臣笑着扭过头:“候匠首,这打制工作,还是你负责我比较放心。以你的能力,在年前打制出十个这样的钢筒估计不是什么问题,这件大事就交给你吧!”
“...少帅!我还有几百个小钢筒的任务呢!这匠人哪里......”
周虎臣的嘴角咧了一下,随后,直接打断了候远山的抱怨:“打住!一切困难都难不住咱们工人阶级,不是吗?为了让你的工作更加顺利,我允许你挑人,在所有铁匠中挑人,这总行吧?至于薪酬吗...再翻一倍!”
候远山无话可说,只能赞叹周虎臣太有钱了。候远山本来就是享受三倍的匠首薪水,再翻一倍!候远山咬牙切齿的满面那通红,看在银子的份上——这无法拒绝了。
“好吧少帅,我这条命卖给您了!”
“卖力气可以,你们的命太重要了,可是我的宝贵财富,这可不能要!除了加紧这些锻制工作,定要注意休息,我会让伙房提高饮食,这样会好些!”
这次,候远山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也只有少帅您才看得起我们这些微末之人,属下无以为报啊......“
“好了,哪有那么多感慨!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了我大明,不是吗!”
“少帅您说得对!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了我大明。属下定尽心竭力,不负少帅所托!”
周虎臣露出满意的微笑:“就这样定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候远山就这样带着兴奋压力走了,周虎臣招呼了一下陈守业父子:“我们的火铳与其余兵器制造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哎...”陈守业叹了一声:“这工匠不缺干劲,人也不算少,就是...生手太多了!干一些粗活还行,这打制马刀、火铳可是jīng细活,人员紧缺啊!”
周虎臣挥了一下手:“这简单,挑选那些年轻肯上进的,让他们练,从铁或者简单的开始,不要怕损失材料。谁也不是天生的能工巧匠,每人都专攻一项技术,用不了是多长时间就练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铁能和钢一样吗?
可陈守业和陈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铁匠干钢活的确需要一个过程。周虎臣需要的武器量太大了,这可是装备一个五万人的军队,谁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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