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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水游     大香师txt下载     大香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7章 祝寿

    安岚赶到侧门那的时候,发现那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连门房这的管事都没在,难道,金雀当真是已经出去了!?

    她不好打听,打算去金雀的房间看看,却刚转身,后面就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安,安香使长?”

    安岚回头,见是个看门小厮,便站住。

    那小厮看清楚是安岚后,赶紧走过来问:“安香使长是来找金香使的吗?”

    安岚心里又是一惊,面上却未有表露,亦不好多说,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看门的小厮低声道:“金香使刚刚要出去,结果被院侍拿下了,已送到掌事那去,石松交代我,若是看到香使长,就让香使长尽快去掌事那。”

    安岚脸色微变,即转身往陆云仙那走去。

    果真如她所料,金雀要铤而走险,真是个傻瓜……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满心忐忑地赶到陆云仙这边时,本做好准备会看到一大拨人,却到了那后,发现屋里就陆云仙和金雀两人,连外头守夜的香奴和婆子等,都站得离这屋子远远的。

    金雀瞧着安岚进来,不大敢看她,头垂得低低的,也不说话。

    安岚直接走到金雀身边,看着陆云仙道:“是我吩咐她出去的。”

    金雀霍地抬起脸,就要开口,安岚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握了一下:交给我。

    陆云仙打量了她俩一会,寒着脸道:“夜里私自外出,被抓到是什么后果。你们难道不清楚?”

    安岚垂下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陆云仙就留金雀一个人在这。说明此事已压下去了,但这并不代表陆云仙不再追究此事,若她给出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交待,这事马上就能往大了处理。

    “我才刚坐上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红着眼盯着!”见两人都不吭声,陆云仙火气越大,“整个香院上上下下加起来两百多号人,里头不知还有多少个桂枝。你真以为你帮了我一些忙,我以后就会任你在这里兴风作浪!”

    金雀忍不住要开口,安岚即道:“这几日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未将掌事的话听到心里,也疏忽了本职,请掌事责罚。我保证,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事!”

    陆云仙一顿,定定看了她一会,然后才道:“你认错的倒是快,但该说的还是一句都没有说!”

    “金雀今儿出去。忽然见到以前的家人,只是当时没敢确认。回来后她心里一直就放不下。”安岚终于开口解释,面上带着几分怅然,“看到的是她娘,那妇人似乎过得不太好,只是院里的差事多,特别是这段时间,白天难有空闲的时候。她刚坐上香使的位置,我不好待她太特殊,免得落人口实。我想着,她也就夜里有时间能出去看一眼,总归无论见不见得到,子时之前能赶回来就行。只是夜里外出到底不怎么妥当,所以没有先告诉掌事我就自己做主让她出去。”安岚说到这,就深深低下头,欠身道,“此事,都是因我思虑不周,又仗着掌事待我好才如此胆大妄为,请掌事责罚!”

    金雀愣住,然后也如安岚一般,悄悄垂下脸。

    陆云仙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岚道:“千真万确,掌事若不信,明日我去带那妇人过来让掌事问话。”

    金雀心里一跳,却不敢多嘴。

    安岚这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又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陆云仙心里的火气便去了大半,于是就哼一声,依旧冷着脸道:“带人过来就不用了,不过你们确实是犯了院规,不能不罚。”

    安岚应声,态度恭敬:“是。”

    陆云仙道:“金雀扣三个月的月例,安岚扣一个月的月例,行了,回去好好思过。”

    听到这话,安岚和金雀都觉得很是肉疼,但也都松了口气,两人一同谢过,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我娘早就过世了。”出了院舍后,金雀才悄悄道,“刚刚,若是陆掌事真让你找那什么妇人过来对质怎么办!”

    “陆云仙不会对你娘感兴趣的,她只是需要我们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安岚说着,就回头看了一眼,目中露出几分自嘲。她果真是什么瞎话都能张口就来,为达目的,不计手段,正直高尚的品格,早就丢到烂泥里了,她原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罚我是应当,只是怎么连你也一块罚了。”金雀咬了咬唇,有些不忿地开口道,“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多是靠你的关系,如今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摆态度而已,到底她是掌事现在。”安岚倒不在意,淡淡一笑,“她也是担心我会以功臣自居,日后不将她放在眼里,今日她正好借着此事看看我的态度。”

    “咱好容易才涨了月例……”金雀有些心虚地看了安岚一眼,不敢再说下去,她好心办了坏事,弄巧成拙了。

    安岚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去我那坐一会吧。”

    金雀乖乖跟着:“嗯。”

    ……

    “他们知道你会开锁了?”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安岚先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金雀这手艺若被人知道的话,必将麻烦不断,除非金雀的地位再往上升几级,否则日后院里只要出现丢东西的事情,旁人定会第一个怀疑到金雀身上。

    安岚问这话的意思,金雀自然也明明,顿时感动得眼圈一红,随后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没有,我才在摆弄那锁,就被院侍按住了。”

    安岚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她一会,本是要说几句责怪的话的。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也太鲁莽了。即便真让你顺利出去,你能做什么。咱们做这等事情,最忌的就是反反复复,打草惊蛇,到时事情败不说,还有可能会引火上身。”

    金雀咬着唇道:“我知道是莽撞了,可是我一想万一你因这事失了机会,我就坐不住。再说长安城我也熟悉,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安岚顿时,看了她一会,就有些无力的往榻上一坐:“算了,总归没出什么事就好。”

    金雀走过去:“你生我气了?”

    “没有。”安岚说着就往自己旁边拍了拍,让金雀坐在那。

    两人似小时候那般,静静靠在一起,片刻后,安岚才又道:“你放心,比这更难的时候。咱们都过来了,现在就这么点事。算得了什么。既不是饿得走不了路,也不是病得下不来床,更不是活儿多得几个通宵都做不完!”

    金雀看着她道:“那你真的有把握!?”

    “有把握什么?”安岚沉默一会,淡淡道,“有把握能让白广寒大香师看中吗?没有,一点都没有!”

    金雀有些着急,正要说话,安岚却又接着道:“跟今日的事无关,之前我本就没有把握,那样的人,叫我如何有把握,连见上一面都那么难。”

    总算见到了,却偏是那样尴尬的局面,那一眼,可真冷漠啊。

    当年,他也是那样的孤高清冷,而她当时即便是趴在地上,也无法抑制住想要仰头看的欲//望。

    金雀慢慢闭上嘴,靠着安岚的肩膀,一会后才道:“那怎么办,咱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有一个丹阳郡主了,后面不知道还会有几个丹阳郡主。”

    安岚偏过脑袋,跟金雀靠在一起:“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

    金雀一怔:“嗯?”

    安岚冷静地道:“不能半途而废,还得查验结果。”

    ……

    八月十五转眼就到了,陆云仙探清安岚的态度后,心里放松了不少,于是这一天依旧让安岚带着贺礼去景府祝寿。并且安岚走之前,她又特意将安岚叫过来嘱咐几句,随后打量了安岚一眼,就摇了摇头:“你这一身太素了,不像个香使长该有的派头,到时别的香院的人往你跟前一战,定会将你给比下去。”

    “新衣裳还没做好,这身其实也不差,我是年纪略小些,怎么都会让人看轻几分。”安岚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源香院才刚刚安定下来,还是低调些比较妥当。”

    陆云仙想了想,觉得这般说也有理,便点点头:“那你就去吧。”只是陆云仙说到这,顿了顿,又加一句,“若是碰到景炎公子,记得别失了礼数,没准儿百里大香师也会去祝寿。”

    安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微笑应下,然后让金雀抱上贺礼,退了出去。

    再次入长安城,明显觉得跟前天不一样,特别是当马车走到景府所在的那条清华街时,安岚甚至没有掀车帘,也没下车,但就已经闻到人间富贵风流的百态,当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虽是已经瞧过寤寐林的富贵繁华,但景府的气派和尊荣,还是让安岚和金雀暗暗吃惊。

    因不时会有长安城的勋贵前来祝寿,所以这一日景炎自当站在门口迎客。

    安岚下车时,一抬眼,就看到那个锦绣朱袍男人站在半人高的台阶上,满脸笑意,光彩耀人。

    ——————————

    回答前一章的问题:安岚之所以会难过,其一当然是因为让白广寒知道她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其二是,她从郡主身上,看清并正视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坏心,自私,玩心思耍手段,间接置人于死地,并且这些品质是刻在骨子里的),这样强烈的对比,让她感到自卑和难过。

    每个正常人,都希望自己是个品格高尚的好人,即便是桂枝那样的人,她也不一定认为自己就是个坏人呢。(未完待续。。)

第068章 争锋

    在各大香殿的殿侍长,多位名满长安的香师,以及从唐国各处赶来的权贵面前,一个香院是香使长自然是没有资格让景炎公子亲自招待的。

    安岚看过去的时候,景炎也往她这看了一眼,只是很快,他就转身下台阶去迎一位从双驾华车上下来,身着蟒袍,腰束玉带,头带紫金冠的男人。

    金雀咋舌,悄声道:“好多贵人!你看那位,你猜是公侯还是王爷?会不会连公主娘娘也都过来了?”

    安岚没去注意那些贵人,在人群扫视了一圈,忽然道:“陈大录进去了。”

    金雀一惊,忙收回目光,低声问:“在哪?”

    “走。”安岚往前示意了一下,就领着金雀往景府大门走去。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管事,虽说安岚的身份低,但到底是代表源香院过来的,所以也有资格入席,管事记了安岚送上的贺礼后,就命一位小厮领着她和另外几位客人一同进去。

    因前来祝寿的客人称得上是络绎不绝,并且没有一位是空着手过来的,所以贺礼很快就堆满了。故有好几位小厮是专门负责将贺礼送到库房那,安岚随那小厮进去后,一边盯着陈大录的背影,一边感慨地跟那小厮道了一句:“今日的贺礼怕是能摆满一间房。”

    那小厮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头一次过来,即有些得意地道:“何止今日,打三天前,就已经有客人送贺礼过来了。就一间屋哪能放得下。每年都得摆满两间屋。”

    安岚面上露出惊叹。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便问:“如此之多,那若是有的客人送的是名贵香品,是不是也就一起堆在库房里?”

    她当真是没想到这一点,之前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会是这等境况。安岚心里极是忐忑,若是如此,那她这几天的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只是接下来,那小厮的一句话,顿时打消了她的顾虑。

    “景公爱香,若是名贵香品,我们府的六爷领着香师去会亲自查验,然后收入专门的存香房。”

    安岚和金雀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悄悄松了口气,随后金雀更觉得自己前天晚上的行为着实是可笑。眼界太窄,她看到的仅是自己眼前的那些事,以为这送礼。应该是会送到景公面前。哪里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给景公当面送礼的。如她们这等身份的人送上的贺礼,自然是只经由景府管事的手,直接送到库房,连让景公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跟别提白广寒大香师了。

    陈大录必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准备了名贵香品,如此,即便不能得景公看上一眼的殊荣,却至少能得景府的六爷亲自查看。

    安岚心里也暗幸,这真是误打误撞。

    小厮将她们带到景府的花园后,就欠身道:“香院客人的宴席摆在西边的花厅,不过这会儿宴席还未开,几位可以先在园子里走一走,小的先行告退。”

    同她们一块进来的那几位客人也都是香院的香使长,或是掌事,其年纪和资历都比安岚高出一大截,皆不将安岚放在眼里,谈话间也存着几分排挤。如此反倒合了安岚的意,她就怕这些人拉住她不放,脱不得身。

    于是那小厮一走,安岚便示意金雀放慢脚步,不动神色地同那几人分开,然后找了景府里的几位仆从,大致打听清楚客人的宴席安排的地方。

    “要找陈大录吗?”金雀一边跟着安岚这园子里转,一边问。

    安岚点头,脸色略显凝重:“若景府的人未及时发现那香的问题,我怕是就弄巧成拙,反倒帮了马贵闲一把。”

    金雀一愣,脑子里迅速闪过她父亲和妹子以及祖母的脸,只是一会后,她就拉住安岚道:“没关系的,若真如此,就当时天意吧,咱们别管了。”

    安岚停下,看了金雀一眼,反握住她的手,冷静地道:“不能半途而废,尽人事,即便是天意也能更改!”

    金雀迟疑了一下,便跟上安岚。却不想,她们才往前走几步,一条不知从哪吹来披帛落到她们脚下。安岚不慎就踩了上去,不等她抬脚,旁边就走出一女子,看到这一幕,即沉下脸,再看安岚衣着打扮皆是一般,那女子便冷眉冷眼地走过来道:“你知道这是谁的披帛,竟敢往上面踩!扒了你一皮都赔不起!”

    金雀顿时怒了,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对方虽穿得体面,但跟今日前来祝寿的那些客人一比,了不起也就是个丫鬟,于是就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既然那么了不得,怎么不锁在金库里每日三炷香地供着啊,丢到地上算怎么回事?还是景府的花园被圈成了谁家的库房了,专门拿来放这东西的!”

    “你——”那女子没料到会有人敢这么跟她顶嘴,愣了一愣才打量着金雀道,“你是谁?”

    金雀立起眉毛,不屑地看着她:“你又是谁?”

    安岚弯腰捡起那件披帛,歉意地笑道:“刚刚一阵风忽然将它吹过来,我一时没留意就踩了上去,真是不好意思,幸好没弄脏,这披帛是这位姐姐的?”

    那女子又将目光落到安岚身上,然后将安岚手里的披帛一把夺过去:“没弄脏,你以为你——”

    只是不等她说完,又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入画,找到了吗?”

    随着那声音一块过来的,是个年约十五六的姑娘,衣着华丽,面上的妆容亦极其精致,只是此时倨傲的神态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入画立即收起那份嚣张的气焰,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拿起手里的披帛:“三姑娘,奴婢找到了,但是……但是她们却踩了姑娘的披帛!”

    金雀顿时瞪圆了眼睛:“是风忽然吹到我们脚下,我们不小心才踩了一点,本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东西,你却说得好像我们故意踩上去的一般,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入画转头瞪着金雀道:“落到你们脚下,你们不会拣起来吗,还故意踩上去!”

    金雀眯了眯眼,打量着她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刚我们说的都是在对牛弹琴!”

    “你——”入画气得噎住,只是这会儿又不好发作,只得瞪着金雀不说话。

    甄毓秀扫了金雀和安岚一眼就收回目光,微微抬起下巴,问向入画:“她们是谁?”

    入画欠身,小心道:“回姑娘,奴婢刚刚也问了,她们却不说。”

    金雀扬起眉毛,安岚面上露出浅笑:“我是长香殿的香使长安岚,刚刚确实是不慎踩到姑娘的披帛,希望姑娘看在我无心的份上别介意。”

    “长香殿的香使长?”甄毓秀听到这句话后,才又正眼看了看安岚,只是瞧着对方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便问,“你是香殿的香使长,还是香院的香使长?”

    安岚道:“是香院的香使长。”

    甄毓秀又打量了安岚几眼,面上露出不屑,然后似挑衅般地道:“我若介意又如何。”

    安岚不卑不亢地道:“姑娘若是觉得脏了,姑娘可以将这披帛交给我,我洗干净后再给姑娘送回去也可以。”

    甄毓秀一声冷哼,就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入画即对安岚冷笑道:“这可是贵妃娘娘赏下的,这披帛可沾不得水,你竟想借这事跟我家姑娘套近乎,凭你也配!”

    安岚面上浅笑依旧:“既是如此珍贵的东西,那姑娘就应该看好了才是,别随便一阵风就给吹走了,此物虽轻飘飘,但想必赏赐此物的人的心意是极重的。”

    金雀故意笑出声,甄毓秀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入画也是一怔,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安岚这句话,总觉得对方将她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她若再说下去,似乎就是在暗指甄毓秀不看重贵妃娘娘的心意。

    甄毓秀上前一步,盯着安岚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骂我!”

    安岚笑道:“姑娘多心了,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姑娘一句,姑娘若不领情便罢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多说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去,甄毓秀即抬高声音喝道:“你站住!”

    入画赶紧往前拦住她们的去路,安岚面上的笑容退去,金雀则皱起眉头。

    却这会,丹阳郡主从前面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对甄毓秀道:“怎么了?大老远的就听到你的声音,什么事又惹得你不快了?”

    甄毓秀忙给丹阳郡主行礼,随后就示意入画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入画自当是添油加醋,只是金雀哪由得她胡说八道。于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到最后差点吵了起来。

    丹阳郡主便接过甄毓秀手里的披帛看了看,然后道:“确实是难得的东西,只是安岚也是无心,我就代她给你陪个不是。”

    甄毓秀一愣,只是还不等她弄明白丹阳郡主怎么也认识安岚,就听到安岚在旁边道了一句:“郡主不可,安岚着实担不起。”(未完待续。。)

第069章 相对

    甄毓秀瞟了安岚一眼,然后迟疑地看向丹阳郡主:“郡主,认识她?”

    “自然是认识。”丹阳郡主将那条披帛散开看了看,然后笑着对甄毓秀道,“回去让丫鬟隔水蒸一下,用棉巾轻轻拭擦一遍,再放在熏笼上晾干,便又跟新的一样。还是你身边的人不会弄这个,那就交给我的丫鬟……”

    “哪能麻烦郡主。”甄毓秀瞟了安岚一眼,撇了撇嘴道,“既然郡主都替你求情,那算了。”

    安岚看了她一眼,未言谢,只是笑了笑。

    甄毓秀皱了皱眉,就拉着丹阳郡主道:“刚刚我才跟二哥说起郡主,听说他前两日见过郡主了,被我好一通埋怨,当时二哥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今日咱可得好好聊聊,那边还有两位李尚书家的姑娘,都说想认识郡主呢。”

    “定是你又跟旁人胡乱编排我了。”丹阳郡主嗔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披帛递给入画,然后又看向安岚,微微一笑,“每见你一次,你的身份就变一次,真不知下次再见你,又会是什么身份。”

    安岚微微欠身:“多谢郡主。”

    丹阳郡主邀请道:“宴席还未开,同我一块去那边说说话如何?”

    甄毓秀即道:“那边已经没多余的位置了,再说,李尚书家的姑娘只想认识郡主。”

    安岚又笑了笑,欠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郡主了。”

    甄毓秀懒得看安岚,只顾拉着丹阳郡主道:“她们怕是都等得急了。郡主快随我过去吧。”

    “你还真是急性子。”丹阳郡主无奈地看了甄毓秀一眼。然后又对安岚道了一句。“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丹阳郡主说完这句话,又笑了一笑,然后才随甄毓秀走了。

    “这位丹阳郡主……”金雀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安岚一边转身,一边问:“怎么?”

    “说不上来。”金雀摇摇头,“看着是个好人,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对你特别注意。”

    “是吗?”安岚回头看了一眼,她其实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也一样觉得不解。

    ……

    两人又转了好一会,终于看到陈大录的身影,并且正好有人过来在陈大录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陈大录的脸色微变,即起身离席。

    安岚跟金雀对视了一眼,即悄悄跟上去。

    “会有什么问题?”陈大录同他那结拜兄弟一边往景府库房的方向行去,一边道,“我当时仔细看过,是让刘香师当场试香,确实是极其名贵的香品。能有什么问题,难道刘香师骗了我!”

    “按说应该不会。没准刘香师是看走了眼,我之前就怀疑那马贵闲从哪得的这等名贵香品,虽说百香堂有些年头了,但那些日子马贵闲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这狗被逼急了都能跳墙,何况是人……”

    “我操他姥姥的,姓马的要是敢阴老子,看老子不卸了他!”

    这话,安岚和金雀跟在后面隐约听到一些,两人心里都是一喜,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不多会,陈大录就赶到库房这边,遂见景府的六爷真手里正拿着他那匣子香品。

    陈大录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忙涎着笑走过去,躬身道:“六爷找我呢,是有什么吩咐?”

    景府的六爷叫周达,是景公认的第六个干儿子,景公并没有让他改姓景,但这些年他早将自己当成景府的一份子,极其尽心帮景炎打理府内庶务,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惯称他为六爷。

    “这香,你拿回去吧。”周达合上香匣子,往桌上一放,面上并不见怒色,但仅一眼,就已经让陈大录吓得慌了神。

    陈大录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六,六爷,是不喜欢这款香吗?”

    看到这种以假乱真的香品,周达心里自然不快,面上的神色更加冷峻。陈大录不由求救地看向周达身边的香师,那香师想了想,便道:“这香是假的,除了外面包的那层,里头混的全是木渣子,陈老板怕是被人骗了。”

    陈大录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彻底呆在那。

    那香师瞧他这幅模样,便又道:“陈老板是跟谁买的这些香,作假的手法虽粗糙,但外面那层香合得还算不错,一时辨不出也有可能。”

    “是,是跟百香堂……”陈大录说到这,脑子了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令他嘴里的话停了下来,心里跟着浮出一个很是莫名的感觉,但不等他去琢磨,那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百香堂?”那香师看着陈大录摇头,“据说百香堂里的香早已经被人搬空了。”

    “什么?!”陈大录冷不丁地回过神,随后脸和脖子全都红了,也不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愧。

    “行了,出去了。”周达说着就摆了摆手,这等日子,他自是不会发火。

    陈大录知道周达的脾性,不敢多说,只是扑通地跪下磕了个响头,然后才站起身,抱起自己那匣香乖乖地退了出去。

    “马上给我打听姓马的现在在哪!”从周达那出来后,陈大录苍白脸色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老子的钱也敢骗!”

    “是。”陈大录身边那兄弟知道今儿的事情大了,不敢这会儿触陈大录的霉头,应了一声,就赶紧往外去了。

    安岚和金雀远远看到陈大录抱着那个香匣出来后,便知道香的问题被发现了。

    陈大录没有再去宴席那边,只是在二门处的小厅那等着,安岚和金雀也就在二门外附近走动。幸得今日的客人着实多,一直有人来来往往,亦有不少认识的人会随时停下寒暄闲谈。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她们两个为何一直在这徘徊。

    约半个时辰后。陈大录派出去的那人回来了。喘着气跑到陈大录身边低声道:“找着了,就在东六角那家勾栏院里,那百香堂果真已经关门,我也已经通知了那帮兄弟,都在街那头等着呢。”

    “走!”陈大录即起身,出了小厅后,往大门那看了看,就转身往侧门那走去。

    安岚和金雀也跟着起身。悄悄尾随他们出去。

    “会不会被他们认出咱们?”安岚吩咐车夫跟上陈大录的马车后,金雀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会。”安岚摇头,接着又道,“咱们不下车,只看着,定要亲眼看到马贵闲落得何种下场!”

    金雀再不做声,沉默地坐在一旁,神色有些呆滞,还有些悲凉。

    安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陪她安静地坐着,等着接下来的那一幕。

    他们从景府出来的时候。早上还明媚的天忽然就阴了下去,这会儿天上已聚集了灰沉沉的云层,风起了,空气里也多了几分水气。

    马贵闲从勾栏院出来的时候,虽看到天色变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跟送他出来的老鸨打情骂俏了几句,就哼着小调上了马车。啧啧,女人果真是嫩的好,又娇又俏,那一身皮肉就跟水豆腐使得,身子骨也够软,喊声更是**让人骨头都酥了。

    马贵闲越是回味,心里越美,若不是跟几个老主顾约好了谈买卖,真恨不得现在又折回去。想不到,这么旮旯地,也会有这等好货色……真这么想着,马车忽然停住了,马贵闲差点又才车上滚下去。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心头不禁大怒,当即一声大骂:“狗奴才,怎么赶车的!”

    却这一次,车夫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换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陈老板果真在车内,这就好!”

    马贵闲一愣,心头莫名的一慌,赶紧掀开车帘往外一看,瞧清来人是陈大录后,遂松了口气:“原来是陈老板,吓我一跳,陈老板这是……是有事?”

    这个地方本就有些偏,这会儿又开始下起雨来,于是街上愈发冷清下去。

    安岚和金雀的马车在不远处的路口那就停下了,两人掀车窗帘,远远看到陈大录的人将马贵闲从车厢内扯了下来,接着被人强拉硬拽到旁边的小胡同里,马贵闲的车夫则被人打晕在车上。

    金雀想下车去看,安岚抓住她:“先等一等。”

    天上乌云下压,街上的青石板被秋雨沾湿,胡同那边开始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但是却没有惨叫声,想是马贵闲的声音被堵住了。

    又过了一会,那些人似乎是打累了,殴打的声音慢慢停下。

    整条街忽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秋雨愈发寒凉,金雀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爹死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我祖母上吊那日,天也在下小雨。”

    安岚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恶有恶报,老天不报,我们替他报!”

    这话才落,胡同那忽然传来一声极其惨烈的声音,不大,像是被人堵住嘴巴后,因巨大的痛苦而使得惨叫声强行从喉咙里发了出去。于是那声音听起来怪异得令人觉得毛骨悚然,金雀身上猛地一颤,安岚即握紧她的手。

    片刻后,陈大录等人从那胡同里出来,纷纷上了马车,随后就离开那里。

    “我去看看。”金雀说着就要下车,她定要亲眼看到那个人,究竟落得何等下场。

    安岚这会没有阻止她,拿着伞,同金雀一块下车,然后握着她的手,一块往胡同那走去。两人的手此刻都很冰凉,但握在一起后,手心的温度相互传递,心里终不再那么害怕。

    不多会,便走到胡同后,遂见那里躺着一个人,地上有一淌血。

    人没死,但两条腿的脚筋都被挑断了。

    雨丝冰冷,所以马贵闲痛晕过去没多久,就又醒了过来,只是此时他两手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无法求救,只能等着有人发现他。

    “我过去看看。”金雀在胡同口看了一会,忽然开口。

    安岚没有反对,要陪她走过去,金雀又道:“不用陪我,你就在这等我。”

    “金雀。”安岚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我要跟他说几句话,不会很久。”金雀转头对安岚笑了一下。

    安岚迟疑一会,终是点点头,慢慢放开手,然后将手里的伞放在她手里。

    金雀过去了,安岚站在胡同口看着,落在脸上的雨丝极其冰冷,她却觉得心里藏着一团火。

    只是跟着,她身上猛地一僵,有人自她身后,将一把伞撑到她头顶上。

    安岚不敢回头,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开口:“公子全都知道了?”

    景炎站在她身后,看着仅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低声笑道:“你可知道,世人眼中的香师,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安岚看着前方的金雀和马贵闲,看着被雨水洗淡的血迹,咬了咬牙,然后平静地道:“世人是不是都喜欢像郡主那样高贵的人,我也是喜欢的,但我不是郡主,我也成不了郡主,我知道自己再怎么学,也是东施效颦。”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片刻后,安岚回头,看着景炎道:“可是,长香殿的大香师,应当不都是一个样的,是不是。”

    她见过白广寒的孤高清冷,也见过百里翎的肆意风流。

    景炎一怔,看着那双认真而黑亮的眼睛,忍不住抬手拨开她被雨水沾湿的刘海,微微扬起嘴角:“我这一关你过了,小狐狸。”(未完待续。。)

第070章 名单

    【第二卷 祈望】

    题记:她自泥泞中来,华衣掩饰不了的出身,衣香鬓影间,她是个脏小孩。

    *

    “白广寒大香师要挑侍香人,这是天枢殿的殿侍长派人给你送过来的香牌,据说共有三十二人入选。”陆云仙说着就拿出一个别致的香牌递给安岚,然后看着安岚感叹,“当真是想不到,竟真让你求得这样的机会!”

    安岚怔怔地接过那个香牌,半响没出声。

    至景公寿宴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虽说那日景炎公子对她说了那句通过考验的话。但此后,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五天一直很平静,一点消息都听不到。于是她的心从紧张到忐忑再到担忧,生怕此事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又有自己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

    那天,她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原原本本地交代出去,然后又将马贵闲的房契交给景炎。陈大录到底是景府六爷的手下,而陈大录花大笔的银子从马贵闲那里买了香,她却将香品给换了,她的目的并非是骗钱,所以那房契她自然是不能要,也不敢要。

    交出去时,她请景炎将房契交给陈大录,算是弥补她对他造成的损失。

    虽是亡羊补牢,但即便如此,也比一点都不表示好,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那天,景炎公子走之前对她说的话,此时还在耳边回响:细腻入微的情感,善于捕捉旁人的情绪,百炼成钢的内心。以及绝对的自信。都是这条路上不可缺少的。也是白广寒一直具备的东西。

    “这是入选者的香牌,你需收好了,每一轮的淘汰者都要将香牌交还,此香牌你若能一直保留到最后,便是最终胜出者。”陆云仙看着安岚道,“白广寒大香师最终只选一位侍香人。”

    安岚回过神,遂应下。

    陆云仙又道:“你别太有压力,能入选已是足够风光。即便最后不能被选中,日后多半也会进入香殿当差,比在这香院里强。”

    安岚收好香牌后,笑了笑:“还是香院好,我永远是源香院的人。”

    陆云仙诧异地打量了安岚一眼,见安岚面上依旧含笑,但表情真诚,她一怔,片刻后才明白安岚的意思。后又思及景炎公子总对安岚另眼相待之事,如此看来。无论安岚能不能从这里出去,源香院对于天枢殿。都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再退一步讲,此事后,百里大香师也定会注意到源香院,日后她未尝没有露脸的机会,而这一切,都跟安岚撇不开关系。

    于是陆云仙站起身,握住安岚的手,有些感慨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晓得饮水思源。你放心,日后你要缺什么尽管来找我,到底是源香院的人,怎么也不能丢了源香院的脸。”

    安全欠身施礼:“多谢掌事!”

    ……

    与此同时,丹阳郡主也收到了天枢殿送出的香牌,因丹阳郡主暂居在宫内,故这个香牌是由赤芍亲自送过去。

    “赤芍姐姐快坐。”赤芍进来后,丹阳郡主赶紧起身让座,并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亲手递上,“我没备什么好茶,这是昨儿太后赏下的大红袍,据说是云山道长亲手炒制,我算是借花献佛了。”

    身份高贵,才华过人,却从不自视过高,无论待谁,都面带笑容,大方得体,这就是丹阳郡主。

    “郡主客气了。”赤芍欠身接过丹阳郡主递上的茶盏,轻轻放在旁边的几上,然后拿出那个香牌递给丹阳郡主,“共有三十二人入选,第一轮晋香会定于十日后,具体情况,晋香会前一日会另行通知。”

    丹阳郡主接过那个香牌看了看,然后好奇问一句:“三十二人,都有谁?”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赤芍便又旁边香使手里接过一份名单递给丹阳郡主,然后站起身:“给郡主的东西已带到,就不打扰郡主了,郡主好好准备吧。”

    丹阳郡主微笑道:“赤芍姐姐不多坐一会?”

    “不了,我还有事。”面对丹阳郡主的挽留,赤芍面上甚至没什么笑意,道一声留步,就出去了。

    丹阳郡主还是将她送出宫外,但一路上,丹阳郡主几次与其话说,赤芍都是一副木木的表情,回答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称得上是高傲。

    回来后,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秀兰有些不忿地嘟哝一句:“不过是个香殿的奴才,竟就傲成那副模样,就连贵妃娘娘都不敢在郡主面前摆这幅样子。”

    “白广寒大香师挑选侍香人之前,她便是天枢殿里地位最高的侍香人。”丹阳郡主看着自个丫鬟摇了摇头,笑容和煦,“也难为她了,还要亲自为大香师打理这等事。”

    “郡主是太好脾气,依我看,郡主跟这么多人去争那个侍香人的位置,才叫委屈了郡主呢,也不知那白广寒大香师怎么想的,连崔大香师都已经认可了郡主,他居然……”

    “住口!”丹阳郡主即沉下脸,一声低喝,“这是你能说的话!”

    丹阳郡主甚少有这冷言厉色的时候,秀兰瑟缩了一下,慌忙垂下脸:“是奴婢口,口无遮拦,妄论大香师,请郡主责罚!”她说着,就先自己打了自个两个嘴巴。

    丹阳郡主往旁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遂缓了几分:“好了,进去再说,别在这里招人眼目。”

    秀兰即停下手,也想起这里不是清河崔府,于是不敢再多嘴。

    回了长秋阁,丹阳郡主先屏退厅内的宫女,然后才转身对兰儿道:“你记住了,日后即便只在我面前,也不得说一句大香师的不是,甚至想都不能想!”

    秀兰从未见过丹阳郡主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愣了一愣,才有些怔怔地应下。只是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一句:“郡主,为何,为何连想都不能想。”

    “你不了解大香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们想知道,无论你藏得有多深,他们都能让你一五一十地全都道出来。”丹阳郡主走到茶几旁,看着赤芍一口都未碰的那盏茶,轻叹着道,“并且,你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后,你还不自知。”

    秀兰愣住,好一会后,才怔怔地道:“这,这不就是神仙了吗?”

    丹阳郡主又走出厅外,抬眼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片刻后才微笑着道:“既是上天选中的人,可不就是下凡的神仙。”

    秀兰惊讶地将手放在胸口处:“崔大香师也曾说过,郡主是上天选中的人!”

    “那是崔姨小时候哄着我玩的。”丹阳郡主轻轻摇头,笑了笑,就转身回了厅内,重新拿起那份名单仔细一看,随后轻叹道,“果真,她也入选了。”

    “郡主说的是谁?”

    “源香院香使长,安岚。”丹阳郡主念出落在名单最后的那个名字,“真是个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人呢。”

    秀兰不解:“郡主为何如此在意她?”

    丹阳郡主却没有解释,崔氏嫡系女子的直觉是她们的秘密,连贴身丫鬟都不会告知。她们是旁人眼中完美的,令人艳羡的女子,一切行为举止,都不能让人挑出一丁点毛病。

    ……

    长香殿,天玑殿,百里翎瞄了几眼天枢殿定下的晋香会名单,眯着眼笑了:“那小丫头不是我天玑殿下的人吗,白广寒怎么也有意思?”他说着就站起身往外去,却刚刚走到天枢殿门口,就看到景炎的马车也正往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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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今天是双倍粉红活动的最后一天,手里有票的童鞋记得投,就剩最后几分钟了,莫要浪费~~(未完待续。。)

第071章 香炉

    景炎一下马车,就看到站在天枢殿殿门口的百里翎,那人依旧随意懒散,一头黑亮得连女子的嫉妒的长发,一年四季就只用一条发带随意扎在脑后,稍有凌乱,却丝毫不显邋遢。大雁山上的风一起,遂见他泛着流光的大袖翻飞,青丝狂舞,眉眼张扬,整个长安城的风流皆不及他一人。

    景炎心里纳罕,这厮明明自小就在道观里修行,怎的就修出这么一个妖孽,还整日阴魂不散,每次过来都能看到他。

    “正好,我也想找你。”待景炎山了台阶后,百里翎就笑眯眯地打量着景炎道,“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究竟是谁惦记上我家的小丫头了?”

    “什么?”景炎瞥了他一眼,就直接往殿内走。

    “别跟我装。”百里翎跟着他进了殿内,抬手拍上景炎的肩膀,“那挺水灵又有点奇巧心思的小丫头,来来来,跟我说说,是你瞧上的,还是白广寒那厮瞧上的?那丫头怎么说也是我殿下的人,当日看在你的面没勉强她,怎么,这会儿连白广寒都跟着凑热闹来了。”

    “胡说什么。”景炎一错身,就避开百里翎的手,“我今日事情多,没心思应付你。”

    “不愿说?”百里翎眯了眯眼,眼底的兴致更浓了几分,“不愿说也要让你说。”

    景炎正往前去,只是抬脚踩下去时,却发现天枢殿内光滑的地砖变成粗糙的大青石板,青石板上有雨水,雨水沾湿了他的靴子。随后他身上的袍摆也被沾湿。朱红色的衣料渐渐变深变暗。雨丝风片,长街清冷,他回到了八月十五那日。

    景炎撑着伞看了看天,只见乌云压顶,前面路口处有辆马车,是他一直注意的目标。再远之处是个小胡同,那里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他站在那想了一会。忽然一笑,就转身,便见他的马车也停在旁边。

    他应该一直站在那等,等前面的人下车,但他没有,而是上了车,闭上眼休息。

    只是刚一坐下,马车却变成了怡心园的半月亭,铺着坐垫的车座变成了光洁的石墩,前面炉上的水已开。亭外的繁花似锦,茶香伴着花香。熏人如醉。

    他手里还拿着茶筅,景炎看着潘潘然如堆云积雪的茶汤,沉吟片刻,就放下手中的茶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那盏茶走到亭子边上,看着亭外灿烂妖娆的蔷薇。夏末了,这已是最后的花期,和风穿亭而过,花雨纷飞,怡心怡情,但这却是自极致繁华走向败落的开始。

    他回到了第一次碰见那丫头的那日,他知道这是百里翎的昨日重现之境,答案在他心里,所以在大香师的暗示下,以香入境,他心中的场景即纷纷重现。

    但其实……百里翎并没有认真,否则他入香境后不会依旧保持清明。

    他是白广寒的同胞兄弟,是景府的唯一继承人,他手里握着长安城近半的产业,他可以影响天枢殿自上而下的庶务。

    大香师之间有牵扯,也有有忌讳,所以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开不得,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轻易不能碰。

    景炎出了亭子,走到一簇开的最艳的蔷薇花前。

    片刻后,花架后面传出轻笑:“原来你这么早就碰到那小丫头了,我说呢,举世无双的景炎公子,怎么就对一个小香奴另眼相待!”

    浓烈的繁花将那人的眉眼都染成桃色,衬得那张脸宛如妖孽,花枝自行退开,百里翎自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景炎微笑,眉眼和煦:“难得能见识百里大香师的香境,景某荣幸之至。”

    “跟你开个小玩笑。”百里翎抬手要拍上他的肩膀,只是就在这会,景炎手里的那杯茶泼了出去。

    百里翎的手顿时收回去,景炎往后一退,茶杯自他手中落下。

    一声脆响,周围的景物应声而碎。

    繁花如潮水般退去,他又回到天枢殿内,依旧站在原处,外面阳光明媚。

    而他身后,百里翎又惊又怒:“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你竟敢对我用……呕——白广寒那个无耻的东西,是他教你的!呕——你,你们兄弟俩都是混蛋!无耻的混蛋!”

    “我最讨厌两种事,一是有人碰我的银子,二是有人偷我的想法。”景炎转过身,看着不停干呕的百里翎,悠然微笑,“失礼了,只是和大香师在一起,景某不得不防。”

    “你——”百里翎眉眼周围泛出粉色,即便是怒极,竟也未损风流之态。

    景炎好心劝道:“快回去洗洗吧,这是十斤鱼腥草才提炼出的一滴鱼腥液,沾得久了,这味道就洗不掉了。”

    百里翎抖着手指着景炎,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更不能忍受自己身上长久沾着这么恶心的味道,于是气愤地甩袖转身出去了。

    百里翎离开后,赤芍有些担忧地走过来:“景公子没事吧?”

    百里大香师竟突然让景炎公子入了香境,这等事,往小了说是玩笑,往大了说……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景炎公子是白广寒大香师的至亲,知晓白广寒大香师许多事。

    景炎转了转手里装着鱼腥液的小瓷瓶,然后收好,淡淡一笑。

    刚刚,在香境里,若让百里翎拍上他的肩膀,或许真的就是这个香境的结束,但也有可能是另一个香境的开始,他无法确定,也不会去赌那个万一的几率。

    天玑殿,百里翎躺在热气腾腾,香气弥漫的浴池里,头靠在池自边的玉枕上,慢慢闭上眼,侯在旁边的侍香人这才敢将眼睛悄悄落在他身上。却片刻后,百里翎又睁开眼,目中泛出笑意。

    如此说来,是景炎瞧中那小丫头的?

    只是,为何呢,那像水一样温柔又像冰一样冷的男人,为何会对一个小姑娘感兴趣?百里翎拿过池边上的酒壶,举高了,酒水成线,倒入他仰头张开的嘴里。这一幕,香艳得令旁边的侍香人,无论男女都禁不住红了脸,百里翎却似全然不知。

    长香殿的事,景炎从来不会直接插手,难道,又只是听白广寒的意思行事?

    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吗?

    白广寒啊白广寒,总是猜不透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百里翎懒洋洋的晃着手里的酒壶,忽然就将壶里的酒整个倒入池中,那是二十年的陈酿,刹时,酒香随着升腾的雾气往四下飞散,随后百里翎快意地哈哈大笑。

    ……

    转眼,就过去九天,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早上起来后都能看到院子花叶上的白霜。安岚将这一日的差事分派完后,就走出屋,看着前面的青山。

    明天就是九月初一了,亦是晋香会的第一日。

    但直至现在,她都没收到任何关于晋香会的消息。既名为晋香,便是一次一次晋级往上,三十二人,不知要通过几场考验。

    正想着,就瞧着陆云仙身边的香奴往她这过来,安岚微怔,随后就下了台阶。

    石松走进后,朝她施礼道:“安香使长,掌事请您过去。”

    刚刚分派院中的差事时,她才从陆云仙那出来,这会儿又叫她过去,若非是有突发之事,就应该是香殿那有消息下来了,于是安岚就问道:“何事?”

    石松道:“是香殿给安香使长递了话。”

    安岚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明日究竟会是什么情况,遂马上往陆云仙那走去。

    “准备一个香炉,明日巳时准时到寤寐林的曲台苑。”

    却过去后,陆云仙只给了她这么一句话,安岚愣了愣,才问:“香呢?”

    陆云仙摇头:“香殿的人就递了这么一句话过来,余的一个字都没多说。”

    安岚沉默,心里略有几分茫然,难道是现场合香吗?只是合香都需要窖藏,时间上肯定是不允许,除非是只比单品香?若比单品香,却又未让她们准备香,如此,又该如何比?

    陆云仙想了想便道:“大香师亲自挑人,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总之你就照着做便行。”

    安岚只得点头,只是想了想,就问:“明日,白广寒大香师也会过去吗?”

    陆云仙摇头:“这倒不清楚,不过既然是白广寒大香师要挑侍香人,那应该会到场。”

    安岚心里的紧张又重了几分,她终究,是因为景炎公子点头,才得入选,她不敢不猜测,白广寒大香师心里会怎么香。

    “不管他怎么想,我们先去挑香炉吧。”金雀知道这事后,显得比她还要高兴,中午休息时,即跑到她这,拉着她去库房,“只说让你准备香炉,那到底是要准备什么香炉,熏香炉,承香炉,印香炉,还是闻香炉?是要新的好还是旧的好?”

    金雀看了架子上那一排用处不一的香炉,有些懵了,安岚也微微蹙起眉头。

    原来,第一轮的考试已经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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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讨厌两种事,一是有人碰我的银子,二是有人偷我的想法。”借鉴了《主君的太阳》里的一句台词,原句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就两件,一件是碰我的钱,另一件是碰我的身体。 ”(未完待续。。)

第072章 挑选

    熏香炉上有顶盖,炉壁有气孔,有利于泄火气和防止火灰的溢出,令香气盘旋回绕,使之持久,便于观烟,适用盘香,锥香,篆香等;承香炉没有炉盖,多用于能独立燃烧的香品,适于点线香,锥香,签香等;卧香炉炉身为长方形,造型各异,或有盖或无盖,适用于熏烧水平放置的线香;印香炉,炉口较大,炉深较浅,下面铺香灰,上面用模具打出印香,一样是或有盖或无盖。

    天枢殿传下来的话,让准备一个香炉,余的没有特别说明,明着看选择的余地很小,但再一想,其实选择余地很大。因为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成,虽说是让准备一个香炉,但并没有规定不能准备多个香炉。

    然安岚直觉,这句话,更像是一个陷阱,若抱着侥幸的心态,到时怕是会马上被淘汰。

    不知道到时究竟会用什么香,也或者,明日根本不会用香……

    作用不同,样式不一的香炉,只能挑一个。

    “会不会,是要比谁挑的香炉好看?”金雀不确定地道,“这样的话,咱这香炉都是极普通的款式,材质也一般,源香院主要出的是香品不是香炉,肯定比不了她们那些镶宝嵌玉的!要不,要不请陆掌事去香器司那借一个?直接挑个博山炉!”

    安岚摇头,但到底挑哪个,她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这个行不行?”金雀琢磨了一会,就指着最大的那个古意青铜鼎炉,“这个又大又憨实。定能引起大香师的注意。而且地点既然是选在庭院中。这么大这正好合适。”

    安岚叹了口气:“到时若要让熏烧香品,这么大的香炉,需要取多少香才行?”

    金雀一愣,然后喃喃道:“那,那就挑个小的?”

    安岚沉默,白广寒大香师出此题,目的不可能是让这三十二人来碰运气这般儿戏,应该也不会就以一个香炉定胜负。重要的在明日的题目。或许,无论选何种香炉,都不会有错,但为以防万一,香炉的选择,还是不可马虎……

    熏香炉适用于观烟,多用于室内,并且熏香炉不适点线香;承香炉虽适用于独立燃烧的香品,但也可以用香炭熏烧香品;卧香炉因造型特别,故适用范围小。印香炉亦一样。

    相对来说,承香炉的适用范围更广。

    片刻后。安岚走到放承香炉的那排架子前,只见架子上摆了十余个不同造型,不同材质的承香炉,蛐龙耳炉,冲耳炉,鱼耳炉,鬲式炉,钵盂炉……

    最后,安岚走到鬲式炉跟前。

    鬲式炉沉稳大气,雍容贵重,独秀于百器之林,历来为文人雅士推崇。

    只是此时,眼前有两个鬲式炉,差不多大小,一个是铜的,一个是瓷的,铜的新,古朴洗练,瓷的旧,清淡雅致。

    “要瓷的吗?”见安岚取下那个香炉后,金雀道,“铜的看起来更大气些呢。”

    安岚看了一眼,摇头:“太新了,没有韵味。”

    “是吗。”金雀怔了怔,仔细比较了一下,似有所感,有些东西,是由时间沉淀出来,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而品香,其实品的就是一种意境。香的生命非常短暂,即便是完全按照配方,也没有一种香能完全复制其昔日的风貌,因为合香的人不同,再加上选材的差异,以及环境不同,心境不同,故品出来的感悟,自然不会一样。

    次日,安岚特意换了身素雅的衣着,让金雀给自己梳了个倭堕髻,依旧戴着那只碧玉簪子,发髻后面压着两支龙眼大小的白色珠花。

    “太素了些。”金雀给她打扮好后,打量了一眼,就道,“好看是好看,但会不会让人瞧轻了。”

    她如今是香使长了,在穿戴上,香院里有固定的配额,虽样式都很旧,但好歹也是金钗银饰。

    安岚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抱起那个玉瓷鬲式炉,转向金雀:“这样如何?”

    金雀一怔,才发觉安岚那身衣服的颜色,跟她手里的香炉,简直如出一辙,于是就开玩笑地道:“这么一瞧,你倒像是那香炉的化身!”

    安岚白了她一眼,将那香炉放在桌上,又小心拭擦了一遍。

    金雀嘿嘿一笑,就从身上掏出一件饰物递给她:“给你!”

    安岚转头,见那是条裙压,主饰品是两朵玉莲花,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有一朵莲花的莲心是空的。

    安岚接过仔细看了一眼,诧异道:“怎么会有这个?”

    虽不是上好的玉料,但这东西也便宜不了,光雕工就值二到三两银子。

    “早想给你了,只是下面那些珠子我弄丢了几粒,在屋里翻个好久才找到。”金雀嘿嘿道,“你都当上香使长了,我总得给你祝贺一下,再说以后你要真离开源香院,咱们怕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面了。”

    安岚沉默许久,才问:“这……花了多少钱?”

    她知道金雀和她一样,两人都没什么积蓄,而且月例才刚涨,还没等拿到手呢,就又被扣了。

    金雀撇了撇嘴,哼哼道:“问这做什么,反正不是我偷来的。”

    安岚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金雀说着就夺过那条裙压,一边给安岚系在腰上,一边絮絮叨叨地道,“空心的这朵莲花,是那玉雕师傅雕到那的时候,玉料出黑点,我瞧着不好,就让他挖空了,本来想找块蜜蜡镶上的,不过那玉雕师傅说这样空着也好看,反正东西小,也瞧不出来。”

    安岚垂下眼,怔怔看了一会,然后拿在手里轻轻摸着:“真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适合你。”金雀说着就拍拍手道,“好了,走吧,我跟掌事说了,今天我陪你一块去。”

    安岚包好香炉后,还想说些什么,金雀就拽了她一下:“别磨蹭了,快走!”

    安岚便将那些话放在心里,笑了笑:“走吧。”

    ……

    她们进了寤寐林走到曲台苑的时候,离巳时还差一刻钟,但三十二人当中,已经到了二十来位,丹阳郡主赫然在其中,而除丹阳郡主外,安岚还发现一个熟面孔——甄毓秀。

    “她竟也被选入这里!”金雀也看到甄毓秀,诧异地抬了抬眉毛,低声道,“我之前打听过了,她姓甄,叫甄毓秀,是镇远公家的姑娘,据说甄家还出了位贵妃。你看她,还是跟那天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丹阳郡主,谁都不搭理。”

    正说着,就瞧着丹阳郡主往她们这看过来,安岚便往那微微一笑。

    甄毓秀这会儿也看到安岚了,便哼了一声:“又是她!”

    丹阳郡主本是要过去跟安岚打招呼的,听了这话后,便看了甄毓秀一眼,笑道:“还在为那披帛的事生气呢?”

    甄毓秀一怔,随后面上微红,即道:“怎么会,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你怎么一瞧着她,就一脸恼意,以前应当也没有过节。”丹阳郡主说着又道,“她是个不错的人,再说,又是长香殿的香使长,应该结交的。”

    “又不是香殿的香使长,能有什么了不起。”甄毓秀皱了皱眉头,她也说不清为何就是不喜欢安岚。或许是她觉得安岚应该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也或许是,她觉得丹阳郡主总帮着安岚说话,这样的区别对待,似乎降低了她的身份。

    丹阳郡主笑了笑:“我们去打声招呼。”

    甄毓秀忙拉住她,诧异道:“咱们是什么身份,无论如何,都应当是她过来跟咱们打招呼,怎么能我们巴巴过去跟她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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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有点发炎,今天更得少点,么么大家~~~(未完待续。。)

第073章 规则

    丹阳郡主没有试图去说服甄毓秀,只是理解地笑了笑,然后道:“我去问她几句话。”

    甄毓秀的意思并不能左右丹阳郡主的决定,但丹阳郡主极善解人意地给了甄毓秀个台阶下。她还是要过去跟安岚打声招呼,不过说词换成是问几句话,如此,甄毓秀不随她过去,也不会尴尬,大家面上都好看。

    甄毓秀一怔,丹阳已经转身,甄毓秀于是看向安岚,微微皱起眉头,跟在她旁边的入画看了自个主子一眼,悄声嘀咕:“莫不是那位,有什么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甄毓秀回过神,一声冷哼,“今日这里的,来头不小的大有人在,长香殿的香使长也不是独她一位。”

    入画讪讪地笑了笑:“丹阳郡主就是气性太好。”

    “讨好这样一个小小的香使长,到底有**份。”甄毓秀看见丹阳郡主过去后,跟安岚有说有笑的,心里愈加不舒服,又嘲讽着道,“那位叫安岚的也实在不懂分寸,郡主再怎么平易近人,那也是郡主,她倒好,郡主不过是待她亲和几分,她就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入画即附和着道:“可不是,也不知她是怎么入了晋香会的名单,奴婢听说,长香殿下面的那些香院,总有一些乔模乔样的香奴香使什么的,整日里琢磨这怎么耍弄些使不正当的手段上位,若真让这种人混进晋香会,当真是要糟蹋了这晋香会,日后若传出去。怕是还会连累别人。”

    甄毓秀看着安岚一直面带微笑的脸。愈加觉得碍眼。便皱着眉头道:“真是到哪都会有这等害群之马!”

    入画仔细看了甄毓秀一眼,又往安岚那瞧了瞧,眼睛转了几转。只是就在这会,最后那几位入选者也过来了,因这几位的身份皆不俗,故一过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安岚也往那看了一眼,她自是不认识那些人。但光从那几位的衣着就能看得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

    丹阳郡主也往那看了一眼,便笑了笑,低声对安岚道:“穿石青色长袍的那位是方家的四少爷,叫方玉辉,跟在他身边的那姑娘是他胞妹,叫方玉心,另外那位,我倒是不认得。”

    “方家?”听到这个姓氏。安岚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丹阳郡主看了她一眼:“没错,就是那个方。”

    安岚目中微讶。金雀就站在她身边,自是没有落下丹阳郡主说的每一句话,便道:“他们,难道跟方大香师同宗同族?”

    她记得,摇光殿的大香师,似乎就是姓方。

    丹阳郡主微笑,没有否认,自然就是肯定了这一点。

    金雀甚是吃惊,张了张口,只是安岚给她递了一个眼神,让她别多说。

    丹阳郡主却跟着轻轻一叹:“这一次的晋香会,有意的人可不止方家。”

    金雀听了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你不也就是其中一个。

    才说着,方玉心就看到丹阳郡主了,遂转头跟其兄长一声耳语,随后他们三人便往安岚这过来。那边的甄毓秀看到这一幕,面色微沉,她和方玉心也认识,本该是属于她的热闹,如今竟都移到那小香使长那边了。

    她参与此次晋香会,本就不是为夺取那唯一的名额,不过是为能结交更多世家子弟,并跟丹阳郡主走得更近些。可眼下,这才开始,事情就完全违背了她的预想。

    入画又瞧瞧看了自己的主子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道:“上个月前方姑娘给姑娘回了信,又随信送了几样新奇的小玩意,姑娘还说要当面谢谢方姑娘,正好方姑娘也来了,丹阳郡主也在,姑娘这会过去说一声岂不正好。”

    “让我过去那小香使长那边!”甄毓秀抬了抬眉,心里早有些犹豫了,但眉头却皱得更紧。

    入画遂笑道:“凭她那样?那怎么算是她的地方,这可是寤寐林,姑娘这等身份的人进了寤寐林就是贵客,她说来也不过是伺候姑娘的人罢了。如今姑娘过去是跟方姑娘和丹阳郡主说话儿,跟那小香使长有什么干系。”

    甄毓秀瞥了入画一眼,有些赞同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便往那走去,入画紧紧跟着。这时间倒也巧,方玉辉和方玉心以及另外一位少年同丹阳郡主才寒暄两句,就在丹阳郡主要为他们介绍安岚时,甄毓秀就过来了。

    甄毓秀和方玉心是手帕交,这一见面,自然是要先说上几句。随后方玉心又转过脸问起崔家的几位长辈,因而丹阳郡主一时顾不上安岚,于是明明站在一块的几个人,明显瞧出安岚被人冷落在一旁。

    对此安岚倒不在意,她本是香奴出身,这样的冷落对她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更何况此时她更在意的,是他们都带了什么样的香炉过来。只是仔细看了一圈后,却发现大家都跟她一样,香炉是带过来了,但或是放在包裹里,或是装在匣子里,她顶多能看出大小和大致的形状。

    究竟会怎么比试?不及她多想,天枢殿主持这轮晋香会的人就过来了,主持者是赤芍,而随赤芍一块进曲台苑的,还有十多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客人。安岚在那些客人里找了找,没有发现白广寒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景炎,她怔了怔,忽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曲台苑是一个专门用来赏乐观舞的地方,两边是精致曲廊,中间留有极大空地。安岚等人进来曲台苑之前,曲廊里已经设了案几,案几上摆了许些精致瓜果和点心,赤芍领着那些客人进来后,便请他们入座。

    安岚便又往那看了几眼,遂发现,那些客人当中,有不少正面带笑容地对他们这边的某些人颔首,随后跟旁边的人低声交谈,同时往这边示意。

    金雀低声道:“似乎是给有些人助威来的。”

    安岚沉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直觉,这些客人,怕是不仅仅是观众这么简单。

    果真,但赤芍道出这一轮的规则后,三十二位入选晋香会的人当中,有小部分人的脸色当即一变。金雀更是大吃一惊,差点就叫出来,好容易忍住后,却还是不忿地低声道:“怎么能这样,若是这样的规则,还弄什么晋香会!”

    赤芍道出的规则是,入选者自备香炉,天枢殿给他们准备香品,有线香,盘香,锥香,香饼,香粉,这些香品的配方都一样。入选者上前自己挑需要的香品,然后用自备的香炉焚烧,最后,由前来的十六位客人挑,被挑中的,便能顺利晋级。

    这样的规则,基本是没有打算要在这三十二未入选者当中,选出对香有真正理解的人。十六位客人,几乎已经摆明了各自为谁而来,这一轮晋香会,还未开始,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而安岚最后一点侥幸心里,也在大家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香炉的那一刻,彻底消失。

    她选的是陶瓷的鬲式炉,样式自然是大方典雅,但是,这三十二人当中,起码有十位,是跟她一样,都选了鬲式炉,并且有七八位,连样式和陶瓷的颜色,都跟她选的香炉差不多。

    曲廊里,那十六位客人,她一位也不认识,也没有人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而这边,三十二位入选者当中,将有七八位用的香和香炉,都跟她一模一样。

    这样的规则,几乎完全限定了他们的能力,所谓的比试,已毫无意义。

    不仅她,就是那七八位入选者也都意识都了跟她一样的问题,于是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天枢殿定的规则?”终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赤芍瞥了那人一眼,冷声道:“没错。”

    安静,大家都有些吃惊,于是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片刻后,遂有人欢喜,有人失落,亦有人已经放弃,很多人心里明白,原来这本就不是他们的战场。究竟由谁上场,根本不是由他们决定的,而是由曲廊里那十六位贵客决定的。

    而就在他们冷神的时候,寤寐林的香奴和侍者往这抬过来八张长桌,每桌四人,每个人自己选位置。

    金雀面对此等境况,已不知该如何去解,事情那么突然,那么绝对,让你觉得空有一身本事都无法施展。

    为什么会这样,金雀想不明白,安岚也想不明白。

    真的是白广寒大香师的意思吗?

    丹阳郡主看了安岚一眼,迟疑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甄毓秀则微微勾起嘴角,有些嘲讽地看了安岚一眼,心里极是认可天枢殿定的这个规则,大香师的香殿,怎么可能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入画亦是得意极了,那天在景府,因金雀和安岚呛了她几句,她可心里一直记着。于是便趁着寤寐林的侍者摆长桌的时候,走到安岚身边,微笑地道:“安香使长……”

    安岚垂下眼,抱着手里的香炉侧身让开安排摆桌的侍者,却正好碰到入画。入画正要往旁避开,可就在这会,安岚的手一松,香炉遂落到地上。她站的地方,铺着许多鹅卵石,香炉正好就磕到一块鹅卵石上,即磕出一个大口子。

    金雀啊地叫了一声,入画也愣住,大家纷纷往她们这看过来,金雀本就为安岚觉得委屈,这会儿再忍不住,指着入画道:“你干嘛要过来撞安岚,你想干什么!”

    入画顿时有些懵,慌忙道:“我,我没有……”(未完待续。。)

第074章 问借

    “你没有你跑来我们这边做什么,你家姑娘又不在我们这!”金雀气红了眼,“我们跟你不熟,就为那天在景府的那点儿破事,你竟记恨到现在,这会儿冲过来安的什么心?”

    入画可完全懵了,若是暗中使手段下绊子,私下编排别人,她是拿手的。但是这么当着一众贵人的面,又是在寤寐林,突然被人连声斥责,她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并且金雀说的也没错,此时她没站在甄毓秀身边,反走到安岚这,加上金雀又提景府那事……于是入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结巴地道:“我,我就是来问候一声,我刚刚没有碰到她,是,是她自己把香炉摔了的,不关我的事!”

    金雀气呼呼地道:“你这话谁能信!就只这么一个香炉……”

    只是这会儿安岚轻轻拉了金雀一下,摇头道:“别说了。”

    甄毓秀沉下脸走过来,寒着声对入画道:“给安香使长赔罪!”

    入画一怔,然后看向安岚,张了张口,却不待她出声,安岚就对甄毓秀道:“其实也不完全怪她,主要还是我没拿稳。”

    甄毓秀依旧盯着入画,入画脸色微白,对着安岚垂下脸弯下腰道:“是,是奴婢莽撞了。”

    甄毓秀眼里依旧带着倨傲,但此时却微微欠身:“是我对下人疏于管教,给安香使长造成麻烦,回去我会罚她跪上一天。”

    金雀怔住,安岚心里亦是暗叹,这甄家真不简单。似甄毓秀这等骄傲的性子。在这等场合也能收住脾气。将姿态做个十足。说白了,这等事说不清谁对谁错,她是故意的又如何,大家看到的是入画莫名往她这冲过来。当然,这等事,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究竟是谁对谁错,那些人感兴趣的是她和甄毓秀对此事会表现出何种态度,真正的高下在此处。

    天枢殿的人。曲廊那边的贵人全都在看着,此时,无论是谁,再大的委屈,都得含着。

    “入画姑娘也是无心,此罚未免太重,倒令我心生不安。”安岚也欠身,“刚刚金雀因情急,言语中若有冒犯,实属无心。还请甄姑娘莫怪。”

    赤芍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示。而曲廊那,十余位客人当中,有大半将目光落到安岚身上。女客这边,一位四十左右,衣着打扮甚是雍容的妇人往旁问了一句:“那小姑娘是寤寐林的香使长?”

    她甄毓秀的姨母,户部尚书王大人的填房夫人姚氏,被问的是方家的一位姑奶奶,叫方媛媛,与姚氏是手帕交。方媛媛见姚氏这么一问,便笑了笑:“以前不曾见过,是个新面孔,不过这丫头生得挺灵秀,倒有几分讨人喜欢。”

    “三丫头也长进许多了。”姚氏笑了笑,她说的是甄毓秀,她这外甥女什么脾性,她心里清楚得很。在这等场合,晓得收敛脾气,展现大家闺秀的风度,着实令她有些意外。

    方媛媛也点头道:“而且甄丫头如今是愈发出落了,一点都瞧不出小时候的模样,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而女客对面那边的曲廊内,甄承运从丹阳郡主身上收回目光,落到安岚身上,轻轻摇头:“这姑娘,怕是要退出晋香会了。”

    坐在他身边的李砚问:“何以见得?”

    甄承运道:“总不能拿个残破的香炉点香,不退出,还能如何。”

    “这倒不一定。”李砚看着那一个个往长桌上摆出来的香炉,“九个一模一样的香炉,身边又几乎全是贵家子弟,谁能注意到她,这么一摔,倒让大家都看到她了,当真是不破不立。”

    甄承运一愣,转头道:“李兄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李逸呵呵一笑:“若真如此,才叫有意思。”

    “可是……”甄承运迟疑道,“这样她连能用的香炉都没有了,怎么点香,难不成天枢殿的人会因此让她另选香炉?”

    “嗯,却不知接下来会如何。”李砚道出这句话时,安岚也正好问赤芍,能否另备香炉,赤芍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这个请求。那边的姚氏便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这姑娘也太不小心,就这么一个香炉,还没看住。”

    方媛媛笑道:“怕是看住了也没用,三十二人马上要筛下一半,能被挑中的那一半,有多少是早就被定下的。这丫头虽有几分灵秀,但今日前来的这些孩子,哪个不是灵气逼人,皆不比她差。”

    姚氏也笑了:“可不是,不过这姑娘吧,我瞧着倒有几分可心。”

    方媛媛微诧,遂看了姚氏一眼:“你又起什么心思。”

    姚氏只笑不语,而甄承运那边,听到赤芍拒绝安岚的请求后,便对李砚道:“若真是故意的,这姑娘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却甄承运的话才落,那边安岚又对赤芍道:“若不是另备香炉,可否只在此借用?”

    赤芍一怔,这个请求颇令她意外,是借用,不是另备,严格说来并不算违反此次晋香会的规则。再说这个意外,到底有甄毓秀一部分责任在,她若再拒绝安岚,倒显得她太过偏袒甄毓秀。

    而听到安岚如此请求,丹阳郡主等人,以及曲廊里的贵客也都是一怔,包括金雀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岚。三十二位入选者,每人都只备一个香炉,哪有人会将自己的香炉借给她,即便心里对此再不存希望,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故赤芍考虑了一下,便道:“若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香炉借于你,那便可以,不过,给你们的时间不会做任何调整。”

    入画有些担心地看甄毓秀一眼,甄毓秀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安岚若是打量着凭刚刚的事来找她借香炉,那就打错算盘了。当然,如果安岚正过来跟她开口,她也会借,甚至白送她一个都行,但是,绝不是此时此刻。

    “多谢!”得了赤芍的答复后,安岚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却不是朝甄毓秀走去,也不是朝任何一位手里有香炉的入选者走去,而是朝曲廊那走去。

    许多人还不解,金雀一怔之后,遂明白过来,从摔香炉开始,安岚就已经有注意了,于是她心脏即跟着砰砰跳起来,同时暗暗捏紧拳头。眼下,这里的这些人,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她清楚,安岚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做最后的努力,她们的每一步,都走得不易。

    丹阳郡主的眼睛一直追着安岚,目中有诧异,也有深思。

    安岚走到女客这边,欠身施礼问好,然后指着其中一叠点心道:“冒昧请求,这点心碟子,能否借我一用。”

    那是个灰色的土陶碟子,造型古拙不规整,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粗粝打造的小石盘,单看的话,丝毫不起眼,但用来放点心,又别有韵味。

    方媛媛仔细打量了安岚一眼,发觉这丫头走近了一瞧,当真是五官精致,但又不是那等过分的,令女人感受到威胁的美丽。

    姚氏遂问一句:“你要用这个代替香炉?”

    安岚点头:“是,实属无奈之举,望夫人能借我一用。”

    方媛媛笑着往两边看了一眼:“这倒有意思,你拿去吧,让我们看看你准备怎么用。”

    此举,令人想不注意她,想不将目光落到她身上都难。

    甄毓秀隐约觉得自己的丫鬟被算计了,即冷着脸瞪了入画一眼,丹阳郡主则是在心里暗叹:果真,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个安岚不简单。

    那边,李砚看了甄承运一眼:“这就一下从那三十二人当中跳了出来。”

    甄承运感叹地点头:“女人,果真不能小看,只是即便如此,也不一定就会有人选她的香。”

    李砚笑了笑:“说来,我还真有些期待了,更何况这么水灵的姑娘。”

    甄承运诧异:“一会,难道李兄会选她的香?”

    李砚摇头一笑:“你放心,你家妹子和丹阳郡主必定会入选的。”

    甄承运面上微红:“这我倒不担心。”

    ……

    姚氏身边的丫鬟将点心移到另一个点心匣子里,就将那个碟子递给安岚,安岚接过,再次欠身言谢,然后捧着那个碟子回了长桌这边。

    而此时,赤芍也已经让人将香品准备好,放在漆盘里,让香奴捧着走过去,让她们选。安岚站在第三排最边上,还轮不到她,于是擦好碟子后,就转身走到院中的花木旁边,弯腰挑了几块石头,同时跟金雀低语几句,金雀即点头,就跑出去。

    安岚这番举止,令甄毓秀越来越看不惯,于是就悄悄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人想了想,就对赤芍道:“赤侍香,任人在晋香会上进进出出,是不是不妥。”

    安岚即道:“只是去院门口摘几片叶子,因不敢擅自离席,所以才托金香使代劳。”

    正说着,金雀就回来了,手里果真拿着几片细长的叶子。

    赤芍看向安岚,安岚没有辩解,只是请求地看着赤芍。

    这会儿,有客人笑着道了一句:“可怜这般东拼西凑,无需过于苛刻了,若是做得不够好,也不会有人瞧得上。”

    赤芍便收回目光,让人开始计时。(未完待续。。)

第075章 求佛

    丹阳郡主准备的是博山炉,五寸大小,下有紫光檀底座,炉盖似群山外观,遍饰云气花纹,云中有仙鹤悠游,此香炉一摆出来,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款香炉是丹阳郡主自己画了图,设了尺寸,然后请制香炉的名家烧制的,名为博山仙游,既不逊皇家的华贵,又不拘泥于形势,当真是心思灵巧。”甄承运一边说,一边赞叹,“据说郡主画出这款香炉的时候,还不满十二岁,既有合香的天赋,又懂得如何以形配神。这长安城内,即便是已经成名的香师,能将这两点做得恰到好处的,也是不多。”

    李砚看着甄承运略有些痴迷了神色,暗笑一声呆小子,然后点头:“确实难得。”

    甄承运忽然问:“李兄觉得白广寒大香师最后会选谁?”

    李砚笑道:“你想说是丹阳郡主?”

    “难道李兄不这么认为?”甄承运是少年心性,一听李砚这样反问的语气,便道,“李兄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不及李砚回答,他们身后就传来一个含笑的询问声。两人回头,便见来人是景炎公子,甄承运正要起身让座,景炎虚按了他一下,随后就有香奴在旁边加了一张椅子。另加的椅子自是不比原来的舒适,景炎也不介意,便在他们旁边坐下,然后笑道:“两位刚刚在说什么,怎么倒起了赌兴?”

    面对这张跟白广寒大香师一模一样的脸,甄承运的兴致明显比刚刚还要高,即道:“我在跟李兄打赌。白广寒大香师最后会选谁。在我看来。丹阳郡主必将拔得头筹。”

    景炎挑了挑眉,李砚即对景炎笑道:“运哥儿就起了个头,我还未应,景公子就过来了。”

    景炎便道:“都起了赌局,如此说来李兄跟甄少爷的见解不同?”

    李砚看了着景炎一眼,摇头一笑:“终究是白广寒大香师要挑人,景公子都不愿透露白广寒大香师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猜得透。”

    李砚比甄承运年长许多。有些事情,自然比他看得明白。

    甄承运却没有多琢磨李砚的话,反兴致勃勃地对景炎道:“景公子要不要也赌一赌,到时李兄若输了,就让李兄在这寤寐林里请酒吃。”

    景炎笑了,没有应甄承运这个邀请,而是往园中看了一眼,然后问:“已经开始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李砚便知景炎是不愿参与这样的赌局,这也好理解。毕竟跟白广寒大香师的关系不一般,而大香师挑选侍香人不是小事。景炎公子为人虽阔达随和,却绝不会将这等事视作儿戏。

    甄承运是个直肠子,听景炎这么一问,就道:“确实错过了一场好戏,刚刚有位姑娘的香炉摔了,咦……她这是在做什么?”甄承运说着就往安岚那看过去,却看到安岚此时并没有着手点香,反而在摆弄刚刚金雀给她摘来的那几片叶子。

    安岚选的是线香,但是挑好后,却放在一边。

    只见她旁边的人,以及另外几桌的人,都已经开始,或熏点法,或篆香法,或曲水铺香法,或隔火熏香……每一位的动作都极其标准优雅,唯独她,跟旁人完全不一样,但奇怪的是,这么看着,倒也不突兀。因她面上的表情很认真,认真而专注,那样的神情和态度影响了旁人,令人慢慢收起那份要看玩笑的心。

    “像是在编什么小玩意。”李砚仔细看了一会安岚的动作,然后又扫了一眼今日过来的这些客人,遂发现,有大半的人,时不时都会将目光放在那小姑娘身上。

    不是最优秀,但此时却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好像是只蟋蟀?”一会后,安岚编好了,放在桌上时,甄承运忍不住站起身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道,“她编这个做什么?”

    景炎没说什么,嘴角边噙着一丝笑,沉默地看着。

    李砚也没再说话,目光在那三十二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安岚身上,只是片刻后,又会往丹阳郡主那看几眼。

    一个高贵大方,一个清俊灵秀,一个胸有成竹,一个随机应变。

    这次的晋香会,当真是有意思。

    当然,除了丹阳郡主和安岚外,还有好几位亦属令人过目难忘的良才美质。

    且不论方家兄妹光彩照人,就是同方家一块前来的那位少年,亦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看起来有些沉默。不过他一进来,李砚就注意到他,但奇怪的是,李砚发觉自己对这个少年没有丝毫印象,于是想了想,就往旁问一句:“站在方玉辉右边那位少年郎,景公子可知是谁?”

    景炎往那看了一眼,便道:“是谢家刚接回来的孩子,叫谢蓝河。”

    “谢家?”李砚一怔,“难不成是谢六爷的……”

    景炎淡淡道:“谢六爷风流成性,不过养在外头的孩子就这一位,也难得这孩子知道上进。”

    李砚这边在谈论谢蓝河的时候,姚氏那边也提到了谢蓝河。

    方媛媛看了看方玉辉和方玉心后,眼睛又在安岚身上停了一会,然后落到谢蓝河身上。她仔细打量了几眼,遂发现竟无法在那少年身上找出比自家侄儿逊色的地方,于是心头不禁生出几分爱怜,便对姚氏道:“我听说,上个月谢六爷从外头接了个女人回府,似乎就是那孩子的生母。”

    姚氏点头:“养在外头十几年,据说谢夫人一直不肯点头让进门,却不知如今怎么就变了主意。”

    方媛媛道:“那孩子倒是叫人心疼,谢夫人素来严厉,他在那家里怕是要吃不少苦。不过。他若能入得大香师的眼。进了香殿。那就真真是翻身了。”

    “但凡俊俏的少年郎,你都心疼,可惜是谢家子弟,不然让他去你那当差,有你疼着,定比在外头吃苦强。”姚氏低声打趣了她两句,然后才道,“你是白操心了。谢家也出了位大香师,依我看,这孩子即便入不了白广寒大香师的眼,多半也能跟长香殿结缘。”

    方媛媛面上微红,即嗔了姚氏一眼。她是方家最奇特的女子,不到三十,就已嫁过三回。进过寒门,也入过侯府,只是几位良人都没能与她偕老就早早撒手而去,并且都没给她留下一儿一女。后来她似厌了一家大小吵吵闹闹的日子。也似怕了那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第三任丈夫死后。她就在娘家附近置办了一处宅子,立了女户过起自个的逍遥日子。

    只是多年居寡,难免寂寞,故每每瞧着俊俏的少年郎,就会心生怜爱。

    姚氏与她相交几十年,两人间的关系自是不一般,因此开得起这样的玩笑。

    这会儿,院中已有人点好香,静候在一旁,赤芍那边的计时也将结束。约一半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后,丹阳郡主也将博山炉的盖子轻轻盖上,须臾间,遂见香烟袅袅,那仙鹤也随之添了几分灵动,再加上丹阳郡主那样的气派和容貌,当真是驾鹤乘紫烟,仙人自远来。

    不多会,方玉辉和方玉心也完成了熏香的一系动作,方媛媛便将目光落到安岚身上。刚刚她为编那个蟋蟀,花了不少时间,眼下赤芍的计时马上就要结束了,但大多数人却还瞧不出她究竟要做什么。

    姚氏失笑:“这丫头,我都要为她着急了,难为她还沉得住气。”

    方媛媛看了一会,又往两边扫了一眼,然后道:“你瞧,就是丹阳郡主都没能得到这么多关注。”

    且说着,就见安岚将之前挑好的一块石头轻轻放在碟子的一边,随后从自己裙压上解下一个玉莲花的饰物,然后拿起那支线香。

    甄承运已差不多看出个端倪来了,遂诧异道:“她这是……”

    李砚心里暗叹,这姑娘果真心思奇巧,懂得应变,景炎则依旧微笑不语。

    安岚将线香小心插到那朵与莲花的花心处,然后将莲花摆在石头上,再点香。那造型,似孤岛,独峰,佛座,世外安然……最后,安岚将那只蟋蟀轻轻放在碟子的另一边,仔细摆好。

    微风拂过,蟋蟀的两条长须微微摇动,似的忽然活了一般。

    有客人站了起来,遂发现那蟋蟀的造型和此时的动作,竟像是在叩首!

    佛前一炷香,叩首千年愿。

    这世间,即便是再低贱的生灵,也会有无法放下的执念。

    不仅是那只蟋蟀忽然间有了灵魂,而是这样的香炉,本身就是一个香境。

    没有任何解释,却能令观者隐隐动容。

    十多位客人纷纷从曲廊内出来,来回看了一遍,丹阳郡主毫无疑问入选,方玉辉,方玉心,谢蓝河等人也都相继被选中。

    虽说很多人都为安岚的巧思暗叹,但多数人都没有忘自己是为谁而来。

    很快,就有十四人入选了,最后只剩下姚氏和李砚没有做决定。

    姚氏是为甄毓秀来的,李砚则是受了他表兄所托,他一位外甥也是此次晋香会的入选者之一。

    姚氏走到甄毓秀跟前后,却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安岚一眼。

    甄毓秀几乎不敢相信地低声道:“姨母!?”

    金雀紧张得脸都红了,两手紧紧握在一起,安岚则一直微垂着眼,安静地站在那,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的情绪。

    姚氏又往旁找了一下,看到李砚也在犹豫,便笑道:“李爵爷迟迟未作决定,是还拿不定主意吗?”

    李砚朝姚氏施礼:“夫人呢?”

    姚氏赤芍发的花笺放在甄毓秀的香炉旁边,然后道:“我是妇道人家,到底心软,想得多了头会疼,还是让爵爷苦恼吧。”

    看到姚氏将手里的花笺交给甄毓秀后,金雀的脸色即白了,恨不得去谁手里抢一张花笺过来给安岚。

    李砚笑了笑,看了他外甥一眼,然后走到安岚身边。金雀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安岚抬起眼,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姑娘这份心思,着实难得,简单而不失灵巧。”李砚微笑地打量了安岚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她临时摆弄出来的“香炉”,接着问,“可有什么寓意?”

    安岚怔了一会,垂下眼开口道:“求佛。”

    又有风过,佛座上的香烟瞬间散乱,蟋蟀的长须微微晃动,似在回应她的这话。

    “有意思!”李砚点头,就将手里的花笺放在安岚跟前。

    金雀捂着嘴巴,眼角溢出泪,安岚亦是诧异地再次抬眼,这一次,却看到站在李砚身后的景炎。(未完待续。。)

第076章 抬首

    “李兄留步!”李砚出了曲台苑后,甄承运从后面追上来,“我和李兄一起走吧。”

    李砚停下,待他走过来后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甄承运到底沉不住气,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开口:“李兄今日……难道不是为周家那孩子过来的?我记得他跟李兄还是表亲。刚刚,他像是要哭的样子,瞧着挺可怜的。”

    李砚看了他一眼,才道:“周四郎虽是我外甥,不过资质普通,即便我这次给他行个方便,最终也入不得大香师的眼。”

    甄承运诧异,只是想了想,又问:“那怎么就选了那位姑娘?”

    李砚道:“怎么,你觉得她不够资格入选?”

    “倒也不是。”甄承运摇头,随后笑了笑,“只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李兄会临时改变主意。其实,若非丹阳郡主……或许我也会把花笺给她,仔细想想,她弄的那个还真有意思。日后我在庭院里也摆上一个那样的香炉,与友人喝酒吟诗时,也多番野趣。”

    李砚哈哈一笑:“你若真有这主意,最好先跟长香殿的人打声招呼,虽说无伤大雅,但到底是那姑娘摆弄出来的。”

    “这是自然。”甄承运说着就回头看了看,然后道,“刚刚还瞧着景公子也出来了,怎么这会却没看到他。”

    “你若是要等景公子,那我就先回了。”李砚说着就直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甄承运忙又追上:“李兄今日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李砚上了马车后,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有家有室的人。自然不比你这么闲。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日游手好闲,到时镇远公一考你,你又得躲到我那边。”

    甄承运随他一块上了马车,然后有些无奈地道:“我准备报明年的春闱。”

    李砚笑了笑:“待黄榜出来后,甄家就该给你议亲了。”

    “算了,别说这个。”一提这事,甄承运就觉得有些烦,甄家虽也算是世家。但跟清河崔氏比起来,终是底蕴不足。他倾心丹阳郡主已久,但甄家若想结上这门亲,却不是件容易的事,长安城有多少世家大族都有意跟崔氏联姻,甄家不过是其中之一。若他明年能高中,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那岂是嘴里说说这般简单的。

    李砚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只是马车跑开后,甄承运从车窗往外看了几眼寤寐林的美景。忽然又问一句:“李兄刚刚,当真是自己改变主意的?”

    李砚扬了扬眉:“你怎么又问这个。”

    甄承运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景炎公子似乎挺关注那位姑娘的,刚刚在曲廊内,景炎公子一直就看着那姑娘,而李兄又忽然改变主意,所以有点好奇。”

    “你啊——”李砚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景公子即便真有此意,也绝不可能这么做。”

    “为何?”甄承运诧异,如此说来,当真李砚自己改变主意的。

    “景炎公子……”李砚想了想,似不知该怎么说,便又摇了摇头,“那位做事,从来是不留痕迹,更不会这么轻易欠我一个人情,他若真有意给谁行方便,何须等到那个时候。”

    景炎确实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当然,他也注意到景炎对安岚的关注,连甄承运看出来了,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他更觉得那小姑娘有意思,亦有才情,他很想看看,日后会有什么变化。

    ……

    此时,寤寐林内,丹阳郡主等人也已相继离开。

    谢蓝河走之前,从安岚那经过时,停下,认真看了一会那个香炉,莲花佛座上的香还未燃尽,那只叩首的蟋蟀依旧虔诚,那么安静的绝望,那么无望的祈望,他面上的表情忽然恍惚了一瞬。

    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人停下,安岚不解地抬起眼,正好谢蓝河也看向她。

    安岚有些怔住,那是个生得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的俊雅少年,秋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透过袅袅轻烟,落到他脸上,竟令那双眸子变了颜色,微微泛出一圈浅碧,异彩澄净,如似琉璃。

    “蓝河?”已经走过去的方玉心转头,询问地喊了一声。

    谢蓝河回过神,迟疑了一下,跟安岚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金雀走过来,狐疑地瞅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怎么了?”

    安岚摇头,将那朵玉莲花重新系好,随后就有寤寐林的侍者将她桌上的香炉,连同那只蟋蟀一起收走。安岚迟疑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然后收起那个被摔破的香炉,心里琢磨着,这香炉得值多少银子,她的积蓄似乎已经不够赔了。金雀此时却顾不得想那么多,这会儿她激动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三十二人,只剩下十六人了,当真是一次比一次接近目标!

    只是一会后,见安岚还是沉默,金雀就道:“别担心,这次能过,下次也一定能过的!”

    安岚轻轻弹了弹手里的香炉,叹道:“希望下次别再出这种事了,赔不起。”

    经她这么一说,金雀这才想起这事,不由一怔,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陆,陆掌事不会那么小气吧,真会让咱们赔吗?这香炉已经用了好些年的旧东西了……”

    却说到这,安岚忽然抬眼,便见景炎从前面走来。

    金雀也往那看了一眼,就收住嘴里的话,待景炎走过来后,她行了一礼。然后瞧着景炎公子似乎有话要对安岚说,她便对安岚道了一句:“我在前头等你。”

    金雀走开后,景炎微笑道:“今日表现得不错。”

    安岚抱着那个残破的香炉,站在他面前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眼问:“今日的规则。当真是天枢殿定的?当真是……白广寒大香师定的?”

    景炎扬眉:“自然是。谁敢擅自做主。”

    安岚心里微沉,又问:“那些客人,也是……白广寒大香师定的名单?”

    “当然。”景炎看着安岚道,“有何不妥?”

    安岚咬了咬唇,沉默了好一会,微垂下脸,低声道:“我觉得,不公平!公子心里定是也清楚。那些客人都是为谁而来!”

    景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虽垂着脸,但此时,她浑身都带着委屈和倔强。只是安岚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忽然隐隐有些后悔,生怕这样指责的话,会惹恼了跟前的人。

    于是就在她迟疑着是不是要说什么补救时,前面的人慢悠悠地道了一句:“确实不公平。”

    安岚遂抬起脸,便看到景炎依旧微笑地看着她:“不过,这本就是一场既不公平也不会公正的较量。”

    安岚怔住。有些茫然地站在那。

    景炎接着道,声音依旧温和:“不要指望有谁会帮你。这是你自己的战场,在战场上,没有公平可言,若抱有侥幸心里,很可能会尸骨无存。”

    安岚脸色微白,景炎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害怕了吗?害怕了现在就能退出。”

    安岚唇抿得紧紧的,许久,看着他摇头。

    风过,叶落。

    景炎抬手,将落到她发上的树叶轻轻拿起:“在这样的较量中,依旧可以力压众人,拔得头筹,才是白广寒要选的人。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无法忽略你,不得不看重你,不得不选你。”

    安岚依旧没有开口,但苍白的脸色却比刚刚缓了几分。

    景炎上前一步,深幽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微扬,笑得像只狐狸:“让他,不得不选你,是件很让人心动的事情,是不是。”

    安岚看着那双深幽的眼睛,张了张嘴,却只道出一个“我”字后,又慢慢闭上,垂下眼,咬住唇。

    让他,不得不看到她!

    她觉得心脏跳动得都跟着快了几分。

    秋日的阳光温柔的洒下,景炎看了她一会,忽然道:“可以给你一个奖励。”

    安岚不解地抬起眼,那表情,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天真。

    景炎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想要什么?算是祝贺你今天顺利通过考核。”

    安岚有些受宠若惊,脑子瞬时变得呆滞,茫然地垂下眼,便看着手里的香炉,然后喃喃地开口:“这,这个香炉,能不能……请香院,别让我赔……”

    却开口后,似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于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话没说完就已经满脸通红。

    景炎琢磨了好一会才明白她的意思,再看她这难得的表情,不禁大笑,

    安岚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被扣一个月的月例,金雀则是被扣了三个月的月例,她往年的积蓄都用在婆婆的汤药上,金雀若有一点积蓄,估计也都用在给她准备的那条裙压上了。刚刚被她摔的那个香炉,是香院里登记在册的东西,虽是普通,但那只是相对长香殿的香炉来说,放在外头,可就不普通了。所以,就那一个香炉,至少是香使一个月的月例才能赔得起。

    似丹阳郡主用的那个博山仙游的香炉,是她不敢奢想的东西。

    她刚刚也算过,之前丹阳郡主送她的那串沉香珠,若拿出去卖,倒也能得一笔银子,但她又舍不得。一是那串沉香珠的品质确实难得,她爱香,所以不舍得出手;二是,那终究是别人送的东西,就这么拿去卖银子,终有些不妥。

    ……

    秋夜寒凉,月华清冷。

    天枢殿内,烛火已歇,白广寒倚在寝殿前的露台上,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蟋蟀。

    皎洁的月光从檐外洒进来,落到他手上,便见月影下,一只蟋蟀在他手上微微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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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我看书时,也总是喜欢看到主角在面对任何危机,一定会有人暗中帮忙,为其开疆辟土。但是轮到我自己写时,我反而很反感这一点,为啥呢?所以这就是这本书成绩不好主要原因吗?订阅让人想哭啊…………

    这次的晋香会,景炎确实没有给予安岚任何帮助。如果安岚听到赤芍道出规则时,马上就被打败,没有做出任何处理危机的应对,并报以侥幸心里,以为景炎会给她走后门,那么这一关她定是闯不过去,必将是要被淘汰的。

    景公子温和是温和,但说出来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哟~~他只是答应给安岚机会,而不是答应给安岚金手指^__^(未完待续。。)

第077章 请柬

    人的五感是相通的,焚香时,旁人首先看到的是香师的容貌,气质,动作,香炉的造型,香品的种类,最后才是香的味道。

    安岚回去后,将晋香会上的经过告诉安婆婆,安婆婆想了想,就道:“侍香人首先要先学会侍形,岚丫头,在成为香师之前,这些表象的东西很重要。若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意识,那大香师的广袤世界,你是无法体会得到。”

    安岚坐在安婆婆身边,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要知道,大香师心念一起,便能无中生有。”安婆婆说这话时,面上的神色有些惘然,“若原本就有的东西,都不知该如何去选择和准备,日后又怎么能做到无中生有,做到虚实变幻随心所欲。”

    金雀听得怔然,一会后,不解道:“婆婆,是怎么个无中生有?难不成真像神仙一样,能凭空变出金子来!”

    安婆婆笑了,摇头道:“并非这么浅白,不过若这么说,也不为过。”

    金雀还是不明白,转头看向安岚,安岚沉默一会才道:“是让人看到自己心中所想是吗,若是渴求金子的人,大香师不仅可以让对方看到一座金山,还能让那人相信金山是真的,所以,真和假,虚和实,已经不重要了,看到的人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岚丫头说得有些接近了,梦有梦境,香有香境,在梦里,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大香师的香境中。一样能让入香境者分不清虚和实。大香师能满足入境者的渴求。或是诱惑或是引导,或是给人设下心魔或是让人摆脱心魔,甚至能让入沉浸在香境里永远走不出来……所以,大香师的香境,最不可缺的是奇巧的心思,若能做到万物皆香,自当可以无中生有。所以,岚丫头在晋香会上的表现是极好的……危机危机。危险之时,往往就是机会降临之际啊!”安婆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慢慢觉得有些累了,面上露出疲态,随后又咳嗽了几声。

    安岚忙给安婆婆倒了杯水,服侍她喝下后,就道:“婆婆休息一会吧,不用为我劳神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婆婆喝了半杯水后,想了想。又道:“岚丫头,你可知道。大香师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安岚一怔:“另一个名字?”

    安婆婆道:“心医。”

    “新衣?”金雀茫然了。

    安婆婆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人病了有人医,禽兽病了有兽医,心病了要找谁?七情六欲伤到极致,心如死灰的人该怎么去救?要怎么去挖出别人藏在心里的事?香境是什么?人又怎么能无中生有?唯有心可以……触不到这些的,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普通的香师;只能触到一点皮毛的,多半是成了江湖骗子;而能触到真正规则的,在香境里呼风唤雨随心所欲,那便是大香师。”

    从安婆婆那出来后,安岚长吁了口气,然后有些怔然地站在院中。

    直到金雀走过来,轻轻叫了她一声后,她才回过神。

    心脏那,跳得有些厉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大雁山。

    秋夜寒凉,月华清冷,远处的烛火已歇,却还可见殿宇的轮廓隐隐约约。

    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她能以香去感觉一些事,甚至能让别人失魂,马贵闲就是这么被她给算计的。原来,那是香境,即便只是皮毛,即便只能算是一些江湖骗术,但……似乎,能接近一些了,她似乎,真的可以触到他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安岚觉得四肢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心里惶惶而不知所措。

    如似在荒原中跋涉千里,于绝望中忽然看到人烟时的欢喜及恐惧。

    如似懵懂的孩子捧着娇贵的水晶球,生怕碎了裂了消失了不见了,紧张欢喜期待祈祷,不知如何是好。

    那么渴求那么莽撞,咬牙前行时,因为卑微而总会心生胆怯,以至于连这样小小的惊喜也不敢表露,生怕最终会是梦一场。

    ……

    晋香会结束的第二天,天枢殿就传话下来,第二轮晋香会定于五日后,也就是九月初七日,具体情况,依旧是第二轮晋香会开始的前一天再另行通知。

    只是天枢殿的话刚刚传到,安岚就收到了一张外面香会的请柬,是方媛媛使人送过来的,方媛媛这次香会的主要客人,就是通过第一轮晋香会的十六位晋级者。

    “我之前说的果真没错,只要入选白广寒大香师的晋香会,就已足够风光!”陆云仙翻开那张请柬看了看,目中露出几分艳羡,“这位方娘子举办的香会,据说是一座难求,如今却专为你们办一次香会,当真是难得。”

    安岚问:“她也是位香师?”

    陆云仙笑了笑,将那张请柬递还给安岚:“算不上是正经挂名的香师,但世人多爱香,特别是在这长安城内,有哪个贵人是不懂香的,无论懂得多懂得少,总是要知道一些。再说,这些贵人办的香会,不同于香师们的较量,多半是为社交,你们将会是她们日后的座上宾,更何况你们其中定有大香师的接班人。再过些日子,不止是她,别的贵人也都会找机会跟你们接触。”

    “这样的香会,都会有什么人去?”安岚迟疑地问道,总不会就光请他们十几人。

    “我跟这位方娘子没什么交集,只是听过她的名。”陆云仙想了想,就道,“不过这位方娘子算是极了不得的女人,本就是世家出身,又嫁过三任丈夫,第一任是个寒门士子,第二任是个盐商,第三次更是了不得。竟嫁入了侯府!”陆云仙说到这。连连啧声。目中没有一点儿嫉妒,只有羡慕和感叹,“如今她虽是出来自己立女户单过了,但平日里结交的可都是长安城的才子贵妇,所以她办的香会,自是勋贵云集。”

    安岚听了这些话后,反有些犹豫了,以往出去寤寐林。虽也接触过贵人,但身份不一样。身为奴婢,只需做好奴婢的本分就不会遭到责罚,若偶尔能讨贵人的欢心,还有可能另外得些赏赐。而现在,她被正式邀请,这样的转变,令她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去。

    “别担心。”安婆婆知道这个事后,就对安岚道。“这个香会自当是要去的,你心里也清楚是不是。”

    安岚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条路,那么这样的社交活动定是不可少的,而能受到邀请,是抬高身价最直接的办法。有些事情,不能等一切都落定后才做准备,她没有任何背景和拿得出手的身世。这些人脉关系,她得从零开始,自己一点一点去开拓,所以只要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并且越早越好。

    安婆婆嘱咐道:“好好拾掇拾掇,明儿见到那些贵人时,不必再如以前那样表现得谨小慎微,但也不能将骄傲写在脸上,坦然自若,温和谦虚最好。”

    ……

    夜里,金雀过来安岚这边给,一边帮她挑选明日要穿的衣服,一边道:“你这几件衣服瞧着都不大合适出去赴宴,香殿给你裁的那两套新的尺寸也弄错了,明儿定是改不出来的,要不去找掌事借件新的吧,别叫人瞧轻了。”

    安岚拿起摆在床上的那几件衣服看了看,也有些为难。

    她往上升的速度太快了,从香奴到香使长,就用了半个月时间。当香奴时,自然没什么像样的衣裳,当上香使的那半个月,很多应属香使的东西也没来得及享用,她又被提到香使长的位置上了。接着天气就转凉了,香殿给她裁的新季衣裳因赶得太匆忙,尺寸弄错了,只得返工。

    而且当上香使长后,她还被扣了一个月的月例,于是这一路下来,依旧是捉襟见肘,她怕是源香院有史以来最穷的香使长了。

    安岚叹了口气,她即便没参加过香会,但也见过那等光景,当真是衣香鬓影,眼花缭乱。在那样的场合,她不求出挑,只盼别太寒酸到时令人侧目。

    “掌事的衣裳,尺寸也不合适我。”安岚想了一会,便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一件月白折枝绿萼梅的窄袖衫儿道,“这件配那条芙蓉裙也不错。”

    金雀道:“这裙子上次不是划了一个口。”

    安岚拿起来看了看,便道:“绣朵花压着,也就瞧不出来了。”

    金雀便赶紧去拿出针线篓,然后一边挑丝线,一边嘟哝地道:“以前我觉得香使长和香使都过得很是风光,身上穿的戴的都闪亮亮的,怎么到了咱们这,就不一样了呢。”

    安岚坐在她身边笑道:“香使的月例也就比香奴多点儿……”

    却才说到这,外头的小香奴就给安岚送了个匣子进来,安岚停下手中的活,不解道:“这是什么?”

    小香奴欠身道:“是景公子送来的,说是给安香使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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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俺哭成绩不好,只是心情郁闷吐槽几句缓解压力,再看看能不能多拉几位转正版订阅的读者~~

    坦白说,我也知道更新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成绩的好坏。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多更,只是实在是能力有限,我只能选择将诚意放在文字和情节里,没办法再兼顾大量日更。说真的,这本书是目前我投入感情最多的一篇文,若文中有哪个情节,哪句话打动到你们,那也是我写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的地方,可是,这也是目前最让我感到失落的一篇文。但即便如此,现在我依旧喜欢他,依旧在期待他的成长,所以……乃们能理解的吧~~(未完待续。。)

第078章 狐狸

    安岚诧异:“是什么?”

    小香奴摇头:“送东西过来的人只说景公子交给安香使长的,别的都没说,人已经走了。”

    金雀瞧着那匣子不小,而且雕工精致,朱漆油亮,就道:“先看看是什么。”

    安岚想了想,便点头,那小香奴将匣子放下后,见没别的吩咐,就轻轻退了出去。随后安岚将手里的裙子放到一边,有些迟疑地看着那匣子一眼,挪到自己跟前,打开,却怔住。

    “是什么?”金雀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也有些愣住。

    打开后的匣子,里面分了大小不一的两个格,大格子那放着是件艾青色绣着荆棘花的衣裳,小格子里的是个精致小巧的铜质香炉。

    “哦!”金雀惊讶地将那件衣服拿出来,抖开,是件簇新的交领襦裙,颜色样式做工都极好,但又不会太抢眼,并且还配了相称的腰封。金雀赶紧站起身,拿到安岚跟前比着道:“这瞧着就适合你,快换上试试!”

    安岚抓起一边的袖子摸了摸,有些发怔:“怎么会送这个过来?”

    “别想那么多了,依我看,景公子也是知道明儿香会的事。”金雀说着就将安岚从座上拉起来,“你是他给推出来的,他哪会不知道你什么光景,我刚刚心里还犯嘀咕呢,没想他还真给送来了,真是及时雨!快换上我看看!”

    “你嘀咕什么?”安岚迟疑了一下,便拿到床边,一边换一边问。

    金雀笑了笑。边给她整理腰封边道:“之前吧。我总担心他会坑你。咱都是浮萍的命,真要被那等人坑了,当真是没处说理去。但我担心归担心,那会儿却又不敢说,生怕说错了让你错过机会。现在,我多少是放心了,这位景炎公子确实是有几分好心。我之前总觉得,似他们那等贵人。含惯了金汤匙,哪里会懂得咱们为五斗米折腰的苦楚,没想到这位景炎公子,却是明白咱们的难处的。”

    安岚换好后,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遂觉得这身衣裳再合身不过了。

    烛光映照下,镜中的女子,未施脂粉,但瞧着明显比平日多了几分鲜亮的颜色,眸光似水。连她自己瞧着都觉得有些发怔。

    金雀赞叹:“真好看,你就该穿成这样。待香殿的新衣裳下来后,以前那些半旧不新的都收起来吧。总不能香使长的穿戴连一般的香使都比不上,这香院里捧高踩低的人有的是。”

    片刻后,安岚才从镜子里收回目光,爱惜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下个月我的月例发了,也给你做一件这样的,挑个适合你的颜色。”

    金雀哈哈一笑:“我是也很喜欢这样的好衣服,不过还不能跟你穿一样的,不着急,咱如今还是先攒银子要紧。”

    她们捉襟见肘怕了,平日里的衣裳有香院负责,怎么都能穿,喜欢的东西,得确保手里的银钱不荒的情况下才能考虑。安岚想了想,就点点头,然后将衣服脱下叠好。金雀已经拿起那个匣子里的那个小熏香炉,随后一声惊叹:“这个好可爱!”说着就往她跟前一递,“你看,这上面是只小狐狸!做工也很好,很沉呢!”

    熏香炉上的盖子是镂空的荆棘花草纹,中间却坐着一只小狐狸,造型逼真,形态可人,安岚接过来看了一看,一时有些怔住。

    为什么是狐狸?

    小狐狸?

    他似乎这么叫过她!

    ……

    第二日,安岚穿戴好后,便准备出去,这一趟金雀不能再同她一块过去。陆云仙可不会每次都给她行方便,再说这次香会,方媛媛只请安岚一人。于是金雀只送到门口,然后笑着道:“听说厨房今日做炖羊肉,晚上你回来,咱跟婆婆一块儿吃。”

    天转了凉,正是贴秋膘的时候,所以香院这几日的伙食要比以往好上许多。

    安岚笑着点点头,就转身上了车。

    方媛媛住的地方是个带花园的宅子,曲苑回廊等都设的很是精巧,虽没有寤寐林的奢华气派,也不及景府的大气浩然,但行走其中,也别有一番意趣。

    安岚到方园后,一下车,就瞧见方媛媛竟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倒将她吓一跳,忙走过去欠身施礼:“可是我来晚了?”

    “没有的事。”方媛媛笑着执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当真是好年华,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剔透,真叫人羡慕。”

    安岚微垂下眼:“夫人太过奖了。”

    方媛媛咯咯笑了起来,已过四十的女人了,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娇媚,并且丝毫不显矫揉造作:“早不是什么夫人了,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方娘子吧,这般称呼显得亲切。”

    “是。”安岚心里微微诧异,没想到方媛媛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她的话才落,身后就传过来一个嗤笑的声音:“你还是收敛着些,小心吓坏了这水晶肝样的人儿。”

    安岚回头,便见来者是姚氏,其身边跟着的是甄毓秀,除此外,还有一位二十左右肤白貌美的年轻妇人。那妇人身上带着略有些刺鼻的香味,衣着装扮极其华丽,只见乌黑的发髻上戴八宝金凤钗,两边簪着缠丝镶宝花钿,耳朵上垂着玛瑙珠子,脖子上挂着明珠璎珞圈,身上穿着大红底子百蝶穿花的衫儿,鲜亮亮明艳艳的,只是她眼里隐隐透着几分厌烦,但站在姚氏身边,却又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安岚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然后给姚氏欠身行礼。

    甄毓秀瞥了安岚一眼,就朝她扯了个微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令人难以亲近。

    “安香使长可没你说得那般矫情。”方媛媛嗔了一句,然后就上前一步,给安岚介绍,“这位是户部尚书王大人的夫人,这位才是正经的夫人,也是甄姑娘的姨母。”

    安岚再次行礼:“王夫人。”

    甄毓秀暗暗撇嘴,姚氏却笑着点点头,也打量了安岚一眼,然后对方媛媛道:“进去吧,别站在门口吹冷风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瞧你,跟我还来劲了。”方媛媛说着就请她们往里走,进去后又给安岚介绍了姚氏身边的那位年轻妇人,安岚才知道原是这妇人是姚氏的大儿媳薛氏。只是这一次她看向那妇人时,又觉那妇人眼中的郁色更重了几分,甚至隐隐露出戾气。

    薛氏似乎也察觉到安岚在打量她,就转过脸看向安岚,安岚即对她微微一笑。薛氏也笑了笑,勉强收起目中的情绪,这会儿甄毓秀问了方媛媛一句:“可都有谁过来了?”

    方媛媛道:“晋香会的那些人都来了,你们俩算是晚的,除此外,还有甄家的少爷,李爵爷,方家的三爷和三奶奶,一会还有郑家的几位少奶奶可能也要到。”

    安岚又发觉,方媛媛说出这句话时,薛氏的身体忽然就僵了一下。

    同时,姚氏诧异道:“这来人倒真不少,难为你一个一个亲自迎进去的!”

    “新来的客人我都亲迎,你是沾了安香使长的光。”方媛媛笑了一笑,说话间,就到了正堂,便见里头丹阳郡主等人都站起身,当真是衣香鬓影,香风袭袭,而这接着便是一阵相互见礼问好。

    “还以为你不来了。”安岚的位置正好在丹阳郡主的旁边,故她坐下后,丹阳郡主就对她道了一句。

    安岚笑了笑:“香院离这有点远,所以过来路上多花了点时间。”

    丹阳郡主点点头,又道:“上次晋香会,你做的那个香炉,真是好。当时我有事走得匆忙,倒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

    安岚低声道:“郡主谬赞了。”

    丹阳郡主轻轻一笑:“其实也不止我觉得好,甄家的二少爷也极喜欢,听说他正打算请名师就着你做的那个香炉也做一个。”丹阳郡主说着,就给她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甄承运。

    安岚抬眼看过去,只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坐在甄承运旁边的俊雅少年谢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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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ily我知道你的,你的留言我都有看到,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登陆台湾网站,所以在这里回应你,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_^(未完待续。。)

第079章 花露

    那少年刚刚似也在打量她,见她看过来,便往这边微微颔首,然后才移开目光。坐在安岚另一边的是方玉心,她一直都有留意谢蓝河的举动,自然注意到谢蓝河的眼神和动作。

    因谢蓝河的母亲和方玉心的母亲是旧识,所以谢蓝河在回谢府之前,方玉心就已经认识谢蓝河了。在方玉心的印象里,谢蓝河从未这么关注过一个陌生人,这令她心里生出些许异样的感觉,于是便看了看安岚,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安香使长这裙子真好看。”

    安岚转头,便见方玉心面带着几分羞涩笑意地看着自己,她一怔,随后也微微一笑:“方姑娘这身衣衫才叫好看,上头的花样儿很别致。”

    她没想到方玉心会主动跟她说话,之前在寤寐林,方玉心过来跟丹阳郡主打招呼时,并没有跟她说过话。并且后来方玉心又被甄毓秀给拉了过去,于是她也就没再留意这姑娘,只当方玉心和甄毓秀是同类人。

    只是这会儿一瞧,却发觉方玉心跟她之前的印象有些不一样,这姑娘面上并没有甄毓秀那等高傲和盛气凌人的神色,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羞涩,声音也极温柔,像是个水做的人儿。

    被安岚这么一夸,方玉心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自己描画的花样,安香使长若喜欢,我也给你描画一副。”

    却她们聊上的时候,坐在丹阳郡主另一边的甄毓秀即有些不满地往这看过去,她跟安岚的两次交集。都非常不愉快。这份厌恶是自一开始有了。后来也没能得到改观。因此她讨厌安岚,自然希望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排挤安岚,所以,当看到方玉心竟主动跟安岚说话,她心里的不快即摆在脸上。

    丹阳郡主看了她一眼,笑道:“难道是今儿起来的早了,脸色不大好。”

    甄毓秀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微微撇着嘴道:“只是瞧着碍眼的东西,败坏了兴致。”

    丹阳郡主是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亦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便低声笑道:“这你也能吃醋。”

    甄毓秀微微皱着眉头,眼睛瞟着那边道:“玉心妹妹很单纯,不知道虚伪藏奸那一套,更比不得有些专爱使用心眼的小人,怕是会吃亏。郡主也应该多些小心,身边的丫鬟多嘱咐几句。免得跟我一样,不留意就被算计了。”

    她们本就是坐在一块儿。甄毓秀这话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安岚和方玉心都听到这几句话。安岚却只当没听到,依旧神色自若,倒是方玉心,面上即露出几分尴尬,然后有些歉意地对安岚笑了笑。想打听的事,也有些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了,便又往谢蓝河那看了一眼,却正好谢蓝河也往她们这边看过来。方玉心似做了亏心事般,赶紧垂下眼,幸好这会儿方媛媛开始命人将她最近收集的香品送进来,及时解了这份尴尬。

    安岚看得出方玉心对自己一直是欲言又止,但她秉着多看少说的原则,没有多问,方玉心垂下眼后,她也移开眼睛,往门口看过去。

    丫鬟们鱼贯而入后,方媛媛就笑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得的些新鲜的香露,所以请大家过来品鉴品鉴。”

    每位丫鬟捧着的托盘上,都放着一个琉璃瓶子,瓶子里装着的液体,都是各种花或是药草提炼出来的。味道浓郁非常,香味自不同于平日里他们常接触的合香,姚氏手里拿着一瓶蔷薇花露闻了闻,然后道:“这花露我也有,只是不如你这个的味道纯,是你蒸出来的?”

    安岚也拿起一瓶蔷薇花露闻了闻,遂发觉刚刚在薛氏身上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不过薛氏身上的花香却比这逊色几分,姚氏说的倒没错。

    “我可没这本事,你若喜欢,一会送你两瓶。”方媛媛说着,就看向李砚和方三爷,“李爵爷和方三爷觉得如何?”

    李砚今日本是不打算过来的,只是因为跟方三爷有些交情,而方三爷出门时特意绕路去找他,将他也带了过来。说来方三爷原本也无意今日的香会,但方三奶奶很是期待,又硬是要他陪着一块。所以他们两位能过来,方媛媛也是有些诧异,故而不敢冷落了。

    李砚对这等香没什么研究,随意道了几句,就将手里的花露递给方三爷和方三奶奶。方三爷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方三奶奶倒是挺有兴致,她平日最爱用的就是蔷薇花露,不仅抹在身上,每日还口服一勺,据说能养颜美容,所以此时见到方媛媛,如同见到知音。方三爷在旁一直表现得很是体贴,那夫妻恩爱的画面,简直羡煞旁人。

    姚氏一边听方三奶奶侃侃而谈,一边转头对薛氏道:“懂得比你还多。”

    薛氏往方三奶奶那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勉强笑了笑:“我也就是随便玩玩,自然不比方家的奶奶,方家到底出了大香师。”

    姚氏也往方三奶奶那看了一眼,随后道:“也有些太得意了。”随后她又看向方媛媛,此时方媛媛跟方三奶奶聊得比谁都热络,令她觉得有些奇怪。其实,方媛媛和方三奶奶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可眼下的场面,任谁都觉得她们是多年好友。

    薛氏没有应声,只是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这会儿方三爷也抬眼,往随意看了看,两人的目光对上,很快又分开,薛氏垂下眼,睫毛轻颤,似受了惊。

    方三爷收回目光后,眼睛又看向自己的妻子,不时与之交流。

    随着琉璃瓶子的盖被一一打开,各种花草的香气开始弥漫整个花厅,方媛媛笑着道:“其实时下唐人更爱合香,想不到三奶奶却喜欢花露,看来今日当真是找到志同之人,日后应当多多往来才是。”

    方三奶奶遂应下,姚氏似有些不耐烦了,便道:“今日的香会,就是品这些香露?”

    安岚放下最后一个琉璃瓶,方媛媛嗔了方三奶奶一眼:“自然不是,我准备了点新鲜的玩法。”(未完待续。。)

第080章 寻香

    如今宫里盛行吃香,为今日的香会,方媛媛特意请了一位御厨过来,午宴专门设的是香宴。只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品尝,未免有些没意思了,毕竟来赴宴的客人当中,这等宴席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新鲜。

    因此方媛媛设了个小游戏——香在园中。

    她将今日拿出来的这些花露,十种不同的花露,每种都装在一到三个琉璃瓶子内,分别藏在园中,由客人前去寻。客人寻到多少香露,御厨就用多少香露烹饪香食,若是一瓶都没能寻到的话,那今日的香宴,就只能空着肚子和酒了。

    这游戏规则一道出,果真有好些客人觉得有趣,相互看了看,然后都笑了。

    方媛媛的安排倒是新鲜,如此不仅所有客人都参与到香宴的流程中,还顺便考校御厨的厨艺,自然不同于一般的香宴。

    “园中寻香,方娘子还真有雅兴。”丹阳郡主出了花厅后,就笑着道了一句,然后问安岚,“安香使长是自己寻,还是与我一块?听闻方园的景致极好,不过我未曾来过,若是有人一块游园观赏,也能多一番兴致。”

    “这虽是个游戏,但也是要瞧最后谁能夺得头筹,既然都是晋香会的人,安香使长又有过人的才能。”甄毓秀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这安岚道,“跟别人结伴,万一拖累的安香使长,如何了得。”

    丹阳郡主看了甄毓秀一眼,嗔了一句:“你这张嘴啊……”

    安岚笑了笑:“郡主若不介意我愚钝,我自是乐意有人结伴而行。”

    甄毓秀即沉下脸。不悦地看着安岚。

    正说着。方玉心也过来了。甄毓秀就拉着方玉心道:“玉心妹妹与我一块去寻香?”

    方玉心有些羞涩地道:“咱们同郡主和安香使长一块走可好,我寻东西最笨了,总会害怕,跟你们在一块还能安心些。”

    丹阳郡主温和地笑道:“那自然是好的。”她说着就询问地看向安岚,安岚微笑,没有表示反对,也不可能会反对。这些人虽都是对手,但与她们结交。即便只是泛泛之交,也有利无弊。

    甄毓秀黑着一张脸,跟在后面,盯着安岚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痒。

    而她们往园中走去的时候,姚氏和方三奶奶她们也都出了花厅,方媛媛对方三奶奶开玩笑地道:“他们虽是结伴寻香,但也是谁先找到算谁的,如此,倒是三奶奶占便宜了。一会方三爷寻得香。自当是给三奶奶双手捧上,依我看。这最终拔得头筹的,怕是三奶奶莫属了。”

    方三爷在一旁摇头微笑,却也不反驳这话,如此,倒是明着承认了,这份恩爱和疼宠,当真是叫人艳羡。

    方三奶奶脸色微红,但眉眼中却有得色:“瞧你说的,今日的主角是那十六个孩子,我和三爷不过是来凑凑热闹罢了。”

    薛氏站在姚氏身边,垂脸不语,方媛媛又同方三奶奶说了几句,然后就放她和方三爷走了,跟着李砚也被甄承运喊了过去,不多会,这花厅门口就只剩下方媛媛和姚氏以及薛氏。

    姚氏对方媛媛道:“我对你这园子熟悉得很,就不跟他们一块玩了,今日天气好,去亭子里坐坐吧。”她说着就看向薛氏,“你也去吧,不用在我跟前拘着。”

    薛氏迟疑了一会,才应声,然后也往园中走去。

    方媛媛看着薛氏的背影,微微扬眉,道了一句:“你这儿媳妇,今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姚氏面上也露出几分不满:“每天在我跟前都是这样,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苛刻。”

    薛氏的娘家地位不俗,王大少爷又不是姚氏所出,所以如今王家后院的权斗非常紧张。此事方媛媛自是了解几分,因此她收回目光后,就看了姚氏一眼:“所以你如今想物色个可心的人儿?说来大奶奶也入府也快两年了,一直不见消息,你心里是替他们着急了吧。”

    姚氏随她一块下了台阶,然后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否认。

    “那天我回去琢磨了一遍,才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关注起那小姑娘了。”方媛媛啧啧道,“如今想来,还真是合适,王大少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府里的丫鬟即便有瞧上的,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腻了。若是外头买的吧,样样合适的并不好找,而且身份太低了也不行,压不过大奶奶。所以说,我这么一寻思,那丫头倒真是极合适的。年纪小,好调教,相貌自是不必说的,水灵灵的,还没有那妖里妖气乔模乔样的作态,再过几年想必会更好。而且是入选了白广寒大香师的晋香会,本身又是香院的香使长,这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贵在特别,还又懂香识字,能跟大少爷说到一块。日后有你抬举,到时龙争虎斗,想必会极热闹。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两人入了亭子后,姚氏就横了她一眼:“黑的白的都被你给说了,我还猜什么猜!”

    方媛媛笑了,请姚氏坐下户,一边给她斟茶,一边道:“不过,那丫头如今可是在白广寒大香师的晋香会呢,这若是能被选中……”

    姚氏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不说别人,就论清河崔氏的丹阳郡主,方家的兄妹俩,谢家的少爷这几位,你觉得那丫头有可能越得过他们?”姚氏说着就放下茶盏,接着道,“且不论这几位的出身和家世,单论他们在长香殿的背景,丹阳郡主身后站的是崔文君大香师;方家兄妹身后站的,是你们方家的方文建大香师;谢蓝河身后站的是谢云大香师。这还是明面上的,余下的那十几位里头,没准还有别的大香师安排的人在。其实对长香殿有所了解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晋香会,是白广寒大香师在挑选结盟者,不然怎么可能这几位大香师都安排自家后辈参与进来。”

    方媛媛笑了笑,叹道:“所以说,那小丫头还不清楚,你就等着她落下来,然后接住。进不了香殿,能入尚书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姚氏笑着点头,随后才打量了方媛媛一眼:“不过,你今日……似乎遇见知音了。我记得你跟方三爷虽是同宗同族,但你跟他那一支走得并不近,怎么今日这般热络。”

    方媛媛一边斟茶,一边道:“我以前养在祖母身边,自然不怎么跟他们往来,我有位堂妹,你可记得?”

    姚氏想了想,就道:“丹娘?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似乎有两年没见着她了。”

    方媛媛放下茶壶,淡淡道:“她死了。”

    姚氏一愣,刚举茶的手遂放下,诧异道:“怎么?”

    方媛媛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消息传到我这的时候,已经下葬了,说是得了急病。”

    姚氏诧异,半响无言,丹娘比她们小十岁,以前常常跟在她们身后玩,出嫁后,只要回长安这边,也定都会来找她。却不想,这突然就没了,姚氏只觉得心里有些怅然,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刚在问什么。

    ……

    且说安岚这边,她们四人在园子里转了半圈后,就找到五个琉璃瓶子。丹阳郡主两个,安岚也有两个,甄毓秀一个,方玉心没有。

    甄毓秀瞧着这不是办法,四个人在一块转,心里更紧张,既然防着别人,还要手眼皆快,于是就道:“也转了好一会了,分开找吧!”

    安岚依旧没有异议,方玉心亦是赞同,丹阳郡主想了想,便点头。

    只是她们刚分开,就瞧着方三奶奶从前面走来,丹阳郡主笑道:“三奶奶是从那边找过来的?如此,我就不去那边找了。”

    方三奶奶笑道:“我这人马虎,没准有漏掉的。”

    方三奶奶其实生得一般,只是比较会打扮,三分颜色生生描出七分,不过,到底比不得天生丽质,但却难得,方三爷待她一直就呵护有加,只是在旁人看来是这样。

    丹阳郡主还是朝令一个放向去了,甄毓秀想了想,就选了方三奶奶过来的方向。方玉心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甄毓秀走,甄毓秀心里有些不快,却没说什么。

    安岚对方三奶奶点了点头,然后照着自己刚刚选的方向走去。

    “她是个心里藏奸的,玉心妹妹以后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好。”甄毓秀走了一会后,忽然道了这么一句。

    方玉心怔了怔,随后垂下脸羞涩地笑了笑:“其实,安香使长看起来不似那种人。”

    甄毓秀看了方玉心一眼,忍住心里的火气,却这话,方玉心忽然瞧见谢蓝河的声音,就道:“我还是去那边找吧。”她说着就快步走开了,甄毓秀愣了愣,转头,就看到蓝河的声音,于是心里一声冷哼。

    安岚走了一小段路后,忽然闻到蔷薇露的味道,立即顺着那香味寻去。却走到院墙的拐角处时,忽然听到一男一女在院墙另一边低声说话,其实一个声音赫然是薛氏!(未完待续。。)

第081章 误入

    方三爷并非是那等让女人一眼惊艳的男人,论相貌,比不上景炎;论成熟稳重,比不少李砚;论朝气蓬勃,比不上甄承运。但他身上的儒雅气质,令人第一眼看到他时,不会特别注意他的相貌,只会让人觉得这男子似从书里走出来,很容易就能引起女人的注意。并且他待人向来和善,即便是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让人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令人不知不觉对他敞开心扉。

    安岚迟疑了一下,打算避开,只是转身时,却忽然看到方三奶奶在离她不远处的假山那附近寻香,她这一过去,肯定会碰到方三奶奶了。偏这地方,就两个方向可走,若换另外一个方向,就会被薛氏和方三爷发现。

    迟疑之下,她只好就站在那没动。

    “若昀,我是为你好。”方三爷微微叹息,“都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动心,更不该让你动了心,如今趁着还来得及,我们,我们都悬崖勒马吧。”

    薛氏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他,目中透着疯狂的愤怒和嫉恨。好一会后,她才颤着声道:“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是你的,真心话!”

    方三爷目中露出痛苦和不舍,含泪看着眼前的女人,许久之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骗我!”薛氏冷笑,上前一步,“你骗我!”

    方三爷侧过脸,脸色也有些惨白,两手微微颤抖:“就当我是骗你的,我……你……”他说到后面。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似的痛苦到极致。再说不下去般。

    薛氏却是一声惨笑,声音里带着怨毒的嫉意:“方任及,方任及,你还在骗我!”

    方三爷转过脸,默默看着她,眼里似还藏着无限爱意。

    薛氏怔怔地对上那目光,只觉得又爱又恨,当时。她就是爱上他看着自己时的这等眼神。那温柔的,压制的,却又如潮水一样的爱意,令她不知不觉间就沉沦进去。他就像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情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发自内心,都是将她摆在第一位,若有不得已两人不得相见的时候,或是相见时要装作不相识的时候。他过后,甚至会显得比她还要难过。

    她似看到了往日缠绵时的浓浓情意。以及曾经的山盟海誓,那么真切,那么清晰,宛若才是昨日之事。

    恨不相逢未嫁时……是她一直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话。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错了,看错了人,也付错了真心。

    “宫里的那位娘娘,比我更美是不是!是她让你从此不再见我了是不是!”薛氏又往前一步,几乎贴到方三爷身上,抬起脸,看着他,如以前说情话时那般,低声道,“你是更爱她,还是她更能给你刺激?”

    方三爷目中露出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薛氏冷笑:“怎么,你怕了!”

    她又回想起自己知道这件事时的心情,震惊,不敢相信,以及愤怒。

    方三爷沉默地看着她,许久,眼里的震惊退去,然后慢慢闭上眼道:“如今,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这样也好……你日后,好好的……”

    “哈!”薛氏笑了,是自嘲也是嘲讽,“都到现在了,你还想说这样的话来骗我!”

    “我——”方三爷睁开眼,一声轻叹,“我该回去那边了,不然云华会找我的。”

    云华是方三奶奶的闺名,薛氏震怒,死死盯着方三爷。

    安岚往两边看了一眼,那边已不见方三奶奶的身影,她赶紧离开那,又怕避之不及,走了几步,就绕到一个假山后面藏起来。

    方三爷转身时,薛氏不甘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的事!”

    方三爷顿住,低声道:“如果那样让你好过的话……”他话没说完,就走了,薛氏有些愣怔地站在那,满脸是泪。

    从始到终,他都是情话绵绵!不知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待薛氏也离开后,安岚才从假山后面出来,心有余悸。

    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还是这等不可告人的事,对两家都是丑闻,简直……安岚手紧紧握着手里的琉璃瓶子,站在那,轻轻吁了口气,将情绪稳下来,然后转身也离开那里。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发现旁边的花叶下,有什么在闪烁,她一怔,走过去,轻轻拨开那花叶,遂见那里放在一个五彩的琉璃瓶子。

    这些藏在花园里的瓶子,瓶盖都没有拧紧,仔细去闻,会闻到淡淡的香味。

    真有蔷薇露在这!

    安岚怔了怔,拿起那个瓶子,然忽然回头,却后面谁都没有。

    错觉吗?为何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拿起那个瓶子沉吟了一会,再又往周围看了一下,然后才离开。因刚刚耽搁了一些功夫,她回到园中时,这场寻香游戏已经结束,众人纷纷将自己所得拿出。安岚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没有过分引人注意,也没有令人侧目,表现得刚刚好。

    方媛媛点过后,就让人送出厨房,然后请她们入亭内坐下。

    安岚扫视了一眼,不见薛氏的声音,也没有看到方三爷,心里诧异。因她过来的晚,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想问,却又觉得不妥。正好这会儿,有人问出她心里的问题:“似乎少了几个人?”

    方媛媛笑道:“王大奶奶身子不适,去厢房休息了,一会香宴开席后,再过来。”

    “方三爷和李爵爷呢?怎么也都不见影了?”姚氏扫了一圈,也问了一句,只是她话刚落,就瞧着方三爷和李爵爷从亭子外往这过来。

    方三奶奶笑道:“三爷跟李爵爷有段日子没见了,刚刚两人在园中闲聊起来,连寻香的事都给忘了。”

    安岚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方三奶奶这话,似乎是在说方三爷刚刚一直就跟李爵爷在一块!?

    正想着,方任及和李砚已经走到这边了,但两人是往男客那边走去,只是方任及却朝方三奶奶这边过来,方三奶奶便站起身,出了亭子。

    安岚在亭子内,看着那对恩爱的夫妻,只觉得讶异。若非她刚刚听到那样的一番话,她定会认为这男人眼里心里,当真就只有他妻子一人。因为那神色,看起来当真是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在里头。

    只是,她更加不解的是,刚刚,方任及究竟有没有一直跟李爵爷在一块儿?

    之前,在假山后面,拿到那个琉璃瓶子时,心头猛地一下,那等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令她很是介意。

    只是,她出神的时候,花厅那就已经摆好花宴了。

    于是一众人又起身往花厅走去,安岚眼睛在人群中找了找,依旧没有看到薛氏,但当他们行至花厅门口后,就看到薛氏也从另一边过来。

    方园的隔壁,是一个私人的小宅院。

    平日里那宅院是锁上门的,听说宅院的主人都回乡下去了,那院子里连个看园子的仆人都没有。但今日,也就在刚刚,那宅院的门忽然被打开,随后一位华服男子走了进去,一路往里,来到一处围墙附近。

    方文建负手站在那围墙前面,沉吟许久,然后抬眼,微微皱眉。

    有人,窥视了他的香境!

    会是谁?

    白广寒?

    他随即又否定这个答案,白广寒并不知道他来这里,即便真是白广寒,也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让他发现。

    还是他多心了?

    方文建看着那堵围墙,眼神似乎能穿透过去,直接看到方园的花厅。

    ————————

    又一位大香师出来了,乃们猜,他想干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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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介绍:
她只是个身份卑下的香奴,却有人慧眼识珠,要送她上青云。 不同的两个人,相同的一张脸,谁才是真心的那一个? 举手无悔他从不曾犹豫,她却不愿再入他安排的战局。 这条路上,她愿倾其所有,只问他敢不敢奉陪到底! ——*——*—— 已有六本完结书,进作者空间便可看到^^大香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香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香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