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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作者:夜魇     阴阳诡探txt下载     阴阳诡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倔弟弟

    所谓只治标不治本,意思就是张直只镇鬼而不能彻底从根源上将鬼怪消除,这一点也正是萨满巫术与八斋堂鬼事堂行事的本质区别。

    八斋堂处理鬼事是先镇鬼、再寻根,最后以超度法事作为终结,这样的过程自然耗费时间。我跟乔伟经历的几次鬼怪作乱事件,每次基本上都要折腾个好几天,如果换张直来处理,估计两、三个小时就完事了。

    虽是只镇不除,但张直并不是不负责任。

    据张宇鹏所说,张直有一个皮制的笔记,每次镇鬼驱妖后张直都会把镇鬼地点、手法、相关人事物等等细节都记录在里面,最后还会留给当事人一个尸木图腾。一旦镇住的鬼有跑出来的迹象,图腾就会立刻释放信号,而张直也会根据记事本上的提示进行二次镇鬼,也算是一种终身式的售后服务。

    关于五十三年前的那场瘟疫,笔记上也有着完整的记载。

    当时闹饥荒,人们吃不饱身体虚弱就非常容易生病。农村人不信医生信鬼神,所以就找张直去给请神驱灾。张直一看这根本不是鬼怪作祟就让这些人去找大夫,有时候他甚至强拽着人去医院就医,也正是因为这样张直才结识了安俊良的爷爷。

    学医的人很少信鬼神,但安俊良的爷爷是例外。

    在鼠疫泛滥的时候,为了防止鼠疫病毒扩散,所有尸体都要进行焚烧深埋,安俊良的爷爷当时参与到了医疗队伍当中,所以知道掩埋尸体的地方。他觉得大批死人的地方可能会产鬼,于是就通知了张直,而张直则跟着安俊良的爷爷对每个焚尸坑进行请神镇鬼。

    事后,张直用尸坑里的骨粉做了尸木图腾留给安俊良的爷爷,并告诉他一旦焚尸坑有鬼活动,图腾就会破裂并送出信号,只是这图腾不能距离尸坑太远,不然就没效用了。也是因为尸坑离张直家也只有半小时的车程,所以张直为了保险起见也破例给自己留了一个同样的图腾,算是双保险。

    在今年正月初八那天,张直留下的那个尸木图腾起了反应,张宇驰也根据笔记的记载立刻赶去焚尸坑那里查看。

    在三天之后,张宇驰回到了家里。他衣服破了,身上还带了些瘀伤,明显是跟人打架了。但无论家里人怎么问,张宇驰都死活不开口。从那之后,张宇驰每过三、四天就玩一次失踪,再回来的时候也总是灰头土脸的,感觉像在野地里爬过一样,有时甚至还会挂彩带伤。

    张宇鹏知道是焚尸坑那边出了状况,所以就提出要帮张宇驰一起把那边的麻烦事给解决掉。可张宇驰死活不同意,只说现在情况还在他的控制当中,实在不行了他会求援的,但在他求助之前谁都不许插手。

    张宇鹏了解他弟弟的脾气,知道他弟弟好胜不服输,最重要的是张宇鹏相信他弟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所以就选择了让张宇驰自己解决问题。可在听了我所说的事情经过之后,张宇鹏这才知道尸坑那边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也是因为张宇鹏一直在说他弟弟的事,所以我也不由得把这个张宇驰跟监控录像上拍到的那个黑帽兜联系到了一起。于是我就问了下张宇驰平时都穿什么衣服出门,还有他的身形如何,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

    果不出我所料,根据张宇鹏的描述,他弟比他矮,很瘦,平时非常喜欢穿黑色的帽兜衣服。

    监控里拍到的黑帽兜果然就是张宇驰!

    由此看来我最初的判断也出了一点偏差。帽兜男并不是去给白蟒仙打掩护的,而是专门去找茬的。而白蟒仙有意让李秃子把录像拿给警察看,目的也就是希望借警察的手来除掉这个碍手碍脚的萨满。

    这下事情就简单多了,只需要让张宇驰帮一下忙,尸坑鬼火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于是我便问张宇鹏他弟弟现在在哪。

    张宇鹏回答说他弟弟前天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又问了下张宇驰的联系方式。

    张宇鹏摇头道:“我这个弟弟脾气古怪的很,陌生电话他一概不接。尤其最近这几个月,他连我的电话都是接起来然后直接挂断,意思就是告诉我他还活着,让我别烦他。所以你就别指望能跟他联系上了。”

    张宇鹏把这条线给断了,不过随后他又将张直的笔记拿了出来,并翻到关于瘟疫焚尸坑的那段给我和乔伟看。

    他对我俩说:“我们张家是请狼仙的,那几个尸坑我爷爷是用天狼来镇守的,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被破了。如果我没猜错,我弟弟应该还会在尸坑那边活动。”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那白蟒仙其实是打算把所有的鬼全放出来的,但是他破不了焚尸坑那的镇鬼扣子,最多只能做到逢八放出一只来?”我问。

    张宇鹏点头道:“可能是这样。”

    我接着又问那这个“八”有什么门道。

    张宇鹏回答说:“这应该算是我们张家萨满术的一个弱点。每逢八,狼神的效力就会相对减弱许多,所以我们家自祖辈就传下来一个规矩——每月逢八食素敬狼神。意思就是把我们当天的肉食敬献给狼神,以补充狼神的威力。”

    “有效吗?”我问。

    张宇鹏无奈地摇头道:“其实是没用的,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已,不过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

    “这么说,那白蟒仙对你们张家还有研究?”

    “这个未必!”一直闷头看着笔记的乔伟忽然抬头道:“任何镇鬼的布局都有自身的弱点,就算没有人去破,时间久了效力也会逐渐丧失掉。所以我们除鬼都要寻根,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布镇鬼的扣子,算是下下策吧。”

    乔伟说的是实话,但感觉却像在挑张家的不是。还好张宇鹏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而且还点头赞同了乔伟的说法。

    张宇鹏说,从他学会萨满术之后基本都在替他爷爷干擦屁股的活,他完全就是“除鬼不寻根”的受害者。另外,如果我们打算去焚尸坑那里彻底把鬼患根除的话,张宇鹏说他非常愿意跟我们同行。

    有这么一个强援愿意入伙,我和乔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在返回市里的时候,我的车上多了一位金刚狼萨满,而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开发区西边的平房居民区,根据张宇鹏的推断,那里就是四个大号焚尸圈子的其中一个。

21、五狼捍月

    张宇鹏虽然家住依兰,但在他弟弟还没正式出徒的时候,张宇鹏就是张家负责跑外的人,所以他经常来市里转转,对市西那边的情况也非常了解。张直的笔记上记载的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不过张宇鹏还是可以通过内容确定尸坑的位置。

    当年所挖的焚尸坑并不是按照圆形分布的,而是在驻地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挖坑的集中地,张宇鹏将这些个集中地称为尸圈子。

    乔伟说四角有尸冢就叫四鬼抬棺,这周边的人必定遭殃,像安俊良还有他周边店铺的人生意不好,还生病,这都跟那尸圈子有关系,而之所以还没闹出人命来恐怕也跟张家在这里镇过鬼有关。

    张宇鹏认同了乔伟的说法。他说这四个尸圈子的方位非常的规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爷爷张直才可以在这里布下一个萨满术中最强的镇鬼阵——五狼捍月。

    所谓五狼捍月就是由萨满巫师请下五位天狼神君,分别镇守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以及正中。外围的四狼以神力镇鬼,而位于中心点的天狼神则作为联动其他四狼的中轴,使得狼神之间可以互相借力,以此保持镇鬼阵的效力持续百年。

    张宇鹏说要破解五狼捍月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从外围下手同时击破东南西北的四位狼神,当中轴的天狼神分享自身力量复苏外围四狼时它会变得非常脆弱,这个时候攻击中轴天狼便可轻松击破它。天狼神散,阵型自破。

    第二种方法就是直接攻击正中的天狼神,因为中心天狼同样会借外围四狼神的力量,所以就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压制它。只要中心天狼神被击破,外部四狼的力量就会每日锐减,最终失去镇鬼效力。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最终的目标都是要击破位于正中的狼神,那也就是所谓的阵眼。所以要守住五狼捍月只需要坚守正中便可,而这个正中的位置也正是智业地产正在施工的那个闹鬼工地。

    听过了张宇鹏的解释,我也总算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白蟒仙想要寻找最凶猛的鬼做式神来挑战八斋堂,他看中的地方就是五十年前因瘟疫而生的积尸地。但是这里却有一个强悍的五狼捍月阵把鬼全都镇住了,于是他便开始筹划着破坏五狼阵,而第一步便是操纵李秃子买下正中狼神所在的那块地。

    之后,白蟒仙一定进行了大量的尝试,并最终在正月初八那边找到了破绽。可是白蟒仙并不知道布这个阵的人留了个后手。

    虽然尸木图腾中的尸毒要在夜里才会发作,但张家的人却在图腾破裂的一瞬便知道了情况,于是张宇驰在白天就赶过来查看情况。安俊良在白天时曾经看到过有年轻人打架,那一架或许就是张宇驰打的。

    正月初九,也就是阳历十八号晚上,白蟒仙按照预定计划进行破阵,但张宇驰在当天晚上也出现在了工地,并将白蟒仙的破阵计划彻底打乱。

    之后的几个月,张宇驰一直在跟白蟒仙斗,不过张宇驰是一个人,而白蟒仙那头很可能是一个组织,所以张宇驰始终没能占到便宜。

    估计也是因为那鬼火并没有把人烧死,顶多也就是中度烧伤,而且五狼捍月阵一直都没有被破,所以张宇驰才说一切都在控制当中。而他不想让哥哥帮忙的原因或许是他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我们到平房居民区的时候是晚上六点。

    张宇鹏下车之后就开始在居民区的小巷里来回走,并且一边摇晃着手里的一根红绳结一边念叨着什么,感觉有点像跳大神。二十分钟后,张宇鹏告诉我和乔伟说正西的狼神力量充盈,没有被攻击的迹象,于是我们就去正北的尸圈子……

    总共用了一个半小时,我们把四个方向的尸圈子全都走了一遍,而张宇鹏并没有发现狼神有任何遭到攻击的迹象,五狼捍月阵保持完好。所以张宇鹏断定了白蟒仙采用的是第二种方式——直接攻击正中的狼神。

    在张宇鹏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也同样制造出了新的疑点。

    如果五狼捍月阵并没有遭到攻击,那为什么工地里会出现鬼火?尸木图腾又为什么会突然传递信息?不过我并没有将这疑点提出来,因为在想到这些疑问的时候我也立刻找到了答案——工地的鬼火压根就不是尸坑里的鬼,而是白蟒仙放出来的!

    乔伟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块,因为他立刻就骂道:“姓白的那个王八蛋,他放鬼烧人是想引狼神现身镇鬼,然后他再进行攻击。他应该是在初七那天晚上就动手了,不过狼神比他想的厉害,他当时没弄过。然后初八的时候中心狼神借了周边四狼的力,镇鬼的效力稍微减弱了,所以尸木图腾发作了。”

    “但是有一点我就不懂了,他摔罐子是为什么?”这次提问的人换成了我。

    “这个简单!还记得之前在学校里遇到王冬梅鬼魂那次吧?”

    “哦~~~!!!”不等乔伟解释完我便恍然大悟。

    在自杀楼初次遇到王冬梅的鬼魂时乔伟就觉着不对劲,他说王冬梅的鬼魂有种被人后天加工过的感觉。只要乔伟在工地里跟那袭人鬼火交手了,他也一定会发现那鬼火是被人操控的式神护身仙,而不是尸坑里出来的怨魂。

    所以白蟒仙才截住了乔伟的符咒,然后引着他的式神到处走,目的显然是想引狼神出现。之后,白蟒仙本可以直接命令鬼火退散,就像之前鬼火凭空消失一样。但为了不让乔伟起疑,他还是将鬼火引到了他事先埋好的土罐那将鬼收走,并在乔伟过来查看前将罐子打碎。

    至于那失望的表情,可能是他低估了乔伟的观察能力,也可能是他的演技不足,但是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故意做给乔伟看的,因为他确实是有充足的失望理由。

    “如果那天白蟒仙真把狼神给引出来了,你会怎么办?”我问乔伟。

    乔伟皱着眉头捏着下巴想了一会,道:“我估计不会想到那是个阵眼,肯定会把我所有的本事拿出来攻击狼神。”

    “对了!这就是白蟒仙那天晚上想让你做的事,可惜了,那狼神没现身,所以他才失望了。而且我估计狼神没出现的原因就是张宇驰在暗中下手了!”

    我将最后一块拼图放了上去,整块图板也显示出了它的画面——那是一张白蟒仙狡诈的嘴脸。

    当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我们手上还有李秃子这个棋子可以用。之前是白蟒仙给我们挖陷阱,这次终于轮到他自己往陷阱里跳了。

22、斗法

    只一个电话,李秃子就乖乖地赶到了开发区工地这边,并命令手下人将工地内的所有监控全部关掉。之后,李秃子又按照乔伟的吩咐联系了白蟒仙,并在电话里告诉白蟒仙说工地里的鬼火根源被找到了,是一头狼,让白蟒仙赶紧过来。

    晚上八点,白蟒仙来到了工地大门口。不过这次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跟他同行的还有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在电话里李秃子并没有提到我和乔伟,但白蟒仙看到我和乔伟也在场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而是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自信表情。

    来到我俩面前后,白蟒仙无视了我直接冲乔伟点头一笑道:“找到这个鬼患根源的一定是乔伟兄弟你吧?八斋堂果然名不虚传,年轻一代的弟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您太高抬我了!”乔伟连忙摆手谦虚道:“我也只是误打误撞,没想到会遇到这么难缠的动物鬼。我本来不想麻烦您的,但是我自己还真搞不定,所以才让李老板给你打了个电话。让您大晚上的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乔伟兄弟太客气了。虽然我们不是同门同派,但解决鬼患的目的是一样的。这是我的四个徒弟,过来,向乔师傅问好。”

    跟在白蟒仙身后的四个人立刻上前冲着乔伟鞠了一躬,并齐声道:“乔师傅好!”

    乔伟赶紧过去把这四个人扶起来道:“别别别,我们都是同辈的,叫我乔伟就行了。”

    “这怎么行!”白蟒仙道:“我只不过是个出身江湖草堂的无名小卒,我的徒弟怎么能跟八斋堂的弟子同辈。既然我都称你是乔伟兄弟了,我的徒弟必须喊你一声师傅。”

    白蟒仙在这一个劲的客套,乔伟索性也就接受了。在以乔师傅的身份跟白蟒仙的四个徒弟打过招呼之后,乔伟也直奔主题带着白蟒仙进工地抓鬼。

    在往工地里头走的时候白蟒仙也问了下乔伟是怎么找到那头狼的。

    乔伟说他本来是想在工地里用召魂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鬼患的根源,结果真的召出来了一个小鬼,紧接着一头两米多高的白色大狼就从天而降把那小鬼给吞了。

    白蟒仙一听这话明显来了精神,他赶紧凑过来又问乔伟跟那白狼交手的过程如何。

    乔伟回答说:“我学的是火煞,那狼应该也是属火的,我的符咒对它没什么效果。另外,五雷符和水牢鬼阵我也用了,都不好使,我还想着要不要请我太师叔过来看看呢。”

    “不必不必!”白蟒仙连忙摆手道:“区区一只小狼哪用劳烦齐老爷子,正巧我和我这几个徒弟近来研究了一套新符阵,五行上属金,我想再配合上乔兄弟的水牢鬼阵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就是不知道乔伟兄弟还有没有把握再找到那头狼。”

    乔伟一拍胸脯保证道:“这个我绝对有把握,之前我已经挑战三次了。”

    白蟒仙一听这话便连连点头称道妙极,看样子是完全没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工地正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小广场,按图纸上画的那里应该要建一个喷泉水池,但现在还没正式动工,所以那里只是一片圆形的空地而已。

    乔伟到了空地那就立刻着手布置水牢鬼阵,而白蟒仙也指挥他的徒弟们布他的五行符阵。

    只用了十分钟乔伟就搞定了自己这边的活,然后他就示意我和李秃子退远一点。

    李秃子现在已经老实得跟个宠物猫一样了,我冲他一歪头,他立刻就乖乖跟在我身后远离了工地中心的圆形空地。

    白蟒仙那边足足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布置完,接下来就到了乔伟召狼的环节了。

    乔伟让白蟒仙他们做好准备,然后他就开始像模像样地在那念咒。随着乔伟甩出一道燃着的火符,一头全身附着的熊熊烈焰的火狼也凭空跳了出来,在四脚落地之后,那火狼高高扬起脑袋发出一声渗人的嚎叫。

    虽然我离得有点远,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蟒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两个眼珠子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那头火狼。

    “快动手啊,别愣着!!!”

    乔伟冲着目瞪口呆的白蟒仙大喊了一声。

    可是白蟒仙却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指着那头狼诧异地道:“这个……它……”

    “它什么啊?这个不就是放鬼火的狼吗?”乔伟继续喊道。

    “不对啊,不应该有火的!应该是白……”

    白蟒仙的话还没等说完呢,那头火狼竟转了个头朝白蟒仙猛扑了过去!这下白蟒仙想不动手也不成了,他立刻冲他的徒弟大喊一声“开阵”,然后便快速退到了他的四个徒弟身后。

    那四个小年轻嘴里念叨了几句,然后一起蹲下将右手掌往地面一拍。

    我完全看不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出现,但那头奔着白蟒仙过去的火狼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格不动了,它全身的火焰也顿时暗淡了下来。

    这时候,乔伟几个大步就来到火狼体侧,他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同时左手也将一张蓝色的纸符拍在了狼屁股上。

    原本极近熄灭的火焰瞬间又猛烈燃烧起来,而且变成了蓝色!那蓝色的火焰几乎将乔伟也包裹住了,但却伤不到乔伟分毫。紧接着,定格的巨狼也再次动了起来,它向前一个猛冲就将白蟒仙那四个蹲伏在地的徒弟冲得四散奔逃,接着就张开大口朝白蟒仙扑了过去。

    “你他妈的阴我!!!”

    白蟒仙大骂了一声扭头就跑。别看他岁数挺大了,跑得还真挺快!可是他再怎么快也比不过狼快,在跑出去三十来米后白蟒仙还是被火狼给追上了!

    眼看着火狼身上的烈焰就要将白蟒仙完全吞没了,从火狼周围却突然窜出七、八个大火团!这些火团一股脑冲到火狼身边将它死死拽住,白蟒仙这才得意脱身。

    不过,到了这一步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几个救下白蟒仙的火团跟监控里拍到的袭人鬼火一模一样——白蟒仙彻底露馅了!

23、以巧破强

    李秃子事先就很清楚我们是要对白蟒仙下手,他也是为了自保所以才配合我们。但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这个状况却明显在李秃子的意料之外。我就站在李秃子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李秃子的夸张表情。

    他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两个眼睛不停地用力眨着,好像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一样。过了好一会,李秃子又突然大声喊道:“姓白的!那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一边喊着李秃子也一边朝白蟒仙那边跑,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解释个屁!你个小兔崽子跟着外人合伙来骗我!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就应该像之前弄死你爸一样把你也给弄死,真是留出个祸害!!!”白蟒仙发着狠地冲着李秃子回吼道。

    白蟒仙的这句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他还杀过李秃子他爸?套出这消息可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同样吃惊的还有李秃子,他一个急刹车愣在了原地,并结巴着指着白蟒仙道:“你……你……你把话说清楚!到……到底什么意思?!”

    “少来烦我,待会我再收拾你个小兔崽子!”白蟒仙骂了李秃子一句,然后再次将目光锁定在了乔伟的身上。

    “姓乔的,那狼是你的式神?”

    “抱歉,我们这不流行这个名,我比较喜欢叫它护身仙。”乔伟一边回答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白蟒仙那边走过去,同时还抬手向回勾了下食指。

    随着乔伟的动作,那头火狼原地跳转了一下身体,覆满全身的苍蓝色火焰突然爆发开来——抓着火狼的那几个橙色的火团瞬间便被蓝火吞噬掉了。摆脱掉了身上的累赘物,火狼又迈步走回到乔伟身后,并化成一团明亮的火光,在一闪之后消失不见了。

    “好!很好!真人不露相哈?我确实低估你了,没想到一个外国小子居然会是八斋堂的嫡传。好吧,我承认了,之前那些鬼火都是我放的,人也是我烧的,你又能奈我如何?你们八斋堂的规矩恐怕判不了我这个外人吧?”白蟒仙一脸嚣张地笑问道。

    “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喜欢说这句话啊?”乔伟耸了耸肩道:“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不过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说着,乔伟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白蟒仙往左看。

    白蟒仙根本没有转头的意思,好像还想跟乔伟再说几句什么,可还没等他张口,一个大板砖已经招呼在了他脸上。

    啪~!

    只一下,白蟒仙就被拍得横躺了下去,脑袋上的血顿时就下来。

    李秃子一手拿着板砖一手指着倒在地上的白蟒仙大吼道:“你妈的把话给老子说明白了,要不老子今天就废了你,进监狱什么的老子可不怕!!!”

    那白蟒仙在地上缓了老半天才慢慢抬起脑袋,脸上的血都已经把他左眼睛给封住了。就是这种狼狈的模样,这白蟒仙还在那叫嚣,说什么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拖去地府见阎王,然后就大声喊他的徒弟。

    可是他喊了老半天,他的徒弟愣是一个都没过来。

    从火狼出现之后,白蟒仙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乔伟和那火狼身上,后来他又只顾着逃跑,再加上空地这光线不足,所以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四个徒弟出了什么事。但是,我作为一个看热闹的观众可不会错过好戏。

    在火狼将白蟒仙那四个徒弟冲散之后,一直在空地外圈埋伏着的张宇鹏就用不亚于博尔特的速度冲进了进去,然后又用一个美式摔跤里最常见的胳膊截喉掀翻了白蟒仙的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在空中转了270度,最后脸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随后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张宇鹏基本上一拳一个把白蟒仙剩下的三个徒弟全都收拾了。

    在喊了半天后,白蟒仙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了,他也随即泄了气,整个人几乎在地上窝成了一个句号。

    李秃子过去一把揪住白蟒仙的头发,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并再次逼问白蟒仙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蟒仙依旧没理会李秃子,他看了眼乔伟,又瞧了一下从旁走过来的金刚狼张宇鹏,最后竟从嘴角挤出来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来。

    “你他妈笑什么?信不信老子拍死你?!”李秃子大声威胁道。

    但白蟒仙始终不看李秃子一眼,只是望向乔伟道:“能告诉我一件事吗?为什么你的那头狼能那么轻易就把我的式神冲散了?那是犬神吗?”

    “只是一条串血的普通宠物狗,没什么特别的背景。”乔伟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它叫大笨,是医学院那场火烧死的老头养的。它就是看着凶而已,实际上那火根本就不烫,连我的衣服都烧不着,通俗点说就是幻觉系的,你们最开始不也轻松就把它制住了嘛。”

    “可是我的式神……”

    “我不是告诉你我要布水牢鬼阵嘛,实际上我把阵符下在了大笨身上。你用五行金阵困住我的狗,所以我就就过去给大笨身上加了道汲水符。金生水,汲水符吸光了你五行阵的金气,自然轻松破了你阵。还有,我们这边早就知道那鬼火是你的式神,所以之前破阵用的汲水符刚好可以反克你那些属火的式神。”

    白蟒仙愣愣地听完了乔伟的话,随后竟突然大笑了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还被人抓着的头发。

    在大笑过后,白蟒仙整个人也再次蔫巴了下来,并用极低的声音道:“看来这就是命啊,我用了大半辈子时间到处寻找最凶最厉的鬼,为此我杀过人,我放过火,我就是想教训一下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堂子弟,结果却败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汲水符上!这真是命啊!”

    “你要是觉得这是命也行。不过我觉着还是应该送你一句话:没有最强的英雄,只有最强的玩家。如果你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上网查查,希望你能开窍。当然了,如果你还有机会上网的话。”

    乔伟送给白蟒仙的那句话很通俗,起码我是明白的。至于白蟒仙能不能弄懂就要看他在监狱里有没有机会玩dota、撸啊撸之类的电子游戏了,因为李秃子已经豁出去自首了,而他进监狱也必然拽着白蟒仙一起。

24、仇敌

    当天晚上,唐辉过来把李秃子、白蟒仙以及白蟒仙那四个徒弟都带回了警察局。

    李秃子坦白了自己所做过的所有坏事,包括医学院纵火,购地时雇人殴打住户,强拆房屋,甚至还威胁过许多人要杀人全家。在承认自己罪状的同时,李秃子也将矛头指向了白蟒仙,因为这些坏主意都是白蟒仙给他出的。

    可以说今天的李秃子就是白蟒仙一手培养出来的。

    而白蟒仙这边似乎是因为败给了乔伟而失去了的目标,他在唐辉过来之前就毫不隐瞒地向我们说出了他所做过的一切坏事。虽然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内容都是鬼怪灵神什么的,但杀死李秃子他爸这件事却是实打实的,只凭这一条就足以让白蟒仙吃一辈子牢饭了。

    白蟒仙名叫白世杰,使用的确实是日本阴阳术。

    白世杰的师傅是中国人,他师傅的师傅也是中国人,但再往上就是日本人了。在侵华战争时期,白世杰师傅的师傅的师傅跟着日军到了中国。日本人在东北建立伪满政府的同时也进行文化渗透,而日本阴阳学就是其中的一个小环节。

    中日开战后,日本来的阴阳师先一步逃回了国,而那些跟日本人学阴阳术的学徒害怕被当成汉奸,所以都各自逃难了。

    白世杰师傅的师傅逃到了黑龙江这边,因为没房没地也没什么其他手艺,就只能用自己学了近十年的阴阳术来谋生,没想到几年过去还真闯出了些名堂。但是师出日本这点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病,为了掩人耳目,白世杰师傅的师傅就给自己起了个很有东北特色的外号叫青蟒。

    后来,请青蟒帮忙驱鬼的人渐渐开始尊称他为青蟒仙,又过了十来年,青蟒仙也开始收徒弟,再后来连他的徒弟都开始收徒了。就这样,青蟒建立起了一个小门派,他也给自己的门派起了名字叫:蟒堂。

    白世杰六岁拜师入了蟒堂,那时候蟒堂的人上上下下已经有四十多了。但是,白世杰只在蟒堂学了七年就出事了。

    文革期间,青蟒从前跟日本人学阴阳术的事被人翻了出来,这是青蟒最最好怕的事,同时这也是他没办法反驳的事实。汉奸、***等等的帽子接连不断地扣在青蟒的头上,他本人也被丢进了监狱,两年后便身死狱中。

    青蟒死了,但蟒堂的劫难并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使用的是日本阴阳术,所以蟒堂被要求解散,任何敢提出反对的人都会立刻被扣上***的帽子,有的甚至和青蟒一样被扔进大狱。

    这期间,一些正统的中国风水堂人士也出来指出蟒堂的问题。这些人称自己的风水堂为正堂,而蟒堂只是江湖草堂,使用的阴阳术也都是骗术。在这些声讨蟒堂的正堂人士当中,八斋堂的人占的最多。

    文革结束后,许多遭到迫害的人都得到了平反,但蟒堂的人却并没有这样的待遇。最后,蟒堂彻底从东北消失了,原本兴极一时的所谓青蟒仙术也没人再用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从这里才开始。

    因为文革时期白世杰还是小孩,所以躲过了一劫,但是他的师傅却没那么幸运。白世杰亲眼看见自己的师傅被打死,也始终忘记不了人们对他的白眼,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击败那些所谓的正堂,而在白世杰的众多复仇目标中,八斋堂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

    随后的几十年里,白世杰不但继续钻研阴阳术,还学习风水、八卦、为了做到知己知彼他还偷师其他鬼事堂的驱鬼技巧。后来白世杰又自己筹钱去了日本进行二次拜师,并最终学会了如何使用式神。

    在白世杰三十七岁的时候,他认识了李秃子的爸爸。那时候李秃子他爸在生意场上小有所成,可一直做不大,而白世杰的出现则彻底改变了李家的生意状况。白世杰不但懂风水晓阴阳,最关键的是他心够狠,知道怎么用非常手段挤掉李秃子他爸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

    随着李秃子他爸的生意日渐红火,白世杰在李家的地位也逐渐提升,最后还跟李秃子的爸爸拜了把兄弟。

    但是白世杰从来没把李秃子他爸当兄弟,只是利用李家的财力和人力帮助自己实现报仇计划;同样的,李秃子他爸也只是在利用白世杰干掉竞争对手而已。

    终于,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在李秃子十八岁那年破裂了。

    在一块地的购进问题上李秃子他爸和白世杰出现了严重的分歧。白世杰看中那块地是因为那里有恶鬼,而李秃子他爸根本不想在那里投资。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吵得非常凶,李秃子他爸就说要把白世杰之前干过的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举报出来,白世杰一怒之下就用桌上的烟灰缸砸在了李秃子他爸的脑袋上,结果就这一下,李秃子他爸就再也没起来。

    白世杰不是头一次杀人,但却是头一次使用阴阳术之外的方式杀人。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分了李秃子他爸的尸,然后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把尸体部件烧掉,前后没留下任何证据。

    李秃子他爸“失踪”后,李秃子开始接手生意,而白世杰则以李秃子他爸的挚友、兄弟的身份在生意上指点李秃子,并一步一步将李秃子培养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非常听话的傀儡。

    白世杰的目的达到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二十来岁的老外手上,而且这个老外还是他处心积虑想要打败的八斋堂的人。

    在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乔伟又问白世杰认不认识那个大小眼又秃顶的另一个白蟒仙。

    白世杰说他不认识,同样都叫白蟒仙这点或许只是巧合。但有一点白世杰可以肯定,那就是蟒堂的后人还有很多活着的,而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恨透了八斋堂。

    在被押上警车之前,白世杰也留给乔伟一句忠告:“别总是把八斋堂挂在嘴上,八斋堂的仇人可对你想的要多得多。”

    不过乔伟并没领这个情,只回了句:“我始终处在二十四小时迎接挑战的状态,让他们尽管来吧。”

    五月九号晚上十点二十分,由一个鬼手印引出的种种怪事总算是全部结束了。

    这个假期我们搞定了两个坏蛋,给了秦老头一个交代。除此之外,我们还了解了八斋堂和蟒堂的世仇,弄清楚了乔伟母亲失踪的原因;另外我还知道了乔伟有个苗族未婚妻,还认识了一个嘻哈道士和一个强悍到爆的金刚狼萨满,可以说这绝对是我二十八年来过得最最充实的一个假期了。

    当然也有一些遗憾的地方,比如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乔伟到底是用什么鬼吓尿了李秃子,还有至始至终我也没见到张宇驰这个人。

    根据乔伟事后的说法,那个白蟒仙可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不是他轻敌大意中了乔伟下的套,就算有张宇鹏帮忙乔伟都未必能制得住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更好奇张宇驰是个什么人物了,竟然凭一己之力就跟白蟒仙他们师徒周旋了几个月,还一直维持五狼阵不破。

    而有些事情偏偏就是巧!

    几天之后,我竟然在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遇到了这个我只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过的黑帽兜,而且也拜这小子所赐,我平生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这一切都要从两天后我张婆子家的一场矿难说起。

1、嗜血矿工

    五一的长假结束了,舒鑫也要积极备战六月的大招生。

    乔伟那边一方面要给安俊良安排手术,另一方面还要请八斋堂的渡生去四个尸圈子那里超度亡魂,等这些事情都办妥当了他还得继续寻找她母亲。不只是为了能早点跟叶鸿把关系确定下来,更重要的是乔伟知道了蟒堂这个视八斋堂为仇敌的门派。

    而我,则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加快速度把假期那几天欠下的稿子赶出来。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赶稿大战,结果我的思路异常清晰,只用了两天我就完成了预计一周才能搞定的赶稿计划。

    在第三天用了一上午将新故事校稿完毕后,我决定回我父母家看看他俩,而就在我打算出门的时候,我妈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原来是张婆子家出事了!我妈想让我立刻开车载她去一趟鹤岗。

    张婆子大名叫张桂荣。因为没文化脾气又臭,所以讨厌她的人都叫她张泼子,意思就是骂她是个泼妇。后来时间久了这个外号还喊顺了口,张泼子也就变成了张婆子。

    在我眼里,张婆子绝对是个奇女子。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竟然在鹤岗自己开煤矿,而且赚了几千万,养的三个儿子基本也全都成了千万富翁级别的人物。就是这样一个奇人却始终跟我家平凡的老娘关系亲密,用她的话讲,这世上她唯一能信得过的就只有我妈。

    张婆子目不识丁,就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每次去银行开户、转账、存钱、取钱等等一切事务都要我妈跟她一起去办。当然,她对我家也非常的好,虽然没说直接给我家钱用,但在我家有困难的时候她总是找各种理由让我妈替她干活,然后再给比正常情况多几倍的报酬。

    我上大学时候用的电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笔记本,我找工作时候穿的第一套名牌西装也都是张婆子给我买的。

    虽然我家现在的生活还凑合,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家真就是缺钱缺的厉害,我爸下岗后从前那些朋友都没了影,真正靠得住的又愿意出手帮助的也就是张婆子了,所以我每次见她都尊称她一声张大娘。

    现在我这个张大娘家出了事,就算我妈不说让我去我也必须过去看看的。所以我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开车过去接我妈,然后直接奔去鹤岗。

    路上我妈告诉我说是张婆子家的矿上发生矿难,死了好几个人。除了要处理一大堆文字性的东西外,现在这个时候张婆子更需要有人陪她度过难关,而我妈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当然要第一时间赶过去。

    下午两点多我俩到了鹤岗,并在市里张婆子家跟她碰了面。之后我们就是东奔西走地在政府部门办理一些手续性的东西,那些手续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基本上就是充当一个司机的角色。

    在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所有手续这才全部办完,然后张婆子就请我和我妈去了鹤岗市里最好的海鲜馆子吃饭。

    在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开始把话题转到了矿上死人的事情上。

    而话题这一转,张婆子就立刻换上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她拽着凳子往我这边凑了凑,然后低声问道:“小声啊,你读过大学有见识,你说人得了什么病才会咬人、喝血、吃人肉啊?”

    “啊?!!!你说啥?”

    我以为是我听差了,所以又确认了一遍。

    张婆子也马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人得了啥病才会咬人、喝血、吃人肉。”

    这次我确定了我没听错,但是这个问题也确实把我给问懵了。

    咬人?喝血?吃人肉?

    难道这和矿难有关?

    我立刻去问张婆子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张婆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又向前后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我们这张桌子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跟我和我妈说出了实情。原来她的矿上根本没发生什么矿难,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矿工突然发了疯而引起的。

    所谓的矿难发生在大前天,也就是五月九号。

    张婆子每天一早一晚矿工交班的时候她都会到矿上去瞅一眼,她最害怕的就是交班的时候有工人没上来。矿井这地方一旦出事就直接要命,所以张婆子要是不来确认一下所有工人都没事,她这心里一天都不会踏实。

    九号早晨张婆子照例是早晨六点就到了矿上,可到了交班的时候竟有四个人始终没上来。

    张婆子问了下当班的班长到底是什么情况。

    班长说没上来的四个人是负责井下最深处的一个坑道的,不过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去看过那四个人的情况,那里一切良好,不应该出什么事才对。可当班长随后用对讲机喊话时,井里的四个人却没有一个回应的。

    眼看着白班的人都上来了,那四个不但没见人影连对讲机都不回,张婆子和当班的班长就都有些慌了。班长立刻叫了两个人下去瞧瞧,结果两个人下去之后竟也没了回音!

    就在班长打算亲自下井看看的时候,刚才下去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狼狈地从矿井里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他头脸上还有身上全是血,两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侧面,从指缝间还有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蹿。

    所有在场的人看到情况就全都惊呆了,然后赶紧过去帮忙,张婆子也立马跑过去询问到底发生了啥事。

    但那矿工只是不停地哭喊着,根本说出明白话,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

    大家用矿上的急救用品帮着那矿工把血止住,然后立刻把他送往医院。而张婆子随后也穿戴上了全套安全装备,当班的班长也叫上了五个人,他们一起下到了井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几个人刚走到那四个矿工工作的坑道口,走在最前边的张婆子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等她走到矿坑里边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场景给吓晕过去!

    坑道里到处都是鲜血,碎肉块和内脏也拖了一地都是。有一个矿工蹲在坑道的尽头,他两只手抓着另一个矿工的肩膀,正一口一口地啃咬着那名矿工几乎已经光秃秃的脖子。那被咬矿工脖子上的肉都快被啃光了,只剩下一层皮还连在脑袋上,那颗脑袋这时候已经整个当啷到了那人的后背上!

    张婆子惊叫了一声,身体向后一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吃人矿工听到了声音就停止了啃咬。他抬起了头,在他的脸上全是血,嘴里还有着黑红色的肉条。他先是把嘴里的肉条吞咽了下去,然后抓起身边的气动冲击钻就奔张婆子这边扑过来。

    还好这次下来的人够多,班长和另外几个小伙一拥而上,这才将那吃人矿工给制住。

2、合理的解释

    吃人的那个矿工名叫钱富顺,家就是鹤岗本市的。

    钱富顺从二十六岁就到张婆子的矿上干活,到今年已经干了四年了,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钱富顺从没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对人也和和气气的,甚至没有人见过钱富顺发脾气。而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竟会突然在矿井里杀人,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在杀人后开始吃他们,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也是谁都无法解释的。

    当天上午警察过来将钱富顺带走了。

    根据坑道现场的情况来看,钱富顺最开始是在坑道最里侧使用气动冲击钻杀的第一个人,然后又在坑道里追杀了十多米将另外两个人杀死,并将他俩拖回到最里边开吃。

    最初下矿来查看情况的两个人也同样遭到了钱富顺的追杀。其中一个被直接钻死,另一个人的脖子被钱富顺咬掉了一大块肉,好在他逃得快,急救措施也做得及时,这才保住了小命。

    但是事情并不只是钱富顺发狂杀人这么简单。

    张婆子后来听警察说,钱富顺被带回警察局的路上睡着了,等到警察局了,警察把钱富顺喊了起来,这时候钱富顺竟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戴着手铐,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杀过人、吃过人肉。

    因为事情来得太过怪异,警察让张婆子以及矿上的所有人都不要把实情说出去,对外只说是矿难就好了。另外,被咬伤的矿工也被转移到了医院的特殊隔离病房进行进一步检查,矿井也不允许再开采了,还有几个穿着严严实实的隔离服进矿井里查看情况。

    张婆子问过那些进矿的人到底要找什么。

    那些人回答说是要确认一下矿井里是不是存在着会使人发狂的病毒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张婆子不懂什么是病毒,就以为对方说的是一种病,所以她才会问我人得了什么病会咬人吃肉。

    我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总算把病毒是什么给张婆子讲明白,而且还举了生化危机的例子给张婆子听。

    张婆子除了爱看抗战剧之外,电影什么的平时一概不接触,更不用说生化危机了。所以在听我讲完之后她顿时大惊失色,抓着我的胳膊紧张地问鹤岗会不会是生化危机了。

    我又赶紧跟她解释生化危机只是一个电子游戏、电影,都是人们幻想出来的,是假的。而且就算是真的,钱富顺的症状也明显跟生化危机不同,另外被钱富顺杀死的人也没有一个再活过来。

    听完我的解释张婆子这才长吁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但她马上又问我:“如果不是生化危机,那钱富顺为啥会咬人?过后他咋还能把那些事给忘了?”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确实挺费脑子,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张婆子满意的答案。

    我告诉他人的大脑有一种自我保护功能,这种功能可以在人遭遇精神创伤、或者严重精神打击的情况下,选择性地遗忘掉一些不好的事情。

    钱富顺很可能是跟几个下矿的工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然后他一时大脑失控就用钻头杀人,杀人之后不解恨所以就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但这种事对正常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钱富顺自己也接受不了,所以他的大脑就开启了保护功能,把这段记忆给遗忘了。

    张婆子听完便连连点头,还夸我道:“不愧是大学生,懂的东西就是多,一会你也告诉告诉你张大娘,到底咋样能把矿上死人这事给忘了。哎,可愁死我了。”

    人遇到的闹心的事就是这样,无论话题扯得多远最后也总是能转回来,张婆子的情况显然就是如此。还好她不再去纠结钱富顺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咬人这件事了,这也让我缓了一口气,因为跟她解释事情着实费唾沫。

    但是,我说的那套理论说服得了张婆子却说服不了我自己。

    人在遭受强烈精神打击之后确实会出现失忆的情况,但钱富顺的行为却绝对不能简简单单通过这样一个理论来解释。

    从张婆子的描述来看,钱富顺应该是那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乐呵呵的老实人,但越是这种看似好脾气的人,真到了发怒的时候就越是可怕,乔伟就是这种性格的典型例子。

    虽然还不知道警方的调查情况如何,但我大概可以猜出钱富顺杀人的动机。大概是那几个被杀的矿工一直因为什么事情而取笑钱富顺、拿他开玩笑,钱富顺虽然不愿意听这些,也很是反感,但是他的性格却让他一直在忍,而且脸上还要挂着笑。

    但人对愤怒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九号那天快交班的时候,和钱富顺一起工作的那三个矿工又开起了钱富顺的玩笑,或许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大家乐一乐、放松一下,可是这个玩笑却冲破了钱富顺的忍耐极限!于是,钱富顺这个老实人把平日里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愤怒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他用平时工作中最常使用的冲击钻结束了这三个惹人厌的家伙的性命。

    事情到此就应该结束了,无论三个矿工做过多可恨的事情,无论钱富顺有多愤怒,他都没有道理吃人、喝血。可是事实却是钱富顺把三具尸体拽到了坑道的最深处,并像丧尸那样啃咬尸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试着找了一个勉强让我觉得合理的解释。

    钱富顺在最初杀死那三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去吃他们,只是在杀完人之后愣在那里。这时候最初的那两名下矿探查的人到了,钱富顺当时已经进入一种疯癫的状态见人就想杀,但是他手里只有一把冲击钻,于是在用钻头攻击一个人的同时,就去咬另一个人。

    在血肉进入钱富顺嘴里的时候,他的神智就彻底迷失了,所以才有了后面张婆子他们看到的场面。

    但是这个解释要想成立就必须满足一个重要的大前提,那就是在最初下井探查的两个人到达时钱富顺并没有开始吃人。

    还好其中有一个人还活着,而我只需要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就可以了。

3、恶灵附体?

    那个被咬伤的矿工名叫郝世明,要联系上他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是在工作的地方受的伤,郝世明的医疗费用都是张婆子给出的,对于郝世明目前的医疗状况张婆子也是十分关注。据张婆子说,她昨天还跟郝世明的家人联系过,据说郝世明在今天就会从隔离病房转到了一般病房,也可以过去探望了。

    强烈的好奇心让我实在没办法等到明白再去询问答案,于是我提出吃饭完就直接去医院看一看,张婆子也同意了。

    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我、我妈还有张婆子我们三个人一起到了郝世明所在的病房,张婆子还特意买了一个超大号的果篮带去。

    我们刚一进病房的门,在里面陪护着的三个人就全都起了身,非常客气地跟张婆子打招呼,同时还不停地向张婆子道谢。

    这病房可不普通,里面就一个床位,而且有电视有独立的卫生间,环境好得简直像酒店一样。在唯一的那张病床上躺着的年轻小伙无疑就是那个被咬的矿工郝世明,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斜上方的墙壁,好像根本没发现张婆子来了一样。

    和张婆子寒暄的三个人估计是郝世明的父母还有老婆,虽然他们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但这笑容怎么看都觉着非常勉强,估计那矿工的情况应该不太乐观。

    张婆子是没什么文化,但能把买卖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一定很强。她显然也看出情况有点不对头了,于是立刻问郝世明的家人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张婆子这一问,郝世明家人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消失了,三个人竟几乎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目测是郝世明母亲的中年女人开口对张婆子道:“大夫说脖子上的伤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从我儿子到医院之后他就没再说过话,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你看,这都几天了,始终就这样。今天上午警察来了想问问他话,结果他也是一个字都不说。哎,我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报应到我儿子头上了呢!”

    她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从眼角往出钻。

    “医生没说他目前精神状态的问题?”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郝世明的母亲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张婆子连忙介绍说我是她的侄子,是过来帮忙的。

    听了这话,郝世明的母亲也友善地向我点了下头,然后道:“大夫说我儿子是受到了刺激,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可是我看现在他这样也没有要恢复的意思啊~”

    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郝世明,却意外地发现郝世明的目光这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盯着墙壁,而是在朝我们这边看,虽然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眼珠转动的动作,但这就表示郝世明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我赶紧几步绕过郝世明的父母和他老婆,往郝世明的病床那里走。而随着我的动作,郝世明的视线也跟着移动,好像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郝世明突然做出的这个反应显然也让他的家人吃了一惊,他妈也立刻回身到了床边紧张地询问道:“儿子!你咋了?你跟妈说句话!”

    郝世明并没有回答他母亲的话,两只眼睛依旧朝我这边看,同时还慢慢抬起手臂用颤抖的手指朝我身上指。

    我确定我从来没见过郝世明这个人,所以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先低头看了眼脚下是不是踩到电线之类的东西了,又回头确认了一下是不是挡着郝世明看电视了,但我脚下是地板、背后是墙壁,完全没有碍到郝世明,所以他就是在指我!

    “你要找我?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指着我自己问郝世明。

    郝世明还是没有出声,但却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又问。

    这次郝世明摇了摇头。

    “那就是需要我帮你?”

    这次是点头。

    我赶紧来到床边,郝世明的家人也全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几乎就在我来在床边的同时,郝世明竟然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如果不是我赶紧用两个胳膊撑住床沿,我已经被他拽得趴在床上了。

    “鬼!鬼!有鬼!!!”

    郝世明不只是用力抓着我,他竟然还张口说话了。

    他的家人一下子围在他身边,拉开了郝世明拽住我胳膊的手,我赶紧离开床边,生怕这郝世明突然再发什么疯,或者过来咬我。

    我妈这时候也赶紧过来问我有没有伤到,我告诉她我没事,然后又再一次把目光落在郝世明的身上。

    郝世明的状态和之前明显不同,双眼中也有了神彩,他安抚着他的家人道:“爸、妈、媳妇,我没事,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会再跟你们说。”

    说着,郝世明又看向了我这边道:“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激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之前一直都动不了的,结果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又能控制我自己了。”

    又能控制自己了?这句话想让我不在意都难!

    我轻轻拍了下拉着我胳膊的我老娘的手,示意她可以松手了。然后我又再次来到郝世明的病床边,等确定他没有再次动手“袭击”我的意图后,我这才拽了旁边的椅子坐下问道:“你刚才说又能控制自己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大概就是鬼压床吧?我能听到所有人说话,我的脑子也很清醒,但就是动不了。但是……但是……”说到这的时候,郝世明的脸上明显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也连连吞着唾沫像是在给自己压惊。

    “但是什么?”我追问道。

    “但是……就是我媳妇扶着我起来,或者给我喂饭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会自己动起来,我明明没让我自己动的,可是我就是动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控制我的身体一样。我现在想想那感觉还觉着害怕呢!结果你一进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能控制身体了。”

    郝世明的话有点颠三倒四,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我还是能听明白的。如果把他的身体比作一辆车,那之前他傻了的时候是他一直坐在副驾驶上,而一个神秘的东西则坐在驾驶位上开车,一直到我出现他才重新夺回了驾驶权。

    郝世明因为这个经历而感到后怕,而我也同样听得浑身直气鸡皮疙瘩。

    我自认为自己没有趋吉避凶的功能,但我身上确实带着可以驱鬼的青铜刀,如果之前确实有东西试图控制郝世明的身体,那它一定就是被那青铜刀吓跑的。而在我这样想的同时,我也不禁将郝世明的身体失控与矿坑中钱富顺吃人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是恶灵附体吃人?

    在纠结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是选择先向郝世明提问,确认一下他在进到矿井时到底看到了什么状况。

4、老同学

    郝世明或许从来不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现在他的一句话却能左右整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而他的回答也确实将事情推向了更为复杂的方向——他说他进到坑道时正看见钱富顺蹲在里面咬人,而且硬生生地把一个人脖子上的肉用牙扯下来然后吞了。

    在回答这些话的时候郝世明的声音有些抖,同时他也会露出恐惧的表情,但他依旧敢于回忆矿井里发生的事情,这足以说明之前他那种呆滞的状态并不是因为大脑受到了刺激,而是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我记得乔伟说过鬼是不会附体,只会搭梁。在我的理解,搭梁的过程有点像催眠术,虽然最终也能控制别人行动,甚至把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整个过程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郝世明这边才过了三天而已。

    于是我问郝世明最近几个月有没有抑郁、易怒、多梦、体虚多汗等等之类的症状,郝世明说他啥不良情况都没有,身体一直都好得很。

    我不是鬼事专家,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安俊良鬼手印那次事件之后,我就更不敢再对这些怪事轻易下结论了。所以我决定还是给乔伟打个电话,问一问他的意见如何。

    这时候正好大夫也过来了,我就赶紧离开病房到外面去打电话。

    乔伟接电话的速度出奇的慢,等接起来之后我还可以听到他那边吵吵闹闹的好像很多人的样子,我猜他可能有事在忙所以也没提矿工吃人的事,只把郝世明的状况简单说了一下,又问乔伟有没有鬼可以在几天时间内就完成搭梁。

    乔伟说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厉害的鬼他也不能肯定,不过,他入八斋堂学鬼事这么多年了,倒是从来没遇到过能用几天时间就完成搭梁的鬼,而且他也没听八斋堂的师傅或太师傅辈分的人提过有这种厉鬼。

    至于郝世明的情况是不是鬼作祟,只通过我在电话里的描述还不好判断,得他自己过来瞧瞧才能知道。

    如果乔伟愿意过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我一问才知道,这小子已经跟八斋堂的人跑去辽宁了,而且他们这次的行动是跟蟒堂有关的。

    一边是关系到他亲妈安危的事,一边是个素未谋面的矿工的事,我实在没道理让乔伟再大老远地折返一趟。所以我就让他在那边专心处理他的事,我这边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再找他求援。

    乔伟应了一声,最后还是叮嘱我说如果真遇到麻烦了一定立刻找他,不用想太多,或者跟他客气什么的。

    结束了跟乔伟的通话后我又返回到病房,而刚一进屋,郝世明就指着我对大夫道:“他,就是他,他一进来我就能动了。”

    “哦。你……你不是雷声吗?”站在郝世明病床前边的大夫在看向我的同时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刚才一直想着其他的事所以并没有注意进来的大夫,而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板寸头、大饼子脸的胖大夫看起来极其的眼熟!随后只用了一秒我就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孙海礁?!!”

    “是我!哈哈,真没想到啊,居然能在这见到!”板寸头一边指着我笑道,一边几步走过来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

    这个饼脸胖大夫名叫孙海礁,是我小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以前几乎每次放假我俩都会聚到一起玩电子游戏机。小学时候犯中二病,我是瓦塔诺,他就是史巴拉古大师,我是头领战士,他就是六面兽,反正好的就跟亲哥俩一样了。

    不过小学毕业之后他去了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而我只进了一个三流中学,虽然偶尔我还会去他家玩,但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后来就彻底没有联络了。没想到过了十多年我和他居然能在鹤岗见面,在吃惊同时也让我非常高兴!

    我想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

    我赶紧拉着孙海礁给我妈介绍,而我妈也很快想起来了小时候经常去我家一待就是一天,吃饭一点不客气必须吃到打饱嗝为止的大脸盘小胖——不过现在小胖已经变成大胖了。

    见到老朋友自然要好好叙叙旧的,不过在那之前孙海礁还要先完成他的本职工作。

    他先是让护士给郝世明采血,然后又给郝世明安排了一次脑部检查,最后还有颈部伤口的检查。等一系列检查都做完了,孙海礁就叫我去他办公室坐坐。

    孙海礁的办公室在医院的顶层,而且紧挨着院长办公室,虽然门牌上什么都没写,但感觉官衔应该不小。

    进到办公室里我就更傻眼了,那办公室可一点不像大夫看病的地方,不光是面积大,里面居然还配了夸张的书架和高档的沙发。

    我一边欣赏着办公室的环境一边叹道:“你小子行啊,在医院里是高官?”

    “也不算啥高官,这个月刚被提了副院,不过还没正式任职,暂时是换了这个办公室,但门牌还没挂呢。”孙海礁用非常谦虚的口吻说着非常不谦虚的内容,然后又问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照实说了我目前的情况。

    孙海礁听后也和其他人一样说非常羡慕我可以自由自在,然后便感叹起了自己生活上的种种不顺。

    他说他在医大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他老婆。他老婆的爸是省里医疗口的领导,毕业之后他就被未来岳父安排到了鹤岗这边上班。到他结婚的时候医院的同事自然要过去的,结果整个医院的人就都知道孙海礁的上头有人了。

    今年孙海礁被提了副院,他那些同事表面上虽然向他道贺,但背后却都在说他是靠着老丈人的关系才平步青云的。如今还愿意围在他身边的也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医院里真正的朋友他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在我看来,孙海礁的烦恼就跟亿万富翁觉得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是一样性质的。我本来是想臭他几句来着,结果孙海礁却从书架里拿出了一摞杂志跟我说:“我从上大学到现在一共发表了七篇论文,我老丈人也是认可了我的能力才同意把他女儿嫁给我的。”

    “但是你也得承认,你这个副院长当得确实早了点,而且里面绝对有你老丈人的关系。”我实话实说道。

    “嗯,这个我确实承认,所以我才想向医院里面的所有人证明一下,我这个副院长绝对当之无愧,而且现在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你知道诺贝尔医学奖吧?”

    “你要拿那个奖?!”我惊讶得几乎要笑了。

    “没错!如果郝世明体内的病毒我可以研究明白,那我绝对能拿到诺贝尔奖!”

    孙海礁信心十足的这句话却让我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因为“病毒”这两个字总会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生化危机,尤其是在刚刚发生过矿工吃人这件事的情况下。

5、走火入魔

    如果让郝世明身体失控的是鬼我还真就不惧,我跟鬼打了好几个月交道,基本已经免疫那东西了。但是,病毒这玩意可就不一样。

    “不会真是生化危机吧?”我紧张地问了句。

    “没有!没有!”孙海礁连忙摆手道:“是病毒没错,但是它的个头有点大……”

    “有点大?不会是潘多拉吧?”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很喜欢关注一些世界上的新奇发现,因为它们总会为我的新故事提供灵感,其中潘多拉是我认为最具有故事潜力的。

    潘多拉是法国人发现的一种巨无霸病毒,它比感冒病毒的个头大一千倍,所含基因数更是有两千多,而且90%以上都是人类未知的基因。据称这种病毒生活在水里,目前没发现对人类有什么危害,我之所以觉得它有潜力也就是因为“目前”这两个字。

    孙海礁显然对我能说出潘多拉这件事感到非常吃惊,他在愣了几秒后才再次开口道:“差不多!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细菌之类的东西,后来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估计跟你说太多专业的东西你也未必听得明白,总之它是病毒。”

    “你觉得郝世明之前那种半傻的状态是这种病毒引起的?”我问。

    孙海礁皱起眉摇了摇头道:“我也这么怀疑过,不过这种病毒根本没有攻击性,我在动物身上也做过实验,不但没有对实验对象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病毒本身也在两小时内就都死了。”

    “死了?在动物身上活不了?”

    “不只是动物。”孙海礁稍顿了下又道:“你知道郝世明的伤是咋来的吗?”

    孙海礁的提问可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从他脸上似笑非笑的兴奋表情就能猜得出来,他肯定知道郝世明是被咬伤的。

    果然,不等我回答孙海礁就自己继续道:“他是被一个矿工给咬伤的!我在大前天的时候给那个咬人的矿工做过检查,这种病毒我最开始就是在那个咬人矿工的血液里找到的。后来我就想这病毒会不会和狂犬病毒一样会通过咬伤来传播,结果被咬的郝世明身上还真有!”

    “靠!你他妈这不是在玩火吗?万一就是那个病毒让钱富顺咬人的呢?妈的,那可不是咬人,是他妈吃人!!!郝世明就是个定时炸弹!”

    我骂完了转头就往外走,可孙海礁却在后面一把拽住我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这几天一直反复在做试验,那病毒真的是无害的,这点我可以绝对保证。”

    “如果真是绝对无害你研究它干什么?我虽然是外行,但我可不是傻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得很!”

    “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你小学的时候一直是装傻,要是真傻你打电子游戏怎么可能比我还厉害!”

    孙海礁给我戴起了高帽,然后拽着我道:“好吧,我承认它确实对人有一些细微的影响,我发现这种病毒对特定频率的生物电有反应,郝世明之前那种状态很可能是由这种病毒引起的。现在他突然就好了,而且还跟你出现有关,所以请你务必配合我继续研究一下。”

    我用力一甩胳膊挣开孙海礁的手,“你少拿我当你的小白鼠!你赶紧把郝世明给隔离起来,你应该有这个权利的,副院长!”

    “他没有任何危险性为什么要关他?就因为他被一个疯子咬了?我说过了,那病毒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会对脑电波产生一些影响而已,而且它不具有传染性,别说其他的动物了,进入其他任何一种环境它都会在两小时里死掉,就只有在郝世明和钱富顺的血液里才能存活!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吗?”

    说完,孙海礁就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显然是希望我能够赞同他的想法。

    但非常遗憾,我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只是觉得非常生气!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几乎要占满我的大脑,似乎只要孙海礁再跟我说一句废话我的拳头就会招呼在他的肥脑袋上。

    我没有立刻回应孙海礁,而是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连续做了四次深呼吸。等我把怒意压制下去一些后才再次开口道:“孙小胖,我看你小子就是走火入魔了!你想要证明自己有真本事,这事我不反对,但是你最好别拿人命开玩笑!钱富顺那边应该有警察看着,郝世明这边你最好也安排妥当点!”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会看好他这边的,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大晚上的我不下班还要留在医院?不就是为了郝世明嘛~”孙海礁一脸委屈地说道。

    看着孙海礁的表情,我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然后问他需要我怎么配合。

    孙海礁立刻又兴奋了起来,然后叫护士帮我采一点血,还做了一些心脏和脑部的检查,记录了一些我根本不明白意思的数据,我也就当是做一次免费的福利体检。

    需要我协助的都协助完了,然后我便提出就此告辞。

    孙海礁也没留我,只是记下了我的电话号,然后跟我说等这阵子的事情忙完了他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时候带女朋友去他家坐坐,尝尝她老婆的手艺。

    我对他老婆的手艺真心没什么兴趣,我只希望郝世明这边别出什么岔子。

    离开医院后我们回了张婆子家。

    我妈打算在这边住上几天,等张婆子矿上回归正轨了她再回家。我虽然没必要跟着一起留下,但我陪她俩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再加上天也晚了我实在不想赶夜路,所以我也就住在了张婆子家。

    我这人没有认床的毛病,基本上就是在哪都能睡得着的类型。但是这次我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睡不着,我的脑袋里全是钱富顺杀人食肉这件事,同时我也担心被咬伤的郝世明会不会也出现类似嗜血症状。

    而就在我翻来覆去无法安睡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孙小胖的电话?

    在医院的时候我只是告诉了孙胖子我的手机号,他的号码我根本没要,他也没说立刻给我打过来。

    不过,最好别是孙胖子!

    我一边在心里这样祈祷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孙小胖带着哭腔的声音:“出事了!出事了!郝……郝……郝……”

    “郝世明?!”

    “嗯……”

    “他怎么了?死了?还是杀人了?”

    “他……他……”孙胖子一连说了好几个“他”,然后竟然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实在忍不住了,冲着电话大声骂道:“孙胖子!你他妈的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孙海礁那边抽了一下鼻子,终于道:“郝世明他……他把他老婆给咬死了……”

    “靠!你他妈的!!!”

    我的脑袋顿时嗡了一声,除了骂孙海礁一句我已经想不到其他任何要说的。我挂断了电话抓起了衣服直接冲出了门。

6、病毒?尸毒!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半夜一点,医院门口停了好多警察。

    我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跑到了郝世明住院的病房,不过那里已经被警察封锁了现场,我已经进不去了。

    既然进不去我没在病房门口这逗留,而是直接跑上了顶楼孙海礁的办公室。他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还有灯光。我过去用力把门推开——里侧的门把手撞在墙壁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孙海礁正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听到门响他立刻抬起头,然后又站了起来想要开口跟我说话。

    我现在已经不想听他任何借口了,我直接冲过去抡起拳头冲着他的肥腮帮就是一下。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劲,反正这一拳把孙海礁揍得一趔趄,他向后一倒把身后的椅子都撞翻了。

    我指着孙海礁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不是说你会看好了郝世明吗?他怎么就杀人了?啊?!!!”

    孙海礁窝在地上不出声,连抬头看我的勇气好像都没有了,只是低着脑袋在地上哭。

    “哭哭哭!你他妈的是男人吗?别他妈哭了!”我一边骂他一边用力朝他肩膀踹了一脚,把他彻底给踹翻在了地上。

    孙海礁压根也没有再起身的意思,就那么倒在办公桌后面的地板上,一副任我处置的模样。

    我也懒得再去揍他了。我过去把被他撞翻的椅子拽出来我自己坐上,然后问他郝世明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孙海礁躺那抽了好几下鼻子才两手撑地把上半身抬起来,然后他又向后挪了挪身体靠在墙上,等他坐稳当了这才终于开口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我离开医院后,孙海礁根本没有把郝世明转移走,也没有加派任何人手在那看着,他只顾着拿我的血样和他发现的那种病毒放一起做试验。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一个值班的护士突然里倒外斜地闯进孙海礁的实验室,告诉他郝世明杀人了。

    孙海礁一听这话赶紧放下手里的试验赶去病房。

    几个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都在郝世明病房的门口,有的死死拽住房门,有的则蹲在墙角抱着头哭,就是没有一个人打算进去。孙海礁冲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望,只看了一眼他就被吓惊叫了一声,然后便向后连退了六七步,直到自己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病房里的灯全亮着,郝世明正蹲在床上啃着他老婆的胳膊,那条胳膊已经被他啃得只剩下白骨了。郝世明老婆的脸正对着病房的门,在她的左眼窝插着一把水果刀,那惊恐的表情完全凝滞在了她的脸上,而且那张脸还在随着郝世明的啃咬而一动一动地颤着。

    十多分钟以后,警察终于赶来并冲进病房制住了郝世明,过程中郝世明就像发了疯的野狗一样见人就咬,直到被警察打晕过去。

    孙海礁没有勇气继续留在现场,等警察抓走郝世明后他就跑回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给我打了电话。

    说完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孙海礁就又变得沉默了,而他越是沉默就越是让我感到气愤。

    我问他:“你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孙海礁的嘴巴张合了几下,但愣是没发出声。

    我又忍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过去朝着他肥嘟嘟的身上使劲连踢了两脚,然后再问他:“你有没有想说的?!!”

    “有!有!”孙海礁带着哭腔道:“是我错了,我该听你的……”

    “妈的!你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你要是真知道错了要道歉,就去郝世明他家人那磕头谢罪,要不他老婆变鬼估计都不带放过你的!”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说完,孙海礁用力在脸上蹭了两下子把眼泪全都抹掉,然后费劲地站起身要往门口走。

    “算了!”我一把拽住孙海礁,然后用力一甩把他扔到沙发那边。

    “你现在过去就是给他家人添堵呢,别去了!我问你,你在郝世明和钱富顺身上发现病毒的事都跟谁说了?院长知道吗?还有郝世明他们家里人知道不?”我问道。

    “院长知道这事,他也支持我独立把这个病毒给研究明白,他说这样我这个副院长才坐得稳当。郝世明他家人那边……我发现那病毒没有攻击性,所以就没告诉他家里人,怕他们……怕他们担……”

    “你他妈的……我都懒得再揍你了!这才十几年,你咋变得这么不是东西了呢?你还算是大夫吗?你小子脑袋里是不是就想着权术,连起码的医德都没有了吧?”

    “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真知道错了,如果能倒退几天,我肯定把病毒的事告诉他们家里人。只是……只是……只是那病毒真的没有攻击性,我真的想不到它会让郝世明杀人,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肯定把他继续留在隔离病房里。”

    孙海礁最后这句话就是在为自己辩护,但是,他这句话也顿时提醒了我一件事!

    郝世明之前完全动不了,而我一出现他就能动了,我当时怀疑是有鬼魂在控制他。如果最后导致郝世明杀人的并不是病毒,而是之前那个被我吓跑的鬼魂呢?

    郝世明杀妻这个结果或许真不是孙海礁的疏忽,而是我的一时大意?

    想罢,我立刻问孙海礁道:“郝世明是什么时候转到现在这个病房的?”

    “是今天上午从隔离病房转出来的。在发现那病毒当天我就开始研究它是不是对人体有攻击性了,为了这我还特意去了躺矿上找病毒源,然后还模拟了矿井内的环境,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我是熬了两个通宵确定了那病毒确实没攻击性才决定把郝世明转出隔离病房的,因为不跟家人接触,我怕他永远都会那样傻下去。”

    “那我对那个病毒有影响吗?我走之后你不是做过试验吗?”

    孙海礁一听我这样问就立刻兴奋了起来,但马上他又意识到这种时候他实在不该露出这种表情,所以又蔫巴了下来。

    他低声说:“有影响的!那些病毒明显很害怕你的血。我把你的血液切片靠近郝世明的含有那种巨型病毒的血液,结果那里面的病毒就会全部躲到远离你血的另一边。后来我把一些病毒样本放到你的血液里,不到一分钟它们就都死了。”

    这个试验结果足够让我惊讶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我的血有杀死病毒的能力,但我却知道我的身体在最近一两个月里对一种特殊的毒有免疫力,那就是尸毒!

7、传染源

    孙海礁承认世界上确实存在尸毒,只不过他对尸毒的理解与我对尸毒的理解完全不同。好在他整个人现在完全处在自责的状态中,对我更是言听计从,所以我也没对他做任何解释就直接让他弄一份病毒样本并且打包好,他也立刻听话照办了。

    这份样本我打算航空快递到深圳给叶鸿,让她和小郭帮忙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是午夜,距离快递公司上班起码还要七个小时的时间。在依旧没有任何睡意的情况下,我决定就在孙海礁这里好好琢磨一下接连发生的矿工吃人惨案,并将事件前后存在的疑问全部罗列出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导致俩人做出这种疯狂举动的元凶就是他们血液中的未知巨型病毒。那么,这种病毒是从何而来的?

    孙海礁的试验证明了这种病毒只能存活在两名食人矿工的血液里,那么他俩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郝世明血液中的病毒是通过钱富顺的啃咬而感染上的,那么那些被咬死的人身上是不是也同样有这种病毒存活?

    如果啃咬是病毒传播并存活的必要条件,那会不会有东西曾经在几天前咬过钱富顺呢?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了,那么咬了钱富顺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继续咬其他人?

    如果我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那这种会把人变成嗜血疯子的病毒就很有可能在整个城市蔓延,并把这里变成一座嗜血鬼城!

    这想法不禁让我感到脊背一阵恶寒!我赶紧站起来问孙海礁有没有检查过被钱富顺咬死的那些人,他们的血液里有没有这种巨型病毒。

    孙海礁被我问得一愣,随后连忙摇头。

    “你想到病毒是通过咬伤传播的,怎么就没去检查尸体确认一下?”我质问道。

    “我……我……”

    “算了!现在去看看郝世明的老婆,看她血里有没有!”我命令道。

    孙海礁在短暂的愣神后立刻点了天头,然后小跑着奔往门口。结果刚到门口孙海礁就跟迎面过来的一个比他还胖的小矮个撞了个满怀。孙海礁倒是没什么事,可迎面过来的那个人却被结结实实地撞得坐在了地上。

    “院……院长?!!”孙海礁惊呼了一声,赶紧过去把倒地的那个矮胖子拉起来,然后连声道歉。

    矮胖院长起来后啥话也没说直接拽着孙海礁进了办公室,然后反手把门关上,可紧接着当他和我的目光撞上的一瞬,这矮胖院长立刻愣住了。

    “他……他……他是谁啊?!!!”矮胖院长指着我问孙海礁道。

    孙海礁赶紧介绍说我是他的小学同学。

    矮胖院长一点不客气地命令道:“让他先出去,我跟你有重要的事要说!”

    刚刚在医院里发生了郝世明杀妻吃肉的惨案,紧接着院长就跑到孙海礁的办公室来,再加上他很清楚孙海礁发现了郝世明和钱富顺身体里的巨型病毒,所以我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出这矮胖子是来做什么的。

    我就站在办公室当中一动没动地盯着那矮胖院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出去,病毒的消息也一起出去!”

    听了我这话,矮胖院长的脸明显有些扭曲,汗珠也从额头淌下来了。

    “你……你想怎么样?”矮胖院长结巴着问我。

    “我想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死了的人又活不过来!现在的着急的不是你怎么逃避责任,是怎么找出那个病毒的源头,你也不想看到满大街都是杀人吃肉的疯子吧?”

    矮胖院长眉头一皱,扭过脸望向孙海礁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病毒没有攻击性吗?”

    “是……是没有攻击性。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别说了!你刚才要出去干什么?”矮胖院长问。

    “我要去看看被咬死的尸体里有没有那种病毒,好确认一下病毒的传染途径。”

    “那还不快去!有结果了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好的!好的!”孙海礁连连点头答应着,然后开门跑了出去。如此一来,副院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这矮胖院长两个人了。

    矮胖院长也没跟我再说什么话,只是走到办公桌边上两手撑着桌面低着头闭着眼,好像在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处理关于这巨型病毒的消息。

    我也没兴趣跟这种官僚多说废话,反正最后他如果敢隐瞒真相,我就算拼了命也得把老底给他揭了,还郝世明家一个公道。毕竟郝世明杀妻这惨剧也多多少少有我的责任,我必须以我的方式进行弥补。

    在沉默当中度过了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孙海礁一脸兴奋地冲进来大声道:“好消息!好消息!绝对的好消息!”

    “说!”我命令道。

    同时,矮胖院长也转过身期待地望着孙海礁。

    孙海礁稍稍缓了口气然后道:“郝世明老婆的血液里没有发现那种病毒!还有之前被钱富顺咬过的那几个人我也去检查过了,他们身体里也没有那种病毒!”

    “是没感染上?还是感染了之后病毒在他们的血液里没存活下来?”我问。

    “之前那几个人的情况我不敢确定,毕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郝世明老婆的血液里完全没有病毒存在过的痕迹,她没被感染!”

    “你确定吗?!”矮胖院长跑着过去抓着孙海礁的胳膊问道。

    “我确定!百分之百确定!”孙海礁信心十足地再次回答道。

    “谢天谢地~!”矮胖院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又指着孙海礁的鼻子道:“既然这病毒不会通过咬人来传染,那就暂时什么都不要对外说,你抓紧时间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这病毒让那两个人发疯的,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在对孙海礁下过命令之后,矮胖院长又转过头对我道:“我这并不是逃避责任,郝世明他家人那里我自然会给出一个交代,但病毒还没研究出结果之前我不希望引起没有必要的恐慌,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意。”

    矮胖院长的话基本从我左耳朵进来就直接从右耳朵出去了。此时此刻,我的脑袋里只能装下一件事——病毒为什么只在郝世明和钱富顺两个人血液里出现?

    我记得乔伟曾经说过尸毒不是通过中毒者进行传播的,或许这就是病毒从钱富顺和郝世明的体内转移出来就会立刻死去的原因。如果这两个人体内的病毒确实是尸毒,那就说明他俩曾经一起接触过毒源!

8、同乡

    想要进一步寻找线索最简便的途径就是找钱富顺问问看。

    虽然这个人现在已经被警察关起来了,但有孙海礁的帮忙,想见一见他还是非常容易的。

    钱富顺在被抓后虽然表现出了失忆的症状,但他连杀四人这件事却是证据确凿,又因为杀人情节严重、手段残忍,所以钱富顺没有住院接受治疗而是继续维持刑事拘留,只由医生到看守所对其进行精神状况鉴定。

    孙海礁虽然被提拔了副院长,但同时他也是医院里血液科的主任医师,所以在钱富顺被捕后他也被医院派去对钱富顺进行血液检查,确认其杀人时是否服用或注射了致幻药物、毒品。也正是因为这次检查让孙海礁发现了钱富顺血液中存在的巨型病毒。

    凌晨两点四十分,孙海礁以紧急二次采血的理由进入了看守所,我则以孙海礁助手的身份见到了钱富顺本人。

    钱富顺是被两名警员带进的问讯室。他顶多一米七的个儿,但却是个虎背熊腰的大块头,很像举重运动员的身材。或许是怕他在看守所里再次发疯,不但他的两手被反铐在身后,脚上也铐着脚镣,甚至连头上都被套上了一个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

    在将钱富顺按在椅子上坐好后,一名警员过来把钱富顺右侧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胳膊方便孙海礁采血。即使是头、手、脚都被控制着,但两名警员还是神情严峻地盯着钱富顺,像是生怕他再生出事端来。

    孙海礁在从医疗箱里往出拿采血工具时手明显抖得厉害。我赶紧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并在他耳边低声道:“没事,我在这的话,那病毒应该非常老实。”

    我这话还算是起了点作用,虽然孙海礁的手还是在抖,但起码不会影响到他采血。

    在孙海礁采血的时候,我也向钱富顺身后站着的两名警员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钱富顺这几天在这还老实吗?”

    “倒是挺老实的,不过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发疯。”其中一名警员回答道。

    在那警员说话时我特意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钱富顺。钱富顺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整个人都傻了。这也让我想起了之前只能进行一些机械性反应的郝世明。

    像钱富顺这种刑事重犯是绝对不允许探视的,所以我即使见到了他也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向他问话,好在过来的路上我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

    我并没征得两名警员的同意,直接伸手去摘钱富顺头上的面具。那两个警员显然被我的动作惊了一跳,等他们再想出手制止的时候,我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和我刚才想的一样,钱富顺的目光呆滞,精神状态已经不能简单用一个“差”字来形容了。

    “他怎么被搞成这样子了?!!!”我转头厉声冲两名警员问道。

    两人被我问得一愣,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被虐待?还是动过私刑?”我一边胡乱说着一边伸手过去翻了下钱富顺的眼皮,尽量让我的动作看起来更像个大夫。也就在我触碰到钱富顺眼皮的同时,钱富顺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正在采血的孙海礁被吓得哇一声,连针头带采血的玻璃试管全都扔在了地上,他自己也向后连退了四、五步靠在了门口墙壁上。

    两名警员立刻冲上来按住了钱富顺的肩膀,同时冲我喊着让我把面具重新给他戴回去。

    我并没有理那两名警员,而是压低身子从下往上望着钱富顺的眼睛道:“钱富顺!钱富顺!能听到我说话吗?回答我一句!”

    “能……能听到!我之前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病了,需要治疗。”我轻声安抚了钱富顺一句,然后抬头对钱富顺身后的两名警员道:“能不能请你们二位先把手放开一下,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的病情。”

    “可是他很危险!”一名警员提出反对意见道。

    “那好吧。你们按住他,让我来问他一些问题,起码判断一下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正常。”

    两名警员对望了一眼,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得到了警员的同意,接下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钱富顺进行提问了。

    我拽了把椅子坐在钱富顺跟前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杀过人。

    钱富顺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复杂,眼泪竟从眼角淌了出来。他摇了摇头,过了几秒才开口道:“我知道老周、老温还有赵工他们都死了,听说是我杀的,我还……还……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我做过这些!我是不是得了神经病啊?”

    “如果我告诉你,‘你确实得了神经病,而且你在杀人的时候正好处在病发的阶段,所以你不需要负任何刑事责任’,那么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需要免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我真杀了人,不管当时我是不是疯了我都必须得偿命!老周他们都是好人,赵工才刚结婚,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他们家里人,我应该被枪毙!”

    我轻轻拍了下钱富顺的腿,又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那两名警员道:“钱富顺这几天说过类似的话吗?”

    “没有!他被送来的第一天还说过一次话,后来就再没出过声,我这也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一串话。他是精神分裂吧?”在左边的警员说道。

    “目前的情况还很难判断,我还需要通过多问他几个问题来进行引导,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们时间?”

    “不会不会,医疗的话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再次得到许可后,我也立刻将问题转移到了郝世明身上。我问钱富顺跟郝世明的关系如何,在发生矿井杀人事件之前他们有没有一起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钱富顺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原来他跟郝世明确实有特殊的关联——他俩是同乡!虽然两个人现在都在鹤岗市里安家落户,父母也都在鹤岗,但小时候两个人却都在一个名叫三梁子的小山村出生。

    按钱富顺的说法,他比郝世明大十岁,在他离开村子去城里上学的时候郝世明还是光屁股满村跑的小娃娃。后来在矿上工作时钱富顺觉着“郝世明”这个名字很耳熟,再一问才知道郝世明就是从前三梁子村的那个光屁股小孩。

    也就是因为有同乡的这层关系在,所以两个人平时走得挺近,总是一起看球赛、一起喝喝酒什么的。如果非要说出最近有什么特别事情的话,那就是上个月月末两个人合伙从老家的玉石厂进了一批货,然后他俩准备合伙开个玉石饰品批发店。结果店还没等开就莫名其妙的出了这事。

    在十几天前,安俊良刚刚因为一个护身符中了尸毒。而现在,这两个同乡也很可能因为某块玉石而中毒!

    所以我听后立刻询问那批玉石现在存在哪,并且说明那玉石上面可能存在令人发狂的致病菌。

    钱富顺信了我的话,痛快地说出了存放玉石仓库的位置,并告诉我钥匙在他老婆手上,让我直接去找他老婆要。

    该问的东西已经问出来了,不过这次我不会就这么直接走掉。我让孙海礁抽了一管我的血注射进一个空药剂瓶里,然后我又把药剂瓶放进钱富顺上衣口袋里,并对两名警员解释说这个药瓶应该可以防止钱富顺发狂,务必让钱富顺一直把药瓶带在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被抽了血的缘故,在出了看守所之后我竟然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现在这个时候去钱富顺家找他老婆显然不合时宜。所以我决定回医院在孙海礁办公室对付一觉,等天亮了再继续我的调查。

9、窃贼

    孙海礁办公室的沙发睡起来着实不舒服,还不到八点我就醒了。

    我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钱富顺的仓库看看那批玉石,但孙海礁却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他说现在证不证明自己已经无所谓了,他就是不想再有其他人感染那种病毒,另外玉石是不是病毒源也需要他来进行检验。

    他的前半句是不是真心话我不清楚,不过后半句倒是事实——要确定玉石是不是病毒源我还真得带上他。谨慎起见,孙海礁还准备了两套隔离服。

    离开医院后我先去了趟航空快递给叶鸿邮病毒样本,然后在九点的时候跟孙海礁一起到了钱富顺家。

    钱富顺说他老婆没有工作,一直都在就相夫教子,他打算开的玉石店就是准备要她老婆去打理的。我当时听这话的时候压根也没考虑他老婆会有不在家的情况,所以连个电话也没要,好在他老婆还真在家,不然就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了。

    估计是我和孙海礁的外表看起来都挺正派了,所以在我俩表明身份后钱富顺的老婆直接把我俩让进了屋。

    钱富顺家面积可不小,感觉生活应该挺富裕的,他老婆长得也非常漂亮,身材也极好,从任何角度看钱富顺都是个超幸福的男人。听他老婆说钱富顺每个月收入都接近两万,生活上过得富裕心情自然也就舒畅,两口子之间没有矛盾,同事之间关系也都非常好,所以她完全不理解钱富顺为什么会突然杀人。

    我也没瞒着钱富顺老婆,直接告诉她钱富顺杀人很可能是因为他购进的那批玉石。

    他老婆愣了一下,似乎不懂我的意思。

    我又向她解释说,我怀疑那批玉石上有尸毒,感染了尸毒的人就会有类似鬼附身的状况出现,而钱富顺和郝世明都是因为感染了尸毒才变成了杀人嗜血的疯子。

    我的话刚一说完,钱富顺的老婆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赶紧问她怎么了。

    她缓了几口气才回答说:“我跟我家老钱一起整理过仓库,郝世明还有他媳妇也都在。会不会我也中毒了?”

    钱富顺老婆这番话也让我心头一震,我赶紧示意孙海礁给钱富顺老婆采血检验一下。

    孙海礁是带着全套检验工具来的,所以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检验结果就出来了——钱富顺老婆的血液里并没有巨型病毒存在。

    这结果虽然是好事,可同时也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钱富顺两口子和郝世明两口子都接触过那批玉石,但两个女人的体内并没有找到病毒存在过的痕迹。所以,要么就是病毒源另有其他,要么就是这病毒只针对钱富顺和郝世明进行感染。

    如果是前者,我们就必须得再回去看守所找钱富顺或者郝世明询问情况。

    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更多了!这病毒为什么只攻击这两个男人?是因为性别?还是因为两个人是同乡?

    无论结论是哪种可能,接下来我要面对的局面都足够棘手。我索性将这些问题暂时放到一边,还是决定先去仓库检查一下那批玉石再想其他。

    从钱富顺老婆那里拿了钥匙后,我就和孙海礁一起去了五金杂货一条街。钱富顺在临街胡同里租了个库房,那批玉石就存在里面。

    按照钱富顺老婆画的简易地图我俩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库房。换上隔离服后,我便用钥匙去开门,可就在我将钥匙插进锁孔的同时,仓库的门竟然直接被我向内推开了——那门根本没有上锁!

    我正为这事感到奇怪,从我身后突然传出孙海礁的大喊声:“里面有人!!!”

    我心里一惊,赶紧把大门完全推开。随着大量光线一下子灌进仓库内,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在库房中确实有一个人!

    那个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头上的帽兜遮住了脸让我无法看到他的长相。他正半蹲在码了两米高的货箱子最上边,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开了盖的木箱,而他手里正拿着一快掌心大小的翠绿色玉石。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戴手套!

    这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小偷。如果在平时我大概会选择喊人求助,但在这非常情况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库房反手将门关紧,然后将后背紧紧靠在门上用身体封住了库房唯一的出口。

    那黑衣人这时候也一跃从货箱子上面跳了下来,落地时甚至没发出多大声响。紧接着,这黑衣人几个箭步就冲到我面前。

    “别动手!那玉石有毒!!!”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的这句话。等了几秒,在确定没有任何暴力情况发生后我才慢慢睁开眼睛。

    那黑衣人的拳头就悬停在我的隔离面罩前边,而在那黑帽兜下面一对透着凶光的眼睛也紧紧盯着我!

    我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但很快我也冷静了下来——既然他已经停手就证明他打算听我把话说完了。

    “你先把拳头放下听我说,你刚才摸过的玉石上面可能存在病毒,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因为这病毒变成杀人狂了,他们杀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还有朋友。”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躲开那黑衣人的拳锋。

    “两个?!”黑衣人惊讶地皱起了眉头。他快速放下了拳头然后继续盯着我问道:“除了钱富顺还有谁?”

    “是郝世明,另一个矿工,他俩应该都接触过这玉石!”我在回答黑衣人提问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或许跟我一样。

    “妈的!还是慢了一步!”

    果然,黑衣人咬着牙骂了一句,然后冲我摆手道:“你走吧,这是诅咒不是病毒,你管不了。”

    “诅咒?不是尸毒吗?”我几乎没加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

    这回那黑衣人更加惊讶了,他冲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凑近了我的面罩似乎是想看清我的长相。我索性就直接把隔离服的头盔摘下来让他看个清楚。

    而随着我将头盔拿掉,那黑衣人也同时瞪大了眼睛指着我惊呼道:“怎么是你啊?!”

    “你认识我?”我也很诧异地反问道。

    “说不上认识,只是前几天一直偷偷跟着你们来着。当时你和一个高个的老外去过我家,再后来你们还跟我哥一起去五狼捍月阵那给白毛老道下套,对吧?当时就是我封住的天狼神没让它现身。”

    “哦!你是张宇驰?!”

    “呵,你还能记住我的名字呢?”张宇驰一边哼笑着一边掀开了帽兜。

10、血咒

    我虽然并不擅长记人名,但张宇驰这个名字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掉。

    四天前我和他哥哥张宇鹏一起废掉了白蟒仙,事后我还因为没见到张宇驰而感到有些小遗憾,没想到这次竟在这个小仓库里遇到了。

    张宇驰的实际个头可比监控里看着高不少,起码他不会比我矮,好像还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似的。

    除了身高,他的模样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因为他哥是个大胡子,所以我想当然地认为张宇驰也是个络腮胡,而实际上他脸上并没有胡子。他留着一头自然乱的黑色短发,眉毛压得很低,眼神也超级凶,在左眼角上方还有一道细小的伤疤,这让他看起来极像一匹好斗的狼,也更对得起他家狼张子的外号。

    我正上下打量着张宇驰,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便是孙海礁喊着问我里面出了什么情况。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被我关在外面呢,所以连忙回身把门打开。

    门刚一开,孙海礁立刻指着我喊道:“你怎么把头盔摘了?!”

    我指了下张宇驰道:“遇到个熟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他在这,病毒什么的就不用怕了。”

    “专家?病毒学专家?”孙海礁问。

    “不是,是萨满学专家,总之是可以信得过的人。”现在可不是跟孙海礁解释萨满巫术的时候,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我索性就应付了一句,然后马上转回头询问张宇驰矿工杀人是否与玉石有关,另外还有他所说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

    张宇驰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先示意孙海礁到仓库里来,等人进来了他便关了仓库的门,然后领着我俩到了之前他所在的那货箱边上。

    那些板条箱子看起来可不轻,但张宇驰随随便便就用单手把上面一个箱子给提下来放到地上。然后他又咔吧咔吧地直接用手把板条盖掰断,从里面拿出用防震泡沫包好的玉石。

    仓库里没有开灯,但从几扇透气进来的光已经足够让我看清那快玉石了。

    那玉是甜甜圈形状的,也就掌心那么大。大体上都是翠绿色的,但里面还掺着各种深浅不一的杂绿,而且过渡的非常不均匀。我完全不懂玉,但眼前这甜甜圈玉环可真没什么美感可言,估计也不能太值钱。

    这时,张宇驰把那玉环转动了一下,并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玉的边缘。我这才看到在那玉环内部有一丝淡淡的红色,像轻纱一般。

    我脑中立刻浮现出乔伟使用血印封住大笨时的场面,当时在那沙漏玻璃瓶里乔伟的血就跟现在这块玉内的红丝一模一样!

    “这是血吗?”我抬头问张宇驰。

    张宇驰轻轻点头道:“是血,而且是人血。你听说过血玉吗?”

    我摇头说没听过。

    “简单来说就是玉常年浸在血里,最后血就把玉从里到外完全染红了。”张宇驰解释完血玉,又点了点那块带血丝的玉环道:“这个玉的情况很类似,不过具体的过程肯定不一样,或许说是完全相反的。”

    “相反?”我有点没太理解张宇驰的意思。

    “血玉是把玉浸在血里。这个,是血撒在了玉上。再说简单点就是量不同,血少,玉多,明白了吧?”

    “哦。这回明白了。所以你说的诅咒……”我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道:“是一个人死在了玉石堆上,然后他的诅咒就随着他的血留在了玉里?”

    “你怎么知道的?”张宇驰很诧异地望着我道。

    “想象力比较丰富而已,我是写推理小说的。”我客气了一句,然后再次向张宇驰确认道:“真是这么回事吗?”

    张宇驰摇了摇头道:“有人把血撒在这些玉石上是可以肯定,血咒就是下的。不过这血具体是谁的可就不好说了。”

    随后,张宇驰就把他为什么要来鹤岗,以及血咒相关的知识向我详细地说了一遍。

    在解决了白蟒仙之后张宇驰自然也回到了家里,而紧接着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一封信。信是九号寄出的,上面没留寄信地址,也没有留寄信人的姓名。

    信上说鹤岗出现了血咒,中咒人是钱富顺,后面的内容便是钱富顺杀人过程的简单叙述、以及钱富顺的家庭情况。结尾一句是:希望张直能来瞧瞧。

    这种匿名信对于张家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了。他们每天都要去他家旧址也就是现在的学校那里去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信,只要是有信到,信上的内容基本上也都是某某地方出了某某事,希望张直去看看。

    这次匿名信上提到的事明显又是张直当年没做利索的活,所以身为外勤的张宇驰也立刻赶到了鹤岗开始调查。

    张宇驰既不认识警察也不认识大夫,寄信那个人他又联系不上,在钱富顺已经被刑事拘留的情况下他所掌握的线索几乎全被切断了。他尝试过找钱富顺的老婆,可是连去了几次家里都没有人。后来他又去过矿上,可那里已经停工了。

    无奈下张宇驰只能通过钱富顺的邻居打听一些线索,最后好不容易才总算是找到了这个仓库。可他并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又有一名矿工因为血咒而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关于血咒,顾名思义就是用血释放的诅咒。

    根据张宇驰的说法,已知的血咒一共有两种。

    第一种血咒是东南亚一带降头师常所用的,本质上就是用自己的血来增强降头术的威力,而血咒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攻击性。

    第二种血咒是东北本土萨满巫术中一种最阴毒的诅咒。这种诅咒是萨满巫师借尸血对活人直接下咒,中咒者必遭横死,而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将诅咒转嫁于他人,通俗点讲就是中咒者必须通过杀人才能化解自身血咒。

    因为这种萨满血咒是通过尸血而下,中咒者往往同时身中尸毒,所以也有尸咒或者尸血咒的叫法。

    从张宇驰对血咒的说明来看,钱富顺和郝世明应该是中了第二种——萨满尸血咒。

    但是,这两个人的举动却依旧有无法合理解释的地方。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中血咒的?他们又是如果知道通过杀人来解咒的?就算他们有办法知道这一切,那他们为什么偏偏选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下手?就算有下手的理由,他们为什么杀完人之后还要去吃人?而事后失忆又是为何?

    是报信的人故意给张宇驰假情报?还是张宇驰自己的判断也有出现了失误?又或者关于那血咒还是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细节?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突破口!于是我立刻转向张宇驰道:“你爷爷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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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介绍:
雷声为救朋友危难竟误中杀身劫,幸得阴阳鬼事先生乔伟相救, 二人各展所长,结合推理与阴阳鬼术终破诡异奇案。 普通村庄,小孩为何频频失踪? 真龙显影,食人传说从何而来? 井底尸骸成堆,谁是罪魁祸首? 教学楼变成自杀圣地,谁又会成为鬼楼冤魂下一个目标? 无人入住的高层社区又隐藏了怎样的凶险? 一个诡异手印引出千人坑烧往事,又是谁在驱使凶灵作乱? 《阴阳诡探》将为你揭开那一个个诡异事件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 讨论群:251335654阴阳诡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诡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诡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