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私了
我爸跟我说过,在我家这边混社会的不看谁钱多谁势力大,就看谁够狠够不要命。小子这个人显然就属于够狠够不要命的,他估计答应陪我过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要跟江涛火拼的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子的形象在我眼里也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我和他在楼底下仔细商量了一下待会如何应对江涛,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俩就一起上了楼。
江涛的办公室在九楼最里侧。门是开着的,里面是个套间。套间外厅设了一个独立办公桌,在那还配了一个靓女,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总秘。我来到门口的时候正看到那总秘去旁边的咖啡机倒咖啡。
这小秘书确实挺秘书的,外面十几度的天气她这穿着个职业套裙,露着两条大白腿,撅着小屁股在那接咖啡,完全是引人犯罪的造型。等她咖啡接好再一起身,一道深邃的事业线赫然跃到我眼前,让我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他妈的会享受!
我偷偷看了一眼跟着在旁边的小子,他的两个眼睛都快看直了,喉结也动了一下,明显是在吞口水。
其实我也想表现得像小子这么直白,但估计是眼看就三十岁的缘故,人也就开始变得假正经了。我尽量表现得从容淡定,望着海咪咪的眼睛并冲她点了下头道:“我叫雷声,跟江涛约好的一点半在他办公室见面。”
“哦,请您稍等,我确认一下。”
海咪咪的声音很妩媚,态度也非常的好,跟她的形象非常搭调。她在应了我一句之后就把咖啡放到桌角,然后坐了下来。我也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小子,示意他跟着我过去。
在靠近办公桌时我刚好可以俯视那海咪咪小秘书的大开领,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就是这小秘书并没有在电脑上查日程,而是使用了一个精致的纸质卡通记事本。
只用了几秒她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然后抬头冲我送上一个甜美的微笑道:“您应该就是雷警官吧?”
我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应声。
“是这样,江总他刚刚有重要的事必须出去办一下,预计三点就会回来,他交代说请您务必等他。”
“是他定的时间,然后他还出去?这就是你们大富贵办事的方法呗?”
“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海咪咪赶紧站起来连着鞠了两个躬向我道歉,并且解释道:“江总今天本来安排在下午要跟五个客户见面的,但真是突然有了紧急状况,他交代其他人都可以不理,但惟独请您一定要等他回来。”
江涛这个人实在让我不爽,但我也不想迁怒、难为一个打工的小女人,于是就对她说:“我最多等一个小时,你打电话告诉江涛,如果他两点半还不回来我马上就走。”
“好的,我一定转达。那……请您跟我去会议室吧,我们在会议室准备了一些水果,还有电影。”说完,海咪咪就迈着猫步走到门口并冲我和小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和小子跟着海咪咪到了八楼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开着暖风,温度刚刚好,投影仪、投影幕都架好了,窗子也都用帘子档上了,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电影院。另外在会议桌上放着两个大号的果盘,水果都已经切好,上面还插着方便取食的牙签。
在进楼之前我假设了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而每一种状况最后都可能发展成动刀动枪的凶险局面,但我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一种展开。看着眼前的布置,我全身都跟着放松了,怒气也消了不少,我开始觉得江涛或许真是打算跟我和平私了。
但江涛为什么想私了?
如果他没做亏心事,那完全可以不理会我和唐辉,他现在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想隐藏什么。
是关于洪世坤和孙忠庆的死?还是怕我的调查会把他杀人顶包的案子翻出来?
在想到这些问题之后我也提醒自己不能因为这舒服环境而放松了警惕,就像小子说的一样,江涛这个人绝对不是善茬。
看着电影吃着水果,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说过我只等江涛一个小时,如果到点了我却没走就表示我对他示弱了,所以我的手表刚走到两点半的同时我就站起身直奔门口。可还没等我开门,那海咪咪小秘书就轻敲门进来并礼貌地冲我一点头:“江总赶回来了。”
“那就让他过来吧,我觉得这个会议室环境也不错,就不去他办公室了。”说完我就回到刚才一直坐着的沙发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继续看着没放完的电影。
海咪咪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过了大概三分钟不到,会议室的门又开了,这次进来了两个人,除了海咪咪之外还有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这男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梳了个二八开的夸张偏分头,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进门后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瞅了瞅会议桌另一边的小子,之后又再次把目光落在我脸上。
“您应该就是雷警官吧?”
我也没站起来,就坐在那冲他点了点头道:“不用加警官两个字,我就是以个人身份来的,我叫雷声!”
我留了一个心眼,江涛既然是个知道玩法律的人,那我就必须小心他告我冒充警察。所以从进楼到现在我都没有开口承认过我是警察,顶多就是点头应付一下,仅凭这样一个动作他们是告不了我的!
“那就斗胆称呼您一声雷先生。我是大富贵的副总江涛,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个小时,真是非常对不起,非常对不起。”这男的果然就是江涛,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鞠躬道歉,并且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只伸了两根手指把名片夹过来扫了一眼,然后就像甩扑克一样把他的名片丢在了会议桌上。
“你想怎么个私了法?”我问道。
江涛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小秘书,海咪咪立刻识趣地退出了会议室并且把门轻轻关上。随后江涛从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说:“我想雷先生应该是个聪明人,开个价吧。”
11、敲竹杠
开个价?
这句开场白我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电影里有太多类似的场面。一般正派人物在听到坏人说这句话时都会拍案而起,并且大义凛然地怒斥坏人。
不过,电影归电影现实归现实。虽然我觉得我算是个正派人,但我也喜欢钱,而最最重要的是,以我目前的立场我并不想去得罪一个我明显惹不起的人。所以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我冲着江涛张开了五个手指。
江涛很诧异地愣了下,“五万?”
“嫌多?”
“不不不。”江涛连连摆手。
“那就是觉得我要少了?”
“说实在话,比起其他人来,确实少了一点。”
“其他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鉴于您的身份,这个恕我不能对您直言。”
“意思就是其他的我都可以问呗?”我望着江涛那张始终挂着微笑的脸,试图找到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但是江涛并没有因为我的提问而露出任何破绽,依旧笑呵呵地点头道:“你尽管开口。”
我稍想了下然后问:“听你口音不像东北的。”
“我是河南人。”
“大老远的跑黑龙江来上班?”
“没办法啊!我大学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大富贵的汪总跟我爷爷有点交情,所以我就托我爷爷的关系来投奔他,结果稀里糊涂就当上了副总。”
“是嘛,看来你运气不错啊。”
“是的是的,我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江涛的这种假谦虚实在让我觉得恶心,我已经厌倦了问这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于是转入正题道:“洪世坤和孙忠庆这两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他俩刚刚得了一大笔钱,回头不到一周就都死了,对于这点江总你怎么看?”
江涛摇头轻笑了下,“我就知道您会问到这个问题,其实这也是我今天请您过来的主要原因。”
“他俩是你杀的?”我直接问。
“哈哈哈,雷先生您真会说笑话,我干嘛要杀他们俩呢?只不过是汪总家里有几面墙想要粉刷一下,我就在装修工里找了两个感觉技术还不错的。如果不是那个黄老板今天跟我提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死了。”
“刷几面墙就能赚三十万?”我问。
“这个说起来其实就是个误会。您可能不知道,汪总今年已经九十三高龄了,人到了那个岁数就容易同情心泛滥,还特别想要做好事多积阴德。汪总说孙忠庆挺不容易的,女朋友怀孕了又没钱结婚,所以他老人家一开口就许给孙忠庆二十万。孙忠庆都二十万了,同来的洪世坤也不能太少,所以老人家一摆手就又是十万块出去了,我是真拦不住啊。”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洪世坤和孙忠庆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可以发誓。”说着,江涛向我竖起了中间三根手指。
“发誓倒不用,我也不信那东西。我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你跟这俩人的死无关,那为什么还特意花钱来摆平我?”
江涛又是轻轻一笑,又看了眼会议桌另一边的小子,然后对我说:“雷先生人脉极广,估计也有耳闻,两年前在我酒店里出了一桩人命案,凶手已经抓了,案件也已经结了,可是道上的兄弟们却在传凶手是我。我这个人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怕人查,但是两年前那次调查确实是让酒店损失了近百万,我不想因为两个装潢工的误会又把两年前的旧事再翻出来。”
江涛要解释的显然全都解释完了。单论演技的话江涛可比黄老板可要高明得多,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像个专业赌徒那样只有一个表情,让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说的这些我一个都不相信。
不管这是不是我先入为主的主观偏见,我就是觉得这个江涛在跟我撒谎。
但我同样也有吃不准的事情。到底江涛是想隐瞒两年前的凶杀案呢?还是以两年前的凶杀案做幌子将我的注意力从洪世坤、孙忠庆身上移开呢?又或者他想来个一石二鸟?
我在这琢磨着江涛的意图,但江涛却并没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催促道:“雷先生,您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就让我秘书给您开张支票。”说着,江涛开始掏手机了。
“等等。”我赶紧抬手止住他的动作,然后道:“我后悔了,刚才要的价有点低,既然是关系到几百万的生意,我觉得怎么也得再翻一倍吧?而且支票这东西我用不习惯,最好是给我现金。”
既然弄不明白江涛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我干脆狠敲他一笔竹杠,起码也让小子这次别白跟过来。
江涛依旧笑呵呵地点头同意,然后打电话给他秘书落实钱的事。
我等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在快三点的时候,海咪咪敲门进了会议室,手里还提着一个四方的黑色小包。我对钱还是比较懂行的,不需要点数,打眼一看包的大小就知道里面应该是十万块。
所以当江涛把小包放到我面前让我点点时,我根本没去点,直接把包拿过来就起身告辞。
江涛也没挽留或者阻拦,在跟我握了握手之后就送我到了电梯口。
当我出了电梯,穿过一楼大厅,最后走出办公大楼的一瞬,我感觉一直压在我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瞬间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感觉呼吸都比之前要顺畅许多。
这时候小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两眼放光地望着我叹道:“行啊你啊!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胆!你是这份的,我服你!”说着小子冲我一挑大拇指。
我心里觉得好笑。
我这哪叫有胆?顶多算是无知者无畏罢了!江涛可能在跟小子这类社会人打交道的时候会露出凶狠的一面来,不过他在我面前始终表现得像个深谙世故的商人,我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不过我并没有把心里这些话告诉小子。在用微笑回应了一下他对我的佩服之后,我又打开了小黑包,从里面拿出五摞毛爷爷递给小子道:“这你拿着,别跟我推啊,你应该得的。”
“讲究!”小子真没跟我客气,伸手就把钱接了过去,然后眼珠子睁得溜圆、表情异常严肃地对我说:“你这个朋友我小子交定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兄弟我为你两肋插刀!”小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拍了下胸口。
12、夺命手段
在跟小子道别之后我立刻给唐辉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并且把我和江涛谈话的内容向唐辉复述了一遍,也包括我收了他十万块钱的事。
唐辉倒没在那笔钱的问题上纠结,而是直接问我还要不要继续查。
我回答唐辉说查还是要查的,不过无论是我还是他都要低调才行。
因为江涛对警察的动作似乎很了解,所以我怀疑他在警察局里有认识人,而我不是警察这事早晚也会露陷,如果这时候唐辉高调的去调查江涛,那我就成了骗钱不办事的小人了,到时候江涛恐怕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对我这么客气了。
唐辉同意我的看法,并且叮嘱我万事小心,如果实在没有头绪就干脆放弃。
我不知道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唐辉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但从他的语气中我似乎听得出他已经有放弃的意思了。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这种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除去江涛本身那种惹人厌的感觉外,他给出的解释完全合理也很符合逻辑,或许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恼人的问题我今天真的不打算再想了,我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让身体和我的大脑都放松放松。
我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开车回到了家里的小区,一群老头照旧在下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在社区花园里下棋、打扑克,我也照旧过去看了会热闹。
因为江涛的一个电话,我中午根本没心情吃饭,虽然在他的会议室里我塞了不少水果,但我毕竟不是猴子,光吃水果是不会饱的,只看了两盘棋,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在我家小区靠马路一侧是一排门市房,那边有许多饭店,从花园步行过去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所以我也懒得再去开车,直接步行过去。
要到饭店那边除了小区内的主路外还有一条捷径。
那条捷径是两栋楼中间夹出的一条十米宽的小道。我刚搬到这边来住的时候这条小道总有各种垃圾袋,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当时我以为这里就是堆放垃圾的地方,直到后来我发现小道里立了个“小心高空坠落物”的提醒牌,我才知道这些垃圾的由来。
我自从看到那牌子之后,每次在走这条捷径时都会先往上边看一眼,然后再从小路的正中间通过。这次也不例外,我在确认了楼上并没有人开窗户、扔东西之后,这才快速穿过这条小路。
可就在我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落了下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会事,在我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团呛人的烟尘就卷了过来!同时,还有石块琐屑飞溅起来撞在我的身上还有脸上。
过了好几秒,我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候从我上衣的内侧口袋里也冒出了黑烟,我赶紧伸手从口袋里把那冒烟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乔伟留给我让我防身用的替死符。
在我将替死符拿出来的同时,它也迅速地燃烧起来,并很快化成了灰烬。
这时候在花园里下棋看热闹的老头也逐渐朝这边聚了过来,还有人跑到我面前来问我有没有事,用不用去医院。我这才意识到我的额角还有脸上有点湿,用手一摸再一看……红的!我受伤了!但好在应该只是飞溅起的石屑划破了我额头的皮,情况并不严重。
我赶紧告诉这些好心的老人家我没事,然后才去看落下来的那东西。那根本不是垃圾,而是一面墙!我再一抬头往楼上看,在我左边那栋楼八层和九层窗子之间的墙整个脱落下来了。如果我当时再走快两步,现在我就不只是额角受点轻伤了!
但是我并没有后怕的感觉,因为我的脑袋已经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满了。
乔伟给我的替死符并不是万能的!他跟我说过,替死符只能阻挡非自然状态下的死亡,例如鬼魂煞气带来的厄运之类的。我刚才没有被砸死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认为我运气好,但替死符烧成灰,就说明我被人转了运!
全中国有数不清人在喝酒的同时猛抽烟,为什么偏偏孙忠庆就因为这事而急性肺水肿死了!
全中国又有多少人有睡觉打呼噜的毛病,为什么偏偏洪世坤因为鼾症窒息死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这两个人就死到了一块!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因为有人给他们转了运,改了命,就像今天我遇到的这次意外一样。而做这事的人必然就是江涛!他今天把我约去见面不是要收买我,而是要灭了我!
想到这,我不禁感到全身一阵恶寒,我赶紧离开小路往家走,同时也拿出手机给乔伟打了个电话——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只靠一般知识可以应对的了。
乔伟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我省去了寒暄问候,直接对乔伟道:“有人要害我,替死符刚才着了!”
“替死符着了?咋回事?”乔伟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简洁的方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乔伟说明了一遍。
乔伟听过之后立刻问我的生辰八字,但我根本不清楚什么八字,只能把我的出生年月日告诉给他。
乔伟那边在沉默了几秒后也很快给出回应:“我现在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具体情况,估计你不是被改运就是被克破了命理,反正都不是好兆头就对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在车库里待着吧,坐在车里别出来,我这就赶回去。”
“你不用非得回来吧,你电话里告诉我怎么应付就行。长春那头你不是还要找白蟒仙的嘛。”
“我晕!你跟我还外道什么啊?反正我这边一直也没啥进展,先解决你那头的麻烦再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听我的就躲车里去,我今天晚上就能回去。对了,打电话问问你家里人你具体是几点出生的,这个很关键!”
乔伟的语气强硬到让我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我只好答应一声然后跑步奔车库去。
我没敢把我差点被砸死的事告诉我妈,只问了下我的出生具体时间就结束了和她的通话。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舒鑫请了假提前赶了回来。她带了消毒、包扎用的医疗工具,还买回来了我最喜欢的卤肉熟食给我压惊。对于我躲在车库里这一举动舒鑫表示完全不理解,我只解释说乔伟给我算了命,说在车库里最安全。至于江涛要杀我的事我并没有告诉舒鑫,以免她担没必要的心。
13、改运
半夜快十一点的时候乔伟直接到了我的车库。他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个替死符放在我身上,然后问了我出生的具体时间,又给我相了半天面,最后拿出手机翻查了起来。
趁乔伟还没给出结论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车里睡熟的舒鑫,然后低声对乔伟道:“尽量小点声,别让她听到,我怕她担心。”
乔伟抬头冲我一笑,压低声音道:“其实让嫂子听到也没关系,你的情况不算严重,起码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今天你就放心回家就行,我明天上午再过来找你,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那你去哪住?”
“上次给郑程帮忙他给了我一套样板房,我可以到住那。”
我上次确实听乔伟说过郑程给他安排了住处,可没想到郑程直接给了他一套房,这样一来乔伟也算是在这边安家了。但不管如何,让乔伟连夜赶回来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道歉说:“还麻烦你特意跑回来一趟,真是抱歉。”
“不是跟你说了嘛,咱俩的关系还至于你跟我客气?”乔伟略带埋怨地笑着道。
“嗯!是我错了,那就明天上午见吧。”
我向乔伟承认了“错误”,乔伟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头离开。
第二天,我额头的伤基本上已经没啥大问题了,但舒鑫还是替我重新换药包扎好了之后才肯去上班。
在快十点的时候乔伟到了我家,并跟我详细说明了一下我所遇到的情况。
乔伟说我是水命,而且名字起的极好,虽然不是夸张到财旺福旺运道旺的绝世好命,但也算是中等偏上,一辈子多福多寿少劫难,想要给我转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要他来做,首先需要一个可以扰乱我五行的风水局,然后在我命里最凶的时候用最强烈的风水物可破我的命理,这几样条件缺一不可。
我还记得武半仙说过我的凶时是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而昨天的这个时间段我正好是在江涛那里。现在想来,江涛突然有事出去,又让我在会议室里等他,这一切都是专门为了我而设计的。
乔伟既然知道如何克我,自然也清楚如何救我。他说逆转的方法很容易,在我一天中最凶的时间煞在西南,所以我要去东北方找水多金多的地方待上两个小时,这样一来被强转的命理就会再次回到正常规律上来。
我一听这要求,立刻想到沿江公园的摩天轮,方向正好在我家东北边,旁边就松花江,摩天轮本身就是钢筋铁架,完全符合乔伟提出的转运要求。于是在吃过午饭之后我就跟乔伟一起去了江边,然后我俩就进了摩天轮,并从两点一直转到了四点。
当我和乔伟终于从摩天轮里出来的时候,我分明可以看到售票那大姐投在我身上的异样目光。
这个我真心可以理解。一般来这边坐这玩意的不是领小孩的一家人、就是一男一女的年轻情侣,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乔伟这两个大老爷们的组合就显得格外另类,而且还一坐俩小时死活不下来,真是想不让人误会估计都难了。
回到车上之后我问乔伟还有没有于富的替死符,我以为这东西就是他自己画的,所以就想要他十个二十个的以备不时之需。结果乔伟告诉我这符是八斋堂的暗生开坛求的,而且还要算时辰等满月,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要集天地日月之精华和万物灵气,并不是能批发量产的东西。
我想了想又问他这东西如果要卖的话大概值多少钱。
乔伟还是那老一套话:“堂里有规矩的,不能开口向人要钱,一切都凭赏。”
“那一般得了这个替死符的都赏多少?”
“一般啊?有时候六位数,有时候七位数,这个重点还是看人,有钱就多给没钱的就少给,如果是跟堂里有缘分的不给也没关系,比如像你就无所谓钱不钱的了。”
乔伟的话说着轻松,但我却不由得低头看了眼左胸口的位置——在我上衣的里兜正揣着一个替死符。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我总共毁掉了两个替死符,也就是在我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消费了起码二十万。
不知情的时候用也就用了,但现在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我突然觉得好像不拿出点什么东西向乔伟表示一下似乎不太好。
“乔伟,我不是给你外道啊,这个替死符是你都给的我第三个了,怎么着我也得表示表示吧?”
乔伟一笑,“那你打算给我多少啊?”
“生命无价,我觉得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在于心意。这几次都是我求你帮忙,好不容易你用到我一回,结果我还得了好处。所以我琢磨着,下回你要是接到了没好处纯义务奉献的活你就叫我,也算我为八斋堂出点力了。”
“这个绝对没问题!有用着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乔伟爽快地回答道,而且没有嘲笑我贪财、小气。
替死符的问题就到此为止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和乔伟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对付江涛。
我觉得江涛既然喜欢用这个偷偷摸摸的方法,就证明他不敢明着动我,所以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公司,跟他正面锣对面鼓地交锋。乔伟也认为我说的方法可行,这样他跟我一起去,还可以看看江涛的公司里是不是布有风水局。
不过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跟乔伟就约好明天早晨再一起去。
而就在我的车快开到家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话的人是唐辉。
我刚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唐辉那边就已经着急地喷出一串话来:“我偷着用局里的系统查了下江涛这个人,你猜怎么着?江涛这个家伙好像真是从三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他身份上的年轻是三十六岁,但他的一切活动记录都是从三十三岁之后才开始的!”
这可绝对是个惊人的消息,我赶紧将车停在道边的临时停车位,然后摘了耳机拿起电话道:“他的身份是假的?”
“这个还不能肯定!不过一个人三十多年不使用身份证进行任何登记活动,不办银行卡,不办信用卡,我不太相信有这样的人!”唐辉道。
“那他应该就是怕咱俩查到他的假身份的事所以才花钱收买我了!不对,他不是要收买我,是要直接干掉我!他可能还会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干掉你?到底发生啥事了?!!”
唐辉的提问彻底提醒了我,也让我想到了江涛算到的事情和他漏算的事情!
14、高手
江涛要隐藏的东西终于还是被唐辉找出来了,而这个本来是不该出现的情况,因为在江涛的计划里我和唐辉应该在昨天就双双死于意外了。
我不清楚江涛是怎么弄到我的生辰八字的,但我肯定他早就知道我不是警察,而他之所以叫我雷警官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带唐辉一起去,只有唐辉在,这警官二字才有意义。
在江涛的计划里我必然是和唐辉一起过去的,然后就在会议室里一起中他的邪局。所以,当江涛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才会特意把目光落在小子身上,并且过了一会才开始跟我说话——他就是在用那段时间来掩盖自己的惊讶,但我却完全没有看出其中的不自然。
在江涛眼里我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必然就是唐辉。
我用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话把我所遇到的状况和我的分析向唐辉说了一遍,然后问他昨天和今天他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唐辉回答说从昨天中午回局里到现在他就压根没离开过警察局。
这我一下就放心了,就算江涛再怎么手段高明他应该也没机会去警察局里布风水局。但为了唐辉的安全考虑,我还是要唐辉立刻过来跟我和乔伟汇合。
在结束了和唐辉的通话之后我又想到了小子。
最开始我发现自己中招的时候我以为江涛只是针对我,而小子正好是个理想的证人,证明江涛根本没有把我如何,而我的死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但现在我多少有些担心,虽然那风水局不是针对小子的,可事事也都有巧合的一面。
当电话里响了三声还没人接的时候我的心里顿时一惊,不过还好第四声的时候小子总算是接电话了。
我没有跟他说太多,只定了个见面的地点,然后让他立刻过来。小子也还是那么痛快,直接一口答应。
于是在十五分钟之后,唐辉、小子在香居茶楼门口跟我汇了合,我也替他们几个互相做了介绍。
我以为唐辉和小子这两个人的身份在一起会比较尴尬,可结果却是这两个人意外的合得来。我想大概是唐辉希望在这些社会人里有自己的耳目,而小子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位警察朋友。
内部团结问题不用我担心了,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首先第一步就是让乔伟给唐辉和小子断一断,看这两个人有没有被改命转运。
乔伟很快就给两个人断出了结果。唐辉并没有任何异状,但小子的运程却受到一些坏影响,只不过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征兆,不会像我这样来的那么剧烈。
乔伟告诉了小子一个破解的方法,日常注意的事项乔伟也一一叮嘱了一遍。
小子拿了一个小本把乔伟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然后给乔伟三鞠躬道谢,并改口称乔伟为乔大师。
第一件事算是解决了,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商量了一下如何查江涛的真正身份。
唐辉说江涛目前的身份证是09年的年底办的,当时并没有登记指纹。所以唐辉的意思是最好可以取到江涛的指纹,然后在指纹库里比对一下,他觉得改名换姓的人一般背景都不干净,或许江涛是个有前科的在逃犯也说不定。唐辉甚至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用来取指纹的专业贴膜。
我觉得取指纹这个办法可行,在江涛的办公室里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得到。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进他的办公室。
我们四个人简单讨论了一下,决定由我和唐辉出面去找江涛,把他叫到别的楼层或者干脆去楼下;然后乔伟用美男计吸引那女秘书的注意;最后小子偷偷进到江涛办公室里取指纹。
唐辉把贴膜给了小子,并告诉他如何使用这东西。在准备就绪之后我们四个就一起出发,十几分钟后我们就到了大富贵连锁酒店的总部公司楼下。
再次回来这里,我的心情可比昨天放松了许多,因为这次我不用提防江涛害我,而且我是主动来找茬的。
在进楼之前,乔伟大概看了下整座写字楼的外观。
整栋楼一共十五层,最下面的三层是一个宽大的四方体,就像一个结实的基座,上面的十二层则是传统的长方体,整体结构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稳固的感觉。
乔伟看过楼之后问我大富贵的总部在几层。
我回答一共五、八、九这三层。
乔伟又问我昨天我所在的会议室在几层。
我回答是八楼。
乔伟表情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说:“这楼下三层为基,五行属土,上面十二层属木,五行上土木相生,是大吉旺楼。大富贵的三层楼抢了五楼和九楼,取义九五至尊。看来选楼时候没少下功夫。”
“那八楼又有什么名堂?”我问。
乔伟说:“八楼按楼层算应该属木,你是水命,八楼汲了命水,论大凶!我猜那会议室的位置也应该西南,而且门朝东,里面开着空调之类的东西,或者有什么跟火有联系的东西吧?”
我回想了一下,会议室里确实有一个暖风机,而且出风口那栓着好几个红绸条,看起来跟燃烧的火焰十分相像。于是我连忙点头把这些告诉乔伟,并等待他的下文。
乔伟接着道:“这就对了。你煞在西南,会议室正在煞位,里面又放了属火的强烈风水物,门朝东开吸木气以助火势,这是给你布了一个邪火局。你一天中命水最弱的时候不能克制火气,反会被火所制,所以逆运改命!这个江涛不简单呐!”
“这次又是遇到同行了呗?”我道。
乔伟神情严峻道:“如果是同行的话那就一定是个高手!能做到用风水局杀人就已经非常了得了,如果再懂得鬼事,恐怕这个人的能耐不在我之下。”
我看了看乔伟脸上的表情,然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问:“你怕手枪和片刀吗?”
乔伟一愣,说:“当然怕!”
“那就成了。”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辉和小子,“看到没,这俩人一个有枪,一个有刀。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走起,去收拾他!”
说完,我就领着头迈步走进了大楼。
15、汪总的家
按照既定计划,我和唐辉直接到了九层江涛的办公室。
我刚一进套间外面的门,那海咪咪小秘书就立刻从椅子上起身迎了过来道:“是雷警官啊,您是来找江总吗?”
“他在吧?”我问。
“很不巧,江总他今天没来公司,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转达。”
江涛没在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但反倒更方便了,于是我对小秘书道:“其实我也这次过来主要是来找你的。”
我的话让海咪咪顿时一愣。我赶紧一侧身把唐辉让到了前边,同时也回头喊了一声乔伟,乔伟也随后进到了办公室。
唐辉是很帅气阳光的类型,乔伟就更不用说了,有这两个帅哥往这小秘书面前一堵,她的眼神明显就不知道该投向那了。而我也凑在唐辉和乔伟之间形成了一道人墙,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小子绝对心里有数。
我的原定方案是乔伟假装走错楼层,然后借机会跟小秘书随意搭讪一番。现在计划临时有变我还挺担心乔伟会不知所措,可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乔伟很自然地上前来先对女秘书进行一番夸奖,而夸奖的内容竟和身材相貌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显得他极其有深度,俨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异国绅士贵公子;倒是唐辉木头桩子一样楮在那,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配合着气氛傻笑。
趁乔伟把小秘书哄得晕乎乎的时候,我也问了下江涛今天为什么没来公司。
小秘书毫无防备地回答说江涛今天去大富贵汪总家里汇报工作了。
我有意等了一下才问为什么汪总没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孩子而是给江涛打理,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亲戚。
这个问题小秘书没回答上来,她说她来这上班刚刚一年,公司的具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不过据她所知,现在整个大富贵酒店的领导层、还有办公室这边的人貌似都只来了不到三年,似乎是江涛有意给公司大换血。
公司领导换人了内部人员也跟着大换血,这是再常有不过的事了,但是结合江涛的种种可疑行为这事就变得不那么寻常了!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江涛的爷爷跟汪总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他也压根不是靠关系走后门当上这个副总的,他是把汪总以及汪总的全家人都软禁起来或者干脆全害死了,然后抢来了这个公司!
洪世坤和孙忠庆本来真是去装修的,结果无意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江涛和对付我时一样先给了两人一笔钱做封口费,拿了钱的两个人一时放松了警惕,结果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送了命!
想到这,我立刻思路一转,去问小秘书汪总家在哪住。
小秘书原本主要是跟乔伟聊天的,所以对于我的提问她都是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态度,但我一提到汪总家的住址,她立刻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开始发飘。我一看她明显有什么顾虑,于是我立刻追问:“怎么了?是江总不让你说?”
小秘书表情为难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因为一次紧急状况才知道的汪总家住址,后来江总告诉我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住址的事,否则我就走人。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把这个告诉你们。”
其实我并不是真想从她这问出住址来,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测。如果江涛确实有古怪,那么他绝对会隐瞒汪总的住址,现在看来事情果然如我所料,而且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我并没有为难海咪咪小秘书的意思,她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正好这时候从门口也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咳嗽,我知道这是小子在告诉我们指纹他已经拿到手了。于是我点头向小秘书道谢,并示意告辞。
小秘书显然是跟乔伟聊得很投缘,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最后乔伟跟她互留了手机号我们这才离开。
在我们四个出了办公大楼之后,小子把采有江涛指印的贴膜交给了唐辉,他说他是按照唐辉交代的在咖啡杯上采的,办公室里其他的东西他一动也没动。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纹路十分清晰。
除了小子得到了江涛的指纹外,我也一样拿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在我们离开小秘书办公桌的时候,我顺手把她的卡通记事本给拿了出来。
在上次见她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小秘书并不是使用电脑的,而是很传统的使用纸笔。我认识一个做文秘的朋友,她平时就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而且一接电话立刻就把纸笔准备好,无论听到的事情是否难记,她都写在小本上,按她的说法那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反应了。
虽然小秘书没说到底是什么紧急状况让她知道了汪总的住址,但我猜多半是有个什么东西需要签字的,而江涛又没办法离开汪总家,于是就让小秘书给送过去了。所以这海咪咪小秘书极有可能顺手就把汪总的地址写在了本子上,事后江涛叫她不要把住址说出去,但他大概不会想到这个记事本的事。
我打开记事本简单看了一下。那本子只剩下最后面十来页是空白的,前面全都记得密密麻麻、满满登登,想从这里面找出个住址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乔伟的意思是我、唐辉还有小子最好都跟他在一块,这样如果江涛计划用风水局害人那他立刻就会发现。所以接下来我们四个就一起去警察局等唐辉查指纹,而我则利用这时间仔细检查记事本上的每一个字。
唐辉那边的效率明显比我高得多,只用了三十分钟他那头就有了结果,只可惜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义——指纹库里根本没有和江涛匹配的指纹。
好在我这边也并没有落后多少,大概在五点一刻左右,我终于在记事本上找到了一个疑似地址。
那记事本上写着的地址何止百个,而我能从其中一眼选出这个地址来主要是因为那是我家这边最最有名的富人区。在没开始看这记事本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汪总会不会就住在那呢?所以当记事本上出现“山水”二字的一瞬间我就捕捉到了它。
山水家园c区四号别墅。
16、家变
山水家园我只去过一次,是去年送我妈过去排练舞蹈。
我妈是市里老年大学艺术团的老师,参加老年大学的那些老头老太太有好多都是些超有钱的主,其中有些就住在山水家园。估计就是为了丰富这些富人的娱乐生活,所以山水家园社区里搭了一个大舞台,我妈她们的队伍就经常在这里集中排练。
就像这名字一样,山水家园社区简直就是一个山水公园。社区里有假山、有树林、有喷泉、有池塘,池塘里还有鱼,住在那种环境里绝对让人心旷神怡。但是,真正能在那里买房的人可并不多,价钱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交通问题。
山水家园的位置是在郊区,通到那里的公交车只有一趟,所以要在那买房的先决条件就是有车。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住在那的几乎家家都有车,在那个社区里也建有超大号的地下停车场,别墅区更是每家都有自己独立的停车小院。
既然是富人区,安全工作做的必然也是十分到位,用守卫森严这个词来形容都毫不为过。像我这种生面孔,开着十万不到的车,就算进到大门里也会不断被社区里的巡逻保安拦住问话。
所以为了保证行动顺利,我找我妈要了她艺术团一个学员老太太的电话。我不清楚这个学员的全名,只知道她姓童,因为今年七十五、六岁了,所以我一直叫她童姥,在家里的时候也喜欢开玩笑地在前面加上“天山”两个字。
在我开车快到山水家园的时候我给童老太太打了一个电话,因为之前我妈也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所以我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童老天太已经来到社区门口等我了。
童老太太别看岁数大,但人非常精神,而且身高也将近一米七,是艺术团老年模特队的绝对主力。那一头银白色的波lang卷发,再配合上那种富人的傲慢气质,使得她每次一登台必然引起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
我的车还没到社区门口呢,远远就看到了童老太太——那一头银发实在太醒目了。有童老太太在,保安什么话也没问就打开了大门,我也顺利进入了社区内。
到了里边我赶紧下车跟老太太打招呼。
童老太太认识我,她七十大寿的时候我还在她寿宴上给她唱过歌,所以她很热情地冲我一笑,然后问我来这边有什么事,还问需要她帮其他什么忙不。
我据实回答说我得到了一个地址,是c区四号别墅,我要去确认一下那里住的人是不是大富贵酒店的老总。
我并没有指望童老太太能在这个问题上帮我什么忙,但童老太太竟出乎意料地反问了我一句:“你是要找汪泉吗?”
“我不知道他全名,但是好像是姓汪的。您认识他?”我忙问。
“也说不上认识。是我们模特队一个队员,她老公是汪泉,她家以前就是住在四号别墅的。”
童老太太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同时她那句“以前”更是让我意识到了汪家似乎有了什么变故。于是我紧接着又问:“您说以前,意思就是现在汪泉不住在这了?”
“这个咋说呢,哎~”童老太太突然叹起了气,表情看起来好像还有一些难过的意思。
“汪家出事了?”
“嗯。”童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汪泉家的情况向我、还有跟我同行的三个人简单说了一下。
汪泉的媳妇叫张颖华,比童老太太还大两岁,是模特队第一批学员的其中一名。她家的变故大概发生在八年前,最先出事的是张颖华的大儿子。
张颖华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孩子事业都非常好,也都成了家。本来一切都一帆风顺,可张颖华的大儿子却突然出了车祸。当时车上还有她大儿子的老婆和一对双胞胎,结果全家四口都死了。
之后不到一年,张颖华的二儿子被查出得了肺癌,没挺上半年也死了,死时无儿无女;她最后一个小女儿在07年去旅游的时候触电死了。
三年内,三个孩子全都死了,这种打击彻底把张颖华打垮了。后来模特队的人陪着她、安慰她整整两年,张颖华的精神状态这才总算有所好转。可过了不到半年,张颖华突然和她老公汪泉离婚了!之后就一声不响跑去了河南老家,从那之后就再没回过黑龙江。
从前张颖华在模特队的时候,只要她有演出,她老公汪泉肯定到场。可自从张颖华走了以后,童老太太也就再没跟汪泉见过面。所以这四号别墅是汪泉的家,但已经不是张颖华的家了。
听童老太太讲述完汪家的变故,我也在脑子里建立起了一条简易的时间线,同时也将目前我掌握的线索重新梳理了一番。
张颖华突然离婚是在09年,同年的年底江涛办了新身份证并且接管了汪泉的酒店生意。从那之后整个大富贵开始大换血,汪泉也再没露过面。汪家出过这么大的事,汪泉岁数也大了,在这种情况下无心继续打理生意也实属正常,再加上膝下无二无女又无孙,所以便将生意全权交给了江涛。
那江涛和汪泉又是什么关系?
童老太太刚才提到过张颖华的老家在河南,而江涛也说过自己是河南人,莫非他真跟汪家是故交?
事情似乎越挖下去江涛和大富贵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发清白起来,但就在我产生这个念头的一瞬,我又突然意识到另一点——既然江涛有办法用风水邪局杀我,自然也能用同样的招数害死汪家全家!
不过,在这里多想也无意。我向童老太太道了谢,然后提出去四号别墅确认一下,但我去那里究竟目的为何我并没有跟童老太太明说。
童老太太也没有多问什么,点头答应之后就开着她的代步高尔夫球车在前面替我引路,很快我们就到了四号别墅门前。那别墅是两层的,有个院子,在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越野。
我、乔伟还有唐辉、小子全都一起下了车,而童老太太则指着那越野车说:“这车是张颖华老公的,我记得每次他来看我们演出基本都是开这车的,我应该不会记错。”
我仔细看了一下。车的外部保养得很好,从轮胎表面可以看出这车一直在被使用。于是我让乔伟给那小秘书打个电话,问问江涛平时都开什么车。
乔伟立刻打电话过去,并在二十秒后给出了我回答:“奥迪q5越野!黑色的!”正是院里停着的那辆。
汪泉把公司交给了江涛打理,同时还把自己的座驾也送给了副总?
如果真要送车为什么不送辆新款了,而送一辆二手的?
问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向我冲过来,让我有些应接不暇了,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而让江涛来回答我的疑问。
17、冲突
我用最不礼貌的方式连续不断地按着别墅院子大门上的门铃,过了大约半分钟,别墅的门终于开了,江涛穿着一套西装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并且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谁啊!别按了!”
可当他的目光与我的双眼相对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换上了商标式的微笑,但为时已晚,他那一愣已经说明了要害我的人别无旁人!
“这不是雷警官吗?您怎么会在……”
“少跟我来这套!我不是警察,这你心里清楚的很!我来这不是找你的,我找汪泉!”我懒得再跟江涛客气,直接道明来意,然后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这个……”江涛露出为难的一笑,然后说:“汪总他现在不太方便见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可以代替他老人家回答。”
“你还真成了他的全权代表。那好吧,我现在想知道汪总为什么跟她老婆离婚?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把公司交给你来打理,而且还把他的车给你开?最后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汪总的家会是你在住?!!”
我这一连串问题轰过去明显让江涛有些吃不消了。他脸上的假笑终于没了,双眼也露出了凶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这里向汪总汇报工作的,我每星期都会来这里一次,但我根本不在这里住,所有的保安都可以给我作证!”江涛瞪着眼吼道。
“哦?你不在这住?那你为什么穿着拖鞋?”我问。
“哼~!”江涛异常不屑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来!拖鞋?难道你去别人家里做客不脱鞋,不换拖鞋的吗?”
我也同样回敬了江涛一笑,然后指着他的脚道:“我确实会脱鞋,但是我可不会脱袜子,我想问你个问题,江总,你平时习惯了光脚穿皮鞋吗?或者进门脱袜子也是你的社交礼仪之一?”
江涛登时一皱眉,原本分立的双腿也不自觉地收拢在一起,将两个脚跟靠在一处。但他这样的补救动作根本没有意义,他脚上穿的虽然是双包住脚趾、脚面的绒拖鞋,但裤腿下缘还是露出了他光着的双脚。
这时候唐辉也站到了别墅门前,并将他的证件亮了出来道:“请你现在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确认一下汪泉是不是在房子里。”
“不行!你们谁都不许进!”江涛把眼睛一瞪,同时上前几步一把将手按在了院子的大门上。
“你搞错了吧?你又不是房子的主人,让不让进你说了根本不算!”我回击了江涛一句,同时对唐辉道:“如果屋子的主人存在生命危险,警察是不是可以破门而入的?”
“救人的话当然可以!”唐辉斩钉截铁回应道。
“江涛,你说过汪总在房子里,在场的人可都听见了!”说完我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形,用我最大的嗓门喊道:“汪泉~~~!!!汪泉~~~!!!听到了你就吱个声!!!汪泉……”
我这一开始喊,乔伟、小子、唐辉也都跟着我一起冲着别墅里面大喊。只喊了不一会,旁边别墅的门也开了,保安也过来了,汪泉家的别墅这边一下子多出了十来个人。
我见时机到了,立刻改口喊道:“不好了!汪泉总好像出事了,他有心脏病,快进去救人!”
喊完之后,我才不管江涛是不是在这堵着门,那别墅外的栅栏顶多一米六,我抓着栅栏上缘就做了个要往里翻的动作。江涛这下可急了,伸手过来要拦我,而这功夫唐辉已经纵身一跃跟灵猴一样进到了院子里,不等江涛回身,唐辉已经进到了别墅里面。
江涛这时候就想转身回追,我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了江涛的手腕子,再一用力就把他拽得重重撞在门口栅栏上,发出铛啷一声响。
“你他妈的把手给老子拿开!信不信老子做了你!”江涛在那气急败坏地骂着,同时也用脚猛踹栅栏。但隔着栅栏他根本碰不到我,而我这时已经两只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牢牢定在栅栏上。
同时我用余光扫了下周围的人,不管是看热闹的邻居还是过来的几个保安都愣在那了,根本没有人表现出要过来阻止我的意思。我一见这状况就放心了,接下来我几乎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就在这栅栏门这里跟江涛玩起了拔河。
我俩在这僵持了估计有半分钟,唐辉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并且冲着我喊道:“屋里没有人!”
“没人?”我应了一句,但我的手并没有从江涛手腕上离开。
“保安!你们见过汪泉从山水家园社区里离开吗?就是住在这里的老头!”我回头冲身后的保安大喊道。
几个保安被我问得面面相觑。
“吃不准就快去找你们队长,把事情弄明白了,这很可能出人命案了!”我再次大喊道。
这次那几个保安总算是有反应了,他们有的转头往门口那边跑,有的拿对讲机说话,反正是都动起来了。
而唐辉从别墅里出来之后也走到江涛身后,抬手抓住江涛的另一条胳膊。
我看唐辉的意思显然是准备把江涛抓起来了,我这边也就松了手。可我万没想到我这边刚一松手,江涛撤回去的手臂立刻向后一个肘击!
就听见唐辉闷哼的一声,连着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江涛转身又是一个上勾拳,一下把唐辉给打得仰面倒在了地上。
“唐辉!”我喊了一嗓子,然后就抓着栅栏往里翻。
我这边才刚翻到一半,院子里已经传出了越野车的发动声。我一看状况不对劲,赶紧松手跳下来,同时大喊道:“都闪开!快闪!”
几乎就在我刚喊完的同时,院子里的奥迪越野车也呼啸着冲了出来把栅栏都撞飞了。
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怎么跑得那么快的,在奥迪冲我过来的时候,我竟然跟刘翔似的一个跨栏从我的科鲁兹车前盖上跃了过去,躲到了车的另一边。
越野车并没有继续过来欺负我的科鲁兹,而是调转车头朝着大门方向疾驰而去,估计门口那个小小的铝合金伸缩门根本不可能阻止江涛离开了。
18、令人不解的死讯
唐辉揉着下巴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们几个刚要过去问他怎么样,唐辉立刻冲我们一摆手道:“我没事!妈的,袭警!这回可有理由逮他了。”唐辉一边骂着一边拿出手机向警队报告情况。
在警察赶过来之前,山水家园的保安也给出了准确可靠的回答:没有任何人看到汪泉离开山水家园,而且江涛每周都会到这里来,理由是向汪泉汇报工作。
虽然江涛跑了,但他总算露出了破绽,接下来警察有了充分的理由逮捕他。
不过,江涛会突然做出这么剧烈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继续撒谎,可他却逃了!这与他之前给我留下的冷静、阴险的印象可完全不符。毫无疑问,是汪泉失踪的事情暴露了才让江涛失控的。
那么,汪泉现在在哪?
如果汪泉是被江涛杀死的,那尸体又在哪?
又或者汪泉被江涛绑到了其他什么地方,而江涛故意每周回到汪泉的家里做样子给别人看。但他为什么会像在自己家里住一样脱了鞋袜呢?
汪泉家的住址很容易就能找得到!如果我是江涛的话,我绝对会做出汪泉出国旅行的假象,然后离汪泉的家远远的,这样做明显更稳妥一些。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风险最大、而且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方法?
孙忠庆和洪世坤的死到底又是什么原因?是因为他俩来粉刷房子发现了汪泉不在?这显然说不通,因为江涛没有理由把这两个人带到这里来!难道汪泉的尸体藏在墙里,而且开始露出白骨了,所以江涛才找人来修缮一下?
难以解释的问题比之前更多了,我需要时间来好好想一下,想出一个可以将所有疑问都串连起来的可能。
山水家园四号别墅的随后调查工作就由警方正式接手了,我在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回了家。当天晚上我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因为我只要一闭上眼,那些让我根本无法解释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地跳到我眼前,让我根本无法安睡。
在被折磨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唐辉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调查情况:汪泉的家里确实在最近被重新粉刷过,但墙壁中并没有藏匿尸体,房屋地面也没有被挖开的痕迹。
这消息无异于把我进一步逼入了一个无法转弯的死角。
就像江涛所说的那样,孙忠庆和洪世坤确实是去了汪泉家粉刷墙壁。但墙壁里没有尸体,江涛也不需要通过粉刷墙壁来掩饰任何东西,那他叫孙忠庆和洪世坤过去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难道单纯的就是为了杀人?
突然,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那人就是黄老板!之前这个黄老板就意识到了一些危险的情况,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后来我就一直在跟江涛正面交锋,完全把黄老板这个人给忘了!
于是我立刻提醒唐辉应该再找黄老板问问看。
唐辉告诉说他也想到黄老板了,可黄老板已经失踪了两天!手机关机,也没有买过任何车票、火车票,似乎这个人在跟江涛告密之后就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联想到江涛对其他人做过的事情,我几乎可以断定黄老板已经被灭口了。
“你们联系上汪泉的前妻没?”我又问。
唐辉回答说联系到了,但汪泉的前妻只说了一句话——汪泉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说完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之后无论再怎么打她都不接。
唐辉随后又补充说他们找了大富贵公司从前的员工调查,据说汪泉在三年前,也就是江涛接管公司前还经常露面的,所以唐辉认为张颖华那句话的意思是:汪泉在十年前就有了婚变的迹象,整个人就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唐辉的理解是绝对合理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借尸还魂”这四个字。
要是张颖华那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汪泉已经死了呢?
或者江涛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压根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住着汪泉灵魂的尸体?
这个想法或许可笑,但也算是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结束了跟唐辉的通话后我立刻联络乔伟,询问关于“借尸还魂”的事。
乔伟回答说借尸还魂是有的,但操作的难度极大,尸体与亡魂之间也要有诸多联系。但最最重要的是,尸体就是尸体,即使还了魂也改变不了**已死的事实,而江涛怎么看都是活人,所以可以排除借尸还魂的可能性。
我的想法被乔伟否定了,但我并没有死心,我依旧想把江涛跟张颖华说的那句话联系到一块。最后我决定再去求一下童老太太,看看用她的关系能不能让我跟张颖华直接说上几句话。
于是当天上午十点,我叫上了乔伟一起去了山水家园童老太太家,并向她道明了来意。
童老太太十分愿意帮忙,张颖华也果然接了童老太太打过去的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最终,张颖华同意了跟我说话。
我从童老太太手里接过电话就开了免提以方便乔伟一起听。然后我就向张颖华问了声您好,并自我介绍道:“我叫雷声,我妈是现在艺术团的老师。”
“你好。我听小童说了,我走了之后第二年你母亲过去的艺术团,听说现在整个团的演出都是她一个人在组织,真是辛苦她了。”张颖华的声音很低,喉咙里有一种摩擦的感觉,听起来十分苍老。
“确实挺辛苦的,不过她在里面玩得也很开心。”我跟张颖华的寒暄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便将话题转到了我关心的地方,“刚才我童姥也跟您也说了,我是想问一下关于汪总的事,您说他十年前就死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就应该在十年前死!我也当他死了。”
张颖华只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便不出声了,她似乎并不打算详细跟我说明一切。
我连忙道:“我应该叫您一声张姥,您可能不清楚我这边发生的情况。现在有一个叫江涛的人在管理大富贵公司,他已经害死了两个农民工,和一个包工头了,这次他还打伤了警察,还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汪总失踪了,我觉得江涛和汪总之间肯定存在着一些联系,希望您能帮帮忙,您说的汪总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后终于有了回应:“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三个孩子都是被他给害死的……”张颖华带着哭腔喊道,随后就抽泣了起来。
19、借寿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张颖华的哭声,但我并没有去跟她搭话,只是静静地等在电话这边。
她哭了有三分钟才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她便将那段已被她尘封在记忆角落多年的悲痛往事向我说了一遍。
在十年前,汪泉得了一场怪病。他全身没有力气,记忆力明显开始减退,还整宿整宿的失眠。他去医院做了好多次全身检查,但始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医生说人到了一定岁数身体各项机能就开始减退,属于正常规律。
可汪泉不信邪,不知道在哪请回来一个大仙给他瞧病。
大仙说汪泉阳寿将尽,需要找人借寿才能熬过这一关。只不过借阳寿需要还阴寿,意思就是这辈子借了对方的阳寿,需要下辈子把寿命还给对方。
汪泉不想管自己下辈子如何,只想这辈子再多活几年,于是就请大仙做法替他借阳寿。
大仙说借寿的对象是血缘至亲效果最好,所以汪泉就叫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大儿子家的双胞胎孙子一起,然后叫大仙从这五个人命中各取两年阳寿,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多活十年。
几个孩子出于对父亲的关心,配合着完成了借寿的仪式。
张颖华虽然不算血缘至亲,但也在一旁观看了借寿仪式的全过程。仪式中几个孩子全都身穿长袍,并让大仙用银针一一点穴,最后焚香祈福。
仪式后两天,汪泉之前那些症状竟真的消失了,而且整个人也变得格外精神,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样!为此他特意买了一辆奥迪越野车来庆祝自己得来不易的新生。从那之后汪泉每天几乎都跟那位大仙在一起,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向上仙请教永生不死的仙术。
随后的两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接下来05到07这三年,汪泉的三个孩子相继出了事。张颖华因为三个孩子的死悲痛欲绝,可汪泉却对此几乎不闻不问。不仅如此,汪泉整个人的气色还越发的好,完全不像快九十的人,看上去甚至比小他十五岁的张颖华还要年轻。
张颖华质问汪泉是不是对孩子们做了什么。
而她得到的回答竟是:“他们的命是我给的,现在我拿回来又有什么不对?”
张颖华本不信什么大仙,但事实摆在她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汪泉显然是贪得无厌地把自己孩子的阳寿统统借走换来了自己的长生。
最后张颖华实在无法忍受与一个嗜子恶魔生活在一起,所以在09年选择了离婚。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离婚的原因,也再没跟汪泉有过任何联络。在她的眼里,汪泉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一直活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比禽兽还不如的魔鬼。
听完了张颖华说的关于汪泉的事,我全身寒毛直竖,脊背感到一阵发凉。
我连着吞了两下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我问张颖华那里有没有汪泉年轻时候的照片。
张颖华说她只留了一张结婚照,她可以待会用手机拍一下发给我看。
我向张颖华反复道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大约两分钟后,童老太太的手机里收到了张颖华发来的照片。
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一直盘旋在我大脑里、昼夜不停折磨我的所有谜题终于全部解开了——结婚照上端着的男人与江涛简直一模一样!就连那个夸张的偏分发型都如出一辙!或许那个偏分是当年的时髦头,所以他返老还童之后也把头发留成了年轻时的样子。
一个人突然返老还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汪泉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继续生活下去,那就是更名改姓为江涛。
那辆奥迪越野是汪泉为了庆祝重获新生而买的,即使过了十年他也一直在开。他每周都要回到家里一趟,或许是他还保留着一丝人性需要回家来回忆一下家人带给他的快乐,又或许他有更加不能告人的秘密仪式要在家中进行。
至于孙忠庆、洪世坤,他俩显然都是汪泉延续自己寿命的牺牲品,而两个人得到的那笔钱实际上根本那就是他俩的卖命钱!
看过了照片,我立刻向乔伟询问关于借寿的事。
乔伟回答说北方农村倒是流传着一些的借寿仪式,不过那大都是从出马仙术继承而来,过程中需要请神、拜鬼;但张颖华所描述的过程与北方的借寿仪式完全不同,所以乔伟认为那可能是南方的茅山道术。
南茅山、北出马,这个说法我早就听说过,但无论南茅还是北马显然都与周易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这个用茅山术给自己借寿续命的汪泉对风水明显也有着不俗的研究。
另外,我也想通了为什么黄老板会突然变得害怕起来。黄老板是南方人,大概在家里边也接触过茅山术,而他在无意中看到了江涛筹备茅山术所需要的东西,当时他以为那或许只是巧合,可当他知道孙忠庆和洪世坤得了一笔钱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黄老板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找江涛告密,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江涛看出黄老板不对头,所以抓了他逼供,之后再用茅山术把黄老板的命也“借”走。
想到这,我立刻问乔伟:“茅山术他懂得多少?”
乔伟一撇嘴:“懂得一些皮毛。八斋堂追根溯源的话还是跟北方出马仙术更近一些,所以茅山术的话我只会那些南北通用的。”
“那如果是借寿仪式需要的东西,你应该能找出来吧?”
“不敢保,但可以去试试。”
“那就走吧!”说着,我立刻站起身来。
乔伟诧异道:“去哪啊?”
“汪泉家啊!我猜他每周回家一趟就是在那做借寿仪式的。这小子应该没少害人,要不是我认识孙忠庆的家人,估计他这周还要开杀戒呢!”我回答道。
乔伟琢磨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也随后站起了身。
我俩向童老太太道了谢,然后出门开车直奔四号别墅。
四号别墅外的栅栏依旧是倒着的,我和乔伟下了车直接进到院子里。别墅的房门外侧也是有门把手的,我过去试着转动了一下,门竟然真的开了。我以为是警察在检查过房子之后忘记锁了,所以也没多想直接进了屋。
可就在我前脚刚迈进屋子的一瞬,我的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紧接着我眼前便是一黑……
20、神警天降
首先能动的是我的眼皮,但我睁开眼后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紧接着我的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觉好像脑袋真要裂开一样!
我想喊,可是嘴里只能发出了低沉的哼声,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嘴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我马上用舌头用力向外顶,没几下就把嘴里的东西给顶掉了。
“我靠他奶奶的,谁他妈的打老子?!”我大骂了一句。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我绝对是被汪泉给暗算了!
在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之后,我的视觉也总算恢复了正常,但同时我也意识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我竟然穿着一套红色的长袍,而且全身都被绑住了!
一条粗麻绳把我从上到下结结实实捆成了一个粽子。但我没有躺在地上,因为我被吊起来了!我用力挣了下,但根本没有作用,绳子绑得十分专业,这点从捆住我两手碗的绳结就能看得出。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牙把手腕上的绳子咬断,所以就尝试着做了下引体向上。
结果我刚一用力,脑袋顿时爆炸一样的疼,刚刚卯足的力气也一下子泄了去。
“你醒的还挺快,我以为你会直接昏迷着一直到死呢。”
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
“江涛!不对,现在我应该叫你汪泉了,是吧?”我转不了身,只能背朝着他说话。
“我真是低估你了。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汪泉,汪泉就是我。但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办了几个假证而已,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汪泉一边说着一边转到了我的面前。
他居然穿上了一套土灰色的道士长袍,头上还戴了个道冠,手里拿着好几根一尺来长的针,看情况显然是准备要取我的命了。
我也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而当我的目光终于落到汪泉的脸上时,我这才发现他的左眼眶是青紫的,嘴唇也肿了,感觉好像被揍了一顿。我立刻想到了乔伟,于是忙问:“你把乔伟怎么了?!”
“哼~”汪泉不屑地笑了下,“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管别人?”
说完,汪泉从那一把针里抽出来一根,奔着我眉心这边就刺过来了!
我赶紧把脑袋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那根针,然后大喊道:“别别别!!!你是容嬷嬷啊?有话咱好商量啊!”
“商量?我确实想给你个商量的机会,当然那是在昨天,可惜你没有好好把握!”说完之后汪泉站到了我侧面,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又把那根针朝我刺过来。
“你他妈的是个疯子!!!”我一边骂着他一边用力试图挣脱他的手——虽然这样不能保证我完全躲开刺过来的针,但起码可以让他刺不准穴位。
“好!乱动是吧?我先捅瞎你眼睛!!!”汪泉发着狠地吼道,然后再次转到了我正面来,并抬手将那一大把钢针全都对准了我的脸。
这回完蛋了!
看到这状况,我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替死符应该还在身上,但这次它是恐怕救不了我的命了!
针终于还是刺过来了。
我用尽全力地向后仰,同时也紧紧闭上了眼睛。我没法想象那些钢针扎在我脸上会是什么滋味,我也不愿意去想,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谁他妈的来救救老子啊!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门响,紧接着就是“哎呦”一声,然后便是噼噼啪啪钢针落地的清脆声响。
我赶紧睁开眼,看到汪泉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冲过去一把将倒地的汪泉重新拽了起来,接着两个拳头就像连珠炮一样灌在汪泉的脸上。
揍人的同样是个瘦高条,不过不是乔伟,而是唐辉!
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不能简单的用“激动”两个字来形容了,我头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中国人民警察真是太伟大了!
神警天降。
如果我要把今天的遭遇写成故事的话,绝对要用这个标题!
一轮机炮拳过后,汪泉又一次躺倒在了地上,而且完全不动了。
唐辉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过去把汪泉的两个胳膊扭到了背后并用手铐把他铐了起来。
搞定了凶徒,唐辉这才回过头问我道:“没事吧?”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回答道:“我没事。乔伟呢?”
“他被捆在客厅沙发上了,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我去找刀,你稍等一下。”
唐辉出去不一会就又返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尖头的切菜刀,三两下就把捆住我的绳子全都割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绳子捆了太久而影响了我全身的血液循环,在绳子被割断的一瞬,我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尤其是双腿,根本不能支撑起我的身体,我一下子就堆坐在了地上。接着,我的眼睛就又开始看不清东西了,脑袋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
我隐约着听到唐辉好像在跟我说话,但我听不清他说什么,我也没办法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警笛声。
我模糊地意识到有人把我抬到了车上,接着就稀里糊涂地到了医院,然后我就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爸、我妈、我妹妹、舒鑫都过来了,另外还有脸上包扎着纱布的乔伟。
从打我记事以来这是我头一次住医院,被一大群人围着的感觉还真有些小爽。只可惜我并不能长时间地爽下去,因为我伤的并不算重,只是脑震荡而已,住院观察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当然,这也是好事,没有谁愿意一直躺在医院里的。
四月二十四号,时隔十二天之后我终于可以给老孙家一个交代了。
孙忠庆并不是自然死亡,他是被人害死的。虽然从法律角度并不能对杀人者进行相应的制裁,但汪泉终究还是逃不掉死亡的追击。
二十号当天,警察以非法拘禁、故意杀人未遂、涉险谋杀汪泉等等一系列的罪名将汪泉逮捕了。涉险谋杀自己,这样一条罪名对汪泉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讽刺!
三天后,也就是四月二十四号,汪泉不明原因地急速衰老,几乎在几分钟内他就从三十多岁变成了一个抽抽巴巴的百岁老头。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汪泉,这个本该在十年前就死掉的恶魔终于停止了呼吸。
据说汪泉死了之后,别人无论怎么合他的眼睛都合不上,最后乔伟亲自走了一趟,也彻底将汪泉这个恶鬼送上了路。
汪泉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或许有很多人不会觉得痛快,孙家人不会,洪世坤的家人也不会,不过黄老板应该会很满意。
黄老板没死,也多亏了他没死,我和乔伟才能顺利活下来。
跟我之前判断的一样,黄老板被汪泉绑去逼供了,之后他就被锁在了汪泉租下的一个仓库里。据黄老板所说,汪泉向他提出了一笔交易,用二十万买他两年的阳寿,黄老板为了保命就答应了。
汪泉选了十八号进行借命仪式,而在他回家里取仪式用具的时候,黄老板趁机逃了,然后就藏了起来。在避了两天风头之后,黄老板壮着胆子去警察局报案,警察立刻出发去了之前关黄老板的仓库蹲守。
另一方面,唐辉通过黄老板的一句“取用具”意识到了汪泉很可能还会回到山水家园四号别墅,而且之前守在四号别墅的警察也正是当天撤走的,所以唐辉当机立断决定去四号别墅查看,这才把我和乔伟都给救了。
在我的伤彻底痊愈并且一切都恢复了正轨之后,我请唐辉去我的店里吃饭,以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出乎我百分之五百意料的是,在饭桌上唐辉明显跟我妹妹雷婷聊得十分投缘。我琢磨着这大概是让我以妹相许的节奏了,但毕竟雷婷结过一次婚,所以这事我也没太积极去张罗。
不过我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
两天后,雷婷打电话叫我回我父母家,到家之后我一眼就看见了唐辉,他以我妹妹男朋友的身份正式拜访了我家。
我偷着问雷婷告没告诉唐辉她结过一次婚了。
雷婷笑呵呵地回答我说:“告诉了!唐辉说他不介意,还说他够幸运能拣到我这么个宝。”
于是,在五月到来之前,唐辉顺利地成了我的准妹夫,还好他和雷婷并不着急结婚,这样也避免了我两次被妹妹抢先的尴尬。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四月,五一终于来了。每年五一我家这都会下雨,今年也没有例外。四月折腾了十多天,我的小说进度严重落后,所以我不得不一连几天昼夜奋战赶工,双眼都有了黑眼圈。
而就在五一的雨天里,我的门铃突然响了,而来访的人正是我的准妹夫唐辉,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小伙。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亲自过来一趟呢?那陌生小伙又是何许人也?看来五月我依旧不得消停。
1、艳鬼缠身
我的许多朋友一进四月就开始盼望五一的到来,并且为此计划好了一系列放松、游玩的流程。但是我讨厌五一,不只是五一,所有法定节日还有周末我都讨厌,因为在这些日子我作为一名自由职业者的优越感就会荡然无存。
我不喜欢五一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每年五一我都必须带舒鑫出去游玩。倒不是我不喜欢跟舒鑫一起,只是在这个旅游季出门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但没办法,因为六月高考之后就到了招生大战的时候,对于舒鑫来说五一假期就是她在大战之前最后的放松机会。
舒鑫按照惯例会把年休假在五一这档口一口气休完,所以她接下来会有九天的假期。我的原定计划是在一号当天赶出三天份的稿子,然后从二号开始陪舒鑫玩上一个礼拜,等剩下几天她去跟闺蜜逛街的时候我再把之前欠下的稿子补齐。
唐辉的突然来访一下子把我的计划打乱了,但我又不能提出任何不满,因为唐辉会到我家来完全是乔伟的意思。准确来说,是乔伟决定以我家作为汇合地点。
在进门之后,唐辉立刻给我介绍了一下和他同来的那个年轻小伙。这次遇到麻烦的也正是他。
那小伙名叫安俊良,是唐辉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三年前在市西开发区商业区那边开了一家服饰礼品店,生意一直很不错。可是在今年过完年之后突然出现了怪事,自从这怪事发生之后不仅他店里的生意急转直下,就连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怪事就是几乎每天晚上安俊良都会做一个梦,在梦里会有一个赤身**的长发女人会压在他身上对他耳语,之后那女人就会抓着安俊良的脚踝将他往地下拽。每每梦到这里安俊良都会惊醒,同时他的脚踝上也会留下一个紫色的手印。
这事情来的奇怪,但安俊良却并没有把这梦跟任何人说,因为他觉得很快就会过去。可是这梦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生动,有几次安俊良似乎感觉自己并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渐渐的,被怪梦纠缠的安俊良开始出现头晕,身体乏力,毫无食欲等等的症状,就连跟女朋友嘿咻的时候都屡屡出现心有余力不足的情况。
与他身体方面的异状同步出现的就是店里客流明显降低,这在过去几年里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刚刚过去的四月,安俊良全月的卖钱额只有可怜的七百来块,连房租水电都平不上。
安俊良觉得事情太过邪门了,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唐辉虽然是远房亲戚,但因为两个人同样在一个城市工作,所以安俊良就把自己近几个月的怪异遭遇向唐辉说了一下。于是唐辉立刻找到乔伟,而乔伟则安排了今天在我家的这次碰面。
在说完了自己遇到的怪事之后,安俊良还特意卷起裤管让我看了下他的脚踝。
在他的两只脚的脚踝处真的有两处十分清晰、好像是被铁砂掌拍过而留下的手印!我凑近了仔细看了下,那痕迹的颜色看上去类似淤血的青紫色,但从安俊良的脚踝上却又看不出肿胀的感觉。
我问了下安俊良可不可以摸一下。
他点头说没关系。
得到了许可,我就先轻轻地碰了下他脚踝处的手印。我手上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的肿胀,如果不是他跟我说过那怪梦,我甚至会觉得那手印是画上去的,或者是个纹身。接着我又稍稍用力捏了下,然后问安俊良会不会疼。
安俊良摇头说:“不疼,没什么特别感觉。”
我摇了摇头坐回到沙发上。
这手印是如何形成的我并不清楚,但安俊良身上发生的怪事我基本上可以给他确诊了,他被鬼搭梁了!但这个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缠上安俊良我就无从知晓了,更不清楚为什么鬼怪会影响安俊良店里的生意。
于是我问了下安俊良在过年期间有没有去过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尤其是第一次做那个怪梦的那几天是不是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我希望可以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些有价值的线索。
安俊良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但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也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生意不想放下,他甚至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家,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店里、家里两点一线。
很明显,从安俊良这里已经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接下来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乔伟过来,然后听听他的专业意见如何了。
乔伟在快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我家,而且还是跟李梦佳一起过来的。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乔伟要选在我家做集合地点——这小子明显是跟李梦佳去约会,在送她回家的时候直接就到我家来。
舒鑫本来是很排斥李梦佳的,但看到她跟乔伟一起出现在我家门,舒鑫竟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热情,笑呵呵地邀请两个人进屋里坐。
乔伟连忙摆手说:“不了嫂子。其实是雷哥之前跟我说要是有义务奉献的活就叫他,正好安俊良的家也在这边不远,我就直接让他过来跟雷哥说说他遇到的事,看雷哥有没有兴趣跟着一起去。我这就准备走了。”
“哦。”舒鑫一边应着一边转过头望着我道:“乔伟问你呢,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舒鑫的话确实是给了我两个选项,但她紧鼻子瞪眼的表情明显是在提示我,如果我敢去的话,再回家来我就死定了!
安俊良脚踝上的鬼手印确实让我非常非常的好奇,但考虑到这是舒鑫一年唯一的一次长假,我也只好忍痛向乔伟道:“应该就是一般的鬼搭梁吧?我这边还有稿子要赶,就不过去给你添乱了。”
乔伟嘿嘿一笑:“行啊,这才几个月就能断鬼类了!确实是搭梁,应该一两天就能解决。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度假了啊。嫂子我们走了。”
“嗯。以后没事的时候常来哈。”舒鑫超实在地回应道,一点没表现出要留人一下的意思。
在一起把唐辉、乔伟他们送走之后,舒鑫很满意地表扬了我,显然她对假期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怪事背后谜底的好奇。结果是舒鑫满意了,可我却被好奇心反复地折磨着。整个一下午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安俊良跟我说的那个怪梦,还有他脚踝上的那个鬼手印,甚至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在想。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而走火入魔了,我躺正在床上呢,居然看到从屋顶天花板上隐隐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接着,一个全身**的女人竟从从屋顶缓缓飘了下来,并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刚要准备伸手去捏那女人的屁股,忽然想到舒鑫应该在旁边呢。于是我转头往身边看了一眼,舒鑫就在我身边,不过她已经睡熟了。
我琢磨着这大概是个梦,摸梦里女人的屁股应该不算出轨。但我又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有点太过真实了,于是我伸手用力在胳膊上掐了一下,因为听人说过梦里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结果这一掐,我竟然疼了!
这不是梦!
那这女人是……鬼?!
想罢,我立刻去摸床头放着的一把青铜小刀。而就在我做这个动作的同时,那**女人竟突然冲着我痛苦地大哭起来,同时她的身体也穿透了我并开始向床下面坠,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拖入地狱一般。
我整个人完全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该用那把小刀去打她。
最后那女人的身体几乎完全没入了床底,只有她的一条手臂还露在外面并且抓住了我的脚踝!
2、鬼手印
我手的小刀始终也没能丢出去,因为她的手虽然看似用力抓着我,但我却感觉不到她的力气。终于,她的手从我的脚踝上松开了,然后慢慢的下沉,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我用左手用力在脸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的手和脸都感到火辣辣的疼,同时舒鑫也半睁半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对我说:“你不老实睡觉折腾什么呢?几点了?”
我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清楚地记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半,就算我再怎么失眠也不可能一直想一件事想上两个半小时。
我睡着了?那女人是我做的一个梦?我又是什么时候醒的?我感觉有点糊涂了。
突然我想到了那个鬼手印,于是赶紧打开灯去看我的脚踝,而在我的右脚踝上清清楚楚印着一个青紫色的手印,就跟安俊良脚踝上的那个手印一模一样!
舒鑫这时也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俯身过去盯着我脚踝上的手印问:“你这是咋弄的啊?这不跟上午来咱家那人一样了吗?疼不疼啊?”一边问着舒鑫还要用手去摸。
我赶紧把她拽回来,然后把右脚伸到床外边舒鑫完全够不到的地方。
“别碰它,闹不好会传染的。”
“传染?!!”舒鑫吃惊道。
“嗯。”我用力一点头,“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碰过安俊良脚腕上的那个手印,没准就是因为碰了那一下所以才有女鬼过来的。”
“什么?女鬼?你刚才是遇到女鬼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半夜起来折腾啥?”
“哦。那现在咋办?给乔伟打电话?”舒鑫问。
我又看了一眼脚踝上的手印然后摇头道:“算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等明……已经是明天了,等天亮了再说吧,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他了。”
舒鑫难得的没跟我争,不过她还是起床去厨房翻出了一袋粗盐,然后围着床边撒了一圈——自从上次我俩在电梯里撞鬼之后,粗盐就成了我家必备的物品之一。做好了防卫工作,舒鑫又拿了一把青铜小刀在手里,这才算可以安心躺下。
我不知道舒鑫这个晚上睡得如何,反正我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鬼,但却是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女鬼似乎并不是要害我,而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虽然只是短短那么一瞬,但我绝对肯定那女鬼趴在我身上的时候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也有可能那女鬼真是在我梦里出现的,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我才完全想不起来了。
早晨七点的时候我给乔伟打了电话,并把我夜里遇鬼抓脚腕的事情向他简单说了一下。之后不到二十分钟乔伟就到了我家,而且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挽起左边袖子亮出左胳膊——在他的小臂上赫然留着一个青紫色的手印。
“你也……”我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尤其是在看到乔伟那一脸疑惑中带着兴奋的表情后。
“是啊,我也中招了,最有意思的是,我琢磨了一晚上也没闹明白这是咋回事!”
“你觉得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这很可能是一种新鬼!”
“别说的好像发现新大陆了一样成吗?这不是搭梁吗?”我问。
乔伟一边摇头一边把袖子放下去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搭梁,但安俊良家里和店里我都去了,根本没有阴气,召魂决我也用了,根本没有鬼。从风水的角度来看他那店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坏,起码不至于引鬼聚怪或者败财。总之现在遇到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楚。”
我跟乔伟认识有段日子了,一起经历过的鬼怪事件更是不少,虽然寻找鬼根的时候多少会遇到些麻烦,但怪事的源头乔伟总是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是这次乔伟竟然完全没有了头绪,我也跟着一下子慌了神。
在把乔伟让进屋里后,我问了下他是不是也碰过安俊良脚踝上的手印,另外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做了个怪梦。
不出我所料,乔伟果然碰了那手印,而且昨晚也同样经历了一场说不上是梦还是真实的怪异遭遇。不过与我遇到的是女鬼不同,出现在乔伟面前的是个中年男人,也同样是赤身**的。那个男人现身没多久也开始向地下陷,而他伸出手抓住的是乔伟的手腕。
我和乔伟都碰过安俊良脚踝上的手印,之后我俩就都遇到的鬼。但是纠缠安俊良和我的都是女的,乔伟碰到的却是男的。这中间的差异是因为啥?
我突然有一种让我全身发冷的不详预感,然后我试探着对乔伟道:“我问你个事你可别生气啊。”
“问吧,你见过我生气吗?”乔伟笑着道。
“那我可问了啊。”我顿了顿,又清了下嗓子才道:“你不会是另一边的人吧?”
“另一边?你觉得我是鬼?”
“不是那个另一边!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gay啊?”
“啊?!!哈哈哈……”乔伟惊讶地望着我愣了一下,接着就捂着肚子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最后甚至是仰在沙发上腰都直不起来。
去厨房端水果过来的舒鑫不解地望着沙发上大笑的乔伟,然后又转头问我:“乔伟怎么了?啊!不会那个手印是你自己画上去然后故意捉弄我的吧?”
“媳妇,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你觉得我有那个手艺画那么好吗?”
“这……还真没有!那他笑啥呢?”
还没等我回答呢,乔伟那头也总算是止住了笑,然后一边蹭着眼角乐出来的眼泪一边对舒鑫道:“雷哥怀疑我是同性恋,就因为他遇到的是个女鬼,然后抓我胳膊的是个男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同性恋?”舒鑫很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是啦!”乔伟笑着否定道。
“这样啊~”舒鑫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句,脸上明显透着失望。
我才不管舒鑫的腐女之心会不会得到满足的,我现在更关心我脚脖上的手印,虽然生命危险是不会有,但是小伙伴不给力的情况我可不希望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强行阻断了舒鑫和乔伟的对话,然后询问乔伟接下来是不是要再请个高人什么的来帮帮忙。
乔伟的回答果然是请人来帮忙。但当我听到乔伟打算请的这个人的名头时,我顿时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因为乔伟要请的是个苗疆赶尸人!
3、未婚妻
我虽然没亲眼见识过赶尸,但还是听到过相关的内容。
传说中的赶尸是湘西苗族特有的一种算是习俗的行为。从前因为当地多山、瘴气、路又难走,家里穷的负担不起运送尸体返乡的费用,于是就用相对便宜些的价钱请法师来赶尸回乡。所以也可以理解成赶尸就是一种让尸体自己动起来的便捷运尸方式。
当然,我从前并不相信世界上有赶尸这种技术活,电视里也对赶尸进行了揭秘,我觉着揭得很有道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三番五次经历了鬼怪异事之后,我开始觉得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是有可能存在,也包括僵尸。
据乔伟所说,他找的这个赶尸人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起码从外表上看不像是高人。
我对乔伟这番话有两种理解:第一种就是这个赶尸人跟武半仙差不多,是个江湖术士气质过浓、与其说是高人更像是个骗子的那类人;而第二种就是这个赶尸人跟乔伟的风格类似,是个年轻人,而且打扮时髦,看上去完全跟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不沾边。
我本以为乔伟会很快为我揭晓谜底,可乔伟却跟我故弄起玄虚,无论我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肯说那赶尸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死活就是一句:“等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放弃,然后问他这个赶尸人什么时候过来。
乔伟的回答再次让我意外,严格来讲他并不是在回答我的提问,而是转换目标问舒鑫想不想去深圳转转。
舒鑫立刻来了兴奋劲,但马上又迟疑地望着我,显然是在担心我脚踝上的鬼手印问题。
我笑着道:“乔伟的意思是说能帮我俩解决麻烦的人现在就在深圳呢,问你要不要跟我俩一起过去,顺便就在那边度假了。”
“对头!雷哥就是聪明!”乔伟配合着道。
“哦!去!那必须去啊!!对了,我是不是要准备泳装啊,五月的话应该可以去海边游泳吧?”舒鑫这回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了。
我看了眼乔伟,意思是问他这个手印的问题大概多长时间可以解决。
乔伟很明白我的意思,他翻着眼睛想了想道:“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说快的话应该一两个时辰就能搞定,最慢最慢一天也足够了,所以应该有很充裕的时间玩。”
“那就成了!还有,飞机票怎么办?现在还能买到吗?”我问。
“这个放心,我有门路,如果你们确定了的话,咱们今天下午就出发。”
“那我去收拾东西!下午就走!”舒鑫代替我进行了回答,然后飞奔着到衣柜那里准备行李去了。
我把我和舒鑫的身份证号给了乔伟之后,乔伟也先行离开。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乔伟打来电话说机票已经搞定,并约好四十分钟后在机场见面。我问他要不要把李梦佳带上,乔伟笑说他跟李梦佳只是朋友,还没到进一步发展的程度,另外带李梦佳一起去有些不方便。
当时我并没有理解乔伟这句不方便具体是什么意思,可等到当天晚上我们到了深圳之后我就彻底醒悟了。
我们三个人刚出了机场,一个茶色波lang披肩发的美女就朝乔伟不停地挥手,而且一边挥手还一边微笑着迎了上来。在来到乔伟面前时两个人竟然来了一个拥抱,而且那女的还在乔伟的脸上亲了一下。
舒鑫惊讶地盯着乔伟和那美女,然后又望着我看。
我赶紧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状况。
等乔伟和那美女终于分开了,乔伟就拉着那美女的手来到我和舒鑫面前,然后介绍说:“她叫叶鸿,我小时候比较喜欢叫她红叶。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赶尸人。”
其实在飞机上我就一直在想接下来要见的这个赶尸人是个什么模样,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赶尸人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
虽然没有礼貌,但我还是快速对这个叶鸿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淡眉毛、大眼睛、小嘴巴、厚嘴唇,两个眼角略微有点向下耷拉,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而且还很有点漫画里面美少女的感觉。但是,她全身上下最最吸睛的无疑还是她胸前挤出一道深深的沟。
“hi~你们好,我就是john的未婚妻叶鸿。你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雷声雷大侦探吧?john没少在电话里跟我说起你的事,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还蛮帅的嘛~!”
“未婚妻?!!”叶鸿的开场白着实让我大吃特吃了一惊,我的视线也从她的胸口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乔伟这时候赶紧朝我摆手解释道:“别听她的,这都是我小时候我妈跟她妈说的玩笑话,她也只是跟你们闹着玩的。”
“我可没说过闹着玩。再说了,你去年还答应我等我毕业了就跟我结婚的,还给我买了这个呢。”说着,叶鸿改牵手为挎着胳膊,同时把左手上一枚小巧的钻戒也亮了出来。
我再次将目光落在乔伟脸上时,乔伟已经换上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没想到!
我真是没想到啊!
偶像剧和动画片里常有的倒贴青梅竹马狗血剧情竟然就出现在了我的前面,而且男方当事人也不出意外地表现出一脸的抗拒。看到这场面我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恨!
没有羡慕,没有嫉妒,单纯就是恨!
于是我冲叶鸿点头笑着道:“原来你就是叶鸿啊,我听乔伟提过你好多次呢。他说你是鬼事圈里的高手,还是个赶尸的高人,只不过他没跟我说你这么漂亮。你俩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绝对的般配!你俩结婚的时候必须请我喝喜酒啊!”
叶鸿的脸蛋上顿时乐出了桃花,同时转过头笑望着乔伟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好吧,我错了~”乔伟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郑重地介绍道:“这位叶鸿呢……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我妈跟她妈是好姐妹。叶鸿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就过去跟人订了娃娃亲,我回英国之前一直管她妈叫丈母娘,管他爸叫老丈人呢,不过我当时不知道是啥意思。”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不是不撒谎的嘛,既然都答应了,戒指也买了,那就是未婚妻了。”我进一步把乔伟往死胡同里逼,然后又叶鸿道:“叶鸿,你放心,这小子在东北的时候我替你看着他,保证他不去拈花惹草。”
叶鸿笑呵呵地向我点头道谢,并说道:“这点我还是很放心的,虽然john长了张桃花脸,不过人倒是不花心,我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认了这娃娃亲。要不然这年头谁还会听父母之命成亲啊?”
“说的是,乔伟这个人确实不错,你挺有眼光的。”我一边点头赞同一边想,叶鸿又漂亮又年轻,感觉性格也很开朗的,人应该也挺独立的,不像是那种刁蛮任性又粘人的小公主,为什么乔伟会一脸不情愿呢?
我突然在一件并不算特别重要的事情上产生了好奇心。
4、叶鸿
叶鸿是在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上学的,虽然平时多数时间都住校,但在中心公园那一带还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们并不需要去找酒店,住在叶鸿的家里就可以。所以我们在离开机场后就直接转移到了福田区中心公园那边。
起初我以为叶鸿家大概跟我家的格局差不多,毕竟是一个没毕业的小姑娘,她就算再怎么有钱又能买多大的房子呢。结果我想错了,她老人家买了栋顶层的房子,不只房子面积大得夸张,从她家的阳台还可以出去到顶楼的露天花园,还是铺着草坪的那种。
深圳这地方不说寸土寸金反正也差不多了,我虽然对这边房价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像这么大的一套房子我猜没个三、四百万是下不来。这也让我对叶鸿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在分配好了我们各自休息的房间后,叶鸿这才让我和乔伟把留有鬼手印的部位露出来给她看。
只瞧了一眼,叶鸿就轻松地一笑道:“没大事,只是中了尸毒而已。”
“湿毒?”我最近看广告里总提到一个叫什么“湿毒清”的药,好像是治皮肤病的,所以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听差了。
“嗯。”叶鸿点了下头道:“你俩应该是最近接触过活尸吧?稍微染上了一些尸毒,不过不严重,距离腐烂还早着呢,我给你们拿点内服的药,等明天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我再过来给你们针灸,一个小时就好了。”
“活尸?!你的意思是,尸体那个尸毒?”我惊讶道。
“对啊,那你以为是哪个尸毒啊?”
“没,只是误会而已。”说完我便望向乔伟道:“如果尸毒是接触活尸传染的,那安俊良难道就是活尸?”
乔伟挑着八字眉道:“当然不是,他肯定是活人。据我所知尸毒就是从毒源那里直接吸入或者误食才会中毒的,而且尸毒在活人之间是不会传染的,所以我才不敢确定咱俩身上的手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叶鸿说是尸毒了,那就一定是了,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那尸毒是咋传到咱俩身上的?不会是昨天那鬼吧?”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说鬼是鬼、尸是尸,鬼带的毒叫鬼秽,类似于诅咒,尸毒从生物学角度来讲就更像是病毒,鬼是不可能携带尸毒的。”乔伟说。
“从你嘴里听到生物学这几个字还真够奇怪的。”我忍不住吐槽道。
“奇怪吗?我觉得很正常啊。”叶鸿插话道:“年代不同了,做我们这行的也要与时俱进才成呢!深圳这边的风水师都用手机卫星罗盘的,我还认识好几个茅山师傅都不用桃木剑而用咒符子弹呢。还有,我学的专业就是微生物。”
“那从你的专业角度来看,我俩这尸毒是怎么到身上的?”我又转望叶鸿问道。
叶鸿两手一摊头一摇道:“这个我可不清楚,我只能确定你俩是中了尸毒,我也确定可以给你俩解毒,而且我还知道这种毒不是触摸传染的。”说着,叶鸿伸手过去抓住了乔伟的手腕,她的手也刚好全都盖住了乔伟手腕上的鬼手印。
“如果你们不信就做个试验,等明天上午我再过来的时候你们看看我身上会不会有手印,然后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叶鸿非常自信地说道。
我是没有任何怀疑叶鸿的立场,倒是乔伟异常兴奋地回应说如果叶鸿没做怪梦也没有留下手印,那就证明出现了一种可以传播尸毒的新鬼。
我琢磨着这个新鬼应该就是乔伟眼中的新大陆了。
在监督着我和乔伟把药吃掉以后叶鸿就返回学校去了。而我则在叶鸿走后立刻问乔伟这个叶鸿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他和叶鸿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啥有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倒贴,他却露出一脸不想要的表情,但是回头还给人买了订婚戒指。
乔伟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指着我埋怨道:“刚才在机场你可太狠了,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啊!”
“这能怪我吗?是你太可恨了!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还一脸不情愿,然后那边还跟李梦佳勾勾搭搭的!是吧,媳妇,这种男人最可恨了!”我决定把舒鑫也拉到我这边跟我组成统一战线。
舒鑫果然投靠我这边道:“对,没想到啊没想到,乔伟你居然还是个花心大萝卜。”
“五月飞雪啊!我可太冤了!”乔伟抱着脑袋叫着屈,然后便将他所了解的叶鸿,以及他和叶鸿之间发生过的神奇往事向我和舒鑫说了一遍。
叶鸿今年二十三岁,是个掐头的九零后。她的这个叶姓其实并不是汉姓而是苗语,只是身份证上取了个汉语的谐音字。
说起叶鸿的家族就更有来头了,她的祖上曾经是湘西苗疆赶尸帮的老大。只不过到她太爷爷这辈赶尸帮已经不做赶尸生意了,而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土匪帮。后来西部剿匪的时候,叶鸿她太爷爷并没有跟军队硬拼,而是选择偃旗息鼓藏起来避风头,等湘西的土匪剿得差不多了,军队慢慢开始撤了,她太爷爷才又出山。
到叶鸿的爷爷这辈,赶尸帮已经分裂成好几派,除了少数几派留在湘西以外,更多的都开始到长沙活动,有的干脆去了广东利用做土匪时候存下来的钱做做小生意什么的。叶鸿家就是离开湘西的一派。
叶鸿的爷爷重拾了赶尸这门家传技术,只不过略掉了赶尸的部分,而只进行招魂、还魂,让逝者可以尽量多留在世上一段时间,以告慰家人。另外,哪如果出现僵尸、活尸之类的东西,叶家也会去治理。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湖南和广东两省“赶尸老叶”这个名号叫得也特别的响。
后来深圳变开发区,广东一下子富起来了。叶家本身就有威望也有一些家底,所以也一下子富了起来。虽然叶家也开始做一些稳定的生意,但主业依旧是赶尸、治尸。
叶鸿从小就继承家族的这门特殊技术,跟着她父亲学习赶尸。最可贵的一点是叶鸿本人对赶尸这件事有着浓厚的兴趣,完全不像其他同辈的孩子是被迫才学的,在小不点的时候叶鸿甚至更愿意跟尸体打交道而不跟活的小朋友玩,家里人还为此担心过一段时间。
等到上学之后,叶鸿没有墨守成规,她突发奇想地想要将现代科学跟祖传的赶尸技术融合在一起,试图从科学的角度找出赶尸技术的科学依据所在,并且用现有技术对赶尸手艺加以改良。
起初叶家人都觉得这是小朋友的随便一说,就跟许多小孩说自己的理想是将来要当个科学家一样,觉得过一段时间叶鸿就不会再这么想了。结果叶鸿在十三岁的时候自学了一系列的化学、生物、微生物的课程,然后自己配出了一种专治尸伤的外用药,效果奇佳!
从此,叶家没有人再觉得叶鸿小朋友是在开玩笑了,而且把她当成了叶家的希望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