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非常手段
当天晚上警方打算把孙季礼转移到医院去,但是他坚决不肯去医院,甚至拒绝让任何医生给他检查身体状况。
孙季礼的怪异举动让警察拿他完全没有办法,最后警队队长只能将孙季礼留在度假村,并安排了两名警员留下保证他的安全。
当天晚上,我、乔伟还有朱悦在一起研究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我发现了连环掳劫案背后一个非常明显的规律。当两名保险公司员工失踪后,两姐妹回来了,当一名警员失踪后,孙季礼回来了,这感觉就像是人质替换一样——要让一个回来,那就必须送一个人给那不死药师。
朱悦在听了我说出的规律后想到了一部电影。
那部电影的主角是患有强烈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他认为自己是上帝派到人间消灭一切罪恶的天使,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那些他认为有罪的人。
在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个疯子绑架了一名警员,并在这名警员面前展示了四个“有罪”之人,警员必须做出选择,这四个人当中只有一个可以活,而其他人的都要死,如果警察不选,那这疯子就杀死这名警察。最后警察谁都没选,而让自己吃下这疯子枪中的子弹。
在讲述完这部电影的大概意思后,朱悦道:“你们说会不会那个药师在绑架完人之后也会让人做选择呢?比如夏雪和夏冰,那药师要她俩选出两个人来替换她俩,所以她俩选出了两个之前很让她俩讨厌的人,然后孙季礼他们就被抓了,夏雪和夏冰回来了。”
我和乔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冲着朱悦点了点头。
乔伟随后道:“这个很有可能!我猜他们应该是被威胁过,所以才不敢说出来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肯定不敢了,孙季礼他同事死了,没准就是在他面前被那疯子给剥的皮,没准还是活剥的。如果我是他,我现在也肯定选择什么都不说,在见识了一种强大到自己根本没办法想象的超自然力量之后,他应该是不会再相信警察有办法救他了。就好像如果一个恶鬼说三天内要取我命,我肯定不相信警察而信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下乔伟。
我本是随意举了一个例子,但话出口的同时我们三个人全都愣了一下,随后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极其类似的话——让乔伟以鬼事先生的身份去找孙季礼谈谈,或许他会愿意把不敢跟警察说的话说给乔伟听。
我们简单设计了一下问话的具体方式,然后立刻赶去孙季礼所住的房间。
两名警员正坐在房门口站岗。虽然我们并没有在调查过程中帮上太多忙,但前前后后我们也一直跟着警队的队长转,这两名警员也认得我们。我作为代表过去对他俩道:“我想出一个办法没准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信息来。”
俩警察一听顿时有了精神,并询问我是什么办法。
跟他俩讲太多完全没有意义,我索性指着乔伟瞎掰道:“我这位朋友其实是个心理医师,最擅长的就是催眠术,本来用催眠让人说出秘密是违背行业规则的,但是现在这情况也必须用这招了。”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问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故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这个催眠会让他回到他被掳走的那个时间段,他可能会害怕、会大叫,但是肯定没有什么危险,总之待会你们听到他大喊也不用理,就在外面守着就好。但是有一点要注意,你们千万别进来,一旦把他强行从催眠中拉回来,可能会对他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
我说了一大堆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伪科学,但两个警察显然是很吃我这一套。他俩连连点头,然后便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我推了下门,房门并没有上锁。我们三个直接进到了屋里然后回手将门上了锁。
孙季礼正蜷缩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他的眉头紧紧锁着,感觉并不像是睡着了,而是在清醒时被困在了一个噩梦之中。虽然他看起来非常可怜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人很讨厌,大概是因为他之前搭讪双胞胎未果的缘故。
不管具体原因如何,对于接下来要吓唬他的举动我心里没有任何愧疚感。
我冲乔伟点了下头,乔伟也立刻走到孙季礼的床边轻轻推了他一下,并在同时召唤出了血娃娃、火犬以及另外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怪东西。
那是一个全身通红好像猴子一样的小东西,但在那红猴子的头上却长着两只像牛一样的犄角。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怪,但有另一个跟中国鬼文化并不怎么沾边的词却一下子跃进了我的大脑——恶魔。
孙季礼被乔伟推了四下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的睁眼的一瞬他也立刻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然后一骨碌翻身从床上摔到了地面。
乔伟快速绕到床的另一边,一把将孙季礼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抓着他的脑袋就往血娃娃的面前推,同时血娃娃也张开了大嘴做出一个要吞下孙季礼脑袋的动作。
乔伟曾经用血娃娃把一个地痞混混吓瘫,还有一个恶霸类的人物被乔伟吓尿,虽然当时乔伟并没有让我看那吓人的东西是什么,但我猜八成也就是这个血娃娃。可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孙季礼的脸上确实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同时也发出惨烈的、不明意义的喊叫声,但他的双眼并没有闭上,而是瞪大了眼珠盯着那只红猴子。
他害怕的东西非常明确,或许剥皮杀人的并不是不死药师,而是跟那只红猴子非常类似的东西——一个剥人皮的红恶魔!
看到孙季礼的这个反应我赶紧过去让乔伟把他放开。
乔伟的手刚一松,孙季礼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墙角用窗帘将自己包裹起来。他一边全身发抖一边盯着乔伟召出来的红猴子,并且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照你说的做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乔伟这才注意孙季礼的怪异反应,他连忙冲红猴子挥了下手,那红猴子原地做了一个后空翻,然后在半空中将身体蜷缩成团,紧接着它的身体中心出现了一个类似黑洞的东西,它的身体随之被黑洞完全吸了进去。
红猴子的消失立刻起到了作用,墙角里的孙季礼明显松了一口气,还站在房间里的血娃娃和火犬显然没有吓到孙季礼。
16、坦白
乔伟蹲下来在孙季礼面前问道:“喂,你听见我说话吗?喂~孙季礼!”
孙季礼神情恍惚地看了一眼乔伟,但并没有应声。
乔伟抡起巴掌照着孙季礼脸上啪啪地扇了两巴掌。这两下子乔伟用的力气极大,孙季礼的脑袋被扇得猛地撞在墙上,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这招虽然粗暴了点,但效果却出奇的好,孙季礼的眼神立刻恢复了正常,然后捂着被打肿的腮帮子愣愣地看着乔伟道:“你……你打我?”
“我只是让你清醒过来而已!听着,你被什么玩意从度假村抓走的?是恶魔?”乔伟问道。
“不不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你别问我……”孙季礼脑袋摇得像拨lang鼓一样,拒绝的态度比傍晚时对待警察还强烈。
乔伟用力抓住孙季礼的肩膀摇晃了两下止住了他的磨叽,然后望着他的眼睛道:“听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威胁过你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它是个什么玩意、藏在哪,我就有办法收拾了它!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乔伟将手朝右侧身边一指,同时轻声道了句:“重猴!”
随着乔伟的话音,在乔伟手指的前端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无光小圆点,紧接着之前那红猴子便从那圆点里钻了出来,并发出喳喳的叫声。
孙季礼再一次惊恐地蜷缩起了身体,并冲着乔伟大喊道:“快让它躲开!让它躲开!”
乔伟并没有听孙季礼的,反而让那红猴子顺着乔伟的胳膊爬上了他的肩膀,然后就像一只宠物小猴一样趴在乔伟的头上,样子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怖,反而十分可爱。
乔伟抬手轻轻挠了下那红猴子的下巴,然后对孙季礼道:“它的名字叫重猴,一种可以扰乱重力制造地震的恶作剧小恶魔,别看它个头不大,但它曾经造成1862年伦敦地铁大塌方!现在这东西是我的宠物,而且它的力量已经完全被剥去了,你觉得那个抓走你的东西会比它更厉害?”
孙季礼一脸疑惑地看着乔伟,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乔伟头顶的重猴身上。
乔伟并没有给孙季礼展现任何重猴的力量,但孙季礼明显已经信了乔伟的话。
渐渐的,他之前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开始从他身上变淡。他沉默地盯着重猴足有五分钟,最后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我,我被……我被它……我……我……我……”孙季礼的表情突然开始抽搐起来,话也完全说不清楚。
这次乔伟没有再打他,而是赶紧把重猴收了起来,然后把孙季礼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到床边坐下来定定神。
孙季礼缓了好半天才再次能把气喘匀,乔伟这才问道:“它把你怎么了?”
“它……它……它剥了……我的皮。”
孙季礼的话让我感到全身一阵恶寒,我的脸上甚至都起了鸡皮疙瘩。
乔伟连忙问:“你说剥了你的皮是什么意思?用刀子割伤你了?”
“不是。”孙季礼摇了摇头,“他把我的皮全都剥走了,还让我看,很疼,我求它杀了我,但是它不肯,它要我带一个人给它,这样它就还我的皮,所以……所以我就……我就……”
“你带了一个警察给它?”我忍不住插话问。
孙季礼全身颤抖着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带给它的?”我又问。
“我也说不清,它把自己的皮从身上揭下来盖在我身上,然后它就变成了一只老鼠,再往后我也跟着变成了老鼠。它带着我回到度假村,然后让我去咬人,我……我只是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死……对不起……”孙季礼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眼泪也从他眼眶迅猛地涌了出来。
“你咬了那个警察?”我问。
孙季礼再一次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咬了那警察的脚,然后它就跟进来变得特别的大,把……把……把那警……警察给吞了。再后来它就还给了我的皮,放我走了。它说它会随时回来找我,如果我保守……保守我和它之间的小秘密,它就会永远远离我。”
“它在骗你!你最多只有四天可活!你告诉我它在哪藏着,或许我还有办法救你!”乔伟道。
孙季礼低下头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在犹豫了好久之后,他总算点头道:“它藏在山里,具体的地方我也说不清,但它肯定还会带着被它抓走的那个警察回来,它会从三号楼后门边上的下水道进来,在那里应该能等到它,它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动物,但是它本身不是那个样子,它是红色的,头上有很长的角,身上还有毛,很密……”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那东西我会处理掉的。”乔伟不等孙季礼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然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抚道。
孙季礼愣愣地点了两下头,然后便再一次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乔伟从床边起身过来对我和朱悦道:“我大概知道在山里剥皮杀人的是什么玩意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在美国和欧洲流传度很广的一种恶魔,叫皮行者,它可以变成任何动物,而且力气非常的大,我小时候听我爸提过,但具体的细节我还得问问他才知道。”
乔伟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月前出言不逊的鸭舌帽小子,虽然他的话我绝大部分都不认同,但有句话他似乎说对了,乔伟的父亲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乔伟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并将我们所遇到的怪异事件说了一遍。
电话是开启免提的,而且这父子俩是用中文进行的对话,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乔伟的爸爸毕竟也在中国待了八年,中文说得也非常溜,而且也带着点东北口音。他爸爸先是确认了我们所遇到的掳人剥皮的疯子就是皮行者,随后他也将自己所了解的皮行者的一切全都告诉给了我们。
和乔伟所知道的一样,皮行者是一种可以变成任何动物怪异生物,关于皮行者的传说流传最广的是在美国和挪威。
印第安人认为皮行者是邪恶巫师,他们用披上兽皮、嗜骨食肉的方式让自己获取野兽的力量,他们用这些力量来实现自己险恶的目的——杀人,劫掠。当他们的身心全部被恶念侵蚀后,这些巫师便无法变回人,而成了只能以野兽形态示人的怪物,也就是皮行者。
在挪威流传最广的便是巨怪的传说,巨怪是被诅咒的人,他们没有信仰,心怀恶念,除了同类他们会吃任何所能抓到的生物。但这些巨怪不会吃一种特殊的动物,这种动物跟巨怪一样嗜血成性,而且畏惧阳光,他们喜欢生活在地下的阴暗世界,当巨怪抓到人类时他们便会从巨怪的口中将人类抢走,剥掉人皮、喝光人的血、吃掉人的肉,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变回人形,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成为人,因为他们是被上帝遗弃的族群,是被诅咒的皮行者。
这两种传说虽然有所差别,但也有共性,那就是皮行者本体是被诅咒的恶魔。
17、皮行者
乔伟父亲研究发现皮行者拥有很长的寿命,可能是两百年、三百年或者更久,但绝对不可能永生。皮行者会变成动物靠近人、袭击人,这种袭击的目的并不相同,有的皮行者想用剥皮食肉的方式让自己恢复成人,而有的皮行者则通过这种攻击繁衍后代。
从回龙湾度假村中发生的连环掳劫案的情形来看,这里的皮行者袭击人类的目的显然是后者。皮行者是被诅咒的恶魔,它们没办法通过生育的方式来繁衍后代,唯一制造后代的方式就是将充满恶念的诅咒传递下去。
这种试图制造子嗣的皮行者会频繁攻击活人,剥掉人的皮,再将自己的皮覆在被剥皮的人身上让其暂时成为皮行者。当这暂时皮行者心中充满恶念的时候,他便会逐渐丧失本性,成为货真价实的皮行者,而一但心中留有善念便会死去。
皮行者的诅咒是没办法解除的,一但被剥了皮,人就已经死了,皮行者也永远不可能再为人。无论是通过杀人吃肉想让自己变回人的皮行者,还是为了制造子嗣而不断杀戮的皮行者,要阻止它们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它们。
皮行者是一种顽强的恶鬼。它们几乎不惧怕任何攻击,即使心脏被挖出、头被砍掉,只需要给它们一些时间它们都可以逐渐恢复生气。因为具有野兽的力量,所以它们在速度、力量、视觉、嗅觉、感知、反应等等方面都远超于人类,即使再厉害的格斗专家都无法与皮行者一对一抗衡。
但是皮行者也存在着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畏光,二是惧怕银器。
光明象征着正义,但更具有破坏力的其实是阳光中的紫外线,它会让皮行者的表皮细胞变得异常活跃,维持一定时间的强力紫外线照射便会使皮行者的皮肤发生自燃。没有外皮的皮行者便会失去野兽的力量,变得极其脆弱。
银是纯洁的象征,而对于皮行者来说它则更像是一种剧毒,只需要将银质的武器刺入皮行者的躯干便可以立刻将它们杀死。
在说完了关于皮行者的一切之后,乔伟的爸爸还特意叮嘱乔伟务必小心,皮行者没有任何仁慈之心,一旦伏击失手,那我们绝对会被皮行者杀死,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在说了这番吓人的话之后,乔伟爸爸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嘛,只要你们多准备一些紫外线探灯,全身多带些银器,哪怕是餐具首饰都可以阻止皮行者近身。所以,孩子,放手去干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结束了通话之后,我们三个立刻制定出了一个行动计划,随后我和乔伟去找回龙湾度假村的老板,让他帮我们准备大量的紫外线探照灯还有纯银的刀具,越多越好;而朱悦则去联系警察,希望可以借她的口才说服警察,让警方出一些人手来帮忙。
回龙湾的老板很容易就被我们说通了,他立刻召集人手替我们准备所需要的东西。
或许是身处神农架这种神秘色彩极浓的地带,当地警队也成功被朱悦所说服,并且派来了一个中队协助我们在回龙湾进行陷阱准备工作。
我们可以确定那皮行者还会回来。
被皮行者带走的牟小天是名警察,而一个警察是很难彻底被恶念吞噬的,就像朱悦提到的那部电影一样,牟小天很可能不会选择再回来,而皮行者则会直接在藏身洞里将牟小天杀死。所以为了制造后代,这个皮行者绝对还会再回来。
警察要做的就是人手一把紫外线探照灯,将整个回龙湾度假村的外围封死。在度假村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转移离开,只在三号宾馆楼里留下两名志愿警察,跟这两名志愿警官在一起行动做诱饵的自然是我和乔伟。
如果皮行者再到回龙湾来,它或许不会选择对警察下手了,而我和乔伟这样的平民或许更对它的胃口,尤其是我。
我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如果我是电影里那名被变态杀手绑架的警察,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活,而让无关的人去死。我了解我自己,我知道我骨子里的邪恶,所以我希望那皮行者也能感觉到“它”,而当皮行者来找我的时候也就是它的死期了。
当天晚上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日次上午,我们重新看了一遍监控录像,这次还真就有了发现,前后三次失踪案发生时监控中果然有老鼠的身影,而且不只一只。通过研究老鼠的移动路线我们确定了那皮行者确实是从下水道出来,然后钻三号宾馆楼后门的排水通道,接着再从楼里找合适的对象下手。
在下水道里堵老鼠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我们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在三号楼里守株待兔,其他几栋楼外都用紫外线灯加以封锁,以此来保证皮行者只有三号楼可以进。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孙季礼的父母赶到了回龙湾度假村,我们也把孙季礼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他们。对于孙季礼将死这件事他的父母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们再三恳求乔伟救孙季礼一命。
于是乔伟从下午三点开始打电话,把他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但除了他父亲之外根本没有人了解皮行者,更不清楚皮行者的诅咒。作为唯一懂行的人,乔伟的父亲给出了一个最终的答复:从孙季礼被皮行者剥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现在活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是披着孙季礼皮囊的一具行尸走肉。
在向乔伟求助无果后,孙季礼的父母便要把儿子送到最好的医院去治疗,但孙季礼却拒绝了,他说如果他的命只有两天了,那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家里,最想待在父母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
晚上的时候孙季礼和他父母离开了回龙湾,而我和乔伟的情绪也随着他们的离开低落到了谷底。
当晚皮行者并没有来,第三天也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到了第四天白天的时候出现了新情况,依旧坚持搜山的队伍在山中发现了一具被剥了皮、剃了肉的尸骨。nda比对结果需要几天后才能出来,但谁都清楚那具尸骨只能是牟小天的。
在第四天下午五点,我们得到了孙季礼的死讯。他也出现了与夏冰和夏雪相同的反应,首先的皮肤脱落全身出血,接着脏器急速衰竭,最后死在了家里。听他的父母说,孙季礼在死之前一直都在微笑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死的,我不是恶魔。”
当天的晚上皮行者依旧没有出现,但我清楚皮行者应该快要来了。
18、我心中的恶魔
到了第五天夜里十多点,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守在监控室内的警员的声音,他告诉我们有一只老鼠从三号楼侧面的下水道里出来了,而且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这只老鼠直奔了三号楼的后门.
毫无疑问,这只耗子就是我们要等的皮行者了!
皮行者藏匿起来的这几天,整个三号宾馆楼里已经装满了摄像头,老鼠的所有行动路线都在监控室内警员的监视下,它的一举一动也通过对讲机里传递给了我们。
为了把戏做的更真,我故意和乔伟以及两个陪同行动的警察分开,跑到了对面的房间等待皮行者送上门。我猜这家伙大概根本没想过有人会知道它的弱点,所以也不会发觉这是一个陷阱。果然它真就奔着我所在的房间来了。
对讲机的声音提醒着我那老鼠已经到了我的房间门口了,我也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佩戴的银器是否俱全,又确认了一下紫外线灯是否能正常工作,所有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我又做了一个深呼吸。
当我的紧张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的时候,我的房间门被轻轻敲响了,接着从门外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人声音!
“请问屋里有人吗?能帮我个忙吗?”
我立刻拿起对讲机轻声问:“门外面有女人?”
“没有!只有一只老鼠!”监控室中的警员回应道。
这下事情就更加清楚了!这皮行者通过伪装女人的声音来使房间内的人放松警惕,而在开门的一瞬它便发动奇袭,然后再通过变形的方式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谁也不会想到大活人竟然可以变成老鼠离开这栋大楼!
我小心地走到门口,左手拿好紫外线探灯,右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我猛地拉开房门然后将已经打开的紫外线探灯照向门口的地面。
于此同时,对面的房间门也突然打开,乔伟和另外两名警员一起冲出来用手里的数盏紫外线灯一起照向我房间的门口。
在门口处的那只老鼠瞬间就被好几道光束罩住,它顿时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哀嚎,同时全身的皮毛瞬间着起了火!紧接着这小小的老鼠竟然迅速膨胀变型,最后竟变成了一头近三米高的红色怪物,它头顶生着一对弯曲的牛角,屁股后还有一条秃尾巴!
那怪物的体表因为灼烧而布满了血泡,瘦削的身体看起来更像一具腐尸。
在强烈的紫外线灯照射下那牛头怪痛苦异常,它转身想朝后门口的方向逃,但只跑了半步它的尾巴就把自己给绊倒了,接着它便开始在强光中蜷缩打滚,它身上也冒出了阵阵黑色的烟。
这时乔伟凑近半步将手里的银质餐刀奋力投掷向那怪物的身体,另外两名警员也过去将手里的叉子、小刀等等武器一股脑地甩在那怪物身上。
那些餐具并不锋利,而且质地很软,但就是这看似毫无杀伤力的餐具竟然轻易地刺入了怪物的身体,甚至一把勺子都能剜进它的肉里。
很快那红色的怪物便停止了挣扎,原本隆起的胸腔也一下子鳖了下去,接着小腹、四肢也一起塌了下去,就好像所有的骨骼、**都汽化了一样,最后它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黑色的血水和零星几块被烧剩下的残皮。
整个突袭的过程连十秒都不到,我们也没有来得及问它任何问题。
它在变成皮行者之前是什么人?它是怎么丢掉人性而成为恶魔的?它到底准备杀多少人?这些问题都随着皮行者的死也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这次湖北之行绝对算不上成功,我们虽然找到了夏雪和夏冰,但却没能救下这对姐妹。不只是她俩,还有两位保险公司的员工和一名警员因为我们的不专业而丧生。
警方并没有将关于皮行者的一切公诸于众,他们只是对外称击毙了凶手。但是对付这种怪物的方法当地的警方已经掌握了,如果山中还藏着其他的皮行者,即使没有乔伟在,只靠当地警察也完全可以应对得了。
到此,发生在回龙湾度假村的连环诱拐杀人案已经终结了,但神农架依旧存在着诸多难解之谜。记载着“长生”两字的本草经原本去哪了?野人到底是什么?在血月升起时拿走村民挂在外面的生猪生羊的又是谁?
或许这些都是皮行者所为,它们用长生做诱饵将人们骗进山中然后剥皮嗜骨,也可能在神农架的深山中还隐藏着其他神秘又怪异的物种。这些谜题我们无法解开,或许永远让它成为一个谜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在回家的路上乔伟告诉我他打算回英国待上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次会有五个人丧生于恶魔之手完全是他的责任。虽然两姐妹未必能救下来,但如果他能第一时间就想到皮行者的话,起码我们可以阻止后面的三个人送命。
所以乔伟要回英国找他父亲详细学习一下关于驱魔师的一切,不只是驱魔师的技巧,还包括哈灵顿家族了解的所有怪物的知识。
乔伟意识到了一件事,就像人可以不分国界地生活的一样,有些心怀恶意的东西也会在侵入原本不属于它们的生活区域。
如果将这些怪异的东西认为是一种同样生存于地球上的特殊物种,它们在不同的地域或许也会表现出不同的进化轨迹,也有不同的特性。随着人类的活动,这些只存在于特定区域的物种也开始四处游走,当它们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而这里并没有它们的天敌时,那它们便会兴风作lang,祸患一方。
我不知道皮行者到底是怎么跑到中国的,也不清楚在中国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皮行者。或许有一天吸血鬼、狼人之类的东西也会陆陆续续跑到中国来,这大概就是乔伟的重要性所在。
当越来越多的未知怪物进入中国的时候,只靠传统的阴阳师、风水师或许难以应对,而乔伟显然有着先天性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家庭。
一周之后,朱悦将她写好的一篇纪念夏雪、夏冰两姐妹的文章发给了我。
文章中提到了皮行者的传说,同时也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关于存在于人们心中的恶魔的问题。
夏家两姐妹,保险公司的两名员工,牟小天警官,这五个人都曾经面临过相同的选择:是以恶魔的形式活下去还是以人的身份死去。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当这个选择摆在我们的面前时,我们又会如何决定呢?
1、病态复仇型
我听过许多人在鬼门关游走一圈之后所进行的自述,其中绝大多数的说法大概都是:他看到周围一片明亮,还看到了一条很宽很宽的河,在河的对面有已故的亲人在向他招手,但他却在河水面前犹豫了,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不该过去,而就在他犹豫的过程中自己逐渐远离了那条河,然后清醒了过来,也最终活了下来.
我觉得有过类似这种经历的**概都是犹豫型性格的人。这类人平时做任何事都会犹豫再三,买个东西也挑来选去犹豫不决,这种人一辈子都在犹豫,即使徘徊在生死之间时也是如此。但最后这类人却因为自己犹豫的性格而没有跨过那条河,这便是属于他们的幸运。
除了犹豫型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在濒死的恍惚中有人见到了自己一个非常尊敬的已故长辈,在和这个长辈聊了很多人生感悟之后,这位长辈突然会说:你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事情,你必须把他完成。于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个人顿悟了,并且最终坚强地活了过来。
我将这种人定义为:使命型。
他有未尽的使命要完成,所以他的生命也绝对顽强。
而我既不是犹豫型也不是使命型,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定义的话,我觉得我大概是病态复仇型。
当我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死命地抓着身边那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的衣角,我一直重复着跟他说:我马上要结婚了!我马上要结婚了!
当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的神智也开始恍惚,而在恍惚当中我看到了一副温馨的画面。画面中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一男一女在温柔的晨光着抱着一个婴儿,抱着婴儿的女人是舒鑫,她身边的男人正是我,那画面非常的和谐。
在看到这画面后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宰了舒鑫身边那个冒充我的王八蛋!
我不知道是我的思维有些扭曲还是我的大脑已经被各种奇怪的想法填满了,我看到了一副极其安详幸福的画面,可这画面却并没有让我安静入睡而是让我心中充满愤怒。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我的扭曲,因为我的这个想法我活下来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舒鑫就在我的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的头发很乱,眼圈也是红的,两嘴唇全都干裂着好像很久没有喝过一口水了。
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里?为什么我想要坐起来但是肚子却疼得要命?
我的大脑有些不太清醒,不知道是不是吗啡的作用让我出现了失忆的情况。
好在很快我便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我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也想起了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给马骏还有唐辉。
这事大概要从我的湖北之旅结束之后说起了。
就像在湖北跟王永志聊天时候所说的,我和舒鑫就快要结婚了。结婚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其实也就是登个记领个证而已;但要说他复杂也真够复杂的,订酒店,张罗婚庆,发喜帖,乱七八糟的事真是一大堆。要不总听人说婚这个东西结一次就够了,我想大概就是因为婚礼的准备实在太恼人的缘故。
我是个新手,没怎么结过婚,所以婚礼这方面的事我必须要向前辈请教一下。
在我的朋友里已经结婚的也不少,但他们全都在外省,离着非常远,在市内的朋友竟然没有一个结婚的,甚至连有女朋友的都不多。所以最后我只能找我妹妹雷婷求教,毕竟这货老早之前就已经结过一次婚了。
雷婷很仗义,我这边一张口她立刻答应了下来,然后她便将饭店的日常管理工作全都甩给了我。我重操旧业当起了店老板,她则去全心帮我张罗婚礼所要准备的所有东西。
在饭店做老板并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尤其是我开的这类小餐馆,到了饭口的时候服务员忙不过来,我这个老板也得亲自上阵帮着端盘子盛饭,还得给结账,负责拍板抹零。好在我离开饭店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该掌握的业务还是挺熟练的,即使雷婷不过来饭店也依旧运转正常。
不过,习惯了自由散漫之后就真不适应这种密集的劳动生活了,只坚持了三天我就实在挺不住了。幸好雷婷那边也把所有我该做的事情都捋顺好了,接下来我只需要按照他给我制定的工作日程按部就班便ok了。
在众多的准备工作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确定婚礼当天到场的来宾人数。
两边父母那头能来的人我不用管,我只需要确认好我自己的朋友能来多少人就成,于是我从一个饭店老板又变成了话务员。
这个电话并不是正式婚礼通知,只是提前给我这些朋友打个招呼而已。在打电话的当天我听到最多的一个词便是“恭喜”,其次就是“早生贵子”,当然也有人祝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除了这些恶搞分子之外,在众多朋友之中也有特别讲究的,一个叫马骏的家伙便是众多讲究者中最讲究的。他刚一听到我准备结婚的消息就立刻说他马上过来找我,要跟我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因为正好也赶上周末我也没拒绝,还让他带上他媳妇直接到我父母家去,人多一起还热闹。
马骏是我最最最最最铁的哥们。我和他小学同学、初中还是同学,我俩一起打过篮球,一起练过搏击,一起跟不良少年干过架,一起研讨如何泡妞……虽然到了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我跟他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高中毕业以后马骏去当了兵。他家可以说是军队世家,亲戚大多数都是军队干部,马骏走从军这条路也是顺理成章。再后来他就进军校、做军官,所有一切都顺风顺水,到现在三十岁不到已经是上尉了。
因为他是消防兵,现在也是在消防队工作,所以我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火男。
从不大点的时候我俩就经常到对方家里去玩,所以跟彼此的父母都非常熟。
在通了电话的当天马骏就带着他媳妇开车过来了,并按照事先说好的就在我父母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我父母非常喜欢马骏,基本上把他当成我们自家人了,一大帮人在一起吃饭总是会让人莫名地高兴,尤其是我的婚期将近这个特殊的时候让我家这二老更是心情大好。
而当我又一次提到“火男”这个外号的时候,马骏忽然来了精神,接着他便给我们讲了一个流传在他工作地消防队内的一个关于真正“火男”的恐怖传说。
2、断头火男
火男的传说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在03年的时候,马骏目前所在的那座城市发生过一起特大型火灾,一栋综合性商场大楼着火了。根据马骏所掌握的数据,一个城市一年下来零零总总的所有火灾大约有3000多起,但绝大部分的火灾都发生在民居或者农村的草垛,像商场着火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是非常之低的,有时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会发生一次,而一旦发生就绝对属于特大型火灾。
当时消防队出动了十多支中队、几十辆消防车,参加灭火的消防队员也有两、三百名。
因为火灾是周末下午发生的,商场中有大量的客人,在火起之后很多人被困在了商城里。消防队员除了要灭火之外还要救助商场中被困住的售货员以及顾客,而就在救助的过程中,火场中的消防队员发现极其骇人的一幕。
商场的每一层都有若干个品牌专属展位,但绝大多数展位都是开放的,唯独在二楼中的一个展位被金属拉门完全给封住了。
那显然不是拉门自己落下,而是人为放下去的。火场中的消防员当即做出判断,是火起之后展位中的售货人员拉下了拉门,他们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阻止火焰蔓延进展位内,但他们并不知道真正对他们有威胁的不只是火,还有致命的浓烟。
消防队员当即决定打开拉门,但拉门已经被完全锁住,所以队员们只能用消防斧头强行对金属门进行破坏。当拉门终于被打开后,冲进展位的消防队员只在里面找到了六具尸体、六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而最骇人的是这些尸体是没有头的!
这显然已经是刑事案件的范畴了。
消防队员将六具无头尸搬了出了大楼,以便随后警方调查。当大楼的火被彻底扑灭后,警察和消防队员又一起进入到了烧得如同黑炭一般的大楼残骸当中,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寻找,人们除了找到了上百具被呛死、烧死的尸体之外,也找到了六颗被烧焦的头颅,但那六颗头并不是在二楼被找到的,而是在商场一楼的角落里发现的。
商场起火的原因自然是调查的重点,但六具火场中的断头尸则更让所有人觉得匪夷所思。
经过尸检,法医确定六具断头尸是先死于窒息,而后才被人砍掉了头。另外从整齐的伤口断面来看,法医认为断头的工具是大型的宽刃利器,例如大型斧头。砍头的动作是一击完成的,所以砍头者应该是一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性。
虽然排除了火场中存在杀人犯的可能,但一个趁火砍死人头的变态反倒更让人觉得可怕。
在得出这个结论,所有当时进入火场的消防员都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内部问话。消防队需要首先排除消防队使用消防斧头砍人的可能性,然后再确认一下有没有哪名消防员遗失过自己的消防斧头。
这次内部谈话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虽然没有任何一名消防员有嫌疑绝对是一件好事,但问题也同样在于此——谁也没办法解释那六具被砍了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最后人们只能认为是有个疯子在着火时拿着斧子进大楼趁火打劫,顺便发疯砍了几个已经被烧死的人的脑袋。
大家本以为断头怪案只是偶尔发生的,可在商场特大火灾发生后不到一个月,断头怪案又再次出现了,这次出事的地方是一栋远郊的民居。
火灾是爆炸引起的,当消防队员赶到火场时只在房间里找到三具尸体。强烈的爆炸几乎将三个人的尸体炸得稀烂,但让消防队员当场便判断出三人已死的原因则是这三具尸体根本没有头。
火很容易便被扑灭了,但房子里却找不到三名死者的头。
爆炸破坏了房间内的所有窗子,于是消防队员尝试在房子外面寻找,结果他们真的就在屋外距离房子窗户三十多米外的社区草丛中找到了三颗人头。
事后根据法医鉴定,三名死者在被砍头之前就已经因为爆炸而死亡。与一个月前商场中所发生的断头尸事件相同,又是一个未知疯子趁着火砍掉了三名死者的头,并将他们的头从窗户扔到了社区草坪里。
消防队员确定他们在赶到火场时房间的门是完好的,在爆炸发生的同时,周围的邻居就快速离开了那栋楼,没有任何人看到有可疑人从楼里出来,更没有人拿着大斧子。另外,烧火的房子在六楼,也不可能有人从窗户跳出去。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在爆炸发生后有人进入过那栋房子,可如果在爆炸发生前那个砍头疯子就在里面了,那他是如何逃过爆炸的?他又是怎么离开那房间的?
又是一宗迷之断头案,没有人能解释为何会发生这种火场怪事。
在随后的三个月里,又有五个地方接连出现了尸体被砍头的怪事,同样也是在火场里,同样是用大型利器一击断头,动作干净利落。前后这七次火场断头怪案,被砍头的尸体总数已经达到了三十三具,可始终没有人亲眼见过这疯子的真面目。
就在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疯子让整个消防队都感到抓狂时,他终于在随后的一次火灾中被消防队员撞见了!
当时着火的是一家工厂的库房,因为工厂就在消防队的隔壁,所以消防队员几乎在火起的同时就赶到了现场。当时火势很大,库房中有六名点库人员被困在里面,在灭火之前消防队员必须先冲进火场救人。
有三名消防队员冲进了火场,也就在他们进入着火库房的同一时间,他们三个看到了在火中站着一个全身都被火焰所吞噬的人,但是他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惨叫,而是就那么站在仓库里并且原地转动的身体。
消防队员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出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在他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长柄双刃斧!
消防队员可以确定人在燃烧到那种程度时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甚至不可能自如活动,但那火焰男就那么站在火海当中,而随着库房中一次猛烈的喷火反应,那火焰人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随后进入火场的消防队员从仓库中救出了三名被浓烟呛晕的工人,同时也找到了三具没有了头的尸体。
当大火被扑灭之后,消防队员和全场的工人都试图寻找三颗被砍掉的头,最终在距离库房几百米外的工厂厕垃圾桶里找到了三个工人的头,但这三颗人头是怎么到那里的并没有人知道。
从那之后,火场中没有再出现任何被砍头的尸体,也没有任何人再见到那个火男。几年过去后,断头火男只作为一个传说在消防队中流传着。
3、长途客车上的谜之惨案
断头火男的怪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马骏还在军校上学,关于火男的传说马骏只是在工作之后才听消防队的前辈说起,他自己并没有实际见到.作为听众,我们全家也只是把这个传说当成一个灵异故事来听,饭后大家一乐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马骏和他媳妇在这边待了两天,也帮着我忙活了一下结婚要准备的东西,一直到周天晚上他俩才回家。
我本以为我和马骏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应该是我结婚的前一天了,可我没想到马骏回到家的三天之后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而在听完他在电话里跟我讲的事情之后,我也当即决定出发去他那里。
马骏告诉我断头火男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他没砍死尸而是杀了六个大活人!
马骏的本意或许只是想把这件怪事告诉我,他并没有打算让我过去的意思。但我在经历过这么多次怪异事件之后已经对这种事情着了迷,在他说过火男的传说之后我整个三天满脑袋都是在火里拿斧子砍尸体头的怪客。
为什么事隔十年火男才再次出现?
中间的十年他藏到哪去了?
为什么之前他只砍死尸而这次却砍了活人?
火男到底是真人还是火中的鬼怪?
一系列的疑问几乎在我接到电话的同时就跃入了我的大脑,如果不把谜题的答案找出来我根本无法安心做其他任何事情。于是在接到电话的当天我就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杀到了马骏那儿。
出发前我并没有跟马骏打招呼,所以当我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到他单位门口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在我到了他办公室之后我立刻询问起了火男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马骏也把断头火男再现的事情经过跟我详细地说了一下。
事情并不是马骏亲眼所见,消防队员也没有见到,一切事情经过都来自一名长途客车司机的会议性叙述。
在今天上午十点十七分,一辆载着二十一名乘客的长途客车突然在高速公路上着起了大火,火男就是在这辆车上出现的。
最开始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是便是客车司机。当时车上并没有见到明火,但司机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胶皮燃烧气味,凭借多年的驾驶经验,司机知道一定是出问题了,于是他赶紧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车检查。
当司机把引擎盖打开的时候,从里面一下子蹿出一股火苗,同时伴有刺鼻的浓烟。
司机一见这状况连忙跑回车到上喊所有乘客下车,然后快速拨打了火警。
当天的太阳光很足,车窗都是拉着窗帘,昏黄的车内空间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睡场,乘客全都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司机突然的一嗓子只是让众乘客彻底清醒过来,而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从客车副驾驶位下面已经猛地钻出来一股火苗!
火起的速度快的惊人,火苗窜出的同时也将前排的座椅布帘点着了。
坐在前排的乘客惊呼一声跳着离开了座位,然后夺门便往车下逃。有的乘客做出了及时的反应,可有的人却还在这时候忙着从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行李,而这些取行李的人完全阻住了后面乘客逃生的路线,一时间整个客车通道里挤成一团,喊叫声也连成了片。
司机赶紧用灭火器将车门口的火尽量扑灭,然后喊着车上的人都别去管行李,赶紧下车。而就在这时候,原本只在车头附近活跃的火突然从车厢尾部冒了出来,接着便快速在整个车厢内蔓延开来。
这下车里的人完全失控了,所有人都一起往车门那边挤,但仅能让一人通过的车门不可能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出去。有的乘客运气好先跳下了车,有的则被挤倒、被踩踏,而在最后面的则发出阵阵惨叫。
当时在车头位置的司机根本不清楚车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尽量组织门口的人顺利下车。
当拥堵在车门口的乘客基本都下车之后司机这才发现,在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车尾居然站着一个全身被火焰覆盖的人,那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双刃大斧,在客车中间的过道还有两边的座椅上横躺着数具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全都没了头!
司机被吓得从车门口倒退着滚到了车外,然后几乎爬着远离着火的客车。
十分钟后两辆消防车赶到了客车起火的路段,而此时的客车已经烧成了一个大火球。在好不容易将火扑灭后,客车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废钢架。
消防员进入车里找到了六具被烧焦的无头尸体,而六颗头颅却是在高速公路另一侧的低地里找到了。头虽然也有烧伤,但并没有被烧焦,而且六颗头颅都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显然他们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直接砍了头。
司机和幸存的乘客都把他们亲眼所见的诡异情况说给了随后赶来的警察。
警察并不相信这种事情,但消防队员却一个个面面相觑,因为在消防队里早就有断头火男的传说了。
在听过马骏的详细描述后,我立刻找出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数字:六。
我问马骏:“被砍头的一共有六个人?”
“嗯。是六个。”马骏点头道。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十年前商场里着火的事吧,当时二楼那个展位里也是六个无头尸!你觉得这是巧合吗?”我问。
马骏听后顿时一愣!在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皱着眉问我道:“那你觉着是咋回事?”
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猜测道:“首先应该能确定那个在火里砍人脑袋的变态不是活人。警察核没核对过当时在车上的乘客名单?”
“这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马骏道。
“如果把客车着火当成是一起纵火杀人案的话,那凶手肯定是乘客中的一名了,而且还是穿着防火服的。”我解释道。
马骏听后立刻摇头道:“这肯定不可能,防火服是不会着火的。如果真烧成全身都着火的那种程度,里面的人挺不到十秒就已经死了,再说他是怎么从客车里跑出去的?根本没人看到。”
我没办法回答马骏的反问,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断头火男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在那长途客车的司机并没有出什么事,而他亲眼见到了火男,所以我打算去见见这个司机,向他了解一下当时他所见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据马骏所说,那名司机现在正在医院里,在救火的时候他手臂有一些烧伤,但情况并不算太严重。马骏现在正好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忙,于是就跟我一起去了一趟那客车司机所在的医院。
司机住的病房外围了很多的人,他们带着摄像机、举着麦克风,看起来应该是媒体记者。但他们并没办法进到病房里,因为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员拦在门口。
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问问马骏他这个上尉在警察面前说话好不好使,能不能让警察把我们给放进去,而我还没等开口,从我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雷声?”
我连忙回头一瞧,身后果然站着一个熟人——唐辉。
4、连环杀手
唐辉这次穿的不是便装,而是整整齐齐的警服.光是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让我感觉很意外了,再加上他神整齐的行头,显然说明出了有很严重的状况出现。
“你怎么在这?”我立刻问道。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跑这来了?”同样的问题也立刻被唐辉反问了回来。
“我是因为断头火男来的,着火客车上的砍头火人。”
“我去,你这么快就听说这事了?”唐辉惊讶道。
我指了下马骏,然后给唐辉和马骏两人互相做了介绍,接着我才把我过来的经过跟唐辉简单说了一遍。
唐辉听后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这事确实挺蹊跷的,我们接到通知过来这边之前雷队还想找乔伟一起来研究一下这案子呢,结果那小子已经跑英国去了。”
唐辉的这句话让我听了非常不爽。雷启山想过联系乔伟却并没有打过我的电话,很明显我这个刑警队顾问完全是沾了乔伟的光,就冲他这句话这个断头火男的怪案我也非管不可,而且这次没有乔伟在,完全是我独挑大梁。
我并没有在唐辉面前明说我心里打的小算盘,只是转了个话题问他为什么过来,还穿得这么正式。
唐辉回答说这次的客车断头案已经被定性为特大谋杀案,为了破这个案子,全省刑警队的精英基本都在第一时间到这边集合了,他也是刚刚参加完案件的动员分析会,现在他所负责的工作就是目击者问询。
“你已经算是全省的刑警精英了?”我没有忍住我的强烈好奇心,对于一个刚刚从外县调到市区不足一年的小刑警来说,“全省精英”这个称号似乎来得有点太早了。
唐辉一脸得意地冲我笑着道:“今年我参与了不少案子,警队的内部通报表扬已经得了三次了。”
“哪三次?不会都是和我有关的那几个案子吧?”
“哈哈哈!就是那几个案子,好吧,我的精英称号有你的一半。”
我可不在乎精英的称号是不是有我的一半,既然唐辉是负责跟目击者谈话的,那正好可以借他的关系进病房里跟那司机聊聊。我把我的意思跟唐辉小声一说,唐辉立刻点头答应,然后就带着我和马骏一起进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算是特护病房了。病床上躺着一个留着张飞一样络腮胡的粗犷男人,虽然长相凶恶但这个男人却是拯救了长途客车上十五条人命的英雄。他伤得并不算重,只是左臂和左腿包着绷带,脸和身上都没有任何伤。
在病床边坐着一个女人,看样子应该是那大胡子司机的老婆。我们走进屋子里后那女人立刻站起来冲着唐辉点了下头。
唐辉也冲那女人敬了个礼,然后问了下司机状态如何。
大胡子司机冲唐辉咧嘴一笑,又活动了一下包扎着的胳膊道:“根本没什么事,你们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旁边的女人赶紧过来制止大胡子司机的“疯狂”举动,把他的胳膊老实地按在床上。
“没事是最好不过了,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唐辉一边说一边来到床边,然后询问了一下大胡子司机在客车上最后看到的那个火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唐辉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所以我也凑近了认真去听大胡子司机的答复。
大胡子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看了眼唐辉又瞧了眼我和马骏,然后撇着嘴道:“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过没有人信我的话啊。”
“我想这也是我被派过来的原因,您尽管说,我肯定信。”唐辉道。
“那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啊?”
“信信信!我信!”不等唐辉回答我就抢答道。
大胡子司机一愣,然后指着我问唐辉:“他是……”
“哦,他是刑警队的特别顾问,是专门处理类似你今天遇到的这类怪事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唐辉道。
“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大胡子司机颇为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睁大了眼睛望着我道:“之前我跟警察还有消防队说我看到了一个骷髅脸,他们都说我是眼花了,但是花没花眼我自己心里清楚,那火里面站着砍人的绝对不是人,那家伙脸上根本没有肉,就是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我惊讶道。
“嗯,就是一个骷髅头。对了,有点电影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就是那个演变脸的那个男的演的,叫什么名来着……什么齐……”
“尼古拉斯凯奇?”
“对对!就是那个他。那个电影里边他骑个摩托车,然后一生气全身就着火,脑袋变成骷髅头。”
“我知道那个电影,叫恶灵骑士!你看到的也是个烧火的骷髅脑袋?”我问。
“差不多。”大胡子司机道:“不过我看到的那个肯定没穿皮夹克,他全身都是火,就是那种被火整个点着的那种,我当时被吓坏了也没太看清楚,反正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骷髅脸,还有就是他拿着的那个斧子。那不是一般的斧子,是种……怎么说呢……”
大胡子司机翻着眼睛,似乎在脑中寻找着形容那斧子最合适的词语。
我之前听马骏讲火男传的时候记得他说火男用的是双刃斧,所以我试着问大胡子那斧子是不是双月牙的战斧。
大胡子又回想了下,然后连连点头道是。
这时唐辉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大胡子手上问:“你看看是不是这把。”
这次大胡子没回答的那么痛快,他拿着照片皱着眉研究了好半天,最后摇头道:“挺像的,但是总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劲,我记得他拿的那个有点发黑,说不出来是什么材料的,感觉像是铁的,你这照片里的应该是亮的吧?”
大胡子说完便将照片递回给唐辉。
我抢了一步过去接过照片看了下。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上面只有一把斧子,从形状来看就是我说的那种双月战斧。
我拿着照片问唐辉道:“这是啥时候照的?感觉好像有年头了。”
“确实有年头了。这是三十年前的照片,我过来也是因为这个。三十年前发生过一次特大连环杀人案,凶手在四个半月里砍死了三十八个人,而且全都是砍头。最后凶手只留下了这把斧子”唐辉回答道。
“连环杀手?他死了?”我问。
唐辉摇了摇头道:“据说他是被警察围在一个仓库里,当时他抓了三个人做人质。后来他点火烧了整个仓库,等警察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质都被砍头了,凶手不见了,只留下了这把斧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杀手还活着?”
“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照我的想法,恶鬼作怪的可能性明显更高一点!”唐辉回答道。
5、陈年旧案
唐辉口中的“他们”指代的大概是当地的警察,既然雷启山已经想到找乔伟了,那就说明这案子里肯定有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现象——骷髅脸的火焰男或许只是种种怪异现象的其中之一.
我们的谈话让大胡子司机全听到了,他已经完全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了。
随后唐辉又问了大胡子一些问题,比如客车烧着之后有没有看到那个火男从车上跳下去,车上的乘客有没有人表现出特别怪异的举动等等。
大胡子回答说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或者其他东西跳车,更没有发现乘客有怪异的举动,总之就是一切正常,除了那场突然烧起来的大火,还有那个拿斧子的骷髅头。
跟大胡子的谈话结束之后,我问了下唐辉接下来打算去哪查。唐辉说他目前的任务就是在住院的司机和乘客这里了解情况,现在该了解的都了解过了,接下来就该回局里汇报情况了。
这里并不是雷启山的地盘,我这个刑警队顾问在这边可没资格参与警方的会议。我告诉唐辉我应该会在这边待个三、四天,让他有什么新发现就告诉我,唐辉也点头答应了。
在跟唐辉道别之后我便跟马骏一起回到了消防队。
根据唐辉的说法,在三十年前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当时被砍死的人总共有三十八个。根据马骏的说法,十年前的火男传说中也出现了三十六具被砍头的尸体,虽然个数上差了两个,但我还是觉得这两件事似乎有关联。
到了马骏的办公室之后,我又让他帮忙找找十年前曾经亲眼看过火男的消防员。
马骏打了一连串的电话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个人姓董,现在已经不在消防队工作。
我按照号码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很快一个沧桑的声音便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我问了下对方是不是姓董,是不是之前在消防队工作时曾经在仓库里见到过一个全身着火、手拿斧子的怪人。
对方愣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是,我见过,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董大哥你当时见到的那个火男是什么样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今天白天在高速上一个客车着火了,那个拿斧子的火男又出现了,还砍死了六个……”
“我看到的已经告诉给警察了!别在来打扰我了!!”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对方就语气粗暴地打断了我,并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赶紧再一次将电话拨打过去,这次他接得更快了,而且接起来立刻道:“你想问就去问警察,别来烦我!”
“我就是警察,但是我不相信连环杀人犯之类的说法,我觉得那个火男可能是恶鬼!”
我索性对他撒了个小谎并且表明了一下我的立场。而这一招还真就起了作用,对方沉默了片刻之后,语气也总算缓和下来道:“你说什么?你说鬼?”
“对!我觉得火里的东西不是活人,所以我才想找你确认一下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在那仓库里看到的东西,到现在我还会做噩梦,就因为那东西!当时我们一起进去的三个人全都没办法再在消防队干了,他俩也都跟我一样,一见到火就会后怕。那天在仓库里面的绝对不可能是活人,那是个被烧焦的骷髅头!我跟很多人说过我看到了什么,但是就是没人信,他们说我们三个是被吓傻了,我……哎,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了!你还要问什么?”
“那个骷髅拿的斧子是不是黑铁的双月战斧?”我问。
“是不是战斧我不知道,反正那斧子很大,确实是黑色的。”
有了这两条回答就足够了,我向这位董大哥道了谢,然后告诉他说我相信他看到的是真的。
结束了通话后我也坐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很明显,十年前在消防队流传的火男传说与今天制造客车断头事件的是同一个家伙,而这个家伙也极有可能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个连环杀手。
83年、03年、13年,中间的93年呢?
想到这我也立刻问马骏93年的时候是不是也出现过断头事件。
马骏摇头说他只听说过03年的火男传说,之前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也没听说过。随后他又打电话给消防队的元老人物,询问了一下93年是不是也有过火男这类传说,但得到了回答是“没有”。
断头火男的怪事是从十年前开始的,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意义呢?从83年到03年这二十年里一定发生过一些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导致了火男的出现。
如果那连环杀手是在03年死的,这或许就能解释断头火男的成因,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火场断头案与三十年前凶杀案的种种雷同之处。如果我猜中了,那接下来我跟警方的调查方向也就接轨了——找出三十年前砍头杀人的连环杀手。
傍晚的时候我给唐辉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调查的进度如何。唐辉说正好雷启山也想见见我,于是我们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在市公安局附近一家狗肉馆碰面。
马骏晚上要值班不能跟我一起去,所以我便自己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那家饭店,也见到了雷启山和唐辉。跟他俩一起的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陌生老头。
我过去之后唐辉立刻给我和那老头互相做了介绍。
老头姓黄,是一名退休警官,三十年前他参与了那起连环杀人案的调查,并且一度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很可惜最终案子并没有破。
他的到场对我来说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随后在饭桌上我们边吃边聊,我也从黄老头那里得知了三十年前那起连环凶杀案的始末。
凶案最初发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是一起一家六口的灭门案。
案发当时家里有两个老人,两名成年男性,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十岁的小孩。这六个人都被砍了头,但他们身上却存在多处刀伤,可以确定他们在被砍头之前就已经因为刀伤而死,凶手是在杀人之后才用砍头的方式对尸体泄愤。
警方判定凶手所使用的凶器是死者家的菜刀,凶杀开始的地点是在厨房,最先被杀的是家里的大儿子和他老婆,所以凶手很可能与被害人是认识的,并且是被害人邀请凶手进入家里的,而后凶手或因为与被害人起了争执而动起手来,最终愤而杀死了受害人全家。
最初,警方将调查重心放在了死者家中两名成年男性兄弟身上。他们认为凶手极有可能跟两兄弟是认识的,或许是同事,或许是从前的邻居、同学。而就在警察按照这条线索调查时,又一起灭门谋杀案发生了,这次被杀的是一家三口,同样是先被砍死,然后又被凶手砍了头,不过这次的凶器不是菜刀,警方判断是一种大型利器,如斧子。
6、陈年旧案(下)
这次被杀的一家三口跟之前被杀的六口人并没有联系,这让警方的调查一度陷入迷茫.
但很快警方就发现了两个被灭门家庭的关联性,两家的孩子都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上学。
这个重大发现也让警方将调查重点转移到了学校,转移到了在校的教师的身上,以及被杀的两个小孩所在班级的同学或家长。
警方一方面确认学校教师是否与被杀的家长存在矛盾,同时也要调查班级学生当中可能存在的一些矛盾,例如被害学生是否在学校欺负过哪个学生,或者被哪个学生欺负之类的。
调查很快就有了进展。教师方面并没有任何人存在嫌疑,但在学生中警察找到了突破口。
班级中存在着一个非常特别的学生,他的名字叫陈忠良,是名脑瘫儿。幸运的是陈忠良的智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成绩在班级也一直处于中上,但他的双腿几乎无法弯曲,走起路来非常困难,只能依靠拐杖,而且还经常出现失禁的情况,正因为这点,他经常受到学生的嘲笑和欺负,而最常欺负他的正是被杀的那两个小孩。
警方随后便将陈忠良的家长锁定为嫌疑人。除了陈忠良在学校被欺负这一点外,从第一起灭门凶案发生后,陈忠良就没有再到过学校,也没有任何人来学校打过招呼,学校曾经去过他家里,但家里并没有人,这显然说明陈忠良一家已经畏罪潜逃了。
经过了解,陈忠良是单亲,他跟着父亲一起生活。陈忠良的父亲叫陈木,是在历史博物馆上班的,为了给孩子治病,陈木似乎还在做其他的兼职工作,而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陈木也很久没有去博物馆上班了。
做多份工作,孩子还是脑瘫,作为单身父亲来说陈木的压力可想而知,在生活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下,陈木很可能做出一些过激的激动。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陈木的家,但无论警察如何敲门家里都没有人应声,而且屋门内还隐约传出一股臭味。警察询问了下邻居,根据邻居的回答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陈木和陈忠良这对父子了。
警察当即决定破门进屋,而就在撞开房门的一瞬,一股刺鼻的恶臭也铺面而出——在屋里等待着警察的竟然是两具无头尸。
两名死者均为男性,其中一名为成年男性,身体非常健壮,另一名死者为儿童,双腿明显因为缺乏运动而肌肉出现萎缩的情况。虽然警察最终也没能找到死者的头,但通过尸体的状况基本可以断定死者的身份。
事后根据法医鉴定,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为九天前,也就是说在第一起一家六口灭门案发生之前这对父子就已经死了。严格来说,这才是第一起灭门案。
刚找到的嫌疑人转瞬间变成了最初的被害者,这样的转折也让警方感到一头雾水。
连续十一人被杀,而且都被砍了头,但是除了起初的一对父子外,其他人的头都找到了。
这对父子的头哪去了?
有人认为是凶手将人头拿走了,至于他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也有人认为凶手就是这对父子,这没了头的尸体可能只是凶手拿来扰乱视线用的。不管是哪种可能,警方都只能针对三名被害儿童所在的班级展开调查,并且安排警力在学生的家门口便衣巡逻,等待疑凶露面。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并没有断头案发生,就在警察怀疑凶手已经逃到外省的时候,又一起断头案发生了!这次被杀的是五名建筑工人,他们在工地的休息工棚里被人砍了头,凶案发生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现场还发现了空酒瓶。警方判断是五名工人在喝醉的情况下被人砍了头。
这五个人跟三名被杀小孩以及学校都没有任何关联,跟任何一名学生家长都找不到关系。
两周后警察又一次接到报案,在一处民居里有四个男人被砍死在麻将桌上,同样是人头被砍掉,只是麻将桌上的钱全都没有了,显然又是仇杀。
连续两次毫无联系性的谋杀彻底让警方迷失了调查方向。而在警察开始犹豫是否还有必要在学生家里设防的时候,终于有一起与学校有关联的谋杀案发生了,三名被害学生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一家三口被灭门,死者同样被砍了头。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全市有二十三个人被断头,尤其是三名被害学生所在的学校已经彻底陷入恐慌当中。
三周之后,断头案再次发生,这次案发地点并不在市内,而是转移到了外县农村。被害的是一家七口,包括两位老人和五姐妹。这又是一起灭门案,死者同样被砍掉了头。
这次警方在确认被害人的身份后终于找到了关联点,被杀的五姐妹中最大的女儿正是第一起断头灭门案中脑瘫儿陈忠良的母亲,也就是陈木的前妻。根据随后的调查了解,这位母亲在孩子六岁时与陈木离婚,然后便返回农村生活至今。
这一发现让警方再次将目标锁定在了陈木身上,因为他的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而就在警察刚刚离开村子的第二天,同村的另外一家也发生了灭门案,死的是一家五口人,死法依旧是断头。根据村里人提供的线索,被灭门的两家最近关系走得很近,似乎是准备结亲家,结婚的两个人正是两家的大儿子和大女儿。
这样的关联性让警方确信了最初死亡的那对无头父子绝对是替身,而陈木现在或许正在伺机对其他人进行报复。
随后不到半天的时间警方就确定了这一判断是正确的,他们拿了陈木的照片去了发生过五工人被杀的那个工地。工地上有人认出了陈木,他们确定陈木曾经在工地上干过一段临时工,时间大概就在那五个工人被杀的前两周。
陈木绝对不可能在死后一个月还到工地去干临时工,凶手必然就是陈木了。
警方立刻发布了通缉令全省缉拿陈木,而在通缉令下发的第三天警方就接到举报,在陈木之前所工作的历史博物馆有人看到了与陈木非常相似的人。
警方很快赶去历史博物馆,几乎就在警方到达的同时,从博物馆仓库方向也跑来了一个全身是血遍体鳞伤的人。这个人像丢了魂一样跑到警察面前大喊着“砍人了!有疯子砍人了!”。
他所说的疯子自然就是在两个月前就被断定死于家中的陈木。
大批的警察立刻赶去博物馆仓库,并在仓库中堵住了陈木。陈木当时手里拿着一把博物馆中收藏的古代战斧,同时他还绑了三个全身**的人做人质,整个仓库中都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
警察不敢轻易开枪,因为一个小小的火星都可能造成整个仓库着火甚至爆炸。但陈木根本没有跟警察有任何的对峙,他直接划着了一根火柴并丢在了三个被绑架的人身上,顷刻间一场大火吞没了整个仓库。
警察没办法闯进火海,只能在外围将仓库包围住。当大火最终被扑灭时,警察只在仓库中找到了三具被烧焦的无头尸,陈木似乎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了一把带血的古代双刃战斧。
7、残骸寻迹
在退休的黄警官回忆旧案的时候,我一直在用手机记录着被断头的人数。
第一起断头案发生在陈木家里,死者是两个人,但人头不见踪迹。
第二起断头案是有六个人被砍头;第三起是一家三口人;第四起断头案是五个人;接下来几起断头案分别死了四个人、三个人、七个人、五个人、最后是三个被烧死然后断头的人。
我清楚地记得马骏跟我说过的火男传说,第一次断头怪事发生在商场里,也是六具断头尸,接下来是在一栋民居里,被砍头的是三个人,最后一次火男出现是在一个工厂的仓库里,被砍头的是三个人。虽然中间的几次断头事件马骏并没有跟我详细说,但我猜中间那些断头事件中的断头数肯定也能和三十年前的连环谋杀案对得上。
事实果然如我所料。
在回顾完了旧案之后,雷启山马上将过去的连环谋杀案跟十年前的火场断头事件联系在了一起。出现火场断头怪事的次数、断头尸的数目都与连环谋杀案出奇地相似,只有最初发生在陈木家的那起断头案与后面的火场断头怪事没有关联。
说完了这些,雷启山问我怎么看这件怪事。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如果要我来判断的话,应该就是鬼作怪了。陈木估计是在十年前死的,之后他变成鬼魂在火场里出现,然后重复他之前做过的杀戮。”
“鬼?你确定?”黄老警官听后立刻一脸疑惑地问我。
雷启山和唐辉也同样用满是疑问的眼神朝我这边看。
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有好几次火场断头案都发生在白天,这与乔伟说过的鬼在阳光天不现身的理论是相违背的;另外长途客车铁的成分很多,鬼应该是惧怕铁的,这又是一个矛盾点。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摇头道:“不能确定,都是我猜的,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去证实一下我猜得对不对。”
“什么办法?你也会召鬼了?”唐辉问。
“召鬼我还没学会呢,不过我学了点大众型的,如果真是鬼魂作怪的话,客车上应该会有点痕迹留下来。”
我并不是在跟唐辉吹牛,在乔伟回英国之前他确实留给了我一些小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不如他的召魂诀那么直接,但还是可以间接找出鬼魂活动过后所留下的痕迹,其中一个道具就是那个可以让阴气现形的试纸。
着火的客车已经被警察带回局里当做证物寻找线索了,我要去看一下客车的残骸并不是什么难事。
吃过了晚饭之后,唐辉负责送黄警官回家,而我则和雷启山一起去了趟市局,那辆烧成铁架的客车还停在证物库门前的小广场里。
在我去检查那辆客车之前雷启山带我去看了下调查报告,客车着火是因为秋老虎。今天气温过高,再加上客车老化,发动机通风不良导致了电线短路起火,简言之就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纵火的痕迹。
看过报告后我俩这才来到了客车那。
客车的车门已经卸掉了,我一边钻进已经变成空架子的客车里一边拿出可以检测阴气的试纸在车里到处晃了下,但试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絮状的灰尘附着在上面,这就表示车里并没有阴气。
我没有乔伟那种眼力和对阴阳五行的感知能力,我只能用试纸在客车里到处试探,并且不能放过任何一处角落。这种低效率的方法并没有换来任何可喜的结果,试纸上依旧干干净净。
“有什么发现吗?”雷启山在车下面问我道。
我从只剩框架的车窗冲他摇了摇头。
“所以不是鬼?”雷启山又问。
“说不好。你有打火机吗?”
“有。”雷启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打火机从车窗扔给了我。
我把打火机打着了火,然后配合着试纸又车里四处找了一下,这次当我来到客车的车尾时,试纸上立刻有了反应,一道道絮状的黑色灰尘出现了试纸上,阴气终于开始汇聚了!
我兴奋地拿着试纸冲着雷启山晃了下,“有反应了!你能看到吗?”
雷启山皱着眉头盯着我手上的试纸看了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紧接着的他的眼神突然一变,同时也伸手掏出了枪并将枪口朝我这边指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雷启山是怎么了。
雷启山这时大声冲我喊道:“蹲下!”
我也来不及做其他反应,赶紧蹲了下来,与此同时我身后也传来当啷一声金属响,那并不是枪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连忙转头向后看,在我身后的过道上正平躺着一柄黑铁双刃斧。
那斧子只在我面前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后它便化成一道黑烟消散不见。
这时候我的右手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灼烧感,我手一抖将打火机丢在了地上。打火机的火熄灭了,而随着火焰的消失,我左手试纸上的絮状灰尘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雷启山在车下面喊着“雷声!你没事吧?”
“没事。”我赶紧应了一句,然后小跑着离开了这辆废铁架。
在下车之后我立刻问雷启山刚才发生了什么。
雷启山神色严峻地回答道:“我看见了!刚才就在你身后站着一个烧焦的人,他拿着斧子要砍你,然后我就准备开枪了,但在我开枪之前他就消失了。”
“你说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是突然一下子没了?还是像烟一样散掉了?”我问。
“没有烟,就是一下子就没了,而且是在我开枪之前他就没了,那感觉就好像……好像它是因为害怕所以躲起来了。”
雷启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绝对相信他的判断。
刚才在我背后突然出现随后又突然消失的显然是个鬼魂,但一个鬼魂为什么会害怕子弹呢?另外这个鬼为什么可以在充满钢铁的空间里出现?这显然有些说不通了!
就算这个鬼对铁有耐受性,但金银铜铁这类金属都只是具有驱鬼作用,想让鬼彻底消失绝对不是靠这些金属物件就能做到的,所以鬼根本没必要害怕雷启山手枪里的子弹。
刚刚那骷髅火男明明有机会砍死我,但最后他却收手了,而且逃走了,这是为什么?他害怕子弹会杀了他?或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我并不了解鬼魂,这些问题我只能去请教这方面的专家。乔伟在英国的电话我不知道,我只能给叶鸿打了个电话,并将所有关于火男的一切、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跟叶鸿说了一遍。
叶鸿听后非常肯定地告诉我那火男是鬼魂,而且是一种很难缠的鬼。
对于我的猜测叶鸿持赞同的态度,她说人死后化鬼有时候会彻底丧失生前的心智,有时候会完全保持生前的所有记忆,也有一部分鬼魂会忘记他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而只保持一部分让他最难忘记的记忆,这个火男便是最后面的这种情况。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如果他曾经是连环杀手,那么他一方面还在逃避警察的追捕,另一方面他还在继续进行着他的杀戮,而他的行动轨迹也必定维持着他生前的路线。
另外,这个鬼极有可能与他生前使用的凶器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所以它并不惧怕金属。另外它的化鬼过程极有可能与火有关,所以它只在火里出生。至于在白天出现这一点,叶鸿说世界上也存在一种极稀少的白日鬼,这些鬼可以在白天现形,但还是要避免太阳直射。
叶鸿给我的提供的信息极其重要。如果断头火男就是陈木,我觉得通过了解三十年那起连环凶杀案的经过、以及陈木这个人,我或许可以给断头火男人工制造一个露面的机会,然后当面跟他聊聊。
8、陈木侧写
叶鸿并不建议我去跟这个不怕金属、不惧日光,并且只在火中出现的厉鬼直接较量,她觉得一般的鬼绝对没能力用斧子砍掉人的头,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所以她劝我最好还是找一个懂行的人帮忙比较妥当一些.
我这个人有各种各样的臭毛病,但是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人劝,既然叶鸿说这个鬼有危险,那我自然要备上一手,所以当天晚上我就给狼张子家打了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请他哥俩出来帮个忙。
接电话的人依旧是张宇鹏,他倒是挺痛快地答应说可以帮忙,可随后他又提到了价钱,而且开口就是五万。
我一听这要价差点就摔电话了。
之前去哈尔滨帮乔伟解围他们哥俩敲了我两万,那次是为了救乔伟我也就忍了,可这次他要价居然翻了一倍还带拐弯的,这我可不能忍!
在长途客车上这个鬼魂已经砍死六个人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陈木的亡魂出现了这种“进化”,但他现在绝对不是十年前那个只砍尸体的疯子,他已经重拾屠刀了。灭掉这个祸患花五万块其实也不算多,但我也不富裕,如果总这么往出花钱管闲事我早晚得喝西北风,蜘蛛侠还得打工呢,超人还当记者赚钱呢,更何况我这个为政府无偿服务的半吊子侦探了。
我压住了火让张宇鹏稍等一下,然后我问了问雷启山如果我帮着把案子破了能给多少奖金。
雷启山回答说如果抓住凶手,奖金也许能给两、三万,但如果真凶是鬼,这种事估计一分钱也拿不到,最多回家那边他代表市局全员给我发个锦旗。
我可不是小学生,用几朵小红花什么的就能糊弄,再说现在的小学生将来的梦想都是当大老板了,锦旗什么的哪有奖金来的实惠。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放弃雇佣张家两兄弟这个念头,然后又给叶鸿打了个电话,想看看她那边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叶鸿说她现在跟导师在做一个研究项目,一时还脱不开身,不过她倒是可以给我寄一些震鬼的道具来,而且还附带说明书,保证易学又易用。
之前在哈尔滨工地对付鬼王阵的时候我已经领教过叶鸿驱鬼道具的厉害了,如今她要给我寄一批来,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我立刻向她道谢,然后就把警局的地址给了叶鸿,叶鸿说她会用航空加急给我寄过来,最慢两天。
在驱鬼道具到位之前我也不能闲着,既然明确了要断头火男的特性,接下来自然要好好研究一下陈木这个人。于是雷启山立刻安排人手把所有关于陈木的调查资料、以及十年前的几处出现无头尸的地点资料全部集齐,然后我俩还有雷启山带过来的五名刑警在警局里找了间空会议室开始研究。
十来分钟后唐辉也回来了,并且加入到了我们的研究行列当中。
三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很容易便能理清脉络。
陈木本来是个幸福的历史博物馆员工,娶了个漂亮的妻子,婚后不久又有了儿子,而不幸也就从这个孩子开始。
陈木的儿子陈忠良是脑瘫,为了给孩子治病陈木很快花掉了家里的积蓄,而且负债累累。他的妻子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于是与陈木离婚并回到老家农村,陈木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六岁的脑瘫儿子生活。
儿子学习成绩很好,但在学校却受人欺负。于此同时陈木的工作生活也非常不顺心,重重的压力把陈木压垮了,他决定报复这个社会,报复所有人。他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先杀了一个跟他和他儿子体型相仿的人做替身,然后从欺负他儿子的两个学生家开始杀起。
陈木为了养家做过很多兼职,工地里的工头或许对他态度不好,所以他杀死了工地里让他痛恨的人。四个打麻将的人或许曾经是他的朋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这四个人并没有帮他,所以陈木宰了他们。
接下来是陈忠良的班主任,陈木觉得班主任并没有阻止其他学生欺负陈忠良,所以这个老师并不称职,于是他杀了这老师的全家泄愤。再后来是抛下他而去的妻子,还有跟他妻子传出婚讯的另外一个男人的全家。
在杀了一圈之后陈木回到了他工作的地方,他要杀掉一直对用冷漠对待他,从不肯向他伸出援手的同事,而他的杀戮也到这里就停止了。
陈木并没有死在仓库里,他逃了,虽然我不清楚他用什么方法从火海里逃生的,但他一定活过了随后的二十年。他被烧伤了,而且毁了容,这虽然让他很痛苦但同时也给他提供了活下去的便利条件——没有人会认出他就是陈木了。
随后的二十年里陈木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但二十年后相继出现无头尸的火场却能说明陈木的行动痕迹。
市中心的商场、远郊的三处民居、一个垃圾收购站、一个二手市场的小货仓、房屋中介门市,还有一个工厂的储货仓库,现在又多了一辆长途客车。
在被烧伤毁容之后陈木靠一定有一段时间是靠捡垃圾为生,也曾经在工厂之类的地方做过临时力工或者理货员。他没有买房,只能在郊县租住便宜的房子,他的日常所需全都从二手市场买,包括衣服、生活用具等等的一切。
他出现在高速公路上的客车上,这说明他曾经离开过这里去了哈尔滨。他选择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并且工作赚钱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去哈尔滨也是为了咨询脑瘫类疾病的治疗方法。
他为了儿子一直在存钱,三十年前在银行开户是不需要身份证的,也不会有储蓄卡、信用卡这类东西,所以陈木使用的是存折,开户姓名也是他随便编的,可能是张三、李四、王二狗这类随口就能喊出来的假名。
他会经常出入同一家小型的储蓄所,每次都存入几百元,而且只存不取。
陈木不会再让陈忠良上学,因为他不希望他的儿子再被欺负,但陈忠良很聪明,所以他会给陈忠良买书。二手市场可以买到的教科书有限,书店的书又太贵,所以陈木会选择去书籍批发市场。
烧伤的人会不时地出现疼痛之类的不良反应,所以陈木会去小型的药店或者诊所购买止痛的药物。
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推倒下来,如果银行、书店、药店这类地方发生火灾,那陈木的亡魂极有可能会在那里出现,而如果没有人被烧死,那陈木便会直接攻击活人。根据十年前出现断头尸的火场位置,我们很容易就画出了一张陈木的活动区域图,并将区域图里所有的药店、诊所、图书批发市场、储蓄所全都标记了出来。
在这些地方守株待兔等待火灾发生或许是个办法,但我们宁愿选择一种更直接的方式——由我们给陈木制造一个登场的机会。
9、诱捕
第二天上午雷启山先参加了在当地警局里开的早会,我也终于作为雷启山所在警队的顾问一同参加了会议.在会上雷启山也把我们昨天晚上分析出的关于陈木的信息做了详细的说明,当然,鬼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次追捕行动的组织领导对雷启山的分析非常重视,所以当天的重点调查行动很快就决定了下来:在雷启山画出的陈木活动区域内确认是否存在一个烧伤毁容者。
我非常希望警察可以直接找到陈木的线索,最好是找到陈木的脑瘫儿子,然后再找出陈木的坟墓、骨灰还有遗物等等这类东西,这样我就不必冒险放火把陈木的鬼魂引出来了。
会议结束之后警察立刻展开行动,雷启山带来的人不多,但也都被分配了任务,只有唐辉被安排了个悠差,跟着我一起去消防队做些准备工作。
上午十点钟我和唐辉一起到了马骏那,跟他商量一下如何在药店、储蓄所、书店这类地方放火的事。
马骏说这个事挺简单的,只需要在我们选定的区域内找一家规模比较大的诊所或者药店,最好是有院子的,然后在院子里做一次中型的消防演习就可以了。只是这事一般都不是消防队去牵头做的,因为一般消防队出人指导的话都要收费的。
当然,这次肯定是免费的了。
有了这个思路接下来要做的就容易多了。我和唐辉在昨天大致画出的陈木活动区域内找到了一家比较上规模的药店,整个店里所有员工加起来有三十多人,药店后身有个院子,还有一个储药的货仓。
因为有穿警服的唐辉在,所以想找药店的老板还是很容易的。我告诉药店老板我们可以免费为药店做一次消防演习指导,只需要药店在明后天提供一个空仓库就行。
我觉得这绝对是一个优惠项目,但药店的老板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我足足费了一个多小时的唾沫才终于说服他做这次演习,但他并不同意清一个仓库做演习点,只允许我们在院子里的空地做演习。
我不确定在空地上能不能把陈木的鬼魂引出来。根据叶鸿的说法,白日鬼同样不能被阳光直射,前面几次出现断头火男的火灾都发生在室内,唯一一个在户外的还是在挂着窗帘的长途客车里,这些地方都不会被阳光直射,现在要在院子里点火引鬼,我也只能祈祷明后天是个阴天了。
我的祈祷还真起了作用,转天后天就变阴了,乌云压得很低,感觉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我不清楚这天气对消防演习是不是有影响,但绝对是个引鬼出来的好日子,而且叶鸿给我邮寄的东西也到位了。
她给我快递过来了一个大型手提箱,里面有一把气枪,好几沓胶皮子弹,还有指虎、套索,等等一系列的武器,上面都刻着复杂的符文。除了这些攻击性的道具之外,箱子里还放了两副眼镜,镜片是茶色的,造型也很时尚,另外还有一些很精致的银质挂件,包括耳钉,手链,钥匙扣等等。
手提箱里附带的说明书很清楚地把箱子里所有东西的功能说明了一番。银质坠饰就跟我身上带着的青铜小刀类似,都可以起到驱鬼辟邪的作用,但银饰上的刻纹却是赶尸帮特有的定魂咒,简言之就是可以防止我被摄魂。
时尚的茶色眼镜可以让有资质的人看到阴阳气息的流动,如果天赋出众的话甚至可以“见鬼”。乔伟说过我有天赋,所以叶鸿觉得这个眼镜对我应该会有作用。
枪弹和指虎都是可以一击打散亡魂的武器,而那套索就特别一些了。套索两端微缩的梨形重锤上刻着锁魂的符文,只要把它扔在鬼魂的身上就可以短时间内把鬼魂困住,这本来是帮助赶尸人锁住鬼魂,便于他们将魂魄封在尸体里进行赶尸的,而现在的用处就灵活得多了。而且这个套索非常细,也很轻便,完全可以挂在腰上,很容易携带。
我拿了眼镜、气枪、指虎、套索,然后立刻联系了马骏,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在药店汇了合。
消防演习并不是要给一个房子点着,只是在院子里放置一个起火堆,然后在消防员的指导下每名店员实际操作一下灭火器,熟悉灭火器的使用方法。
在实践之前,参加演习的店员需要先进行理论学习,而趁着他们全都进行学习的时候,我、马骏、唐辉还有另外一名消防员在院子里制造了四大型的篝火堆,起码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火灾现场。
这四个火堆之间用助燃带连接着,形成了一个大圈,而我则跟马骏站在火堆的中间。我不知道马骏是不是算有资质的人,但我还是决定给他戴上那见鬼眼镜,同时也把能打鬼的指虎和枪都交给了他,毕竟这小子学过自由搏击、练过跆拳道、还当过兵。
一切准备就绪后马骏示意他带来的消防队员把火点着。
消防员只点燃了其中一个火堆,火堆之间的连接带立刻将火传导开来,并将其他三个火堆全部点着。院子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型的火环。
火环燃烧了五分钟,我和马骏就这么站在火环当中背靠着背警惕地注意着火里的动静,但那火男并没有从火堆里出现。
马骏侧过头来问我道:“你这招靠谱吗?感觉好像没用啊。”
我也不知道在院子里点火这招管不管,尤其是这天明显有放晴的迹象。我正想着要不要让外面的消防队员也进到火圈里来试试,而就在这时,我面前的那个大火堆突然向上窜起了一股四米多高的大火苗,紧接着从火里呼地一下冒出来一个骷髅脸!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吓了一跳。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骷髅,而是一张被大火烤成焦黑的人头,就像有一层黏糊糊的石油包裹在人头骨上一样。
随着那骷髅脸从火里蹿出,一个完全的焦黑身体也从火堆里迈步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黑铁双刃战斧。
“哇哦!哇哦!这是火男!!!”马骏在我身后边大声地喊着,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恐惧,反倒有一丝兴奋,与此同时他也把枪口举起来对准了火男。
“先别开枪!”我赶紧抬手阻止马骏,同时也把套索举过肩头随时做好扔出去的准备。
那着火的骷髅脸显然没有保持冷静的习惯,他从火堆里出来便立刻朝我和马骏这边快步走过来,也不管我们是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就直接抡起了大斧子。而我这边也立刻把套索朝着火男扔了过去。
10、崩溃
在来药店之前我已经反复练习过套索的使用方法了,我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失手,因为这东西用起来实在无脑,只需要朝前面扔过去,套索两端的重锤就会自动把目标卷起来。
实际使用的情况也跟我练习时一样轻松,套索在碰到火男迈在最前面的左腿后立刻交叉缠绕起来,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将火男的左脚完全缠住,随后它的整个身体也都被固定住了,不光是它的左腿,它的身体、手臂全都僵住,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火男成功地被困住了,我立刻拿起放在身边的灭火器,马骏也一样把枪收起来换上灭火的工具,然后我俩一起过去给火男全身进行熄火工作。
不到十秒钟,原本附在火男全身上下的火焰全都灭了,原地被套索困住的也不再是烧焦的骷髅,而是一个穿着朴素低调衣服的男人,他的两手也空了出来,先前那把双刃斧也随着火焰一起消失了。
这男人身高应该在一米九左右,但与他的身高形成鲜明反差的则是他瘦削而且驼背的身材,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弯曲的竹竿。他头发非常短,几乎贴着头皮,而且全都是白头发茬,他左边的脸几乎全毁了,右边正常的脸上则堆满了皱纹,零星的老年斑说明他在死的时候岁数已经不小了。
我之前见过陈木的照片。虽然照片中的陈木是个高大魁梧的人,感觉有点像巴特尔那种大壮汉,而我们眼前这个人已经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但我还是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陈木。
他果然已经死了!
我放下灭火器试着跟陈木说话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木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转动着他的脖子——我不清楚是不是那套索让他的动作有些不灵便,但我又不敢把套索拿掉,只能让他继续他那种好像缺少润滑的机械性动作。
陈木好不容易把头转向了我,然后又用了将近五秒的时间点了点头。
这个反应让我很兴奋,我连忙再问:“你是陈木吧?”
陈木又一次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问。
陈木表情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竟张口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是……药店,我……来买……药。”
事情果然被我料中了,陈木压根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他照旧在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我并没有急着把他已经死了事告诉他,而是尝试去问他现在住在哪。
这次陈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两个眼珠警惕地朝左右转动着,并且从嘴角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放……我……走!”
我一下子意识到了这样问下去不可能解决问题。陈木是个杀人在逃犯,他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他不可能告诉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他的住处。于是我索性选择赌一次,直接告诉他实情道:“听着陈木,也许我的话你一时没办法接受,但是我可以确定你已经死了!”
我不等陈木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便将右手手腕上的银手链拽了下去,然后便将我的右手伸向陈木的身体正中。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陈木身体的一瞬,我并没有任何实际的触感,只是从我的指尖感到一丝凉气。
我继续将手向前伸,我的手竟直接穿透了陈木的身体,透过眼镜我也清楚地看到在我的手臂周围萦绕着一团团黑色的气体,这气体也顺着我的手臂快速地传导到了我的全身,这显然就是阴气包围的效果,我也切实地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另一边,陈木的表情也由最初的紧张变成了彻底的惊慌,他双眼朝下看着我穿透他身体的手臂,同时也把嘴巴张大到了极限。当我再将手从他身体中抽出来时,陈木则完全崩溃了。
他两只手突然快速地举了起来然后用力捂住自己的脑袋,接着他一边用力地摇晃着头一边大喊着:“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
他的动作变得连贯了,说话也不再结巴,从他身上也再次出现了微弱的火苗!
“再给他灭火!”我冲马骏大喊了一声,然后赶紧去拿被我放在地上的灭火器。
实际上也用不到我去提醒,马骏已经拿起灭火器对准陈木身上一顿猛喷,刚刚着起来的小火苗立刻就被扑灭了,同时熄灭的还要陈木失控的情绪。
陈木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打蔫的树,无论我接下来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再理会我,同时他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透明,似乎在他意识到自己已死之后他就要彻底消失了。
他如果直接升天去极乐世界自然是好事,但我并不想冒这个险,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把粗盐撒向陈木。在这些盐穿过陈木身体的同时也让他发出痛苦的嚎叫,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我甚至听到了他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我赶紧安抚道:“陈木!陈木你听我说,你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继续在阳间,我必须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所以你现在得告诉我,你是在哪死的,你的坟在哪,还有你的儿子陈忠良在哪!”
在我说出“陈忠良”这三个字的时候,陈木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整个身体顿时一激灵,接着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傻愣愣的状态,并结巴着问我:“陈……忠……良?我……儿子?”
“对!你儿子陈忠良!你告诉我他在哪?你们过去的几十年里都躲在哪?”
“我……我要见……我儿子!”
“好!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带你去见他。我保证做到!”我安抚着陈木道。
陈木嘴唇颤抖了几下但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愣在那里疑惑地望着我。
我赶紧再次保证说决定带陈木去见他儿子,只要他告诉我地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紧紧盯着陈木的嘴唇。
“好,我说……”
终于,陈木开口说出了一个大概的地点。马骏听后也立刻告诉我说他知道那地方在哪,就在市郊去机场路上那边一个加油站附近,非常好找。
我又问了下陈木具体的房屋门牌号,陈木也都结结巴巴地回答了我。
虽然拿到了地址,但这并不能保证我们可以找到陈忠良,毕竟陈木可能已经死了十年了,这十年里陈忠良或许早就换了住处。于是我又问了下陈木知不知道陈忠良在做什么工作。
陈木一听我的问题顿时又开始发飙了,他狂怒地挥动着手臂并大声地喊叫着:“骗子!你是骗子!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骗子!我要砍了你!砍了你!!!”
我刚要再开口劝他,可陈木的脑袋已经瞬间变成了焦黑的骷髅头,接着全身的火焰再次腾起,他的手里也凭空多出来一柄双刃战斧。
马骏赶紧再次用灭火器试图熄掉陈木身上的火,但这次灭火器无论怎么喷,陈木身上的火焰都没有熄灭,而且陈木的脚也渐渐的可以迈动步子了,我知道那锁魂的套索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我和马骏赶紧向后退开几步,然后我示意他可以对陈木开枪了。
随着马骏拔枪射击,陈木的亡魂也瞬间化成一阵烟雾消散不见了。
11、陈忠良与王强
燃烧的火堆并没有阻挡住火圈外面唐辉和另一名消防员的视线,我和马骏与陈木之间的对峙过程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们之间的对话他们全都听得明明白白。
当外围消防员将火圈全部熄灭、我和马骏也相继出来后,唐辉也已经将陈木说出的地址向雷启山汇报完毕了。
为了确保陈木不会在消防演习中再出来捣乱,我一直在药店这边等到消防演习彻底结束才走。叶鸿给的手枪和子弹非常有效,陈木并没有再从火里冒出来,估计一段时间内他也不会再出现了,而我们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找出陈木鬼根的所在。
离开药店之后我、马骏还有唐辉便一起赶奔陈木说出的那个地址。
马骏说机场那边在十年前是平房,在去年的时候加油站那边建起了一片多层社区,所以陈木给的具体地址现在来看意义已经不大了,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现在住在那边的人中有回迁的,而且回迁的人还记得十年前住在那里的陈木父子俩。
当我们三个到了加油站那边时已经有四辆警车停在社区门口了,雷启山站在其中一辆警车旁边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社区门口还有十来个围观看热闹的人,有一名女警正在跟那群人说着什么。
我们也到社区门口停了车,雷启山和那中年男的谈话也刚好结束了。
我下车后立刻问雷启山:“有发现吗?”
雷启山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等等看吧,住在这个社区的所有人都要问一遍,这需要点时间。”
我明白警察的工作方式,也了解破案过程往往都是枯燥而繁琐的,好在陈木的亡魂已经被打散了,短时间内他也不能再行凶作恶,我们还是有时间等的。
等待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短得多,当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在社区里工作的警察就有了发现,有一名在机场加油站住了三十多年的老住户记得陈木父子。
跟我们先前推断的一样,陈木确实有严重的烧伤,整个左脸都变得不成人样非常恐怖,所以那名住户对陈木的印象非常深刻。当然,陈木并不叫这个名字,他当时化名叫**,他的儿子也改了个名字叫王强。
两个随意起的超不起眼的名字,但用在两个特别的人身上反倒起了反作用——他们变得更容易被人记住了。
根据那名老住户所说,陈木平时很少和人说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一脸阴沉。他儿子起初也一样不怎么愿意和人交流,而且脾气不太好,如果有人去帮他做什么事,他不但不会道谢反而会大发雷霆,不过后来就变得好多了,也渐渐开始愿意说话了,还交了个挺漂亮的女朋友。
在十年前这对父子突然就从加油站这边的平房区消失了,那名老住户并不知道陈木父子去哪了,但他却知道当初陈木父子租住那间房子的房东电话。
警察按照电话找到了房东。房东是个女人,她证实说陈木在十年前病死了,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就连葬礼都是她帮着简单操办的。
之后陈忠良就从机场加油站离开了,房东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陈忠良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因为在陈木去世的半年前陈忠良找到了一份收入很客观的工作,每个月大概有三千多块的工资,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十年前能有那样一份工作是非常难得,这足够让陈忠良在市区内住更好的房子了。所以房东觉得陈忠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工作而选择去外地。
陈木已经死亡的这个结果让刚刚成立的特别调查队都感到非常震惊,为了确保这个结果的真实性,警方决定继续寻找陈木的儿子陈忠良。
陈忠良化名叫王强,下肢有残疾,目前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顺着这些线索警方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便找到了陈忠良。陈忠良目前依旧维持着王强这个名字,他在一家食品加工工厂做品质管理部门的经理。
当天下午陈忠良被警察带到到了公安局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
陈忠良非常排斥他的原名,他更愿意大家叫他王强这个名字,用他的话来说,他是打算通过这个名字跟过去诀别。
陈忠良确定了他父亲已经死了,他也知道他父亲是个杀人犯,但他当时只是一个脑瘫的、没有学可上的小孩,他能做的只是跟着他父亲逃难生活。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他通过自学而找了一份大豆化验员的工作并且一干就是十年,现在每月平均收入已经达到两万了。他在市区里买了房子,也结了婚,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生活非常幸福。
陈忠良在局里待了一下午,期间警方除了与陈忠良进行了长谈之外还分头去陈忠良所在工厂、还有他家进行了了解。根据陈忠良同事、邻居的说法,陈忠良待人非常友善,也很健谈、乐于助人,简单来说就是个大好人。又因为他工作很忙,基本上每天都是单位、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所以也排除了陈忠良模仿其父进行杀戮的可能。
警方并没有陈木的nda样本,所以就算有陈木的尸体也无从验证,所以警察只能相信陈忠良与那名女房东的供词——陈木已经死了。到这里,警察追查断头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就彻底断了,但对我来说真正的工作才正式开始。
在陈忠良被警察送回家之后,我和唐辉也一起去陈忠良家拜访了一趟,出于对他本人的尊重,我决定称呼他为王强。
对于我和唐辉的造访王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在开门之后他微笑着问我俩:“还有什么事需要向我了解的?”
我觉着在门口跟王强绕圈子也没有多大意义,所以索性就开门见山道:“其实我是为了你爸爸来的。你可以把我的工作理解成是阴阳先生,总之我在昨天见过你爸爸了,而且我可以确定从十年前开始在火场里砍人头的就是你爸爸的……”
“拜托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已经在公安局坐了一下午了,我很累,想休息了,再见。”王强微笑着打断了我的话,然后退后一步就要关门。
我赶紧抢步过去用我自己的脚把门卡住,然后加快语速道:“我知道这事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确实见到了你爸爸,他很高,有一米九,还非常的瘦,有些驼背,头发很短几乎贴头皮,而且是全是白头发,他右脸上还有几块老年斑,位置大概在这。”
我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点了几下。
王强整个人愣住了,他盯着我迟疑了好半天才又开口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了,我是阴阳先生,昨天刚见了你爸爸的魂魄。”
王强依旧是一脸的狐疑,但他的手已经松开了门边。我和唐辉随后也进到了王强家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