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武道争雄
孟寻真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除了动手已再无它途。其他几人都向后退,场中只留下孟寻真和慕容复两人。
慕容复面色微冷,沉声道:“自上次败于孟兄之手后,在下颇用了一番苦功,只盼有机会能再向孟兄请教高明。今日孟兄肯主动赐教,那是再好不过。”
孟寻真微笑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在下看慕容公子的武功在这短短的数月之内竟已突飞猛进,正要领教一番。”
“得罪!”慕容复轻喝一声,抬右手一掌向孟寻真胸口轻飘飘地印来。
孟寻真见这一掌来势,面上先出凝重之色,也挥掌轻轻击出。
“轰!”两人看似毫无威力可言的双掌在空中相遇,竟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巨响。一圈圈无形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远达数丈。两人的身躯都是一下大震,各自向后退出三步。
孟寻真早已到了少林,在听到慕容复以内功传音震慑全场之时,他很是吃了一惊,不知此人在这数月之间有何奇遇,功力竟暴涨至如此地步。仔细思量一阵,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拼了这一掌之后,他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暗叹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却也不是全然表现为有利的一面,发生在慕容复身上的这一变故,便为自己所谋之事平添了许多变数。
对于两人交手这一平分秋色的结局,慕容复是既惊且怒,他本以为自己经历奇遇后武功大进,此番定可挫败孟寻真,一雪前耻。岂知拼了这一掌之后,才发觉对手的武功在这数月之间亦大有进境,虽不若自己增长幅度之大,却也堪堪不落下风。
两人身形乍分又合。各将平生所学武功精粹尽数施展出来斗在一处。
慕容复所用武功驳杂无比,拳打掌击、擒拿点穴、飞腿戳脚、肘击膝撞、头槌背靠……似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为克敌制胜的武器,招式千变万化,层出不穷,而且几乎每一招都出自不同的门派。群豪中不乏有精通他所用某一种武功之人,见到自己练了一辈子的武功在人家手中使来精彩绝伦、妙至毫巅,威力远胜自己,个个都不由得叹为观止。
孟寻真则只用一套“天山折梅手”应对,但这套武功却是包罗万象,永无穷尽。群豪初时只觉他的双手如一对花间彩蝶翩翩起舞。姿势优美灵动,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飘逸逍遥的意蕴。可是看了一会儿之后,都发现他这套看似轻灵曼妙的武学中隐藏着无数险恶杀招、阴毒埋伏,越看越是心惊。有些好武之人不免想象若是自己面对这套武功时该如何应对,只想了一会儿,额头便渗出涔涔冷汗。
两人各施绝技翻翻滚滚地斗了一千余招,各自不仅仍是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惫之态,所用武功依旧变幻无尽。竟始终不见重复使用旧招。
观战的群豪见两人年纪轻轻,竟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又是惊骇,又是赞叹。直道能目睹如此大战,实为平生之幸。
人群中的段誉见两人斗得如此激烈,有些担心地问身边的苏星河:“师兄,你看我二哥与慕容公子谁能取胜?”
苏星河正望着交手的两人怔怔出神。开始没有听到段誉的问话,直到他再问了一遍才醒觉过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道:“掌门师弟。有件事很是奇怪,这两个人用的竟都是咱们逍遥派的最高深的武学。孟公子用的是‘天山折梅手’,这是咱们大师伯的独门绝技;慕容公子的武功虽是五花八门,用以御使招式的根本却是‘小无相功’,这又是咱们师叔的看家功夫。说到胜负,两人功力相当,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只怕没有三五千招分不出高下。”
慕容复见久战不下,不由略感焦躁,忖道:“我此行为谋大事而来,若连一个孟寻真都不能取胜,又如何去争夺那武林盟主之位?”想到此处,忽地借着与对手交了一掌的机会后退几步,铿然拔剑出鞘,举剑遥指孟寻真道:“孟兄‘剑仙’之名人所共知,在下斗胆,欲班门弄斧!”
“乐意奉陪。”孟寻真拔出腰间暗藏的“紫薇软剑”,轻轻一抖手腕,薄如蝉翼的剑身一阵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慕容复先行发招,挺剑笔直刺向孟寻真眉心。武学中有所谓:“刀进中宫,剑走偏锋。”长剑轻盈狭长,这就使得剑法素来以快为主,以奇取胜。但慕容复的这一剑反其道而行之,长剑中宫直进,不追求变化,只凭无坚不摧、无攻不克的气势与劲力取胜,便如两军对垒时,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突破,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孟寻真矮身进步,避开慕容复剑锋,紫薇软剑自下而上刺出,剑尖指向慕容复手腕“神门穴”——这是已融入“独孤九剑”中的“神门十三剑”中的一个招式。
慕容复侧步闪开,口中蓦地发出一声霹雳般的暴喝,将手中长剑抡圆当作刀使,向着孟寻真的头顶斩落,势如分江断岳。这一剑攻出的瞬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慕容复这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仿佛变成一个披坚执锐,纵横沙场的无敌将帅,挥动斩马巨剑,与万马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孟寻真双目微缩,左手剑诀斜引,右手长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紫薇软剑搭上慕容复长剑后轻轻一震,从侧面发力将下斩的长剑震得偏向一旁。
两人剑法迥异:慕容复是大开大合,剑法质朴无华,以拙胜巧,君临天下,霸气凛然;孟寻真是轻柔绵延,剑法玄妙深邃,刚柔并济,阴阳相生,超凡脱俗。这一斗又是上千招过后仍难分胜负。
“痛快!”孟寻真手上长剑不停,口中大笑道,“慕容公子所用剑法为在下平生首见,不知可否告知名称?”
慕容复亦边战便肃容答道:“此剑名为‘龙城剑法’,为我慕容家先祖龙城公的所创!”
“好一个‘龙城剑法’!”孟寻真先称赞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此剑法应是重意而不重招,慕容公子你用一身外来的‘小无相功’催动剑法,虽能发挥出这剑法的部分威力,惜乎失其神髓。若想战胜在下,只怕还有些困难呢!”
“是否能胜,稍后便知!”慕容复面色冷沉,长剑搅起漫天风雷之声,攻势愈来愈烈。
正当两人斗得天昏地暗,旁人看得目眩神迷之际,又一个爽朗豪迈的声音从少林寺外传了进来,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便如那人站在身边说话一般。话语内容言简意赅,只有四字:“萧峰拜山!”(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真相渐露
“乔峰!”虽然听到的是“萧峰”,但众人心头所想乃至口中惊呼的依然是当年威震天下的“乔峰”二字。
一列身披清一色玄色薄毡大氅的精悍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先的十八人分别往左右一分,一名英气勃勃的纠纠大汉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在场的十人中倒有七八人认得,正是丐帮前任帮主、因契丹人身份而遭罢黜的萧峰。
“乔帮主!”见到萧峰,丐帮这边立时奔出一大群人来,以吴长风为首,一起到他的面前躬身拜见。
萧峰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孔上现出感慨万千的神色,轻叹一声,抱拳向众人还礼,说道:“诸位兄弟一向安好?萧峰已经不是丐帮帮主,大家不可再以‘帮主’相称,以免乱了规矩。若大家仍当萧峰是好朋友、好兄弟,尽可直呼我名字便是。”
这一番话言真意切,丐帮众人感其一片拳拳之心,俱都感动莫名。
一旁忽地传来一人的冷笑:“嘿嘿,如今萧爷贵为大辽南院大王,自然不会再将一个小小的丐帮帮主看在眼里。”
萧峰眉头一皱,转眼望去,见说话地是丐帮陈长老,心头立时涌上一股怒意。当日马夫人向段正淳吐露真相,这陈长老亦曾参与陷害萧峰的阴谋,马大元尸体旁的那柄萧峰的折扇便是他亲自盗来。段正淳写信向丐帮说明原委时,萧峰念及陈长老并非主凶,而且白世镜已死,若再去一个陈孤雁,对丐帮的声望及实力未免损害过大,便请段正淳隐过此事。若再算上杏子林中萧峰引刀自刺以赎四大长老犯上之罪那次,他已放了陈长老两次。孰料此人竟如此不识好歹,此刻又跳出来和他为难。他胸有城府,虽然恼怒。面上却并未带出,只淡淡地问道:“不知陈长老此言何意?”
陈孤雁此举纯是出于做贼心虚,他不知萧峰已得知其所作所为并又放了他一马,只担心事情败露之后定然身败名裂,因此一见萧峰现身,恐惧之后便是杀机大盛,想借萧峰的身份大作文章,挑起在场群豪对他的敌意。到时群情激奋,上千人一拥而上,任他萧峰武功盖世也要被乱刃分尸。他冷森森地道:“想当初萧爷在杏子林中断刀立誓。言明此生绝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言犹在耳,萧爷却已做了大辽的南院大王。翌日宋辽开战,萧爷率军来攻我大宋,不知还能否守住这誓言?”
此言一出,在场的群豪都变了颜色,望向萧峰的目光中多了一层戒备。
萧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回陈长老身上,沉声道:“两年前萧峰为寻访身世真相曾远赴雁门关外,亲眼看到了边境上宋辽军队互打草谷。猎杀对方百姓的惨状。不管是大宋百姓还是辽国子民,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数不胜数。当时萧峰想到的便是‘兵凶战危’这四个字。到后来萧某糊里糊涂地做了辽国的南院大王,心中便有了一个念头——我既为契丹人。自当为辽国尽忠报国;然而尽忠报国绝不是为个人功业富贵去杀人盈野,攻城略地,而是要使我辽国百姓安享太平,安居乐业。因此萧峰在此仍可当着天下英雄重申誓言。终此一生,绝不杀害一个汉人,若违此誓。刀箭加身,死无全尸!”
这番话说得铿锵决然,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字字句句言发由衷,绝不半点虚假,又想到当日在聚贤庄上,即使面对群雄围攻,他仍然手下留情,自始至终未杀一人,对他的敌意登时消散了许多。
“善哉,善哉!”玄慈合十叹道,“萧居士虽为契丹人,心中想的却是天下苍生的安危福祉,这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倒是老衲这出家人虽终日吃斋念佛,却囿于胡汉之别而对居士心存成见,以致生出种种纠纷,实在惭愧无地!”
在萧峰出场时,孟寻真和慕容复便停了手。见陈长老有兴风作浪之心,孟寻真眼中寒芒一闪,当即以传音入密之法对他道:“姓陈的,当初你和白世镜、全冠清、马夫人密谋陷害我大哥之事他早已知道。只不过大哥念及丐帮的香火之情,为了给丐帮保留一份实力和颜面才恳求段王爷未在写给丐帮的信中揭穿你,你自己须懂得做人!”
陈长老面色惨变,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惭愧,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垂首退了下去。
孟寻真上前来和萧峰见礼,段誉来跑上前来,三兄弟互道别情,均是不胜之喜。孟寻真问起阿朱安否,萧峰红着脸道阿朱去年已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又有了身孕,再有两个月便将临盆。孟寻真和段誉都代他欢喜,其中段誉既做了叔叔又做了舅舅,自然加倍的高兴。
此时此地都不宜畅谈,三人只说了片刻便罢。萧峰转向玄慈拱手道:“方丈使人传书给萧峰,邀我来参加此次大会,说有要事相告。如今萧峰如期而来,却不知有何要事,还请方丈明示。”
众人听了都是一呆,这才知道萧峰竟是玄慈邀请来的。
玄慈的脸上现出悲悯之色,说道:“两年前萧施主身世之秘泄露,遂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事后施主四处寻找杀你父母的元凶首恶,却因知情之人全被人灭口而未能如愿。此刻施主可还想找那人报仇?”
“那是自然。”萧峰的脸上现出冷厉的杀机,“杀父杀母大仇,不共戴天。若能找到那人,萧峰定要亲手将其碎尸万段!只恨……”
玄慈忽地上前一步,合十道:“萧施主,此刻你的仇人便在面前,你尽管来报仇雪恨罢!”
“原来是你!”萧峰怒如狂狮,伸手指着玄慈暴喝如雷。
玄慈平静地道:“不错,老衲便是施主苦寻不着的‘带头大哥’。雁门关外一役,是老衲误信人言而铸成大错,三十余年来,老衲一直耿耿于怀,心中难安。”
萧峰冷笑道:“你杀我父母还可说出于误会,并非有心为恶。但为掩饰身份,先企图杀害我养父养父,后杀害我恩师玄苦大师、单正一家、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却是用心歹毒,罪不容诛!”
玄慈摇头道:“那些人绝非老衲所杀。当时老衲还以为是施主你被仇恨蒙蔽的痛下杀手,事后得段王爷力证,才知非你作为,至于凶手是谁,老衲实在不知。”
萧峰大为惊诧。他一直以为杀人的是“带头大哥”,如今“带头大哥”现身,却说凶手另有其人。
玄慈道:“老衲已决心在施主面前领死,以赎罪愆。萧施主,请出手罢!”
“方丈!”少林众僧齐声惊呼。
玄慈摆手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衲当初种下恶因,今日自当有此恶果。你们不可阻拦,时候更不可向萧施主寻仇。否则,老衲纵死亦难安心!”说罢缓缓阖上双目,只待萧峰动手。
萧峰脸上忽而痛苦,忽而愤怒,忽而挣扎,忽而狠戾,神色变幻不定,半晌之后,他忽地一声暴喝,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高举右掌向玄慈拍落。(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剑败慕容
萧峰含恨击落的一掌蕴含千钧之力,直似眼前便有一座高山,一掌落下也要碎裂。在众人惊怒交集的喝声中,这一掌重重地拍在玄慈的头顶。
玄慈的身形登时矮了一截,双腿自膝盖以下都陷入地下。这演武场专供少林僧兵操演武艺,地面夯筑得坚逾金石,可想而知萧峰这一掌的劲力何等雄浑,而掌下的玄慈自是绝无生理。
“萧峰受死!”虽然玄慈有言在先,不许少林众僧为难萧峰,但群情激愤之下,哪还有人在意,上百少林弟子各舞戒刀、禅杖,拧眉凸目向萧峰冲来。
“都住手!”
一声断喝令上百少林弟子齐齐止步,若换个人开口,即使是少林玄字辈的高僧只怕也难以阻止住这些已悲愤狂怒充盈于心的少林弟子,但这一声喝却是众人以为必死的玄慈发出。
出言喝止住众僧后,玄慈将深陷地下的双腿轻轻拔出,向萧峰合十道:“萧施主好厉害的掌力,老衲佩服。”
直到此时,有些武功精深之人才看出端倪,萧峰哪一掌的掌力虽重逾千钧,落到玄慈头上时却用了类似“借物传功”、“隔山打牛”一类的法门,将力道通过玄慈的身体导入地上而未伤他分毫。如此掌力武功,简直闻所未闻。
近两年来,萧峰已将孟寻真传他的《九阴真经》总纲心法练到近乎大成,与本身借助“降龙十八掌”这门外家绝顶功夫,由外而内练成的一身刚猛内力相互调和,阴阳相生,刚柔相济,一身武功实已到了从心所欲,无所不能的地步。
缓缓地将右掌收回,萧峰沉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念你当年是因是误信人言而铸成大错。事后又知愧悔,萧某便留你一命。你已受了我一掌,往日恩仇,从此一笔勾销!”
玄慈面上现出感激之色,合十躬身道:“萧施主宽宏大量,老衲感激不尽!”
此时除了如陈长老般心怀鬼胎之辈,余者对萧峰的戒心敌意都已完全消除,只剩下由衷的尊敬。
萧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递给玄慈,说道:“此物是拙荆两年前从贵寺盗走,如今完璧归赵。尚祈见谅。”
玄慈接过来一捏,从包内之物的尺寸分量即猜到这正是两年前玄苦遇害那夜失窃的《易筋经》,便向萧峰点一点头,将经书收入袖中,反身退到场边。此事为少林的一桩悬案,如今才知是被萧峰的妻子盗去。他倒不担心萧峰会私下修炼经中功夫。只因要练《易经经》,须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这一关对一心勇猛精进,以期早有成就的习武之人来说简直是难于逾越的天堑。少林数百年来尝试修习此经的高僧不计其数。有成者却只有百年前的一个终日浑浑噩噩的疯僧。
萧峰脸上现出笑容,转身对孟寻真道:“二弟,今日为兄的事情已经做完,刚刚我似乎打断了你和慕容公子的比试。你们现在可以继续进行,为兄也想看看这两年间你的武功进境如何?”
“小弟正有此意。”孟寻真笑道,转头望向慕容复,“慕容公子。方才在下说你剑法尚未圆满,你似有不信之意,咱们继续刚才的一战。在下要在五百招内破你的‘龙城剑法’!”
慕容复大怒,挥剑向孟寻真攻来,口中喝道:“在下拭目以待!”
两人再次交手,形势与先前已有所不同。慕容复的“龙城剑法”的确未臻达圆满之境。慕容家那位惊采绝艳的人物慕容龙城所创的这路剑法讲究以气御剑,若内力修为的火候不到,不仅难以发挥出剑法中的精妙之处来克敌制胜,反而会于己身大有损害。正因如此,慕容复以前虽将家传的剑谱秘诀背得滚瓜烂熟,却未能将剑法练成。
那日孟寻真突然出手劫走他们准备杀了以名心志的灵鹫宫“女童”后,慕容复也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众人一起四处搜寻,结果遇到了被孟寻真重伤的李秋水。李秋水一则从明显是遗传了自己容貌猜到王语嫣的身份,二则欲假手慕容复为自己报仇,便在临死前将一身精纯无比的“小无相功”内力传给慕容复。
平添了这数十年内力,慕容复信心暴涨,后来得知了少林召开大会,邀自己赴会解释众多武林人士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绝技杀害一事,顾不上再参与灵鹫宫之事,紧急启动了这些年布下的一些人脉和先手,准备趁此次大会之际,先谋取武林盟主之位,而后图谋复国大业。
然而正如孟寻真先前所说的,这路“龙城剑法”是慕容龙城结合慕容氏自家的内功心法所创,慕容复继承自李秋水的“小无相功”虽然精微渊深,可以之运使各家各派武功,但于细微精妙之处,终不免有些许似是而非。若换一个人,只怕很难发现这点小小的瑕疵,更谈不上加以利用,偏偏孟寻真精研“独孤九剑”,最善发现并利用对手武功中的破绽来克敌制胜。方才交手时,他已将慕容复剑法观察个七七八八,应对之法也已胸有成竹。再次交手,紫薇软剑使出的每一个招式都是针对其剑法中微不可察的滞碍之处所发,并不停地将这些极小的破绽扩张成足以影响胜败的致命漏洞。
三百招不到,孟寻真已占据了场上的绝对主动,长剑化作铺天盖地的瑰丽紫潮,从四面八方向慕容复狂攻。慕容复已无回击之力,只能舞剑死守身周三尺之地,竭尽全力抵挡着对手一波强似一波、似乎永无穷尽的狂攻。
堪堪到了四百招上,观战众人忽听到一声清越嘹亮的金铁交鸣之声,只见一道白光从两人的战圈中破空飞出,射中旁边十多丈外的一株粗可合抱的大树。定睛看时,却见那白光是慕容复那柄长剑,剑身前半尺余长的一段已没入树干。
击飞对手长剑之后,孟寻真竟不停手,挥剑横斩慕容复颈项,直欲取其性命。
观战的众人未料到孟寻真竟起了杀心,见状都惊呼出声。
王语嫣见慕容复落入下风时便有心出“口”相助,怎奈孟寻真所用的剑法都是随机应变,根本没有招式可言,她虽装了满肚子的武学秘籍,却也无从入手指点慕容复应对之策。此刻见慕容复即刻便将在孟寻真剑下身首异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血色全无,苍白如纸。(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真凶现身
眼看着孟寻真便要将慕容复斩于剑下,他忽地感应到什么似的,长剑回收向一侧挥出,剑锋斩中从远方破空飞来的一物。那物体型极小,“紫薇软剑”又是轻薄如纸,然而两者交击,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
孟寻真身躯一震,收剑后退一步。慕容复趁机逃开,脸色难看无比。孟寻真也不追击,俯身从地上拾起一件东西,那是一颗念珠,沉甸甸、冷幽幽是以钢铁铸成,方才便是此物救了慕容复的性命。他嘴角微微上扬,现出一丝若有深意的微笑,扬声道:“是哪位高人出手?还请现身赐教!”
一个灰色的身影如飞雁横空般从围观的群豪头顶飞掠入场中,众人看时,见是一个脸罩灰布的灰衣僧人。他到那株大树旁拔下那柄插在树干上的长剑,嘿然一声冷笑,说道:“阁下剑术通神,老夫见猎心喜,欲向阁下请教几招。”他说话的声音颇为苍老,似乎年纪已经不轻。
说完这句话,这灰衣僧也不管孟寻真是否答应,挺剑便向他眉心刺来。此招一出,众人都是一惊,慕容复更是喊出声来:“你怎会用我慕容氏的剑法。”
灰衣僧这一剑赫然正是方才慕容复与孟寻真交手时所用的慕容家绝学“龙城剑法”中的起手式“剑指中原”。而且较之慕容复,灰衣僧的剑法更多了三分沉凝与老辣。
孟寻真脸上现出凝重之色,长剑以化繁为简横向一格。双剑相交,两人身躯都摇晃了一下,同时后退一步。
灰衣僧挥剑横扫,用的又是“龙城剑法”中的一式“剑荡千军”,剑势磅礴,剑气凛冽,当真有千军辟易之威。
孟寻真长剑一竖。又是简简单单地一下格挡。双剑二次相交,两人身躯再震,又各后退一步。
灰衣僧身形忽地跃升而起,长剑随身形下落之势下指,剑尖微微颤动,剑势恢宏浩大,隐隐笼罩方圆数丈空间。这还是“龙城剑法”中的杀招,名唤“剑定四海”。
孟寻真长剑自下而上反撩。双剑在半空中交击,灰衣僧占了凌空下击之势,孟寻真则依凭脚踏实地之利。结果一个向后飘飞,一个身躯摇晃,仍是平分秋色之局。
三招之后,灰衣僧并不继续进攻,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轻抚手中长剑的剑锋。这柄慕容家世代相传的宝剑虽非凡品,但较之孟寻真的“紫薇软剑”仍逊了几筹,刚刚那三下毫无花俏的硬拼之后,长剑的剑锋崩开了三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好一柄世所罕见的宝剑!”灰衣僧淡淡地赞叹一句,但他只赞孟寻真宝剑而不提他剑法。显然有讥刺他凭借宝剑之利、胜之不武的意思。
孟寻真微微一笑,并不开口辩驳。在场边观战的玄慈突然开口喝道:“原来是你!慕容博老施主,当年你假传音信,说有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夺取武学典籍。后来桩桩件件的惨事皆源于此。三十余年来,你可也如老衲般内疚于心,寝食不安?”
众人听得“慕容博”三字,尽都悚然动容。萧峰更是今日才知酿成父母惨死的幕后元凶竟是此人。双目立时爆射出两道寒芒,死死地盯住灰衣僧,似乎要透过他脸上的灰布看透他的真容。
灰衣僧一声长笑。伸手扯下脸上灰布,露出一张清癯而不失俊朗的面孔,说道:“玄慈方丈,你眼光好生厉害,我只显露三招剑法,你居然将我认了出来。”
慕容复揉揉眼睛再看,却确信自己并未看错,惊喜交集地叫道:“爹爹,你……你没有……”
慕容博走到他身边,将那柄长剑插入他腰间的剑鞘,笑道:“我假死之时,你年岁尚有,若知悉内情,难免露出破绽,因此为父索性将你一并瞒过。”
慕容复奇道:“爹爹你为何要假死?”
“这老匹夫自然是因为做了亏心之事,没有颜面做人才要装死!”萧峰大踏步走向慕容博,脸上满是冷厉的杀气。
慕容复大怒,横身站到父亲身前,对萧峰喝道:“姓萧的,你嘴里放干净些!”
萧峰手指慕容博,双目中几欲喷火,厉声道,“这老匹夫害死我父母,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博,你说个清楚,我萧家与你何冤何仇?你因何要传播谣言害人?”
孟寻真忽地插言道:“大哥,此事小弟或许有些头绪。”
众人大奇,纷纷投以质询的目光。
孟寻真环顾众人,朗声道:“在下行走江湖之时偶然得悉一桩秘闻,姑苏慕容氏竟非我中华苗裔,而是昔年乱华五胡之一的鲜卑人之后,其祖先曾建立前燕、后燕、南燕、西燕等数朝,后为北魏所灭。慕容氏痛失国祚后,子子孙孙皆抱中兴复国之志。到五代年间,有一代奇才慕容龙城出世,携“斗转星移”奇技,创下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声名,更纠合一批好汉,意图立国称帝,以践祖训。无奈时不与我,我大宋太祖皇帝先一步登基,一统天下。慕容龙城见大事难济,郁郁而终。数代之后,慕容博秉承乃祖遗训,仍苦心孤诣图谋复辟。他想到若是天下承平,人心思安,凭慕容氏微薄之力,绝难成就大事。唯一的机会,便是天下大乱,征战四起。”
“阿弥陀佛!”玄慈高诵佛号,瞋视慕容博,缓缓地道,“原来如此。老衲本以为你也是误信人言而酿成大错,后来更因愧疚而英年早逝。如今看来,你当年所作所为竟是处心积虑。想来你的目的是要宋辽生衅,重燃战火,而你慕容氏便可乘势而动,图谋大事!只是为你一家一姓的野心,害死这许多无辜性命,难道你就不觉过分?”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岂拘小节!”慕容博淡淡地答了一句,忽地若有所思地先后看看玄慈和孟寻真,冷笑道,“看你们一唱一和如此默契,莫非今日之事是你们预先安排好了,专为引老夫现身不成?”
玄慈道:“实不相瞒,去年孟施主到访敝寺,将对慕容氏的种种怀疑详告老衲。我们二人相商之后,遂定下此计。”
“好,好,好!”慕容博大笑,望向孟寻真的目光中却是一片冰寒,“果然是后生可畏,老夫数十年谋划,竟毁在你的手里!”
一旁的萧峰早已按捺不住,暴喝一声:“老匹夫纳命来!”双掌用出“降龙十八掌”中最厉害的“亢龙有悔”,掌力汹涌如潮,排山倒海般向慕容博击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父子相见
萧峰遥发降龙掌力攻向慕容博,誓要将这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首恶毙于当场。
“萧峰你敢!”慕容复怒喝,双掌齐出,他本欲以“斗转星移”的功夫,将萧峰的掌力转移回去反攻自身,岂知一触之下,惊觉萧峰的掌力雄浑无匹,更兼刚柔相济,圆融无隙。“斗转星移”虽然精微玄妙,却终究以“借力打力”的原理为本,而萧峰的掌力却使他无力可借。察觉不对时,慕容复已经不及变招,只得出全力与对方硬拼了一掌。
轰然大响中,慕容复身躯巨震连退几步,全靠后面的慕容博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才堪堪站稳身形。虽然他继承了李秋水的一身内力,但萧峰这两年勤修“九阴神功”,同样武功大进。何况慕容复先前已和孟寻真剧斗一场,功力损耗甚巨,萧峰却是含恨出手,势不可挡。此消彼长之下,慕容复自然落入下风。
“慕容博受死!”萧峰霹雳般一声大喝,掌演“飞龙在天”,身形跃空而起,双掌凌空下击,掌力将慕容博和慕容复父子二人都笼罩在内。
慕容父子各出一掌相迎,四掌相交,父子二人的感受却截然不同。慕容复只觉萧峰这看似雷霆万钧的一掌竟是虚有其表,自己全力发出的一掌似乎打在空中,这种用错力道的感觉让他胸中一阵气血翻腾,身不由主地向前扑跌。慕容博则是和萧峰结结实实的硬拼了一掌,被萧峰犹如山洪暴发的雄浑掌力震得臂骨剧痛,脚下踉跄后退。
萧峰旋身让过前扑的慕容复,招变“密云不雨”,双掌向后退的慕容博连环拍出,掌力如惊涛拍岸。
慕容博挥掌相迎,用的却是少林绝学“般若掌”,此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极特殊的一门功夫。入门虽然不难,但要有所成就,却非得大智慧、大毅力来苦心研习,体悟得越深,掌法的威力越大,永无穷尽。慕容博藏身少林多年,已经深得这掌法中的三昧。
慕容复也转身从萧峰背后攻来,他用出新近练成的家传绝学“参合指”,右手食指连续虚点,立时便有嗤嗤的破风之声不绝于耳。七八道凌厉的指劲隔着两丈开外的距离射向萧峰后背的几处要穴。
方才他们父子虽被萧峰的奇招打个措手不及,但两人都是绝顶高手,转眼间便站稳阵脚并强势反扑,分从前后夹击萧峰。
若纯论实力,萧峰一人自然难当慕容父子联手之力。但他一来修习“九阴神功”有成,渐渐领悟了阴阳转化的武学至理,掌力吞吐闪烁,刚柔兼济,虚实相生。变幻莫测;二来生具神勇,对战斗更有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直觉;三来大仇当前,满腔的怒火使得掌法平添三成威力。因此,虽是以一敌二。在将冠绝天下的“降龙十八掌”一式式使开后,两百招内,萧峰居然和慕容父子打得攻守相当,不分胜负。
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如此打法,内力损耗极快。待到锐气消减,功力不足,终究还是不免败亡之局。
此时段誉的眼光已颇为不俗,看出若战下去萧峰必败,而孟寻真虽提剑站在场边,不知为何竟似没有助战之意。他唯恐萧峰有失,展开“凌波微步”,一闪到了场中,喝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五指一扬,指端透出丝丝劲气,便要出手相助萧峰。
一只手掌忽地从旁边伸过来,按住段誉的手臂,阻止他出手。
“二哥,你为何要阻止小弟?”段誉见拦着他的竟是孟寻真,不由大为惊愕。
孟寻真油然道:“三弟若是下场帮大哥打慕容父子,则必定大大得罪王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段誉转头看看全神贯注盯在慕容复身上、满脸关切神色的王语嫣,心中一阵苦涩,又看看在慕容父子的联手之下渐渐落入下风的萧峰,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份属兄弟,哪有见大哥身处危难而袖手旁观的道理?便是王姑娘怪我恨我,那也顾不得了!”说罢抬脚便要向前冲去。
孟寻真一把将他拉住,哈哈一笑道:“好兄弟,不枉我们结拜一场。放心罢,大哥吉人天相,少时自有高人相助!”
他话音未落,忽地有一条黑影如苍鹰般从一侧观战众人的头顶上飞过,直扑场中剧斗的三人。人尚未至,双掌隔空先发,两股刚猛无俦的掌力向着慕容博的头顶击落。
“大金刚神掌!”许多少林派的高僧失声惊呼。方才慕容博在与萧峰交手时,连用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十来种高深武功,已经令众僧惊骇莫名。此刻见着横空飞来的一人居然用出来少林百余年来只有方丈玄慈一人修炼有成的“大金刚神掌”,愈发觉得难以置信。
慕容博抬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神色一变,双掌如挽千钧重物般缓缓向上推出,掌心发出两股似柔实刚的雄浑掌力。
两人掌力相交,身躯同时巨震。慕容博后退一步,那人则向后一个翻身,轻盈地落在地上。
此时众人才看清出手的是一个黑布蒙面的黑衣僧人,身形伟岸魁梧,落地时足下生根,屹立如山。
慕容博望着那黑衣僧,沉声道:“好朋友,你和我一样隐身少林多年,先后交手三次都未分出胜负。莫非阁下想在此刻比试那第四场?”
“呸!老贼!”黑衣僧忽地破口大骂,“以前老夫不知你身份,还对你有几分惺惺相惜,如今只想将你碎尸万段!你看看清楚老夫是谁?”说着一把将脸上罩着的黑布扯下。
众人看清此人形貌,无不惊呼出声,慕容博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萧峰则是惊喜交集,扑上前看着这张除了苍老一些、眉眼轮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颤声问道:“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哈哈大笑,伸手在萧峰肩上重重拍了一掌,说道:“好孩子,我正是你爹爹,三十多年前侥幸未死的萧远山!”说着伸手扯开衣襟,现出刺在胸口上的一个栩栩如生、直欲跃出啖人的狼头刺青。
萧峰亦撕开衣服,露出胸口那一模一样的青郁郁狼头。
父子二人对视一阵,忽地同时仰天狂啸。两人内力都深厚无比,这啸声如怒潮,如惊雷,直震得在场众人的耳内轰鸣,心旌摇荡,功力稍浅者更是脚步虚浮,摇摇欲倒。
啸声良久方歇。萧远山满含杀意的目光落在慕容父子二人身上,冷森森地喝道:“峰儿,当年为父跳崖时被一棵大树接住,侥幸未死。这一来求死之心顿消,转而生出复仇之念。如今真相大白,害死你母亲的元凶便在眼前。他们是父子二人,咱们也是父子二人,今日便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咱们萧家与他慕容家,不死不休!”(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一剑绝杀
“萧老施主且慢!”在萧远山刚要向慕容博出手之时,玄慈忽地出言。他走上前几步,先分别望了望萧远山和慕容博,又望望他们身后的萧峰和慕容复,合十道,“老衲还有一言请问二位。萧老施主,两年前武林中发生一系列血案,多位与当年雁门关一事有关的武林中人遇害,开始人人都道是令郎下的毒手,后来经孟大侠及段王爷力证,才得知凶手另有其人。现在看来,那些人当是老施主所杀了?”
萧远山昂然道:“不错,从玄苦开始,到后来的单正、徐长老等人,都是老夫亲手格杀!”
萧峰更是心中大震,万料不到当初自己切齿痛恨的“大恶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余者倒还罢了,玄苦师傅对自己有授业栽培之恩,却是父亲亲手杀害。想到此事,萧峰虽素来刚勇果决,此刻也不由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群豪中有不少是这些死者的亲朋故旧,乍闻此言,惊怒之下纷纷向萧远山投来愤恨的目光,连带着对萧峰也神色不善。
“阿弥陀佛!”玄慈念了一声佛号,转头又看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多年来不少成名的武林高手纷纷死在自己的独门绝技之下,见到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人们自然怀疑令郎这慕容氏唯一传人。但方才令郎已请丐帮英雄证明了他的清白,若老衲所料不错,这些人的死应是老施主的手笔。而老施主之所以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四处杀人,应当是担心令郎年幼,难以支撑姑苏慕容门户,故借此手段来为他立威。至于敝师弟玄悲,恐怕是在往贵庄拜访时有所发现,才遭老施主灭口罢?”
慕容博呵呵轻笑道:“老方丈这事后诸葛亮果然料事如神。老夫佩服。”
这些年来死在慕容博手下的武林中人更多,死者的亲友皆双目喷火地瞪向慕容博。因“父债子还”的观念在这时代深入人心,慕容复先前所做的种种收买人心的布置也尽都付诸东流。
萧峰面向玄慈深深一躬道:“我们父子同体,人既是家父所杀,便与萧峰所杀没有区别。稍后萧峰定给诸位一个交代,还请方丈给我们父子一点时间,让我们了解了与慕容家的恩怨!”
玄慈合十道:“萧施主方才以恕道待老衲,老衲又岂能反过来苛责萧老施主?归根结底,一切罪孽的根源全在老衲身上。害了这许多性命,老衲心中只有痛悔。哪敢有丝毫怨恨?老衲之所以揭开此事,只想劝告贤父子一句,你们此刻欲杀慕容老施主报仇,旁人也想杀令尊报仇,如此冤冤相报,何时是了?”
萧峰闻言,踌躇不语。
萧远山上前喝道,“玄慈老和尚,人是老夫杀的。若有想向老夫报仇的,尽可上前便是。若要放过慕容博这狗贼,那是万万不能!老夫今日现身,我本欲令你身败名裂。令少林名声扫地,方消心头之恨,但你既已诚心悔过,我峰儿又已答应饶你一命。老夫便也放你一马,不再提当年之事!”
玄慈合十道:“不瞒萧老施主,老衲已向戒律院坦陈当年犯戒之事。领受二百刑杖,而且待此次大会之后,老衲将辞去方丈之职,面壁二十载以赎己过。”
众人听到两人对话,都大为惊诧,不知玄慈这德行素来为人所钦的当代高僧昔年犯过什么戒律,竟要领受如此重罚。
萧远山面露异色,沉默半晌后方点头道:“敢作敢当,算你还有几分英雄气概。冲着这一点,你我恩怨就此揭过。但慕容博老夫是非杀不可,你若当真心有愧疚,便不要阻止老夫报仇!”
玄慈看他脸上满是决绝之色,叹息一声退了下去。刚退到场边,耳中忽地听到萧远山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们少林寺有个叫做虚竹的小和尚不错,你有空可以去见见他。”他先是一呆,随即现出一丝激动的神色,向着萧远山深深一躬。
萧远山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向慕容博喝一声:“狗贼受死!”
他双掌一错便要出手,却被萧峰横臂拦住道:“爹爹,孩儿欲亲手诛此老贼雪恨,亲爹爹去收拾那慕容复。”
萧远山现身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担心自己与慕容博交手时万一有失,相对而言,慕容复的武功虽未必在乃父之下,但如今已是久战力疲,和他交手自是大占便宜。
萧峰又对孟寻真道:“二弟,今日愚兄要手刃大仇,也不须你出手相助,只要在旁边看着,不让这两人脱身逃走便是!”他知道段誉钟情于王语嫣,也就未曾勉强他相助。
孟寻真含笑道:“小弟自当尽力。”说罢拉了一下段誉,一起稍稍退开几步。
萧峰深知这位拜弟之能,有他在一旁戒备,慕容父子便休想脱身,当即放下心来,使开“降龙十八掌”,全力攻向慕容博,萧远山亦在同时向慕容复出手。
两对父子在场中激战。萧峰与慕容博一个胜在正当壮年、神勇过人,一个胜在修为深厚、老辣深沉,一时之间很难分出高下;而慕容复先后与孟寻真和萧峰交手,功力损耗甚巨,萧远山一心报仇,自然不会跟他讲什么道义,出手时全是大开大合的招式,迫使慕容复不得不跟他硬拼,如此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到百招便已占到上风。慕容家的四大家将见势不妙,也想上前助战,却被萧峰带来的“燕云十八骑”拦住。
慕容博见此情形,知道若再打下去,今日他们父子二人都要折在此地,心中便开始盘算脱身之计。但用眼角余光看到在四人战圈外提剑站立的孟寻真,又深觉脱身不易。正在暗自焦急之时,忽见孟寻真似乎听到什么异动,脸上现出惊愕之色,转头往少林寺后方望去。他深知良机转瞬即逝,右掌向萧峰迎面拍出。这是“般若掌”中的一式绝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手,厉害无比。即使以萧峰之能,面对这一掌时也不敢迎接,只能稍稍退让暂避锋芒。迫退萧峰后,慕容博抖手向萧远山射出三颗精铁铸造的念珠,喝道:“复儿,速走!”
慕容复久历江湖,为人有甚为机警,闻言便知父亲心意。乘着萧远山躲避暗器之际,腾身便往少林寺外飞掠而去。
慕容博亦腾空跃起,刚要折向逃逸,忽觉身后恶风不善。回头看时,见孟寻真不知何时凌空扑至,左掌击向他的后心。他虽惊不慌,反手一掌迎上,却暗藏“斗转星移”中的借力手法,准备借对方的掌力来加速逃逸。
双掌一触之下,慕容博察觉对方掌力竟是平平无奇,对自己毫无威胁,正暗自诧异时,忽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似同时被一根蕴含至阴至寒之力的细针刺了一下,先是一阵剧痛,随即是全身冰寒,到后来三处穴道如同万针攒刺,痛入骨髓,登时魂飞魄散。近年来,每日的清晨、正午、了夜三时,他这三处穴道都会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是没半点效验。他大致猜到这是自己修习少林派武学出了岔子,虽反复查阅藏经阁中的典籍,却始终未找到解决之法。本来此刻并非发作的时刻,可是对方似乎知道自己的这个大患,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手法,将它提前引发了出来。
这剧痛实已超出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慕容博明知此刻生死攸关,却仍不由自主的散去全身功力已稍减痛苦。功力一散,慕容博立时便成俎上鱼肉任凭宰割。
孟寻真目中寒芒一闪,“紫薇软剑”横空斩出,慕容博咽喉溅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隐藏任务
“恭喜选手完成第二阶段任务——在少林英雄大会之时助义兄乔峰斩杀仇人慕容博。系统奖励选手储物戒一枚,内含长宽高各一丈的标准空间,选手可凭意识收纳小于空间容积之无生命物体。选手完成任务后将享有为期十天的修养期,选手可自由选择所经历的世界进行休养,目前待选世界为《射雕英雄传》世界和《天龙八部》世界。选手须在一个时辰内做出选择,否则将默认为目前所在世界。十天后,选手将进入《大唐双龙传》世界完成第三阶段任务,请做好准备。”
脑中再次响起那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后,孟寻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自为自己在这世界的功德圆满而欣喜。
“爹爹!”正往外面飞掠逃逸的慕容复眼见父亲在孟寻真剑下溅血,目眦欲裂地一声狂呼,身形不由稍稍地顿了一顿。
便是耽搁了这短短一瞬的工夫,紧追在其后的萧远山一记十二成功力的大金刚神掌狠狠地击在他的后心。
慕容复口中鲜血狂喷,横飞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
“表哥!”王语嫣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悲呼,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原本拦住她的契丹武士见大势已定,又料这一个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未加以阻拦。
满腔恨意的萧远山又不肯罢休,缓缓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慕容复逼近。
王语嫣又惊又怕,却仍勇敢地张开双手,以孱弱之躯将心上人护在身后。
萧远山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却神色坚决的王语嫣,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亡妻。他与妻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成婚后更是两相爱悦,情深意笃。若是换作自己遇险,可想而知她亦定会不顾生死地来保护自己。一念及此。刚刚举起地手掌又缓缓放下,叹息一身转身离开。如今慕容博在元凶首恶已经伏诛,按理说他应当十分欣喜,但此刻他心中反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寂寞凄凉,只觉这世间已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生无可念,生无可恋。
“贤弟,此次多亏了你。”萧峰走过来向孟寻真致谢。
孟寻真笑道:“大哥不要怪小弟越俎代庖便好。”
两兄弟才说了这两句话,忽地同时生出感应,一齐抬头望少林寺的后方望去——先前孟寻真故作此姿态。实是为了诱慕容博设的一个陷阱,此次却是真的了——便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掠而来,速度之快,令萧峰和孟寻真都心惊不已。
短短几下呼吸的时间,两条人影便已掠至近前落入场中。其中一人喝道:“孟寻真,你只说让姥姥帮你拦住一个人,却没说是这么一个怪物般的老和尚,姥姥我差一点便死在他的手里!”
说话之人童颜白发,身形娇小。正是缥缈峰灵鹫宫主人天山童姥。此刻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显然吃亏不小。
而另外一人则是那神秘莫测的扫地僧。此刻他站在慕容博的尸体边,低头看着慕容博至死不闭、似蕴含着无穷的不甘之意的双目。脸上神色不住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寻真忙走到天山童姥身边,陪笑道:“前辈辛苦,您伤势可有大碍?”
当日天山童姥为孟寻真所救。曾答应给予厚报,而孟寻真所要的报酬便是请她在少林大会这一天出一次手,将扫地僧缠住。不许他来“大发慈悲”,以无上佛法武功化解萧远山和慕容博的恩怨。此刻看来,自己精心布置下的这一招杀手锏当真派上了用场,那扫地僧果有出面的意图,甚至为此与天山童姥交了手。
天山童姥心有余悸地瞥了扫地僧一眼,摇头道:“这老和尚究竟是什么身份?一身修为实在可怕。初时他只守不攻,姥姥全力出手都不能伤他毫发;后来他不知何故骤下杀手,姥姥连五十招都未能接下便受伤败退。若非他只想闯过我这关到前面来,只怕姥姥的性命早已不保!”
孟寻真心中生出些怪异的感觉,在原著中这扫地僧除了为使萧远山和慕容博进入假死的状态而出手两次外,可是一直只守不攻,更不出手伤人,然而听天山童姥言下之意,方才扫地僧不仅对她出手,而且是动了杀念。
“哈哈哈……老秃驴,这场赌终究还是老夫赢了!”一个铿锵有如金石鸣响的声音突然在场中响起。
“你……”孟寻真蓦地转头,脸色大变。这声音他曾听过一次,正是当初在扫地僧居住的木屋外听到的与扫地僧对话的那人的声音。然而此刻这声音赫然竟是从扫地僧本人的口中发出。
扫地僧缓缓抬起头向孟寻真望来,原本平和宁静的双目中充满了冷厉的杀机,声音仍是铿若金石:“小子,你杀了老夫的儿子,却也因此而使那老秃驴心神大乱,令老夫得以脱身重新掌控这具身体。一时之间,老夫倒不知是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了!”在说话的同时,他干枯皱褶的皮肤下的血肉如充气般膨胀起来。转眼之间,再不见原来气息奄奄、风烛残年的衰老形象,此刻的他身躯挺拔,肌肤呈现出不让青年人的光泽和弹性,面容清朗,眉长目秀。
此刻被萧远山重伤的慕容复恰好醒转,看清扫地僧的相貌时,立时想到在慕容氏宗祠中供奉的一张画像,脱口惊呼道:“祖父!”
扫地僧身形一晃,场中数千只眼睛竟无一只看清他如何动作,便已到了慕容复身边。他伸指向慕容复身上虚点几下,眼见慕容复脸色好转了一些,哈哈笑道:“好孩子,难得你还能认出我。不错,我正是你的祖父慕容承!”
慕容复大喜之后旋即伏地痛哭:“爹爹为人所害,请祖父为他报仇!”
“好孙儿放心!”慕容承冷森森地笑道,“我既然摆脱桎梏重见天日,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今日有份害我孩儿的人,一个也别想走掉!”
“选手触发隐藏任务——慕容氏隐藏高手慕容承。任务完成,选手将获得系统额外奖励;任务失败,抹杀!”
当这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孟寻真狠狠地向那不知存在于何方又不知为何物的“梦蝶”系统比了一下中指。(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结束本卷,再次感谢所有关注和支持拙作的各路朋友!)
第六十章 天龙终焉
ps: (本章节四千二百字)
正当孟寻真暗自腹诽那无良的系统时,慕容承已缓步向他走来,淡淡地道:“小子,念你助老夫脱困,便给你一个痛快,安心地去罢!”起手一掌,向孟寻真头顶的“百会穴”拍落。
孟寻真大惊,他可是清楚记得在原著中,武功强如慕容博便是在这一掌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的中招。此刻眼见得这一掌拍来,只觉那只看来并不甚宽大的手掌竟如一张遮天巨网,若有若无的掌力将方圆十丈之内的空间全部笼罩在内,令人全然不知该如何遮挡闪避。
“既然躲不开,便拿命赌上一次!”孟寻真心中发狠,索性不理那即将拍落在自己头顶的手掌,口中发出一声清叱,挺剑笔直刺向慕容承的心口,剑势化繁为简,与不变中蕴含万千变化,正是他自创两大杀招之一的“大漠孤烟直”。
此招一出,对面的慕容承微微变色,抬起左手伸食指轻轻点出,指尖准确捕捉到“紫薇软剑”看似笔直其实暗藏无穷变化的运行轨迹,轻轻点在长剑的剑脊之上。
孟寻真感觉长剑似被一柄重逾千斤的横向重击一记,一下巨震之后,整条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不过他这一剑也并非全无用处,剑指相触之后,慕容承的身形也稍稍一震,拍向孟寻真头顶的右掌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便是这一瞬即逝的工夫,孟寻真才得以抬起左掌,拦住那离自己头顶不及半尺的手掌。
双掌相交,孟寻真踉踉跄跄向后连退十多步,脸色一白,“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二弟(二哥)!”萧峰和段誉同声惊呼,一个出降龙掌功,一个施六脉剑气。分从左右夹攻慕容承。
慕容承不闪不避,那掌力和剑气方及他体外两尺之处,便被一堵无形而有质的气墙拦住,而后一起反弹回来攻击他们本人。
萧峰和段誉都大吃了一惊。萧峰再出一掌,与回击的掌力两相抵消,随即退到孟寻真身边并肩而立;段誉则施展“凌波微步”避开了反弹回来的犀利剑气,亦退到孟寻真身边。
见了这一手已经出神入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绝技,众人对慕容承的身份再无怀疑,同时对他所展现出来几可称超凡入圣的神奇武功惊叹不已。
孟寻真抬手拭去嘴边的血渍。一招受伤,他却不惊反喜,望着慕容承冷笑道:“那位大师是慕容承,但慕容承却不是那位大师。若是大师要杀我,我绝躲不开这一掌,只能束手待毙。现在换做是慕容承出手,我倒想搏上一搏!”
慕容承脸色阴沉,却没有出言辩驳。四十多年前,他因贪多务得修习了诸多上乘武学而出了岔子。濒临走火入魔的大危机,后想到武林中素来公推少林为天下武学之首,便用了诈死之计掩人耳目,而后变易形貌潜入少林偷学武功。在少林藏经阁内浩如烟海的武经佛典中埋首苦读十年。他需要的解除灾厄的法门竟非从武学中而是从佛法中寻得。随着从佛法中的领悟愈来愈多,不仅他体内的旧患尽去,武功亦突飞猛进,渐渐臻达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然而慕容承所料不及的是他的旧患方去。新患又生,这一次却是心性方面出了问题。佛家讲究去执和解脱,这使他渐渐生出了出世之心。但兴复大燕是慕容氏数百年传承积淀的执念,几乎已渗入每一个慕容氏子孙的骨髓。两个念头在他心头你来我往,相持不下,终于演变为心魔,并在一次行功过程中爆发出来。从那次以后,他的心神便一分为二:一个是看破红尘的高僧,一个是图谋复国的枭雄。因为身处少林寺内,受外界环境影响,终于还是那高僧的念头占得上风,将另一个枭雄的念头压制拘禁在心灵的最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之际,才能偶尔冒出来透一透气。
此次因慕容博之死,“高僧”慕容承再难保持超脱心境,而蓄势以待的“枭雄”慕容承念头趁机发难,终于夺取了对身体的掌控。但此时又出现一个新的问题,他这一身超凡脱俗的修为因佛法而来,也只有那“高僧”慕容承才可将全部发挥出来,换做这“枭雄”慕容承,便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孟寻真前世生活在一个资讯发达、信息爆炸的时代,“精神分裂”、“第二人格”之类的事情虽然罕见,却也不是闻所未闻。结合前世的记忆中的相关信息,他已大致推测出前后的因由,并对这本以为绝无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了三两分成功的把握。他先对萧远山和萧峰道:“伯父,大哥,咱们三人联手,和此人斗上一斗如何?”
萧远山和萧峰都知道这慕容承武功太过恐怖,绝非一人可敌,便也点头同意。
段誉急道:“二哥,你怎么没算上小弟?”
孟寻真摇头笑道:“三弟,若论功力之深厚,咱们这些人中当以你为最。可是战斗绝非只以功力身前而定胜负,你天性仁善,以往与人交手时往往处处留手。今日这对手太过厉害,你但有丝毫松懈,便是性命之忧,所以还是不要掺进来了。我另有要事托付给你,你若能做好,那将比出手助战的作用更大!”说着便凑到段誉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二哥,这有用么?”段誉有些莫名其妙。
孟寻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管依计而行,到时自见效用。”
段誉带着些疑惑退了下去,孟寻真、萧峰、萧远山三人呈扇面形散开,从三个方向朝着慕容承逼了过去。
“此事也算上姥姥一份!”出乎孟寻真意料之外的是天山童姥也站了出来,从后方逼近慕容承。看到孟寻真惊讶的神色,她嘿然冷笑道,“姥姥方才已出手拦他一次,算是还清了你的恩情,此次出手却是为了自己。留着这样一个是敌非友、武功又在姥姥之上的家伙,总不是一件好事。趁着今日高手众多,大家合作诛杀此人。以绝后患!”
孟寻真对她这种“真小人”的做派已见怪不怪,知道她既然答应出手,那定是全力以赴,多了这么个绝顶高手助阵,胜算自是再添了两成。
慕容承环顾包围自己的四大高手,冷笑道:“以为人多便有用么?今日老夫便送你们一起归西,已告我孩儿在天之灵!”
“还是那句话,”孟寻真沉声道,“大师是慕容承,而慕容承却不是大师。若面对的是大师。我们自然毫无胜算;但面对的是慕容承,我们还算有一搏之力。动手!”手腕一抖,“紫薇软剑”幻出无穷璀璨剑光笼罩身体,人剑合一化作一条五尺粗细的紫色光龙,夭矫腾空扑向慕容承。其余三人亦同时出手,童姥的“天山六阳掌”、萧远山的“大金刚神掌”、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各自搅起一道摧山坼岳的激流狂飙,分从三面卷向中间的慕容承。
当此四大高手,慕容承应付起来绝不轻松。他身形忽地原地旋转三匝,布于身周的气墙将四人的攻势引导偏移。转而攻向身边的同伴,同时分别向四人攻出一掌。人力终有时穷,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饶是慕容承的“斗转星移”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却也难以做到真正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因势利导,借力打力。使其转向攻击他人,却还是可以做到。
总算孟寻真四人的功力都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见势不妙各自变招回防。先各使手段接下慕容承攻来的一掌。后还招进击。
四人均将平生绝学尽数使出,围绕着慕容承走马灯般团团乱转,发动了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般的攻击。而慕容承身如中流砥柱岿然不动,一面以“斗转星移”的绝技卸开四人攻势,一面左一掌右一掌,前一掌后一掌的还击。掌法看似简单,其实却是返璞归真的无上妙招,每一掌击出,孟寻真等人都要竭尽全力才可勉强接下。
五人斗至酣处,慕容承的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清晰的诵经之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这经文正是素日“高僧”慕容承在安抚压制“枭雄”慕容博时诵读的《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他偷暇瞥眼望去,却见退到场边观战的段誉口唇一启一阖,正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将《心经》经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送入自己耳中。而经文入耳之时,他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罢战止戈,释仇化怨的祥和念头。
“可恶!”慕容承明知这定然便是孟寻真方才交代给段誉的计策,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应对之策。感觉到深埋到心灵深处的另一个意识渐渐有复苏的迹象,他不得不分出大半心神进行压制。如此一来,慕容承等若要同时应付身内和身外两场大战,渐渐地便有些顾此失彼。
孟寻真见慕容承露出窘态,眼中精芒一闪,忽地扬手将“紫薇软剑”抛上空中,欺身直进双掌平推击向慕容承的前胸。
慕容承喝道:“找死!”双掌齐出,掌力如天河决堤,浩荡澎湃。
四掌相交,功力不及对方的孟寻真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飘飞,双足落地时身躯一晃,张嘴又喷出一口鲜血。
慕容承刚要乘胜追击,借这个难得的契机大破四名对手的联手之势,却感觉腕上一紧,低头看时,却见双手的手腕不知何时被一条纤细透明、肉眼几乎难见软索。这软索极长,一端缚住他的双手,另一端却抓在数丈外的孟寻真手中。
孟寻真一手牢牢抓住软索,一手向上一举,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紫薇软剑”,喝道:“机不可失,速速出手!”这条软索名为“柔丝索”,本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护身之宝。擂鼓山一役,丁春秋恶贯满盈,孟寻真在他的尸体上搜出此物,作为战利品收藏起来。后来他从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大群高手中救走天山童姥,凭的便是此细韧长索之功。方才他拼着与慕容承对掌受伤,在短短的一瞬间施展“天山折梅手”中的精妙手法,将早已挽好绳扣藏于袖中的“柔丝索”套在对方的手腕上。
天山童姥、萧远山和萧峰见状大喜,各自全力出掌从三面围攻慕容承。
慕容承惊怒交集,一面运劲于腕要崩断这根怪异软索,一面布下气墙抵御三人掌劲。但这“柔丝索”乃是以极罕见的雪蚕丝绞制而成,坚韧无比,神兵利器亦难损伤。慕容承功力虽高,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将软索挣断,而此刻那三人的攻势已到身前。便在此刻,他的心脏忽地一下剧痛,似乎被一枚极细的利针重重地刺了一记,剧痛之后,又是一彻骨寒意,直似全身血液都要凝结成冰。这一痛一寒虽未能伤到他,却使他提聚的功力不由自主的稍稍一松,体外布下的气墙瞬间土崩瓦解,天山童姥、萧远山和萧峰的六只蕴含开碑裂石之力的手掌便结结实实地烙在他的胸腹和后背之上。
在慕容承口中狂喷出鲜血的同时,孟寻真挺剑和身直刺,再次用出杀招“大漠孤烟直”,从他的身边一掠而过。等孟寻真在慕容承身后三丈外站定时,“紫薇软剑”已不在手中,而深深贯入慕容承的心口自后背穿出。
被一剑穿心的慕容承呆立半晌,缓缓的就地盘膝坐下。在他坐下来的过程中,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转眼间又便会那个风烛残年的枯瘦老僧。此刻他的面色亦恢复平和淡泊,低头看看胸前插着的长剑,先是摇头轻叹,随即却显出解脱的微笑,低声念诵道:“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归于尘土,消于无形……”一语方毕,双目轻轻阖上,就此寂坐不动。
在老僧闭目的同时,那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又在孟寻真脑中响起:“恭喜选手完成第二阶段隐藏任务——击杀慕容氏隐藏高手慕容承。系统将颁发额外奖励:第一,选手每次的修养期由十天延长至三十天;第二,选手可从目前拥有的两件道具中任选其一进行升级,具体信息可在决定升级前向系统询问。选手已完成任务,可开始享受为期三十天的休养期,请选择所经历的世界进行休养。目前待选世界为《射雕英雄传》世界和《天龙八部》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章 月下美人
在群山环抱的一片茵茵绿原上,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四散分布。幽夜无风,水面平滑如镜,将斜挂夜空的一弯明月清晰地倒映其中,放眼望去,几难辨明月在空抑或在水。
一座完全由光芒组成的门户凭空出现,孟寻真一步从门内跨出。他立足在这片绿原之上,举目四望,只见眼前之景美不胜收,却不知身在何处。他取出驭兽牌,轻轻一晃将银魂和玉魄这两只白雕放了出来,伸手为双雕轻轻梳理一下颈后的羽毛,微笑道:“四处转一转,看有没有人。”
双雕齐齐地发出一声清鸣,展翅升空,以孟寻真所在之地为中心,在高空盘旋飞行,并不断向外侧扩大搜寻的范围,不多时已消失在茫茫夜空。
派出双雕之后,孟寻真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心形荷包,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荷包上那栩栩如生的鸳鸯图案,心中涌上丝丝柔情。
完成《天龙八部》世界的任务之后,他返了回《射雕英雄传》世界享受自己好不容易挣到手的、延长至三十天的休养期。离开将近两年,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严重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两年前孟寻真草原屠龙,蒙古顿成群龙无首之象,远在西域的术赤与察合台得知父亲及两个弟弟都已身死,第一反应便是提兵返回蒙古草原争夺汗位。
两人素有旧怨,均知若被另一人夺得汗位,自己则绝无生机,因此彼此间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没有进行任何商谈,一开始便兵戎相见。草原上的各部落怀着各种心思陆续卷入其中,蒙古大草原上掀起冲天战火。
在蒙古内乱之际,宋金两国都趁势而起,但表现最为抢眼、收获也是最大的则非郭靖和他的“义勇军”。在这两年间。“义勇军”所到之处势不可挡,除将山东完全纳入掌控之中外,更接连攻占河南与河北的之地,俨然已与宋金两国鼎足而三。不过在名义上,郭靖还是尊奉大宋,而大宋对这股足以改变各方平衡的强大势力也极尽笼络之能事,甚至不惜送了一个王爵的名号给郭靖。
不过这些事情孟寻真已不再关心,无论是为了民族大义还是为了兄弟之情,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此次返回《射雕英雄传》世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陪伴无怨无悔地爱上自己和跟了自己的穆念慈。因此他只悄悄地带走了穆念慈,而没有惊动任何人。
夫妻二人的此次的重逢极是平淡,见到神秘失踪两年后又神秘出现在面前的孟寻真,穆念慈只是轻轻一笑,说了一句:“大哥,你回来了?”平静得直似孟寻真不过是刚刚出去散步,小小地转个圈子又回到家中。
而孟寻真的千言万语亦化为一个微笑和一句再平凡不过的回答:“念慈,我回来了。”
以后这三十天,两人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中度过的。孟寻真将一户农家的全副家当买了下来。两夫妻每天便如一对寻常的农家夫妇一般,日起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又一天地过着平凡却用充溢着浓浓温馨的简单生活。
然而良辰美景。素难久长。三十天的团聚似乎在一晃之间已到尽头,临边之时,穆念慈将这些天一针一线精心刺绣出来、里面装了自己一缕秀发的荷包交到孟寻真手中,没有挽留。亦没有哭泣,仍是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话:“大哥,我等你回来。”
空中的两声雕鸣打断了孟寻真的思绪。他将荷包小心地放回怀中贴肉藏好。仰头看时,见双雕在头顶盘旋,同时感应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双雕传来的讯息,告知他在西边十多里外发现人迹。
孟寻真心中一喜,只要找到人,便可以问明如今所在的是什么地方,进而定下日后的行至。他口中发出一声呼哨,双雕折向往西方飞去,孟寻真展开轻功在地上紧随其后。
奔出十多里,前面现出一片稠密的树林。双雕在树林上空盘旋,孟寻真知道它们看到的人便在林中,当即凌空飞起,踏着树梢向树林的中心部位飞掠过去。
这片树林的内部竟是别有洞天,中心处是一片十余亩的空地,而空地的中心处又有一片阔有亩许的小小湖泊。孟寻真从树梢上飘落下来,身躯轻得似一片枯叶。他站在湖边游目四顾,却并未见到一个人影,心中不由有些疑惑。正想着是否双雕传达的讯息有误,湖水的中心处忽地翻起一个水花,一具美得不可思议的躯体从水下钻了出来。
这具躯体的下半身仍在水中,背向孟寻真站立,一头湿漉漉的乌黑长发瀑布般直垂至腰间,遮盖住后背的大半肌肤,裸露的双肩和手臂在月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古铜色光泽,从手臂和身体的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胸前的两抹诱人遐思的美丽弧度。
以孟寻真如今的修为和定力,也不由得呆了一呆才清醒过来。他见这女子似乎若有所觉,颈部微动似欲转过头来,要走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得急忙背转身去。
“呀!”那女子却没有如孟寻真想象地发出一声声闻数里的刺耳尖叫,只是轻轻的惊呼一声,同时听到水声一向,应该是她缩回了水中。随即便听到一个蕴含怒意的悦耳声音低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孟寻真背对着水中女子苦笑道:“姑娘,你还是收拾好了再来问我罢!”
那女子沉默下去,稍后传出一阵轻轻的划水声,随即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了片刻,才听她道:“你可以转回身了。”
孟寻真依言转身,眼前顿时一亮,站在湖水对岸的女子不负她曼妙无比的背影,生了一副足以颠倒众生的美丽容颜。她一头仍然潮湿的乌黑秀发未曾束扎,随意的披泻而下,一身淡青色的素雅武士服完美地衬托出她美绝人寰的面容与削肩直背、窄腰长腿的健美体形,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什么人?”对面的绝美女子面如寒霜,冷冷地发问。
孟寻真很是尴尬地道:“在下是一个迷路之人,只想找一个人问问此地是什么所在。不想冒犯了姑娘,望请见谅。”
那女子对孟寻真的解释不置可否,又沉声问道:“你方才都看到了什么?”
孟寻真双手一摊,苦笑道:“在下若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姑娘是否会相信?”
那女子面色更冷,腰间佩戴的一口长剑铿然出匣,口中忽地发出一声清叱,娇躯拔空而起,越过湖水向孟寻真凌空扑来。手中长剑在空中爆出一团烟花般灿烂的剑光,向孟寻真头顶洒落。(未完待续。。)
第二章 飞马牧场
这女子凌空下击的一剑不仅以剑光扰人心神,令人捕捉不到她攻势的落点,更由剑尖处射出七八道剑气,封住孟寻真所有的趋退闪避之路。
当然,虽然这女子的剑术精妙异常,但孟寻真若要将其击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自知理亏,不好意思施以重手,只能多费些手脚。他双手提至胸前,十根手指灵巧无比地在方圆尺许范围内演出无穷变化,丝丝缕缕的指风交织成一张绵密柔韧的无形大网。
那女子的剑气与剑上所蕴劲力撞上孟寻真布下的气网,立时被吸纳化解,消于无形。随后那气网上又生出一股柔和的反弹之力,将她轻轻推开落在湖边。
孟寻真后退几步,拱手道:“姑娘,在下确是无心冒犯,还请见谅。”
那女子似为孟寻真展现出来的武功修为震慑,横剑身前小心戒备,冷笑道:“无心?我看你是心中有鬼才对!我飞马牧场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只有东西两条狭窄的谷道可以进入,而这两处均设有险隘,外人未得准许,根本不可能通行,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处?”
“这里是飞马牧场?”孟寻真一呆,立即猜到眼前这姿容绝世的女子的身份,重新打量她几眼,试探地问道,“姑娘莫非便是商秀珣商场主?”
那女子见孟寻真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到凭对方的武功,若有恶意该早已发难,心中敌意稍稍缓解,点头道:“正是本场主。你究竟是什么人?交代清楚来历以及如何进入我牧场重地,若言之成理,我便姑且信你。”
说了这几句话的工夫,孟寻真已想好说辞,苦笑道:“在下孟寻真,不过是一个浪迹江湖的一介散人。至于在下如何会出现在此地……”说到此处。他伸手向空中一招,仍在高空盘旋的双雕一个转折俯身直冲而下,接近地面时,两双巨翼连续鼓荡几次,鼓起的劲风将方圆十余丈内的绿草都压得低伏下去。
“呀!”看到这对落在地上时高度几与孟寻真相等的巨雕,商秀珣不由掩口发出一声惊呼。
双雕落在孟寻真身边时,习惯性地伸颈凑过头来要和他亲热,但想到今晚这件尴尬事都是这两个家伙搞出来的,先屈起右手的中指,不轻不重地在它们头上各凿了一个爆栗。双雕微微吃痛。轻轻晃一晃头,很是有些委屈地望着主人,不知道自己明明按照他的要求为他寻到了人,他为何反要责怪自己。
其实孟寻真也知道此事实在怪不得它们。双雕虽然通灵,但智慧最多也不过是与五六岁的幼儿相当。自己要它们帮自己找人,它们便卖力地去找,至于所找到的人是怎样的情形,应不应该待主人来相见,委实超出了它们的判断能力。摇
摇头叹息一声。他指着双雕道:“在下驯养了这对雕儿,平日都是乘雕飞行,四处遨游,兴之所至。任意往来。今夜一时兴起,任凭它们载着我飞了一阵后,随意选了一个地方落下,不想竟是飞马牧场的地头。冒昧之处。尚请场主包涵一二。”
“原来如此。”商秀珣脸色放缓,将手中长剑收回鞘内,听了孟寻真这番不甚合情理的解释。她反倒信了——若对方有为而来,必定会事先想好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的说辞。
身为一方势力之主,商秀珣自然非同世俗女子,方才那件尴尬事虽令他有些不自在,却也不至于因此便对孟寻真骤下杀手。之所以如此,实是因为近来飞马牧场周围不大安稳,有消息说臭名昭著的四大寇有来犯之意。而在偏偏在这个时候神秘地现身与飞马牧场的心腹重地,由不得商秀珣不将他和四大寇联系在一起。
此刻疑心消除,商秀珣对孟寻真的敌意也随之消散,且生出旁的心思。通过方才交手的一招,她已看出孟寻真武功之高实为自己生平仅见,又见他竟能驯服异种巨雕,便将其当做一位游戏风尘的高人异士。在这乱世之中,飞马牧场坐拥令各方势力眼热无比的战马资源,难免招来许多人的觊觎,保全这片祖辈传下的基业,商秀珣一直致力于增强飞马牧场的实力。眼前既是高人当面,不管能否招揽到手,总要尽力一试。
于是商秀珣浑似忘记了方才的尴尬事,走上来与孟寻真见礼,并邀请他到家中做客。孟寻真也想看看那对号称“双龙”的主角是否到了,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他将双雕放回空中,便和商秀珣一起走出树林。
两人并肩而行走,商秀珣边走边不停地出言试探孟寻真深浅。孟寻真两世为人,虽然胸中所学除武道一门外都谈不上精通,但说到一个“博”字却是罕有人能与之相比。无论商秀珣谈到什么话题,他都可以侃侃相谈,言辞之中颇多真知灼见,令商秀珣大受启发,不自觉地对他越发看重,招揽之心亦随之愈发炽热。
在这片群山环抱的肥沃绿原的西北角上,有一座极其宏伟的城堡建在了地势较高处,这便是飞马牧场根基所在的飞马山城。这座孟寻真猜测出自当世第一巧匠手笔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只有一条左倚峭壁右临深渊的山道通向城门。在这条山道的险要和关键处,都建有坚固高耸的哨楼碉堡,城门前则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到了城堡下,商秀珣才忽地想到一个难题。此次她是孤身出来,去那处被她划为禁地的小湖中享受月夜戏水的乐趣,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青年男子。这情形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是不知要生发出怎样的联想。
稍一犹豫后,想到若能顺利招揽孟寻真,为飞马牧场平添强助,自己一点小小的尴尬自是不值一提。何况自己素来以不让男儿的磊落胸怀自诩,既然心中无鬼,又何必在意旁人的想法。想通此节后,商秀珣的心境便归于坦然,大大方方地叫开城门,在守城的牧场战士们怪异的目光下,引着孟寻真到了牧场首脑们居住的内堡。
“场主回来了。”一位身段匀称、娴静端庄、姿容秀美的少女领着四名容色稍逊却亦颇清秀可人的女孩迎了上来。五个女子恭谨地向商秀珣行李后,十只乌溜溜地大眼睛都悄悄瞥向孟寻真,眼中都充满了惊讶的神色,显然是奇怪素来眼高于顶、对男子从来都不假辞色的场主为何会亲自领一个青年男子回来,而这男子的相貌神采又着实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商秀珣摆手令五女站到一旁,回头对孟寻真笑道:“孟公子,今夜便请在寒舍暂歇,明日秀珣再设宴为公子接风。”说罢便唤过五女中为首的她最贴心的侍婢馥儿,吩咐她亲自将孟寻真送到客房安歇。(未完待续。。)
第三章 酒宴微澜
孟寻真在飞马牧场的客房中度过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夜晚。第二天一早,他刚刚洗漱完毕,商秀珣亲自过来邀他共进早餐。这位美人儿场主深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道理,早餐虽只有一份小米粥、几张葱油饼和四个佐饭的素雅小菜,却都是经过厨师的精心调弄,美味可口。
用罢早餐,商秀珣又邀孟寻真参观飞马山城,并亲自充当导游。两人从内堡出来,沿着一条延伸向下直达外城城门的宽敞坡道向下走去。孟寻真边走边游目四顾,见这条贯通整个城堡的主干道两侧分布着鳞次栉比的房舍,通过一条条支道与主干道相连,显得井然有序。这些屋舍皆是以石块筑墙,于粗犷质朴中透着一股恢弘大气。而孟寻真更看出这些坚固有若小型堡垒的屋舍的布局和建构另有深意:若有强敌侵入外城,循着这条主干道进攻内堡时,从这些屋舍的门窗内射出的箭矢将交织成一张无比可怕的死亡之网,则行走在中间这条主干道上,四周毫无遮蔽隐身之处的敌人必定毫无幸存之理。
登上外城的高峻城楼放眼远眺,只见四周连绵的群山如眉峰攒聚,散布的十余个大小湖泊似眼波荡漾,绿原上碧草如茵,其间点缀着一群群各类各色的牛、羊、马等牲畜,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氛围与盎然的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孟寻真与商秀珣沿着城墙漫步,沿途所见牧场战士纷纷向商秀珣拱手问好,并向孟寻真投来好奇的目光。商秀珣一边走一边为孟寻真介绍飞马牧场的各处景致及先祖商雄创建牧场的历史,言语中颇为自豪。
轻松而愉快的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转眼间已到了正午。经过这半日的相处,两人彼此间熟稔许多,在商秀珣的提议下,他们已不再客套地称呼什么“公子”、“场主”。而是直呼对方姓名。
商秀珣为牧场之主,又拥有绝世姿容,平日里人们在她面前不是恭谨便是讨好,这虽使她得到了尊荣,却也将她摆在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之地。而孟寻真却似完全不在乎她的身份和容貌,自始至终都只将她当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对待,这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一种感觉。
看看时间不早,商秀珣请孟寻真回府赴宴。到了待客的正厅时,已有四人在此等候,见到商秀珣到来。他们一起走上前来见礼。
商秀珣一一给孟寻真做了引见。这四人分别是大管家商震、大执事梁治、三执事陶叔盛和四执事吴兆汝。出来远赴带人远赴塞外选购优良种马的二执事柳宗道,飞马牧场最核心的几个首脑全部到齐,可见商秀珣对孟寻真的重视。
孟寻真分别与四人见礼。这四人中,身为飞马牧场的元老商震对孟寻真颇为热情;而梁治老练,陶叔盛阴沉,两人对孟寻真的态度算是中规中矩,看不出内心的喜恶;至于那年纪最轻、相貌又颇为英俊的吴兆汝却对孟寻真流露出一些敌意。孟寻真初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他,等后来看到他不时偷望向商秀珣的灼热目光。才恍然大悟,暗叹自己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对于商秀珣,孟寻真自是颇有好感,但这好感绝不关涉男女之情。只是基于对这个言行举止大方而不做作的飒爽女子的欣赏。将她当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而且他可以肯定商秀珣对自己的感觉也是一样,在上午的闲谈中,孟寻真有意无意地说到自己已有家室,当时商秀珣的神色毫无异样。还带着点好奇的心情问了几句穆念慈的情况。因此,吴兆汝这飞醋吃得实在是好没来由。
众人在厅中分宾主落座后,早已准备好的酒菜流水般摆了上来。共饮了几杯后。商震首先向孟寻真敬了一杯酒,笑眯眯地道:“咱们场主平时极少出言赞人,却独对孟公子赞不绝口,说公子不仅武功超凡脱俗,更博闻强识,见识过人。孟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成就,想必是师出名门,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孟寻真见这老儿的眼睛时不时地在自己和商秀珣之间转来转去,便知他也误会了自己和商秀珣的关系,但这种事解释也无用,只会越描越黑,暗自苦笑一下,答道:“家师是一位修道之人,俗家姓王,讳喆,道号重阳子,长年居于终南山中。在下自幼即为家师收养教导,不久前才下山行道。”当世自然无人识得王重阳名号,因此孟寻真便老老实实地报了师门来历。
众人见他答得坦然,均不疑有他,虽然都不曾听过王重阳的名号,也只将其当做一位闲云野鹤般的世外高人,万万想不到这位“世外”高人当真是一位“此世之外”的高人。
飞马牧场诸人陪着孟寻真在酒宴上闲谈,不知不觉便说起来当今天下最热门的两大话题——“杨公宝库”和“和氏璧”。
商秀珣一双美目中波光流转,望着孟寻真笑盈盈地问道:“如今关于这两件传说中得一可拥天下的宝物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却不知寻真对此有何看法?”
孟寻真淡淡一笑,答道:“以我之见,这其中定有人推波助澜。先说那杨公宝库,这消息的源头似乎是高丽罗刹女傅君婥。高丽与我中土仇深似海,诸位以为她将这消息散播开来的目的何在?”
商秀珣悚然动容:“难道她是存心借这座传说中藏有无数财宝和武器的宝库,挑动各方豪杰的野心和贪欲,引得大家自相残杀,自损我中土的实力?”
孟寻真耸肩道:“此用心虽然险恶,但两国相争,本就该无所不用其极,那也没什么不对。”
商秀珣又道:“那和氏璧又如何?我听说慈航静斋的传人以携着宝璧到了洛阳,要将它交给济世救民的真命天子,如今各方豪强正纷纷赶赴洛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机会。”
孟寻真哂道:“什么和氏璧的不过是噱头而已。说穿啦都是慈航静斋在给她们要扶植的势力造势。这等关乎天下的大事,我才不信她们会临时做出决定。若我猜的不错,那和氏璧的主人应该早已定下,其他人不过是给这人做个陪衬罢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聘为客卿
听了孟寻真这番话,商秀珣等人面上俱都现出震惊之色。大执事梁治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应该不至于如此罢?慈航静斋身为武林正道领袖,听说静斋当代传人师妃暄是一个仙子般的人物,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谎言欺骗天下英雄?”
孟寻真耸一耸肩,油然道:“也没什么韪不韪的,政治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玩意儿。”
商秀珣皱眉问道:“寻真你似乎对慈航静斋颇有成见?”
孟寻真笑道:“成见倒也谈不上。说来慈航静斋每逢乱世便派出最优秀的弟子,协助她们选定的‘真命天子’统一天下,确实也也起到了匡世救民的效果。只是其行事之时往往以大义名分自居,动辄要人无条件配合服从,否则便是罔顾大义。如此霸道作风,在下却是有些看不顺眼。”
“孟公子慎言!”吴兆汝冷笑道,“静斋数百年清誉,天下共仰,你如此肆意诋毁,若被人听到,只恐多有不便。”
孟寻真轻轻瞥了他一眼,微笑问道:“莫说慈航静斋的高人们应该不会在意在下的随口妄言,便是她们有心计较,在场谁又会将在下今日所言传出去呢?”
吴兆汝语塞,他若再就此事加以责难,岂不是摆明说自己要做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小人?
“孟公子说的是,酒宴上的闲话,又有谁会那么无聊去到处乱说?”商震人老成精,见吴兆汝涨红了脸无言以对,便出言打个哈哈,随即岔开话题道,“今日场主设宴,除了为公子接风之外,还有一事欲与公子相商。”
“哦?”孟寻真眉梢轻挑,因为先前商秀珣言语间已稍稍透出些招揽之意。因此对于商震要说的事情,他心中已有些猜测,却仍故作不知,问道,“不知大管家说的是什么事?”
商震先看向商秀珣,等她点头后,拿起酒杯走到孟寻真桌案前,正色道:“场主与老朽商量过,希望聘请公子为我飞马牧场的客卿。”
“客卿?”
见孟寻真似有疑惑,商震又解释道:“客卿是我飞马牧场专为所聘请的高人所设的职位。身份待遇等同于牧场的元老级高手,连场主都要以礼相待。客卿在平时行动自主,无须听从牧场调度,只在牧场面临重大危机时出手相助,而且到时是否出手完全由客卿自己视情况而定,我飞马牧场绝不勉强。”
孟寻真略一沉吟,带着点玩味的笑容拿起酒杯,先和商震轻轻一碰,又向主位上的商秀珣举了一举。道:“如此说来,这客卿竟是一个白吃不干的美差,倒是最适合在下这懒人。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他已将商秀珣视为朋友。自然不会排斥在牧场有难时出手相助,而有了这个客卿的身份,行事也多了不少方便。
见孟寻真答应下来,商秀珣和商震都面露喜色。梁治和陶叔盛脸上微微变色,却都没有说话。
“且慢!”商震提出要聘请孟寻真为飞马牧场客卿时,吴兆汝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等见到孟寻真漫不经心地应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呵斥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对商秀珣道,“场主,我飞马牧场的客卿尊崇无比。自牧场创立至今,聘请的客卿尚未超过十人。这些人不是武功卓绝的绝代高手,也是在某一领域卓然成家的奇人异事。这姓孟的何德何能,也当得起场主如此看重?”
“住嘴!”商秀珣俏脸生寒,喝道,“本场主做出此决定,自然是因为孟公子有足够的能力,哪有你吴兆汝置喙的余地!”飞马牧场由商秀珣先祖商雄一手创建,一百六十余年来,七任场主均有商氏后人继承,其余梁、柳、陶、吴、骆许等诸姓,皆是商雄下属部将的后人,历代均奉商氏为主,因此商氏一脉的牧场的地位素来尊崇,吴兆汝当面质疑,已经是在挑战商氏在牧场的权威。
吴兆汝见商秀珣面如寒霜,连商震也面色不善地望着自己,知道自己一时失措触犯了牧场大忌,心中一阵忐忑,但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敢质疑场主决策,只是担心孟公子如此年轻便当此重任,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商秀珣冷笑道:“依吴执事高见,如何才能令人信服?”
此时吴兆汝已横下心来,说道:“属下欲试一试孟公子的功夫深浅,若他果有真才实学,旁人自然没有话说。”
商秀珣转脸看向孟寻真,问道:“寻真你意下如何?”
看到她在说话时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分明是教自己好好教训这吴兆汝一番,孟寻真耸肩道:“试试无妨。”说着便起身从席间出来,右手里却仍端着尚未来得及饮下的满满一杯酒。
吴兆汝终非蠢人,想到孟寻真能得商秀珣看重,绝对不是易于之辈,因此不敢有丝毫托大,右手在腰间一抹,拔出一柄青光闪烁、长约四尺、其薄如纸的软剑,本来宴会之上不该携带兵器,但他这柄软剑贴身携带好不惹眼,因此便未除下。一剑在手,吴兆汝身上的气势陡的一变,原来的一点浮躁完全消失,整个人在深沉中透出丝丝迫人的锋芒,长剑遥指孟寻真,沉声道:“孟公子,请亮兵刃罢!”
见对方居然也是玩软剑的,孟寻真生出些兴趣,右手持杯,左手提至胸前轻轻一摆,微笑道:“在下便用这只手来接吴执事的高招。”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孟寻真过于托大。吴兆汝人品如何且不去说,一身武功却是仅比商秀珣稍逊一筹,在四大执事中稳居头把交椅,这也是他年纪轻轻便能据此高位的主要原因。只有商秀珣知道,凭孟寻真昨晚一招击败自己的身手,用一只手收拾吴兆汝已是绰绰有余。
吴兆汝先怒后喜忖道:“这是你自己讨死,须怪不得我!”不等旁人开口,便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既是如此,恕吴某得罪!”随后便抖腕将软剑舞得如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诡异轨迹向孟寻真的咽喉刺来。
面对这灵动阴毒的剑招,孟寻真只伸出左手的一根食指,轻飘飘慢悠悠地点出,指尖准确地点中剑尖。
吴兆汝只觉一股有若温泉的柔和醇厚劲力沿着长剑传入自己体内,刹那间将全身重刷一遍,自己的身体登时暖洋洋地用不出半点力气,手中长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同时双腿一软,跪坐在孟寻真面前。好在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他便又恢复了力气从地上弹起,但是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一言不发地转身便向门外奔去,连地上的软剑都不要了。
“四执事!”陶叔盛唤了一声,随即起身对商秀珣道,“场主,四执事他年轻气盛,方才只是一时糊涂,望场主不要与他计较。我这便去劝一劝他,将话说开了便好。”
商秀珣听他说得颇为得体,脸色稍霁,点头道:“如此也好。”
陶叔盛又向孟寻真拱一拱手,便也奔出门去。
商震走到孟寻真身边,笑道:“孟公子的武功,实令人叹为观止。说实话,老夫虽然没有说出来,对场主的决定确实存着一两分疑虑。看了公子方才的表现,才知场主慧眼如炬,远非我等能及。”他这番话同时捧了商秀珣和孟寻真,不愧是人老成精之辈。
孟寻真再次和他碰一下酒杯,将右手杯中未洒出半点的酒液饮尽,随即转头望向陶叔盛追在吴兆汝身后出门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颇有玩味的笑意。(未完待续。。)
ps: 断更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有一些原因,但不想解释什么,只能说一声抱歉,并且承认挨骂是活该的。今天开始更了……
第五章 绝代巧匠
孟寻真站在一座临崖而建、形势险要的二层小楼前,抬头望望正门上方书写的“安乐窝”三个飘逸出尘、苍劲有力字体的牌匾,心中涌起安宁祥和之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内传来,先念诵一句曹孟德的《短歌行》,笑道,“佳客到访,老朽蓬荜生辉,尚请小友登楼一叙。”
孟寻真闻言亦笑道:“晚辈无意间闲步至此,误扰前辈清净,尚祈见谅。”说罢举步进入四面都是花雕木栏门窗的一楼厅堂,沿着屋角处的一道楠木楼梯拾阶而上,登上二楼。
二楼的一间厅堂被屏风分作前后两间,内里一间应当是主人的寝卧之所,而外面这间摆放着样式朴拙的圆桌方凳,用作招待客人的客厅。此刻,一个峨冠博带颇有古风的老者正坐在桌边,一手拿壶一手持杯,悠然地自斟自饮。
“小友请坐。”老者也不起身,只用手指了指桌边的另一张方凳。
孟寻真也不说话,先拱手为礼,随即走到桌边坐下。
老者在桌上一个空杯中斟了一杯酒,说道:“小友请来品尝一下老夫自酿的‘六果酿’。”
孟寻真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只觉酒味醇厚,果香浓郁,清新爽口,余味柔和绵长,脱口赞道:“好酒!”
老者面上微露得色,说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
说到这里,他先饮了自己杯中美酒,又给孟寻真和自己各斟满一杯,举杯长吟,声音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暮气与浓重悲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嘿嘿,自从此酒酿成,老夫这苟延残喘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孟寻真再饮一杯,笑道:“在下却以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遇事消极逃避并非良策,只有勇敢面对,才可能有解决之道。”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两句诗极妙!难怪素来孤高自赏的秀珣会对你另眼相看。”老者将孟寻真随口引自一代诗仙李太白的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回味几遍,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脱口称赞一句,随即脸色又黯淡下去,苦笑道,“年轻人一身锐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希望你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仍能如此自信和乐观罢。”
“前辈似是知道晚辈的身份,”虽然明知眼前老者身份——他之所以借口闲逛来到飞马山城后山这片别有洞天的隐秘所在,为的便是一见此人——却只假作不知,问道:“失礼得很。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虽隐居此地,却并非足不出户,外间之事少有能瞒过老夫,更不要说是飞马牧场的事了。”老者傲然答了一句。又道,“便是宁道奇见到老夫,也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鲁老师’。你可能有此想到老夫的身份?”
孟寻真起身拱手道:“失敬,原来前辈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巧匠的鲁妙子。”
“天下第一巧匠?”听孟寻真如此称赞自己。鲁妙子自嘲地一笑,唏嘘道,“天下人皆推崇老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不知这正是老夫最大的缺点——好奇心太盛、用心太杂,以有限之生,穷研无限之学,结果落得样样皆通却样样难臻巅峰。假若当初专心于武道,虽未必赶得上三大宗师的成就,最少也可在对头手下全身而退,不至拖着这一身难以痊愈的内伤苟延残喘。”
“前辈有伤在身?”孟寻真仔细看看他面上气色,说道,“在下斗胆,想诊一诊前辈脉象。”
鲁妙子摇头道:“小友无须费心,老夫亦颇晓医道,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如何。”
孟寻真固执地道:“容在下一试又有何妨?”
鲁妙子看到他神色中的坚持,将右手放到桌面上,笑道:“小友既然有心,那便死马当做活马医罢!”
孟寻真将手指搭在鲁妙子的脉门上,指尖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精纯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鲁妙子动容道:“小友内力兼具阴阳,隐隐契合天地造化至理,目下虽似未臻圆满,日后成就却是不可限量!”
“前辈谬赞。”孟寻真谦逊一句,随即借助输入鲁妙子经脉的那丝真气,用心感应他体内情形,顿时察觉到那丝丝缕缕虽不甚强大却如跗骨之蛆般遍布在他经脉间的异种真气。这些真气极为诡异阴损,兼具吞噬与腐蚀的特性,一方面不停的吞噬鲁妙子本身的真气壮大自身,一方面时时刻刻侵损腐蚀他的经脉。
“好阴毒的真气。前辈究竟为何人所伤?”
鲁妙子眼角一跳,目中隐隐透出恨意和杀机,问道:“小友可曾听说过‘阴癸派’?”
“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阴癸派’?”孟寻真道,“如此说来,伤了前辈的定是‘阴癸派’之主、位居邪道八大高手之首的‘阴后’祝玉妍了!”
鲁妙子微觉惊愕,说道:“小友见识不浅,居然对魔门了解甚深。不错,老夫正是伤在那妖妇的‘天魔大*法’之下。唉,老夫生平有两件终身之恨,其中之一便是爱上这女人。只叹老夫未能看清这妖妇的蛇蝎心肠,表面浓情蜜意,只因一件事未顺遂其心意,立时变颜相向,毫不留情地施以毒手,在重伤老夫之后仍不肯罢休地千里追杀。总算老夫精通不少旁门奇学,先借山水地形之术逃脱,又布下种种疑兵之计骗得他相信我逃往海外,否则早已丧命在她的手下。”他看到孟寻真为自己诊脉后沉吟不语,便笑道:“小友不必犯难。老夫虽深恨这妖妇阴险歹毒,却不得不承认其惊采绝艳,一身魔门邪功几臻极致。老夫重伤后能借食疗养生之道延命至今,已经算是奇迹了。”
孟寻真的脸上忽地现出自信的微笑:“前辈这话未免言之过早。在下见识修为虽然浅薄,却不认为前辈的伤势难以痊愈。若前辈肯容在下放手一试,在下倒有那么几分成算。”(未完待续。。)
第六章 疗治沉疴
鲁妙子正在为自己斟酒,闻言一下愣住,任凭苦心酿造的“六果酿”注满酒杯后溢出来淌落到桌面又流到地板上。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摇头道:“小友莫开玩笑。”
孟寻真正色问道:“前辈看在下可是信口雌黄之人?”
鲁妙子仍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认真的?”
孟寻真含笑点头:“虽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六七分的成算总还是有的。若前辈愿意,在下可立即动手,先尝试为你祛除几条经脉中的天魔真气。不过在施法的过程中,可能伴随着一些苦楚,前辈要有个准备。”
见孟寻真神色笃定,鲁妙子终于确定他所言非虚,面上现出惊喜之色,哈哈一笑道:“若能多延得几年寿命,多陪秀珣一些时日,些许苦楚算得了什么?小友尽管放手施为,只当老夫已是一具死尸便是!”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鲁妙子话中未对孟寻真说起半个谢字,但孟寻真知道他已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日后若有需要,他定然会倾尽全力相助。有这堪称当世第一博学多才的智者作为援手,不管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他都多了不少成功的希望。
因为以内功疗伤最忌外界干扰,鲁妙子便引着孟寻真下到一楼。移步到了一个书柜前方,探手入内摸索一阵,厅堂中央传出一阵“轧轧”声响,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陷了下去,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这条长达两张的阶梯走了下去,上方的石板又自动封闭复原尽头是一座三丈见方的宽敞石室。石室左边靠墙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右边的一张长几上则摆放了十多个大小不一、样式精巧的木匣。四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七八种造型古怪的兵刃暗器。虽然上方出口的石板已自动封闭复原,但这石室内丝毫不觉气闷,显然有良好的通风设施。
见孟寻真饶有兴味的四下打量这间石室。鲁妙子苦笑道:“不瞒小友,此处实是老夫为自己准备的墓穴。左边的箱子里是我多年来亲手制造的精巧器物,右边的匣中则是记录了我毕生所学的书札。只要扳动墙角那个横伸出来的铁杆,这石室便会彻底封死并下沉十丈。若非遇到小友,只怕在旬日之内,老夫便要趁着最后一口气未绝前进入这里葬了自己。”
孟寻真笑笑不语,见室内没有可供坐卧的器具,便走到墙边将其中的一口樟木箱掇到了石室中央,请鲁妙子盘膝坐在上面。他转到鲁妙子身后,潜运“先天造化功”。左掌抚胸,右掌探出按住他头顶的“百会穴”。一股由至阴至阳两种精纯无比的真气相互盘绕缠绞而成的气劲从孟寻真的掌心发出,经由百会穴注入鲁妙子体内,沿督脉一路向下。急速盘旋的阴阳气劲如同吸力极强的漩涡,所到之处,根深蒂固地盘踞在鲁妙子经脉内的丝丝缕缕天魔真气尽被卷入其中。天魔真气具有吞噬的特性,但孟寻真的阴阳真气首尾相衔、无始无终、圆转无碍、混若天成,令其如老鼠拉龟般全然无从下手。
阴阳气劲在鲁妙子的督脉内缓缓推进,一路清除着折磨了他三十年的天魔真气。不过这一来他也吃足了苦头,经脉中似有千万只饥饿的蚂蚁在疯狂啃噬,那彻入骨髓又似永无止尽的阵阵剧痛直欲令人疯狂。总算鲁妙子的心志毅力远胜常人,又顾念自己前辈高人的身份。不肯在孟寻真面前丢脸,于是咬紧牙关苦苦忍耐,但身体却不可控制地发出阵阵战栗,不断渗出的冷汗将衣袍浸得透湿。
前后足有一个多时辰。孟寻真推动阴阳气劲在鲁妙子的任督二脉中循环一周,右掌离开鲁妙子的头顶时,掌心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无形球体真气团。这个真气团的外层是他“先天造化功”的阴阳真气。核心处却是从鲁妙子经脉内汲取出的天魔真气。压缩得极为密集的天魔真气不停地向外侵蚀扩张,虽然有阴阳真气束缚阻隔,孟寻真掌心的肌肤也隐隐感到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好厉害的天魔真气!”孟寻真轻叹一声,挥手将那团真气送了出去。外层的阴阳真气失去本源,再不能压制核心的天魔真气。与墙壁轻轻一触时,伴随着“波”的一声轻响,气团爆开,坚固的石壁塌陷了一个碗口大小深有半尺的破洞,碎成粉末的石屑沿着墙壁倾斜而下。
“小友好手段,竟将真气控制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实令人叹为观止!”此刻的鲁妙子虽然面色苍白如纸,宛若大病初愈一般,但脸上的神色却满是欣喜。方才他尝试这驱使真气在任督二脉间运行,但觉圆转如意,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凝滞艰涩。
孟寻真的真气损耗甚巨,神色间颇显疲惫,他略作调息后笑道:“在下也是勉力一试,天幸竟能成功。前辈且稍作修养,三日后在下来为前辈做第二次治疗,如此用上一段时日,相信前辈的伤势便能痊愈。”
鲁妙子拱手道:“如此便有劳小友。”
两人一起出了石室,孟寻真向鲁妙子告了辞,便提着一壶鲁妙子赠送的“六果酿”回了前面的住处。
因为在为鲁妙子疗伤的过程中,稍稍窥到了天魔真气的一点奥妙,所以第二天孟寻真足未出户,将自己关在房内参演体悟。直到傍晚时分,略略有了一些收获后才走出房门。作为飞马牧场身份极为尊贵的客卿,孟寻真享有的福利之一便是拥有了一座规模只稍逊于商秀珣所居“飞鸟园”的独立院落,名为“鸣皋院”。他刚从房内出来,便有院中配置的侍女上前来问他是否需要用餐。孟寻真摸摸肚子,确实有了点饥饿的感觉,便吩咐将饭菜送到院中的一座凉亭内,又拿出那一壶“六果酿”,自斟自饮,甚是悠闲自在。
“寻真你倒是颇懂享受!”盈盈笑语中,商秀珣婀娜健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孟寻真笑道:“竟是场主大人来了,一起来喝一杯如何?”
商秀珣含笑走到凉亭内,在孟寻真对面坐下。
孟寻真提壶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微笑道:“借花献佛,这杯酒算是感谢秀珣送了这座清雅幽静的院子给我!”
“这是牧场客卿应该享受的礼遇,寻真不必在意。”商秀珣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她初时并未在意,等酒一沾唇,脸上立时变了,失声喝道,“这是‘六果酿’!”(未完待续。。)
第七章 初见双龙
“你见过鲁妙子?”商秀珣放下酒杯,冷冷地问道。
孟寻真神色自若,举杯饮了一口甘美醇厚的“六果酿”,点头道:“昨晚我无意间走到后山,得以与鲁前辈相识。”
商秀珣脸上神色一阵阴晴变幻,好半晌后才问道:“那老家伙还没死么?”
孟寻真轻叹道:“我察过他的伤势,能挨到这个月的月末便算老天庇佑。”
商秀珣没有再问,起身走到亭边,背对着孟寻真,似是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过,”孟寻真在商秀珣身后悠然开口,“若是我出手的话,应当能令他多挨些日子。不过我看秀珣你似乎不大喜欢此人,我看还是不要理他,任他自生自灭罢了。”
商秀珣霍的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孟寻真一眼——以她的灵慧,自然猜到孟寻真是在戏弄自己——没好气地道:“救不救那老家伙,都是你自己的事,休将本场主扯进来!”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孟寻真再到鲁妙子的“安乐窝”,为他清除了“阴维”、“阳维”两条经脉内的天魔真气。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算是驾轻就熟,进展快了不少,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成功。
此后孟寻真每隔三天来“安乐窝”一次,先后为鲁妙子疏通清理了“阴蹻”、“阳蹻”、“冲脉”和“带脉”四条经脉。奇经八脉之后,又开始治疗十二正经。虽然每次都要经历一番地狱般的痛苦,鲁妙子的精神却是一日好似一日,本来缠聚于眉宇间的一股浓郁死气早已消散无踪。
这天孟寻真正在他的“鸣皋院”中闲坐,忽地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欢笑之声,便随意地唤来一人要他出去打听。不多时那人满面喜色的回来,报说是牧场二执事从塞外购买了良种马匹回来。这是牧场的一件大喜事,因此牧场中的男女老少都出门去看。孟寻真心中一动。信步出门来到街上,正看到有十多名骑士赶着十几匹用绳子串在一起的神骏野马招摇过市。
在这十多人中,孟寻真一眼便注意到那些骑士中跟在坠在最后面的两个青年男子。这非只因为这两人的身形气度格外挺拔轩昂,虽然混在十余人当中,却如鹤立鸡群般引人瞩目;更因为他们在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着一股极尽玄奥的意味,似乎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与大自然中鸟飞鱼游的神秘轨迹暗暗相合,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异感觉。
悄然站在街角遥望着这两个青年,孟寻真心中喟叹道:“道家至高宝典《长生诀》,果然玄妙至极。”
这天晚上。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凭着几道以创意取胜的小点勉强得到商秀珣的认可,成功晋升为飞马牧场试用糕点厨师的寇仲和徐子陵二人抱着刚刚领到手的牧场制式服装,鬼鬼祟祟地摸向飞马山城的后山——他们倒不是要做贼,而是想寻个地方洗一洗他们折腾了一天弄得一身臭汗。
他们运足耳力,循着隐隐水声一路寻找,忽地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渺茫乐声。两人不同音律,也辨不出奏响乐曲的是笛是箫还是什么其他的乐器,只是觉得这曲声中隐隐蕴含着奇异的魔力。似乎能勾起他们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开心或伤心的往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循着笛声来到了鲁妙子栖身的“安乐窝”。正当他们两个见到楼上的灯光,蓦然醒觉这笛声极是邪门,欲转身退走时。楼内传出鲁妙子苍老的声音:“两位既然来了,何妨登楼一叙?”
楼内孟寻真正与鲁妙子隔桌相对而坐,桌上摆着鲁妙子亲自下厨炮制地几道佳肴,色香味形俱佳。除了菜肴。自然还少不了他精心酿造的“六果酿”。
“小友为何要用笛声将这两个小家伙诱来?可是识得他们?”鲁妙子低声问孟寻真。
“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他们并未见到我。”孟寻真将手中的龙牙笛放在桌上,随口编了个谎话。“那时他们两个还不成气候,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他们的武功竟精进到如此境地。今日我在远处看到他们两个,在他们的身上已可隐约看到一丝大宗师的神韵。”
鲁妙子道:“巧的很,老夫也曾在暗中见过他们一次。这是很有意思的两个小家伙,其天分才情为老夫生平仅见。假以时日,此二人的成就当是不可限量。”
少时,寇仲和徐子陵循着楼梯走了上来,见到桌边对坐的鲁妙子和孟寻真,他们两个都吃了一惊。鲁妙子清高古雅的形貌自不必说,而孟寻真的容貌虽然普通,但在两人远胜常人的灵觉下,均隐隐感到这貌不惊人的青年比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两位请坐。”鲁妙子向着寇仲和徐子陵招一招手。
寇徐二人交换一个眼色,一起走上前去在桌边坐下。
“不要紧张,”见两人隐含戒备之意,鲁妙子微笑道,“我们对两位并无恶意,其实我早见过你们。还记得那个荒村吗?就是翟让遭李密暗算重伤的那处。”
寇徐二人思维极其敏捷,立时便想起那道炊烟。寇仲未料到自己刚到飞马牧场的第一天便被人揭穿了身份,又是沮丧又是尴尬。徐子陵却仍保持了平时的淡然自若。
鲁妙子捻须笑问道:“两位小兄弟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屈尊来飞马牧场作糕点师傅呢?”
寇仲害怕徐子陵这老实人实话实说,忙抢着说了两人误打误撞遇上柳宗道等人的经过,但自己为图谋争霸天下而垂涎飞马牧场战马资源的事情自是以春秋笔法略过,只说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踪。
鲁妙子知道两人因“杨公宝库”的事弄得仇家遍地,也不疑有他。孟寻真虽然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
徐子陵看了一眼孟寻真手中把玩的龙牙笛,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为何要以笛声将我们引来?”
孟寻真拿起桌上的酒壶,分别为两人斟了一杯酒,含笑道:“在下孟寻真,之所以冒昧请两位前来,却是要和两位做一个交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