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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大明海寇txt下载     大明海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任知州

    可是于孝天奉命出发之后,从他在浮山所出发,到平度州,这才区区半个多月的时间,于孝天便先在胶州城,“破获”了顾家庄试图勾结叛军谋夺胶州城的逆案,接着又在十天不到的工夫里,连败叛军数阵(和散布在平度州城外小股叛军交手也算),现在居然一举便将平度州克复。

    这实在是太给力了,简直就是太给力了!这也是自叛军作乱之后,官军正式克复的第一座叛军所实际控制的城池,如此消息,无疑给朱大典打了一针兴奋剂,于是他一边急急忙慌的写奏折,朝京师送,向朝廷奏捷,一方面急急忙慌的派人去接管平度州,还要急急忙慌的给于家军调拨各种钱粮、火药等物资。

    朱大典真是高兴坏了,于孝天率部到来,实在是给他解决了大问题了,这家伙确确实实没有辜负他在福建打出来的威名,其麾下的福建兵马,也着实是一支强军,居然如此能打,叛军似乎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哪儿知道,于孝天在平度打的这几仗,完全就没有费多大力气,对付盘踞在平度州的这帮叛军,这数日的战斗下来,他麾下的兵将损失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战损比几乎达到了一百比一、二,叛军损失百人,他才损失一两个,最大的损失,也就是消耗了一部分弹药罢了,甚至连大炮都没用上,便把平度城给克复了下来。

    于孝天在战报之中,对于他的损失刻意的夸大了一番,号称损失也很大,就是不想让朱大典和朝廷方面,对他的战斗力了解太深,眼下他只想通过平定登莱的叛乱,把触角伸到山东这边来。

    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得,最后皇上一高兴,把他调往辽东,现在就去打建奴,以他的能力,现在去打建奴,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可是辽东那边的关宁军还有东江军,各自为战,他一个小小的总兵过去,肯定要受制于其它官员,到时候完全失去自主权不说,随时还要跟那些窝囊的关宁军打交道,随时还要防备着被他们背后捅刀子。

    另外于孝天眼下压根就没想要灭了建奴,建奴军在他眼中,现如今已经根本不算是什么太厉害的对手,反倒是他未来逐鹿中原的一个大帮手,现在就灭了建奴的话,大明岂不就恢复了元气?

    一旦有朝一日他正式揭竿而起,宣布要叛变大明的时候,大明便可以集结全国之力,来对付他了!

    所以他才不想,现在就彻底变成大明的枪杆子,被崇祯当枪使,他要亲眼看着大明的局势,逐渐的彻底糜烂下去,直至到最终无法收拾的程度之后,他才立马横刀,为大汉民族力挽狂澜,重整河山。

    故此他虽然干掉了平度州一带的叛军,但是却在战报之中,刻意的夸大了他的损失,表示此战之后,必须要进行一定时间的休整之后,才能继续朝莱州挺进,否则的话他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想必朱大典现在这么倚重于他,他这么一说,朱大典也肯定不敢让他孤军冒进,独立前去莱州解围,这平叛的活儿,他可以自己干,但是却也不能让那些山东兵、浙兵、川兵们太清闲了,起码让他们溜溜腿,吃点闷亏才行,要不然的话,就太便宜那些战五渣了。

    朱大典果真不了解真实情况,而且他也认为,叛军战力很强,虽然于孝天率领麾下福建兵马,取得了大胜,但是想必肯定也损失不小,毕竟平度州乃是坚城一座,想要打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于孝天用计,可是他也猜不到,于孝天居然会用这么小的代价,取得如此大捷。

    于是朱大典连忙派人赶往平度州,安抚于孝天,表态同意于孝天的请求,让于家军在平度州境内进行为期十天半个月的休整,另外他也表态,会竭尽全力给于孝天提供粮秣,确保让福建官兵得到充足的补给。

    当然他派往平度的人,还肩负另外一个责任,一是接管平度城,以免平度城在福建官兵手中太长时间,把平度城祸害的太厉害,另外也顺便要点校一下这一次于孝天宣称的战果,斩杀千多名叛军,这人头堆起来都是一大堆,必须要尽快点校之后,赶紧处理掉,天气眼看着就越来越暖和了,这人头堆在一起,很快估计就会腐烂,到时候再进行点校,恐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了。

    数日之后,一帮人马出现在了平度城外,被朱大典派来的人,乃是朝廷新任的平度州知州赵善堂,赵善堂原来乃是山东青州的安丘知县,这一次算是临时被拔擢为了平度知州,硬着头皮前来赴任。

    这一路上新任的赵知州可以说是心里面一直都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作为一个官员,当然很清楚官兵都是什么德行,平度州先被叛军攻克,肯定就被祸害的着实不轻了,现如今福建官军打下平度城,少不了也要在城中胡来一番。

    这次他到平度任职,实际上是不情不愿,可是朝廷有命,他也不敢不来,但是他内心之中,却已经确定,平度城铁定眼下已经乱的是一塌糊涂了,他现在到这里任职,根本就是接了一块烫手的芋头。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平度之后,该怎么应付眼前的乱景,虽然这次他到平度上任,朱大典给他特别拨了五百山东兵随行驻守平度。

    但是他带来的这山东兵,是什么德行,他自己也清楚,虽然作为本地的主军,这些山东兵不至于闹得太过分了,可是眼下平度城是控制在福建兵手中的,他带兵过来,福建兵将会老老实实的把平度城让出来吗?

    赵知州这一路上心情就别提是多恶劣了,而且他没有和福建的官兵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于孝天好不好伺候,眼下是正值兵荒马乱的时候,叛军就在莱州,正在围攻莱州城,距离平度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他只能必须依靠着于孝天和他麾下的福建兵马,才能守住平度城。

    假如这个于总兵不好伺候的话,那么他也只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平度城是人家克复的,跟他毛的关系都没有,他要是真的不想让部下撤出城的话,那么他赵善堂还真就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只希望这帮福建兵将,这会儿别把平度城的人都给杀光了。

    可是就在他忐忑不安的快抵达平度城西门的时候,仰头远远的便看到城门楼上挂了一大溜的黑点,作为为官二十多年的老官,他岂能猜不出那些是什么东西,这些黑点肯定是人头,他的心顿时就一沉,暗叫一声坏了,这福建兵将,到底还是在平度城之中大开杀戒了。

    于是他更加感到忐忑不安了起来,带着五百随行前来镇守平度城的山东兵,小心翼翼的朝着西门走去。

    一会儿工夫,一支骑兵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喝令他们下马下轿,接受盘查,并且要求他们自报身份,拿出文牒证明他们的身份。

    这伙福建骑兵装备精良,一个个看上去彪悍无匹,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凛然的杀气,吓得这些山东兵都乖乖的赶紧停下了脚步,眼巴巴的看着赵知州出面应付。

    赵善堂无奈之下,看着这些福建的骄兵悍将,心知不能和这些兵痞子来硬的,这乱景之下,文官显然没有以前那么气壮,虽然他觉得有点受到了侮辱,可是也无奈之下,只得下了轿子,让手下家奴拿着圣旨前去告知这些福建官兵,他们的身份。

    当听闻这伙人,是护送新任的平度知州前来赴任之后,这些福建官兵的态度立即好转了许多,为首之人下马上前给赵善堂见礼,并且对赵善堂说道:“我们将军早已在城北扎营,一直在恭候赵大人前来!现如今城内已经被我们将军弹压安定了下来,只等赵大人入城接管城中事务。

    我们将军眼下军务在身,正在营中处置军务,如果赵大人有空的话,不妨可以前去我们大营之中,见一下我们将军大人!”

    赵善堂看这些福建兵将,并没有对他太过无礼,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另外有点感到惊奇,这于总兵居然在城外设下了大营,没有让他的手下兵将都驻在城中,这就有点让他感到惊诧了。

    听意思这个于总兵本人,眼下也没有住在城中,反倒是住在城外的大营之中,还在督办军务,这就更是让他感到惊讶了。

    一般情况下,大明的军将大多数都贪图享乐,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坐轿就不骑马,能骑马就不走路,能住在城里就绝不住在军营之中,能舒舒服服,就绝不亏待自己。

    按理说城里面的住宿条件肯定要比军中大营要好很多,现在城里的官署衙门还有不少大户人家的房子都空着,随便找个地方,弄几个婢女伺候着,肯定要比住在官军大营之中的帐篷中,要舒坦的多。

    可是没想到这个于总兵,居然会放弃好的条件,住在城外的大营之中坐镇大营,这就实在是有违常理了一些。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曙光

    虽然按理说他此次过来,于孝天应该亲自迎接他的,可是于孝天却并未过来迎接他,显然有点失礼。

    可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他还指望着于孝天在这里替他守住平度州,他要是太托大的话,把关系闹僵,这于孝天不知道会怎么刁难于他呢!

    于是他虽然有点不喜,可是却也不得不放下架子,点头答应,先去见见于孝天再说。

    于孝天得知新任平度知州到来,于是便迎到了辕门处,和赵善堂寒暄了一番之后,将其接入到了兵营之中,让入到了他的帅帐里面。

    赵善堂这个时候,才总算是见到了于孝天这个传奇人物,在打量过于孝天之后,暗自也不得不叫了声好,于孝天身材高大,体型威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凛然的气势,虽然说话有点粗,可是却也并不是那种鼻孔朝天,一副看谁都不服的样子,倒是也相当平易近人。

    这不由得让赵善堂对于孝天便心生一种亲近的感觉,也就不再为于孝天没有去迎接他,还要他来大营之中面见他,而感到不高兴了。

    于孝天简单的给赵善堂说了一下这次攻克平度城的情况,但是细节上并未说的太清楚,只说这一次打了胜仗,前后一共斩获叛军人头一千一百余级,现如今都已经处理过,正待赵善堂过来点验。

    另外俘获叛军千余人,眼下也都看押在军营之中,随时可以移交给赵善堂处置。

    至于平度城内,现在他已经弹压的地面平静了下来,城内只驻守了一哨人马,其余的福建官军,都在城外大营驻守,只要赵善堂愿意,随时可以把平度城移交给他,把城内的福建官兵撤到城外,彻底完成交防。

    赵善堂听罢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这次过来的陆上,满腹纠结的都是这些事情,不知道与小题那好不好说话,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想着怎么才能说服于孝天,让福建官兵撤到城外,但是没成想,他想了一路的办法,全然没用。

    于孝天一见面,就主动提出,要把城池交给他,自行撤到城外驻防,这件事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太容易了点了?

    忽然间赵善堂又开始担心了起来,心想不会是这于孝天快把城里面的人给杀光了吧,要不然的话为何这么容易,就把平度城交给他呢?

    于是他惴惴不安的赶紧称谢答应下来,至于将叛军俘众交给他处置的事情,他也赶紧推脱,说这种事最好还是交给朱军门处置为好,千余名叛军不是小数,交给他他也不好处置,而且朱大典在他来的时候,吩咐过,要于孝天把俘众送往青州交给他处置。

    赵善堂只是来这边,代朱大典点验一下斩获的叛贼首级就可以了,点验之后,这些人头之中的叛将首级,便可以送往京师献捷,其余的则就地焚毁,以免尸毒造成疫情。

    于孝天听罢之后,哈哈一笑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俘虏的事情就不让他管了,但是点验斩获的人头,却还是要赵善堂来负责的,于是他立即请赵善堂去点验那些叛军人头。

    在一座大帐之中,堆满了近期于家军斩获的叛军人头,虽然经过盐腌制或者是石灰处理,但是依旧散发着一股子臭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赵善堂不敢敷衍了事,生怕这些人头之中有杀良冒功的人头,带着手下进入帐中,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盘点,数量上确实没有一点问题,而且经过他的点验,这些人头在质量上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人头全部为青壮男子的人头,而且根据一些特征,也确实可以判定是兵将的人头,其中叛将的人头把总以上,到李复杰这样的叛军参将的人头,一共是四十二个,而且全部由标注,随即提审几个叛军俘众,令其当众辨认,对比之后,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赵善堂看罢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在来点验人头之前,他心中还有很大的怀疑,怀疑于孝天斩获的这些人头,搞不好会有很大的水分,其中定会掺杂不少杀良冒功的人头,但是经过点验之后,他却发现,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于孝天手头上这些叛军人头,可以说是实打实的,几乎可以说没有掺杂任何水分,就算是其中掺了一些水分,也看不出是杀良冒功所得。

    起初他还在为点验人头,发现杀良冒功的人头,该怎么处置的问题发愁,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也根本不是问题,这个于孝天把事情做的非常干净,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那么这就充分说明,这于孝天和他带来的这些福建兵将,确实很不一般,近期这几仗,完全可能是实打实的打的,而不是在糊弄朝廷官府。

    既然如此,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随即提审了几个俘兵,让他们供述了一下战败的情况,结果也全部对上了于孝天奏捷战报之中所述,这一下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于是赵善堂心中大喜,感觉着这一下登莱之乱真是有救了,于是赶紧练练对于孝天道贺。

    于孝天对于赵善堂的道贺,也泰然受之,神色淡然,只是稍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赵善堂在大营之中折腾了大半天,眼瞅着天黑了,这才告辞于孝天,要带随从和那五百山东兵进城。

    于孝天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将其送出大营,目送他带人进入了北门之中,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城中的情况让赵善堂更是大吃一惊,虽然城门和各街道的路口,都悬挂了不少人头,但是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头都是平度城之中,在福建兵克复城池的时候,一些城中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后被福建兵将镇压的当地暴民的人头,并非是滥杀的无辜之辈。

    而城中的安定程度,也让赵善堂大为吃惊,虽然城中还存在一些叛军过后留下的残垣断壁,一些战祸的遗迹尚存,可是街道上却已经相当干净,时不时都有军容整肃的福建兵将在街道上巡逻,使得城内显得很是安定。

    另外甚至一些临街的铺面,这时候已经开始复业,做小买卖的人,甚至都已经上了街头,根本没有他当初想的那样,城中是哀鸿遍地的景象,如果不是看到那些高悬的暴民人头,以及城中残留的战祸遗迹的话,简直就让人感到,这个平度城,根本就没有遭遇什么战祸一般,居然有一点太平世道的样子。

    那些在城中巡守的福建官兵,也军纪森严,没有发现任何人在城中胡来,甚至于他还远远看到,有些城中百姓,在看到福建兵将的巡逻队走过的时候,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在路边站定,对他们低头施礼,很有一副敬意的样子。

    赵善堂看罢之后,几乎有点晕的感觉,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他来的路上想的情景完完全全对不上号呢?这福建兵将,难道都是活菩萨转世了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他们的凶厉呢?

    可是他们怎么还这么能战,居然一战就克复了平度州,打的叛军几乎全军覆没?

    赵善堂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也只能想不通,他赶紧带人去了城中署衙之中,署衙这个时候也有福建的兵将看守,见到赵善堂来了,他们显然已经提前接到命令,立即将署衙交给了赵善堂,转身便离开了署衙,朝城外撤去。

    赵善堂这一下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于孝天确确实实如同传言之中的那样,御下极严,他所掌兵马,对他是惟命是从,不但善战,而且军纪森严,乃是绝对的一支雄兵精锐,这样的军纪水平,赵善堂自问从生到现在,都从未见到过,不由得对于孝天是敬佩不已,顿时将原来心中对于孝天的那种忌惮那种潜意识之中的敌意,还有那种鄙夷之感,全部一扫而空。

    在家仆开始收拾住所的时候,他便立即令人取来了纸笔,当晚便挑灯夜战,连夜洋洋洒洒的书写了一片此次前来平度的见闻,把于孝天和他麾下的福建兵将,夸得是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并且再次确认了这边的战报没有半点虚假。

    得到了赵善堂的确认之后,朱大典更是乐的呲牙咧嘴,他在赴任的时候,担心的要死,不知道能不能平定叛军,甚至连能不能遏制叛军的发展,都没有一点把握,不知道该怎么向朝廷和皇上交差。

    可是现在于孝天领兵来了之后,一切问题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仅仅是半个月的工夫,于孝天便领兵克复了平度州,获得了一场“大捷”,那么接下来,这样一场胜仗,无疑让众多官员和大明的军将们看到了一丝曙光,无疑拨开了人们心头的一丝阴霾,这对于接下来对叛军进剿,无疑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先河。

    只要于孝天能再接再厉,那么看来剿灭叛军,不敢说是指日可待之事,但是起码也不像以前那样,让人感到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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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态度暧昧

    这次不但朱大典高兴,就连被崇祯派来到青州坐镇监军的大太监高起潜,也很是高兴,在收到了赵善堂的确认战果的报告之后,高起潜也连忙派人,向京师禀报消息,让久为此事感到忧心如焚的崇祯帝,也赶紧松一松气。

    于是朱大典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于孝天军前,信中对于孝天洋洋洒洒的大肆赞扬了一番,说了一堆的什么忠君爱国的屁话,要求于孝天务必戒骄戒躁,休整一段时日之后,继续领兵前往莱州城,进击叛军。

    同时朱大典也命手头上直接控制的山东兵马以及浙兵等兵将,做好准备,随时出发配合于孝天的南路军,进击围攻莱州的叛军。

    按理说这个时候,莱州城被叛军所围,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之间,于孝天应该着急才对,但是以于孝天对历史进程的发展,却非常清楚,莱州城虽然被叛军所围,但是城内的朱万年等明朝官员,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带着城中军民,据城死守,使得叛军久攻莱州而不克,莱州城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于孝天一点都不紧张,也不着急,带着兵将,就在平度州境内,优哉游哉的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直歇到了眼看着七月已到,朱大典再也等不下去,派人来催他进兵,于孝天这才引兵再次北上,朝着莱州城方向行去。

    平度到莱州,距离大概有一百五十里左右,中间隔着一座大泽山,为了稳妥起见,于孝天没有率部走大泽山之间,而是绕过了胶东山脉,尽量走平原地形,朝着莱州城进发。

    而这个时候,叛将孔有德,已经率领三万叛军,包围莱州城两个多月了,孔有德率军几乎是详尽了各种办法,但是却依旧屡攻莱州城不克,叛军的士气已经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莱州城,在城中曾经的山东巡抚徐从治,新任的登莱巡抚谢涟以及莱州知府朱万年,还有总兵杨御蕃等人的统领之下,笼城死战,屡屡击退叛军的进攻,使得叛军对莱州城是无可奈何。

    但是孔有德又不能放弃攻打莱州,他很清楚如果他想要继续扩大地盘的话,这莱州城就必须取下,否则的话莱州就成为了楔入他们心腹之间的一根钉子,随时都可能爆发,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莱州城是横亘在他们继续扩大势力和地盘之前的一道绊脚石,非要踢掉不可,所以孔有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猛攻莱州城。

    但是大半个月之前,却从平度州传来一个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一支福建来的官军,走海路抵达了胶州湾,在胶州湾登陆,开始朝着平度州挺进,他曾经派人去命令镇守平度州的李复杰,务必要守住平度州,挡住这股福建来的兵马。

    对于这支福建大军,他并未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南方兵并无什么可怕之处,他们初来乍到,也是客军,到了这边搞不定就会水土不服,而且南方人在他眼中,贪生怕死,根本不足为惧,虽然这福建来的官军,号称兵力过万,可是在他眼中,却并不算什么,有李复杰率领三千叛军镇守平度,最不济起码也能把他们拖在平度州那边不得存进。

    到时候他打下了莱州城,掉过头来,再去平度把这伙福建官兵给吃掉,也为时不晚,可是让他万没有想到的是,没多少天工夫,李复杰就派人跑来向他求援,说在平度那边跟福建官兵见了一仗,李复杰手下吃了败仗,福建官军已经要兵抵平度城下。

    孔有德听到消息,很是生气,心中暗骂李复杰无能,居然连这支福建官兵都挡不住,还吃了一场败仗,但是他考虑着虽然李复杰吃了一个败仗,但是毕竟平度城还在李复杰手中,有平度城这座城池在,李复杰再不济,怎么也能拖他们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两三个月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于是他并未搭理李复杰的求援,依旧领兵继续攻打莱州城,可是没成想,过了一阵子之后,平度州那边没了动静,开始他还以为李复杰拖住了福建官兵,后来感觉不对劲,派人去平度那边看看情况。

    结果没几天派出的人便跑了回来,大惊失色的说,平度城已经失守,福建官军攻克了平度城,李复杰所部全军覆没,连一个人都没有逃掉,居然全部被福建官军包了饺子。

    孔有德闻讯这才大吃一惊,发现这次来的这支福建官兵,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于是立即派人去打探消息,看看这次领兵过来的主将是谁。

    后来打听了一番之后,孔有德得知,从福建过来的这支兵马,乃是由一个叫于孝天的总兵率领,据传这个于孝天曾经身为海贼,后来被福建巡抚熊文灿招抚,成了福建一方的大将。

    这些年来,据说此人在福建干的不错,建了不少功业,这次是朝廷里面的崇祯帝,御笔钦点,令他领兵北上,来这里平乱。

    孔有德这才意识到,这姓于的不简单,后来仔细思量了一番,忽然间想起来,这于孝天岂不是多年之前,曾经和他们东江军做过买卖的那什么海狼的首领吗?

    当初他跟着毛文龙当兵的时候,这海狼的人就曾经从南方向东江镇这边,运送过粮食布匹等物,来东江镇和他们东江军做买卖,从他们手头换取一些马匹以及辽东特产的虎骨、人参、鹿茸等物,运回南方贩卖。

    没想到当年的海盗头子,现在居然成了大明总兵官,并且奉命领兵跑来要进剿他们这些东江叛军,这就太太太那个什么了吧!真是世事无常,当年他们乃是官兵,现在倒是成了叛贼,而当年的海贼,却成了官兵,以前从来没人想过,他们居然还会有机会在战场上交集,可是世事无常,这么多年过来之后,他们居然要在战场上相见了。

    想到这里,孔有德觉得,这件事恐怕能商量一下,毕竟他们双方也算是旧识,最最起码算是有旧,他于孝天镇守福建,这登莱山东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何苦要给大明来卖命,非要跟他们叛军死磕到底呢?

    于是孔有德便派人暗中前往平度那边,私下里求见于孝天,想要陈明利害,说服于孝天不要在战场上跟他们死磕,于孝天拿下了平度州,就拿下也罢,这也算是已经可以跟朝廷交代了,犯不着非要前来莱州和他战场上兵戎相见。

    但是派去的人,却很快返回了莱州叛军大营,回复孔有德,说这于孝天态度很暧昧,不阴不阳,绝口不提到底来不来莱州,只是满嘴打哈哈,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是于孝天也没有当场将他们几个拿下,事后却还是把他们放了回来。

    孔有德就有点糊涂了,搞不清楚这于孝天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来不来莱州打他们,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分兵派人,到平度前往莱州这边的路上设卡,准备一旦这于孝天领兵前来的话,就地拦住他们,到时候大不了他领兵过去,把这于孝天的福建兵马,给一举吃掉拉倒。

    可是他安排过之后,却十几天也没见于孝天率部前来莱州,派人去打探消息,却发现于孝天在拿下了平度州之后,居然领着手下兵马,就地在平度州境内歇兵了,叛军只要不进入平度州,他便也不把手伸到莱州这边地界上,但是零星叛军如果进入平度州,便会遭到他手下的打击。

    于是孔有德这一下觉得放心了,感觉看清了于孝天在想什么,认为他的劝说已经起了作用,这于孝天应该是已经拿定主意,不打算继续和他们死磕了,现在他拿下平度州都半个月了,可是却一直迟迟不肯动兵继续朝莱州这边进发,这就很说明了问题。

    孔有德这一下算是不再担心福建官兵的问题了,接下来他最关键的还是要尽快拿下莱州,大不了不去再打平度州,但是却可以挥师杀入青州地界之中,朝山东腹地之中继续发展。

    等他的实力变得更强一些之后,到时候腾出手,再去平度州,把于孝天这帮福建官军吃掉也不迟。

    于是孔有德转而开始把所有精力,都又放在了攻打莱州城的事情上,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想出了一个损招,那就是诈降。

    这段时间,孔有德已经把大明朝廷和官府给看透了,大明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对他们到底是剿还是抚,前段时间,看样子大明招抚他们的意见应该是占据上风,所以明军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跟他进行决一死战,总是报以侥幸心理,结果被他练练击败。

    而且他兵围莱州城,始终也没有一兵一卒派来增援莱州城,这就更加坚定了朝廷想要招抚他们的想法。

    但是近期看来,风向似乎有点转变了,他二月初将孙元化等人释放,就是放了一个烟幕弹,表面上向朝廷透露一个他们是被迫无奈才起兵造反的表象,让朝廷的官员们感觉他释放这些人,是有想要接受招安的想法,然后趁机开始四处出击,攻占了不少城池,洗劫了大量的乡镇,短时间之内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和财物,大大壮大了他们叛军的实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叛军请降

    可是孔有德和李九成他们怎么都没成想,被放走的孙元化,半道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顿时搞得天下为了这件事沸沸扬扬,纷纷传言孙元化畏罪潜逃,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这件事似乎招致了当今大明皇帝崇祯的震怒,转而朝廷方面对待他们叛军的态度,开始出现了转变,这两个月来,先是命谢涟接替了孙元化,走马上任当了登莱巡抚,紧接着徐从治受伤之后,又派来了朱大典接替徐从治当了山东巡抚,对他们叛军主剿,甚至将宫中大太监高起潜也派到了山东,在青州坐镇监军督剿。

    这又千里迢迢,从福建把于孝天以及过万的福建官兵调到山东,来对他们进行进剿,这些情况,明显可以看出来朝廷在剿抚的争议上,主剿一方已经彻底占据了上风,那么接下来招抚他们的可能性就越来越低。

    这也让孔有德和李九成颇为担忧,甚至是有些感到害怕,他们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在为接受招安,做着各种准备,准备和朝廷讨价还价,保住他们的性命和未来的地位,可是这么一来,他们逼迫朝廷招安的计划似乎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现在局势对他们来说,就开始变得不利了,朱大典到了青州坐镇督剿之后,立即加强了青州府和莱州府交界一带的防御力量,他多次派人去青州府一线进行探查和试探,发现沿线各县都加派了官军,官军兵力正在逐步增强。

    现在官军似乎还没有达到可以立即挥师反攻他的实力,可是随着朝廷的调度,官军的实力将会越来越强,兵力也会越来越多,如此下去,事情可就不太妙了。

    他们叛军虽然这几个月来打的很不错,逢战必胜,实力壮大的也非常快,但是毕竟他们仅仅是占据了小小的胶东一带,现如今整个登莱地区,他们还未完全控制,就算是东江镇那边,毛承禄等人起兵响应他们,试图和他们隔海遥相呼应,可是那边的情况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到哪儿去。

    现如今东江镇总兵黄龙,正在率领剩下的东江军和毛承禄等人的叛军,进行反复交战,双方处于拉锯战之中,暂时毛承禄一众那边,并未取得优势,而现在朝廷这边,似乎也转了风向,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对他们进行进剿。

    他们叛军就算是再厉害,也毕竟资源有限,而且算是在异、地作战,这里是山东的地盘,登莱一带的百姓,并不支持他们。

    他们想要以此和朝廷叫板,显然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朝廷,虽说大明现在的情势很不容乐观,但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是把朝廷给逼疯了的话,调来个十几万大军,朝廷目前估摸着还能做得到!

    所以既然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他们就必须要尽快继续扩张地盘和实力,拥有可以和朝廷抗衡的能力,让他们剿也剿不动,最终还是逼着皇帝招安他们。

    但是他们想要尽快扩大地盘和实力的话,莱州城就是搬不开的一块拦路石,只要莱州不拿下来,他们就没法继续朝山东腹地扩张,这里如同一个钉子一般的,钉在他们的咽喉上,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些天,李九成不断派人过来催促他,尽快攻克莱州城,但是眼下城中的朱万年、谢涟、杨御蕃等人,笼城死战,守御严密,令他屡攻不克,眼下虽然他已经调来了十余门红夷大炮,还有各种火炮数十门之多,连番猛轰莱州城,可是依旧无法攻下莱州城。

    所以孔有德望着莱州城的城墙,颇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最终思量再三,还是想出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诈降。

    想到这一点之后,孔有德于是便声情并茂的让手下一个书办,以他的口吻,给城中的谢涟写了一封信,信中诉说他的所谓的各种苦衷,以及他的各种无奈,还有他对大明的忠心,以及他眼下已经知错,表示愿意放下屠刀,投降朝廷,希望谢涟和朱万年他们,能接受他的投降。

    这封信很快便被送入到了莱州城中,呈到了谢涟和朱万年等人的面前,这些人看到孔有德的这封信之后,顿时一片哗然,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孔有德不可信,此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值得信任,这次他表态要投降,十有**可能是诈降。

    而且总兵杨御蕃,更是态度坚决的认为,孔有德这厮绝对没安好心,说什么都不能相信这厮的话,弄不好这次他诈降,正是想要骗开莱州城的城门,攻下莱州城。

    现如今因为叛军的包围,莱州城对外的联络已经全部中断,他们对于朝廷的情况并不清楚,更不了解现在朝廷对待叛军是什么态度,总之前段时间朝廷似乎态度很暧昧,始终不肯派来援兵,似乎主抚的意见占据着上风。

    如果朝廷眼下还是主抚的意见占上风的话,那么这援军的来期就遥遥无期,所以他们现在根本无法把握,孔有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提出愿意投降,接受招抚的想法。

    这也就造成了谢涟和朱万年等人,无法有效的判断出,孔有德的最终目的,对于到底该不该接受孔有德的献降这件事,他们之中产生了分歧。

    虽然杨御蕃等人,坚持认为孔有德绝不可信,不能上了他的当,决不能出城接受他的所谓的献降。

    可是谢涟和朱万年却认为,这么做恐怕不妥,因为万一要是孔有德这次是确确实实想要投诚的话,那么他们不出去受降,那么岂不等于断送了一个天赐良机,逼迫孔有德继续作乱下去吗?

    另外谢涟也认为,孔有德这个时候会突然提出投降,弄不好就是因为对莱州城久攻不下,萌生了退意,心知继续打下去,也攻不下莱州城,攻不下莱州城的话,那么他们就没有出路,所以才可能会心生惧意,想要悬崖勒马,选择投降以减轻他们作乱的罪责。

    所以谢涟和朱万年都认为,不能坐视这次孔有德想要投降,却置之不顾,只要有一点机会,就必须要试试,万一这次他们不敢出去受降的话,孔有德恐怕会借此机会,大肆宣扬,他有心投降,但是他们这些当官的却不敢受降,他继续叛乱下去,是被他们逼得。

    到时候恐怕这一条就够他们受的,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试试,看看这次孔有德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投降。

    这种事作为总兵官的杨御蕃是做不了主的,另外杨御蕃年纪也比较轻,虽然领兵作战能力不弱,可是在很多事情上,他并不能左右谢涟和朱万年的想法。

    而且谢涟和朱万年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有他们为难之处,就算是他们明知道孔有德有诈,也不能不去受降,因为他们不去的话,便会授人口实,故此他们商议决定,谢涟留在城中坐镇,朱万年出城,到城外受降。

    按照约定的日子,七夕节当日上午巳时三刻,孔有德率领大批叛军,在城南门外开始集结,叛军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做出要攻城的样子,骑兵全部都步行,没有骑马,刀剑也没有出鞘,旗幡也都卷了起来,包括军中诸将,也都聚集在阵前,徒步来到城南门之外开始汇聚,孔有德更是背后身负一捆荆条,赤着上身,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带着众叛军列队于城南门之外,静候城中谢涟和朱万年出城受降。

    城头上谢涟和朱万年早已率兵在城南门的门楼上观察叛军的举动,当看到叛军开始汇集,并且有异于往日攻城的架势,露出一副恭顺和垂头丧气的样子,确实有点像是要投降。

    但是杨御蕃却还是坚持他的意见,叛军此举有诈,纯属诈降,想要在谢涟和朱万年等人出城受降之际,将其控制,要挟城中守军打开城门。

    对杨御蕃的担忧,朱万年这个时候还是比较认同的,但是谢涟的态度,却比较摇摆,犹豫再三,还是要朱万年出城受降。

    朱万年咬了咬牙,对杨御蕃吩咐道:“此次本官出城受降,叛军如若当真投降则罢,但是假如叛军有诈,我被其所持的话,你等要以大局为重,莫以我被其所持而为难,守住莱州城为重,只管立即发炮!杨总兵你亲自督战,大炮装弹,领兵做好准备,一旦事情有变,便立即发炮!休得管我!”

    杨御蕃听着朱万年的吩咐,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也知道拦不住朱万年,朱万年此次出城,其实已经是做好了死的准备,早已把他个人安危之置于度外,此等节操令他非常感动,含泪点头答应,表示定不辜负朱万年的所托,请朱万年出城之后,要多加保重。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吱吱呀呀的开始缓缓放下,直至轰隆一声,重重的搭在了宽阔的护城壕上。

    朱万年带着十余名亲兵,骑在马背上,缓缓的从城门中走了出来,不少人大声喊着:“朱府台……大人保重!……”

    朱万年脸上表情肃穆,连连对着四周送行之人抱拳回礼,然后咬咬牙,义无反顾的带着十几个亲兵,朝着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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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败露

    孔有德远远的看着城南门吊桥放下,城门从内缓缓打开,于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而跟着他在城外聚集的那些叛将们,也都各个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颇有点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意思。

    眼看着朱万年带着十几个亲兵,缓缓从城门中走出来,并且开始朝着他们行来,孔有德装作很恭顺的样子,跪在了地上,身后叛军,也都纷纷跟着一起跪了下来,确确实实像是要投降的样子。

    城上谢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这次弄不好孔有德是真的想要投降,如果这次孔有德真的投降的话,那么这次登莱之乱就终于看到了结束的曙光了,于是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朱万年带着十几个亲兵,距离叛军越来越近的时候,孔有德低着头的脸上冷笑的意味已经越来越深。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叛军背后的远处,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密集的号炮之声,紧接着便传来一片喧哗之声,不一会儿功夫,便又几骑快马,飞一般的冲到了阵前,马背上的叛军大声叫道:“大帅!大事不好了!一支官军骑兵突然间出现在了距离莱州南面数里之外,一举踏破了李千总的拦截,朝着大阵这边杀奔过来了!在他们背后,还有一支官军步军,正在快速朝着这边赶来,这路官军好像是福建过来的官兵!请大帅速速定夺!”

    本来眼瞅着奸计就要得逞的孔有德,被这个消息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暴怒,他身后的那些叛军叛将,也都跟着立即骚动了起来,不少人腾身站了起来,开始纷纷喝骂着招呼人牵马抄家伙,叛军兵将纷纷亮出了各自的兵器。

    朱万年出城之后,本来已经是不保太大希望,内心之中满心都是慷慨赴义的心思,出城之后走的并不快,仿佛像是要奔赴刑场一般,内心非常沉重。

    跟着他出来的那些亲兵,也各个都神色紧张,但是却又都各个心怀死志,他们是朱万年的亲兵,跟着出来,假如叛军有诈的话,朱万年肯定不保,他们作为亲兵,肯定也不可能得以生还,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他们也别无选择,只有跟着朱万年出来,各个都做好了准备,一旦叛军有诈,他们就算是拼死,也要护着朱万年逃回城门,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就陪着朱万年死在这里拉倒。

    可就在他们距离叛军大阵尚有数百步远的距离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叛军背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号炮之声,隐隐间还有一些喊杀的声音,叛军顿时便骚动了起来,于是朱万年立即勒住了马缰,亲兵们也立即将朱万年护在了当中,停下脚步,朝着远处观望了起来。

    叛军这个时候骚动越来越厉害,原来跪着的叛军,突然间都站了起来,纷纷牵来了战马,骑兵也纷纷开始翻身上马,亮出了刀枪,顿时叛军阵中杀气冲天而起。

    “大人!叛军有诈,他们乃是诈降,大人快走!”亲兵立即便紧张的开始对朱万年叫道。

    朱万年这时候也十分紧张,他早已猜到,孔有德这次应该是诈降,但是却又不得不来,现在他不知道叛军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叛军的反应上来看,孔有德麾下的叛军,确实并无投降的打算,随着叛军大阵一阵波动,他甚至远远的便看到了叛军阵中,似乎隐藏着几门大炮,只是刚才一直被叛军遮挡,在城上没有能看清楚罢了。

    既然如此,他便没理由再非去叛军阵前了,于是他厉声喝道:“快退!退回城门!”

    十几个亲兵闻令,立即护住朱万年,便朝着城门拨转马头奔去。

    孔有德眼瞅着朱万年这个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气的是目呲欲裂,心中大骂那于孝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天,带兵杀了过来,彻底坏了他的好事,要不然的话他抓住朱万年,便可以要挟城中守军开门投降,可是现在被于孝天这么一搅合,朱万年眼瞅着要跑了。

    于是他也再无法继续装下去了,腾身站起来,一把扯掉了北上背的那些荆条,大吼道:“来人,去把那当官的抓住,莫要让他逃回城中!”

    一二百早已做好了动手准备的叛军精骑,闻令一个个立即大声呼喝着,催动胯下的战马,开始奔出大阵,朝着朱万年一行人猛扑了过去。

    大股叛军骑兵,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疯狂的催动着坐下的战马,在城外直扑朱万年一行,而朱万年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之下,也同样拼命的打马,朝着城门方向逃窜。

    而那些叛军们,这个时候,也都纷纷撕下了伪装,开始推出了大炮,推出了各种橹车,抬出了橹盾,做出了要趁势攻城的架势。

    城上的登莱巡抚谢涟以及登莱总兵杨御蕃,看到这个情况,也都顿时心中大紧,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看出了这次叛军投降,乃是一个奸计,根本就是诈降,要不是这会儿突然间不知道他们背后发生了什么状况的话,那么今天朱万年前去叛军那边受降,肯定就会落在叛军手中。

    也幸好是如此,朱万年才有机会,掉头逃回城门这边,要不然的话,再朝前走一段路,朱万年恐怕逃都没机会逃回来了。

    可是眼下情况也并不乐观,虽然朱万年在亲兵护卫之下,正在逃回城门,可是背后却有一二百叛军骑兵,紧追不舍,而且叛军的战马速度很快,正在迅速的拉近和朱万年的距离。

    谢涟这个时候显得有点慌乱,连声大呼戒备,倒是杨御蕃还相当沉着,立即下令炮手准备,弓箭手准备,火铳手准备,待到朱万年一行人接近城门下面的时候,立即发炮拦击叛军骑兵,并且令弓箭手、火铳手放箭放铳,射杀追击朱万年的叛军,将朱万年救回城中。

    另外杨御蕃下令,立即重新将吊桥放下,打开城门,令城门内集结的少量骑兵,全部上马冲出城门,将朱万年接应回城,并且阻住叛军骑兵,防止叛军骑兵趁势斩索夺门。

    随着杨御蕃一声声令下,城上守军随即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一群群弓箭手奔到了垛口处,把箭支搭在了弓弦上,做好了随时放箭的准备,炮手也赶紧调整火炮,对准了城门外面叛军扑来的方向,大声呼喝着估算着叛军骑兵的距离。

    莱州守军之中,不少炮手也接受过孙元化比较系统的培训,操炮水平并不比叛军的炮手差多少,这两个多月来,叛军屡屡攻城,也给他们制造了不少实战锻炼的机会,让他们的操炮水平得以了很大的提高,眼下炮击敌群,还是有很大的把握不会误伤跑在前面的朱万年的。

    朱万年这会儿显得颇有点狼狈,催动着坐下的战马,拼命的在亲兵保护之下,逃回城门,这会儿官袍也乱了,官帽也跑掉了,样子实在是显得非常狼狈,但是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狗屁形象了。

    出来的时候,他抱定了死志,可是因为突然间的变故,使得叛军提前暴露了他们的想法,这就让他有机会逃回莱州城了,能不死的话,谁愿意死呢?更何况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混到知府的位置上,更不愿就这么轻易死了。

    十几个亲兵这会儿也疯了一般,拼命的催动战马,护着朱万年逃命,可是叛军骑兵都是精骑,战马也非常不错,启动之后速度很快,这会儿已经追到了他们百步之外的距离上了,如果再不能逃到城门处的话,那么他们这十几个人,面对这么多叛军精骑,根本就无法保住朱万年,所以这些亲兵们,也都亡命一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城门处跑。

    一个亲兵的战马突然间马失前蹄,轰的一下悲嘶着便翻倒在地,把背上的亲兵摔出去了老远,但是这会儿所有人都在拼命逃跑,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那个亲兵算是运气不错,居然没有被当场摔死,只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晕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的晃悠着爬了起来,但是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知道今天他已经铁定完了。

    既然已经没机会活下去了,那么这个亲兵索性倒也相当光棍,呛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高举过头大叫到:“老爷快走!小的拦住他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杀!”

    大声叫罢之后,这个亲兵立即转身高举着单刀,徒步疯了一般的转身朝着迎面而来的那些叛军骑兵猛然冲去,场面倒是也相当壮烈。

    其余亲兵也都扭头噙着眼泪大叫到:“兄弟先走一步!回头咱们下去找你!”

    那个亲兵也没有再答话,飞奔向了叛军骑兵,瞬间便撞入到了叛军骑兵之中,对于这么一个抱定了必死之心的人来说,什么也都不顾了,反倒是变得相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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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于家军骑兵

    这个朱万年的家丁明知无幸,在眼看着叛军骑兵的战马就要踏上他的时候,他没有躲避,而是突然间就地一滚,躲开了一个叛军朝他刺来的一枪,手中单刀一闪,一刀便削去了一个叛军坐下战马的前蹄,那匹战马惨嘶了一声,立即便翻倒在地,把背上的叛军骑兵,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当即便被其他叛军的战马踩在了脚下。

    而这个亲兵一刀得手,却没有机会再次出刀,一个叛军一刀挥来,他的左臂便被当场砍掉,飞落在了地上,鲜血飚出了老远,随即他刚刚惨叫一声,一匹叛军的战马便撞上了他,把他撞得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全身骨头都撞碎了好几块,当场便大口喷出了鲜血,可是他居然愣是还没有丢掉手中的单刀。

    躺在地上的他,依旧还是咬着牙挥出了一刀,又砍中了一匹战马的腿,只是他身负重伤,已经无力将战马的腿砍断了,可是这一刀还是把战马腿上砍出了一个大口子,战马当场又悲嘶了一声,撞翻在了地上,把一个叛军摔到了马下,瞬间后面奔来的战马便将他们都淹没在了马群之中……

    这个小插曲并未阻止住叛军追击朱万年,但是却让城上的守军上下,都唏嘘不已,顿时各个勃然大怒,一方面感叹朱万年的这个亲兵的忠勇,一方面痛恨叛军的狡诈凶残,眼瞅着朱万年已经接近了城门,城上炮手厉声大吼道:“点炮!轰死他娘的贼厮鸟!”

    城楼上顿时喷出几团烈焰,腾起一团团硝烟,黑黝黝的炮弹,呼啸着便飞出炮膛,砸向了下面冲过来的那些叛军骑兵。

    实心弹打骑兵,命中率不高,但是这会儿叛军骑兵正在你争我抢的追击朱万年,队形相当密集,只要不打得太偏,落入人群总是能有所收获,故此几炮过去,叛军骑兵之中立即人仰马翻,腾起一片血雾,人和马的残肢内脏,飞扬起来,场面相当惨烈。

    这样的炮击,顿时打乱了叛军追击的节奏,使得叛军不得不赶紧拨马,分散开队形,以免被炮弹落入人群,一打一溜,死伤太重。

    这也就阻拦了一下叛军骑兵的追击速度,使得朱万年一行人终于又距离城门近了一些,等叛军聚拢起来,再加速追击的时候,朱万年一行人已经距离城门吊桥很近了,这时候城门之中冲出了数十匹战马,在吊桥外面列队,做好了接应朱万年入城的准备。

    城门楼上集结的弓箭手还有火铳手,也纷纷开始准备发射,数百名弓箭手高高扬起手臂,奋力开弓,将箭矢指向半空,在军官的一声令下,纷纷松开弓弦,只听一阵密集的嗖嗖声,数百支箭矢如若下雨一般,撒向了城门外面,落在了叛军冲击的队形之中。

    不少叛军骑兵赶紧抬起手臂,举起骑兵护盾,遮住自己的要害,但是还是有一些叛军骑兵人马中箭,惨叫着纷纷摔倒,或者是战马中箭受惊,开始在战场上乱窜了起来,逼得骑兵不得不死命的赶紧控马,以免自己被摔下战马。

    眼瞅着朱万年已经冲到了吊桥处,城上又防御森严,城门外面还有几十个骑兵护住吊桥,叛军骑兵之中的叛将心知今天他们没法子抓住朱万年了,继续冲过去,凭借着他们这些人,也夺不下城门,于是只得无奈的呼啸一声,招呼手下赶紧圈住马,拨转马头逃回本阵。

    朱万年被亲兵护着逃回城中之后,也吓得是脸色苍白,暗自连连称幸,要不是叛军背后突发事件,导致叛军行迹败露的话,今天他就算是完了,现在能逃回城中,也算是命大福大,拉住马缰之后,好半天都下不了马,还是被亲兵搀了下来,半晌还心慌的要死,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不已。

    好一阵子朱万年才算是恢复了过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袍,帽子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丢哪儿了,只能稍微拢了一下头发,去见谢涟。

    见到谢涟之后,众人连声给朱万年道喜,这次的事情吧众人也都吓得不轻,为朱万年能险死还生,感到欣慰。

    好一阵子之后,他们才想起来外面叛军的事情,于是都赶紧扭头去观察叛军的情况,叛军这会儿虽然拉足了架势,准备攻城,可是他们只是试探性的攻了一下,很快便被杨御蕃率众击退,于是灰溜溜的便退了回去,收兵而去,退回他们大营的方向。

    一支叛军骑兵,被孔有德派出,朝着莱州城南面快速奔去,但是因为距离远,他们也看不到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些人在仔细分析了一下之后,都感觉今天的事情恐怕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原本叛军已经骗得朱万年出城受降,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朱万年就到了敌阵那边,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收拾朱万年,就怎么收拾,朱万年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决计不可能再逃回来。

    但是眼瞅着他们就要奸计得逞的时候,却突然间后阵大乱,远处传来一阵号炮声,还隐隐间有喊杀的声音,甚至还听到密集的火铳的声音。

    这又是为何?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叛军背后,出现了一支叛军的敌军,叛军的敌军还能有谁,那肯定是官军了!

    一想到这里,莱州城内的众人,无不顿时欢欣鼓舞,几个月了,朝廷未给他们派来一兵一卒的援军,让他们困守孤城,在这里和叛军笼城死战,看不到一点希望,也不知道朝廷到底会做出什么决定,这样漫长的等待,令人绝望。

    可是今天他们却突然间看到了希望,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一支官军已经来到了莱州城附近,既然官军过来,那么肯定是来讨灭叛军的,是来给莱州解围的,这一下他们有救了!

    在猜到这一点之后,虽然暂时还无法证实,可是举城上下莱州军民,还是顿时沸腾了,一个个在城中奔走相告,只差跳起来了,不少人得知消息,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几乎差点心理崩溃。

    但是这个消息,还是给莱州城内的上下人等,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也令他们士气大振,起码他们知道,现在朝廷已经下决心,要对叛军进行进剿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孤立无援,估计很快就会有大批官军前来为他们解围了。

    这一下莱州城算是热闹了起来,一个个都顿时兴奋到了极点,摩拳擦掌的准备和叛军继续大干下去。

    再说城外的孔有德,气的鼻子都歪了,到嘴的鸭子愣是飞了,这全因为那姓于的率领福建兵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把他的好事搅黄了。

    在眼瞅着朱万年一溜烟的逃回了莱州城,而他的诈降计划也暴露,使得他骗开莱州城城门的计划也彻底泡汤,孔有德差点气的当场吐血。

    于是他怒不可遏的立即派出了手下大将陈有时,率领了一千多精锐骑兵,立即疾驰向莱州城南方向,令其去把那伙福建的骑兵给全部干掉,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一个都不许跑掉。

    于是陈有时立即点齐了兵马,脱离大阵,疾风一般的朝着莱州城南面方向卷去,一路上叛军兵将们个个都气的要死,大呼小叫着橹胳膊挽袖子,誓要把这伙坏他们好事的福建骑兵给全部宰了。

    刚才发生激战的地方,就在莱州城南十里左右的地方,一伙大概有七八百人左右的叛军,在一个叛将的率领下,在这里设卡,负责看住平度方向过来的这条官道。

    就在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莱州城那边的时候,突然间在官道尽头,扬起了一片尘土,紧接着便渐渐的感觉到地面上土尘微微的开始震动,叛军兵将感觉到脚下传来一种轻微的震动感,于是纷纷朝着官道尽头望去。

    忽然间有人便发出了一声惊呼:“有骑兵朝着这边过来了!”

    于是有人登高手搭凉棚,逆着阳光朝着官道尽头望去,这时候官道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面面旗幡,远处看不清这些旗幡,但是却大致可以看出颜色,这些旗幡代表的是官军的旗号,于是这些人立即便惊呼大叫道:“是官军来了!官军来了!敌袭!敌袭!”

    这些叛军顿时就乱了起来,他们这帮人被留在外围,本身说明他们就不是孔有德等叛将的嫡系人马,所以只能干一些打杂的事情,战斗力自然也高不到哪儿去。

    但是带兵的叛将,却还是东江旧部的嫡系,闻听敌袭之后,还是赶紧把手下这些杂兵给收拢了起来,堵在了官道之上,试图拦截住这支突然间出现的官军骑兵,并且赶紧派人赶回莱州阵前,把消息通知孔有德,向孔有德求援。

    这时候官道上这支骑兵,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视线范围之内,这支骑兵数量并不算太多,最多也只有五六百人左右,但是当他们冲近之后,叛军兵将立即发现,这伙福建的骑兵装备精良,人人有甲,就连战马也披上了一些毛毡或者是半身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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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踏阵

    这样的装备水平,绝对超出他们叛军骑兵的装备水平,肯定拥有相当强的冲击力,以他们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住这些福建官军的骑兵,于是他们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叛将也不敢擅离职守,立即带兵逃走,只能硬着头皮,招呼手下赶紧列阵,把长枪手调到阵前,弓箭手也布置在长枪手后面,准备死扛一阵,看看能不能撑到援军过来。

    这时候官军骑兵那边,突然间放出了大量号炮,一支支火箭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爆响,炸出一团团的黑烟。

    而官兵的骑兵在距离他们数百步之外的距离上,稍稍放缓了马速,调整了一下队形,让战马稍稍喘息了一下,之后他们立即便列成了锋矢队形,开始缓缓提马向前,让战马处于放松状态,慢跑了起来。

    叛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目光,因为对方这支骑兵的这种做法,表明他们乃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绝对堪称精锐,很好的控制了战马的节奏,使得人马配合的相当不错。

    他们在来路上,肯定速度比较快,对于战马的体力消耗会比较大,如果他们直接便冲过来的话,战马便无法保持足够快的速度,这就减少了他们的冲击力和破坏力。

    所以对方的军官,很清楚这一点,并未莽撞的便立即率兵冲杀过来,而是在数百步之外,让战马停了下来,让骑兵和战马都稍稍休息一下,骑兵下马紧了紧战马的肚带,让战马稍稍休息了一下。

    这么做可以使得战马恢复一定的体力,然后他们上马开始列队前行,但是依旧是让战马慢跑,这就代表着他们对战马的习性非常了解,这样的慢跑,使得战马渐渐的调整到了开始冲锋之前的状态,使得调动起战马的兴奋度。

    接下来他们便会逐步加快速度,当他们冲到叛军阵前的时候,战马已经提升到了最高速度,那时候骑兵将会拥有最强的冲击力和战斗力,只有久经战阵的老骑兵,才懂得这些道道。

    这一下叛将更加不敢小觑这些福建的骑兵,心中暗叫坏了!他们恐怕今天都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这些福建官军的骑兵,再次启动之后,先是缓缓的让战马处于慢跑的状态,当他们行至叛军阵前二百步之内的时候,这些骑兵便开始加快了速度,战马由慢跑逐步加速到了快跑,而且在骑兵的控制之下,不断的还在加速。

    所有骑兵都开始压低身体,两只脚蹬紧了马镫,两腿用力,将臀部提升,脱离了马鞍,把上身向前,尽量的压低,用战马的马脖子,挡住了他们绝大部分身体,将他们身体的目标降到了最低程度。

    这时候就算是弓箭手想要射中他们,也已经相当困难了,而且他们并未取下他们的骑枪,而是左手取下了一面骑兵盾,遮挡在了身前,护住了绝大部分身躯上方。

    这时候战马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随着战马不断提速,他们距离叛军的阵列也越来越近,叛军这个时候听着对面隆隆的马蹄声,看着对方骑兵如同洪流一般一往无前的朝着他们冲过来,许多叛军都已经慌了手脚。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都看出来这支骑兵不是善茬,肯定非常不好对付,如果他们冲过来的话,就算是撞到了他们的枪林,高速冲击的战马也照样能把他们撞飞,乃至是活活的撞死。

    这是以命搏命的进攻方式,这些叛军在心理上,这个时候已经处于了绝对的劣势,一个个冷汗淋淋,吓得是两股战战,终于处于最前面的一些长枪兵,这个时候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忽然间惊呼一声,丢掉了手中长枪,掉头就朝后面逃去,结果又把后面的步弓手给冲乱。

    而那些步弓手们,本身这会儿也吓得够呛,被逃兵一冲,有些人干脆就丢了弓,也跟着掉头就跑。

    结果官军骑兵还没有冲至他们近前,叛军的阵线就已经自己先乱了套了。

    叛将这个时候大呼小叫,厉声喝骂,并且连连挥刀,砍掉了几个逃兵,试图遏制住手下继续结阵防御。

    叛将很清楚,这时候战阵崩溃,就等于是自杀,在骑兵追击面前,他们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所以眼下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结阵死撑到底,骑兵也是人,应该不会傻到连人带马的朝着长枪阵之中猛撞,那样的话,就算是他们冲破了敌阵,最前面的那些骑兵也要跟着玩儿完。

    这时候就是拼谁的心理素质更强,那么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可是很显然,叛军这边的心理素质远没有福建骑兵们的心理素质好,一些叛军已经心理崩溃,开始丢家伙掉头逃跑了,而他们好不容易结成的阵型,这个时候也开始散乱了起来。

    “放箭!放箭!挡住他们!”叛将歇斯底里的狂吼了起来。

    那些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叛军弓手们,这时候其实不用他招呼,便早就开始放箭了,百余名步弓手,你争我抢的朝着前方抛射箭支,根本不管射的着射不着敌人,只管玩儿命的放箭。

    这些叛军的弓箭,纷纷扬扬洒落在了骑兵队列的前面,大部分都未能射入骑兵阵中,因为叛军太过紧张,以至于在骑兵还没有进入他们射程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放箭,导致第一波箭雨,基本上全部落空。

    而叛军弓手,赶忙又开始搭箭开弓,准备再次发射,这个时候也就是一瞬间,于家军骑兵们便已经又冲出了很远的距离,已经快要到叛军眼前了。

    这时候就算是有些箭支落在了骑兵队阵之中,但是也大多被骑兵们举着的盾牌挡住,实际上对骑兵杀伤并不严重。

    个别箭支射中了战马,才导致战马受惊,给他们的阵型造成了一些影响,少量几个骑兵,因为战马受惊,被掀下战马,成为了第一批牺牲者。

    还有个别骑兵身上中箭,但是他们主躯干穿的有板甲,很是结实,箭支根本无法射穿他们的板甲,在弧形的板甲上,划出一溜火星,然后滑过了骑兵身躯,落在了地上,基本上无法伤到骑兵,就算是射中四肢部位,骑兵们的肩膀和大臂也覆有札甲,依旧无法有效射穿,最多也就是轻伤。

    所以于家军骑兵在进攻途中,伤亡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一直冲到敌阵前面三四十步的距离上,各个还是没有取下骑枪,或者拔出马刀,一个个倒是都举起了右手,右手中持握着一支短小精悍的双管火枪。

    直到三十步距离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们,这才突然间扣动了扳机,而且是一连扣动两次,只听骑兵队前列,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铳声,一片铳弹,如同骤雨一般,立即便横扫过了叛军阵前。

    叛军阵前列队的乃是长枪手,这些叛军本身就不是精锐,装备质量极差,只有极少数军官身上穿有甲胄,而且还不是很好的甲胄,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棉甲罢了。

    在于家军骑兵手中的线膛燧发短铳射出的米涅弹面前,这些叛军根本无法抗住这样的打击,最前排的长枪兵顿时便如同被割草一般的割倒了一片,站在他们背后的那些步弓手这一下就暴露在了骑兵队面前。

    “凿穿战术!冲!”骑兵队之中的骑兵军官,这时候厉声高喝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马刀,高举过头。

    那些开过枪的骑兵,直接甩手便丢掉了那些短铳,但是这些短铳都有一根枪纲链接在他们的腰间,就算是他们甩手丢掉短铳,短铳也会挂在他们腰间不会丢失。

    但是这个动作却可以节省掉收枪的时间,让他们争取到最宝贵的几秒时间,从马鞍旁边摘下了骑枪。

    所有骑兵都迅速的摘下了骑枪,将其夹在了腋下,左手持盾,右手持枪,枪尖放平,微微低垂,正好指向了敌军的胸口位置。

    这时候战马驮载着背上的骑兵们,已经提升到了最快的速度,直接便冲入了敌军阵中,叛军长枪手这个时候,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吓得掉头奔逃,把后背丢给了于家军的骑兵们,还有就是那些惊慌失措的叛军步弓手,这时候也都各个惊呼大叫着,丢了手中的弓箭,掉头就跑。

    这时候叛军的阵列,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了,叛将这个时候也知道,再不跑,他也要完蛋,赶紧拨转马头,什么都不顾了,转身就开始加速,猛踹马肚子,玩儿了命的催动战马,掉头朝着莱州城方向狂奔而去。

    两个骑兵连,可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伙阻截他们的叛军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骑兵们挺着骑枪,飞一般的从叛军身边冲过,手腕一震,朝前猛然一送,加上战马的速度,闪电般的便将骑枪锋利的枪尖,刺穿了敌军的身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溜之大吉

    当骑兵们高速冲锋,将手中骑枪刺中敌人的那一瞬间,他们手腕巨震一下之后,立即便撒开手,丢掉了骑枪,这时候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必须要这么做,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来得及把枪尖从敌人身体中拔出来,如果不撒手的话,轻则他们会失去平衡被带下战马,重则甚至于可能会把胳膊给搞得骨折。

    所以这种情况下,骑兵唯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即撒手丢枪,然后利马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马刀,挥起马刀开始劈砍敌军。

    这个时候甚至于他们连挥刀都不用,只需要把刀锋向前,横在马身一侧,仅仅需要靠着战马奔驰的速度,带着他们的刀从叛军身边擦过,锋利的马刀就足以将叛军割草一般的割倒在地,人头飞起老高。

    这也是骑兵最简单最方便的一种杀人方式,但是却非常有效,而且是最有效的办法,有时候有些骑兵,会选择重武器,比如狼牙棒,铁锤,链锤等武器,效果也相当不错,所以就算是于家军骑兵装备比较整齐,也同样允许骑兵们根据他们的喜好,选择自己合手的短兵器。

    两个连的骑兵踏阵而过,再看那七八百叛军,这时候已经是被杀的尸横遍野,倒了一地,仅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还在拼了命的惊呼大叫着四散奔逃。

    但是很快又有一批叛军,倒在了追击的骑兵锋利的刀口之下,但凡是崩溃的军队,一旦开始奔逃,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屠杀的命运,两条腿怎么都不可能捯饬过战马的四条腿,任他们怎么跑,都逃不掉。

    以往明军结阵对战建奴骑兵的时候,建奴就最擅长使用这种类似的战术,来对付明军,先是小股骑兵冲击明军大阵,先冲乱明军大阵,当明军开始崩溃的时候,建奴骑兵便开始挥兵掩杀,明军就算是数量再多,也经不住建奴骑兵这样的追杀,往往能逃走的明军只有少数,大部分明军要么是当场被杀,要么就只能跪地投降建奴。

    今天于家军骑兵,同样也利用了这类战术,不过他们多了一个手段,那就是他们手中拥有双管燧发短枪,可以在冲阵之前,先干掉一批敌军阵前对他们威胁最大的长枪兵,打通他们踏阵的通道。

    这七八百叛军可就倒了霉了,被这伙于家军的骑兵,杀的是人仰马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仅仅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差不多被于家军的骑兵连给屠杀殆尽,仅有叛将等极少数有马的人,才得以继续逃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逃走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这一战可以说是于家军骑兵,到登莱之后,最精彩的一战,他们仅仅付出了几个人的伤亡代价,就干掉了数百叛军,战果之辉煌,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可以说这支一场标准的骑兵突击战,创造了于家军骑兵的第一个小辉煌,也树立起了一个标准的样板,彻底检验了他们以前多次训练的成果。

    击溃这支叛军之后,于家军骑兵并未继续快速朝着莱州城推进,因为于孝天有令,不许他们擅自行动,只要求他们先敲打一下叛军,让叛军知道他于家军来了就可以了,再往前的话,叛军有数万兵马聚集在莱州城下,一旦他们过于深入的话,那么恐怕他们会被叛军包围,那样的话,搞不好于家军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就会折损在这里。

    一支再强大的军队,如果没有一支快速机动部队作为辅助力量的话,那么也只能是一只体型庞大但是却笨拙的怪兽,除了皮糙肉厚之外,只能被动防御,说不好听点,就是只能坐等挨揍。

    故此这支骑兵对于孝天来说,非常重要,一旦损失的话,那么他可就亏大发了,很长时间之内,恐怕他都无法再建立起这么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

    所以他在派出这支骑兵作为先锋赶来莱州的时候,就已经下了死命令,命他们不得孤军冒进,只允许在外围袭扰,不得和敌军骑兵主力发生正面作战,歼敌的前提,是要确保他们自身的安全。

    这次于孝天偏偏选择在这一天赶到莱州城,倒不是他提前预料到了叛军这一天要用诈降计,骗莱州城开门,他的历史知识没有丰富到那种地步,虽然也隐约记得孔有德用过诈降计,并且把朱万年骗出了莱州城,最终导致朱万年被杀。

    但是他却根本记不得,孔有德是在什么时候,用的这个计,所以他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救朱万年。

    但是就在前两天,几个被派往莱州活动的斥候,抓了两个舌头,居然其中有一个舌头,是叛军的一个把总,多少了解一些东西,审问之后,得知孔有德要在七夕的时候,用诈降计,骗莱州城开门。

    于孝天对于朱万年这个官还是很钦佩的,因为历史上朱万年是个很尽忠职守之人,虽然也猜到了叛军可能是诈降,但是为了占住大义,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出城受降,结果被叛军控制住。

    孔有德派人押着朱万年去叫开城门,下令莱州城守军放弃抵抗,但是朱万年抵死不从,在城下大骂孔有德等叛军,并且死令守军不得开门投降,奋勇杀贼,甚至于他可能是这个世上,叫出来向我开炮的第一人,最终激怒叛军将其杀害。

    守军在朱万年被杀之后,乱炮齐发,再一次成功击退叛军的攻城,不管于孝天对大明官员是什么看法,但是像朱万年这样有气节之人,他还是相当钦佩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于孝天没有再继续拖沓下去,而是转而命令全军开始全速进军,并且派出两个骑兵连作为先导,赶往莱州城,务求在七夕当日上午,赶到莱州城附近,和叛军进行一次接触性的交火,这么做,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多的了,至于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救下朱万年,就看朱万年的运气了。

    于是骑兵连奉命立即加速赶往莱州城,并且成功在七夕节当日上午,赶至莱州城南面十里左右的地方,遭遇到了这么一支小股的叛军阻截,趁势便把这伙叛军给全歼在了这里。

    这个举动,也正好赶在了朱万年出城的时候,引爆了叛军的计划,使之诈降的计划提前暴露,导致了朱万年没有被叛军抓住,救下了朱万年一条性命。

    而于家军的行动,也彻底惹怒了孔有德,孔有德立即派出了大将陈有时率领叛军精锐骑兵赶往出事地点堵截这伙于家军骑兵队伍。

    于家军的骑兵连在击溃了这支小股叛军之后,并未继续朝着莱州城快速进发,而是清理了一下战场之后,斩了一些人头,然后就地休息,让战马和士兵都恢复一下体力,因为他们很清楚刚才一战,叛军那边肯定马上就会得到消息,不出所料的话,会立即派出精锐赶过来。

    所以他们如果继续策马深入的话,无论是战马还是兵将,都会处于疲惫状态,那样的话一旦遭遇敌军精锐骑兵大队人马的话,他们恐怕就会被敌军缠住,无法脱身,只能与之死战,这可不是于孝天想要的结果。

    在他们下马给战马喂了水和一些精料之后,众骑兵松开了战马的肚带,牵着它们缓缓的溜达了一下,让战马放松下来,得到更好的休息,而他们自己也取出干粮,吃了一些之后,又都就着随身携带的椰壳水壶或者是竹筒水壶,喝了一些水。

    果真没多长时间,在莱州城方向便扬起了一片的尘土,高处监视敌情的斥候立即大声叫道:“北面三里之外,出现大股叛军骑兵,正在高速朝着我们的位置赶过来!”

    “全体都有,整备战马,上马!咱们该走了!哈哈!”骑兵连的两个连长,都大声喝令道,一边发出了大笑之声。

    今天他们已经打了一场胜仗了,已经无需再继续留在这里,跟敌军死磕到底,现在敌军大批精锐骑兵已经杀奔过来,那么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撤退,再成功的将这些叛军骑兵甩掉,如果能把他们引到主力兵马那边的话,那就更好了。

    于是在叛军距离他们大概有一里多地的时候,所有于家军骑兵都收拾好了战马的鞍具,翻身上了战马,在军官们的率领下,拨转马头,带着大量的人头,朝着来路上驰去。

    叛军大将陈有时远远的就看到了这支于家军的骑兵,气的是脑袋上冒青烟,连连催促手下加速赶过去,把这伙该死的福建骑兵给全部干掉,以泄他们心头之恨。

    可是就在他们快要赶上这伙福建骑兵的时候,这伙福建骑兵却开始上马,拨转马头朝着他们来路上驰去。

    陈有时更是气的火冒三丈,这是什么事儿?你们他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坏了老子们的好事,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老子过来了,你们却撒丫子要溜,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他立即下令,全速追击,不能让这伙福建骑兵逃掉,务必要将他们全部诛杀。

    于是一千多叛军骑兵,一个个大呼小叫,跟打了鸡血一般,拼了命的催动战马,朝着于家军骑兵连追去。

    而于家军骑兵连也立即加速逃走,但是两方的战马在体力上一比,就显出了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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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狂妄的叛军

    虽然于家军骑兵今天早晨已经赶了很长的路,接着就又进行了一场激战,但是他们在刚才一战之后,却立即开始就地休息,不管是战马还是人员,都得到了一定时间的休整,恢复了大部分体力。

    可是陈有时所率的叛军骑兵,虽然今天没跑多少路,却是从莱州城那边,急速奔行了近十里路过来,战马在跑了这么远的距离之后,已经开始有些疲劳。

    如此一来,于家军骑兵算是以逸待劳,在叛军骑兵抵达之后,开始逃走,叛军虽然气得要死,拼命催动战马,但是却始终不能追上这伙福建骑兵。

    陈有时在追击了一段路之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心知今天恐怕是追不上这些福建骑兵了,有心想要放弃追击,但是那些福建骑兵们却似乎故意嘲弄他们,看到叛军骑兵一放缓速度,他们便也立即放缓速度,叛军骑兵一停下来,他们便也停下来。

    福建骑兵如此做法,更是把叛军上下全部激怒了,陈有时作为东江军旧将,当初也是一员悍将,哪儿受得了这种气呀!

    更何况近几个月来,他们叛军对战官军,从无败绩,逢战必胜,这也大大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这帮叛军精锐骑兵,上下人等都根本不把这些福建兵将放在眼里,刚才就算是这些福建骑兵干掉了他们一股人马,但是那些人马并非是他们核心精锐,只是一些打杂的杂兵,败给了这些福建骑兵,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福建骑兵这么逗弄他们,把他们一个个气的要死,陈有时咬着牙发誓,今天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去,也一定要追上这伙该死的福建骑兵,把他们杀的一个不留。

    于是一千多叛军精锐骑兵,开始发了疯一般的追在于家军骑兵背后,一个个大呼小叫破口大骂着,但是于家军骑兵,却在前面嘻嘻哈哈的奔逃,不断的挑逗着后面追击他们的叛军。

    这一下他们便一追一逃,一支跑出了大概三十多里路,双方的战马都已经变得相当疲劳,不停的喘着粗气,让爱惜战马的兵将,心疼不已,心知如果继续这么跑下去的话,这些战马恐怕就要跑废了,于是只得放缓速度。

    但是陈有时这会儿被气的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依旧严令继续加速追击,现在福建骑兵也已经很疲劳了,就算是累死一些战马,也要追上他们,杀光他们。

    眼瞅着叛军骑兵,就快要追上这五百来名于家军骑兵的时候,一支大军突然间出现在了一道土坡后面。

    于家军骑兵翻过土坡之后,便立即看到了高高飘扬着的于字大旗,以及军中一面并不算大的特有的那面金狼旗,这些于家军骑兵们,立即便欢呼一声,朝着本阵冲去。

    这时候于孝天已经领兵抵达这里,并且提前已经得知骑兵连拖着一伙叛军骑兵过来了,故此便在土坡后面远远的列开了阵列,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给那些叛军一个突然的惊喜。

    一溜大炮这个时候已经在阵前左侧摆开,炮口对准了土坡,甚至于火炮已经装填完毕,就连射击距离都已经标定了出来,只等一声令下之后,他们便集体发火。

    陈有时率领叛军精锐骑兵,追过了土坡,当他们翻过土坡之后,一个个都下了一大跳,一支精锐官军,突然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并且已经排出了战列,做好了迎击他们的准备。

    陈有时立即被吓得赶紧勒住了马缰,拉的战马滴溜溜的原地打了几个转,其余的那些叛军,也都吓得赶紧拉住了战马,开始乱哄哄的结阵。

    陈有时骂了一句,知道今天上当了,这些福建骑兵根本就是要把他们拖到这里来,现如今敌军主力已经出现,想要再追上这伙福建骑兵已经没有任何可能,除非他们现在可以将这伙福建兵马给击溃,要不然的话,他只有立即打道回府了。

    可是陈有时现在确实有点太过骄狂了一些,根本就不把这些福建官兵放在眼里,就算是他知道这些福建官兵,也是精兵,前段时间一举吃掉了他们在平度州那边李复杰的人马,攻克了平度城。

    但是这对于陈有时来说,却并没有让他引起足够的重视,只觉得李复杰太笨蛋了一些,居然连这些福建兵都打不过,而他率领的可是正儿八经东江军旧部,各个都是血泊子里面打滚出来的,可不是李复杰率领的那些杂兵可以相比的。

    另外这里是野外,骑兵野战能力最强,他虽然开始见到这伙福建官兵出现的时候,吓了一跳,可是却也没有立即决定,就这么撤退,而是下令手下骑兵们暂时就地休息一下,让战马和人都喘口气,歇歇脚。

    “将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有叛将凑过去对陈有时问道。

    陈有时撇着嘴,远远的打量着对面的那支福建官军,冷笑了起来:“看架势倒是还不错,但是在老子眼里,他们这帮福建兵,不过都是些样子货罢了!就他们这些人马,还没到让老子怕的程度!居然还有大炮!哼哼!

    既然来了,这么退回去,岂不是可惜了吗?今天咱们就会会他们,弟兄们都听老子的吩咐,一会儿咱们歇一阵之后,跟着老子去冲他们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深的水!

    最好是让他们先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要是今天咱们一下冲垮了他们的话,那么这次就赚大了!回去之后,大帅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这些叛军兵将们,现在也都骄狂到了极点,虽然明明看着眼前这支福建兵马,绝不是一般的官军,对方阵容整肃,排列有序,立于阵前,不动如山,一看就知道是一支精兵,绝非以前他们遇上的那些官军可比。

    可是偏偏他们各个都对南方兵带有一种轻视的感觉,自以为他们曾经在辽东和建奴见过仗,打过硬仗,而南方安稳,除了川军和贵州一带有奢安之乱,官军还打过一些硬仗,可是福建从来没听说闹过多大的事情,哪儿能像他们一样,打过硬仗呀!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些福建兵将,都是老爷兵。

    这帮兵将,出来摆摆谱可以,但是真的要是遇上他们这些真正的精兵的时候,这帮福建兵就恐怕会吓得尿裤子了,所以这些叛军兵将,居然一点都不感到紧张,一个个反倒还摩拳擦掌,做出了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于孝天从望远镜之中,远远的观察着对面这支叛军骑兵,见到他们居然停在了土坡上,丝毫没有一点看到自己的大军之后,要退却的架势,反倒是一个个都下了马,松了战马的肚带,开始就地休息了起来。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会儿要骑马撤走,反倒是各个摩拳擦掌,似乎要留下来,跟他见一见面,交一交手的样子。

    “嗤……!这些蛮子!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胆子可是够肥的,居然想要留下来,跟咱们见一仗!哼哼!那么送上门的菜,老子就只能却之不恭了!来人,传令下去,不许擅自开火,让他们歇一阵!今天就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步兵的厉害!骑兵下马休息,一会儿还用得上他们!”

    “是!大帅有令……”传令兵一听,就立即开始高声将于孝天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孟飞作为这次北上兵马的主将,当然是会彻底贯彻于孝天的命令的,大军在孟飞的命令之下,做了一些微调,调整成为了两个大方阵,使之最适合应对这种骑兵进攻。

    但是于家军的兵将们,都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只是在调整了阵型之后,便静静的等候着叛军的到来。

    看到于家军不动,叛军那边陈有时更加张狂了起来,认为福建兵在优势兵力之下,居然不敢动,那就是怕了他们了,于是他大声的在军中嘲笑着这些胆小的福建兵将,指手画脚的点评着这些福建兵将排出的阵型。

    陈有时认为,这些福建兵将别看阵列挺工整,可是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兵阵,这种不土不洋的方阵,看上去挺工整,但是却从未见过有人这么排兵布阵的。

    叛军兵将们一个个也都马屁如云的猛拍陈有时的马屁,奉承着他说就是就是,这些福建兵将,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排兵布阵,这样的阵势,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他们一脚就可以把福建官军的大阵给踏破,将他们杀的尸横遍野。

    叛军这么一吵吵,于是他们之中那种骄狂的情绪也更加高涨了许多,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毫无一点大战之前的压力感。

    两军就这么,从中午开始,足足对峙了一个多小时,叛将陈有时才感觉着兵将和战马的体力都已经恢复了过来,于是拍拍手,丢掉了一块没啃完的饼子,把最后一口肉塞入嘴里面,一边嚼一边叫道:“披甲!准备!”

    叛军们这时候纷纷站起来,把脱下来的甲胄,都重新相互帮忙,披挂在了身上,扎紧了绳子,检查各自的兵器还有甲胄,然后过去把战马的肚带扎紧,检查了鞍具还有马缰等马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炮击见威

    “好了!弟兄们!上马,跟老子冲!让这些南蛮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去!”陈有时身披上了两层重甲,大声呼喝着,脚踩住马镫,已给飞身便跃上了战马,战马也立即稀溜溜的发出了一声嘶鸣,陈有时还很臭屁的一提马缰,让战马前蹄离地,跃立起前半身,搞得形象相当伟大。

    叛军兵将们也都纷纷上马,跟着开始疯狂的摇动着手中的刀枪,大声的呼啸着,开始给他们自己打气。

    在陈有时一声令下,叛军一千多骑兵,开始催动战马,缓缓的从土坡上冲了下来,起初速度也不快,战马只是处于慢走状态,渐渐的开始调整为快走,接着开始加速到慢跑状态,战马这个时候也开始兴奋了起来,休息过来之后,在战斗之前,战马也必须要调整到较为兴奋的状态才行,一匹匹战马都打着响鼻,开始按照骑士的约束,逐步的调整着马蹄的速率。

    一千多叛军,集结成为了几匹马纵身的横阵,相互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于家军对面,列成了一道宽幅近一里左右的队阵,朝着于家军兵阵冲杀了过去。

    于孝天看着叛军骑兵的行动,连连暗自点头,心知这帮骑兵,确实乃是一支精锐骑兵,原来他们都是汉人,曾经在辽东跟着毛文龙,和建奴进行过无数场浴血奋战,可是正因为大明朝廷和袁崇焕的失误,误杀了毛文龙,使得整个东江军分崩离析。

    这些东江军旧部,确实算是军阀出身,他们眼中其实对大明并无多少忠诚可言,毛文龙在的时候,他们效忠毛文龙,可是毛文龙被杀了之后,他们大多数人心怀不满,曾经多次上奏朝廷,请崇祯为毛文龙洗冤平反。

    可是崇祯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就算是他知道袁崇焕错杀了毛文龙,私下里也觉得很可惜,但是让他给毛文龙平反,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因为给毛文龙平反,就等于否定了他当初的做法。

    当初袁崇焕杀毛文龙的时候,他一心都把信任投资在了袁崇焕身上,就算是心中不喜,也没有因此斥责袁崇焕,甚至为了支持袁崇焕,他还肯定了袁崇焕的做法,公开宣称袁崇焕杀毛文龙杀的对。

    可是现在袁崇焕已经被证明,不是个可用之人,五年平辽也完全是大忽悠,更是权势熏心之下,到辽东干了不少蠢事,所以被他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他很后悔当时袁崇焕杀毛文龙的做法,但是这也只能是私下里后悔罢了,让他给毛文龙平反洗冤,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崇祯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他这个人太好面子,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

    别看他一声下过几次罪己诏,可是其实也都是在给自己贴金,真正一些错事,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他心目中,他这个皇帝,必须要在所有人一眼中,都是明君,在青史上,必须要留下的是高大上的形象,而不能有任何瑕疵,有错的话都是下面的,干得好的都是他的!

    而面子也实在是会害死人的,大明也不能说最后没有一点转机,如果崇祯不那么好面子的话,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机会,重整河山的,可是就因为他好面子,最终还是把大明带到了沟里面,导致了大明的覆灭。

    东江军旧部,多次陈请崇祯为毛文龙平反,可是最终都不了了之,一个个对朝廷可以说是心怀怨气,更谈不上什么忠诚了。

    后来袁崇焕故意想要分化东江军,更是导致东江军内部分裂,相互排挤,以至于很多东江军兵将,无法在东江镇立足,只得逃到了登莱,后又被孙元化收留,想要用他们来抵御建奴大军,使之继续为朝廷所用。

    可是这也为这次登莱之乱,买下了隐患,山东人对东江军以及辽东人的排斥,使得矛盾彻底激化,最终酿出了这等大祸,导致整个登莱一带被战祸破坏的面目全非,还导致大量官兵损失,使得大明财政更是雪上加霜,山东也彻底失去了可战的精锐兵马,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根本无法阻挡入关的建奴大军,就连民乱的事情,他们也无法有效遏制。

    眼前这些东江军旧部叛军,于孝天对其心情是复杂的,他们曾经是大明乃至是整个汉人的英雄,他们置生死于度外,跟着毛文龙死守辽东半岛,跟建奴死战,为大明乃至是大汉民族,挥洒热血,那时候的他们,是值得所有人敬佩的。

    可是现如今他们却转身成为了屠杀自家人的叛贼,除了站在了大明的对立面上,同时也站在了大明百姓的对立面上,那么他们就成了罪人。

    这些兵将,都是精兵,这一点毋庸置疑,单从他们策马冲阵的这些表现上来看,就知道他们曾经久经沙场。

    只可惜他们现在却不是在对建奴这种外侮作战,而是在和他于孝天为敌,那么这就太可惜了,他于孝天就不得不对他们举起手中的屠刀,将他们彻底从这个世上抹杀掉。

    在他下令之前,眼中闪过了一丝遗憾,可是瞬间他的眼神便又变得坚定了起来,缓缓举起手道:“炮兵准备!敌军冲入标定炮击区域,立即开炮!”

    命令转瞬便送达到了炮兵阵地那边,炮兵军官立即应命,大声喝道:“各炮准备!敌军进入标定区域,立即发炮!听我命令!准备……点炮!”

    三个炮兵连,每个连装备了标准野战十二磅榴弹炮十门,六磅步兵长炮两门,一共三十六门大炮,这时候早已都标定出了射击范围,指向了炮击区域。

    当叛军的骑兵大队人马,开始进入到他们标定的四百米内的炮击区域之后,炮兵们在军官的一声喝令之下,飞快的点燃了大炮身管后面的火门。

    三十多门火炮,瞬间集体咆哮了起来,在炮兵阵地上闪烁出了一团团烈焰,腾起了一团团硝烟,震耳欲聋的炮声,顿时席卷了整个战场,震撼着所有人的心魄。

    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飞出炮口,立即纷纷扬扬的撒向了叛军骑兵队伍,叛军兵将们各个瞳孔都猛然一缩,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

    他们感觉到了福建官兵用的这些炮,都不简单,似乎打的挺准,而且他们深知,在炮弹面前,他们不管穿了多厚的甲胄,都跟纸糊的一样,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住这些炮弹,只要沾上,他们就只有碎尸的下场。

    他们不敢说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视死如归的程度,但是他们也绝非一般叛军那样,容易被炮弹吓住,所有叛军兵将,都伏地身子,开始继续催动战马加速,至于接下来炮弹砸中谁,那就是命了,命不好的话被炮弹砸死,命好的话可以毫发无损,这些炮弹还没有能吓垮他们。

    炮弹骤雨一般的砸在了叛军骑兵队中,顿时扬起了一片血雾,炮弹落地在坚实干硬的土地上弹起,继续朝前疾飞,将沿途所有阻挡它们前进的任何东西,都撕成碎片。

    三十多颗炮弹,瞬间便在叛军阵中撕出了三十多条血胡同,沿途所经之处的战马和叛军兵将,瞬间便都被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人血马血四散飞溅,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不少战马扑倒在了战场之中,把背上的骑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受伤的战马倒在地上,发出着凄厉的悲嘶声,还有大量的受伤的人员,躺在地上惨嚎不已,瞬间这里便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碎肉和人马的内脏飞的到处都是。

    炮弹落地之后,速度不断的减慢下来,跳跃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到最后的时候,炮弹慢的已经让人觉得可以伸手就把它们拍下去一般。

    一个叛军兵卒,看到一颗炮弹飞向了他,想都没想,立即挥舞着手中一柄大斧,一斧子便劈了下去,想要把这颗炮弹给劈落到地上。

    可是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叛军一根胳膊,连带着小半边身体,便被炮弹巨大的动能给撕扯了下去,脱体而去,碎成了渣子,那柄大斧,也当即爆裂,飞出了很远才落在了地上。

    那个叛军这时候才感觉到疼,惨叫了一声一头便从战马上栽了下去,落地片刻功夫,便没了声响。

    一匹战马,迎面前胸被一颗疾飞的炮弹击中,炮弹从战马前胸穿入,从屁股穿出,把整匹战马当即掏空,内脏全部碎成了渣渣,包括身躯也被撕得四分五裂,连一声都没吭,哗啦一下就散落在地,把背上的骑兵给摔了个狗啃屎,差点扭断了脖子。

    这样的场景在叛军骑兵队列之中,不断的上演着,不少人身上都溅上了大量的人马的血肉,惊得他们连连惊呼。

    “娘的!快散开一些!继续加速,给老子冲!冲过去!踏翻他们的炮阵!”陈有时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福建官军的大炮如此犀利,能打这么远,而且还都打的这么准,还这么狠,于是赶紧骂了一声,狂吼着下令,在他心中这个时候,开始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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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炮铳齐发

    可是陈有时依旧还是不肯承认,他们不是这些福建官兵的对手,他们不就是大炮厉害了点吗?福建在南方,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买到一些不错的大炮,可是他们敢跟老子们近身搏杀吗?

    老子就不信了,老子率兵冲到你们眼前,你们还不怕吗?只要让老子冲过去,非踏平你们的炮阵不可!陈有时理所当然的这么琢磨着,依旧率领着手下的骑兵,继续加速朝着于家军炮兵阵地那边的方阵卷去。

    战马冲到三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于家军还没有乱,保护炮兵阵地的步兵连,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一支支黑黝黝的狼牙步枪,已经开始举起,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迎面而来的那些叛军骑兵,但是军官没有下令开火,他们也没有立即发射。

    “装葡萄弹!快装填葡萄弹!让他们过来一起打!”孟飞坐镇这边的方阵,大声吼叫着下令。

    炮兵们在炮位上有条不紊的快速对火炮进行复装,将一包包鸽子蛋大小的葡萄弹装入到了炮膛之中,飞一般的将炮口放低下来,把火炮推回到了炮位上去,炮口指向了敌军骑兵来袭的方向。

    他们这些动作之快,让人几乎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这也大大出乎了叛军的预料之外。

    以叛军对于大炮的了解,在战场上,明军的大炮,往往只能在敌军冲锋的时候,特别是在对快速移动的骑兵进攻面前,只能有一次开火的机会,因为他们装填实在是太慢了,加之敌军来的速度快,他们心理压力大,更是使得他们的速度变得很慢。

    往往炮手们在打了一炮之后,眼瞅着敌军冲过来,只能来不及装填,掉头逃走,把大炮丢掉。

    可是他们却低估了于家军炮兵的能力,在这个时候,他们居然可以如此快的再次做好炮击准备。

    大炮复位之后,这一次没有立即开炮,因为葡萄弹射程较之实心弹要近一些,而且越近距离,威力越大,最佳的射击范围,在二百步到三百步之内,正好形成一个极佳的扇面,正是葡萄弹威力最强的时候。

    而叛军从四百步冲入到二百到三百步之内,也需要一点时间,这么近的距离,于家军炮兵居然能完成一次装填,让很多人恐怕都无法相信。

    而叛军进入二百到三百步的距离之中以后,也进入到了狼牙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虽然对付急速运动的目标,火枪手不能做到有效的命中,但是集火齐射却还是可以弥补精度的不足的问题,所以大炮和狼牙步枪配合齐射,威力将会非常大,孟飞打定主意,要给叛军再来一个大惊喜。

    陈有时这会儿只顾着低着头,领着兵将,朝前猛冲,根本看不清对方已经挖好了坑,等着他到了。

    所以叛军这会儿一个个都大呼小叫的,给自己打着气,催动战马朝前继续前进,但是他们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把战马的速度提到最高,依旧保持着一定的慢速前进。

    因为他们很清楚,想要战马在冲击的时候,把速度提高到最快的速度,就需要在二百步之内,才能彻底催动战马,否则的话战马不等冲到敌军面前,就已经力竭,放缓速度。

    看着叛军骑兵们的表现,于家军大部分兵将,都心中暗叹可惜,这些叛军骑兵确实堪称精锐,可惜今天却要被他们屠杀了。

    就在陈有时领兵,冲入到炮兵阵地前面二百到三百步之间,大部分叛军骑兵都已经进入这个范围之内以后,孟飞才猛然狂吼道:“集火齐射!打!”

    三十多门火炮,加上七八百条狼牙步枪,在这个时候终于奉命,可以进行开火了,炮手和火枪手一个个立即便都动了起来。

    只见于家军队阵前面,这个时候就如同突然间火山爆发了一般,一门门大炮怒吼了起来,喷吐出了一团团耀眼的烈焰,一杆杆狼牙步枪,也都随即开始喷射出了小团的火焰。

    枪声炮声在这个时候交织在了一起,如同一部宏大的战争交响曲一般,各种炮弹和米涅弹,就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朝着叛军横扫了过去。

    大批叛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福建官兵阵列前面的景象,都有点被吓傻了,有些人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甚至于还有点轻视这些福建官兵。

    二百多步呀!你们这帮南蛮子,居然就开始用鸟铳打了,能打得中老子吗?这福建官兵到底还是嫩呀!

    可是他们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叛军,就如同迎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连人带马的开始全身喷出血雾,一匹接着一批的栽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特别是那些大炮射出的葡萄弹,这些炮弹重量大于普通的小颗粒霰弹,飞行速度很快,携带动能也非常大,人体挨上一下,被洞穿是最起码的,甚至连战马也能被前后洞穿,而且一包葡萄弹,就是几十个,一扫一大片,几乎没有盲区。

    几十门大炮,一起使用葡萄弹开火,几乎把整个正面战场给彻底封锁,让叛军没有任何藏身之所,另外在加上大量狼牙步枪发射的米涅弹,整个战场正面,几乎被他们的弹丸封锁的密不透风。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叛军骑兵,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就如同撞墙一般,登时狂飙着鲜血,嘁哩喀喳的便翻倒在地,这一次齐射,起码就打死了过百叛军人马,整个叛军前列,几乎都被一扫而空。

    甚至于靠后一些的叛军,也未能幸免,被漏过的铳弹割翻在地,使得叛军损失非常惨重,不少叛军差点就被吓尿了裤子,但是却无法收住战马,只能硬着头皮踩着满地同伴们的尸体和战马的零碎,继续朝前冲击。

    “娘的!这是怎么回事?”陈有时侥幸没有被这轮弹幕当场打中,但是也着实吓得不轻,大骂了起来,他搞不懂,这些福建官兵,为何发炮速度这么快,为何这些福建官兵的鸟铳打的这么远,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这个时候的陈有时,已经不敢再轻视眼前的这些福建官兵了,他这会儿明白了李复杰等人,为何会被福建官兵,在平度打的全军覆没了。

    这帮福建兵确实厉害,最起码他们手中的这些炮铳足够凶狠,他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而且似乎对方的那些鸟铳,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脑海中他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了年初从宁海州牟平县那边陈光福传回的消息,说他们在那边,遭遇到了一伙叫什么村的乡勇团练的猛烈反击,伤亡惨重,那伙团练手中有一种射程超远的鸟铳,据说是从南方买来的。

    当时不少人都认为,这是陈光福推托之词,只能说明陈光福太菜了,但是今天这些福建兵手中的这些可以打两三百步的鸟铳,却让他想起了这件事,难道这是真的?这天底下真有能打两三百步远的鸟铳?而且福建兵也是南方人,他们手中正好也有这种东西?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陈有时想到这里,只觉得整个脊椎骨,都一阵发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今天他可就危险了,一想到他们现在就处于敌人可怕的鸟铳射程之内,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颗铳弹,打在他的脑袋上,那他岂不……?

    陈有时惊得是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面轰轰作响,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到底是该退,还是该继续朝前冲,这会儿他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虽然刚才一通排炮和排枪齐射,射杀了不少叛军人马,可是叛军这会儿却还是保持着那股冲力,继续越过那些倒下的人马的尸体,朝着于家军的阵列推进,并未马上发生崩溃,叛军兵将们依旧是大呼小叫的为自己壮着胆,越过横尸线继续冲锋。

    并且他们在冲入二百步之后,已经开始全力催动战马,再一次加速,这一点连于家军的兵将们都有点佩服他们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这仗还是要打的,人嘛,当然是也要继续杀的,看罢了这些叛军的表现,于家军的兵将们也知道他们为何能这么嚣张了,这些家伙确实有点嚣张的本钱,这要是一般的兵马碰上他们的话,还真就不好对付他们。

    也就是他们于家军了,幸好他们手中有犀利的火器,还有完善的战阵配合,更有完善的战术和兵种配合,并不怵这些叛军骑兵,要不然的话,碰上他们,也真就很危险。

    现如今他们于家军占据着绝对战场的主动性,步兵数量也远超过敌军很多,所以倒是没有人感到紧张。

    孟飞看到叛军居然被这么狂揍,都没有发生崩溃,也有点小惊讶,冷笑了一声之后,下令道:“炮兵自由射击,步兵火枪手开始三段击!给我打!打的他妈都认不出他们!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叛将授首

    命令一经下达,各部便开始忙活了起来,炮兵丝毫不惧叛军骑兵正在朝着他们冲过来,在炮兵阵前,有一道临时的掩体,而且放有拒马,敌骑就算是冲过来,也杀不入他们炮兵阵地,而且炮兵也有他们自己的火枪手来保护他们,敌军一旦突破防线,自有人上去阻住他们。

    所以这些炮兵们有条不紊的继续开始装填复位,这时候各连已经开始按照排位单位,准许他们自由射击,装弹也可以根据需求,自由选择。

    但是炮兵们无一例外,这个时候都选择了葡萄弹和霰弹,这两种弹种,都是最适合对付眼下敌军的东西,现在用实心弹的话,估计军官这一仗结束,就该被一撸到底,回家抱孩子去了。

    于是他们用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开始给大炮复装,并且推炮复位。

    架退式火炮,最大的缺点就是每打一炮,就要重新把大炮推回炮位上,这对于炮兵来说,体力消耗相当大,他们大部分力气都要用来推炮,所以就算是大冬天的时候,作战紧张的话,他们照样会热的甩光膀子。

    一门门大炮,开始你争我抢的进行发火,虽然零散射击,没有刚才那种集火齐射来的震撼一些,可是威力并未降低多少,反倒是杀伤敌军的效能还更高一些,这些炮兵们是哪儿人多,哪儿敌军密集,就朝哪儿开火,葡萄弹和霰弹又最适合干这个,每一炮过去,几乎就没有落空的,最少也要干掉两三个敌兵,多的时候一炮过去,就撂翻七八个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而这个时候,步兵方阵中的那些手持狼牙步枪的火枪手,都被排在了最前面,呈现出了三段击的队形,三段击其实只是一个战术名称罢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性,三段击已经不太能充分的发挥效能。

    军官们为了使得火枪的射击效能达到最高,把火枪手排成了五排,五排火枪手轮番上前开火,大大缩短了每一次齐射之间的时间,使得火力更加绵延不绝,也减少了无效射击造成的弹药浪费。

    五排火枪手奉命,轮番开火,第一排打过退至最后,第二排上,直至再次轮到他们开火的时候,第一排的士兵已经又一次完成了装填,所以根本不会出现火枪齐射的中断。

    每一轮齐射之间,只相距六七秒钟的时间,这就要求火枪手们,必须要能达到,每分钟装填两次的水平,这对于火枪手平时训练来说很关键,否则的话火枪手很难在战时达到这样的装填速度。

    所以只见于家军步兵方阵前面,火枪喷吐的火焰,就如同机梭一般,往复不停,打的他们阵前,被一片硝烟笼罩着,以至于后来使得火枪手已经无法看清敌军的情况,只能采取集火齐射这种近乎盲射的方式进行射击。

    这一下叛军可就倒了霉了,于家军的炮弹和铳弹交织在一起,跟下雨一般的朝着他们泼洒,他们虽然疯狂催动战马,想要冲到敌军阵前,可是却一伙接着一伙的被炮弹和铳弹打翻在地,成为了此战的牺牲品。

    陈有时就觉得脑瓜子里面轰轰作响,整个人几乎都有点晕乎乎的感觉,好像今天的战斗,很不真实,像是做梦一般,只看到身边的那些部下们,不停的有人身上喷吐着血雾,一个接着一个的连人带马的翻倒在地,被后面的人马踩在脚下。

    不断有铳弹和炮子从他身边耳边飞过,发出着呼啸声,令人汗毛竖起,不寒而栗,后来连他自己都有点麻木了,这短短的二百多步距离,仿佛如同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一切都变得是那么迟缓,炮弹在他们人群之中,不断的激起一团团尘土,铳弹落在地面上,也打出一溜溜的尘烟。

    也就在他好不容易冲到敌军阵前百多步的时候,好运终于离他而去,他只觉得身体猛然间剧烈震动了一下,胸口传来一股剧痛,像是被人当胸猛击一拳一般,仰面朝天的便从马屁股后面被掀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当即便喷了出来。

    几个亲兵惊呼一声道:“将军跌下马了!快就将军!散开!散开!不要过来!休要再伤到将军!”

    几个亲兵疯狂的勒住马缰,圈住马头掉头过来,驱赶后面跟过来的那些叛军兵将,令他们绕开跌下马的陈有时,不要再踩住陈有时。

    但是他们的努力,在于家军的炮火面前,显得却那么无力,他们的吼叫声,几乎全部被于家军的枪炮声给淹没了下去,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听到他们在喊什么,后面的骑兵依旧低着头,像傻了一般,闷着头朝前急冲,两个刚跳下马的亲兵,当场就被撞飞了出去,随即便被乱马踩成了肉泥。

    吓得剩下的亲兵也不敢再轻易下马,只能疯狂大叫,几次试图过去救陈有时,都没能得手,两个亲兵还被背后打来的铳弹撂翻在了地上。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到了坠马的陈有时,这时候陈有时躺在地上,嘴里面不停的朝着外面喷血,两只眼半睁着,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两条腿微微的抽搐着,因为身上披有厚甲,也看不到伤在什么地方,但是却可以从他身下浸开的一大滩鲜血,看出来他伤的很重,这时候已经是处于弥留状态了。

    也好在没有被人再踩一下,要不然的话陈有时铁定当场就断了气,但是亲兵也看出来,陈有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陈将军死了!陈将军阵亡了!不好了,陈将军被打死了……”叛军之中立即有更多人惊呼大叫了起来,听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叫声也越来越大,叛军队阵顿时便开始散乱了起来。

    古代军队甚至现代军队,最忌的就是大将临阵阵亡,一般大将都是军队的核心和主心骨,一旦出现阵亡,全军的士气马上就会跌到谷底,叛军作为没有根的军队,他们已经无主无国了,更是没有了依靠,全凭这些叛将带领他们,给他们壮胆打气,他们才能跟着作乱。

    但是一旦叛将倒下,那么他们心中的那根支柱也随即跟着一起倒下,当听闻陈有时阵亡的消息之后,所有叛军都顿时慌了手脚,包括他们之中的那些叛将们,也都一时间不知所措,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大将都死了,他们还打个屁呀!跑吧!

    于是正在冲锋的叛军骑兵们,无不开始纷纷勒住马缰,就地拨转马头,开始掉头催马逃离战场,这个战场也太可怕了,这些福建官兵手中的那些火器,也太犀利了,几乎打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功,就不要说是什么还手之力了。

    他们就像是一群猎物一般,被人割稻子一样的一丛丛的割翻在地,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挨揍,却无法还手,这种憋屈的心情就不用提了,实在是让人郁闷的想要吐一口老血。

    现在连他们的主将都被人打死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法再继续冲过去了,于是呼啦啦刚才还狂吼大叫的叛军,转眼间便又大呼小叫着,一窝蜂的开始拨转马头,朝着来路上奔逃而去。

    甚至于他们逃走的速度,还要超过冲锋的速度很多,令于家军的兵将们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但是孟飞却还是准确的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第一个叫道:“叛将被打死了!他们崩溃了!哈哈!继续开火,送他们一程!打,狠狠的打,打死越多越好!”

    火枪手和炮兵,一刻不停,依旧继续拼命的开火,硝烟笼罩住了他们,他们看不清楚敌人所在,就采用盲射的办法,进行集体齐射,总之只要打的多,总是要有那么几颗铳弹,能打住敌军人马的。

    所以于家军的阵前,枪炮声几乎一刻未停,不断的进行着射击,把那些已经开始转身逃走的叛军们,继续一片片的打翻在地。

    于孝天这时候也意识到叛将搞不好是阵亡了,最起码可能是已经受了重伤,要不然的话叛军不会崩溃的这么快,于是立即下令道:“骑兵连,上马追击!能杀多杀就杀多少!最好生擒活捉他们一些!这些家伙可都是好骑兵呀!啧啧,都杀了可惜了!”

    跟着于孝天的林易阳,扭头看了于孝天一眼,这家伙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这些破事,脸上露出了一脸淫荡的表情,啧啧的砸着嘴,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于是在心中大大的鄙视了这家伙一下,但是却没敢说话。

    骑兵连这时候早就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他们太清楚自己这边步兵方阵的火力强度了,叛军骑兵虽然不少,可是面对着他们这样的大阵,只有挨揍的份,根本无法攻破他们的大阵,迟早是会被打垮的,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出击准备,准备去追击敌军溃兵。

    所以在敌军开始发动冲锋的时候,他们便也都将战马的鞍具收紧,做好了上马的准备,一个个拢着他们心爱的坐骑,安抚着这些他们的爱马,战马听着轰隆隆的炮声,也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用力的打着响鼻,不停的踏动着马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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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孔有德的震惊

    于家军的战马多没有阉,保持着一定的野性,这对于它们在战场上发挥实力,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那就是这些战马不太老实,如果和骑手配合不好的话,骑手很难控制它们。

    另外于家军火器很多,战场上火器是他们的主要武器,如果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战马,很容易被枪炮声惊吓住,造成惊马的事故。

    所以这些战马,在训练的时候,经常性的会被于家军骑兵,在它们附近点放爆竹,来锻炼它们对于爆炸声的适应能力,所以这些战马早已都适应了这种密集的巨大枪炮声,并无战马显现出受惊的样子。

    但是叛军那边,显然战马没有经过这样全面的训练,刚才冲锋期间,遭到排炮射击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些惊马,一些战马受惊,不再听从骑手的使唤,在战场上乱蹦乱跳,或者是不听使唤的到处乱窜,打乱了一些敌军阵型。

    甚至于个别骑兵,因为措手不及,被掀下战马的都有,当场摔死的都不在少数,不少叛军骑兵,当场就被摔断了骨头,躺在地上要么等着被踩死,要么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但是这会儿这帮人倒是占了便宜,躺在地上不用被于家军的枪炮打死了,只等着于家军打扫战场,来把他们生擒活捉回去。

    当于孝天的命令一下,两个骑兵连的骑兵们,立即二话不说,应命翻身上马,一声呼啸,便从大阵后面绕过大阵,朝着叛军溃兵狂追了过去。

    这时候整个骑兵连兵将们,包括战马,其实在经过一天的激战下来,都已经有点疲劳了,可是这会儿他们的士气,却达到了巅峰状态,一个个都大声欢呼着,用力的催动战马,朝着叛军追杀而去。

    眼看着骑兵开始出动追击敌军,孟飞这才赶忙下令停止开火,令散兵连的轻步兵,开始脱离战阵,朝着战场开入,主动进入战场打扫战场,缴获敌军装备,抓俘虏,收集战利品,收拢失去主人的战马。

    于家军骑兵如同乌云一般,卷过战场,直朝叛军溃兵追杀了过去,这一追又是十几里远,一直追到他们自己也感觉着战马已经快要脱力了,骑兵连才算是结束了追击,押着大批俘虏,开始回转本阵。

    这一战陈有时一共带来了一千七百多叛军骑兵,但是逃走的仅有七百人不足,其余的都丢在了战场上,包括陈有时自己,也被于家军当场打死,损失可谓是非常惨重。

    而于家军这一战,却几乎没有多少损失,不敢说损失为零,但是也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却成功的歼灭了近千的叛军精锐骑兵,生擒了四百多人,收拢了三四百匹没有带伤的战马,另外还缴获了大量敌军器甲,最大的收获还是斩杀了叛军主将陈有时。

    这一仗实可谓是一场真正的大捷,也是于家军到了莱州地界之后,打的最漂亮的一仗,而且这一仗不是和敌军的弱旅相遇,而是和叛军最精锐的骑兵打的一仗,并且最终战而胜之,取得了一场大捷。

    这一下于家军的士气,更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来时听不少人说叛军如何厉害,这对于他们也造成了一点影响,使得部分兵将,心中多多少少对叛军产生出了一丝的畏惧之情。

    可是经过了这一仗之后,这些恐惧心理,全部被一扫而空,叛军算逑,这句话已经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叛军不是很牛叉吗?但是跟他们于家军一比,简直就是渣,而且还是很渣的那种,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还对叛军心怀恐惧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兵抵莱州城下,再去好好的收拾一下叛军,让他们真正的尝尝于家军的厉害。

    当晚于孝天也没有再命令继续进军,而是立即就地扎下了大营,营中当晚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马肉的香味,叛军的战马这一次作战之中,也损失惨重,被打死打伤了几百匹战马,伤马是没有价值的,于是当即被宰掉,肉腌制起来,供以后食用。

    而死马则也被收集起来,剥皮清洗一下,甚至连内脏也没有浪费,除了部分马骨被熬成汤,一部分马肉直接煮了,让官兵上下都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之外,其余的暂时吃不掉的,他们随军带有大量的食盐,全部用大盐腌制起来,装入专用的木桶之中封存,今后将会让将士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对胜利者一方来说,战争永远是一种获利行为,打赢了你便有好吃好喝的,还能受赏领功,但是打输了的话,对不起,屁也吃不到,还要把命搭上。

    和兴高采烈的于家军不同的是孔有德叛军当晚的心情,叛军上下都陷入一种震惊状态,孔有德本来是很有把握,派出陈有时去追击福建兵的骑兵们,在他看来,就算是陈有时杀不光这些福建骑兵,但是起码也不会有任何麻烦。

    但是谁承想陈有时居然狂妄到了带着仅仅一千多骑兵,就直接去攻福建大军的大阵,到了天黑的时候,他手下的残兵败将才得以逃回到了叛军大营之中,把消息禀报给了孔有德。

    孔有德当场就差点吐血,陈有时乃是他麾下的大将,颇受他的重视和信任,而且陈有时作战勇猛,敢于用命向前,算是他最为倚重的一员大将了。

    可是没想到他派出陈有时之后,却是永别,陈有时居然就这么没了,死在了福建官兵的阵前。

    孔有德详细询问了一番逃回来的叛军兵将,下午他们和于孝天所率兵马的一战情况,当听闻了叛军兵将对于整个战事的描述之后,孔有德更是惊呆了。

    在他看来,陈有时就算是阵亡,他率领的一千多精锐骑兵,起码也能给于孝天所部的官军造成相当的杀伤,就算是打不垮这些福建兵,起码也能让他们伤筋断骨,接下来无力再战了。

    可是当他听完了逃回来的兵将们所述之后才知道,他这个想法是可笑的,陈有时率领的兵马过去,甚至连边都没有摸到敌人,就被打了个稀里哗啦,包括他本人在内,数百人当场就在冲锋途中,被敌军炮铳打的人仰马翻,死于了阵前。

    陈有时一死,所率兵马自然当场崩溃,随即于孝天所部官兵,便出动骑兵开始追击,结果导致了陈有时所部叛军骑兵,集体溃败,被敌军追杀出了十几里远,差一点就全军覆没,战马损失近千匹,兵将死伤被俘近千人,可以说他派出的这伙精锐,这一战几乎彻底被于孝天所部打残,今后这帮人将会看到于孝天所部,就会发抖,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无法恢复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孔有德才发现,他太过轻视这个于孝天和他所率的这支福建官军了,这于孝天所部,从逃回来的兵将口中,他得知一个重要的情况,那就是这些福建官军,装备了超量的火器,甚至比他们装备的火器,还要多得多,而且不止是一倍两倍那么多。

    而且这些福建官兵手中掌握的这些炮铳,质量上也非常好,大炮打得远,打得准,而且打的快,数量还多!

    而他们手中拥有一种,射程可达二三百步的特殊鸟铳,这种鸟铳射程非常远,而且打的奇准,更可怕的是这种鸟铳发射的铳弹,穿透力非常强,他检查了一个负伤逃回来之后死了的叛军骑兵的尸体,令人从他伤口中挖出了一颗铅弹。

    这种铅弹不是圆形的,看不出是什么形状,因为铅弹在穿透了这个士兵的甲胄之后,打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已经严重变形,扁扁的而且还有些四分五裂,对伤口破坏非常严重,同时也看出来,这种铳弹,穿透力极强,这个重伤而死的士兵,身上穿了一件铁甲,铁甲被当场击穿,留下一个圆溜溜的孔洞。

    所以福建兵手中的这种远射程的鸟铳,非常厉害,可以百步之外轻松取敌将性命,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噩耗,什么鸟铳能这么厉害,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还是想到了二月间手下的陈光福率兵,在牟平县城吃的瘪,据当时陈光福派人送信给他所述,当时牟平县城那边,一个叫西山村的村子之中,团练乡勇们手中,也有这么一种,可以在二百步之外,甚至于是三百步之外,还能取人性命的鸟铳。

    当时他们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反而大大的鄙视了一番陈光福,差一点李九成就把陈光福拿下,治罪与他,可是幸好陈光福后来引兵东去,攻下了文登县城,这才让他免去了罪责。

    现在看来,这种可以二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鸟铳,不但是有,而且还数量不少,据当时陈光福所说,那边西山村的员外,就是从南方回来的,据传他手中的那种鸟铳,就是从南方买来的。

    这么一来,两边的消息印证一下,便可以得知,南方现在某个地方,确实有人造出了这种可以两三百步之外,就取人性命的犀利鸟铳,现如今还大批量生产了出来,这比他们现在手中掌握的那种普通鸟铳,可厉害多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援

    更让孔有德感到发憷的是,这些福建兵手中的鸟铳,据有心人观察,居然不用火绳,就可以点火,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鸟铳不用火绳,怎么能点火呢?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难道这些福建兵马会妖术不成?

    总之孔有德是越想越害怕,觉得越不敢小看这于孝天率领的福建兵,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当初为何李复杰会被于孝天所灭了,别说是李复杰带着的那些散兵游勇了,就算是给他全部换成叛军精锐,也不见得能守得住平度城。

    所以他现在再也不敢轻敌,当晚便召集手下叛将开始议事,商量该如何对付这伙福建兵马,可是商量了大半夜,他们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对策。

    最终他们只能决定,正儿八经的跟他们对阵,靠着兵力优势,来压垮他们,直至将其军阵给攻破,再用骑兵冲阵,将其击溃,才有可能打败这伙福建兵马。

    眼下他们的兵力也确实拥有优势,他们单是在莱州城附近,现在就集中起来了将近四万叛军,这些叛军之中,战斗力强的兵马,大概有一万多人左右,大部分都是东江军旧部,部分是从辽东逃回来的难民,还有一部分是当地投靠他们的响马,甚至还有一些被俘的关宁军。

    其余的那些兵马,则是他们俘获的官军,被迫跟着他们干,以求活命,战斗力都比较弱,但是死了却不心疼。

    所以孔有德最后做出决定,就先用那些散兵游勇,以强力弹压的办法,逼迫他们去攻击于孝天的福建兵马的大阵,消耗敌军的弹药,最终出动精锐,一战破之。

    但是他们也都很清楚,这一次对付这伙福建官兵,恐怕没有以前那几战那么轻松了,这次他们的伤亡恐怕会相当严重,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让那些跟着他们被迫做事的兵将,临阵倒戈,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莱州城内的那些官兵,还有杨御蕃等官军大将,却根本不在孔有德眼中,莱州城内的官军数量,本来就很有限,不过区区三千多人,杨御蕃虽然比较能战,但是却到底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当初曾经被他们打的丢盔弃甲,带了几百败兵,逃入到了莱州城,这两个多月以来,只能据城死守,根本无力出城反击。

    所以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莱州城中的那些官军,会在背后突然间杀出城,和福建官兵来个里应外合,令他们腹背受敌。

    在做出了决定之后,孔有德下令第二天将大营后撤数里,远离莱州城,将大营直接设在了通往平度方向的官道附近,卡住了福建官兵前往莱州城的去路,并且拉开了一些和莱州城的距离。

    这么一来,福建官兵就不能轻易的冲入到莱州城了,而莱州城的守军也更加不敢轻易出城对叛军进行攻击,否则的话他们出的来,就不见得能回得去了,叛军可以集结兵力,全力以赴的对付这于孝天所率的福建大军了。

    在孔有德率领叛军移营的时候,于孝天这边的于家军也选择了一块更合适扎营的地方移动了大营,双方大营相距不过七八里左右,使用大口径长炮,差不多都能一炮轰到敌营的距离,双方开始进入了对峙状态。

    几天之中,双方都没有派出主力出战,只是都派出小股的兵力,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对于兵力来说,于家军完全处于一种劣势状态,叛军兵力高达三万多人,近四万人,而于家军方面,却只有区区不足七千人,剩下的人马,在来路上,分驻在了沿途的兵站之中,负责保护他们的粮道。

    但是叛军却没有这种担忧,他们这段时间抢了大量的粮草物资,军中储备了比较充足的粮食,另外大批粮食被储存在了登州城中,而且他们缺粮就去周边打粮,根本不怎么考虑物资补给的问题。

    于孝天之所以不立即和叛军全面开打,倒不是因为他兵力不足,不敢和敌军决战,而是因为这一战全部让他自己干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冤,朱大典在青州坐镇,调集了三四万官军,这会儿还都没影,他一家跑过来,把叛军干翻不是这么一个事儿,那就让他们太过耀眼了一些,就怕崇祯一高兴,把他现在就调往辽东那边,去对付建奴,所以这一战于孝天并没有贪功,而是坐等援军到来。

    他已经看出来,孔有德这次恐怕是要和他打一场消耗战,用叛军之中的那些外围弱旅,来消耗他的主力,就算是消耗不了他的主力,也起码浪费他大量的弹药。

    虽然他此行来这里的时候,携带了不少弹药物资,但是经过前几天一战之后,也消耗了不少弹药,接下来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作战,肯定会消耗更多弹药,所以在进行决战之前,他有必要补充更充足的弹药才行。

    另外叛军想要消耗他,他何曾不想消耗叛军,总不能让那些官军站在旱地上看热闹吧!所以到了莱州之后,于孝天并未急着和叛军进行决战,而是派人给坐镇青州的朱大典送信,陈明他已经兵抵莱州城外,和叛军交上了手,现在急需增援。

    另外他在报捷的同时,又一次夸大其词,大大的把他的损失夸大了数十倍,说虽然他一战斩杀叛军近千人,俘获叛军数百,但是福建官军也损失惨重,损失兵将数百人之多,还有近千人受伤,无力以一己之力,击败包围莱州城的叛军主力,务求朱大典,速速派来援兵。

    很快朱大典便收到了于孝天又一次奏捷呈报,看着这份奏捷文书,朱大典嘴差点咧到耳朵旁边,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用手掌拍着桌子,毫无风度的大声叫好,连呼于孝天乃是名将也。

    虽然于孝天在奏捷之中,呈报说他们虽然击败叛军,但是自身损失也很大,但是打仗哪儿有只杀敌军,自己不死人的事情?只要打赢敌军,那么自己死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丝毫不影响于孝天在朱大典的心目中的形象。

    就连被皇上派来坐镇监军的高起潜高大太监,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很是高兴,觉得于孝天此人确实乃是国之栋梁,着实是个可用之才。

    这么多路官军,这半年多来,碰上叛军没一支大胜仗的,可是这福建兵在于孝天的率领下,这一到莱州,和叛军一交手,就连连奏捷。

    最让高起潜和朱大典高兴的就是这次他们刚刚催促于孝天朝莱州进兵,没几天工夫,于孝天便领兵兵抵莱州城外,又打了一场胜仗,而且据奏捷文书所讲,这一次他们是和叛军精锐骑兵交手,并且一战胜之,如果这不是于孝天在胡说八道的话,那么这个消息,恐怕比前些日子他们克复平度州,恐怕还要好。

    因为毕竟镇守平度州的叛军乃是普通叛众,并非是叛军主力精锐,可是这一次于孝天率领的福建兵,却对上的是叛军最精锐的骑兵,居然还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那就充分说明了于孝天和麾下所率的福建兵,着实不简单,这一下平叛真真是有望了。

    至于于孝天呈报之中所说的,因为兵力不济,叛军实力太强,以至于他们暂时只能和叛军处于对峙状态,无力击败叛军主力这件事,朱大典和高起潜都没有什么怀疑,毕竟于孝天这次从福建只带来了八千人马,这几次激战,去掉那些损失伤亡的兵将数量,还有沿途留守的官兵,能到莱州的有五千人马,就算是不错了。

    这一次又和叛军精锐骑兵激战一场,据说战亡官兵数百人,伤近千人之多,那么于孝天手头上也确实剩不下多少兵将了。

    而据传叛军在莱州城一带,就集结了近四五万叛众,其中精锐就有一万多,如果他们令于孝天带着仅仅三四千官兵,去和十倍于他们的叛军作战,也确实不太合情理,这事儿换成谁,恐怕都不会干,简直就是逼人去死。

    更何况现在朱大典是把所有希望,都押宝在了于孝天身上,又岂能让于孝天去做这种送死的事情,如果他把于孝天的这帮福建悍兵也给弄没了的话,那么以后还指望谁来充当主力,去击败叛军呢?

    所以朱大典联合高起潜,立即对其余几路一直裹足不前的官军,下达了死命令,限令他们在十天之内,必须要兵抵莱州城外,会和福建兵马对叛军展开进攻,击败叛军,否则的话便是抗命不尊,必当军法从事!

    如此一来,在得知福建兵已经孤军兵抵莱州城外,和叛军交了手,并且还大胜了一场之后,这几路官兵的主将,也都觉得没法再拖下去了,现在福建兵已经屡立奇功,朱大典对他们这些人马迟迟裹足不前,早已不耐烦了,更何况皇上这次还派来了亲信大太监高起潜监军,如果他们再不肯率部前往莱州城解围的话,那么恐怕下一步,他们就该也被罢官逮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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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闭门不战

    于是山东总兵吴安邦、四川副总兵王洪,浙江总兵高国柱只好奉命,点齐了各路人马,朝着莱州城方向进兵。

    在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孔有德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眼下只有这么一路福建兵,他已经不好应付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大明其它各路官兵,恐怕也要赶过来了,到时候他就恐怕会失去兵力上的优势,加之福建这帮官兵,恐怕他这次就讨不了好了。

    于是几天之后,孔有德终于下定决心,率主力出战,领兵直抵福建官军大营外面,派人开始到福建大营邀于孝天率军出营决一死战。

    可是于孝天在营中,却根本就不搭理孔有德决战的要求,对叛军在营外破口大骂根本不闻不问,就这么把叛军给晾在了营外。

    孔有德率兵在福建大营外面骂了半晌,可是也没见于孝天领兵出战,于是便派出一部分兵将,开始直接进攻福建大营。

    可是福建大营,立营很稳,构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并且布置了充裕的火力网,叛军发动进攻之后,营中立即炮铳齐发,叛军的进攻当即便被打退,在营外丢了一地的伤员和尸体。

    孔有德这才真正见识到了福建兵马的火器的厉害,于是当日只好休战,第二天派人拖来了三门红夷大炮,架在了福建大营外面,开始猛轰福建大营。

    但是福建大营之中的炮兵也丝毫不弱,立即发炮还击,结果炮战下来,叛军再次吃瘪,三门红夷大炮,一门因为装填火药过多,发炮炸膛,把旁边围着的几十个叛军炸得血肉横飞。

    另外一门则被福建官军的大炮,直接命中宣告摧毁,同样炮手也损失惨重,仅剩下一门红夷大炮,侥幸没有被福建官兵的大炮摧毁,只得拖着大炮朝后面退出了很远,远远的和福建官兵进行炮战。

    此战福建大营的营栅多处受损,叛军再次发动进攻,可是却依旧被于家军兵将们,用大炮和步枪,打了个落花流水,退出了战斗。

    孔有德连续几天,连连到福建大营那边去叫阵,可是于孝天却坚守大营不出,骂战不出,进攻的话劈脸就揍,打的叛军始终无法攻入他们大营之中,只能望着福建大营徒呼奈何。

    孔有德很是郁闷,他很想趁着这个时候,和于孝天来个大决战,利用他优势兵力,将这该死的福建兵给一举击溃,缴获一批他们手中那种犀利的鸟铳,还有他们那些犀利的大炮,这么一来,有了这些利器,接下来攻打莱州城,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可是偏偏这于孝天在率兵来了之后,突然间缩入了营中,坚决不跟他进行野外决一死战,如同一只乌龟一般,缩在一起,让孔有德干有一口好牙,却始终无从下口。

    孔有德这个郁闷呀!他自起兵谋叛之后,还没有这么郁闷过,这仗打的是实在憋屈的很,他想要打,可是人家不打,他也没有办法,而且这福建的官军,似乎相当善于构筑营盘,这营盘扎的是稳如泰山,让他干着急,却无从下嘴,派兵过去进攻,就跟送死一般,去多少人,都只能被人家割草一般的割倒在地。

    几次进攻下来,他又伤亡了上千手下,可是却连人家大营的边都没有摸着,这仗实在是没法打了。

    眼看着于家军不肯出营决战,孔有德率军连攻数日,却没有讨得半点便宜,用大炮轰,人家也有大炮,而且丝毫不比他差,虽然数量上没有他多,但是却打得又狠又准,而且还能及远,他手头除了那些红夷大炮可以和对手对轰之外,其余的大炮根本够不着福建大营。

    如果他把大炮摆的太过靠前的话,就跟送死一般,往往打不了两三炮,便立即会被福建官兵的大炮直接摧毁。

    他有心想要用大炮把福建大营轰开,可是人家不知道哪儿弄来了那么多柳条筐,装满了沙土,堆在炮位前面,让他的大炮猛轰,却一直无法将这道掩体给轰塌,柳条筐加沙土这种掩体,很好的吸收了炮弹所携带的动能,只要不是直接砸在炮位中间,他的红夷大炮就没法直接摧毁福建官兵的大炮。

    而他这边的红夷大炮,却在几天之中,接连损失了四门之多,除了一门是自己炸了膛之外,其余的三门都是被对方直接摧毁,照着这么打下去,没多少天,连他的红夷大炮恐怕也要被人家干掉完了,这仗也就真没法打了。

    所以孔有德无奈之下,只得偃旗息鼓,决定休整两天之后,再谋和于孝天决战之事。

    可是他这边刚一停战,福建兵就动了起来,骑兵步兵挨个出营,要么偷袭一下叛军,要么出营招摇过市一番。

    等孔有德调集兵马出营要与其大战的时候,这些福建兵将,却又飞快的缩回了他们的大营,任凭他们再怎么大骂,人家权当没听见一般,又不理他们的茬了。

    这么一来,孔有德更是被气的晕头转向,怒火冲天,当即下令调集大军,开始强攻福建大营。

    近万的叛军,包围了福建大营,开始推着橹车,抬着大盾,像是蚂蚁一般,朝着福建大营猛攻了过去。

    可是福建大营之中的那些于家军兵将们,也毫不客气,立即乱炮齐发,专挑那些橹车下手,近距离之下,可以说是一炮一个,打的一辆辆橹车,当即灰飞烟灭,四散解体,包括推动橹车的那些叛军兵将,和躲在后面的叛军,跟着也被碎片打的非死即伤。

    至于那些叛军步兵,则在于家军的火枪手面前,像是一个个活动靶子一般,被人家逐个点名,连齐射都不怎么用,就这么一枪一个,好像比赛打靶一般,把一个个叛军撂倒在营外。

    火枪手轮番上阵,旁边有人给他们计数,一边打一边笑,抬杠谁比谁射杀的人多,完全把这种防御战,当成了一次实弹射击演习,远处的用狼牙步枪打,近一些的就用南日式滑膛枪打,只把叛军杀的是尸横遍地,苦不堪言。

    几次猛攻,结果都被于家军轻松击退,孔有德不得不派出亲信精锐,上去督战,这才逼得不少叛军,只能硬着头皮朝前拱。

    激战到下午的时候,叛军才好歹总算是摸到了福建答应的边,开始填壕,清除大营外面的拒马鹿砦以及竹签等东西,试图突入大营之中。

    可是结果是他们好不容易突破了一道道防线,到了大营的营栅的时候,先是劈脸一通三段击,打的他们死伤遍地,接着长枪手隔着营栅,就是一通猛刺,把好不容易挤到营栅处的叛军兵将,如同机梭一般,刺翻了一大群。

    但是在孔有德的死令之下,这些叛军还是如同潮水一般滚滚而来,拼命的挤到营栅外面,愣是淹没了营内不断打出的铳弹,靠着填人命,愣是填到了营栅旁边,可是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推倒了几处营栅,眼瞅着可能要冲入福建大营的时候,却从营地之中,突然间投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铁弹。

    这些铁弹大概有小甜瓜大小,一个大概一斤左右的重量,外壳上还疙里疙瘩,似乎铸造的时候,就预刻上了不少纵横交错的纹路。

    这些铁瓜瞬间便落入到了密集的叛军人群之中,紧接着在叛军人群之中,便发出了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声,顿时炸得叛军残肢断臂乱飞,内脏肠子也四处飞扬,大批叛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实于家军用的这种装填黑火药的大号手雷,威力并不是很大,杀伤直径很小,仅有两三米最多也就是四五米的距离,爆炸产生的碎片也不是很多,就算是预刻了预制破片,爆炸也仅能产生出十来片弹片。

    实际上这种铁瓜手雷,远没有后世装填烈性炸药的手榴弹威力大,而且笨重,臂力稍差,就投掷出不远,基本上无法用于进攻作战,但是却还是比较适合用于防守战,今天孔有德气疯了,逼着大批叛军疯狂进攻福建大营,大批叛军靠着人命,愣是淹没了于家军密集的弹幕射击,冲到了营栅外面。

    这就正好发挥出这些铁瓜雷的最大作用,铁瓜雷就算是不爆炸,被丢出去,随随便便也能砸破一个叛军的脑袋,可见的叛军的数量之多,人员之密集了。

    一旦这种铁瓜雷爆炸的话,立即便会产生出极为不错的杀伤效果,本身爆炸的时候就有冲击波杀伤敌人,加之破片横飞,往往一颗铁瓜雷爆炸,就能炸翻好几个叛军,清出一块空地。

    这一下叛军倒了血霉,被炸得是血肉横飞,瞬间便死伤了一大片,几处破口位置,叛军试图蜂拥而入,但是却立即被福建官兵堵住缺口,步枪全部上刺刀,长枪手也上前奋力刺杀,刀牌手如墙推进,愣是靠着血拼,把这些缺口重新封堵了起来。

    一天激战下来,叛军死伤超过两三千人之多,孔有德就算是气的吐血,也无可奈何,只得无奈的下令收兵。

    这一战于家军也付出了一些伤亡代价,大概有二百多兵将战死战伤,也算是这些天来,付出代价最为惨重的一次,就连于孝天最后都感到了一丝压力,产生出了一点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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