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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大明海寇txt下载     大明海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夜闯敌营

    带队的军官凑在一起,仔细观察了一番不远处那些临时叛军的营地,这些营地比较疏散,而且没有构筑营栅,也没有开挖护营的沟壕。

    因为现在冰天雪地,土地冻得是梆硬梆硬,如果要开挖沟壕,必须动用大量人力,就算是叛军,也没这种能力,可是他们连营栅都没有立起来,这一点就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一些。

    可能叛军自以为他们在这一带,已经没有对手,虽然西山村他们啃不动,但是一直以来,西山村那边也没有主动攻击过他们,在他们看来,现如今的各个村堡,都是各扫门前雪,没人会关心其他人,对付叛军又是官军的事情,他们犯不着出来主动挑衅叛军。

    故此叛军这边,对西山村防范也并不严,这才会摆出了这么一副大模大样的架势。

    几个临时被派出侦察的士兵,很快返回到了他们队伍之中,小声把他们看到的情况给带头的军官说了一遍。

    带头的这个排长,低头想了一下,不一会儿冷笑了一声,给其他几个军官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其他两个排长,还有几个一班长,都跟着小声冷笑了一下,纷纷点头。

    于是这些军官们或者是士官们,立即便反身回到各自队伍之中,小声吩咐了下去,一百多人当即都活动了起来,开始在雪地上列队,就在黑夜之中,取出弹药,开始给他们的步枪装填弹药。

    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对于这些海狼的士兵来说,他们平时就进行过无数次的夜间训练,别说是有微弱的光线,就算是蒙着眼睛,他们也可以准确无误的对手中的枪支进行装填。

    夜战本身就是海狼善于采用的战术,因为眼下这个时代,很多军队或者武装力量,都因为各种原因,极少采取夜间行动,这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营养结构有着很大的关系,南方的还好一点,但是北方的人,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和维生素a的摄入,导致夜盲症的情况非常严重,很多人一到晚上,就成了睁眼瞎,这种情况也被称之为雀蒙眼。

    但是海狼的士兵,却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他们平时伙食质量远超过普通的军队士兵许多,加之海狼依海而生,后面有大量的渔船和渔民为他们提供充足的鱼类肉食供应,另外各种动物肝脏,比如鲨鱼肝,都是被于孝天重点收集,并且配发到军中以及学堂之中,供应食用。

    所以海狼士兵即便是以前可能会有人有夜盲症的问题,但是进入海狼军队之后,很快便得以改善,故此海狼的士兵几乎没人存在雀蒙眼的问题。

    这也是孙胜天之所以敢晚上派人穿越封锁线,前去支援牟平县城的原因。

    这些士兵们在迅速的完成装填之后,扣上了药池的盖子,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并且随机从腰间拔出了他们随身佩戴的刺刀,卡在了步枪前面。

    至于那个海兵排的士兵,步枪上多没有配备刺刀,但是他们却有随身配发的标准腰刀,或者是个性选择的斧头,近身格斗是他们日常主要训练科目之一,近身作战能力,也相当不弱。

    这海兵排被安排护住两辆雪爬犁,走在中间位置,而两个步兵排则走在前面,并且护住了两翼。

    这一百多人准备好之后,包括拖雪爬犁的马匹,也被上了马嚼子,一群人立即在军官的率领下,结阵起身,朝着前面一个叛军的营地直冲了过去。

    他们前进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始终保持着队形,脚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个叛军缩着脖子,把两只手拢在袖子之中,冻得瑟瑟发抖,跑到了一个点着炭火的炭盆架子旁边,站在下风口烤着火,双脚不停的跺着地面,活动着冻僵的双脚,嘴里面小声的骂骂咧咧。

    “奶奶的,这么冷的天,却要老子出来值哨,老子不就是眼神好使了点吗?这他娘的算是倒血霉了!天天都跑不了值夜哨!真格的是要冻死人了!”

    旁边一个叛军无奈的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人,不管给谁干,都他娘的要干这种苦差事!你瞧瞧那姓冯的,他以前不跟咱们都一个德行,不就是他有个不靠边的亲戚,这次被拔擢当了个副将,他小子马上就成了咱们的把总!我呸!

    他娘的,前几天抢的那几个小娘们,都便宜了这厮!这家伙这几天算是爽了,天天晚上都能搂着个光溜溜的女人睡觉!倒是咱们,天天晚上要给他值夜!”

    人不患穷,而患不均,看着以前跟他们差不多的人,现在爬到他们上面享福,任谁心里都不会很平衡,更何况这些叛军,现在他们造了大明的反,连大明的人都不算了,现在干着这种事,冻得要死,当然不会出气很顺了,一个个都是怨声载道,牢骚满腹。

    不知是谁,忽然间扭过头,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嘘了一声道:“嘘!都听见了吗?这是啥动静?怎么听着像是有不少人,正踩着雪朝咱们过来了?”

    这个人的话立即引起了其它几个值哨的叛军的注意,也都纷纷闭嘴,竖着耳朵倾听了起来,并且纷纷扭头用力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虽然他们看不清楚黑暗中那边是什么状况,但是毕竟他们也算是当兵的,多多少少还具备了那么一点点警觉性。

    当仔细又听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确确实实的听清楚了,似乎有不少人,正在踩着积雪,默不作声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人数居然可能还不少,于是这帮人立即汗毛都竖了起来,忽然间惊呼了起来:“是谁!过来的人赶紧答话!要不然的话老子放箭了!”

    一个步弓手赶紧从身上取下了弓,又从箭壶里面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举起左臂把弓弦微微拉开,指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但是所有人的脸色这个时候都变了,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这些叛军,是不会夜间大批行动的,更何况现在主力正在南面,北边这边留守兵力并不多,更没有听说,今天晚上会有夜袭的行动,那么这时候有一群人,漏夜摸到他们营地,这代表了什么?

    当喝问声落下之后,还是没有人回答,反倒是踩着积雪的脚步声变得紧凑了起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可是他们却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一下这些值哨的叛兵们都被吓坏了,于是一个人扑过去,抓起挂着的锣锤,猛然间拼命地朝着铜锣敲了上去。

    寂静的夜色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令人惊悚的告警锣声,这阵锣声,立即撕裂了整个夜空。

    正在帐中睡觉的那些叛军,多被这锣声惊醒,一个个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反应快的立即便高叫了起来:“快抄家伙!敌袭……”

    一时间叛军这个营地上,到处都充满了“敌袭”的尖叫声,不少衣冠不整的叛军都赶紧钻出了营帐,惊惶失色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敌人的身影。

    可是海狼的士兵全部都裹了一块白布,使得他们的身形可以很好的荫蔽在雪夜之中,叛军根本看不到他们,只能乱糟糟的乱吼乱叫,而且海狼手中使用的都是燧发枪,摒弃了累赘的火绳,夜间根本不会因为点燃火绳,而暴露他们的行踪。

    当敌营大乱起来的时候,这群海狼士兵,已经冲到了敌营近前只有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混乱之中的叛军乱喊乱叫,反倒是遮住了他们脚下踩着积雪发出的声响,更是让叛军一时间无法搞清楚,敌袭到底来自何处。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叛军已经冲出了营帐,乱糟糟的挤在营中,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般的乱作一团。

    率队的那个排长,当即抽出了腰刀,举刀过头,把刀尖朝前一挥,指向了叛军营地,高声大吼道:“齐射!然后立即发动刺刀冲锋!杀!”

    如墙推进中的海狼士兵们,闻令立即停下脚步,呼啦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立即瞄准了不远处那些乱作一团的叛军兵将。

    夜色之中,如同突然间闪过了无数道细微闪电一般,在黑暗处爆发出了一溜的火光,紧接着便传来了一片爆豆般的铳声。

    铳弹如同一阵骤雨一般,撒向了叛军营地,那些混乱的叛军,顿时便如同筛糠一半,在这阵暴风雨之中剧烈颤抖了起来,紧接着纷纷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直到这个时候,叛军才大致判明了敌人所在的位置,可是一切已经晚矣,叛军遭到了这样的突袭之后,当即便溃不成军,几乎被吓疯了的叛军,只要是活着的,便开始惊慌失措,发出着惊叫声,朝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这队叛军之中的一个军将,才慌慌张张的钻出了他的帐子,一时间也无法判明状况,看到手下乱的一塌糊涂,也被吓得不轻,惊呼道:“亲兵!亲兵!快给老子牵马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开过枪的那些海狼士兵,一个个齐声怒吼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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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轻松击穿

    这声喊杀声,顿时盖过了所有叛军惊呼乱叫的声音,直冲霄汉,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卷着地上的积雪,滚滚朝着四面八方冲去。

    所有海狼士兵,在发出这声怒吼之后,便立即同时平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迈出双腿,飞也般的如同一群恶狼一般的朝着敌营卷去。

    这些海狼士兵们,就如同一阵疾风暴雪一帮,横扫过了这片叛军营地,但凡是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任何活着的叛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便毫不犹豫的垫步拧腰,振臂而出,将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刺出去。

    这种行进间刺杀的动作,十分简单,但是却速度奇快,往往只要不是高手,面对这样的刺杀,甚至连举刀招架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当即捅翻在地。

    早已惊慌失措的叛军,这会儿岂能是他们的对手,更没有人主动站定,来阻挡这些如同雪怪一般冲入他们营中的海狼士兵,只看到这些海狼的士兵,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便席卷了叛军的营地,并且毫不停留的朝前急穿而去,在他们的身后,同样有一帮身上披着白布的怪物,护着两辆装满了东西的雪爬犁,从叛军营地之中快速横穿过去。

    沿途只要还有零星活着的叛军,便会被他们立即乱刀斩翻在地,几乎不给乱军任何反应的机会。

    就连在这里主事的那个叛将,也很不幸的成为了牺牲品,他的几个亲兵刚刚才跑到他的身边,护住他,一排白乎乎的人影便席卷了过来,不等他们抵抗,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刺刀便递到了他们身前。

    这些亲兵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赶紧抽刀抵抗,可是仓促之间却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瞬间便被一个个的捅翻在地。

    倒是那个军将,这会儿却像是个娘们一般,空着手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吓得裤裆里面一片湿热,居然当场便被吓的尿了裤子。

    一个海狼的士兵,大概是个班长之类的士官,原本已经挺刺刀想要把这厮捅翻,可是当借助营中火把的光线,看到这家伙身上穿的衣甲,似乎是个军将,于是临时起意,将步枪调转过来,猛的一甩,把步枪的枪托,重重的砸在了这厮的脑袋上,把这厮砸的倒飞出去,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当场便被他砸晕了过去。

    “带上这厮,抓个活的!”

    两个士兵闻听立即把步枪背在了肩上,俯身一左一右,夹住了这家伙的腋窝,一下把他拎起来,拖死狗一般的拖着,继续跟着队伍朝前冲去。

    甚至有几个士兵干掉了对手之后,还抽身奔去,抢了几匹战马,拖着一起跟着队伍穿过敌营,朝着北门关厢急速奔去。

    海狼这一百多人,除了个别因为敌军反抗,受了一些轻伤之外,仅有两人被敌军所杀,但是他们的尸体和步枪,还是被自己人抢了起来,放在了雪爬犁上,一起带出了敌营,连任何东西,都没有给敌人留下。

    整个突击仅仅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支海狼的队伍便已经击穿了叛军的营地,穿过营地之后,扬长而去,朝着北门关厢冲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叛军营中依旧是一片混乱,还是没有人出来组织抵抗或者追击,没死的叛军还是正在朝着四面八方的奔逃,几乎没有一个人考虑过,要留下来追杀敌人。

    而叛军营地之中,这会儿却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一地的尸体以及伤员,惨叫求救的声音响彻了夜空。

    没人计算这一次他们杀了多少叛军,但是估计数量也不会太少,起码超过百人的叛军,成了这一次他们突袭的牺牲品。

    李三原本正在关厢之中,一个屋子里面和衣而眠,睡梦中突然被外面一阵急促的枪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抓起了身边放着的腰刀,并且把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短铳枪柄上面。

    “这是咱们弟兄用的步枪打出的声音!快!是咱们那边过来人了!所有人立即戒备!准备把他们接进来!”李三是个很机灵的年轻人,要不然的话也当不上这个连长。

    单是从梦中被惊醒,他便立即判断出了这阵急促的枪声,是来源自他们手中那种步枪的声音,立即便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果不其然,就在他奔到关厢口部的时候,在远处敌营那边,已经出现了一些人影,正在朝着关厢这边疾奔过来。

    敌营距离关厢只不到二里地的距离,这些前来支援的海狼部众,行动速度很快,击穿了敌营之后,不做任何停留,便直奔关厢,两里地也就是十几分钟时间,他们便已经冲到了关厢外面二三百步的距离上。

    “来者止步!口令!”在关厢值守的西山村的士兵们,立即高声喝止了他们,并且要求他们报出口令。

    “泰山!”

    “昆仑!自己人!快过来吧!”相互通报了口令之后,关厢的人已经判明了来者身份,于是立即抬开了阻在关厢路口的一道拒马。

    一百多人这时候迅速的冲过来,进入到了关厢之中。

    “先遣队二连一排排长,鲁锁头前来向李连长报到!此次属下率领一百五十二人前来报到,实到一百五十人,两个弟兄来路上阵亡!但是也被我们带过来了!”带队的那个排长,当见到了李三之后,立即双腿一并,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对李三禀报道。

    “稍息!诸位辛苦!在这里这些礼节也要免了,以后少提这些!这儿不是在西山村那边,管住你们的嘴巴!

    来人,把阵亡的弟兄接过来,先妥善安置,找两口棺材,收殓起来,回头带回西山村!其他人就地休息,鲁锁头,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李三端着军官的架子,下达了命令。

    那些前来支援的弟兄们,立即在这里的人们带领下,被带下去休息,喝一口热汤热茶暖暖身子,但是这会儿他们正热血沸腾,加之一直在疾行赶路,还打了一仗,每个人都浑身上下热腾腾的,根本不感觉到冷,另外这会儿他们正在兴奋之中,肯定也睡不着,不过还是听命,喝了点热汤,和衣躺下闭目养神,因为他们也知道,进来这里,只是开始,今天白天还要有一场激战。

    鲁锁头把刘不同和吴胜天的决定告诉了李三,李三听罢之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突然派你们过来,那么既然如此,咱们就依令行事好了,你们休息休息,天一会儿就亮了,赵知州哪儿还等着我回话,今天看来有的忙了!……”

    天还没有亮,赵知州就如同火烧屁股一般,又派人过来找李三,问李三的决定,另外他也听闻,昨晚后半夜,北关外面敌营乱了一阵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倒是负责坐镇北门的吕知县,却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面露出了喜色。

    李三把刘不同的决定告知了赵知州的人,赵知州马上便得到了消息,高兴的差点当场掉眼泪,好汉子呀!好汉子!以前他还怀疑刘不同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这刘不同不管背后是什么身份,做的是什么买卖,可是在大义上,却还是站在了他们官府这边。

    这样的人以后说什么也要好好的对待,且不说他手头拥有了多少武力,这些人既然在这个时候,来帮他们官府,便应该不会和官府作对,以后不管他刘不同做什么,他姓赵的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守住这牟平县城,那么以后这刘不同就是他命中的贵人,说什么都不能得罪。

    天亮之后,叛军那边陈光福和张涛也都得到了北关外面昨晚后半夜发生的事情,一个个脸色都是铁青,陈光福原来还对张涛这次在西山村那边碰的头破血流,感到有点暗自幸灾乐祸,这家伙靠着是李九成的亲信,现在嚣张的不得了。

    这次过来,对他还冷嘲热讽,搞得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不好跟这厮翻脸,于是他便让张涛去打西山村,没想到西山村的那伙人,果真很给力,果不其然把张涛收拾的是灰头土脸,带人跑了回来。

    这一下陈光福总算是心理平衡了,同样有来无往非礼也,把这家伙冷嘲热讽的同样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张涛心知自己确实这事儿办的够丢人,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憋着忍了。

    但是当他们听闻昨晚北关把手的营地被人夜袭,一伙人突破北关外面他们的封锁,冲入了北门关厢之中,他们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西山村的人。

    看来他们去打西山村,已经把西山村给惹毛了,现在西山村居然公开,要来帮着官府,死守这牟平县城了。

    原来他们计划今天就一举攻克牟平县城,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次能否顺利攻下县城,又多了一层变数,因为他们都已经领教了西山村乡兵的厉害,城中突然间多出了这么一支生力军,那么他们还能不能顺利攻克牟平县城,就连陈光福自己,也开始心中打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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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决战南门

    但是事已至此,叛军已经没有选择,不管怎么样,这一仗都要打,而且还要狠打才行,这一次如果还攻不下牟平县城,他们的军粮就不够长期继续在这里围城了,那么就必须撤围,然后转到其它地方去。

    如果攻不下牟平县城的话,这一次他们这些人肯定都不好交代,所以陈光福这会儿,对西山村那帮人,可谓是恨之入骨,但是却又心怀忌惮。

    天亮之后,叛军饱餐了一顿战饭,开始鱼贯出营,朝着南门一带聚集,在南门外黑压压的聚成了一大片,除了这几天陈光福领的兵马之外,张涛从西山村带回来的残兵败将,也被投入到了这个战场之中,使得他们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

    数千叛军集结在南门外面,人嘶马叫倒是也杀气腾腾,让城中守军一方,都有些头皮发麻,许多人暗自祷告,老天爷要保佑他们,千万要让他们顶住叛军的进攻,一旦城破的话,他们这些人估计都要死,连带他们在城中的家人,恐怕也万难活命。

    这些该死的东江叛军,各个心狠手辣,而且对他们山东人恨之入骨,一旦入城,绝不会心慈手软,所以这会儿城中守军,倒是也算同仇敌忾,多少还保留了一点士气。

    就在叛军开始集结之后,赵知州也亲自前来南门督战,大家心里面都很清楚,这一战恐怕就是决定牟平县能否守住的一战,一旦城破的话,大家集体玩儿完,所以当官的也都不遗余力,要挽袖子亲自大干一场了,不管是为他们自己,还是说高尚一些,是为了效忠朝廷,为了城中数万百姓,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口口大锅被架起来,柴薪不足,就拆房子,拆屋门,拆床板,总之拆掉能拆的东西,充当柴禾烧水,有限的桐油之类的油脂,也被集中起来,准备烧热,抵御叛军。

    滚木礌石不够,就拆院墙,拆房子,把砖石运上城墙充作礌石,屋梁抬上城墙作为滚木,有些房梁还被钉上了铁钉,绳子绑起来,吊在架子上,充当雷义夜,总之把手头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城中仅有的几门旧炮,也都被收拾了收拾,抬上城墙,碗口铳、虎蹲炮,灭虏炮,说不清都是些神马玩意,有两门炮居然年纪已经有了百年之多,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了,只要能点响就行,至于炸不炸膛,他们也顾不上了。

    就在他们正准备的时候,一队人马整齐的出现在了南门内的街道上,这支人马大概有二百多人的样子,差不多算是海狼的一个标准步兵连,全部扛着一色齐的“鸟铳”,在哨声中,迈动着整齐的步伐,一身不吭的默默行进在街道上,朝着南门而来。

    所有人都对这支队伍为之侧目,但是却脸上都露出了热切的神色,有些老百姓甚至热泪盈眶,跪在了道边磕头,对他们叫道:“西山村好汉们!咱们可就指望你们了!你们可要守住咱们的城呀!”

    有些大户,这会儿也可能是良心发现,或者是心生感动,派人送来了一些吃的东西,非要塞给这些西山村的“乡兵”们,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但是走在前面的二百人,却对此视若不见,一个个腆胸迭肚,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的在哨声中,继续迈动着如同机械一班精确的步伐,发出着轰轰的脚步声,朝着前面行进。

    只有一个家将摸样的人,大模大样的骑了一匹吗,不时的在队伍一侧对两侧夹道欢迎他们的这些百姓频频抱拳称谢,并且连连保证,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守住牟平县城。

    至于有人送他们东西,这家伙也不客气,后面还跟了五十个看起来不太整齐的乡兵,拉了两辆大车,把沿途有人送的东西,都装载大车上,招摇过市,基本上可以说是来者不拒,特别是只要看到大户人家送东西,更是一定要照单全收,甚至于还要憋着嘴表示一下不太满意,嫌数量太少。

    李三得意洋洋的架势,招致了不少手下的鄙视,但是他们却喜欢看李三这小人得志的做派,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乡兵,可是却可以受到如此尊敬,这都是这些天来,他们拼出来的结果。

    这些天他们就如同救火队员一般,在城中到处应援,但凡有地方战事吃紧,他们便会出现在哪里,只要他们排枪一响,叛军往往会立即败退而去。

    所以他们这些天来,已经在牟平县城之中,打出了名声,也打出了威风,他们成了牟平县城所有人的心理支柱,甚至远超过了城中那些正经的官军守军许多。

    而且这些西山村乡兵们,军纪严明,从不在城中胡来,就算是得空去嫖个娼,也都照价给钱,去买东西,更是一切照付,从不乱来,这更让牟平县城的人,无不对这些西山村乡兵们直竖大拇指。

    后来甚至连一些娼妓都表态,只要是西山村的乡兵愿意来嫖她们,她们绝不收钱,而且还一定会好好把他们伺候舒服,只要他们喜欢,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可见的西山村的乡兵们,现在的声望在牟平县城有多高了。

    更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次这些西山村的乡兵,居然一下来了二百多号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晚城外的北面一通铳响,是西山村的乡兵干的,西山村的刘大善人,这段时间接连大败叛军之后,居然又连夜给牟平县城派来了一批援兵。

    这一下刘不同的名声,一下子就坐火箭一般的冲上了云霄,几乎城中所有人都连连称赞,说着刘大善人,除了是个善人之外,还是一个义士,绝对的义士,能在国难之际,挺身而出,不惜让他养的乡兵,来救牟平县城。

    他这么做,和牟平县境内的其它那些大户一比,真是让那些大户的脸都没地儿放了,瞧瞧人家刘大善人,在此为难之际是怎么做的,再瞧瞧平时在县境之内,那些士绅大户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做的,人心里面都有本帐,这么一比,那些士绅现在再让他们提起来,一个个都直吐口水,说什么都要大骂两句的。

    眼看着这些西山村乡兵来到南门内,停下来之后,原本这边的守军,也都顿时眼前一亮,士气腾的一下就被提升了上来,西山村居然来了这么多援兵,那么这一仗看来就有指望了,有这些西山村的乡兵,他们就觉得心中有底了,再也不怕这些叛军了。

    赵知州甚至于礼贤下士,从城墙上迎了下来,亲自去给这些西山村乡兵,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大大的把这些西山村乡兵们赞扬了一番,称他们为义士,好汉!让这些海狼士兵们,暗中也忍不住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以前他们哪儿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的大官如此高看呀,现在他们跟着于孝天干了之后,却一个个都能在当官的面前,挺起了胸膛,之中心理上的满足感,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这个时候,赵知州怎么看这个李三,都觉得顺眼,虽然李三是个武夫,甚至连军将都不是,仅仅是一个大户家的家将,可是在他眼中,却还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一点也不小看李三,要不是他女儿已经嫁人的话,他甚至这会儿可能会动心思,把女儿干脆嫁给这个以前在他眼中,连狗都不算的家奴,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真让他干的话,肯定不成的,估计他这么干的话,会被口水活活淹死。

    折腾一阵之后,赵知州等官吏们,忽然间发现,这次李三率众过来,队伍中似乎还拖了一辆形状怪异的车辆,这辆“车”整体都被油布包裹着,看不到下面是什么东东,但是有人根据油布包裹的形状,却大致猜出,这可能是一门炮。

    他们没想到西山村这次过来,居然还拖来了一门炮,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他们估计还不会怎么在意,但是现在都见识了西山村乡兵手中的那些犀利鸟铳之后,现在却开始对他们拖来的这门炮充满了憧憬,只希望他们带来的这门炮,也能跟他们手中的鸟铳一般精良。

    李三也不废话,和赵知州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便在赵知州的陪同下,上城墙查看地形,还有城外的那些叛军的情况。

    看到城外黑压压的叛军之后,李三也从飘飘然的状态,落回到了现实之中,叛军数量太多了一些,足足有四千多人,还有不少裹挟来的民夫,而这会儿在南门这边防守的守军,不带他的人的话,仅有六百多人,十比一的状态下,这兵力还真是够悬殊的。

    他取出了腰间佩戴的那个单筒望远镜,开始观察叛军的情况,很快便搜索到了叛军的大炮的位置,一门红夷大炮,两门大发熕。

    大发熕被架在了距离城墙二百多步的距离上,构筑了简易的掩体,但是红夷大炮却被架在了四百步之外,可见得叛军还是加了小心,把这门红夷大炮看的很重。

    这次他来协守这边,其实最大的威胁,还是这三门大炮,对于叛军其它的那些兵器,他倒是并不感到紧张。

第八十五章 决战南门2

    看罢了城外的局势之后,李三招手让一个手下的军官上来,指着叛军大炮说道:“你来看看,那三门大炮,能不能开战之后,把它们敲掉?”

    那个军官,只是个炮兵士官,是这次他带来的这门炮的炮长,中士军衔,看罢了之后,又借用李三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竖起拇指,目测了一下距离,犹豫了一下之后答道:“前面那两门炮不是问题,关键是那门红夷大炮,小的恐怕不敢保证能敲掉它,这距离有点太远了,恐怕很难直接命中,但是小的会尽力而为,争取敲掉它!”

    李三点点头表示理解道:“好吧,你尽力吧,但是注意节省弹药,咱们这次带来的弹药不多,就算是昨晚送进来的,也只有几十颗实心弹,如果不行的话,就换散弹,主要打那些活人,哪儿人多朝哪儿给我打!”

    “是!”这个炮长立即并腿就想敬礼,但是李三赶紧一瞪眼,他马上意识到这地方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赶紧躬身单膝跪下道:“小的明白了!”

    叛军也没有罗嗦,派人来逼降之类的,现在他们都明白,牟平县城之中的宁海州官府上下,肯定是不会现在开城投降的,只有来硬的了。

    于是在陈光福的命令之下,那些非核心精锐兵马,都被派了出来,黑压压的举着藤牌,还有临时拼凑的大盾,另外还有临时制作出来的橹盾橹车,驱赶着大量的民夫,其中甚至不乏小脚女人和一些孩子,每个人都被强逼着背着一些土袋或者柴捆,准备填壕之用。

    战鼓声隆隆响起,叛军那边敲得好不热闹,看到叛军开始动作,守军这边在赵知州的命令之下,也敲起了战鼓,双方隆隆的战鼓声,在天空中反复回荡着,那门海狼的火炮,这个时候,也被几十个乡兵和炮手们给死啦硬拽的拖上了城墙,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射击位置,命人在炮位上用沙包堆砌了一个环状的简单工事,并且在炮尾靠着内城墙墙边的地方,也堆积了大堆的沙包。

    这门十二磅榴弹炮,便被围在了其中,两边留下了一定宽度的人员通道,以免阻断城墙两边人员通行。

    所有人都对西山村弄来的这门大炮很是好奇,因为炮衣始终未揭开,所以他们看不到这门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会儿看到西山村乡兵把大炮给安放好,于是赵知州带着一些官吏军将,都过来看一眼。

    当炮衣被揭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然后是又惊又喜,因为这门炮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却也看得出,这门炮做工之精良,绝对超出了叛军包括官军所用的所有大炮。

    这门炮看上去并不大,炮管也不是很长,但是炮口却挺粗,炮壁显得很是有点单薄,远没有他们见过的大发熕,红夷大炮的炮壁厚实,整个炮管的外壁,打磨的光滑锃亮,而且涂有一层油脂防锈,被保养的非常好。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门炮的炮架,虽然也多采用木料,但是皆为十分坚硬的荔枝木,甚至是铁木,许多承重结构的地方,还用铁加固,有两个直径很大的硬木轮子,大炮就被架在这辆炮车上面,尾部没有调整高度的台阶,而是有一个竖起的粗大钢铁制成的螺栓,螺栓顶部有一个带手柄的转轮,也不知道这门炮高低射界如何调整。

    另外这门炮还能左右进行射界调整,也是由另外一套机构控制,但是可调范围,却很小,即便如此,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以前不管是海军炮还是陆军炮,火炮左右横向射界,全都要靠着人力调整炮架,对准目标,只能调整上下射界,操作复杂,消耗体力很大。

    但是加装了这套横向调节射界的装置之后,火炮便不再需要人员反复不停的进行左右微调,只需要把大炮炮口大概指向目标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炮手操作了。

    这样不但省力,而且对于提高射击精度,有着巨大的帮助,炮手通过摇动手轮,就可以进行微量调整,配合简易瞄准机构,使得火炮的射击精度,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当然赵知州他们这帮人是不懂这些的,但是却也都看出来,这门炮做工精良,奇技淫巧,当是一门相当好的大炮,但是威力如何,他们不太清楚,另外对于这门炮的炮壁厚度,他们都提出了一定的担忧。

    “好炮!好炮呀!不过李壮士,你们这门炮购自何人之手?这炮管是不是有点太细太薄了?这炮发炮会不会炸膛?可要小心一些呀!”赵知州善意的对李三提问,并且告诫道。

    李三很有点鄙视这些土包子当官的,于是开始忽悠他们,吹嘘到:“此炮乃是我们老爷,前年出海,下南洋很远的地方,从一群据说叫什么法兰西人的手中购得,乃是精铁精铸而成,非一般生铁所造,一门炮就价值四千两银子,我们老爷购得两三门,运回了这边,用来守寨之用!

    这种炮别看不大,炮管不粗,可是却着实结实,绝对不会炸膛!既然诸位担心,那么就请退后一些,一会儿自然知道此炮的厉害!”

    法兰西这个名词,李三也是在陆军学堂之中升职军官的时候,于孝天去给他们讲过一堂欧洲形势的课,偶尔听闻过的,这会儿就被他拎出来,开始猛烈忽悠赵知州等人。

    赵知州等人岂能听过法兰西是什么玩意儿,总之大概也是泰西人吧!具体有没有这个法兰西国,他们当然不知道,甚至于他们都想象不出来,泰西在什么地方,离他们有多远,可是他们多少还是听说过红毛人、干腊丝人、佛郎机人,知道这些人都是从泰西那边过来的泰西人,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但是他们还是有点担心,眼看着这些西山村炮手,已经开始给这门炮进行装填,于是赶紧纷纷退回到了很远的地方,这东西到底安全与否,他们当然不知道,另外看着炮管那么薄,他们还是很担心,故此能躲远点,还是躲得远一点为妙,省的万一炸膛了,把他们也给捎带了那就麻烦大了。

    炮手来这里憋的够呛,每天跟着步兵值哨,还要端着步枪冒充步兵作战,根本没有机会操持他们的这门宝贝,今天李三下了血本,把这门宝贝也带了过来,可把他们给乐坏了,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的便大干了起来。

    大炮被陈列好之后,他们立即开始装填,在娴熟的动作配合之下,几息之间便完成了装填,进而一炮手立即便开始进行瞄准,他们第一个目标,便盯上了正面不远处的那门叛军的大发熕,经过目测之后,他们判定了距离,开始对火炮左右射界和高低仰角进行修正,直至瞄准。

    为首的炮长不太放心,亲自对瞄准进行了检查,微调了一下之后,下令道:“别等他们先开火了,敲掉他们在说!”

    这时候叛军那边的炮手们,也都正在低头围着他们的大炮忙活不停,装弹调整瞄准,大发熕虽然比较大,但是却还是旧式火炮,装药量全靠估算,也没有瞄准装置,都要靠着炮手自行估摸,另外炮管内膛前粗后细,很不符合实际原理,只是装药量大一些,实际威力并不是很大,炮弹初速低,弹道也很不稳定,精度也非常差,后坐力也非常大。

    玩儿这种炮,很考验炮手的经验,这些炮手虽然在孙元化手下,接受过一定的训练,但是各种东西都要靠纯粹的估计,如果不打足够多的炮弹的话,是很难摸索到充分的经验的,所以他们这些叛军炮手,实际上对自己的炮能不能打中城墙,都有点没有把握。

    就在叛军这边,还忙活着装填的时候,城墙上却打响了今天决战的第一炮,只见城墙上忽然间闪过一团火光,喷出一团烈焰,进而腾起了一大团硝烟,片刻之后,才听到了一声闷雷一般的巨响。

    空中发出了一声炮弹划破空气时候发出的声音,一颗几乎肉眼可及的黑点,从城墙上疾飞而出,眨巴眼的工夫,便砸向了叛军的大炮所在位置。

    叛军只觉得头皮一紧,特别是那些张涛带去过西山村的叛军,一个个都感觉事情不妙,他们发现这门城头上的大炮,弄不好就是西山村曾经揍过他们的那种大炮,心道今天恐怕要麻烦。

    果不其然,这颗炮弹呼啸着落下,直接砸在了那门大发熕很近的位置,几个观战的叛军,来不及躲避,当场便被撕碎了两人,这颗炮弹距离那门大发熕,非常近,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一般,惊得叛军炮手,差一点哄堂大散。

    双方就此彻底拉开了今天大战的序幕,开始先用火炮对轰了起来,一时间城上城下,炮声此起彼伏,当然并不算密集,可是也打的相当热闹。

    在这样距离下,海狼的炮手充分发挥出了他们大炮的性能,仅用了三颗炮弹,便把一门大发熕掀翻在地,炮架被当场击毁,包括伺候这门大发熕的叛军炮手,也被碎片打的死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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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决战南门3

    而另一门大发熕也没有能坚持多久,几炮之后,照样也被一炮轰中了他们放在大炮附近的火药桶,当即殉爆,把大炮掀飞,包括炮位上所有人,都被当场炸死。

    至于剩下的那门红夷大炮,因为距离稍远了一些,海狼炮手几次炮击,都未能命中,但是却把他们也吓得够呛,炮弹落点距离那门红夷大炮都不远,惊得叛军炮手头发都竖起来了。

    而叛军逼着大批民众,背着柴捆和土袋攻向城墙,这段城墙外面的壕沟,在叛军几天进攻之下,已经被填平了不少地方,差不多失去了防御能力,可是叛军还嫌不足,准备填平更多的地方,让更多叛军可以更方便的抵达城墙脚下,然后开始攻城。

    无数叛军和民众,如同蚂蚁一般,缓缓的朝着城墙靠近,海狼的士兵们在李三的指挥之下,也不再掩饰他们步枪的有效射程,一旦看到大批叛军已经抵近到了城墙下面三百步之内,便开始朝着人员密集的区域进行射击。

    步枪一轮轮的进行齐射,虽然精确度并不是很高,但是专门朝着人员密集处打,打不中这个,总是要打中那个,倒是效果也不错。

    整个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叛军除了那门红夷大炮可以攻击之外,并无反制的措施,只能硬着头皮朝前拱,毕竟他们人多,被打死打伤一些,还不至于崩溃。

    于是海狼的步兵们这会儿可就过瘾了,一次次装填,一次次齐射,打的好不畅快,而且在敌军靠近之前,他们是一边倒的随便打,只有他们打人的份,却没有挨打的份,唯一能给他们构成威胁的就是那门红夷大炮,可是那门红夷大炮,几次开火,居然只有两颗炮弹轰到了城墙中间部位,剩下的两颗炮弹,都打高了,飞入了城中,不知道把谁家的房子给强拆了。

    所以红夷大炮并不可怕,丝毫不能让这些海狼的步兵们感到担忧,他们只用在军官的指挥之下,保持着很好的节奏,不断的装填,不断的对着敌群密集的地方进行开火。

    赵知州在城上观战,看的是心情大块,眼瞅着西山村“乡兵”们每一次齐射,城外一些叛军便会立即倒伏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这段时间,他们何曾见过这样舒心的事情呀!所以一个个都连连叫好。

    原本守军并不算高的士气,在看到西山村乡兵们用这么犀利的火枪,没多长时候,就打死了不少叛军,也感到十分痛快,不由得士气便开始坐火箭上升,很快就飙高到了极点,守军上下笼罩在他们心中的那层阴霾,也随即被一扫而空,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叛军过来到了近前,他们也放手一搏。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士气对战争的影响之大,很多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是士气这种东西,也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当士气高昂的一方,即便是处于劣势,往往也能取得胜利,可是一旦士气低落,就算是百万雄师,也可能被很小的敌手给打的崩溃。

    今天在西山村的人们没有来之前,这些守军其实虽然抱着死志,可是士气已经极为低落了,现在看到了西山村来的乡兵,打的这么痛快,就算是在窝囊的人,也多少要有点自尊心,随即士气便开始大幅攀升,这么一来,今天一战,也就可期了。

    叛军被海狼步兵,从三百步距离上,便被劈脸就揍,挨揍还没法还手,这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之大,也相当恐怖,特别是张涛带去过西山村的那些叛军,更是一个个心中发毛,越走越慢,越走越散,士气一路就跌到了裤裆里面。

    另一些没有尝过厉害的,这次也尝到了厉害,眼瞅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打死,谁都难免会产生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士气要是能高涨的话,那就怪了,而且只挨揍,不能还手的情况让人着实郁闷。

    所以当叛军好不容易攻到城墙下面不远处的时候,士气已经相当低落了,虽然叛军被迫无奈,还要继续进攻,可是相互配合也已经有失水准了,萎缩不敢上前的人大有人在,攻势自然也猛烈不到哪儿去。

    叛军到了这里,也开始反击,朝着城上放铳放箭,但是接着便被海狼步兵劈脸就打趴下了一大片。

    米涅弹尾部空心,有一个软木,直径微微超出内膛直径,所以塞入枪膛之后,就算是把枪口朝下,也不会出现弹丸滑出枪膛的情况,导致放空枪,所以步兵们可以尽情的从箭垛的射孔之中,探出步枪,瞄准下面的叛军,精确射杀他们,却基本上不必担心,会被伤及到他们。

    就算是偶然叛军之中有那么几个神射手,可以几十步外,把箭射入射孔,也数量极少,马上便会被发现,并且被猎杀。

    包括城上的那些守军中的步弓手们,乡兵的弓手们,这会儿也都士气高涨,纷纷奋力开弓,探身朝着城下叛军放箭。

    一时间叛军在护城壕一侧,被射杀的倒伏了一大片,伤亡颇为惨重,只有躲在橹盾和橹车后面的一些叛军,还多少安全一些,那些脱离橹盾掩护的叛军,成批的被守军射杀在了城壕附近。

    叛军士气不高,被这么猛揍一顿,开始坚持不住,第一波进攻,就此崩溃,呼啦啦的撤回了出发点,但是后退期间,还是被海狼步兵,从背后又撂翻了不少。

    陈光福气的不轻,斩了几个带头脱逃的叛军,重新整队,再次发动进攻,整整一天下来,陈光福一共发动了四次猛攻,只有第三次的时候,给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因为陈光福死令,不许他们后退,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并且斩杀了几十个逃回去的叛军,把人头用长枪插上,就插在阵前。

    这才震慑住了那些叛军,逼得他们不得不卖命去进攻,第三次进攻的时候,总算是攻至了城墙下面,竖起了一道道的云梯,如同蚂蚁一般的开始朝着城墙上攀附。

    但是守军今天士气高涨,而且当官的也亲临战场,坐镇督战,同样斩了几个贪生怕死之辈,剩下的守军也各个大呼酣战,劈头盖脸把能用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海狼的步兵则负责压制城下的叛军火铳手和弓箭手,使得叛军始终得不到足够的掩护。

    守军于是士气更高,不必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全,反击的很是猛烈,叛军一靠到城墙脚下,他们便开始拼了命的投掷砖头石块,叛军竖起云梯开始攀城,他们便抬着滚木丢下,或者放下夜义雷,将攀在梯子上的叛军搂头砸下去,只可惜城中没有造狼牙拍,要不然的话梯子都能被砸折。

    即便如此,叛军伤亡也相当惨重,城上不时的兜头浇下热水,时不时还会倒下一些滚油,烫的叛军哭爹喊娘,就算是手里拿着盾牌都挡不住。

    更解气的是有些人虽然没有被烫伤,可是这么冷的天,身上的水马上就会变冷,先是冻得他们哆哆嗦嗦,接着他们发现衣服开始结冰,如果不脱掉衣服的话,甚至可能会被冻结在皮肤上,搞得这些叛军苦不堪言。

    可是在陈光福的逼迫之下,叛军还是只能不要命的朝城上攻,几次险一险就攻上了城墙,甚至于有一段城墙上,都攻上了几个叛军,抢占了一小块地方。

    但是城上的守军拼命的反击,最终还是将他们打了下去,海狼的步兵在这次防御战之中,发挥了尤为重要的作用,一旦发现个别地方失守,李三马上便会派人赶去支援,就算是叛军勉强夺占了一小块地方,不等他们掩护更多叛军冲上来,海狼步兵冲过去,一排枪过后,便将这几个叛军尽数撂倒在了城墙上。

    然后守军一拥而上,重新堵住了缺口,将后续的叛军再次打了下去,整个南城门一带的城墙上下,喊杀声震天,鲜血随时都在空中飞溅,随时都有生命被收割,后来看到战事吃紧,李三将手下以排为单位,分配到数个地方,作为主力帮助协守,始终坚守不退。

    以至于后来,有些海狼士兵的步枪,都打秃了膛线,枪支也出现了故障,但是他们干脆不再开枪,上了刺刀,和攻上城墙的叛军拼杀了起来。

    看到西山村这些乡兵如此悍勇无匹,也大大调动了其它那些守军们的士气,西山村乡兵,只是属于客军,尚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们这些本地守军,倒也不好意思装怂,咬着牙也跟着死战不退。

    虽然守军伤亡也不小,可是这一次守军罕见的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力,各个都大呼酣战,紧急关头,连一些差役,也挥舞着单刀,或者是铁尺,冲到了垛口,和叛军厮杀在了一起。

    赵知州眼看着战况惨烈,虽然吓得是两股战战,可是还是强忍着恐惧,连声大呼,为守军们呐喊助威,并且当场派人去城内,取来了几千两银子,就地直接发给那些守军,以此来提高士气。

第八十七章 决战南门4

    一边是重赏之下,一边是横竖都要拼命,守军这一次真是差不多做到了人人向前,愣是死死的挡住了叛军的攻势,将叛军再次击退。

    陈光福虽然不甘心,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可是当第四次强攻的时候,叛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攻势明显不如上一次,结果当然是又被轻松打退。

    事已至此,陈光福眼瞅着日头西下,气温也变得更冷了一些,心中知道,今天他的企图已经无法达成了,而且叛军伤亡很大,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鸣金收兵,撤回大营。

    眼见着叛军退去,牟平县城之中响起了一片震天的欢呼声,无论军民还是官吏,都热泪盈眶,这一次他们守住了牟平县城,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保住了性命,牟平县城起码短时间之内,不必生灵涂炭了。

    每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种感受很复杂,既高兴,又后怕,有点五味杂陈,可是大多数人都明白,他们之所以今天守住了牟平县城,其中西山村乡勇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他们用手中的那些犀利鸟铳,一天激战下来,打死打伤了过半以上的叛军,可以说大部分叛军,差不多都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如果不是他们打量杀伤叛军,始终压得叛军抬不起头,始终无法给攻城的叛军提供有效的掩护的话,那么仅凭他们这些守军,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的,所以当战斗结束之后,不少人都跑去和西山村的乡兵们套近乎,夸奖称赞的声音,是不绝于耳。

    李三和手下们自然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天的表现可以说非常出彩,给他们西山村挣足了面子,以后放眼这宁海州,还有谁敢瞧不起他们西山村?

    赵知州更是亲自带着上下官吏们,前来找李三等人道谢,并且私下里,派人去城中大户哪儿又敲了一笔银子,凑了一千两银子,装在箱子里,送给李三等人,作为另外特别的赏银。

    当叛军退回大营之后,城内更是杀猪宰羊,给这些守军庆功,用大碗盛肉,每个人还赏了一碗酒,让他们解乏。

    李三还不失时机的提醒赵知州,趁着天色未黑下来之前,赶紧去砍人头,这些人头可都是功劳,晚了的话被叛军把这些尸体入夜之后抢回去,就没机会了。

    于是赵知州和牟平县城的守将一听,立即从善如流,赶紧派人顺着城墙溜下去,抡起刀斧一通猛砍,然后装入大筐之中,把成筐的人头提上城墙,天黑之前,起码把靠近城墙的那些叛军的人头都砍了个干净。

    至于这些人头,事后自然要进行分配,李三大方的把手一挥道:“在下不过只是乡野村夫罢了!要这些人头作甚?你们尽管分了便是!”

    有了李三这句话,城中那些官吏还有守军,更是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他们其实都明白,今天之所以打死这么多叛军,大部分是李三他们的功劳,如果李三要这些人头的话,少不了要分他一大块,但是没想到李三这么大方,居然一个不要,都给了他们。

    有了这些实打实的叛军人头,今后他们就能向朝廷交代,这可是大捷呀!自叛军起兵谋反之后,这登莱一带,官军是屡战屡败,败得几乎连裤子都丢了,找块遮羞布都难,可是牟平县城一战,却让他们成为了这段时间叛军作乱之后唯一的亮点,想想要是报到京师之中,圣上肯定少不了给他们嘉赏。

    于是这帮人对李三千恩万谢之后,便兴冲冲的下去开始分赃。

    一夜无话,陈光福不甘心就这么撤走,第二天上午,再次领兵来攻了一次,但是结果还是被守军打了回去,没有讨到一点便宜。

    至此陈光福也感觉到手下叛军已经人心不稳,如果再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恐怕会生出事端,于是只得灰溜溜的下令,撤离牟平县城,另外找地方下手。

    这牟平县城和西山村,成了他们的噩梦,标准的硬骨头,与其在这里硬啃这块硬骨头,崩掉大牙,倒还不如去找点软柿子捏,省的让这些叛军们最终因为这样,再搞出弑上的闹剧,那么他就乐子大了!

    所以陈光福最终只能认栽,扭头看了看牟平县城,率兵越过牟平县城,向着文登县方向行去。

    牟平县拿不下来,那么只要拿下文登县,那么牟平县就成了一座孤城,四下也就孤立无援,回头等开春之后,再集结重兵来攻,到时候再拿下牟平县城不迟。

    而且控制了文登之后,整个胶东半岛,大部分也就都落在了他们叛军手中,回头就算是朝廷不招安他们,他们也有地盘,实在不行的话,就效仿当年建奴那样,选择自立和朝廷对抗,这也是目前叛军兵将的一个心理,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看着叛军逐步退离牟平县城,并且开拔朝着东面行去,宁海州上下无不欢欣鼓舞,连番庆祝大捷,并且赶紧派人朝山东和京师那边报捷,趁机好好的得瑟得瑟。

    虽然牟平县城保住了,但是整个登莱乃至是山东北部的整体局势却还在继续糜烂,原来的山东巡抚余大成因为反应缓慢,处置不力,很快被朝廷罢官逮问,而新派徐从治任山东巡抚,率军前往登莱一带进剿。

    结果各路官军相互不协作,加之轻敌冒进,正月间却在黄县一带,被孔有德率领叛军一举击溃,损失官军两万余人,仅仅逃回了莱州城了数百官军,其余官军皆全部溃散。

    徐从治无奈之下,眼看叛军追至莱州城,左右又没有可用之兵,来阻击叛军,于是只能躲入莱州城之中,携莱州知府朱万年据守莱州城死战。

    叛军在正月和二月试探性进攻莱州城,但是都没有得手,于是便先向四周劫掠,强掳大批民众,裹挟不少青壮入军,跟着他们一起作反。

    二月间招远县城被破,叛军屠城三日方才封刀,招远县城被屠军民过万,而且叛军分兵南下进袭平度州,攻克平度州,席卷了大半个莱州府,甚至于叛军前锋,还出现在了高密和胶州等地境内,连克百余座村堡,裹挟了大量人口,劫取了大量财货和粮食,搞得整个莱州府,都一片大乱。

    就在牟平之战结束两天之后的夜晚,一小队人马出现在了西山村外面,对了口令之后,这三十多人立即进入到了西山村之中,并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打听情况,立即让刘不同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清静的院落,进入了院子之中,再也没有出来,吃喝用度都全部由人送入院子之中。

    只有刘不同和吴胜天二人,被准予进入院子之中,而他们二人在院子里面,却见到了这帮特战队员,带回来了几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人虽然身穿布衣,可是却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这种气质,明显是长时间身居高位,才能养出来的气质,刘不同和吴胜天都不认识他,于是便跟特战队的这帮人问及这是何人。

    当特战队的人把这个人的身份告诉了他们两个之后,这两个家伙都被惊得差点坐在了地上,原来此人不是旁人,居然正是此次登莱之乱之中,处于漩涡最中心位置的一个重要成员,他就是登莱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刚被带到西山村的时候,情绪非常暴躁,整日在他的住处斥骂那些给他送饭的特战队人员,把这帮家伙骂的是狗血喷头,一个个气的肚子疼,但是却也没有因此就收拾着孙元化,依旧对其十分善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后来实在是无奈之下,特战队的人才请刘不同进去,劝说劝说这个家伙。

    刘不同什么时候和这种等级的当官的打过交道呀!起初还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但是梳理了一下思路之后,他想明白了主上为何要派出这帮特战队员,去把孙元化偷回来了。

    刘不同想破了脑壳,也没有想出来,为何主上能猜得出叛军不会杀孙元化,最终还会把孙元化给放掉。

    因为这伙特战队员来的是实在太巧,正好赶在孙元化被叛军释放之前过来,而且来的人数也只有一个小队,区区二三十人,就算是打死刘不同,他也不相信,主上会派这么点人跑来,潜入叛军控制的登州城,去把孙元化救出来。

    而且这帮人来这里之后,也没有要求他过多协助,只是带走了几个熟悉登莱一带地形道路的斥候,那么这也说明这帮人压根就没有计划要进入登州城营救孙元化。

    所以他们肯定是提前获知了消息,叛军会把孙元化等人放掉,所以才会跑去坐等孙元化上门,半路上把孙元化给劫了过来。

    但是他们具体怎么提前知道的孙元化会被释放,这件事就实在是说不通了,因为他们从南方启程赶来这里,起码要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出发,而且路上还不能出岔子,在他们出发的时候,登州城还没有被叛军攻克呢!

    所以也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且提前做好了安排,这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派人赶到这里,把孙元化劫了,而这个人还有谁?除了他们主上之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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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孙元化的反应

    要知道海狼内部军官们,差不多都暗中知道一些传闻,说他们主上有通天的本事,能预知未来之事,所以总能赶在事情发生之前,便做好万全准备,这一点就连他们的参谋部的人,也都钦佩不已,所以刘不同也只能这么想。

    一想到他们主上于孝天,居然能在这么早之前,便把这边的事情预料的如此精确,这简直就是神鬼难敌的通天本事,想想都觉得让人有点发毛,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为了这件事,也不敢有一点其它想法了。

    虽然他不清楚主上为何要把孙元化给劫到这里来,但是肯定孙元化这一次是不可能再在短时间之内,出现在山东一带了。

    现如今朝廷上下,弹劾孙元化的奏章据传是满天飞,大部分人都认为,此次叛军作乱,乃是孙元化纵容所致,事后又处置不力,才导致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所以孙元化现如今可谓是百口莫辩,就算是他返回京师,估摸着前景也十分堪忧,就算是他的老师徐光启等人想要保他,估计当今圣上也会为此事震怒,绝不会轻饶孙元化。

    故此孙元化现如今虽然被叛军释放,可是回到京师,有九成九是死路一条。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刘不同稳住了心神,挑帘进入到了孙元化的房间之内。

    房间里面顿时又响起了孙元化中气十足的呵斥之声,以及刘不同赔笑的声音,站在门口站岗的两个特战队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苦笑着摇头小声道:“这次这差事不好干呀!真他娘的不痛快!要不是主上点名要这个老家伙的话,老子早就把这老家伙揍得满地找牙了!”

    “谁说不是?咱们啥时候受过这气呀!换成其他人,老子早就把他剥皮拆骨了,哪儿还容他天天这么把咱们骂的狗血喷头!真他娘的憋屈!

    还是赶紧天气转暖,把这老家伙送回去交差,干点其他的事儿,都比干这个要强!”

    刘不同在孙元化的住处大概呆了有一个多时辰,对孙元化劝解了老半天,并且把他们近期在这边和叛军之间的交手情况,也都给孙元化说了一遍,还把近期叛军在登莱一带做的恶也都详详细细的给孙元化讲述了一遍。

    孙元化听了之后,这才闭上了嘴,跌坐在了椅子上,仰天长叹道:“这实乃是我的过错!看来从始至终,我都太骄纵这些叛将了!以至于今日酿成如此大祸,我孙某实在是愧对当今圣上,愧对这登莱百姓呀!”

    孙元化冷静下来之后,问刘不同的身份,并且问刘不同,把他劫来这里,又有何所图,但是刘不同摇头并不说明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只是告诉孙元化,现如今他处境很不妙,一旦返京之后,恐怕性命危矣。

    刘不同只告诉孙元化,他们这些人请他过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人仰慕于他的才学,不忍看着他就这么被朝廷治罪杀掉,所以才会冒险把他请来这里,但是这里也并不是他的终点,回头开春之后,将会把他送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休养。

    孙元化屡次追问,刘不同都笑而不答,只是说到时候到了地方,他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他的家人,也请孙元化不必担心,他的主上肯定会另有安排,以后一定会让他们团聚,并且会加以照料。

    孙元化一头雾水,左右也弄不明白,但是也知道,这刘不同说的是实情,孔有德和李九成作乱,祸及无数百姓,还导致整个登莱一带军事部署全部崩坏,另外还击杀朝廷命官多人,杀伤大量官军,使得朝廷损失惨重。

    这样的事情,最终肯定是要有人出来担责的,现在余大成作为山东巡抚,都已经被罢官逮问,而他作为登莱巡抚,乃是此次兵变的最大罪人,虽然他上面有老师徐光启以及其他重臣维护,但是当今圣上的脾气他也知道。

    当初袁崇焕酿成大错,当今圣上下旨将其处以磔刑,将其凌迟处死,死的是惨不忍睹,现如今他酿成如此大祸,估摸着回去京师,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是不被处以磔刑,估摸着这脑袋也有九成九是保不住了。

    虽然孙元化自问,自己是个忠臣,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怕死,否则的话就算是他信奉天主教,身为教徒,受教义所困,但是他毕竟第一身份,却还是大明的大员,在登州城破的时候,他就该自杀尽忠了。

    可是当时他却还是犹豫了,虽然有教义这方面的困扰不假,可是他也不能否认,求生的本能,同样使得他始终犹豫不决,否则的话即便是叛军已经冲到他面前,他腰间还有宝剑,杀不了叛军,起码自杀没有一点问题。

    就算是事后被叛军所持,他也有无数机会可以自杀身亡,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自杀,其实也是不想死的念头在他心中作祟。

    现如今既然他明白了局势,明知回到京师,是个必死的结局,那么接着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万一要是把这些人骂急眼的话,把他丢出去,他肯定还是一个死局,倒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这些人背后那个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想要把他弄回去干什么。

    而且他还看出,这帮人身手相当厉害,绝非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作为巡抚,乃是军事主将,没少跟当兵的打交道,他在这些人身上,看出来这帮人绝非一般人,更像是一些训练极其有素的军人,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呢?孙元化现在对此可以说是非常好奇。

    被刘不同劝解了一番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元化也就不再闹腾了,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清闲日子,只等着开春之后,看看这些人到底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

    叛军打不下牟平县城,于是陈光福便挥师东进,去打文登,可是刘不同却又看到了一个契机,那就是他发现,叛军前往文登,他的西山村所在的位置,很是微妙,正好卡在了叛军和登州府之间的通道上。

    叛军要不断的将他们抢劫的一些物资,运回到登州城去,另外时不时也会接受登州城李九成方面给他们提供的粮秣或者是援兵。

    可以说牟平县城乃是叛军的必经之地,也是叛军的运输通道,如果他不想让叛军这么舒服的话,大可派人断了他们的这条路,这帮家伙铁定会日子不好过。

    但是他们有必要这么做吗?于是刘不同开始和吴胜天暗中琢磨了起来,两天之后,刘不同派出了一个机灵点的叛军俘虏,让他前去找叛军商量一些事情,最好是先找陈光福,让陈光福来决定这件事。

    几天之后,这个被释放的叛军终于在文登县境内,找到了陈光福,将刘不同所捎的话,原原本本的对陈光福说了一遍。

    陈光福刚刚闻听的时候,还立即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道:“这该死的西山村姓刘的,难不成真以为老子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不成?他敢!”

    原来刘不同让这个叛军,给陈光福捎个话,告诉陈光福,他们双方可以暗地里做个交易,他西山村这边,可以不截断叛军的粮道,并且不干扰叛军来往登州和文登之间的运输。

    但是他希望叛军今后也不要招惹他西山村,路上碰上西山村的队伍,最好两不相干,各走各路,互补侵扰,说白了就是让叛军以后碰上西山村的队伍,最好退避三舍,别去招惹他们。

    另外刘不同还提出,可以从叛军手中收购一些难民,价钱方面,可以用银子结算,也可以用粮食结算,具体的可以商谈。

    陈光福开始时候,感觉很有点受到了侮辱,顿时火冒三丈,跳脚大骂了起来,但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和张涛等叛将一商量,有感觉到这件事似乎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这个姓刘的估摸着肯定是南方的大人贩子,在这边收罗难民,转运到南方贩卖,而且这个姓刘的手中拥有一支相当厉害的兵马,很不好惹。

    他们这段时间跟这西山村也算是多次交手了,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坚战,他们都有交手,可是他们叛军这边,却从未沾到一点便宜,可以说是屡战屡败,现如今提起西山村的乡兵,他们的手下都有点不寒而栗,以至于现在下面的人私下里都说,要是在外面碰上了西山村的乡兵队,千万别去找他们的麻烦,赶紧撒丫子跑,跑得慢一点,就没命了。

    这样一伙人正好卡在他们和登州之间的通道上,如果西山村的姓刘的真的打算切断他们和登州的联系的话,还真就不见得做不到。

    除非他全军撤回登州城,放弃文登这边,要不然的话,来往于登州和文登之间的运输队抑或是援军,搞不好还真就过不了牟平县,无法穿过宁海州的地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还真就麻烦大了,粮道被断,后路被堵,乃是军之大忌,甚至可能瞬间导致他的手下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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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交易

    更何况他们双方其实也没有太直接的矛盾,他们叛军想要的是钱粮,而西山村想要的是人口,他们之前之所以打的头破血流,还不是因为叛军他们这边,想要西山村里面的粮食和钱财,以及女人。

    可是现在打也打了,他们叛军摆明了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家现在给他们一个合作的机会,西山村要人,可以从他们手中用银子和粮食换人,他们要钱要粮,可以用人去西山村换。

    这件事对双方来说,算是个双赢的事情,几个叛将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觉得这件生意其实能做,要是他们不答应的话,那么接下来西山村保不定真会干出截断他们粮道的事情,到时候就说什么都晚了。

    陈光福气归气,但是理智告诉他,这西山村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那帮人绝对是不好惹的家伙,他已经在西山村手头上吃足了苦头了。

    于是思来想去,他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现在他们的关键,不是和西山村死磕,而是尽可能的扩大地盘,抢更多的粮食和财货。

    虽然女人是好东西,可是抢的多了,养活着也要耗费粮食,即便是再漂亮的女人,也有玩腻的时候,所以叛军现在早已经开始做起了人贩子的买卖。

    叛军在多地开设了人市,把一些他们玩儿腻了的女人,拿到人市去贩卖,或者去和其它叛军交换新鲜的女人,一些人贩子,则提溜着脑袋,冒险跑去人市,挑选女人收购,然后囤积或者是贩运到南直隶或者山东南部去。

    现在既然西山村刘员外愿意跟他们交易,而且他们要的人口,除了老弱病残不要之外,还包括男人、少年、孩童,可以说都要,而这些人在叛军手中多了去了,可是却没人要,养活着也要费粮食,倒不如拿去换一些粮食,对他们还有好处。

    于是陈光福和张涛,想明白了之后,立即派人赶往西山村,和西山村具体商谈合作事宜,当然这种事不可能公开化,只能暗地里进行。

    几天之后,叛军派来的人到了西山村,和刘不同商谈价钱,这时候人的价钱可以说低的令人发指。

    年轻漂亮一些的女人倒还好说,价钱会高一些,但是也就是二两银子就算高了,最漂亮的富家小姐,充其量也就是卖出四五两银子,就算是到天了。

    至于那些男人,少年和孩童,价钱更是低的没边,一个青壮男子,双方最后谈妥的价格仅仅是两斗粮食,至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少年,男孩子价格是一斗粮食,女孩子的价钱是两斗粮食,至于低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分男女,半斗粮食一个。

    这个价钱虽然不高,叛军方面不太满意,但是仔细算一下,还是合算的,留着也没用,换一斗粮食算一斗粮食,而且也可以结算成银子,一个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青壮男子,卖不到一两银子两个,年纪小的女孩子也是一两银子两个,男性少年,一两银子三个到四个,至于孩童,就一两银子可以换七八个。

    叛军但凡是弄到这些人口,不想要的话,就可以送往西山村交易,要粮食或者是要银子,让叛军自己选,西山村根据谈好的价钱照付就行了。

    至于西山村要是想要年轻女人的话,大可拿着他们开出的路条,直接去他们叛军开设的人市去挑,价钱方面随行就市。

    当然双方也谈妥,以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西山村不去管叛军的事情,只要叛军不打西山村和牟平县城,那么其它地方他们做什么西山村不管,但是西山村的乡兵队出去收拢难民,叛军方面也不得骚扰,一旦谁若是犯规的话,那么这次的协议就地作废。

    陈光福和西山村谈妥之后,立即就派人试探性的送到了西山村四百多难民,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到了西山村外面之后,双方清点人数,除了个别不合格的西山村不要之外,具体也只在一些少年到底算是成人,还算是少年的问题上打了点嘴官司之外,整个交易还是相当顺利的。

    陈光福要粮食,不要银子,于是西山村就按照商定的价格,给出了粮食,让叛军用车子拉了回去。

    第一次交易完成之后,双方也算是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接着叛军便开始大量朝着西山村这边运送难民。

    当然叛军在路上是不会给难民吃的,充其量让他们喝点热水,就算是相当仁慈了,要不是为了能让更多的难民活着走到西山村,换成银子或者粮食的话,恐怕这些难民会更惨一些,为了换钱,叛军也不轻易杀人,或者在路上残酷虐待殴打这些难民,省的打伤了他们,伤势太重,西山村那边不肯收货。

    这个消息很快便也被传到了登州城,李九成起初有点不高兴,觉得陈光福和张涛等人实在是太过无能,居然连小小的西山村都打不下来,一个养马岛土围子,居然都啃不动,但是后来了解了战况之后,李九成也感觉到,这西山村不太好惹。

    现在他们犯不着跟这么一块硬骨头死磕,眼下他们主力正在准备,三月的时候,就全力去围攻莱州城,接下来他们没有很多精力和兵力,去打西山村这么一个小地方。

    就算是西山村之中,囤积了不少粮食,可是要是付出代价太大的话,也不划算,现在对方提出愿意和他们进行交易,那么正好双方也可以合作一把,各取所需,于是李九成同意了陈光福和西山村之间达成的协议,并且派人通知在宁海州一带活动的各股叛军,不得袭扰打着西山村旗号的队伍。

    就此西山村便恢复了继续外出,搜罗难民的行动,每天都会派出几支乡兵队,赶着一些大车,装上一些做好的食物,赶赴各地收拢逃难的难民,将其引导到西山村,收入到土围子之中。

    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几乎每天西山村的乡兵队,都要收拢回来几百名难民,并且还会定期派人,去一些叛军设立的人市,购买一些女人,送回到西山村这边来。

    因为西山村这一次给宁海州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帮着他们守住了牟平县城,没有让牟平县城遭到叛军的屠戮,以至于生灵涂炭。

    所以宁海州官府方面,对西山村的事情,可以说是一路绿灯,但凡西山村要和难民签立卖身契,官府干脆就派人直接过去,到西山村坐镇,直接在卖身契上用印,这么一来,卖身契也就具备了合法的身份。

    看着登莱那边送回来的各种情报,林易阳自己都感到头晕目眩,于孝天现在在他的眼中,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基本上和神已经可以划等号了。

    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可能吧事情猜的这么准,未卜先知那是说说罢了,算卦的从来都是把话说的模棱两可,怎么说都能自圆其说,但是于孝天这段时间,可是实打实的预料到了各种事情的发生。

    最不可思议的就算是他提前预料到,孙元化会落于叛军之手,而且孙元化肯定不会自杀,但是孙元化等人不会投降叛军,为叛军所用,并且叛军最终还会把孙元化等人给放掉。

    还安排他直接越过总参谋部,派遣了一支特战队的特遣分队,提前赶往登州府,去把孙元化给劫下来。

    这些事情开始时候,林易阳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当登莱那边的情报送回到他手中的时候,林易阳几乎要晕倒了。

    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差不多都被于孝天料中,这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了,他林易阳也经常自诩,有不小的本事,胸怀经制的才学,满腹经纶,脑子灵活,可是却根本无法想象,怎么才能做到像于孝天这样,可以预知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所以林易阳现在对于孝天已经不是钦佩那么简单了,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卖给了于孝天,再也没有任何半点其它想法了。

    于是他拿着这些汇总起来的情报,再去找于孝天汇报,于孝天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办的不错,基本上都在咱们控制范围之内,没有出大的岔子。

    这个刘不同今后可以重用,他考虑事情很周全,是个人才,在陆军之中,当个中尉,有点屈才了,还是把他放在情报部门,干一些更大的事情为好,要不然的话就浪费了他这个人才了!

    这一次他在协守牟平县城的事情上,考虑要比我们更周全,这么做对今后来说,会有很大的好处,你回头代我拟一份嘉奖令,对刘不同和吴胜天二人,特别嘉奖,另外还有那个李三,也干的不错,是个将才!

    这几个人回头锤炼一下之后,都可以独当一面,这次行动,咱们发现了不少可用之才,以后像这些人,你们这些人要多观察,多留意,不要埋没了他们!

    至于特战队特遣分队那边,同样也要给予通令嘉奖,他们这次把事情办的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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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局势转变

    于孝天歇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孙元化失踪,现在朝野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有人猜测,说孙元化可能是误遭叛军袭杀,有人说孙元化是畏罪潜逃,总之不少人各持己见,现在孙元化的失踪,已经把水搅浑了。

    虽然现在朝中看上去风向还是以主抚为主,但是我敢断定,这次朝廷对付叛军,最终还是要主剿最终占据上风!孙元化的失踪,可以说是给主剿派了一个口实,这么做可以加快让当今皇上最终下定决心。

    我们接下来就坐等消息好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估计这一次朝廷该会想起我于某人了!让弟兄们加强训练,做好出发准备,现在三月了,海冰马上就会融化,航道近期估计就要开通。

    所以多派一些船过去,把西山村那边,这一冬积存下来的难民,全速运回来,另外要准备加强对西山村养马岛一带海面的防卫力量,命胶州湾一带活动的战船,在航道开通之后,立即前往养马岛一带巡防,不得让叛军的战船走水路偷袭养马岛。”

    “学生遵命,这就马上下去安排!请主公放心!”林易阳现在在于孝天面前,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傲气,变得毕恭毕敬了起来。

    孙元化失踪的消息,确确实实在京师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朝野都在议论,孙元化到底是被释放之后,返回京师途中,被乱匪所杀,还是因为惧怕返京之后,朝廷追责,隐姓埋名逃之夭夭。

    这件事没有人可以证实,特别是在这样乱糟糟的局面之下,更是无人可以证实,也无法证实,乱世之中,人间蒸发几个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更没有人知道,孙元化被释放离开了登州之后,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所以这件事对于徐光启等主抚一派,相当不利,原来他们认为,叛将是被迫无奈之下,才只能选择兵变,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了定论,当时便已经查实,这件事是由于叛军抢了王象春家仆的一只鸡引起的。

    而叛军抢鸡则又是因为吴桥县县民罢市,使得叛军无法购到粮食,填饱肚子造成的,于是有人便弹劾王象春和吴桥知县。

    当然也有一帮人主剿,主剿的人并非完全是为国着想,而是纯粹要利用这件事,恶心一下那些主抚一派的东林党人罢了。

    只是在此之前,主剿的一方,并不占优势,主抚一方实力强大,始终控制着朝堂上的声音,可是孙元化这一失踪,主剿一派终于找到了机会,虽然没人清楚孙元化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他的失踪。

    但是正因为没人知道孙元化到底遇上了什么,这才让主剿一派的人抓住了把柄,这帮人一口咬定,孙元化是畏罪潜逃,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猜测,可是让主抚一方的人无法反击的是,他们说孙元化没有潜逃,却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正好叛军接连又攻克了招远,屠城三日,杀人无算,接着又攻破了平度州,同样也制造了无数血案。

    眼瞅着叛军势力越来越大,包括东江镇那边,不少东江军也跟着闹了起来,南北相互呼应,搞得是乱七八糟,可是朝堂上,却还在为到底该剿还是该抚的问题,争执不休,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叛军发展的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事态发展的可能更无法收拾。

    而且目前看来,叛军肯定不会放过莱州城,强攻莱州只是时间问题,果不其然三月初,叛军在连克招远和平度两地之后,李九成和孔有德再次集结数万叛军,兵抵莱州城下,开始包围莱州城,对莱州发动了猛攻。

    新任山东巡抚徐从治和莱州知府朱万年派人再次向朝廷求援,并且率领莱州城守军,据城死守,在莱州城下,和叛军激战不已。

    事已至此,崇祯皇帝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最终决定对叛军采取进剿的策略,不再考虑招抚的问题。

    因为崇祯现在看来,这一次叛军搞得如此厉害,如果还对其招抚的话,无疑弄不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甚至可能成为一个很坏的例子,以后要是那些骄兵悍将,稍有不满,就动辄发动兵变,把事情闹大,然后指望朝廷招抚,便屁事没有的话,以后谁还不会这么干?

    这么一来,本来就已经糜烂的国事,岂不是更乱了吗?这次的事情,也让崇祯帝对那些主抚一派的人产生了看法,当堂斥责了首辅周延儒等人,彻底压住了主抚的声音。

    另外对于另外几个被叛军释放,逃回京师的张焘、宋光兰、王征等人,崇祯下旨,将其全部逮问,关入到了大牢之中。

    至此朝廷从叛军起兵反叛,到最终下定决心进剿,已经是快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对于叛军坐大,无疑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

    既然决定进剿,那么朝廷自然是开始考虑,该调哪儿的兵将前往登莱进剿叛军,现如今朝廷可用的兵力并不是很多,虽然登莱距离关辽一带并不算远,关锦一带的边军还是相当有点战斗力的。

    原来天津卫和保定也是有一些兵马的,可是正月间这些兵马,已经在黄县被叛军大败,损失殆尽,山东兵将倒是也有一些,可是山东兵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失望,山东方面的兵马,对上叛军是屡战屡败,就没打过胜仗。

    要说胜仗的话,恐怕也只有宁海州牟平县城一战,算是这几个月叛军起兵造反之后,登莱山东一带唯一的一个亮点了,唯有这里挡住了叛军,并且斩杀叛军据说过千之多,迫使叛军最终只得撤兵而去。

    为此崇祯才算是多少感觉到了一丝欣慰,也记住了宁海州知州赵宏志的名字,深感此人再次乱局之下,能领一城军民,力阻叛军,实乃是人才,只要回头验明那些斩获的叛军人头不假,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是假的,那么此人便可重用之。

    当朝廷确定要以主剿为主要策略的时候,对于该调用何处兵将,入登莱进剿叛军一事,朝堂上主剿官员却争论不休。

    有人建议调关外精锐明军入关进剿,也有人提议集结北直官军入剿,但是却忽然间有不少人提出来,可调福建官军入剿。

    这个提议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于是很多人想起了近几年来,福建方面不时传来的各种奏捷,要说这福建方面,这些年的表现,在大明各地来说,着实算是一枝独秀,虽然福建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也闹出了民变,但是福建方面却很快便将这场乱局压制了下去。

    甚至于没有伸手要朝廷一两银子的赈济,也没有少给朝廷缴纳多少加派赋税,这几年间,福建方面也有不少山贼乱匪作乱,可是每每出现这种乱兵,便很快会被福建官军扑灭,福建官军一扫天启年间的颓势,这几年来,表现的相当不错。

    这不由得让人再次想起了早年在福建进剿倭寇的戚继光戚大帅,这么多年来,福建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安定的局面。

    早在天启年间,所有人都知道,福建沿海一带不靖,海盗丛生,到处袭扰靠海一带的府县,百姓资财人命受损颇重,单单是一个海狼,福建两任巡抚,发兵对其进剿,最终都被其所败,搞掉了两任福建巡抚。

    唯有这一任福建巡抚到任之后,主抚将其招安,福建这才变得安定了下来。

    而近几年来,福建之所以变得如此平靖,也应该就是这个被招安的曾经的海盗头子于孝天的功劳。

    此人自从招安之后,按照熊文灿的说法,尽忠职守,恪守职责,闻警必出,不但在海上,屡屡剿灭一股股海盗,还福建沿海了一个平靖,而且在陆上剿匪,也多有建树,多次以少胜多,击败大股乱匪,这些年来,他率领或者指挥的手下官兵,起码斩首数万之多,屡立奇功,震慑的福建各地乱匪,都不敢乱动,使得福建现数十年来,少见的平靖。

    这几年来大明的局面可以说是每况日下,陕西的乱民军越剿越多,而且席卷了整个陕西不说,还席卷了大半个山西,并且时下已经闯入河南,甚至波及到了北直南直隶以及湖广等地,大有星星之火要燎原之势。

    朝廷调集多路官军对其进剿,虽然也有胜迹,可是却败绩更多,乱民也是越剿越多,毫无收敛之势,先前的杨鹤主抚,虽然初期稍有成效,但是乱民军却抚而后反,盛怒之下的崇祯帝,将杨鹤逮问并且最终弃市(杀了)。

    现如今朝廷令洪承畴主持进剿之事,但是能否成功,谁都不敢打包票,毕竟大家实质上私下里都清楚,乱民的根结所在,眼下大明财政空虚,到处用兵,辽东有建奴日夜都在觊觎关内,中原之地又有变民军为祸数省,南方还有奢安之乱尚未平定,现如今登莱又闹出了如此大乱。

    还有白莲教等邪教余孽现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大有死灰复燃之势,朝廷每日都在为了粮饷欠缺的事情头疼不已。

    不得已之下,朝廷也只得不断的增派练饷、剿饷、辽饷等加派,但是北方这些年来却连年大旱,官吏更是贪腐成风,接着各种加饷,大肆狂欢敛财。

    就连广东那边现如今也有民变不时发生,江西同样也有乱民出现,南直隶和浙江更是近年来不是地震就是水患,灾民同样也闹得很厉害。

    朝廷眼下可以说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按下葫芦起了瓢,但是唯有福建一省,这几年来却表现的非常好,始终没有酿出大乱,稍有大乱的苗头,便会被福建官军一举讨灭,镇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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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宣旨调兵

    而福建之所以能如此平靖,照着福建巡抚熊文灿的说法,这于孝天可谓是功不可没,现如今登莱大乱,朝廷为了从何处调兵之事感到头疼不已,于是有人立即当朝提出来,可调福建于孝天率军北上,到山东入剿叛军。

    这个提议一被提出来,马上朝堂之中,便有不少人表示附议,也有不少人当即表示支持。

    因为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关宁军虽然堪战,但是关外还有建奴大军虎视眈眈,而且大凌河城之战,关宁军刚刚新败,祖大寿诈降建奴,后逃至锦州,复领兵和建奴为敌,这件事在朝中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少人对于祖大寿如此做法,颇有不满,认为祖大寿这么做,实在是让人鄙视。

    关宁军现在如果调入关内,入登莱进剿叛军的话,万一要是建奴又趁机南下,关外兵力空虚,一旦要是挡不住建奴,令其再次入关的话,岂不京畿之地又要遭建奴铁蹄践踏蹂躏。

    这个说法相当有市场,这也是所有人最担忧的事情,所以当有人提出不易将关外大军调入关内入剿的时候,也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但是凭着山东兵独立去进剿叛军,所有人也都觉得这事儿恐怕不靠谱,山东兵不堪用,现如今已经成了朝野的共识,故此如果不调关宁军入关进剿的话,那么就必须要再其它地方找这么一支人马到登莱进剿。

    而说来说去,最终朝堂上似乎很快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没有人比福建总兵于孝天更合适了,此人虽然曾经身为海贼,但是这些年来却对朝廷是“忠心耿耿”屡次剿灭福建乱兵,治军有方,御下极严,手中掌控着一支实力相当强的兵马。

    当年戚继光在福建就曾经练就了一支雄兵,后来被调到北方驻守,那些戚家军屡立战功,曾经在关外威震一方,令蒙古人和建奴不敢乱动,现如今福建又出了这么一支雄兵,而眼下正值国难当头,山东一带因为登莱叛军引发巨震,而登莱又距离京师很近,如果不尽快扑灭叛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到时候不单单是山东全省糜烂,就连京津等地,也难保不会被叛军所扰。

    崇祯听罢了这些官员们的提议之后,多少对此有些踌躇,他倒不是不信任这福建总兵于孝天,而是福建距离山东实在是有点太远了一些,一般情况下如果令福建官军北上,抵达山东境内,并且兵抵登莱之地,恐怕起码要走几个月时间,这几个月时间里,什么事情可能都会发生。

    而且大批福建的兵马北上,沿途要经过相当多的地方,虽然据熊文灿所说,此于孝天治军甚严,素有控兵的能力,但是崇祯自己都对官军现在的德行不报太大的希望。

    更何况于孝天早年乃是贼身,手下精锐之中,也多是由贼兵招抚而来,万一要是这于孝天没有熊文灿说的那么能干,无力控制手下兵马,沿途这些悍兵要途径浙江、南直隶以及山东境内。

    官军长途跋涉,往往粮饷很难筹措,欠饷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兵粮要在沿途各地筹措,这对于途径的各地官府压力都很大,稍有不慎,便会酿出大乱。

    这不登莱叛军,就不是因为奉命出征,沿途买不到粮秣,才最终导致了他们叛乱吗?曾经山西兵马,在上一次建奴入关,奉命勤王的途中,也曾经因为欠饷之事,在途中闹出了兵变,只不过是后来被比较快的给弹压了下去,才没有导致大乱。

    要是万一这福建官军,在北上途中,也遇上了同样的欠饷或者兵粮补给跟不上的话,会不会也闹出这样的大乱,这是崇祯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当崇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表示出了他的担忧之后,有人立即便出列接话答到,说这件事完全不必担心。

    此于孝天乃是海贼出身,手中控制有大量水师战船和兵船,调动福建官军北上入剿,福建官军完全不需要走陆路北上,只需要用船将其运至山东,便直接可在胶东一带靠岸登陆,根本无需担心,福建这些官军在沿途骚扰地方,或者因为欠饷以及兵粮不济,闹出什么乱子。

    而且使用舟师运兵北上,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也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更不会给沿途地方造成多大压力,只需要令沿途靠海可供船队靠岸的府县,及时给船队补给粮食,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崇祯听罢之后,眼前不由得一亮,大明长期以来,一直奉行封海政策,水师除了在大明成祖年间,相当昌盛之外,以后因为再次封海之后,各地沿海水师便日益萎缩,到了这年头,早已不堪大用,以至于崇祯压根就没有想过,居然还能用舟师,将兵马从南方调运到北方来。

    闻听大臣提出这个解决办法,崇祯顿时觉得这件事弄不好真能行,但是还是不太放心,提出舟师走水路运兵北上,沿途要走上千里路,万一要是遇上狂风巨浪的话,岂不会造成巨大损失,万一要是福建官军用舟师北运途中,遭遇这样的事故的话,那么这次调兵之举,岂不是可能会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了吗?

    对此又有大臣出列给崇祯帝解惑,说着于孝天早年乃是海上巨寇,最善水战,起麾下皆为大船,抗风能力极强,可远航到日本乃至是南洋等很远的地方,南洋多风浪,但是也没有听闻说给他们曾经造成多少麻烦。

    其麾下舟师,也尽是一些善于控舟之能人,福建水师这几年来,多次在海上与敌交手,却从未有过败绩,更未曾听闻过,福建水师在海上因为遭遇飓风骤雨,而发生过太大的损失。

    而福建舟师北上,沿途有不少地方可供避风,只要于孝天小心一些,沿途一旦遇上大风浪,他肯定会及时发现,率领舟师船队靠岸入湾避风,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

    如果他这么一个曾经呼啸于海上的巨寇,连运兵北上这件事都办不到的话,那么可见此人也不见得多有本事,那么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崇祯听罢之后,感觉这件事靠谱,再加上朝中眼下对支持这个提议的朝臣,也着实不少,不少人都力挺可以调福建官军北上入剿。

    如果此次福建官军能在登莱一带建功的话,那么朝廷岂不多了一支可用的雄兵,一旦要是北方又有什么大乱的话,以后朝廷便多了个后手,随时可以调动南方精锐兵马,走海路北上,替朝廷解决这些麻烦。

    崇祯听罢之后,也感觉这次调动福建官军北上,虽然有些冒险,可是却不见得不能一试,万一要是这次福建官军成功走海路运兵北上成功的话,那么他手头上岂不就多了这么一支可以随时调用的精锐了吗?

    如果这些福建官军,还能在抵达胶东之后,成功的助朝廷和山东官府,剿灭这伙叛军的话,那么说明这于孝天确实可堪大用,以后大明岂不多了一个栋梁之才?

    于是经过几天商议之后,最终崇祯还是下定了决心,下旨派人前往福建宣旨,调于孝天领八千福建精锐兵马,火速走海路,用舟师运往胶东,择地登陆,对登莱叛军发动进剿。

    沿途海路所经府县,要务必为其及时补充粮秣,不得出任何差错!另外也令沿途所经府县,一些可供避风之地,随时做好准备,接受福建舟师北上途中避风,任何人如果有所怠慢,导致酿出大乱的话,定斩不饶。

    圣旨一下,朝廷立即派八百里加急,命人急送福建,另外近期由于熊文灿在福建表现不错,崇祯也终于开始正式考虑,该给熊文灿换换地方,提一格了!而目前他感觉,把熊文灿放在两广,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京师这边定下这件事之后,圣旨尚未传到福建,但是海狼的飞鸽传书,却已经先到了福建,并且第一时间交到了于孝天手中。

    于孝天得知消息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林易阳说道:“看来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件事终于还是按照咱们的计划走了下去!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该做好准备,随时动身了!”

    几天之后,圣旨终于抵达了福建,并且先到了福州,告知了福建巡抚熊文灿,熊文灿一听,对此颇为紧张,因为于孝天乃是他在福建的根本,这一次朝廷突然间不知怎么,居然想起了要调于孝天领兵北上登莱平乱。

    这件事可是件大事,而且从圣旨之中,可以看出来,这一次朝廷和皇上对此事非常重视,甚至于在圣旨之中,已经指明了,要于孝天走海路用舟师运送兵马北上。

    甚至于对于沿途补给的一些细节,都进行了安排,可见朝廷和皇上这一次对这件事的看重程度,甚至于还给于孝天定下了抵达山东的最后期限,要求自接到圣旨之后,最长两个月时间之内,必须要抵达登莱,如若有误,定要严惩不贷。

    熊文灿一听,也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去把圣旨送往了于孝天手中,并且亲自乘船赶往围头湾,要见一下于孝天,同时也令福建官府方面,立即给于孝天准备这次北上所需的各种钱粮物资以及弹药器甲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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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趁机勒索

    总之这一次于孝天奉旨北上,对于他乃至整个福建来说,都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事,于孝天此次北上成败,也干系甚大,特别是对他来说干系甚重,熊文灿眼下早已被他视作心腹,这几年来,他也没少给朝廷那边,递于孝天的好话。

    可以说他把于孝天已经吹到了天上,但是如果这次于孝天率部北上平叛,未能建功,反倒是吃了败仗的话,那么就等于是抽了他一个大耳光,把他的面子彻底给驳没了,到时候他这个巡抚大人,估计也不好给朝廷交代。

    另外他也担心,于孝天不愿意北上,现在于孝天在福建呆的好好的,赚钱赚得手软,干什么都一帆风顺,估摸着肯定他不会乐意老老实实的奉旨北上平叛。

    离开了福建,到了山东那边,他就是客军,客军历来都不被当地人所喜,而且山东那边他呆过,他来福建这边就任之前,就是在山东当官,山东人从来都很敌视客军,另外山东那边穷的厉害,远比福建这边要穷得多。

    而且山东这些年,又是白莲教,又是灾荒,冬季又是天寒地冻,最大的问题就是山东没钱也严重缺乏粮秣,于孝天领兵北上,到了山东作为客军,山东那边肯定不会太重视他们,这粮饷方面,肯定会给的不及时。

    于孝天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想要他好好干活,就要把他伺候舒服了,这粮饷是什么时候都不能缺的,在福建这边倒是还好一些,有他镇着,有时候拖欠一段时间,于孝天也卖给他面子,不跳的太厉害。

    但是到了山东那边之后,山东官府长时间不给他粮饷的话,于孝天肯定会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而且山东那边官府上下的情况他也知道的非常清楚,就算是粮饷朝廷拨发的及时,但是沿途要经过不少人的手,这途中肯定不少人要分润捞取一笔,飘没的数量肯定不少,于孝天能咽下这口气吗?

    而于孝天御下甚严,但是对于手下也都相当不错,就算是偶尔官府因为钱粮不凑手,短缺一段时间,他也会自掏腰包,及时补齐,从不从手下兵将哪儿喝兵血,这一点于孝天算是这大明天下为将者之中的一个奇葩了。

    可是到了山东要是还让他垫钱的话,于孝天能不能忍得住,熊文灿自己也觉得心中没底,所以他这才会在见到圣旨之后,决定亲自跑一趟围头湾,去见见于孝天,好好的劝说劝说,请于孝天万万要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去那边闹出什么不该闹出来的乱子。

    而且他还在担心,万一于孝天要是不想去,这件事又是朝廷直接压下来的,不去也不行,这于孝天要是真不去的话,那么就是抗旨不尊,他好不容易才把于孝天给收为己用,要是因为这件事,把于孝天逼急的话,天知道这胆大包天的家伙,能干出什么事情。

    熊文灿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屁股上像是针扎了一般,一点都不敢怠慢,心急火燎的便立即出福州城,坐船直接赶往围头湾,去直接和于孝天面谈,另外他也没忘了,令手下赶紧给于孝天筹措各种物资钱粮,确保要先让他满意,同意出兵再说。

    要不然的话,这家伙抗旨不尊,坚辞不授,说什么都不肯出兵的话,那么他就彻底悲催了,现在福建这边,没有人能镇得住这家伙,动强的话,这家伙手头的武力,可以横扫整个福建,就算是把两广那边加上,都不见得能对付他。

    所以熊文灿这个紧张呀!见到圣旨,就火烧屁股一般的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去,并且把狠话撂了出去,谁要是这个时候捣乱,阴奉阳违的话,那么看他怎么收拾,定要其吃不了兜着走。

    于孝天在围头湾他的总兵府接到了熊文灿,当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于孝天装出了一副震惊的摸样,老半天跪着都没有吱声,也没有按照常理那样,谢主隆恩接下圣旨。

    熊文灿一看于孝天的表现,这心里面咯噔一下,直叫坏了,坏了!这次坏大事了!于是他狂给于孝天使眼色,可是于孝天却权当没看见,依旧是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也不接旨。

    熊文灿急了,实在无奈之下,只得提醒他道:“于将军!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于孝天这才装作不情不愿的叩头谢恩,双手把圣旨接了过去,派人把宣旨之人先安排下去,给了一些银子,但是数额并不多,摆明了他不情不愿,这差事他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熊文灿看于孝天总算是先把圣旨接了下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咳嗽了一声,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他和于孝天两个人。

    熊文灿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也没有端他巡抚大人的架子,做出一副平易近人,而且是以长者的身份,开始给于孝天做心理工作,劝于孝天不要多想,朝廷这么做,其实也是看重他,所以才会调他北上平叛。

    这其实不见得是坏事,干得好的话,应该是好事云云,总而言之,他说了老半天的好话,就怕于孝天抗旨不尊,坚决不肯率军北上,要是那样的话,他可就悲催了。

    要说熊文灿这个巡抚大人,也算是当得够窝囊的,大明什么时候,同级的文官会对武将这么客气,更不要说是高一级的领导了,文官对待武将,甚至于低两级的,在武将面前,往往都是居高临下,说呵斥就呵斥,甚至动手大耳光的事情,都时有发生,武将一般情况下,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憋着受着忍着。

    可是偏偏现在福建出了这么一个大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温言善于的好好劝,还生怕他发飙抗旨,都是当巡抚,这人和人相比,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熊文灿心中不由得暗自哀嚎,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慷慨激昂状,把这次北上对于孝天的好处说的是天花乱坠。

    于孝天一直低头不语,也不知道琢磨什么,一直让熊文灿唠叨的口干舌燥,端着茶碗喝水,于孝天这才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哀叹一声道:“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此事,那么大人对卑职又有知遇之恩,卑职岂能驳了大人的面子?这次既然大人亲自来劝卑职,那么这个面子怎么也要卖给大人的!

    也罢!既然如此,那么卑职就咬着牙走这一趟好了!……”

    说到这里,于孝天故意停顿了一下,但是这句话听到熊文灿耳中,却仿佛如同天籁之音一般,比他听到什么声音都感到悦耳,当即便差点蹦起来大叫一声好。

    “但是!大人!卑职去也可以,但是却有几个条件!还望大人答应!抑或是请大人务必帮卑职办到才行!”于孝天不等熊文灿狂喜,马上便接着说道。

    熊文灿的好字一下被噎在了喉咙里面,刚好又喝了口茶,当时就被呛住了,连声咳嗽了一阵子,心道早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就范的,这不!肉戏来了!

    “好吧!只要本官能做到的,本官定会想办法帮你做到!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熊文灿咬着牙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卑职就斗胆说了!卑职曾经听闻,山东那边官民对于客军从来不假辞色,总是喜欢加以刁难!历来不按时给粮给饷,如果此去登莱,山东还如此对待卑职以及卑职的部下的话,缺粮缺饷之下,恐怕卑职也很难御下!

    另外卑职手下现如今已经缺饷三个月了,如果这次又要他们远征登莱的话,就务必要先把他们的欠饷补上,还有开拔饷以及最好另外提前发放三个月军饷,另外请大人给卑职备齐半年的军粮,省的卑职此去登莱之后,粮秣难以在当地筹措,逼得卑职就不得不用一些手段!

    另外卑职手下都是南方兵将,北方冬季苦寒,恐怕兵将不太适应,而且卑职并未为兵将们准备越冬御寒之物,这也需要大人帮忙筹措!要不然的话,卑职率军过去,兵将恐怕会大量冻伤冻死,这样的话卑职恐怕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再者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一次卑职如果前去登莱,恐怕最短也要一年才能回来,但是大人知道,卑职家中有些产业,难免会被人觊觎,所以卑职想请大人关照一下,卑职不在福建期间,莫要让人干涉卑职所辖的一些事务,否则的话卑职在那边即便是平叛,恐怕也会难保不分心他顾!

    当然如果大人能派一两个曾经熟悉山东官方事务的赞画跟着卑职此去登莱,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卑职在北方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人能在一旁襄助一下的话,做事可能会顺畅许多!也会避免许多误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人也知道,卑职此行北去登莱,要靠着水师舟船运送兵马还有粮饷补给,更需要不断的朝登莱运送弹药物资,必须要有一个由卑职掌控的码头,供卑职使用,省的和其他人有所牵扯,还要受制于人!这也需要大人从中帷幄!

    如果这些条件能满足卑职的话,那么卑职便再无后顾之忧,定当为朝廷尽忠,为朝廷平定此番登莱之乱!将叛将枭首送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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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趁机勒索2

    其实这一番话很简单,就是要钱要粮,要冬装棉被,要熊文灿保证,他不在福建的时候,他管的地盘上的事情,其他人少插手!而且他还要光明正大的控制山东那边一个良港,作为他的桥头堡。

    熊文灿一边听,一边感到牙疼,牙缝里面嘶嘶的吸着凉气,心中暗骂这个混蛋,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欠饷给了不说,还要开拔饷,还要另外先发三个月军饷,这要多少银子呀!

    一个月就算一个当兵的一两半银子的军饷,八千人就是一万二的银子,于孝天一家伙就要半年军饷,这就是七万二的银子,加上开拔饷一般至少一个人要发一个月的军饷,又是一万二,加在一起光是军饷,就要八万四千两银子。

    这还只是这八千陆兵的,此次将这些陆师北运,肯定少不了还要用舟师,水师的人估计也不会少,起码也要三千人以上,甚至可能是四五千人,这又是大几万两银子。

    这可着实不是个小数目呀!更何况还不止这些,于孝天还要他准备大批粮秣,这今后要是那边粮秣不济的话,他肯定还要回来找他要,这事情恐怕就有点麻烦,福建本身多山少田,粮食就不够用,于孝天这一下子就要这么多粮食,就算是他把各地粮仓倒腾空,恐怕也不见得满足于孝天的要求。

    可是于孝天要的这些东西,也确实是实情,欠饷不给,还要他们北上到登莱那种苦寒之地去拼命,当兵的又都不是傻子,让他们干嘛他们干嘛,粮食不给足,还要他们干活,这就等于是让马不吃草,还要让它们拉车,牲口都不会老实干活,何况是人。

    另外北方比福建要酷寒很多,于孝天手下都是南方兵,猛然跑到那种酷寒之地,肯定不会适应气候,天一冷就会大量冻伤冻死,打仗?打个屁呀!

    而且于孝天手下精锐多是曾经干过海盗的主,他们才是真正的骄兵悍将,对于朝廷的忠诚,他不敢说,这帮货比起东江军那帮家伙,对朝廷的忠诚恐怕高不到哪儿去,甚至于弄不好还不如他们。

    东江军旧部就闹出这等大乱,要是于孝天带去的这帮家伙,吃不饱穿不暖,还拿不到军饷的话,谁敢保证这帮家伙过去之后,会不会也闹出一幕兵变的闹剧?要是他们去了之后,因为欠粮欠饷没冬衣穿,以至于在当地也闹腾起来,那可就不是去平叛了,而是去添乱了。

    据传这次孔李发动兵变,就是因为一只鸡引发的,这帮家伙恐怕敢因为一根针就也闹起来。

    到时候他这个巡抚,远在千里之外,想要弹压都没处弹压去,这帮家伙背井离乡,时间一长,再思乡情切,谁都不敢说他们在那边会好好干。

    所以此次于孝天奉旨北上平叛,不单单干系着他一个人的荣辱,也不是只干系着那八千兵将的荣辱,其实还直接干系着他熊文灿的未来。

    干得好他熊文灿以后平步青云,于孝天干的不好,还惹出乱子,这黑锅就只有他熊文灿一个人背了。

    所以熊文灿只能咬着牙认了,但是数量上多少和于孝天讨价还价了一番,补上欠饷可以,发开拔饷也行,但是要提前发三个月军饷,他手头没钱,最多只能先发给一个月的,再多的话,以后再说!

    军粮方面,他想办法,尽可能先保证三个月的军粮,另外他也给于孝天出主意,要他在沿途停靠的时候,跟沿途府县索取一些,现如今皇上有旨在先,要各地都尽量满足于孝天的需要,不许闹出乱子。

    只要稍稍威胁一下,沿途那些府县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一路过去,起码也能再筹措一部分兵粮,起码满足他们半年用度没有多大问题。

    而御寒冬装方面,福建没人种棉花,就算是有人种,数量也很少,但是松江府一带却是棉花主产地,这两年天下大乱,导致松江棉布滞销,棉农种棉花找不到销路,现在松江府囤积了不少棉花,正愁着没地方出。

    于孝天此行过去,可以在松江府停一下,敲诈一下松江府,估计也能弄一些棉花和棉布应一下急,熊文灿可以派人立即给朝廷启奏此事,请皇上过问一下这件事,松江府的官吏估计不敢不办。

    另外眼下天气马上转暖,等两个月之后,北方气温已经回暖了,在于孝天率部抵达北方之后,气温已经不至于冻死人了,如果冬装一下准备不及时的话,坚持一下,给他一点时间,今年入冬之前,把冬装都准备好,保证如果冬季平叛还没有完全结束的话,一定送到于孝天手中。

    至于于孝天要在北方直接控制一个良港的问题,熊文灿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问及于孝天想要什么地方,于孝天直接便点名要胶州湾,也就是后世的青岛港,哪儿可是北方最大的天然良港,不要哪儿的话,岂不等于是傻了吗?

    于是熊文灿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要求也算是合理,于孝天毕竟是率领南方兵马北上,需要转运大量的物资人员,今后平叛结束,也少不了还要通过水路把兵马运回来,要个港口作为他们的物资人员转运基地,也合情合理。

    而且这件事不能交给山东官吏来办,山东官吏的办事效率他非常清楚,相互扯皮,加上缺钱,如果让他们去办的话,别说几个月时间,就算是给他们两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办好,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熊文灿立即点头,答应亲自写奏章,把这件事奏明圣上,陈其利害,争取把浮山所一带乃至是胶州湾都交给于孝天暂时控制,作为于孝天的福建兵在北方的一个物资转运基地。

    还有于孝天提及的他不在福建的时候,其他人不要趁机插手他地盘上的事务这件事,熊文灿当然是从善如流,拍胸脯保证,绝不会让人去找这些麻烦。

    于是于孝天这才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点头答应了下来,至于出兵的时间,于孝天却还是支支吾吾,不肯下决心定下启程的日子,推说粮饷没有到位,还需要调集人马进行操练,另外还要准备大量的弹药物资云云。

    熊文灿一听就急了,圣上可是在圣旨之中,指明了要求于孝天接到圣旨之后,最迟两个月之内,要赶到登莱听命,两个月不到,就是抗旨,路上的事情谁也说不了还会遇上什么,加之于孝天已经打定主意,要沿途敲诈一番粮饷。

    如果他拖着两个月之内不率部抵达登莱的话,这件事就又麻烦了,于是熊文灿跟火烧屁股了一般,连连催促于孝天,尽快启程,不要耽搁了。

    现如今海上风向也不对,北上行船会速度很慢,这时间实在是拖不起呀!

    于孝天似乎并不把圣旨当成回事,推三阻四的最后才答应,最早半个月之后,才能誓师出发,再早就不行了!

    熊文灿于是只能捏着鼻子点头答应,半个月之内,把答应给于孝天的钱粮物资,交付给于孝天,即便是运不到围头湾,也会先运至福建沿海各处,舟师出行的时候,直接在这些沿海地方装船,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和人力物力。

    而且于孝天说半个月之后出兵,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因为这个时代,大规模远距离调动兵力,就算是只有几百里地的距离,军队调动都很不容易,要提前做大量的准备,平时明军战备水平也很差,物资储备更不用说了,做好准备时间长的要半年,时间短的三个月是常事。

    故此于孝天答应能半个月之后就动身,绝不是敷衍熊文灿,而是确确实实需要这样的时间。

    其实于孝天真的需要半个月准备的时间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于孝天其实在半年之前,已经开始提前安排这件事了。

    各种物资的调配准备储存,船只的调配准备,人员的调度以及训练动员,还有各种武器弹药的生产储备,这几个月来,海狼内部其实一点都不平静,生产系统可以说早就开足马力,为这场战争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于孝天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要做做姿态罢了,要不然这边圣旨一到,熊文灿一忽悠,他利马开拔,这就做的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出来,于孝天早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那样的话恐怕会有人暗地里说他居心叵测。

    当然这半个月时间,还是需要的,最最起码,要把此次出动的军队,先集中起来,另外还要计算一下,拿着鸡毛当令箭,提前派人去打前站,沿途通知被于孝天盯上的一些沿海的府县,说明他要在那边停靠补给,都需要什么东西和物资,要他们提前做一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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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出征准备

    这一路可以说大部分地方,都是大明最为富庶之地,比如温州府、台州府、宁波府、嘉兴府、松江府、苏州府、扬州府、淮安府这几个必经之地,可以说地方都富得流油,不敲诈敲诈勒索一番,实在是对不起他自己的,这些沿途所经府县肯定是要被于孝天吃大户的,如果船队临时到,才通知他们去准备物资,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把时间都浪费在这方面,肯定是不成的。

    大批兵将在船上,长期生活在狭小的空间之内,会在心理和生理上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到了地方之后,还有水服不服的问题需要调整,紧接着就是大战,为了点物资和小钱,在途中长时间耽搁,很不划算。

    他倒不在乎这圣旨之中限定的两个月时间的问题,从福建到胶东半岛,路途远,两个月走不到,非常正常,朝廷也就是这么一说,到时候他误了工期,其实朝廷也拿他没有多少办法。

    现在可不比以前那些年代,朝廷想杀哪个大将,跟杀鸡一般容易,现在大明到处按下葫芦浮起瓢,只要为将者手头有兵有将,朝廷也照样投鼠忌器,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像祖大寿那样,先在大凌河城杀了自己人,投降了建奴,接着搞了个诈降,跑回来到锦州接着领兵继续干,朝廷喊打喊杀的声音早就翻天了,可是崇祯照样不敢拿祖大寿怎么样,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更何况于孝天了,他手头现在拥兵数万之多,而且在大明之外,还占了一块地盘,说走就走,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别看崇祯在圣旨里面说的严厉,可是就算是于孝天折腾的再厉害,崇祯实际上也拿他没辙。

    明末其实已经出现了不少军阀世家,已经开始拥兵自重,不再怎么听朝廷的使唤了,可是崇祯真的敢动刀子杀人的,却少之又少,真正是杀了的那些总兵副将之类的人,其实都是拼光了老本,成了光杆司令,才会被崇祯毫无顾忌的干掉。

    随着于孝天一声令下,海狼集团就再次热闹了起来,这是海狼自成立之日以后,第一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调动大批武装力量,进行远距离作战,对于海狼集团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于孝天很早之前,其实就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可是到了真的要用的时候,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这台战争机器运转的到底怎么样,就要看这次他的行动来检验了。

    八千人如果按照这个时代大明战船运兵的标准,一条二号福船,可以装载二百人左右,四百料沙船,也就是装载三百人左右,单单是装载这些人员,就起码需要四十条以上的二号福船才行。

    但是于孝天可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受这种委屈,二百人确实可以塞入到二号福船之中,可是这二百人塞进去之后,这福船就成了沙丁鱼罐头了,睡觉都没地方,更不要说活动了。

    本身福船就有不少水手和兵夫,这次作为运输任务,不用全部上船,但是起码也要五十人以上,来操作船只,否则的话长途航行,会让船员很是辛苦,特别这次北上,又是顶风而上,船只要进行频繁的转向,调整风帆受风,才能逆风航行,可不是后世装了发动机的那种轮船,把发动机发动起来,直接朝着目标航行就可以了,所以对船员的体力消耗,会非常大,人员自然不能少了。

    这二百多人塞入船体之中,实在是让人太憋屈了,而且这二百多人这一路上,都要在船上吃喝拉撒睡,不能下船,船舱里面密度太大的话,肯定会给人员心理生理方面都造成巨大影响。

    故此于孝天舍不得自己的人受这种委屈,下令一条船最多装载一百五十人,而更大一些的货船,才可以装载更多的人。

    现如今于孝天的手头,可并不是只有二号福船这么简单了,他这些年来,开工建造了起码百条以上的七百到八百料以上的大船,这些船只已经成为了他货运的主力,常年在各条商路上来回跑做买卖,为他赚取更多的利润。

    另外经过于孝天的努力,他将两条俘获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四百吨级的武装商船,下令拆解,让手下人根据拆解的船只,绘制出大量的图纸,并且让工匠利用这两条船,学习西方的造船工艺以及船只的线形以及制造技术。

    说白了就是逆向仿制,前年的时候,第一条仿制的西式盖伦船就已经下水试航成功,于是他便下令继续制造,当然是要进行一定改造,并且要对船体进行放大,去年第一条八百吨级的大船,就已经建造完成,并且在试航之后,基本上可以满足要求。

    短短三四年间,于孝天在淡水的船寮,便基本上掌握了这种目前为止,西方最先进的大型海上战船的制造技术,下一步他已经计划好,要建造更大的西式大帆船,为未来争霸大海,提前做好基础准备。

    而且于孝天已经派出了一千七百多水手和士兵,作为探险者,派出他们驾驶五条自行建造的西式盖伦船,装载了大量的补给品,从台湾出发,按照他规划的航线,装备了最好的武器,其中三条驶往美洲那边,寻找尚未被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占领的地方,建立他们的桥头堡,为未来大批殖民,占领大量的殖民地,也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另外两条则按照他给出的航线,驶往澳洲,现如今澳洲还是一片无主之地,除了澳洲陆上的土著之外,尚未被西方欧洲航海强国发现,并且占领为他们的殖民地,这么大好的地方,于孝天当然不会再坐失良机,让西方人给占了去。

    要知道澳洲蕴藏了太多的矿藏,对于未来中国人来说,看似眼下中国的物产很丰富,其实中国缺少的自然矿藏资源,除了煤矿之外,几乎都很不足,后世没少被那些外国人坑,现在既然给他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为未来统一中国之后,该如何面对中国目前存在的各种问题,找到了一个出路,那就是大量移民。

    北方不是小冰河时期,旱灾连连,民不聊生吗?战争肯定会消耗很多人口,但是人力资源肯定还很多,他也不打算搞什么土地国有制,私有制肯定是要被继续下去,那么大量无地的百姓怎么办?

    好吧,殖民地那边有的是土地,只要去,每个人给你们几百亩都没有问题,中国农民对于土地的渴望之强烈,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有地,这些中国人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恋土,就算是他们恋土,但是对于土地的渴求,还是会让他们敢于前去冒险。

    欧洲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没有资产和土地的民众,便被国家号召前去殖民地移民,移民过去之后进行恳拓,逐步的控制更多的殖民地,而这个时代人力资源之丰富,谁能比得上中国?

    虽说现在美洲那边有点晚了,可是也并不能说太晚,只要实力够强,有足够的战船,那么凭借着中国人的生产能力,还有人口数量,把整个欧洲加在一起,能干的过中国人吗?

    所以现在虽然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是却也必须要未雨绸缪,先派人去探探路,寻找出一条可行的航线,为以后去抢地盘,大量移民打好基础再说。

    虽然现在他没有足够的精力搞这个,可是却还是已经有实力,先派人跑去探探路了,通过这样不断的派出人员去探险,先培养出一大批未来的船长和大副再说,一旦等他完成了逐鹿中原的大业之后,马上就可以开工建造大批的船只,把大量的移民运往他提前选定的殖民地去。到时候殖民地就会源源不断的再向回输血,获取高额的利润。

    如果他做成的话,那么未来的世纪,就是真正的中国人的天下,就算是未来有很多地方可能独立出去,但是血缘上的关系,还是会让中国人,屹立于这个世界之巅,对于曾经的母国和宗主国来说的中国,其隐藏的利益还是会非常之大。

    当然这都是另一个话题,现在于孝天要做的是先在北方打入一个楔子,先做好这一次的登莱之战再说。

    眼下海狼的船队,就算是不计算明面上算是大明水师的这一部分战船的力量,单凭海狼集团商业部门手头上拥有的各种武装商船和货船,运送七八千人,也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们拥有不少大型船只,就算是按照他的要求,低密度装载人员,也只需要五十多条大船,就可以完成这次的运输任务,另外就算是再加上要运送大量的物资的船只,也仅需要不超出一百条大船的运力,就足以完成这次任务。

    这些船只其实于孝天早已将其调动到了围头湾一带听候调用,这还是在不严重影响到海狼正常商业运力的情况下抽调出来的运力,就算是动用更多的船只,他也可以轻松做到。

    这些船只提前已经做好了各种消毒措施,做好了迎接人员上船的准备,另外各种弹药物资,粮食,武器等物,也早已在围头湾准备停当,装箱的装箱,装袋的装袋,还有大量活禽活猪活羊,也都已经准备停当。

    (晕,晕的几乎坐不住!走路不扶墙都走不成了!比喝高了还难受!赶紧躺下,躺着似乎还多少舒服一点点!)

第九十五章 点兵

    于孝天才不指望官府给出的那些钱粮,那些东西他是年三十打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能敲一些都是便宜自己,要是靠那点钱粮的话,他根本养活不起手下这些兵马。

    之所以他狮子大开口跟熊文灿要,就是要做出一个姿态,让熊文灿知道,他并不想去,是你们逼着老子去的,要想让老子去的话,那就给钱,不给钱不去!这说起来有点像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可是事实上却是就是这么回事,于孝天早就巴望着要去,可是还必须要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

    八千人马,于孝天其实认为,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去这么多人,就凭登州叛军的战斗力和装备水平,他私下里认为,给他三千人马,不需要任何其它明军再来配合他,他就足以干掉这帮叛军了,就算是让他攻克登州城,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考虑到,为了锤炼更多的手下,今后在北方中原作战的能力,他还是决定按照朝廷的要求,调集八千人马,随他一起北上。

    而这些人马,他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并且已经提前进行了为期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使之掌握了更加娴熟的作战技能以及丘陵和平原作战的技术。

    在圣旨一拿到手,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并不是立即把这些兵马调集到围头湾做上船的准备,而是下令给这些兵将们每个人十天的假期,让他们去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一下,十天以后归队,到围头湾开始登船出发。

    这些兵将当然都十分高兴,领了军饷之后,立即都赶回自己家中,和家人团聚一下,做一下道别的事情,安排一下家里面的事情。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光棍汉,没家没事没地方回,便只能留守兵营看家,但是也可以分批,出营去逛逛窑子,放松一下几个月来紧张的情绪。

    于孝天能这么体恤手下,也让兵将们颇为感动,岂能不给他好好卖命?当然这一次于孝天出征,也少不了和家人告别一下,现如今他也不是孤家寡人,光棍一个了,除了兰儿和秀儿两个妻妾之外,前年他又纳了一个小妾。

    这个小妾说起来也有意思,乃是一个老海盗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她老爹被于孝天收编,但是他这个女儿,却很有能力,颇为不服,跟着他老爹见到于孝天的时候,对于孝天出言冒犯。

    于孝天发现这个姑娘居然英姿飒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观和他的口味,于是也不跟她计较,一时间动了心思,于是便多次找借口见这个名叫郑柳的女孩子,他老爹看出来于孝天似乎看上了他女儿,于是便主动提出要把郑柳嫁给于孝天做妾。

    可是没想到这个郑柳能文能武,坚决不肯答应,后来她爹逼急了,她便提出一个要求,说要跟于孝天比试一下武功,要是于孝天能降服她的话,她就肯嫁给于孝天。

    这话后来传到了于孝天耳中,感到很有点意思,比武招亲嘛!这书上的桥段也让他碰上了,于是他便当场同意了郑柳的这个要求。

    众人也都有些看好戏的感觉,纷纷怂恿赶紧比试比试,于是郑柳还真就大模大样的放话,让于孝天上门去挑战她。

    于是于孝天也厚颜无耻了一把,大鸣大放的领着手下跑去她家,跟郑柳打了一架,郑柳虽然确实功夫不错,长拳短打样样精通,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体力肯定比于孝天差一大截,加之于孝天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请了不少高手,马上步下都没停下来锻炼,功夫也相当扎实。

    加之于孝天在另一时空之中,又是练自由搏击的,反应速度相当快,皮糙肉厚也能抗揍,这种比试肯定不能用刀枪动真家伙,靠着拳脚郑柳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却肯定还不是于孝天的对手。

    结果于孝天戏耍了郑柳一番,一番较量下来,把郑柳调戏的够呛,也算是彻底把郑柳打服了,于是便只能履约,嫁给了于孝天做妾。

    于孝天很喜欢这个郑柳,刚开始多少有点偏心于她,但是这个郑柳感觉到了于孝天的偏心,于是便试图开始挑战兰儿正室的地位,有点蹬鼻子上脸。

    后来于孝天发现了兰儿总是暗地里受这个郑柳的委屈,而且兰儿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总是进行隐忍,于是顿时勃然大怒。

    兰儿不同于旁人,兰儿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跟他同甘共苦,一直走到现在的,在于孝天的心目之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现如今娶了郑柳,却处处倒逼兰儿,让兰儿受气,这还了得?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很讲究正室的地位的,而且感情上他也决不允许兰儿受委屈,更何况家和万事兴,要是他的后院起火的话,那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好事,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就算是他宠溺郑柳也不行。

    于是后来他仔细观察后院的情况,抓住了郑柳给兰儿使坏,想要陷害兰儿的把柄,好好的把郑柳给打了一顿,并且让郑柳跪在兰儿面前,端茶道歉,并且暗中告诉兰儿,不要对她客气。

    兰儿端着架子,让郑柳在他门前跪了一天,这才原谅了郑柳,这一次事情,就把郑柳的脾气给打了下去,以后再也不敢挑战兰儿在于家的地位,而且于孝天把丑话说到了前面,兰儿是正室,这个地位任何人都不能挑战,不管现在的秀儿还是郑柳,还是以后再娶的女人,任谁要是对兰儿不敬,或者是试图在后院里面挑事的,都绝对严惩不贷!

    而且他也把丑话说前面,要是有任何人敢对兰儿或者是家人耍心眼,害兰儿乃至是任何自家人,那么他绝不原谅,灭其九族都是轻的。

    这一下把郑柳收拾的是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再在后院挑事,于孝天也憋了两个月不去她的住处,算是对她的惩戒,郑柳这才彻彻底底的收敛了脾气,不敢再在家中胡来,这才得到了于孝天的原谅。

    现如今兰儿在他的后宅之中,基本上是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任谁屁都不敢放一个,当然兰儿也很聪明,知道做事的分寸,加之心地善良,也不欺负任何人,在后院之中,颇得人心,就连郑柳也被她的人格所折服,现在对待兰儿如同亲姐姐一般,别看郑柳年纪比兰儿还大一点,可是也对兰儿恭恭敬敬。

    现如今于孝天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兰儿又给于孝天生了个女儿,郑柳也生了个儿子,让于孝天的小日子过的是相当舒心。

    这一次娘几个听说于孝天要劳师远征,亲自率军奉旨前去登莱平叛,都很是不舍,少不了在他走之前,缠着他在家好好的伺候他一番,让于孝天也着实享受了一番齐人之乐,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

    但是温馨放松的时间对于孝天来说,总是太过宝贵,他的时间不多,要做的事情却太多,就算是他现在手下培养了不少得力之人,但是大事却还是要他必须去掌控,故此在时间到了之后,于孝天还是恋恋不舍的告别了家人,在围头湾的码头大校场上,亲自点将阅兵,祭旗开拔。

    熊文灿也算是尽了力了,虽然他没有亲自到围头湾点校兵马,但是却还是派人过来,给予了相当隆重的送行仪式。

    八千于家军儿郎,各个都披挂整齐,齐聚于校场之中,盔明甲亮,刀枪耀眼,战旗在海风之中,猎猎飘扬,所有人都流露出了一脸的热切神色,在整个校场上空,都散发着一种让人生畏的杀气。

    远远的不少人在远处观看于家军出征,虽然这些兵将,都是大明的服饰,可是实际上却只听令于于孝天一人,说白了是于孝天的私兵,所以私下里当地人都暗自称呼,这些兵将乃是于家军,就像当初称呼戚继光的手下为戚家军一般,来称呼于孝天的手下。

    “啧啧!看看人家于家军,这才是真正的雄兵!瞧瞧这气势,瞧瞧人家的精神头,再瞧瞧人家的队列,人家的军纪!乖乖!真想不出来,这于总兵是怎么统兵的,人家咋就能练出这样的雄兵呢?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咱们也算是活了一辈子了,但是以前哪儿见过这等雄兵悍将,说起来以前我也算是见识不少,什么兵马没见识过?可是这天下能跟于将军麾下的于家军相比的,却还真就没有!厉害呀!这次听说于将军要率军北上平叛,这一下叛军恐怕有难了哟!”

    “谁说不是?这天底下谁能是于家军的对手?红毛人以前嚣张吧,现在被咱们于将军收拾的是服服帖帖,他们的船出入这围头湾,都要放礼炮,向于将军表达敬意,以前他们那儿这么恭顺过呀!这围头湾他们就来骚扰过不少次,可是看看他们现在,跟孙子一般,上了岸见谁都陪着笑脸,看着就解气!”

    (还好还好!昨天虽然没爆别人菊花,但是自己的好像也还算安全!坚持就是胜利呀!呵呵!今天特别鸣谢淡茶如墨、午夜先生二位朋友的打赏!)

第九十六章 出征

    “就是!往年咱们福建,山里面到处都是山贼乱匪,可是自从于将军来了之后,这些山贼乱匪,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谁露头就拍死谁,现在提起于家军,听说不少贼首都吓得肝颤。

    还有那些海盗,以前哪一年不来骚扰几次?现如今也是,谁还敢来这儿找事儿呀!要不是于将军在的话,咱们能过上眼下这安稳日子?这次于将军出征,但愿他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赶紧回来!要不然的话,那些山贼海盗,恐怕又要不安分了!”

    ……

    不少百姓,都远远的小声议论着,这时候校场上的阅兵已经告一段落,杀牲祭旗的仪式也已经结束,只听几声号炮响起,接着校场中那些兵将,立即便开始一队队的被军官带开,朝着码头的十几条栈桥走去。

    现如今围头湾内,有好几座码头,栈桥更是修了很多,可供大量的商船或者战船直接停靠在栈桥边上,但是今天,这些栈桥却全部被于孝天征用,出征的运输船只,全部停靠在了栈桥旁边,只等于家军的兵将登船。

    这是一次规模相对比较大的行动,没人敢表示说有意见,相反不少商贾,和商船上的水手们,也都凑在一起,看着这一幕,连连啧啧称赞不已。

    虽说于孝天现在对所有商船,都收取出海费用,而且收的着实不低,可是商人们却还是愿意交,因为于孝天的存在,让他们在福建一带行商,变得安全了很多,另外港口码头设施完善了很多,在于孝天控制的地头上做买卖,价格也公道,很守规矩,所以表面上来看,他们是付出了代价,但是实际上他们收获也更多,起码在福建这边,他们不怎么担心,再被海盗劫船了。

    有了这些栈桥之后,兵马登船行动就简单多了,将士们可以直接从栈桥登上船只,而且这一次他们还动用了几条专门运载骡马的牲口船,这些船只都是专门建造的,里面的空间大,船舱挑高也高,有专门的通道供骡马上下船只,进入船舱,通风条件也好,里面还有围栏,安置骡马,也有专门的舱室,储存骡马食用的草料和精料,条件远比以前人马混装,要好得多。

    这也是自从海狼发现了济州岛是个巨大的牧场之后,才开始建造的船只,专门用来运送活的战马和其它大牲口,这样的运载效率,以及牲畜的存活量,要远超过以前用其它船只运送时候要强得多,加之船上有专门的人员,来伺候这些牲口,使得其在航运期间,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故此这一次也被调用了几条船,专门给于家军运送骡马之用。

    整个装载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提前早就有人专门负责安排兵马登船的次序,以及他们乘坐的船只,每个军官,都对他们登船的位置以及要登上的船只了然于胸,所以随着一声令下,八千将士仅用了两个时辰不到,便完成了登船。

    这要是换成以前,让大明的军队来做这件事的话,估计两天都忙不完,这也凸显出了海狼的组织性之严密程度,一切事情都有专人负责管理,并且直接责任到人,事无巨细都有专人操心,故此才会做的如此漂亮。

    于孝天也在众人相送之下,登上了他的全新的座船,这条船早已不是以前俘获的西班牙人的那条战船了,而是淡水船寮全新为于孝天打造出的一条座舰,只是于孝天座船之中的一条而已,并非只有这么一条座船。

    这条船线形漂亮,船体具有很多西式风格,内部采用通舱结构,长宽比比较大,船体显得细长,船舷也不是太高,线条十分优雅漂亮,但是主帆却采用了中式船帆,因为这条船主要是在沿海一带活动,西式帆船复杂的帆装,需要操作船帆的缭手数量太多,在近岸航行或者是逆风航行的时候,颇为不便。

    所以在于孝天设计这条船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一点,最终选择了中式主帆,在船首位置,加上了船首三角帆,使得这条船成了混血儿,既有西式帆船的结构,也具备中式帆船的优点。

    而且这条船火力也很强,一共两层火炮甲板,下层火炮甲板装载二十四磅长炮十六门,上层火炮甲板装载十二磅长炮十六门,甲板上还可以放置十二磅短炮或者六磅轻炮十二门,在船首两侧炮位上,还装载了两门四十八磅卡隆炮两门,使其具备了极强的近战能力,当然远战能力,也绝对在亚洲这边,算是最强的之一。

    这条船被建成之后,进行了多次海试,并且回船寮进行了几次改造,解决了不少存在的问题,近期才刚刚交付给于孝天充当他的旗舰使用。

    于孝天登上这条他全新的座船,心中感慨万分,在船上走了一圈之后,他颇为自豪,这条船正是目前他想要的船,但是绝对不是他以后要用的船只,这种船只是一种过渡产物,只适合在中国沿海近岸活动,但是却并不适合在远洋进行远航,算是一种近岸的炮舰,航速不高,这是缺点,但是只要用在合适的地点,这种船还是可以发挥出相当的作战力。

    但是这种船他要求不要多造,建造几条积累经验就足够了,因为在亚洲,将会很长时间之内,他不可能遭遇到足够挑战他海权的对手,这种船注定今后将会变成恐龙,被时间淘汰。

    他待到逐鹿中原结束之后,便会大举派出水手远航到世界各地去进行探险,进行殖民,去其它地方和另外那些海上强国争夺海权,所以他需要的是更大,装载火炮更多,装载货物更多的可以远航到世界各地的船只,而不是这种近岸炮舰。

    但是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却使用这种新船正合适,这种船一旦到了北方之后,可以放眼渤海之内,绝无对手,也是他这次北上建功立业的一个保障,所以才会被他拿来充作他的帅船使用。

    这条船上除了亲卫队之外,并未装载其它兵员,在船艉楼里面,设置了他的卧房,另外也设置了一个相当大的会议室,可供他在船上临时召开会议,而且在船舱舷窗,还安装了厚厚的玻璃,这可是超奢侈的玩意儿,使得白天的时候,船舱之中,也可以保持明亮,而不像以前那样,大白天在舱里还要点灯,使得船上多一些安全隐患。

    总之这条船虽然并非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但是却非常适合在中国沿海一带活动,绝对属于一流的战船,而且没有之一。

    踏足在这条战船上,于孝天不由得又一次感到有些意气风发,非常臭屁的手握腰间的刀柄,摆出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站在船艉楼上,大手一挥大声喝道:“出发……”。

    围头湾之中,立即响起了一连串的礼炮之声,隆隆炮声传出了很远很远,送行的人群,几乎不约而同,也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如同滚雷一般,震天动地……

    因为现在海面上的风向,还没有转为有利航行的南风,所以船队北上,要不断的在海面上划出之字形,不断的转舵调整风帆受风方向,方能缓缓向北行进,所以从福建到胶州湾这一路,足足四千多里的路程,船队也足足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总算是抵达了胶州湾。

    这一路上,还是在船队基本上没有遭遇到大的飓风的情况下,夜间也不停船,只是在必要的时候,靠岸进行补给,才会让船队驶入港湾进行临时驻泊补给淡水和蔬菜,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航渡期间度过的。

    而每天算下来,船队行驶距离,不过百里左右,至多也就是一百多里的路程,如果按照直线航速的话,每小时航速不过两公里多一些,甚至比走路还要慢,但是这只是理想状态下的距离,实际上整个船队,在航渡期间,一直走的是之字形路线,船只的实际航行距离甚至超出实际距离三倍还多一些。

    这可苦了船上的那些陆军兵将们,这些家伙大多是旱鸭子,虽然在被招为海狼的士兵之后,这些人都学了游泳,但是也仅仅只是会游泳而已,实际上乘船并不多,大部分人也就是这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之中,登船进行了几次出海适应性训练。

    但是训练时间,往往也只有一两天时间,虽然也晕船,也吐,可是毕竟时间短,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在船上一呆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是沿途临时靠泊,为了不惹出麻烦,耽误事情,各船上也仅有极少数人员,因为有事,才会被准予下到岸上,其他人都不得擅自离船。

    这一下把其中不少兵将给折腾苦了,特别是在最初的几天时间里,出发之后,海上遇上了稍微有些大的风浪,使得不少人在船上吐得是一塌糊涂,晕的是天昏地暗,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差不多就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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