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战!夜战!(上)
夜色深沉,万簌俱寂。
岳维汉正斜靠在路边的大石下往弹匣夹压子弹,柳忻双手抱膝坐在离岳维汉三步之遥处,漆黑的夜空下,柳忻明亮的双眸就像是两枚晶莹剔透的黑宝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岳维汉直看,微微撅起的嘴角似乎还隐含着一丝娇嗔。
柳忻少尉有些薄怒也可以理解,虽然她也是党国的军人,可她好歹还是个姑娘家吧,岳维汉这鲁男子怎可以那样对她不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就罢了,最后往她**上拍的那巴掌可真是太过份了,那地方是随便能拍的吗?
不过岳维汉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柳忻少尉的嗔怒,正没事人似地往弹夹里压着子弹,不到片刻功夫就压满了弹夹,然后咔咔两声装进了德国造净面匣子的弹仓里,要说以岳维汉现在的军衔,已经够格配勃朗宁手枪了,不过他还是喜欢净面匣子。
岳维汉觉得,勃朗宁那是娘们玩的枪,净面匣子才是爷们的家伙。
急促的脚步声中,曹兴龙、池成峰还有牛大根先后来到了岳维汉面前。
岳维汉自顾自地欣赏着手中那把德国造净面匣子的烤蓝幽光,头也不抬地问道:“弟兄们都埋伏好了?”
牛大根道:“按营座的吩咐,都埋伏好了。”
池成峰道:“他姥姥,你咋就肯定小鬼子会打这儿过?”
岳维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曹兴龙道:“大龙,你告诉他。”
曹兴龙点点头,分析道:“小鬼子的指挥官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分头突围的策略也许能够迷惑他们一时半刻,但最终却肯定会被他们识破,再加上小鬼子天上有侦察机,因此我们要想彻底摆脱鬼子的追兵几乎没有可能。”
池成峰道:“他姥姥,这个咱知道,不过这跟伏击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曹兴龙道,“小鬼子现在多半已经判明这里就是我们的集结地,因此他们肯定会采取应对之策,最可能的应对之策就是分兵封锁这片山区,等明天天亮后再大肆搜山,到时候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喔,原来是这样……”池成峰点点头,又道,“不过小鬼子真敢分兵?我们宝山营可不是吃素的,小鬼子要是抱成团,以中队以上规模出动,那咱是奈何他不得,可他要是敢以小队规模出动,那不是给咱送肉吃么?”
不等曹兴龙回,岳维汉便狞笑着道:“小鬼子会分兵的!”
“为啥?”池成峰不信道,“营座凭啥肯定小鬼子就敢分兵?”
“凭啥?”岳维汉冷然道,“就凭小鬼子那股子骄狂劲,就凭小鬼子还没尝够老子的厉害!就凭小鬼子不知道咱们宝山营擅长打夜战!”
岳维汉话音方落,前方山道上便已经出现了一道黑影。
刘铁柱和警卫排的战士伸手就要举枪,却被岳维汉所阻止:“别动,是翰林。”
不到片刻功夫,那道黑影便趋近了岳维汉等人面前,却果然是派出去刺探鬼子消息的尖兵花翰林,见了岳维汉,花翰林不及敬礼便喘息道:“营座,鬼子来……来了。”
曹兴龙和池成峰翻手便拔出了净面匣子,同时打开了机头,牛大根也将仿捷克式抱了起来,同时卡嚓卡嚓拉动了枪栓,旁边刘铁柱和警卫排的战士们也纷纷打开保险拉动枪栓,将亮锃锃的子弹推进了弹仓。
一股无形的肃杀气息顿时便弥漫了开来。
岳维汉却显得无动于衷,冷然问道:“鬼子有多少人?”
花翰林道:“大约有一个小队的兵力,三辆摩托车,两挺歪把子,两具掷弹筒,没有迫击炮和重机枪,另外,再后面大约十里的山岙还驻扎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如果这边开打,那边的鬼子最快可以在半小时内赶到。”
“他姥姥,一个小队的鬼子就敢出来溜达?”
“就是,太***不把我们宝山营放在眼里了。”
“弟兄们,这送到嘴边的肥肉要是不吃,祖宗十八辈都该掉眼泪了!”
池成峰、曹兴龙、牛大根、刘铁柱还有警卫排的官兵们顿时便叫嚣起来。
岳维汉嘴角霎时也绽起了一丝狰狞的冷笑,这小鬼子还真是骄狂到没边了,这可是在敌国的领土上,区区一个步兵小队就敢在夜间单独行动?今天,就给这伙小鬼子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夜战高手!
下一刻,岳维汉一声忽哨,所有人便迅没入了路边的暗影里。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约摸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前方低矮的山梁后面陡然出现了两束雪白的灯光,就像是两柄利剑直刺云霄,再过了片刻功夫,一辆边三轮摩托便从山梁后面冒了出来,向着这边轰轰隆隆地驶了过来。
边三轮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后面还跟着十几名鬼子步兵。
这辆边三轮和十几名步兵只是鬼子的尖兵,每往前行进几十米,边斗上的歪把子机枪就会往两侧的野地和山梁打上一梭子,这是小鬼子的火力侦察,岳维汉悄然扬起了手中的净面匣子,黑暗中,宝山营的将士们也纷纷将食指压在了扳机上。
又过了不到半袋烟的功夫,鬼子主力才在一辆边三轮的引导下出现了。
三四十名鬼子步兵排成两列纵队跑步前进,往后拉出了几十米的队形,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的突兀,这些骄横的小鬼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们正一步步地踏入支那人精心构筑的死亡陷阱内。
某一刻,岳维汉轻轻扣下了手中净面匣子的扳机。
寂静的夜空下顿时便响起了叭的一声脆响,坐在边三轮摩托边斗里的那名鬼子小队长顿时便一头倒栽了下来,几乎是岳维汉枪响的同时,十几道耀眼的火舌已经从大路两侧的各个制高点上猛然绽放。
宝山营虽然今不如昔,可他们的机枪连却是实力犹存。
完好的两挺马克沁和仅有的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由于携带不便已经炸毁了,可剩下的七挺捷克式以及两挺歪把子却是完好无损地带了出来,而且弹药也颇为充足,牛大根的机枪连还有三十余人,除了射手,剩下的全是背弹药的。
这仗打得没有任何悬念,一脚踏入伏击圈的鬼子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在宝山营九挺机枪交织成的密集火力网下,毫无思想准备的鬼子兵就像是割倒的小麦成片成片地倒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小鬼子就已经被摞倒了大半,只有几个鬼子兵翻身跳到路边,凭借路边的水沟或者凸起的土坎负隅顽抗。
已经转出去好几百米的鬼子尖兵也赶紧折了回来,只不过就凭这十几号鬼子兵,已经不可能扭转战局了,黑暗中,池成峰带着二连只用了一个冲锋,就肃清了决死反击的十几名鬼子尖兵,他一个人就用刺刀挑死了六个。
那边厢,曹兴龙也带着一连解决了负隅顽抗的几个鬼子。
整个伏击仅用时不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可谓干脆得落,日军的那些个野战联队是厉害,可他们实在是太骄狂了,就这么个步兵小队也敢在夜间出来活动,不灭他灭谁?
岳维汉将净面匣子插回枪套里,大声吆喝道:“打扫战场,五分钟!”
五分钟很快过去,战场也打扫干净了,受伤没死的鬼子兵全补了刀,一个个都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鬼子兵身上的弹药水壶也全成了宝山营的给养,不过,前方大路上也出现了边三轮摩托的轰鸣声,又有一队鬼子兵正向着这边迅开进。
刘铁柱扯了扯脑袋上的鬼子钢盔,吼道:“营座,小鬼子的援军上来了。”
“我知道。”岳维汉说着就把柳忻拦腰抱上了边三轮,再纵身跃上驾驶位,轻轻一旋油门,还没熄火的边三轮就轰的一声窜了出去,同时回头喝道,“开路!”
第二十五章 夜战!夜战!(下)
三十里外,第36联队临时指挥部。
刚刚把指挥部安顿好,第36联队的新任联队长中川广大佐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跟随中川广大佐同时到任的副联队长本田刚少佐迅拿起电话,麻西麻西了两声,脸色很快就变了。
中川广大佐沉声问道:“本田君,什么情况?”
本田刚放下电话,神情凝重地道:“第第5中队的腾原小队和酒井小队在半个小时前先后遭到支那军伏击,伤亡惨重!”
“八嘎牙鲁。”中川广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这不可能,这伙支那残兵的军心已经完全涣散,他们的战斗意志已经彻底丧失,这时候他们只可能躲在山里颤抖,又怎敢回头伏击皇军?”
本田刚猛然收脚立正道:“大佐阁下,这是事实。”
中川大佐脸色铁青道:“腾原小队和酒井小队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佐阁下,事情是这样的。”本田刚赶紧解释道,“腾原小队遭到伏击之后,附近的酒井小队迅驰援,等酒井小队赶到时,支那军才刚刚离开,酒井小队遂衔尾疾追,却没想到支那军一边撤退一边就在沿途布下了伏兵!”
“你说什么?”中川大佐凛然道,“边撤退边布下伏兵?”
“是的,大佐阁下。”本田刚肃然道,“酒井君回报说,这伙支那军非常善于利用夜幕的掩护做迂回运动,更善于利用地形构筑严密的机枪火力,最重要的是,这伙支那军的战术素养相当高,对指挥官战术意图的执行力度也极为坚决,据说,为了掩护大部队的迂回运动,三个支那兵就敢在大路上拦截整个皇军小队!”
“什么?”中川大佐悚然动容道,“三个支那兵就敢拦截皇军整个小队?”
“是的。”本田刚神情凝重地道,“酒井君回报说,他的部队明明已经咬住了支那军的尾巴,眼看着再加把劲就能将之击溃了,可战局的最终演变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不知不觉间他的部队就反而被支那军包抄了两翼和后路,并最终酝成溃败之局。”
“八嘎牙鲁。”中川广难以置信道,“愚蠢的支那猪怎么可能掌握高深的夜战战术?”
本田刚不无担忧地道:“大佐阁下,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伙支那兵根本就没有丧失战斗意志,而且极可能利用夜幕的掩护向皇军展开报复性的进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是否下令各中队、小队停止前进,往回收缩?”
“收缩兵力?”中川大佐皱眉道,“这样会不会放跑这伙支那军?”
本田刚道:“大佐阁下不必担心,从地图上看,整个淞沪地区地势平坦,松郡九峰已经是方圆几百里内仅有的山区了,支那军如果真的躲进松郡九峰不出来,要找到他们还真得花些功夫,可他们要是离开山区逃进平原,那根本就是找死,我们的航空兵会找到他们。”
“哟西。”中川大佐凝思片刻,终于点头道,“命令,各中队、各小队停止前进,就地驻守!”
…………
松郡九峰,小昆山北麓。
宝山营的官兵们打扫完了战场,正在抓紧时间休整。
现在看起来,岳维汉的意图完全实现了,连续两场小胜之后,这伙溃兵的精神头很快又恢复了,事情也就是这么回事,胜仗打多了,乌合之众也能成为百战精锐,败仗打多了,再精锐的部队也会成为一群乌合之众。
现在,趁着这伙溃兵精神头正足,得尽快带他们转移了,松郡九峰山区虽好,却是战略死地,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念至此,岳维汉猛然伸手道:“地图!”
柳忻现在俨然成了岳维汉的机要秘书,当下赶紧从随身地图包里拿出了军用地图,又帮助岳维汉在路边的石头上摊开,旁边的刘铁柱赶紧将手电筒递给了岳维汉,岳维汉打开手电,对着地图看了片刻,低声自语道:“看来这里应该是松郡九峰最北端的小昆山。”
对着地图沉思片刻,岳维汉又吩咐刘铁柱道:“柱子,你去把曹连长他们叫过来。”
岳维汉这是要召开军事会议了,要说凭曹兴龙这几个混球现在的水准,完全还没能力对岳维汉提什么建议,但岳维汉很清楚,打仗靠的是集体的力量,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没有一批得力干将的支撑,他的部队不可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所以,从现在开始,岳维汉就必须有意识地培养麾下主要军官的战术指挥能力。
“是。”刘铁柱答应一声,领命去了,很快,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等三个连长就来到了岳维汉面前。
岳维汉开门见山道:“叫你们来就一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姥姥,这个问题咱还真没想过,不过也懒得去想。”池成峰心直口快,“营座,你说咋办就咋办,咱老池听你的。”
岳维汉轻轻颔,这池成峰的特点就是敢打敢拼,如果给他明确的任务,他能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可要让他挥主观能动性,去独立指挥一场战役,那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不过岳维汉也同样明白,良将并不是天生的,而都是从战火中锤炼出来的。
比如工农红军中有名的猛将彭大将军,还有许大将军,不都是苦出身?可在长年累月的战火锤炼中,不也茁壮成长起来了?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战役指挥能力,相比**中那些科班出身的黄埔将领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岳维汉坚信,假以时日,池成峰这大老粗也肯定会成长起来。
岳维汉又将目光投向了曹兴龙,宝山营的三个连长里面,就数曹兴龙的起点最高了,因为他从十四岁开始就跟在老营长姚常青身边了,姚常青可是正儿八经的黄埔出身,曹兴龙就是耳濡目染也该学来一身本事了。
曹兴龙道:“营座,我觉得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应该尽快转移。”
岳维汉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你说说,我们应该往哪里转移?”
曹兴龙道:“我觉得应该往南转移。”
岳维汉道:“说说你的理由。”
曹兴龙道:“小鬼子占领上海以后,接下来肯定要打南京,按小鬼子的一贯伎俩,肯定会派出一支部队侧击芜湖方向,以截断南京通往大西南的铁路线,如果往北或者往西转移的话,则正好一头撞进了鬼子大部队的怀抱里,往东就是回上海了,肯定不行,所以,我们只能往南撤退。”
岳维汉不禁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看来这战争还真是相当的锻炼人啊。
记得岳维汉刚认识曹兴龙时,曹兴龙还只是姚常青身边一个啥也不愿多想的警卫排长,可这才过了几天哪?曹兴龙就立刻变得大不相同了,考虑问题也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了,不过,他的火候还是差了点。
岳维汉微笑着道:“大龙,那你想过鬼子的反应吗?”
“鬼子的反应?”曹兴龙道,“鬼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说到点子上了,小鬼子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岳维汉道,“这点,从昨天他们出动两架侦察机以及十几架轰炸机来对付我们就能知道了,按说以我们这么点兵力,根本不值得鬼子飞机闹这么大动静,可他们偏偏这么做了,足见鬼子已经恨我们入骨了。”
曹兴龙悚然道:“这样的话,就麻烦了,从地图上看,松郡九峰周围几百里都是平原地形,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根本就跑不出去,到了白天鬼子只要出动侦察机,我们就根本无所遁形!再加上淞沪地区河道纵横,一旦我们的行踪暴露,小鬼子的大队人马很快就能从水陆两路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有啥?”牛大根挠了挠头,不以为然道,“大不了跟***小鬼子拼了。”
“不行,打仗没有你这样蛮干的。”岳维汉冷然道,“还是那句话,凡事得多动脑子!大龙你就瞧好吧,我岳维汉不敢说把每个弟兄都带出去,但把绝大部份弟兄安全带出去,却是有把握的,小鬼子是难缠,不过这里毕竟是咱们中国人的地盘!”
第二十六章 何惜一死?(上)
松郡九峰东南三十里,日军第36联队指挥部。
中川大佐背负双手正站在指挥部外远眺松郡九峰的秀丽风光,身后还站着副联队长本田刚以及联队部的参谋人员。
天一亮,各搜索小队就已经进山了。
中川大佐坚信,最多再过半小时,前方就该有消息传回来了,这伙支那溃兵除非变成老鼠钻进地底下去,否则绝对无法逃过大日本皇军的搜索。
当然,为了防止支那溃兵逃离山区,航空队的侦察机也早已经出动了。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中川大佐急回头看时,只见一名少佐军官已经神情凝重地走了过来,先向中川大佐啪的敬了记军礼,然后说道:“大佐阁下,各搜索小队报告,山里没有现支那军的行踪。”
“什么?”中川大佐愕然道,“没有现支那军的行踪?”
“这不可能!”本田中佐也断然说道,“支那军肯定就躲在山里。”
那少佐军官道:“长官,各搜索小队已经搜遍了全部山区,的确没有现支那军的行踪。”
中川大佐的眉头霎时便蹙紧了,旋即又问本田刚道:“本田君,航空兵那边有什么现没有?”
“没有。”本田刚摇头道,“据航空队的侦察机报告,松郡九峰山区方圆两百里内都没有任何支那军活动的迹象,支那军昨天后半夜都还在山区,他们既没有汽车又没有火车,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不可能在几个小时内逃出两百里以外!”
中川大佐沉吟道:“会不会是支那军又乔妆成了皇军,所以躲过了搜索?”
“不会。”本田刚非常肯定地道,“支那军突围时就曾乔妆为皇军,对此我们也是早有准备,各大队、中队以及小队都已经在队旗上做了明显的标记,口令也是每日三换,支那军如果还敢冒充皇军公然出没,必然会被现。”
中川大佐沉声道:“那就怪了,难道支那人真变成老鼠躲地底下了?”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本田刚点头附和道,“这伙支那人之所能能从四行仓库突围,就是因为他们将地道挖到了胁坂君的指挥部下,然后一举爆破了指挥部,这才令36联队失去了指挥,因而阵脚大乱,支那人这才趁乱突出了重围。”
中川广脸色微变,旋即下令道:“命令,马上派出更多的搜索小队,反复搜索松郡九峰的各山峰,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再请求航空队,将侦察范围扩大到方圆三百里,第第3摩步中队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追击。”
“哈依。”本田刚猛然低头,旋即匆匆传令去了。
…………
松郡九峰西北五十里外,某村落。
宝山营的官兵既没有变成老鼠躲进地底,也没有插上翅膀飞到三百里外去,而是连夜往西北方向急进了五十余里,在天亮之前进驻了这个村落,此时此刻,宝山营的绝大部份官兵都正在屋里呼呼大睡呢,小鬼子能在五十里外的山区找到他们才叫有鬼了。
昨天晚上酣畅淋漓的复仇,不仅打痛了日军,也给宝山营趁夜转进创造了机会。
正如岳维汉所说的那样,这里毕竟是中国人的地盘,小鬼子虽然占领了上海以及周边各大县城,同时也控制着铁路、公路沿线区域,但是广大乡村却依然是中国人的天下,宝山营的官兵在村子里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
纯朴的乡亲们不但给吃给喝,还争相让出屋子给将士们休息。
村里仅有的赵姓大户还将岳维汉请去喝茶,那架势,俨然是当成上宾来招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像岳维汉这样一个中校营长来到这么个小村落,那的确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贵宾了。
安全方面更是不用担心,既便鬼子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当地百姓也只会把鬼子往歧路上引,而绝不会主动去告密,抗战的前两年愿意当汉奸的人还是不多的,在江浙这一带,愿意当汉奸的就更罕见了。
…………
松郡九峰,天马山麓。
脸色铁青的中川大佐在本田中佐的陪同下走下了装甲汽车,早就等候在山下的大群鬼子军官赶紧迎了上来。
“山田君,支那军还是没找着?”本田刚语气不善。
“是的,还是没有找着。”站在最前面的山田少佐猛然低头。
“八嘎。”中川大佐勃然大怒,左右开弓扇了山田少佐两记耳光。
山田少佐被扇得眼冒金星,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当下又挺身低头道:“哈依。”
本田刚低着头凑到了中川大佐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大佐阁下,各搜索小队已经在山区搜索了整整一天了,连最隐秘的岩缝都没有放过,却还是没能现支那军的蛛丝马迹,由此可见支那人已经不在这片山区了。”
中川大佐道:“如果支那军已经离开了这片山区,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
“是啊,这也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本田刚若有所思道,“除了这片山区,方圆几百里都是开阔的平原,支那军又怎么可能躲过航空队侦察机的搜索呢?”
中川大佐突然道:“对了,这附近的支那村庄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支那村庄?”本田刚神色微变,凝声道,“大佐阁下的意思是说,支那军躲进了附近某个支那村庄?”
“这很有可能。”中川广沉声道,“马上派出搜索小队,仔细搜索附近的支那村庄。”
“哈依。”本田刚答应一声,当即向那群鬼子军官传达命令去了,不到片刻功夫,聚集在天马山下的各搜索小队便四散而去,开始挨个搜查附近的村落,整个搜索仅仅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便有消息传回来了。
本田刚大步来到了中川广面前,啪地立正道:“大佐阁下,搜索小队报告,昨天半夜曾经有一伙支那兵经过前村,向西北方向逃窜了。”
“前村?”中川大佐蹙眉道,“在什么方位?”
本田刚手指西方天际,道:“在松郡九峰的西北边,离此约十里。”
“西北边?”中川大佐沉吟道,“难道说……支那军往西北方向逃窜了?”
“这个还真不好说。”本田刚也颇有些拿不准,“这伙支那军太狡猾了,他们的指挥官尤其狡猾!大日本皇军已经在他手里吃了好几次亏了,第68联队的鹰森孝大佐可是帝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听说也吃了这只支那狐狸的大亏。”
中川大佐忽然问道:“本田君,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声东击西’这个支那成语?”
“声东击西?”本田刚摇头道,“没听说过。”
中川大佐不无得意地道:“这个支那成语讲的是古支那的一场战争,一支军队守城,另一支军队攻城,攻方主帅选定西门为主攻方向,可在进攻之前却大造声势,摆出要攻击东门的架势,守方主帅果然上当,把主力调到了东门,结果攻方就趁虚攻破了西门。”
本田刚由衷地道:“大佐阁下的学识真是渊博,不过支那人的文化也真是博大精深。”
“是啊,支那人的文化的确是博大精深。”中川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两千年前古支那的著名军事家‘孙子’所著的‘孙子兵法’,放到现代,也仍然是一部伟大的兵书,本田君如果有闲暇,可以看看,你应该会获益良多。”
本田刚点了点头,又道:“大佐阁下的意思是说,支那人往西北逃窜只是假象?”
“没错,往西北方向逃窜肯定是假象。”中川大佐颇为自信地道,“大日本皇军的9个精锐师团近三十余万大军已经兵分两路,分别向西以及西北攻击前进,支那溃兵如果往西北方向流窜,岂不是正好撞进我两路大军的怀里?”
本田刚道:“那么,支那人是要往哪个方向逃窜呢?”
中川大佐伸手一指南方,旋即表情狰狞地道:“这伙支那溃兵真正的逃窜方向只可能是南方,命令,各搜索小队立即向南搜索前进,并不惜一切手段逼迫沿途各村落的支那人供出那伙支那溃兵的流窜去向,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哈依。”本田刚猛然挺身低头,旋即转身而去。
第二十六章 何惜一死?(下)
转眼间数天过去,时间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12月初。
月朗星稀,宝山营的官兵正在夜幕的掩护下往西北方向急进。
几天来,昼伏夜出的宝山营已经往西北方向急进了三百余里,贯通南京和上海的沪宁铁路已经近在眼前了,越过沪宁铁路再往北不远就到长江边了,过了长江那就是**的防区了,岳维汉和宝山营的溃兵们也就安全了。
淞沪会战最后阶段,由于**各部撤退仓促,甚至都没顾得上炸毁铁路线,结果沪宁铁路就成了日军向前线输送人员物资的交通大动脉。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岳维汉倒是不介意留在沪宁铁路沿线打一段时间的游击。
不过这个念头在岳维汉脑子里只是一闪便消失无影了,留在淞沪地区打游击这个愿意虽然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如果岳维汉和宝山营真的选择留下来,最多半个月,就会被鬼子的清剿部队啃得渣都不剩半点。
像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的近效,绝对没有游击队生存的土壤。
因为上海近效不但有铁路线,而且还有纵横交错的公路网,更有四通八达的水网,宝山营的行踪一旦暴露,鬼子的大部队就会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这里既没有丛林可钻,也没有大山可藏,到时候就是想躲都找不到地儿,只能是死路一条!
岳维汉正埋头赶路时,负责在前探路的尖兵排长花翰林忽然折了回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营座,前面有……有情况。”
“隐蔽!”岳维汉一声令下,正向前急进的宝山营官兵顿时便忽喇喇地散了开来。
岳维汉这才沉声问花翰林道:“前面有什么情况?”
“说不清楚。”花翰林摇了摇头,道,“营座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岳维汉点点头,命令全营官兵就地休整,然后带着池成峰等几个连长还有警卫排长刘铁柱,跟着花翰林来到了前方一座并不算太高的矮丘上,刚刚登上矮丘,一大片灯光就映入了岳维汉等人的视野,敢情这矮丘背面隐藏着一个鬼子营地呢。
不过,这个鬼子营地相隔还远,少说也在十几里外。
很快,岳维汉就现事情有些不对头,这个鬼子营地似乎不是普通的驻地!
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驻地周围停放着一溜的坦克、装甲汽车、大卡车以及边三轮摩托车,驻地北边居然还停着一溜的牵引汽车以及重型榴弹炮,最让岳维汉暗暗心惊的却是这个鬼子驻地的警戒等级,警戒哨居然放到了几千米外,驻地周围更是岗哨林立,岗楼上的探照灯不停地来回扫射,将驻地方圆数里照得是亮如白昼。
更令人心悸的是,还有好几辆装甲汽车在驻地四周不停地来回巡逻。
这样的警戒等级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耗子要想偷跑进去只怕也难。
放下望远镜,岳维汉不禁沉吟起来,这个鬼子驻地绝对不那么简单,从构造上看不像是军火库,更不可能是野战兵站,倒像是鬼子的临时指挥部!指挥部!?顿时间,岳维汉的心脏便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警戒如此森严的鬼子指挥部,那该是什么级别?
鬼子的联队或者旅团指挥部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高级别的警戒水准,鬼子的师团指挥部也许有可能,但这时候小鬼子的几个主力师团不都在前线呢么?小鬼子的师团部一般都是随部队行动的,部队都上了前线,指挥部又怎么可能落在几百里远的后方?
不可遏止地,一个令人心跳加的推论便出现在了岳维汉的脑海里。
这里如果不是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的指挥部,就一定是刚刚到任的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的指挥部了,因为华中方面军所属第十军的攻击方向是宣城、芜湖,所以第十军司令柳川平助中将的指挥部不可能出现在昆山近效。
从时间上判断,松井石根现在应该还在上海养病,所以朝香宫鸠彦的可能性最大!
眼下鬼子的两路大军应该已经打下常州和宣城了,芜湖和南京已经是门户洞开,而昆山至嘉定这一带则已经成了鬼子的大后方了,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还兼任了攻占南京总指挥,他将指挥部前移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姥姥,这小鬼子好大的阵仗!”池成峰眼力过众,虽然没有望远镜,却也看清了所有肉眼能够看清的东西,当即惊呼起来,“比上次咱们炸掉的鬼子基地可是牛气多了,营座,你说这会不会哪个鬼子大官的指挥部?”
岳维汉没有吭声,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急地盘算起来。
前面那营地十有**就是朝香宫鸠彦的临时指挥部了,对于这个日本皇族出身的小鬼子,岳维汉可谓知之甚深,因为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的真正元凶,其实就是这个小鬼子,而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只不过是替他背了黑锅而已。
这在历史上可是有铁证的,在进攻南京之前,松井石根曾下达《南京城攻略要领》,里面就特别提到要严肃部队之军纪风纪,使中**民敬仰归服皇军之威武,并明确指出,对于已经投降的**将士,应持宽容慈悲之态度而严禁滥杀。
南京沦陷后,松井石根在祭奠阵亡将士时,还曾经流着泪训斥日军:“你们奋力苦战,使皇威增辉,然某些士兵之暴行,又使皇威一举扫地!”
更重要的是,南京陷落之后,杀掉全部俘获人员的命令也是朝香宫鸠彦签署的,也正是鸠彦签署的这道“原则上不予保留俘虏”的命令,使日军的兽行最终失控,由最初的大肆屠杀战俘演变成了大肆屠杀平民,并最终酿成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由此可见,当时正在上海养病,并且已经事实上卸任华中方面军最高司令官的松井石根并不赞同大肆屠杀战俘乃至平民的行为,至于他为何没有阻止朝香宫鸠彦,个中原因却是无人知晓,但最大的可能就是受到了来自日军大本营的压力,因为朝香宫鸠彦的叔叔就是当时的日军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亲王。
顿时间,岳维汉的心绪便开始不可遏止地激荡起来,只要干掉朝香宫鸠彦,松井石根下达的《南京城攻略要领》就有可能真正得到实施,那么南京大屠杀就完全有机会避免,这对于岳维汉来说,实在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当然,要想完全杜绝日军的兽行,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少了朝香宫鸠彦这个魔王,日军再次动南京大屠杀的可能性绝对会下降许多吧,而且就算大屠杀无可避免,至少也会给南京的**争取一点固防的时间吧?
只要南京的**能够坚守一段时间,时间不要太久,只要滞留南京城内的难民能够及时疏散出去,到时候日军就是想杀都杀不成了。
人都跑光了,还杀个屁?这样,南京大屠杀不就可以避免了?
顿时间,岳维汉的脑子里便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干死***朝香宫鸠彦!
哪怕为此赔上宝山营全体官兵的生命,哪怕为此赔上自己的小命,岳维汉也是在所不惜。
凭心而论,岳维汉很怕死,而且是非常的贪生怕死,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能使南京大屠杀的悲剧不再生,只要能换回南京城内数十万父老乡亲的生命,岳维汉又何惜一死?宝山营全体官兵又何惜一死?
……
ps:大家猜一猜,岳维汉能不能干掉朝香宫鸠彦?如果能的话,什么手段最有可能?
第二十七章 狙击(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鸠彦这个小鬼子,岳维汉可谓恨之入骨,但要想将之击毙,却绝不容易,这个只要看看小鬼子驻地的警戒等级以及安保力度就能知道了,哪怕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拼也没用,根本连鸠彦小鬼子的营房都无法靠近,怎么拼啊?
“他姥姥,要不干他一家伙?”池成峰已经从岳维汉灼热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什么,当下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要是能把这大官给干掉,肯定能够极大地打击小鬼子的士气,同时也肯定能够极大地振奋**弟兄们的斗志。”
“怎么干啊?”曹兴龙却不以为然道,“上次能干掉鬼子的中将师团长,那是因为对方正好进了军火库,而大根又正好带了一门81mm轻迫击炮,可现在我们既没有炮,对方也不在军火库里,拿什么去击毙小鬼子的大官?”
“是啊,这事可不容易。”牛大根也直挠头。
岳维汉凝思良久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当即向池成峰伸手道:“烟!”
“他姥姥,营座你不是不抽烟么?”池成峰不情不愿地摸出了仅有的半包烟。
“废什么话!”岳维汉不由分说从池成峰手里夺过烟,从中抽出一支叼进嘴里,旋即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点上!”
“他姥姥,小白脸抽什么烟啊?”池成峰腹诽了一句,嘴上却绝不敢说出来,还得屁颠屁颠地给岳维汉把烟给点上了。
岳维汉深深地吸了口,感受着浓烟在肺里翻腾的辛辣感,思维却开始空前活跃起来。
说起来,岳维汉前世也是不怎么抽烟的,因为抽烟可不是个好习惯,老抽烟的人容易咳嗽,在平时咳嗽不算啥,可要是在深入敌后特种作战时,这咳嗽却很可能暴露你的行迹并能要了你的命!所以,为了小命,岳维汉极少抽烟。
不过得承认,这烟的确是好东西,尤其是在遇到麻烦时。
一支烟抽完,岳维汉便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回头向曹兴龙等人道:“大龙,你们几个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分散隐蔽在四周的几人当下悄无声息地靠拢到了岳维汉身边。
岳维汉沉声道:“各位兄弟,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干这一票!”
曹兴龙顿时色变道:“营座,真要动手啊?这要不是闹着玩的,得慎重!”
“我已经决定了。”岳维汉目露狠色,旋即又阴恻恻地道,“这要是没撞见那也罢了,可既然已经让我们撞见了,又岂能叫小鬼子安生?没说的,干他娘的!”
“对,干他娘的!”
“他姥姥,还是营座这话提气。”
“这***小鬼子,是该给点厉害尝尝。”
岳维汉话音方落,池成峰等人便纷纷出言附和。
曹兴龙还是有些担心,劝道:“营座,这小鬼子的警戒太严了,偷袭很难成功啊!而且不管偷袭成与不成,事后我们的行踪肯定得暴露,到时候鬼子的大队人马就会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我们再要突围可就难了。”
“这个我知道。”岳维汉点头道,“所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曹兴龙愕然道:“分头行动?”
“对。”岳维汉沉声道,“大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宝山营的代理营长了,你的任务就是把弟兄们安全带过长江去!到了江北,就赶紧去找大部队,如果半个月内我还没来跟大伙汇合,那就是说我已经跟老营长去了,弟兄们就不用再等了。”
说罢,岳维汉又向池成峰和牛大根道:“老池,大根,你们两个一定要严格服众大龙的军令,胆敢抗命,等我回来,绝不轻饶!”
“营座,你呢?”
“他姥姥,营座你不跟我们一块走?”
“营座,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弟兄们也都不会走的。”
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闻言顿时大吃一惊,纷纷叫嚣起来。
“闭嘴!”岳维汉冷然喝道,“这是命令,必须执行,否则老子现在就毙了你们!”
池成峰把脖子一梗,抗声说道:“他姥姥,营座你还是现在就把咱老池给毙了吧。”
岳维汉猛然举起净面匣子顶住了池成峰的脑门,又咔嚓一声打开了机头,杀气腾腾地喝道:“你当老子不敢毙了你?”
“营座!”
“营座!”
曹兴龙和牛大根见状大急,当即噗地跪倒在了岳维汉面前。
池成峰却漫不在乎道:“他姥姥的,营座你就别寻咱老池开心了,当心走火。”
“你这混球。”岳维汉只好收起枪,没好气道,“弟兄们,前边鬼子驻地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强攻完全就是找死,奇袭也绝无可能,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营座,什么办法?”牛大根急问道。
“狙杀!”岳维汉跺了跺脚下的矮丘,狞声说道,“找两个枪法好的弟兄隐蔽在这里,等着小鬼子的指挥官冒头,再给他一家伙!所以人多没用,老池你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我和翰林留下来就足够了。”
池成峰几个顿时哑口无言,论枪法,他们还真没法跟岳维汉相比。
曹兴龙想了想,又道:“营座,就算你和翰林的枪法再好,也不可能有机会狙杀小鬼子的指挥官,这小鬼子的指挥官平时肯定都缩在指挥部里,出门的时候,肯定也会乘坐装甲汽车,你们根本连人影都瞄不到,又怎么狙杀?”
“问的好。”岳维汉道,“大龙你想过没有,前边的应该只是鬼子的临时指挥部,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小鬼子的指挥部肯定还要前移,到时候他们肯定得从这里上火车,再坐火车去前方。”
曹兴龙皱眉道:“那又怎么样?鬼子指挥官所乘坐的肯定是装甲列车。”
“不怎么样。”岳维汉淡然说道,“小鬼子的指挥官要躲在指挥部里,我们的确拿他没办法,他出门的时候也肯定会乘坐装甲车,我们还是拿他没辙,上了火车,他乘坐的肯定也是装甲车厢,我们依然只能干瞪眼,可是……”
说此一顿,岳维汉的语气陡然转为狰狞,道:“可是小鬼子要上火车,总得先从装甲汽车里走下来吧?这时候,就是我们狙杀鬼子指挥官的唯一机会!”
不等曹兴龙说话,岳维汉又道:“大龙你注意观察附近地形没有?鬼子临时指挥部只有一条公路与沪宁铁路相连,我们现在所站的矮丘则正对着公路与沪宁铁路的交汇口,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完全处在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曹兴龙执着地道:“营座,安排狙击手伏击可以,但你不能留下!”
“对,营座你还是带着弟兄们先撤吧。”花翰林也道,“这里有我就足够了,我的枪法虽然不如营座,可五百米的距离我还是有把握的。”
岳维汉道:“不行,此次狙击事关重大,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花翰林的枪法虽然不错,可他并不懂得伪装自己,真要让他一个人留下来,到时候根本连出枪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曹兴龙急道:“可是,营座……”
“没什么可是。”岳维汉冷然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执行命令吧!”
曹兴龙咬了咬牙关,猛然挺身向岳维汉敬了记军礼,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走没两步,曹兴龙又顿步回头,道:“营座,我们在江北等你,你不来我们就不走!”
池成峰和牛大根的神情顿时也变得无比凝重起来,这会他们也看出来了,岳维汉绝对是动真格了,这时候要再敢磨磨叽叽的,没准营座就真敢开枪毙了他们,当下两人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跟着曹兴龙迅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十七章 狙击(下)
岳维汉又回头向刘铁柱道:“柱子,你怎么还不走?”
刘铁柱梗着脖子道:“营座,我是你的警卫排长,你在哪我就在哪。”
岳维汉原本还想赶刘铁柱回去,可看他神情坚决也就作罢,旁边花翰林又道:“营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岳维汉道:“找个隐蔽的地点,趁着天还没亮,加紧构筑工事。”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三个人便在矮丘正对沪宁铁路的那侧找到了一处绝佳的狙击位,那里有个土坎,土坎上长满了浓密的蒿草,在蒿草丛下居然有两个凹坑,正好可以容纳狙击手藏身,而且这两个凹坑都比较靠近坎沿,视野开阔,射界良好。
岳维汉让刘铁柱去附近村庄筹集干粮和水,然后等明天天黑后再回来。
这狙击可是个苦差,最是讲究耐心,为了守到目标有时候得蹲守好几天,如果不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干粮跟水,那不是开玩笑么?
然后,岳维汉就和花翰林开始给狙击点做伪装。
伪装可是个技术活,不过这难不倒岳维汉,前世的他当了十几年的雇佣兵,对于伪装那可是大师级的行家了,无论是沙漠地形,还是丛林地形,或者是丘陵地形,他都能做到以假乱真,除非是顶尖的侦察兵,否则很难现破绽。
做好伪装,东方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岳维汉又跟花翰林在狙击工事周围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两人才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工事,开始了漫长而又寂寞的守候。
…………
岳维汉的判断非常正确,前面的确就是日军新任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的临时指挥部,朝香宫鸠彦出身日本皇族,身份贵不可言,朝香宫就是明仁天皇赐给他的宫号,这小鬼子是日本皇族中为数不多的职业军人之一。
由于日军战线正向前迅推进,派谴军司令部也随时可能前移,因此朝香宫鸠彦并没有把他的临时指挥部设在昆山城内,而是就近设置在了铁路线旁边一片合适的开阔地上,这样安全上有保障,前移也相对方便。
几天前,日军大本营的委任令刚刚下达,朝香宫鸠彦正式接替松井石根担任攻占南京的临时总指挥官。
半个小时前,朝香宫鸠彦接到了日军第第第45步兵联队已经进逼南京城效。
支那都南京已经正式向大日本皇军敞开了她的怀抱。
不过,朝香宫鸠彦面临的也不全是让人振奋的消息,大日本皇军虽然势如破竹,但同样也面临着重重困难,最大的困难就是物资紧缺,后勤保障严重不足,弹药紧缺还可以省着点用,但粮食紧张却总不能让皇军勇士饿肚子吧?
朝香宫鸠彦沉吟半晌,对上海派谴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道:“饭沼君,上海日租界储存的粮食已经耗尽,短时间内也无法从国内调运军粮,而且帝国的国库也并不宽裕,看来只能下令各师团就地筹措粮食了。”
饭沼守少将皱眉道:“殿下,这样做的话势必会严重损害皇军的形象哪?”
朝香宫鸠彦不仅出身皇族,而且还拥有王位,虽然不是亲王,却也是殿下。
朝香宫鸠彦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让皇军的勇士饿着肚子作战吧?”
饭沼守少将坚持道:“殿下,这么做也与松井阁下制订的南京城攻略要领严重冲突,是不是先向松井阁下请示一下?”
“请示?”朝香宫鸠彦冷然道,“请示什么?现在我是进攻南京的总指挥官!”
“哈依。”饭沼守少将只能并腿低头,然后转身向各师团传达命令去了,凭心而论,饭沼守少将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但正如朝香宫鸠彦所说的,他现在才是进攻南京的指挥官,一切都是他说了算,饭沼守只能听令行事。
…………
潜伏的时间总是那样的漫长而又难熬,但是再漫长再难熬也得熬着。
太阳东升西落,西落又东升,再西落再东升,转眼就是两天两夜过去了,天气也骤然转冷,气温比起两天前下降了好几度,这人趴在狙击位里,感觉就像是趴在冰窖里,冷得直打哆嗦,好在有西北风,否则很容易就暴露了。
岳维汉和花翰林静静地趴在各自的狙击位上,两天来几乎就没怎么动弹过。
视力就是狙击手的生命,在目标没有出现之前,狙击手绝对不能过度消耗宝贵的视力,尤其是像这样的大冷天,长时间专注于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容易出现重影,真要是那样那就会严重影响到狙击手的射击精度了。
因此,刘铁柱就替两人当起了临时观察员。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地流逝着。
某一刻,正闭目养神的岳维汉陡然睁开了眼睛,有莫名的冷焰从他眸子里一闪即逝,趴在岳维汉身边的刘铁柱似乎也有所察觉,赶紧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因为动作稍稍有些大,覆盖在身上的蒿草伪装都起了一阵轻轻的晃动。
“有情况!”刘铁柱极度压抑的声音陡然响起,“小鬼子出动了!”
岳维汉小幅地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十指,一边问道:“多少小鬼子?”
“好多。”刘铁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颤抖,“好大的阵势,打头是一辆装甲车,后面跟着十几辆卡车,还有好多边三轮,中间又是一辆装甲车,两边路沿、田梗上还有好多鬼子步兵在跑步跟进,后面还是一辆装甲车,不对!”
“柱子,咋了?”趴在不远处的花翰林也问道。
“鬼子派出了好多尖兵!”刘铁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他娘的,刚才眼睛有些花,居然没看到,小鬼子的尖兵已经把大路两侧几百米内的制高点都占领了,而且,还不断有鬼子兵往更远的制高点……”
“嘘,噤声!”刘铁柱话没说完,岳维汉便将他强行打断了。
刘铁柱已经吐到嘴边的后半句话顿时便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再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了一阵嚓嚓的脚步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响,显然,正有一队鬼子兵向着他们藏身的矮丘开进,刘铁柱的心脏顿时开始狂跳起来,难道被鬼子现了?
再以眼角余光看看岳维汉,却现营座依然静静地趴伏在原地。
顿时间,刘铁柱的心也跟着镇定了下来,再透过望远镜往外看去,只见沪宁铁路上已经由东向西缓缓驶来了一列装甲火车,火车头上高高竖起的烟囱向着天际喷出了一股又一股浓郁的黑烟,旋即就是一声嘹亮至极的汽笛长鸣。
很快,那支庞大的鬼子车队已经停在了公路与沪宁铁路的交汇路口,从十几辆卡上跳下来上百名衣装笔挺的鬼子步兵,旋即又像标枪般列队站到了路口两侧。
倏忽之间,刘铁柱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其中两辆装甲汽车的车门同时打了开来,十几个鬼子军官迅下车,又一溜小跑来到了最后那辆装甲汽车的车门前,装甲车门开处,一名鬼子军官先弯着腰钻了出来,又迅回头侧身而立。
刘铁柱身畔,岳维汉的右眼霎时眯了起来,右手食指已经悄无声息地扣紧了扳机。
几乎是同时,埋伏在另外一处狙击位置上的花翰林也已经扣住了扳机,屏气凝神。
第二十八章 围猎(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滞了。
岳维汉和花翰林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专注,再听不见呼啸的西北风,再看不到萧瑟的荒原,整个世界都已经从他们视野和意念里消失了,他们眼里只剩下一样东西,就是那辆装甲车,还有那打开的车门,他们在等待。
三天三夜的苦苦守候,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倏忽之间,岳维汉和花翰林的瞳孔猛然收缩,一名鬼子已经弯腰钻了下来。
那鬼子身上披着薄薄的呢子军大衣,身材笔挺,气宇轩昂,虽然相隔四五百米,岳维汉却仍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上散出来的那种颐指气使的气度,那是每个国家的皇室子弟在养尊处优惯了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拥有一种特质。
没错,就是他了,这小鬼子肯定就是朝香宫鸠彦!
几乎是同时,岳维汉和花翰林轻轻地扣下了手中步枪的扳机,两声清脆的枪声顿时从矮丘上爆起,霎时惊碎了寂静的原野。
…………
五百米外。
朝香宫鸠彦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正向他靠近,他弯腰钻出装甲车,刚想站在门沿上向前来迎接的部下们挥手致意,两颗灼热的子弹便同时击中了他,一颗子弹正中面门,顿时将他的面部五管搅成了一团血肉浆糊,这是岳维汉干的,一枪爆头!
另一颗子弹命中了朝香宫鸠彦的左胸,这却是花翰林开的枪。
朝香宫鸠彦英挺的身躯剧然一颤,旋即直挺挺地歪倒了下来。
死寂,整个现场顿时一片死寂,包括派谴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在内,所有的鬼子将官、佐官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朝香宫鸠彦倒了下来,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来,甚至没有人想起要上去扶他一把,惊呆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狙击手!支那狙击手!”足足好半晌之后,负责现场警戒的高桥隆太郎大佐才猛然醒悟过来,旋即以最快的度冲上去用身体给朝香宫鸠彦当肉盾,然而,这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朝香宫鸠彦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殿下!”
“将军!”
“军医官……”
顿时间,整个现场便炸了锅,所有的鬼子都乱成了一团。
饭沼守和直属重炮旅团、辎重旅团、航空队、通讯队的几名鬼子少将以最快的度抢到了倒地的朝香宫鸠彦跟前,同时扭头声嘶力竭地召唤军医官前来抢救,不过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谁都知道鸠彦殿下绝对没救了,他的面门和心脏同时中枪,既便是天照大神降世,只怕也是有死无生了。
就在饭沼守等几个日军少将慌作一团时,负责现场警戒的高桥隆太郎大佐的脸色却已经变得无比铁青,作为负责司令官阁下安全保卫工作的宪兵大佐,鸠彦殿下遇刺也就意味着他的重大失责,无论鸠彦殿下是否有救,他都只能切腹以谢了!
不过在切腹谢罪之前,高桥隆太郎大佐誓要先把那两个支那狙击手碎尸万段。
日军的确是训练有素,不等高桥大佐下令,负责警戒的日军就迅行动了起来,刚才枪声一响,支那狙击手的位置就已经暴露了,他们就潜伏在对面不到五百米远的矮丘上!
…………
五百米外,对面矮丘。
几乎是在扣下步枪扳机的同时,岳维汉、花翰林还有刘铁柱便同时纵身前扑,几乎就在他们跳起的同时,刚刚藏身的两处狙击点便已经被鬼子的三八大盖打得碎草飞溅,岳维汉几乎能够感到灼热的子弹正从他的脚底掠过。
日军常设师团的鬼子步兵的确反应很快,守在矮丘上的那十几个负责警戒的鬼子兵几乎是在岳维汉他们枪响的同时就开枪了,而且小鬼子的枪法也的确不是吹的,如果岳维汉他们动作稍有迟缓,那么此刻只怕早就已经被击毙在狙击位上了。
当然,岳维汉更不是吃素的,人在空中,他的身躯便猛然扭了过来。
岳维汉这一侧身,顿时就看到十几个鬼子兵正零散地分布在矮丘上,举着三八大盖向着他们瞄准射击,不远处,还有更多的鬼子兵正哇哇嚎叫着往这边扑来,岳维汉的眼角余光还看到,更多的鬼子兵正从四下里猛扑过来。
瞬息之间,岳维汉手中那杆立了大功的中正式步枪已经飞出去十几步远,两支德国造净面匣子却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岳维汉手里,下一刻,璀璨的火焰从匣子枪的枪口喷吐而出,半跪在矮丘上瞄准射击的鬼子兵便纷纷被摞倒在地。
鬼子兵的枪法是不错,可跟岳维汉比起来那就差太远了!
无论是打人形移动靶,还是在移动中打靶,百米之内岳维汉绝对是百百中,摞倒矮丘上这十几个鬼子兵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旁边还有花翰林,这小子的枪法相比岳维汉虽然差了些,可跟小鬼子比,那也是个硬扎。
喘口气的功夫,矮丘上的十几个鬼子就全被摞倒了。
刘铁柱看了看周围,顿时脸色大变道:“营座,我们被包围了!”
不用刘铁柱提醒,岳维汉也看到了,这会他们的确是掉进鬼子窝里了,放眼望去,鬼子兵正从四面八方向着矮丘这边蜂拥而来,不过,好在这些只是负责警戒的鬼子宪兵,人数不多,队形又松散,而且没有机枪火力。
岳维汉不愧是成了精的老佣兵,既便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之下,他也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一下子就将小鬼子的虚实看了个真切!
瞬息之间,岳维汉便有了决断,大喝道:“往南突围,那边有条小河!”
只要过了河,鬼子的汽车、摩托车就暂时撵不上来了,仅凭小鬼子的步兵,威胁就要相对小许多了,不过岳维汉心里也很清楚,这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日军堂堂上海派谴军司令都被狙杀了,而且还是个王,小鬼子又岂能善罢干休?
只怕要不了半个小时,这天上就该布满鬼子的侦察机和轰炸机了,只等鬼子的侦察机和轰炸机一到,岳维汉他们也就该交待了,这大白天的,方圆几百里又都是无遮无掩的平原,岳维汉可不认为他们还能躲过鬼子飞机和步兵的联合追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到最后一刻,岳维汉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哪怕是死,也得拉上一大票鬼子给自个做伴!
“走!”岳维汉健壮的身躯突然以无比丑陋的姿势向前扑出,两颗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脑门掠过,霎时就带走了他头上的军帽,岳维汉手中的两支匣子枪也同时开火,五十米开外的两名鬼子兵应声倒地。
“噗!”岳维汉就像头大笨熊重重地仆倒在地,旋即又是一个侧滚。
就在岳维汉侧身滚开的同时,刚刚的落点已经被打得泥土四溅,百米开外的某个制高点上,两个鬼子兵单膝跪地,正神情冷漠地再次拉动枪栓,三八大盖黑乎乎的枪口再次跟着岳维汉的身影移动起来……
岳维汉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中的匣子枪,仅凭借眼角余光向着那个方向就是叭叭两枪,两个鬼子兵应声倒地,岳维汉爬起身就往前冲,花翰林和刘铁柱也赶紧撵了上来,往前狂奔了七八百米,三人终于冲破了鬼子宪兵的围堵。
又往前狂奔了四五百米,抢在鬼子机械化部队赶到之前越过了那条小河沟,由于找不到过河的桥梁,堪堪追来的鬼子汽车和边三轮摩托只能沿着小河边的大路继续向前迂回,鬼子步兵则纷纷跃过小河沟向南追击。
第二十八章 围猎(下)
岳维汉他们一边后撤一边还击,不断有鬼子兵中枪倒下,不过很快,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摆在了岳维汉他们面前。
“营座,我没子弹了!”花翰林一边狂奔,一边喘息着道。
“营座,我也没子弹了!”刘铁柱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岳维汉顿时心头紧,他也没子弹了,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只能挨打而无法还击了,抬头看看天空,岳维汉的心情越的沉重起来,这鬼子的飞机一到,局面只怕是更加的糟糕了,那时候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营座,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进村躲躲吧。”花翰林突然大叫起来。
“不行!”岳维汉断然道,“这会害死无辜百姓的,再说进了村那就真跑不掉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身轻如燕的花翰林也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了,“总不能一直跑下去吧?后面的鬼子步兵虽然暂时被我们甩到后面了,可要不了多久,鬼子的卡车和摩托车就会找到桥梁迂回过来,到时候我们就死球了。”
岳维汉根本就没有理会,更懒得多说半句废话。
岳维汉一边疾步如飞一边极力地张大嘴巴,拼命吸入冰冷的空气以缓解快要爆炸的肺叶,毫无征兆地,一股狂风倒灌进了他的嘴里,险些将他活活呛死,等他回过气来再定睛看时,只见四野里早已经是狂风大作,头顶的天空也已经是乌云四合了!
倏忽之间,一丝冰冷的雨丝从天而降,重重地打在了岳维汉面门上。
霎时间,淅淅漓漓的雨丝便已经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别看这雨丝细如牛毛,可密度却不小,不到片刻功夫,岳维汉三人便已经成了落汤鸡,再加上四下里又是狂风大作,人虽拼命往前跑,却反被吹着往后倒走,真是没活路了。
“这该死的贼老天!”花翰林当即哀嚎起来,“完了完了,这下真死球了。”
“哈哈哈……”岳维汉却猛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甚至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苍天哪,大地呀,这可真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哇,老天爷帮忙啊,这乌云四合、狂风大作的,小鬼子的飞机是没办法起飞了,而且这雨势着实不小,要不了半个小时,这淞沪地区的所有路面就该变得泥泞不堪了,小鬼子的卡车和摩托车也该成摆设了。
小鬼子单凭两条腿就想追上他们?做梦去吧!再说再有几个小时这天也就黑了,只等天黑,这小鬼子要是还敢追,那就等着吃果果吧。
…………
昆山以南百余里。
天色将幕,大雨如注,步兵第36联队主力正沿着泥泞不堪的公路缓缓北上。
中川大佐和本田中佐闷头坐在装甲汽车里,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够刮下霜来,这次他们真是被狡猾的支那对手给玩惨了,就在片刻之前,第9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又来了电报,把两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事情还得从好几天前说起,从四行仓库突围的支那军在逃进松郡九峰山区之后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在反复搜集未果之后,中川大川便判断支那军已经连夜向南转移,随即率领联队主力向南急追!
这一追就是好几百里,直到两天之后中川大佐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当下又赶紧返回松郡九峰山区,重新搜寻支那军的蛛丝马迹,好不容易在距离松郡九峰山区五十里外的一个支那村庄里找到支那军的行踪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然后就沿着支那军逃跑的方向疾追,很快又是两天过去。
时间耽搁了这么久,那伙支那军只怕早就跑过长江了,再想追上他们,难!
车厢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凝重,中川大佐和本田中佐现在连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只有汽车引擎出的巨大轰鸣声,依然是那样的让人心情烦躁,毫无征兆地,正在急行进的装甲汽车便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措不及防的中川大佐险些一头撞到对面的本田中佐身上,顿时就勃然大怒道:“八嘎,谁让停车的?”
话音方落,装甲汽车的车门已经被本田中佐打了开来。
一名少佐军官跑步来到车门外,啪地立正道:“大佐阁下,师团部急电!”
中川大佐顿时心头一凛,从少佐军官异样的眼神还有异样的语气里,他已经感觉到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当下急伸手从少佐军官手里接过电文,匆匆看完,中川大佐的脸色霎时就变得无比惨白,甚至连一丝的血色都没有了。
旁边的本田中佐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大佐阁下,出什么事了?”
中川大佐神情木然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电文递给本田刚道:“本田君,你自己看吧。”
“什么?鸠彦殿下在昆山近效被支那狙击手狙杀了!?”本田刚看完电文之后也顷刻间变了脸色,虽然没有直接证据,狙杀鸠彦殿下的就是逃跑的那伙支那溃兵,但本田刚还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很可能就是那伙支那溃兵所为。
鸠彦殿下出身皇族,身份贵不可言,又是载仁殿下的嫡亲侄子。
如果,万一,真要是那伙支那溃兵狙杀了鸠彦殿下,那么无论是中川大佐,还是他本田刚本人,都将逃脱不了切腹的结局!
…………
上海日租界,某医院特护病房。
一位形容消瘦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就是日军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
事实上,此时的松井石根并没有生病,相反,他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充满活力,原因很简单,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再没有比战争更好的“特效药”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场松井石根梦寐以求了大半辈子的征服支那的圣战!
不过,来自大本营的一封密电却使松井石根不得不躺到了病床上。
密电的内容很简单,日军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希望松井石根能够给他的侄子,朝香宫鸠彦一个表现自己勇略的机会,作为日军大本营事实上的最高统帅,闲院宫载仁亲王已经在两代天皇御前操纵日军军务数十年了,他的电令绝对没人敢违逆,松井石根自然也不敢,所以他只能乖乖地躺到病床上。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忽然将松井石根惊醒,扭头看时,一名神情严峻的少佐军官已经疾步走了进来,来到床前后先是猛然收脚立正,旋即又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向松井石根大将:“大将阁下,攻占南京临时总指挥部急电!”
松井石根随手拿过电文,一看之下却猛然坐起身来。
旋即松井石根又赤着脚下了床,原本无神的双眸已经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一边又吩咐那少佐军官道:“马上给特战大队的渡边大佐,还有特高课的佐藤大佐打电话,让他们以最快的度赶来见我。”
“哈依。”少佐军官猛然低头,旋即领命去了。
不到两个小时,华中方面军直属特种兵大队的指挥官渡边茂一大佐和特高课的佐藤正太郎大佐就先后来到了松井石根的临时官邸,此时的松井石根早已经换下病号服,重新穿上了簇新的大将礼服,哪里还有一丝病人应有的萎靡气息?
“佐藤君,我需要从四行仓库突围的那支支那军以及指挥官的详尽资料,渡边君,你的特战大队立即集结,随时准备出!”松井石根直接就下了命令。
渡边茂一皱了皱眉头,问道:“将军,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准备让我们特战大队出动去猎杀支那人的领袖蒋吗?”
“不。”松井石根摆了摆手,冷然道,“这次紧急出动特战大队,并非让你们去猎杀支那人的领袖蒋,而是让你们去围猎一只狡猾的支那狐狸。”
第二十九章 死里逃生(上)
南京,卫戍司令部。
党国一级上将,南京卫戍司令唐深智正召集下属十几个师长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只有一个,是守还是撤?仗打到现在,南京城外围的国防工事已经全部丢失,单凭紫金山阵地和城垣工事,已经不可能坚持太久了。
另外,江阴要塞也已经失守,日军第第1o4联队已经从镇江渡江,正协同重藤支队猛攻扬州,这一路日军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攻占扬州,然后从陆路向西侧击浦口,断切津浦铁路,从而彻底堵死南京守军以及城内百姓向北撤退之通道。
就在刚才,蒋委员长已经来密令,声称南京已不可守,指示唐部相机撤退,可唐深智却心有不甘,因此颇有违令坚守之念想。
抛开军阀混战时期种种不说,单就此时的唐深智,的确称得上是条有血性的汉子。
淞沪会战溃败之后,南京的局势稍有军事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得明白,根本已经是守无可守了,素有兵家之称的桂系军阀李宗忍和白崇起都主张弃守,党国绝大多数高级将领也都认可李、白两人的见解,只有唐深智主张死守南京,与日寇血战到底。
但是,打仗靠的可不只是决心,更需要强大的军事实力,淞沪会战,**七十几个齐装满员的精锐师都只能和日军5个精锐师团堪堪打成平手,此时唐深智麾下仅有十几个缺兵少将的残缺师,又如何可能挡住小鬼子9个精锐师团的雷霆攻势?
“诸位……”唐深智霍然起立,目光灼灼地从与会十几个师长脸上掠过,慨然道,“唐某决心已定,誓与南京共存亡!誓与总理陵寝共存亡!不过,委座令谕不能违背,因此,诸位可各率本部,相继撤离南京……”
“唐司令,你这叫什么话?”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青愤然起身道,“阁下要和南京共存亡,要和先总理陵寝共存亡,难道我桂永青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吗?难道我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就是怯敌畏战之师吗?”
唐深智皱眉道:“可是,委座令谕……”
桂永青冷然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两人正争执不下时,唐深智的副官忽然神情怪异地闯了进来,疾声道:“司令,紫金山、中华门、光华门、雨花台等前沿阵地均回报说,日军各部突然停止前进,局部甚至开始收缩后撤,行迹极为可疑!”
“你说什么?”唐深智难以置信道,“日军各部突然停止前进?”
与会的十几个**师长也是面面相觑,显然,日军此举也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日军一贯骄横,轻易不会停止功势,更不可能主动后撤,今天小鬼子却是一反常态,难道他们吃错药了?或者说……他们的天皇陛下驾崩了?
副官犹犹豫豫地道:“司令,还有个情况……”
唐深智大手一挥,朗声说道:“什么情况?讲!”
副官道:“军统局南京留守处技术科不久前现日军各部之间的往来电讯突然增多,据他们分析,日军内部如果不是出现了重大变故,那就是在酝酿什么重大行动,淞沪会战日军在金山卫登陆之前,也曾经出现过同样的情形。”
“娘的,小鬼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唐深智皱眉道,“又是收缩,又是电讯的。”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青道:“仗打到这份上,敌我双方的实力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小鬼子就是想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来了,我看八成是他们那边出什么变故了。”
唐深智断然道:“不管小鬼子那边有没有变故,这都是个难得的机会,命令,各师各旅全线反击,誓死夺回外围阵地!”
“是!”与会的十几个师长同时起立,轰然应诺。
…………
武汉,行营。
军统局局长戴立寅夜求见,国府侍卫长王世和不敢怠慢,急忙将他领到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见是戴立,蒋委员长搁下手中毛笔,和声问道:“雨农啊,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戴立趋近蒋委员长近前,低声道:“委座,军统局南京留守处,上海站均来密电,声称今天下午日军大本营、华中方面军总部、上海派谴军总部以及前线各师团部之间的往来电文骤然增多,而且其中反复提到了一个人名!”
“人名?什么人名?”蒋委员长略略有些不高兴。
戴立赶紧解释道:“委座,日军往来电文中反复提到的这个人名,跟不久前到任的日军上海派谴军司令是同一人!根据潜伏东京的特工所提供的消息,日军新任上海派谴军司令名叫朝香宫鸠彦,此人出身日本皇族,是日军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嫡亲侄子!据我们的人分析,此人很可能已经在今天下午遭到伏击并且毙命了!”
“哦?”蒋委员长闻言顿时站起身来,如果真的能够把日军上海派谴军的司令干掉,那真是令国人振奋的好消息,何况此人还是日本皇族,身份贵不可言,一旦消息传开,势必会对日军的声威造成不小的打击!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更将彻底沦为笑柄,连堂堂皇族、集团军司令官都让**给击毙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可战胜?
当下蒋委员长急切地道:“雨农,这是你们军统局的人干的?”
戴立虽然很想贪下这份天大的功劳,可他也知道,在老头子面前冒领功劳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当下摇头道:“卑职并没有安排伏击,军统局南京留守处和上海站事先也并没有安排刺杀行动,所以,这肯定不是我们军统局的人干的。”
“不是军统局的人,那会是谁?”蒋委员长皱眉道,“那个朝香宫鸠彦既然是上海派谴军的司令官,身边的安保措施肯定相当严密,如果强攻的话,既便是派两个师去,也未必能够拿得下来吧?雨农,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戴立谨慎地道:“此消息虽属推测,卑职却有六分把握,不过要最终核实,却需要再次破译日军电码,再加以印证才行。”
蒋委员长急道:“马上组织精干力量,尽快破译日军电码!”
“是!”戴立答应一声,旋即转身匆匆离去。
目送戴立的身影远去,蒋委员长的心绪却再难以恢复平静,沉思半晌之后,忽然回顾侍卫长王世和道:“世和哪,如果戴立所说之事属实,日军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真被击毙了,你说会不会是忠恕的部队干的?”
王世和心头顿时一凛,委座在提及岳维汉时不再直呼其名,而是以字相称,可见这小子在委座心目中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再联想到岳维汉从中央军校毕业还不到两年,人又如此年轻,连王世和都不禁感到有些妒忌起来。
不过,王世和很快就压下了这份妒忌心,答道:“委座,此事如果属实,十有**应该就是忠恕干的了,因为第三战区的部队都已经撤离了淞沪地区,只有忠恕的宝山营自四行仓库突围之后就一直行踪不明,多半还在那一带活动。”
“呵呵,再仔细想想,这事也的确像是忠恕干的。”蒋委员长微笑道,“此前在宝山,这小子不也炸了日军第3师团的前进基地,还击毙了那个什么腾田什么进的中将师团长?这次再杀日寇一个集团军司令,我是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滴。”
“是啊。”王世和也颇为感慨地道,“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忠恕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而且还真能做成喽!我想,委座如果派他去东京,没准这小子还真能把小日本的天皇给干掉了。”
“世和你这话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呵呵,再说那个朝香宫鸠彦究竟是不是忠恕杀的,也还没有最终定论呢。”蒋委员长笑着摆了摆手,忽又说道,“对了,你去把夫人从美国带回来的那瓶洋酒拿来,今天我高兴,想喝两杯。”
第二十九章 死里逃生(下)
昆山东北方向二十里外,杨村。
村外泥泞的乡间道路上,落汤鸡似的岳维汉正背着刘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屁股后面还跟着混身泥浆的花翰林,再往后几百米,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兵正在穷追不舍,雪亮的手电筒不时照到三人身上,旋即就是一阵清脆的枪声。
这队小鬼子是真狠了,估计他们也知道,这次如果抓不住刺杀鸠彦的元凶,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将会非常之悲惨,因此大有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罢休之势。
原本,以岳维汉、刘铁柱的体能以及花翰林的轻功,要摆脱鬼子的追杀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不幸的是,刘铁柱早早的就被鬼子的流弹击中了右腿,这一枪虽然不致命,却无法再跑路了,不得已,岳维汉只能背着他逃跑。
这样一来,就严重影响了逃跑度,这才被后面这队鬼子兵给咬住了。
值得庆幸的是,鬼子兵也受到了雨天影响,而且道路泥泞,脚下不稳,所以枪都打得不准,要不然岳维汉他们早被鬼子追上给击毙了。
“营座,别管我了!”刘铁柱怒吼道,“要不然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闭嘴,咱们宝山营从来就没有抛弃兄弟的传统。”岳维汉剧烈地喘息了两下,又咬紧牙关道,“柱子,相信我,我能行!”
“营座,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开枪了!”刘铁柱真急了,拿枪顶住了自己脑门。
“柱子,你省省吧。”跟在后面负责给两人挡子弹的花翰林没好气道,“枪里没子弹。”
“我,啊……”刘铁柱像野狼般干嚎一声,猛然扣下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声果然响了起来。
花翰林听见枪响顿时肝胆欲裂,扯开嗓子怒吼道:“柱子……”
岳维汉也以为刘铁柱真开枪自杀了,当下急将刘铁柱放了下来,放下之后却现刘铁柱两眼瞪得老大,还贼溜溜转呢!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之际,四下里陡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十几条耀眼的火舌就像是刮风般扫向了尾随追杀的那群鬼子兵。
“捷克式!”花翰林顿时大喜道,“营座,这是我们的人!”
“听见了,嚷什么嚷?”岳维汉说着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刚才要奔命还没觉得,这会有了援军,他便立刻感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了,说到底这人哪就是贱骨头,只有在最危急的关头才会激潜能。
突如其来的打击将尾随追杀的那队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扔下十几具尸体之后,那队鬼子兵就撤退了,对面的支那军光是轻机枪就有十几挺,单从火力配置来看,兵力少说也有一个营,这绝不是他们区区一个步兵小队能够正面硬撼的。
很快,一群黑影就向着岳维汉他们围了过来,旋即一把炸雷般的大笑声响起:“他姥姥的,咱就知道营座你不会有事,哈哈哈……”
“营座!真的是你们?”
“营座!你可想死俺了。”
泥泞中,池成峰、曹兴龙和牛大根当先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抱住了躺在泥浆里的岳维汉、刘铁柱还有花翰林,牛大根更是像个娘们似的嚎啕大哭起来,旁边池成峰不高兴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骂道:“你个败兴的玩意,嚎什么丧,营座又没死。”
牛大根怒道:“池成峰,你怎么又打俺?”
“不打你打谁?”池成峰又道,“他姥姥,你个傻大黑粗。”
“你……”牛大根反唇相饥道,“你那话儿比俺还黑,比俺还粗,你才傻大黑粗!”
旁边岳维汉、曹兴龙和花翰林等人愣了下,旋即捧腹大笑起来,他们都没想到一向憨憨的牛大根居然也学会了跟人斗嘴,而且还一鸣惊人,这么有水平的句子都说得出来,倒把个池成峰险些给生生噎死。
笑够了,岳维汉又仰起脸来,任由冰冷的雨水从梢淌过脸上。
曹兴龙凑了上来,涎着脸道:“营座,你枪毙我吧,我违背了你的命令。”
“你小子违反了军令还好意思显摆?瞧我不毙了你,我现在就毙了你。”岳维汉说着就要拔枪,曹兴龙赶紧抱住岳维汉胳膊,告饶道,“别别别,营座你别真动手啊,你这子弹可金贵,还是留着打赏小鬼子吧。”
“滚!”岳维汉抬脚就将曹兴龙踹了开去,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得不承认,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曹兴龙这小子虽然违反了军令,却违反得像个爷们,违反得像个军人!还是那句话,宝山营从来就没有抛弃弟兄的传统,他岳维汉不会抛弃手下的弟兄,手下的弟兄更不可能抛下他这个营长。
…………
再往南二十里,一辆日军装甲汽车已经陷进了泥泞里,为了挣脱泥泞的束缚,汽车的引擎疯狂地轰鸣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鬼子兵则在车屁股和两侧拼命前推,还有几个鬼子兵则忙着往装甲汽车的前后轮下填塞稻草和木板。
距离装甲汽车数步之遥处,站着脸色铁青的高桥大佐。
作为上海派谴军直属宪兵队的队长,高桥隆太郎对朝香宫鸠彦的死负有直接责任,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必死无疑了,他现在唯一奢望的,就是能够亲手抓住刺杀鸠彦殿下的元凶,以此来挽回整个高桥家族的命运!
原本,要逮住那三个支那凶手很轻松,甚至都不必出动大部队。
然而现在,恶劣的支那天气却给他的追捕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唯一让高桥大佐能够略略感到安慰的是,铃木小队已经紧紧咬住了那三个刺客,前田中队和青木中队也已经从两侧迂回了上去,相信这场追捕很快就会结束了。
“大佐阁下,铃木小队遭到支那军的伏击,请求支援!”
一名混身泥浆的日军军曹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高桥大佐面前,高桥大佐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正要伸手去扇那日军军曹的耳光时,一名大尉军官从通讯车上钻了下来,疾步来到高桥大佐面前道:“大佐阁下,司令部急电,让我们收兵。”
“什么?司令部让我们收兵?”高桥大佐顿时睁圆了眼睛。
从大尉军官手中接过电文,高桥大佐匆匆看完,脸色顿时就变了,旋即挥手喝道:“命令,各中队放弃追捕,撤回陆家滨!”
“哈依!”大尉军官猛然收脚立正,旋即转身离去。
浑身泥浆的日军军曹眼巴巴地道:“大佐阁下,铃木小队遭到伏击,请求……”
“八嘎牙鲁!让铃木小队立即撤退,撤退!”高桥大佐这记耳光最终还是扇了下来,一下就将那日军军曹扇翻在了地上,那军曹赶紧翻身爬起,又向高桥大佐猛然收脚立正,然后才敢转身一瘸一拐地去了。
第三十章 人命关天(上)
陆家滨,火车站。
陆家滨位于昆山以东五十余里处,是个小站
深夜十二点,日军华中方面军直属特战大队百余人,在大队长渡边大佐的率领下乘坐特快专列来到了陆家滨,同行的还有特高课的佐藤大佐。
列车进站时,高桥大佐和中川大佐已经在冰冷的冬雨中等候半个多小时了。
高桥大佐是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遇刺身亡的直接责任人,而中川大佐的责任同样不小,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刺杀鸠彦殿下的元凶就是从36联队手中溜走的宝山营残部,但谁都清楚,宝山营残部的嫌疑最大!
列车靠站,渡边和佐藤并没有下车,而是让人把高桥跟中川召上了列车。
虽然同为大佐军衔,可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已经明令渡边大佐为此次围猎计划的指挥官,佐藤、高桥、中川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渡边大佐的调谴!
一号车厢,渡边大佐向垂而立的高桥、中川道:“高桥君,中川君,请坐。”
待高桥隆太郎和中川广落座,渡边大佐才正了正脸色,肃然道:“此次围猎,我们的目标是一只狡猾的支那狐狸,坦率地讲,这只支那狐狸并没有资格成为特战大队的猎物,但是,既然松井阁下已经下令,诸君与我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
“哈依!”佐藤、高桥和中川猛然起立,同时收脚立正。
渡边挥了挥手,示意三人重新落座,又道:“关于这只支那狐狸,特高课已经搜集了最为详细的资料,佐藤君,你来说说吧。”
“哈依。”佐藤猛然起立,肃然道,“这只支那狐狸姓岳,名维汉,年龄不详,藉贯不详,家庭成员不详,两年前毕业于支那中央军校,旋进入支那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下属第一旅第二团担任上尉连长。”
“淞沪会战爆后,岳维汉率部随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入沪参战,在大纱厂被皇军击溃,此人旋被支那98师583团3营收编。”
“宝山之战,此人代行营长职权,率部连续击退第第第2步兵大队几乎被打残,大队长平野一郎中佐被迫切腹谢罪,后又率奇袭小分队偷袭了第第3师团师团长腾田阁下当场玉碎。”
“袭击第3师团前进基地得手之后,又成功制造所部趁乱向南突围之假象,其实却率残部潜伏城内地道长达七天!又趁皇军与支那军激战之时,从背后奇兵突出,重创第第18联队,联队长石进嘉穗大佐当场玉碎。”
“旋即就是四行仓库之战,此战影响之恶劣,对皇军声誉损害之严重,相信诸君也都有所耳闻,起初,岳维汉扬言要与四行仓库共存亡,摆开死守到底的架势,其实却令工兵暗中挖掘地道,直达第36联队指挥部下,旋又埋设数千斤炸药爆破,第36联队联队长胁坂大佐,副联队长北岛中佐当场玉碎。”
说此一顿,佐藤大佐的目光忽然转向了中川大佐。
中川大佐顿时面露羞愧之色,再接下来就是他与岳维汉之间的较量了,不过很遗憾,他完败在了岳维汉手下,从四行仓库突围开始直至此刻,他和岳维汉已经较量了将近十日,却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摸到半根。
“再接下来,就都是推测了。”佐藤大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从四行仓库突围之后,岳维汉又率部制造假象成功摆脱了中川君的追剿,旋于北进途中现了鸠彦殿下设在昆山近郊的临时指挥部,旋又乘鸠彦殿下指挥部前移之际一举狙杀得手!”
听完这些,不但高桥隆太郎和中川广变了脸色,便是渡边茂一的脸色也有些难堪。
渡边大佐原本还真没把岳维汉这只支那狐狸放在眼里,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支那狐狸的能耐竟然如此之大,在短短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大日本皇军居然已经有两位中将阁下,两位大佐死在了此人手下!
此人对皇军威胁之大,完全出了渡边大佐的想象!
当下渡边大佐猛然起立,肃然道:“看来我必须收回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了,这只支那狐狸的确有资格成为我们特战大队的猎物!”说罢,渡边大佐又向高桥大佐道:“高桥君,请你告诉我这群支那狐狸现在在哪里?”
高桥大佐走到地图前,肯定地道:“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这附近。”
“杨村?”渡边大佐眸子里顿时掠过一道厉芒,狞声道,“距离陆家滨车站不足二十公里,特战大队这就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就能结束战斗。”
中川大佐道:“渡边君,我想提醒你一句,我们的对手非常善于隐匿和夜战。”
“这个我相信,我绝不会对这群支那兵有任何的小觑。”渡边大佐道,“不过,他们终究只是一群普通步兵,绝不可能是特战大队的对手,这点,还请中川君放心。”
高桥大佐不以为然道:“渡边君,难道你认为对手会一直停留在杨村吗?”
“这个高桥君完全不必担心。”旁边的佐藤大佐忽然道,“特高课已经派出了大量精通汉语的特工人员,很快,陆家滨方圆百里内都会布满我们的眼线,支那人除非躲起来,否则绝无可能逃过我们特高课的跟踪定位。”
“什么,特高课的人都大举出动了?”
高桥大佐和中川大佐相顾凛然,不过这也完全可以理解,鸠彦殿下的遇刺身亡,对于大日本皇军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为了挽回此次事件的恶劣影响,派出再庞大的阵容,再多的精英特工来参与围捕行动,也绝不为过。
“诸位,请静候佳音。”渡边大佐猛然起身,旋即大步离去。
不到片刻功夫,百余名全副武装、全都配备自动武器的日军特种兵便鱼贯出了车站,旋即隐入了外面茫茫雨夜之中。
…………
杨村,宝山营的确就在这里休整。
岳维汉并不知道死亡的威胁正向他和宝山营全体官兵步步逼近,此时的他,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大事,朝香宫鸠彦虽然已经被击毙,可要想真正阻止南京大屠杀的上演,只杀一个朝香宫鸠彦那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从国际舆论上造势。
要想制造舆论,那就必须得有国府外交部出面才行。
岳维汉当即将柳忻叫到了近前,问道:“柳忻,你的电台还能用吗?”
“当然可以。”柳忻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又道,“不过,营座你不怕暴露目标啊?”
“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这里不是上海近郊,小鬼子的电讯侦听车未必就会出现在这里!”岳维汉冷然道,“马上架设电台,我要立即与师部取得联系!”
“是!”柳忻当即挺起酥胸向岳维汉敬了记军礼,旋即指挥电讯班的两名新兵蛋子把电台架了起来,不过几分钟时间,电台便架设好了。
电台刚开机,不等柳忻输出信号,一个电讯信号便主动输了进来。
柳忻赶紧放下耳塞,扭头向岳维汉道:“营座,战区长官部讯号!”
第三十章 人命关天(下)
与此同时,杭州,第三战区长官部。
周副官紧急叩开了顾筑同的房门,喘息道:“总座,宝山营联系上了!”
“哦?”顾筑同神情大振,急披衣而起,不及穿上靴子便光着脚直奔电讯处而来,还是周副官心细,赶紧拎起顾的靴子就追。
顾筑同以最快的度来到电讯处,疾声道:“哪部电台?我要与岳维汉直接对话!”
…………
杨村,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柳忻神情凝重地向岳维汉道:“营座,战区顾副长官要与您直接对话。”
“好,太好了!”岳维汉猛然击节,当即向柳忻口述起来,“战区长官部:职部于日前得悉,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已经电令下属各师团,南京城破之后,扫荡数日!所谓扫荡即为烧杀掳掠,大肆屠戮无辜之平民,且原则上不留我军战俘。”
“兹体事大,不敢怠忽,故,职部冒万死之险,于今日下午两点,将日酋朝香宫鸠彦击毙于昆山东郊!且望长官部急呈委座,再令外交部出面斡旋,藉以揭露日寇之阴谋,藉以挽救南京近百万无辜百姓于倒悬。”
“职部,岳维汉,民国26年12月1o日24时。”
…………
杭州,第三战区长官部。
当最后一个电讯信号被转译出来之后,电讯处内顿时一片欢腾!
听说宝山营已经击毙了日军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闻讯赶到的司令部参谋人员们纷纷握紧了拳头,电讯处那些个娇美如花的女机要更是激动得俏脸泛红,美目噙泪,既便是战区副总司令长官顾筑同,也忍不住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深深地吸了口气,顾筑同口述道:“宝山营:来电已悉,将连夜上呈委座,勿念。”
又道:“你部于四行仓库坚守抗战二十余日,予日寇重大杀伤,突围后为救南京百姓于倒悬,又不惜以身犯险,击毙日酋朝香宫鸠彦于昆山近郊,胆魄过人,勇略可嘉,堪为战区楷模,全党全军之楷模。”
“余将电告战区各部,通报嘉奖,宝山营全体士兵皆赏光洋二十!连排以上军官皆授宝鼎勋章一枚,并另有重赏!”
“长官部,顾筑同,民国26年12月1o日24时。”
…………
杨村,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当柳忻将顾副总长的电文转述出来时,聚集在旁边的曹兴龙、池成峰、牛大根、花翰林等宝山营官兵顿时欢呼起来。
池成峰更是恶狠狠地道:“他姥姥的,这才像话。”
“没说的,顾长官够意思。”曹兴龙也道,“弟兄们的血没白流。”
只有牛大根小心翼翼地道:“俺总觉得吧,光洋没拿到手,这心里就不得劲。”
“瞧你那点出戏?”岳维汉忍不住也在牛大根脑门上扇了一巴掌,“我们打鬼子是为了升官财吗?不是!我们打鬼子是为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受人欺负,是为了妻儿老小能过上好日子!是为了中华民族能在世界上像个男人一样站直了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玩意就敢骑在咱们中国人头屙屎拉尿!”
…………
杭州,第三战区长官部。
顾筑同又道:“宝山营:你部身处险境,随时可能遭到日军重兵合围,为保全有用之躯藉以长久抗战,兹命你部向淀山湖方向转进,夏中禹将军将率98师前出嘉善、平湖一带接应,如有可能,也将出动空军为贵部指引方位。”
…………
杨村,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岳维汉不假思索地道:“战区长官部:南京激战犹酣,职部身为党**人,断无临阵脱逃之理由,职部已决心率师西进,协同唐长官固防南京,虽只百余残兵,于大局无补,唯所求者,聊以慰藉宝山营全体官兵杀身成仁之信念耳。”
…………
杭州,第三战区长官部。
顾筑同长叹一声,喟然道:“宝山营:你部决心杀身成仁,余呼奈何,唯感佩而已。即电南京卫戍司令部,你部将由15集团军98师序列转隶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建制不变,请保持电台畅通,并盼佳音。”
“长官部,顾筑同,民国26年12月11日凌晨。”
…………
杨村,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示意柳忻关掉电台,岳维汉又向曹兴龙等人道:“行了,我们该走了。”
虽然岳维汉并不认为日军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但杨村绝对不能再呆了。
曹兴龙忽然说道:“营座,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岳维汉道:“什么事?”
曹兴龙道:“白天有老乡跟我说,鬼子在昆山县城东郊秘密修建了一座集中营,里面可能关押了好几千**弟兄,营座,你看要不要救他们出来?”
“废话,都是**兄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岳维汉不假思索地道。
本来就是,岳维汉心里原本就想着拉起一支部队去山西投八路的,这年头手里没兵可不好混,就凭岳维汉手上这不足百号残兵,可不够格当分区司令的,眼下有收容残兵扩大部队的好机会,岳维汉又岂会轻易放过?
“去,你去把那个老乡找来。”岳维汉旋即又向池成峰和牛大根道,“老池,大根,集合队伍,清点弹药装备,准备出!”
…………
武汉,行营。
蒋委员长被人从睡梦中轻轻摇醒,睁眼一看却是夫人。
“达令,好消息。”蒋夫人凑着蒋委员长耳畔轻柔地说道,“刚刚顾筑同来急电,他已经和宝山营联系上了。”
“哦?”蒋委员长缓缓坐起身来,道,“顾筑同怎么说?宝山营的情况如何?”
蒋夫人道:“顾筑同说,宝山营就在昆山附近,情况应该不错,而且击毙日军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的就是他们。
“另外,顾筑同在电文中还转述说,岳维汉已经截获了日军攻占南京指挥部的电令,说是日军要在攻破南京之后大肆滥杀无辜百姓,还要杀掉全部**战俘,达令,日军这么做可是违背了日内瓦公约,得阻止他们呀。”
“娘希匹,这些日寇简直禽兽不如!”蒋委员长一听也急了,赶紧披衣起床道,“马上让世和来见我。”
等蒋委员长穿戴整齐来到外间时,侍卫长王世和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蒋委员长当即道:“世和,马上给王公馆打电话,让亮畴马上来见我。”
王宠惠,字亮畴,时任中华民国外交部部长,蒋委员长连夜召见王宠惠,显然也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作为国府领袖,如果都南京的几十万百姓真让日寇给屠杀殆尽了,那他的面子上绝不好看,心里更不会好受。
…………
杨村,宝山营驻地。
岳维汉向闻讯赶来的刘保长啪地敬了记标准的军礼,身后严阵以待的九十多名官兵也纷纷跟着抬枪敬礼,刘保长赶紧连连作揖道:“不敢当,不敢当各位军爷如此大礼哪,再说为党国收容伤员,也是刘某份内之事,委实不敢居功哪!”
“礼毕。”岳维汉说罢又向花翰林道,“翰林,拿过来。”
花翰林现在已经接替刘铁柱成了宝山营警卫排的排长,当下从随身衣兜里掏出了一袋子光洋,岳维汉伸手接过又随手递给了刘保长,肃然道:“刘保长,这些光洋你拿去分给收容伤员的乡亲,他们也不容易,我们不能白吃白喝他们的。”
“这怎么行啊,这可不行啊。”刘保长当即连连推辞。
“拿着!”岳维汉不由分说把光洋塞在刘保长手上,又与担架上的六个重伤员一一握手道别,最后走到刘铁柱面前,神情沉重地说道:“柱子,这六个弟兄我可就交给你了,将来你可得把他们毫无损地带回来,完不成任务我毙了你。”
“是!”刘铁柱猛然欠身坐起,又举手敬礼道,“刘铁柱保证完成任务。”
岳维汉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几位重伤员,似乎想把他们的音容相貌印入脑海里,旋即猛然转身,向列队而立的宝山营官兵道:“出!”
九十余官兵同时转身,鱼贯出了大院,院外,夜色正浓,冬雨如注。
走在队列中间的女少尉柳忻不知道是触动了芳心里的哪根弦,只觉鼻子一酸,俏脸上顿时滑下两行清泪来。
第三十一章 战俘集中营(上)
昆山东郊,战俘集中营。
战俘集中营就建在离昆山火车站不到五里远的地方,那里原本是个废弃的大仓库,现在从外观上看也还是差不多,只不过围墙上多了铁丝网,每隔百米,还筑有一座岗楼,岗楼上不仅有探照灯来回照射,还有鬼子兵日夜把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日军的野战兵站,绝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是关押**战俘的集中营。
集中营只有一座大门可供出入,防备更是森严。
距离集中营数里外的地沟里,岳维汉正透过望远镜在观察虚实,旁边除了警卫排长花翰林,还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岳维汉问那汉子道:“大兄弟,围墙上那铁丝网有没通电?”
“有,通了高压电。”那汉子道,“集中营快修好时,有风传说鬼子要把我们都杀了,当天晚上就有两兄弟想翻墙逃跑,结果被高压电给电死了!”
岳维汉的眉头霎时蹙紧了,如果铁丝网通了高压电,那就麻烦了。
那汉子忽然道:“长官,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入集中营,肯定不会被鬼子现。”
“哦?”岳维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回头向那汉子道,“大兄弟你快说说,哪个地方?”
“粪坑!”那汉子道,“集中营的粪坑是和外面的一条小河相通的,从小河进入粪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集中营。”
“太好了。”岳维汉又向花翰林道,“翰林,去把大龙他们叫来。”
稍顷,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便来到了岳维汉跟前,岳维汉当即向他们下达了战斗任务,又过了片刻功夫,宝山营近百官兵便在夜幕的掩护下摸向了集中营后边的那条小河,然后无声无息地下到了河里。
…………
二十里外,杨村。
当宝山营堪堪赶到昆山东郊时,渡边大佐的特战大队也到了杨村。
渡边大佐的特战大队行军度可是比宝山营快多了,宝山营才走二十多里,他们就已经走了四十多里了!
两队人马由于行军路线和最终目的地完全相左,所以并没有狭路相逢,宝山营也因此逃过了一次大劫,否则的话,以宝山营残存的不到百人的疲惫之兵,绝对不是这支统一配备了自动火力的鬼子特种兵的对手。
此时的渡边大佐正在观察杨村的动静。
对面村庄一片漆黑,只有几只支那狗似乎是闻到了皇军的气息,正在狂吠不止,很快村庄里便亮起了几点微弱的灯光,渡边大佐的眉头霎时便蹙紧了,情形明显不对,如果宝山营真的驻扎在这个村庄,他们怎么可能连个岗哨都不放?
“八嘎!”渡边大佐猛然起身,向身后几个特战队长道,“把村子围起来!”
情形已经很明显了,支那狐狸肯定已经跑了,这黑灯瞎火的,特高课的特工们估计也得捉瞎,但是这个村子里的支那人应该知道情况,为了不贻误战机,渡边大佐必须马上从这些支那人嘴里知道支那军确切的逃跑方位。
…………
昆山东郊,战俘集中营。
泅过冰冷彻骨的小河,穿过恶臭熏人的粪坑,宝山营的官兵终于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战俘集中营,待所有人都安全钻出了粪坑,岳维汉猛然打了个手势,宝山营九十余官兵便迅原定计划分成四拨,扑向了各自的目标。
池成峰率二连突袭大门;
曹兴龙率一连清扫岗哨;
牛大根率机枪连清剿鬼子驻军营地;
岳维汉则亲率警卫排强攻监狱,释放关押在里面的**战俘。
顿时间,陆家滨集中营里便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按照老乡的指点,岳维汉率警卫排以最快的度扑向了监狱,关押**战俘的监狱是一排十几间全封闭式的水泥大房子,只要铁门一锁鬼子基本上就能高枕无忧了,所以外面只设了两处岗哨。
岳维汉他们刚从阴影里冲出来,岗哨里就冲出了两名鬼子兵,端枪喝道:“口令!”
没有任何废话,岳维汉左右开弓叭叭就是两枪,那两名鬼子兵应声就倒,警卫排长花翰林手中的歪把子同时开火,另外几名小鬼子也被摞倒了。
听到枪响,对面那十几间水泥大房子顿时便噪动了起来,好多**将士拼命将脑袋挤在狭小的窗户前,透过粗粗的铁栅察看外面的情形,看到外面岗哨里的鬼子兵被摞倒了,那些个**战俘顿时便忘乎所以地欢呼起来。
“弟兄们,是我们**杀回来了!”
“哈哈哈,格老子滴,我们有救了……”
“龟儿子的,这次出去,不把小鬼子杀个落花流水,老子跟他姓!”
“对面的兄弟,你们是哪部份的?是不是我们开始反攻了?他娘的,也该反攻了,总不能让小鬼子老压着咱们打不是?”
一时间,那些**战俘又是叫又是跳,还有哭还有嚎,反正是什么样的都有。
岳维汉却没有理会这些**战俘的叫嚣,手一挥向花翰林道:“炸门,放人!”
“是!”花翰林一招手,警卫排的十几名战士已经应声上前,将一枚枚国造手榴弹塞到了那十几间牢房的铁门门把上,旋即一拉引线,顿时便哧哧冒起了白烟,旋即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十几间牢房的大门同时被炸了开来。
下一刻,千余名**战俘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从里面汹涌而出!
岳维汉皱了皱眉头,抬起匣子枪就是叭叭两声,激烈的枪声顿时让汹涌而出的**战俘们稍稍冷静了些,岳维汉这才冷然大喝道:“瞧瞧你们这熊样,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全都有,以我为基准,向左向右看……齐!”
这一来,千余**战俘立刻就分成了径渭分明的三个部分。
中间五百来人穿着浅黄色粗布军装,队列最为整齐;右边两百来人穿着黑布军装,军容稍差,左边四百来人穿着灰布军装,却是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像散兵游勇。
岳维汉喝问道:“在场的,有没有营团以上军官?”
整个战俘队列鸦雀无声,没有人出列。
“连级军官呢?”岳维汉又喝道,“出列!”
四人应声出列,中间穿浅黄色军装的两个,左边灰布军装和右边黑布军装各一人。
岳维汉冷嗖嗖的目光像刀一样从四人脸上刮过,旋即喝道:“报上你们的番号和职务!”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87师259旅521团上尉连长黄宝成请您训示!”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36师1o8旅216团上尉连长廖耀庭请您训示!”
“报告长官,八国银行税警总团第第3营上尉连长王清请您训示!”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145师433旅上尉连长刘志坚请您训示!”
四名军官先后挺胸立正,各自报出了部队番号和职务。
国民革命军87师和36师都是中央军,其前身就是蒋校长的警卫部队,八国银行税警总团并非正规**,不过他们的装备和战斗力却丝毫不比中央军差,不过岳维汉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身穿灰布军装的那个川军连长身上,道:“第145师?饶国华将军的部队?”
名叫刘志坚的川军连长顿时以浓重的四川口音道:“长官也晓得咱们饶师长?”
“当然知道,饶将军可是川中名将!”岳维汉皱了皱眉头,又道,“不过你们师不是驻守在广德吗,怎么……”
说到这里岳维汉突然一顿,他这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十一日了,而历史上的饶国华将军却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在十字埔殉国了。
果然,刘志坚叹了口气,黯然道:“长官有所不知,饶师长已经殉国了。”
“好了,别伤心了。”岳维汉说着上前拍了拍刘志坚的肩膀,道,“饶将军虽然已经殉国了,可你们还活着,千千万万的川军将士也还活着,刘湘将军不是曾经说过么,只要四川佬没得死绝,中华民国就没得灭亡!”
“对头,只要四川佬没得死绝,中华民国就没得灭亡!”
岳维汉一句话就激起了川军连长和身后四百多川军战俘的热情,顿时间一个个便全都挺直了腰杆,要说,川军虽然训练差,装备也差,可他们并不缺乏报国杀敌的雄心壮志,只不过有些党国高官和将领对他们冷眼相对,这才让他们有些灰心丧气。
这时候,曹兴龙、池国秀和牛大根已经把活都干完了,纷纷赶来报到。
事实上,鬼子留守的兵力只有不到两个小队六七十号人,而且还是从台湾调过来的二鬼子守备队,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根本无法和小鬼子那几个常设师团的精锐鬼子相提并论,再加上宝山营又是出其不意从内部突袭,大部份二鬼子在睡梦中就掉了脑袋。
岳维汉当即向黄宝成、廖耀庭、王清、刘志坚四人道:“时间紧迫,闲话少说,现在我把你们临时整编成四个加强连,归属我宝山营战斗序列,连长就是你们四个,连副排长你们自己看着办,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到大门口集结!”
“是!”黄宝成四人赶紧挺身应是,旋即回头开始整顿部队。
第三十一章 战俘集中营(下)
陆家滨,火车站。
高桥大佐和佐藤大佐正在等候特战大队和渡边大佐的好消息,只有中川大佐心里不那么踏实,相比高桥和佐藤,中川可是跟岳维汉还有宝山营真正交过手的,知道这伙人的厉害和狡猾,渡边的特战大队虽然厉害,却未必就能占得上风。
天快亮时,渡边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高桥他们正等得不耐烦时,站长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家滨站站长田边少尉赶紧上前拿起电话,麻西麻西两声之后,田边少尉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无比严峻起来。
中川大佐凛然道:“田边君,出什么事了?”
田边少尉肃然道:“大佐阁下,大约半个小时之前,设在昆山东郊的支那战俘集中营突遭支那军袭击,关押在集中营里的千余支那战俘已经全部越狱,现在,袭击集中营的那伙支那军正在千余支那战俘的配合下猛攻昆山火车站!”
“昆山火车站?”宪兵队长高桥大佐顿时脸色大变道,“糟了,眼下昆山城内只有一个台湾来的守备中队,战斗力孱弱,昆山火车站更设有野战兵站和野战医院,里面不仅有数百名等待转运上海的重伤员,还囤积了部份军火,守备却同样空虚,这些重伤员和军火如果落到了支那军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旁边中川大佐道:“袭击昆山集中营和火车站的肯定是杨村的那伙支那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渡边君在杨村已经失手了。”佐藤大佐道。
“失手不太可能,我估计是扑空了。”高桥大佐又向中川大佐道,“中川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立刻率领36联队从南边迂回,中川君,你率宪兵大队沿铁路线推进,佐藤君,请你马上电告渡边君,让他的特战大队从北边包抄。”说此一顿,中川大佐又重重一拍地图上标注的昆山方位,狞声道,“这次一定要把支那军合围在昆山,彻底解决他们!”
“哈依!”
“哈依!”
高桥大佐和佐藤大佐同时收脚,又猛然低头。
…………
昆山火车站。
岳维汉手托下巴,正在站台上沉思,在他面前静静地停靠着一趟列车。
事实上,这趟列车原本是往来于上海和南京之间的货运列车,上海沦陷之后,这趟列车也就成了日军的运输工具,宝山营进攻昆山车站时,这趟列车正好停靠进站,准备接运滞留在昆山兵站里的鬼子重伤员,结果被宝山营逮了个正着。
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从身后响起,回头看时,却是几个连长来了。
除了一连长曹兴龙,二连长池成峰和机枪连长牛大根外,现在又多了三连长黄宝成,四连长廖耀庭、五连长王清以及六连长刘志坚,要说宝山营现在的兵力,都快赶上一个**乙种团了,就是武器严重短缺,弹药更是严重短缺。
岳维汉淡然问道:“车站里的残敌都肃清了?”
“都肃清了。”浑身浴血的曹兴龙上前一步,喘息道,“按照营座您的吩咐,不管是空着手的鬼子伤员,还是拿着枪的鬼子兵,但凡能喘气的,都干掉了!不过有个日本娘们我们没舍得杀,我们寻思着是不是留给营座您开开洋荤?”
“你小子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岳维汉不耐烦道,“毙了!”
“哎,别啊。”旁边池成峰怪叫道,“他姥姥的,那日本娘们细皮嫩肉的,长得可真跟天仙似的,营座您不要,不如就把她赏给弟兄们吧,反正也是个日本娘们,小鬼子糟蹋我们的姐妹,难道就不兴咱们玩玩小鬼子的女人?”
岳维汉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虎着脸道:“池成峰,你刚才说什么?”
池成峰本能地退后半步,再不敢正视岳维汉杀人的眼神,轻声嘀咕道:“他姥姥,不就是个日本娘们?玩了也就是玩了,有啥呀?弟兄们跟着营座你出生入死可从没皱过眉头,难道还不该赏个日本娘们解解馋?”
“放屁!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岳维汉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怒吼道,“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妇女那是军人该干的事情吗!?别人我不管,可在我们宝山营,谁也不许**妇女,哪怕她是日本女人!”
岳维汉倒不是怜惜那个日本女人的名节,而是为了今后在做打算。
如果一直在**阵营里混,老实说**几个日本女人真没啥,可要是进了八路阵营,这事的性质那可是相当之严重,岳维汉不能不早做打算,绝不能等到将来真投八路了,再临时抱佛脚来约束部下的纪律,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说罢,岳维汉又向曹兴龙道:“大龙,去把那日本娘们毙了!”
曹兴龙为难道:“营座,她是个女人,我可下不来这个手,再说那日本娘们长得的确好看,杀了怪可惜的,而且她又是个医生,不如把她留下来吧,将来等我们营扩编了,有了自己的野战医院,也好让她给弟兄们冶伤啊。”
“医生?”岳维汉皱了皱眉头,又道,“真是医生?”
“绝对是个医生。”曹兴龙肯定地道,“我们闯进鬼子野战医院的时候,她还在给鬼子伤兵做手术呢,而且是开胸手术!”
“开胸手术!?”岳维汉闻言顿时心头一震,这在当时可是高难度的手术,不仅动手术的医生需要高的心理素质和医术,所需要的仪器和设备也是相当之金贵和复杂,当下岳维汉急回头向花翰林道,“翰林!”
花翰林急上前两步,挺胸立正道:“有!”
岳维汉道:“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把鬼子的野战医院给我捎带走,记住了,一粒药丸、一台设备都不许落下,统统带走!而且在行军途中必须给我保管好了,哪怕是你的命丢了,这批仪器设备也绝不能遗失!”
“是!”花翰林说罢,又挠头道,“可是营座,警卫排人手不够啊。”
“各连有的是人,任你挑!”岳维汉说罢又向黄宝成等四人道,“这是命令,但凡挑到,各连都必须无条件放人!”
“是!”黄宝成等四人急挺胸立正,轰然应诺。
花翰林当下开始上前挑人,而且尽拣那些身强体壮的,不到顿饭功夫就挑了五十多人,然后连同警卫排原来的十几号人,一窝蜂似地奔着小鬼子的野战医院去了。
岳维汉又回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啊?赶紧组织弟兄们上车!”
“啊,上车?”牛大根挠了挠头,吃声道,“可是营座,这是日本人的火车啊?”
“日本人的火车就不能坐了?老子坐的就是日本人的火车!”岳维汉道,“废话少说,快上车!统统上车!”
第三十二章 非去不可(上)
当高桥大佐率领宪兵大队赶到昆山火车站时,天色早已经大亮。
宪兵队虽然拥有装甲汽车、大卡车以及边三轮摩托等机械化运输工具,可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冬雨已经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因而严重迟滞了日军的行军度,中川大佐的第36联队距离昆山更远,却与宪兵队几乎是同时抵达。
第36联队毕竟是最精锐的野战联队,不是宪兵队能比的。
不过,最先抵达昆山火车站的却是渡边大佐率领的特战大队。
但是,等渡边大佐率领特战队以强行军赶到昆山火车站时,支那军却早已经乘坐火车逃之夭夭了,留下的只有满地的日军守备队以及重伤员的尸体,为了防止日军的装甲列车衔尾追击,支那军甚至还炸掉了昆山西效两座铁路桥。
渡边大佐的特战大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却不可能飞到天上去!
所以,除了紧急通知前方姑苏、无锡、常州等车站的守备部队提高警惕,准备截击支那军之外,渡边大佐已经是鞭长莫及了,铁路桥被炸,调来装甲列车也没法追了,难道让他的特战大队徒步去追赶高行驶的火车?开什么国际玩笑!
很快,脸色凝重的高桥大佐和中川大佐就联袂来到了渡边大佐面前。
渡边大佐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狞声说道:“我们特战大队晚到了一步,支那狐狸已经乘坐火车逃跑了。”
“这群该死的支那狐狸!”高桥大桥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中川大佐急道:“那得赶紧通知前方的姑苏火车站截击啊。”
“晚了。”渡边大佐道,“五分钟之前,火车就已经过了姑苏站了。”
“八嘎。”高桥大佐勃然大怒道,“姑苏火车站的守备队是干什么吃的?”
“守备队根本就不知情。”渡边大佐摇头道,“车站的道班工人是留用的支那人,他们以为是皇军往前线输送辎重的列车,根本就没敢阻拦,不过,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前方的无锡和常州守备队,让他们拦截这趟列车。”
中川大佐不无遗憾地道:“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大雾阴雨天气,我们就能请求航空队的战术支援,那样的话只需要一枚航弹就能拦下列车了,公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泥泞难行,支那人要想逃跑又谈何容易?”
“现在不说这些。”渡边大佐冷然道,“我命令你们,马上沿铁路线追击!”
“哈依!”
“哈依!”
高桥大佐和中川大佐同时收脚立正,猛然低头。
…………
与此同时,姑苏通往无锡的铁路线上,宝山营所乘坐的列车正向前呼啸飞驰。
看到列车正平稳地行驶在铁路线上,窗外的景物正向着两侧飞后退,岳维汉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回头向花翰林道:“翰林,这里就交给你了。”
“啊?别别别。”花翰林急道,“营座,我可不会开这玩意。”
“谁让你开了?”岳维汉没好气道,“你只管在这里盯着,如果前面有什么情况,就赶紧鸣笛通知我,鸣笛,知道不?”
“这个我知道,不就按下按钮么。”花翰林道。
“知道就好。”岳维汉说罢旋即离开驾驶室,进了紧挨车头的一号车厢。
这趟列车虽然主要是全封闭式的货运车皮,可前面还是套了两节客运车厢,现在所有的车皮都坐满了大兵,一号车厢被岳维汉充当了临时指挥部,二号车厢则存放着花翰林带警卫排搬来的整个“野战医院”。
不过很遗憾,花翰林还是没能把整个野战医院搬上车,因为有许多大型设备的确是人力无法搬运的,为了今后行军考虑,岳维汉也只能忍痛放弃了,好在就凭搬来的这些设备,也能够组建一座简易型的野战医院了。
岳维汉一进来,就立即命令柳忻驾设电台。
电台刚开机,一个电波信号就传输了进来,柳忻转译好电文,旋即起身道:“营座,南京卫戍司令部急电。”
岳维汉没有去接电文,而是边思索边道:“念。”
柳忻道:“宝山营:报告你们所在位置,人员以及装备情况。”
“唔。”岳维汉点了点头,旋即口述道,“南京卫戍战区司令部:职部正率部搭乘火车向无锡方向攻击前进。”
“另,职部于今日凌晨率部袭击了日军昆山集中营暨昆山火车站,毙杀日军守备队暨重伤员千余,缴获轻重机枪十六挺,81mm口径迫击炮两门,三八式步枪三百余支,并救出36师、87师、145师及税警总团各一部,共约千余人,今已暂时编入宝山营之战斗序列,并请司令部下达后续之作战指令。”
“职部,岳维汉,民国26年12月11日8时。”
…………
南京,卫戍司令部。
唐深智已经亲临电讯处,此刻就站在与宝山营联络的电台旁边。
对于岳维汉和宝山营,唐上将是早就有所耳闻了,在中外媒体的大力宣扬下,四行仓库之抗战早已经是尽人皆知了,甚至连远在南洋的华侨都知道宝山营和岳营长的大名,更何况是唐深智这个党国的堂堂一级上将?
说实话,对于顾筑同将宝山营划归南京卫戍战区序列,唐深智是很有意见的。
宝山营声名在外,在老头子那里又是挂了号的,这样一支特珠的部队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派上战场吧,万一打没了老头子不高兴,不派上战场吧,其他的部队会怎么想?最麻烦的是这支残兵眼下还深处敌后,随时都有可能被日军合围吃掉。
顾筑同这时候把宝山营划归南京卫戍战区序列,这不是存心要让他唐深智背负“丧师失部”“救援不力”的恶名么?不过,有意见归有意见,唐深智却也不怎么在乎了,反正这次主动请缨守南京,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了。
连命都不要了,唐深智又还有什么顾忌的?
“什么,正向无锡方向攻击前进?这个岳维汉!”
机要员刚刚转译好第一段电文,唐上将的眉毛霎时就拧成了一个川字,虽说眼下日军各主力师团已经云集南京、芜湖沿线,但无锡毕竟是苏南重镇,日军肯定会留下相当兵力驻守,宝山营此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这不是胆大妄为么?”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青也接了一句。
有参谋提议道:“司令,无锡离南京太远了,我们就是想救也根本没法救哪?还是下令让他率部向浙江转进吧。”
“你当我不想?”唐深智没好气道,“顾长官早就劝过他向嘉善、平湖方向转进了,可你们猜这小子怎么回答?”
那参谋非常配合地道:“他怎么回答?”
“得承认,岳维汉这小子的确有种。”唐深智略略有些感慨地道,“这小子当时在回复顾长官的电文中说:南京激战犹酣,职部身为党**人,断无临阵脱逃之理由,职部已决心率师西进,协同唐长官固防南京,虽只百余残兵,于大局无补,唯所求者,聊以慰藉宝山营全体官兵杀身成仁之信念耳!”
唐深智竟将岳维汉给顾筑同的电文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电讯处里顿时变得无比寂静,只有电台的声音依然嘀嘀哒哒地响个不停,包括唐深智和桂永青在内,在场所有的**将领都有些心神激荡,电讯处那些个年轻漂亮的女机要员们则更是美目泛红,泫然欲泣了。
很快,机要员又将宝山营的第二段电文转译了出来。
“宝山营在居然袭击了昆山集中营和火车站?”唐深智听完机要员转述,顿时神情大振道,“还从里面救出来一千多号战俘?缴获了三百余支三八大盖和十几挺轻重机枪不说,还有两门迫击炮?这小子,还真是到哪都不肯吃亏啊。”
“这就有点意思了。”有参谋人员神情振奋地道,“司令,现在宝山营可是要人有人,要家伙有家伙了,再加上岳维汉这小子的确是块打仗的好料,小鬼子要想吃掉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我看甚至还可以让宝山营在敌后打他个天翻地覆。”
“不行,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岳维汉和宝山营可是在老头子那里挂了号的,万一真让小鬼子给吃掉了,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唐深智说此一顿,又道,“桂总队长,这宝山营现在可是隶属于你们教导总队战斗序列,你说该怎么办?”
桂永青道:“我看干脆让他们撤往江北固防靖江得了,免得留在京畿碍手碍脚的。”
“桂总队长此言正合我意。”唐深智欣然点头,又向机要员道,“马上给宝山营报,让他们火驰援江北军事重镇靖江,限五天之内抵达,违者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