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非去不可(下)
列车上,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火驰援靖江?”岳维汉看完柳忻转译的电文,又道,“地图!”
柳忻赶紧又从随身的地图包里拿出地图,在岳维汉面前摊了开来,岳维汉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靖江,这靖江位于长江以北,对岸赫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江阴要塞!不过,从时间上看江阴要塞早就该失守了。
岳维汉判断,南京保卫战应该已经进入最惨烈的时刻了。
如果历史不出现重大变故,那么此时日军的主要攻击方向应该有三,上海派谴军主力应该正在猛攻南京,第十军应该是在猛攻芜湖方向,然后迂回南京左侧后,另有第13师团一部暨台湾守备队重藤支队正向扬州、浦口方向攻击前进。
而南京卫戍战区司令部却下令宝山营驰援几百里外的靖江!
靖江既非战略要冲,也非国防要塞之所在,日军即便派兵攻打,也只可能是小部队,撑死了也就个把步兵大队,其战略目的也无非是想要分散**的抵抗力量,以减轻扬州正面战场上日军的阻力而已。
对于南京卫戍司令唐深智的用意,岳维汉是洞若观火,显然,唐上将是担心宝山营打没了,没法向蒋校长交待。
不过岳维汉却并不打算领这份情!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中国人,岳维汉很清楚,死亡的阴影正向着南京城内数十万无辜百姓悄然逼近,尽管岳维汉已经击毙了朝香宫鸠彦,尽管国民政府外交部已经出面斡旋,但是岳维汉根本就不确定,南京大屠杀是否能够避免。
南京大屠杀,是每个炎黄子孙心头永远的痛,也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
虽然来自后世,但岳维汉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更是个热血男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为了南京城内数十万无辜百姓的安危,岳维汉又何惜一死?宝山营全体官兵又何惜一死?
所以,这南京保卫战,岳维汉和宝山营是非参加不可!
不过,战场抗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初蒋校长要调他去南京升官扩编,岳维汉可以慨然拒绝,也不会有人因此而非议他,可岳维汉如果拒绝执行司令部的救援军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这靖江,宝山营得去!
但是,去了靖江之后这仗怎么打,那就是岳维汉说了算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霎时就在岳维汉的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此时的江北,只怕到处都是从淞沪前线溃败下来的散兵游勇,此去靖江,怎么说也能收拢三两千溃兵!这些溃兵可都是各系精锐,只需略加整顿,立刻就能重新投入战场。
有了这两三千精锐溃兵,岳维汉就敢去救扬州!
救了扬州,岳维汉就敢去守浦口,只要守住浦口,保住南京通往江北的生命线,那么既便最终南京依然失守,可滞留在南京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却总可以安全撤出了吧?只要能救出南京城内数十万无辜百姓,让岳维汉干什么都行!
总之,岳维汉是铁了心要改变历史,要阻止南京大屠杀的生了!
为了阻止南京大屠杀的上演,岳维汉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去狙杀朝香宫鸠彦,反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任何事!
…………
上海,日租界。
岳维汉这只小蝴蝶的努力挣扎的确已经让历史略略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正在临时官邸接见部份中立国的媒体记者。
事实上,松井石根大将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召开记者招待会,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今天早上,支那政府外交部长就在武汉召开了新闻布会,声称日军已经拟定计划,准备在攻占南京之后实施屠杀政策,并已经就此向国联正式提起公诉!
如果仅仅只是支那政府的诉求,松井石根大可不必理会。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日军的确有此计划,因为粮食紧缺,朝香宫鸠彦在遇刺身亡之前就已经向前线各师团下达了“原则上不予保留支那战俘”的绝密电令,松井石根也不知道支那政府是否真的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面对甚嚣尘上的国际舆论,以及来自大本营的沉重压力,松井石根大将觉得有必要召开一次新闻布会,尽可能地扭转国际舆论,同时也可以借机整肃前线各师团的军纪,从松井石根本心而言,他是不赞成屠杀俘虏的。
“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是美联社的特约记者大卫。李,我想请问,今天早上中国国民政府在武汉向外界宣布的消息属实吗?确切点说,侵华日军真打算违反日内瓦公约,在攻占南京之后大肆屠杀中国战俘和无辜平民吗?”
松井石根的眉头立刻皱紧了,有些不高兴地道:“先我澄清一个事实,大日本皇军并没有侵略中华民国,我们只是抱着‘大东亚共荣’的美好愿望前来,希望能够帮助中国人实现繁荣富强的愿望而已,这并不是侵略。”
“其次,我以大日本皇军华中方面军司令的名义向各位保证,皇军绝对不会在夺取南京之后大肆屠杀敌军俘虏,更不可能屠杀无辜平民,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又怎么可能屠杀他们呢?这不是笑话吗?”
又有英国记者道:“将军阁下,中国政府在今天早上还披露了一个消息,声称他们的精锐部队宝山营非但截获了上海派谴军司令部给前线各师团的绝密电令,而且还派狙击手狙杀了朝香宫鸠彦本人,请问这属实吗?”
“谣传,这完全是谣传。”松井石根冷然道,“我可以坦率地告诉诸位,鸠彦殿下的确已经玉碎了,但他并非是被中国的宝山营所狙杀,而是在巡视重炮旅团阵地时,因为炮兵操作不当引弹药殉爆,这才当场玉碎的。”
又有法国记者道:“将军阁下,请问您有什么事实可以做为佐证吗?”
“当然。”松井石根极为自信地道,“因为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支中国精锐部队,也就是坚守四行仓库并且侥幸突围的那个宝山营,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大日本皇军合围于昆山近效,相信现在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话音未落,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忽然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冢田攻少将附着松井石根大将的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松井石根大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旋即转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在场的新闻媒体记者顿时就骚动起来,许多人想冲上来询问究竟,却都被现场维持秩序的宪兵给拦住了。
“诸位,诸位!”冢田攻赶紧招手喊道,“不要挤,大家不要挤!大将阁下因为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接下来就由我来回答各位的提问。”
“请问是什么紧急军务?大将阁下非得临时离开?”有记者尖锐地问。
“这个……”冢田攻少将皱眉道,“这个属于军事机密,恕我无从奉告。”
第三十三章 上校团长(上)
当松井石根大将铁青着脸走进军情分析室时,上海派谴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已经表情凝重地等在那里了。
看到松井石根,饭沼守少将和那些参谋人员赶紧收脚立正。
松井石根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饭沼君,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昨天晚上渡边茂一不是还来电说,特战大队能在天亮之前解决战斗吗?”
饭沼守低头应道:“大将阁下,渡边君的特战大队扑了个空,早在特战大队赶到杨村之前,宝山营就已经提前转移了!”
“那么参谋部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松井石根怒道,“难道是支那人的情报机关再次破译了我们的通讯电码?”
“应该不是。”饭沼守摇头道。
松井石根道:“那是怎么回事?”
饭沼守答道:“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岳维汉很谨慎,在特战大队赶到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所以带着部队提前转移了;另一种解释就是,这只是个巧合,宝山营原本就想夜袭昆山集中营,所以正好躲过了特战大队的猎杀。”
松井石根皱眉道:“昆山集中营的修建属于高度绝密,所有参与修筑集中营的支那劳工都已经全部秘密处决了,岳维汉和宝山营又如何得知?”
“这个……”饭沼守摇头道,“也许有个别支那劳工漏网了吧。”
“八嘎!”松井石根拍案怒道,“宝山营都已经乘坐火车杀奔无锡去了,你们派谴军参谋部却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弄清楚,废物,统统的废物!”
“哈依!”饭沼守少将猛然收脚低头,所有参谋人员也跟着收脚低头。
“立即给中川和高桥这两个笨蛋报!”松井石根余怒未消道,“限36联队和宪兵大队三日之内追上宝山营并将之歼灭,否则就准备切腹以谢天皇吧!”
松井石根大将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因为朝香宫鸠彦遇刺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隐瞒得住,也没人敢隐瞒,朝香宫鸠彦的叔叔,日军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在得知消息后迅来了措辞严厉的电文,责成松井石根追捕元凶!
这件事情甚至连裕仁天皇都惊动了,亲自来电要求华中方面军挽回影响。
可是,事情都已经出了,要想挽回影响又谈何容易?驻上海的美、英、法等国媒体记者现在都在大肆渲染报道这件事情。
最可恶的却还是红色苏联的塔斯社记者,居然敢在报纸上公然撰文嘲笑皇军,说皇军连自己的司令官都保护不了,还敢妄称陆军无敌?还扬言说,关东军如果胆敢在满蒙边界地区挑起事端,英勇的苏联红军绝对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总而言之,因为四行仓库抗战,以及朝香宫鸠彦遇刺身亡这两起恶**件,已经让大日本皇军的“无敌形象”严重受损,这不仅极大地鼓舞了支那政府军的抵抗决心,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皇军勇士的斗志和士气。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都是岳维汉这只狡猾的支那狐狸!
有鉴于此,说岳维汉已经成了松井石根大将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毫不为过,如果不是因为正面战场吃紧,方面军的兵力已经使用到了极限,松井石根甚至会考虑调回一到两个步兵旅团来参与围猎这只狡猾的支那狐狸和他手下那群溃兵。
…………
武汉,行营。
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国府领袖蒋委员长的心情却是相当之好,岳维汉刺杀朝香宫鸠彦这件事已经在上海各租界引起了广泛反响,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西方世界了。
再加上之前的四行仓库抗战,岳维汉和宝山营现在不仅在中国大陆人尽皆知,既便是在西方各国,那也是大名鼎鼎了!
已经飞赴美国寻求财政支援的财政部长宋子文,不久前刚刚回越洋电报,说是美联社的一个记者,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国姑娘,老缠着他追问岳维汉和宝山营的抗战事迹,搅得他是又自豪又不胜其烦。
旁边的国府侍卫长王世和也是感慨不已。
委座以党国领袖之尊崇,却如此关注区区一个营的安危,足见委座已经将岳维汉跟他的宝山营视为心头肉了!这也难怪,谁让岳维汉既是黄埔出身,又是奉化藉人呢?而且这小子还这么能折腾,守了四行仓库二十几天不说,一转手又干掉了日军一个集团军司令!
蒋委员长刚刚接见完聚集武汉的商界代表,返回官邸的第一件事就是追问岳维汉以及所率宝山营的下落:“世和,岳维汉和宝山营现在哪个位置?他们有没有向浙江方向撤退?顾筑同有没有派出部队去接应呀?”
王世和神情古怪地道:“委座,宝山营正搭乘火车向无锡方向攻击前进。”
“你说什么?”蒋委员长闻言不由皱紧了眉头,道,“娘希匹,顾筑同搞什么名堂?他为什么不让宝山营撤往浙江?他这是想干什么?”
王世和道:“顾筑同倒是希望宝山营能撤往浙江,不过却被岳维汉拒绝了。”
说到这里,王世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心忖这个岳维汉本事是有,能折腾也是真的,不过这个抗命的毛病却也是越的变本加厉了,自从上次拒绝委座整训令谕之后,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接连抗命好几次了!
不过,蒋委员长脸上却是毫无愠色,又追问道:“岳维汉怎么说呀?”
王世和当下又将岳维汉给顾筑同的电文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蒋委员长听了之后喟然长叹道:“这才是军人,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哪,党国的将领要都能像岳维汉这样,日寇又哪里有资格在我中华大地上猖狂!”
说此一顿,蒋委员长又道:“宝山营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枪?”
王世道:“哦,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昨天晚上宝山营袭击了日军设在昆山的战俘集中营,救出了千余战俘,这些战俘可都是九死余生的老兵,现在宝山营的兵力已经扩充到千余人了,而且南京卫戍司令唐深智已经下令,让宝山营火驰援靖江。”
听说宝山营的兵力已经扩充到了千余人,蒋委员长顿时神情大振,略略沉思之后向王世和道:“世和哪,马上给唐深智报:立即将宝山营扩充为宝山团,岳维汉由中校营长晋升上校团长,授青天白日勋章;宝山营原有之军官,军衔一律晋升两级,每人赏大洋两百;宝山营原有之兵士,每人赏大洋二十!”
说此一顿,蒋委员长又意兴盎然地道:“还有,等南京保卫战结束,就让岳维汉率宝山团前来武汉休整,我要亲自给他们授团旗!”
第三十三章 上校团长(下)
姑苏通往无锡的铁路线上,货运列车上,宝山营临时指挥部。
柳忻少尉神情激动地将一纸电文递给了岳维汉,曹兴龙、池成峰还有牛大根顿时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野猫齐刷刷地围了过来,黄宝成他们四个虽然也很想知道电文的内容,可毕竟加入宝山营才一天,跟岳长官也不熟,所以没敢造次。
“干什么?干什么?”岳维汉瞪眼喝斥道,“边儿去。”
牛大根他们三个早就熟悉了岳维汉的性格,当下涎着脸道:“营座,有好事?”
“牛连长,现在应该称呼团座了。”柳忻说此一顿,赶紧又纠正道,“不对不对,从现在开始你也不再是连长,而是营长了!”
“啥?”牛大根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愣愣地道,“俺是营长了?”
“他姥姥,你小子升官了!”池成峰没好气地在牛大根脑门了扇了一巴掌,旋即又向岳维汉叫屈道,“营座,呃不,团座,凭啥大根升了营座,却不让咱老池升啊?论本事,咱老池哪点比大根差了?”
“都升,池连长,你和曹连长、牛连长都升营长啦。”
柳忻的嘴角已经微微上翘,笑靥如花,话说卫戍战区唐司令这一纸晋升令下来,不但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连升两级从上尉连长直接升了中校营长,她这个小小的少尉机要员也跟着晋升成为真正的上尉机要秘书了。
“真的?”池成峰顿时大喜若狂道,“他姥姥,咱真成营长了?”
说着,池成峰便兴匆匆地向牛大根道:“大根,老子现在可是堂堂营座了,快,快给老子敬个礼,再叫声营座好!”
“凭啥?”牛大根不屑地道,“你是营座,俺也是营座,俺凭啥向你敬礼?”
“你?他姥姥的,咱不跟你一般见识。”池成峰差点没让牛大根给噎死,赶紧又向旁边站着的川军连长刘志坚道,“那个谁,快给老子敬个礼!”
刘志坚可不敢跟牛大根那样跟池成峰顶牛,当下不敢怠慢,赶紧立正敬礼。
“行了,别闹了。”岳维汉收好电文,又目光灼灼地掠过众人脸上,道,“不错,司令部的确已经来嘉奖令暨晋升令,从现在开始,宝山营正式扩编为宝山团,由鄙人担任上校团长,现在我任命……”
曹兴龙等三个老连长和黄宝成等四个新连长赶紧到岳维汉面前列队立正,柳忻以及电讯班的两个新兵蛋子也赶紧挺直身板。
“曹兴龙,任宝山团第1营中校营长。”
“池成峰,任宝山团第2营中校营长。”
“牛大根,任宝山团第3营中校营长。”
“黄宝成,任宝山团第第1连连长。”
“刘志坚,任宝山团第1营少校营副,兼机枪连连长。”
“廖耀庭,任宝山团第第1连连长。”
“王清,任宝山团第第1连连长。”
岳维汉话音方落,池成峰便不高兴道:“他姥姥,凭啥机枪连归1营啊?”
牛大根也不乐意道:“就是,这机枪连一直是俺在带着,咋说也该归3营不是。”
“不乐意?”岳维汉冷然道,“行啊,谁不乐意谁去1营干营副兼机枪连长,堂堂中校营长你们不乐意当,有的是人想当。”
池成峰和牛大根顿时就不吭声了。
“瞧你们这点出戏?”岳维汉又道,“就这么点家当还争来夺去的,丢不丢人?想要机枪连那还不简单,找小鬼子要去呀!”
“他姥姥的,机枪连那就不提了。”池成峰舔了舔嘴唇,忽又说道,“不过那两门迫击炮团座你得给我们2营。”
“凭啥。”牛大根顿时一蹦老高,“老池你又不会打*炮,要给也得给我们3营。”
岳维汉顿时感到头大无比,他还真没想到这些个粗汉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似乎对啥都漫不在乎的样子,可到了各自为政、分家当的时候,却个个跟山西土财主似的,就这仨瓜俩枣的,居然还抢得不亦乐乎,真他娘的。
“行了,都别争了,那两门迫击炮没你们什么事,我还要留着建炮连呢。”岳维汉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旋即又道,“现在再说各营的人员编制,除警卫排以外,其余各连统统打散,按三个营十个连重新编组,其中1营下辖三个步兵连外加机枪连。”
三个新任营长和四个营副兼连长全都挺直了胸膛,再没人敢有异议。
岳维汉又杀气腾腾地道:“待会火车一停,你们就立即组织弟兄们下车开始编组,记住喽,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必须按新的营、连、排编制集结,谁他娘的不顾大局扰乱编组的正常进行,我要他好看!”
“是!”三位营长和四位营副同时立正,轰然应诺。
岳维汉这才转身面向柳忻,挤眉弄眼道:“柳忻上尉。”
“干吗?”柳忻掩嘴轻笑一声,旋即又是满脸娇嗔,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渐渐习惯岳维汉“喜怒无常”的狗脾气了。
果然,岳维汉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然道:“柳忻上尉!”
柳忻这才会过意来,赶紧挺起鼓腾腾的酥胸脆声应道:“有!”
“哼,升个上尉就让你乐成这样?掉魂了?”岳维汉自我感觉良好地扯了扯身上那套又脏又湿,而且还皱巴巴的呢子军装,道,“马上以明码向司令部报,就说我们宝山团已在中途下车,正徒步向江阴方向急进,并打算在江阴渡江驰援靖江!”
“啊?明码!?”柳忻愕然道,“这……这不是让小鬼子也知道了吗?”
“怎么,还要我重复一遍吗?”岳维汉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就像是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了柳忻清澈的美目里。
“是!”柳忻赶紧向岳维汉敬礼应是。
…………
昆山通往姑苏的公路上,高桥大佐的宪兵大队和中川大佐的36联队正冒着绵绵阴雨向前开进,由于气候恶劣,再加上道路条件又差,整个队伍的行军度只能用龟来形容,从早上七点开始到现在,整整五个小时居然只前进了二十多里。
主要是重装备、装甲汽车以及卡车的存在严重迟滞了行军度,昆山通往姑苏的公路又都是土路,天一下雨,道路立刻就变得泥泞不堪,汽车或者九二步炮一旦陷进去,再要想把它们弄出来,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费劲。
高桥大佐和中川大佐披着雨衣正站在路边,两人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
“中川君,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高桥大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这雨雾一时半会只怕是消停不了,再接下来道路状况只会变得更糟,不如由我率领宪兵大队轻装前进,先行追击,由你率领36联队携带重装备和卡车随后跟进,怎么样?”
中川大佐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无奈地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话音方落,中川联队的一名少佐军官忽然跑步上前,向中川大佐道:“大佐阁下,我们的电台截获一封支那宝山团给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明码电文。”
“宝山团?”中川大佐皱眉道,“你说的不会是宝山营吧?”
少佐军官道:“大佐阁下,电文落款就是宝山团,估计是宝山营扩编了。”
“先不管这些。”中川大佐摆了摆手,道,“宝山团的那封明码电文怎么说?”
少佐军官道:“宝山团的明码电文上说,他们已经在前往无锡的途中下车,正徒步向江阴要塞行进,并打算在江阴要塞附近北渡长江驰援靖江。”
中川大佐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困惑地道:“这只狡猾的支那狐狸,又玩什么花样?”
“这会不会是支那人的疑兵之计?”高桥大佐也皱眉道,“故意用明码报,无非是想把我们往江阴方向引,其实宝山团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向南方转进,以宝山团现在的情势,往南退入浙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个……还真不好说。”中川大佐是吃过岳维汉亏的。
所以,这次宝山团是否真的会向江阴转进,中川大佐还真不敢轻易下结论,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只要呼叫航空侦察机前来侦察一番就能知道真相了,可现在这种阴雨天气,天上云层那么厚,地面上还有大雾,侦察机怎么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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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甩掉追兵(上)
中川大佐和高桥大佐商量来商量去,两人都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只好让部队暂时停下来休整,同时将情况紧张上报给昆山的渡边大佐。
留在昆山的渡边大佐也同样无法判明宝山团的确切意图。
这里毕竟是中国的国土,日军虽然已经攻占了各大城市,也控制了公路、铁路沿线的各大要隘据点,但是广大乡村却仍旧控制在中国人手中,在失去了飞机侦察这个杀手锏后,日军要想掌握宝山团的具体动向的确很难。
如果宝山团还滞留在昆山附近这一带的话,特高课的特工们很轻易就能锁定他们的行踪,可谁也没有想到狡猾的宝山团却居然坐上了火车,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百余里了,特高课在昆山附近的所有安排一下就落空了。
最后不得已下,渡边大佐只得将这一情况上报方面军司令部。
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却在回电里将渡边大佐训斥了一顿,并措词严厉地说明,这是渡边、中川还有高桥三位大佐的事情,他松井石根只要结果,至于三位大佐如何达成结果,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没说的,松井石根大将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渡边大佐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分头追击,由高桥大佐率领宪兵大队向南追击,由中川大佐率领半个联队向北追击,剩下的半个联队由副联队长本田中佐率领,沿沪宁铁路继续向西追击,同时特战大队紧急运动到姑苏待命。
…………
无锡以北三十里,宝山团千余官兵正冒着绵绵冬雨往北急进。
宝山团在距离无锡还有二十里的远郊弃车,紧过半个小时的紧急整编之后,便开始掉头往北急进,这场突如其来的绵绵冬雨给日军的侦察和追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同样也给宝山团的行军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带过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
可有一样,却是新兵老兵都害怕的,那就是长途急行军,尤其是在恶劣气候条件下的长途急行军,那更是对一支军队意志品质的空前考验。
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中央红军残部,装备差到了极限,两人才有一条枪,每条枪甚至还配不到五子弹,可战斗力却达到了红军史上的巅峰,打得流窜关内号称**精锐的东北军找不着背,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央红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远距离急行军,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残酷行军中,所有意志不坚定的,体质孱弱的全都统统淘汰掉了,剩下的全都是身强体壮,意志胜过钢铁的铁血战士,所以他们的战斗力才会那么强大!
而宝山团这群溃兵的意志品质显然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准,这群溃兵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还被关押在日军的集中营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他们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思想上,都没有做好长途急行军的准备。
要想让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长途急行军,又谈何容易?
但是,凡事有弊则有利,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长途急行军却也可以极大地磨炼这伙溃兵的意志,只要这伙溃兵能在岳维汉预计的时间内赶到靖江,他们的意志就将变得足够的坚定,虽然还无法跟中央红军相提并论,但“拖不垮”这三个字却完全当得起了。
如果到了江北之后再能打几场胜仗,歼灭日军几支小部队,使这伙溃兵的士气得到恢复,信心得到提升,那宝山团就能算得上是精锐了,毕竟,这伙溃兵的底子并不差,只是因为吃多了败仗没了精气神罢了。
当然,这只是岳维汉的想法,这伙溃兵能不能走完这段征程却还是个未知数。
事实上,急行军不到十里,整个队伍就开始出了严重的掉队现象,中央军的溃兵表现好些,无论是军纪还是体能,都还能勉强跟上宝山营老兵的强度,可税警总团和川军溃兵就不行了,许多川军溃兵走着走着往泥地里一趴就再也不愿起来了。
岳维汉不得不一脚一脚地将这些川军溃兵们踢回行军队列里。
为了保证行军度,岳维汉甚至还想出了一个相当“恶毒”的招数,故意让花翰林率领警卫排的部份战士突前担当尖兵,然后又让他们偷偷迂回到整个队伍的后面,乔妆成日军尖兵,一边哇哇乱叫,一边放冷枪。
这一招果然奏效,所有人都不敢再躺下休息了,但也有副作用,有些溃兵被后面的“日军”追得急了,又自谓追不上前面的大部队,就开始动歪脑筋,老想着开小差,这就开始考验岳维汉和几个营长的带队能耐了。
岳维汉此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进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精神状态,就像只精力严重过剩的情期公猴,在整个队伍里上窜下跳,前奔后走。
一个川军溃兵走得实在累了,刚坐下来想歇会,屁股上立刻挨了一脚狠的。
那川军溃兵勃然大怒,回头就要开骂时,却现一道凶神恶煞般的身影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后了,这人可不就是团座大人?
“挺尸啊?等小鬼子给你收尸呢?起来!”
川军溃兵赶紧灰溜溜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开始追赶大部队。
税警总团的两个溃兵停下来想歇口气,讨厌的嘶吼声便在耳畔猛然响起:“八国银行锐警总团的?老家扬州的吧?你们的家乡现在可正遭鬼子猛攻呢,不是我吓唬你们啊,你们要是晚回去片刻,没准你们家大姐二姐就都遭了小鬼子毒手了。”
“遭个锤子毒手,我们家在重庆,远着呢。”有川军溃兵回了句。
“哟嗬,重庆滴?”岳维汉猛然回头,刀一样的眼神已经落到了那川军溃兵脸上,“重庆的棒棒可厉害嘞,百十来斤挑在肩,跑上百里路不带喘气,怎么你个瓜娃子才走这几里地就趴下喽?丢死重庆人的脸喏。”
那川军溃兵翻了翻白眼,赶紧埋头跑路。
岳维汉又伸手抢过一挺歪把子,向着天上就突突了一梭子,大吼道:“你们就是一群杂碎,看看你们这副熊样?没跑几里路就喘成这样了,中国人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小鬼子骂我们是什么?东亚病夫!你们就是群东亚病夫!”
所有听到这话的溃兵这一刻全都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们的团座。
岳维汉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依然用些激烈甚至是恶毒的言语来刺激和撩拨这些曾经骁勇过,现在却已经被打掉了精气神的溃兵们,岳维汉很清楚,要想使这些溃兵保持足够的行军动力,就必须不断地刺激他们的神经,使他们始终保持愤怒!
悲痛能转化为力量,愤怒也同样可以转化为力量!
对于这些溃兵,你不能指望他们拥有多坚定的意志,更不能指望他们能为了民族的使命感,能为了军人的荣誉感去咬牙坚持,但你可以刺激他们,可以羞辱他们,可以藉此挑起他们心底最狂野的愤怒,藉此使他们重新变回血性军人。
征途漫漫,行军依旧困难重重,岳维汉却绝不会轻言放弃。
放眼望去,道路泥泞,山水萧瑟,破败的江南水乡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而冰冷的冬雨依旧是绵绵无尽。
第三十四章 甩掉追兵(下)
这场冬雨一下就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来,南京保卫战依旧打得如火如荼,由于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日军飞机无法正常起飞轰炸,泥泞的道路也给日军诸如坦克、装甲汽车、重型榴弹炮、重型野炮等重装备的机动造成了极大的困难,这却给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不过从大局上看,**的颓势已经无可挽回,南京失守也是不可避免了,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南京守军能坚持多久,如果南京守军能够坚守半个月以上,那么滞留在南京城内的六七十万难民就有可能逃出去!
…………
长江南岸,山观镇。
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急行军,宝山团终于赶在第三天天黑之前挺进到了长江边上,尽管路上有不少人掉了队,也有不少人当了逃兵,但绝大多数溃兵却还是坚持了下来,岳维汉很想告诉这些溃兵,他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
宝山团也许还是只能称为溃兵团,但至少已经是一个拖不垮的溃兵团了!
要不了多久,宝山团就会从溃兵团变成精锐团,岳维汉对此是深信不疑。
不过,岳维汉的心情很快又变得沉重起来,因为历史上的今天正好是南京沦陷之日,也是南京大屠杀正式上演之时!
历史上的今天,十几万失去指挥的**将士潮水般涌向下关码头,面对滔滔大江,少数人选择了泅渡,却无一例外全都冻死在了江中,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则纷纷放下武器,脱下军装,又转身跑回城内,躲进了平民避难的所谓“安全区”内。
最终,所谓的“安全区”并没能带给这些**溃兵以任何庇护,日军还是把他们从难民群中逐一搜了出来,并一批批地押赴江边,集体屠宰,再后,杀红了眼的日军完全失去控制,将屠刀挥向了滞留南京城内的数十万无辜百姓。
而这……就是南京大屠杀!中华民族永远的耻辱!
尽管,岳维汉已经尽了他所能尽到的一切努力,甚至还击毙了正史中南京大屠杀真正的元凶——朝香宫鸠彦,但岳维汉并不确定,历史是否会因此而生改变。
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将岳维汉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回头看时,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已经联袂而至。
岳维汉当即下令道:“老池,你带几个人去江阴县城看看;大龙,马上组织人手搜集船只,准备渡江;大根,你组织部队进入镇子休整,再想办法多弄些生姜和辣椒,多熬姜汤和辣椒汤给弟兄们喝下去,每个人在睡觉之前都必须喝,违令者枪毙!”
这大冬天的冷雨可不是随便淋的,如果在躺下之前不喝几碗姜汤暖暖身子,多半是要得伤寒的,在这个年代这种环境之下感染了伤寒,基本上就完了,而且伤寒还会传染,在古代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瘟疫,岳维汉不能不提高警惕。
吩咐完曹兴龙等三个营长,岳维汉又把警卫连长花翰林叫到了跟前,让他安排警卫连的老兵放出明暗哨,负责镇子四周的警戒,岳维汉并不认为小鬼子能够这么快追上来,江阴县城就算有鬼子守备队驻扎,他们暂时也还顾不到四周的村镇,但作为一支军队,保持足够的警惕永远都是必要的。
安排好这一切,岳维汉才带着他的“团部”来到了镇东头一栋大院前。
那栋大院的大门早早就打开了,一位胡子花白的乡绅率领合家老小正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恭迎大驾,其实,在江浙这一带,**的群众基础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像现在外敌入侵民族危急的时候,乡绅百姓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安顿好指挥部,岳维汉赶紧命令柳忻架设电台,紧急联络南京卫戍司令部。
很快电台架好,南京卫戍司令部也联系上了,岳维汉旋即口述道:“卫戍司令部:职部已率部进驻江阴要塞东侧之山观镇,距靖江市仅一江之隔,正连夜组织船只准备渡江,另,宝山团全体官兵求战心切,誓与日寇血战到底,请求司令部酌情考虑,是否调宝山团前往南京前线?职部,岳维汉,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三日,夜。”
…………
南京,卫戍司令部。
唐上将正在接电话:“什么?阵地已经失守?请求增援?”
“邱疯子,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唐我这里没有援军,只有军令,我命令你马上组织部队反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阵地!部队打光了,你给老子填上去,你死了,我老唐接着往上面填!一句话,阵地不能丢!”
“叮铃铃铃……”唐上将刚刚挂断电话,旁边的电话机又响了起来。
参谋人员接听之后赶紧又将电话递给了唐上将,道:“司令,桂总队长电话!”
“桂总队长?”唐上将赶紧接过电话,大声道,“桂总队长,你是不是也要援军啊?”
“什么?部队伤亡太大?各团已经减员过三分之一,请求退守城垣,与敌巷战?不行,绝对不行,紫金山主阵地一旦弃守,小鬼子就能把他们的大炮架到山上,居高临下猛轰南京城垣,到时候我们就是想躲都找不到地儿。”
刚刚挂断桂总队长的电话,又有机要参谋拿匆匆而至:“司令,宝山团急电!”
“宝山团?”唐上将皱了皱眉头,道,“电文上怎么说?他们到达什么位置了?”
机要参谋道:“宝山团来电说,他们已经进至江阴东侧的山观镇,距离靖江已经只有一江之隔,现在他们正连夜搜罗船只,准备渡江,另外,岳团长在电文里还说,宝山团士气高昂、求战心切,请求调来南京参战。”
“哦?已经到江阴了?”唐上将轻轻颔道,“行军度很快嘛,这么恶劣的天气,带的又是一群溃兵,要在三天之内长驱两百余里可不容易,看来这岳维汉还真是有点本事,马上给宝山团回电,让他们渡江之后接替668团驻防靖江。”
机要参谋道:“司令,岳团长和宝山团求战之事……”
“不予考虑。”唐上将冷然道,“南京局势尚可,不差他一个溃兵团。”
“是。”机要参谋啪地立正敬礼,旋即转身而去。
…………
山观镇,宝山团临时指挥部。
接到司令部回电之后,岳维汉终于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电文中一句“南京局势尚可”让他感到一丝底定,看来在他这只小蝴蝶的玩命折腾之下,历史的走向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偏差,至少南京城沦陷的日期得延后了。
事实上,南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沦陷,的确得归功于岳维汉。
一方面,由于岳维汉击毙了朝香宫鸠彦,致使日军攻占南京的指挥官临阵易将,这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日军的部署,也迟滞了日军的攻势;另一方面,由于受到岳维汉和宝山营连战连捷、屡屡创造奇迹的刺激,南京卫戍战区的高级将领和底层官兵全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抗战热情,都铆足了劲要和小鬼子来个刺刀见红!
在蒋委员长跟前拍了胸脯的唐深智更是已经下定决心,誓与南京共碎了。
此消彼长之下,日军的攻势顿时严重受挫,南京失守的日期也就大大延后了。
…………
一夜无话,岳维汉也终于得以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囫囵觉,在睡觉之前还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第二天早上起床只觉神清气爽,再往床前一看,嘿,那套又脏又湿的呢子军装居然已经被人洗得干干净净,而且还烘干了,就是有点皱巴巴的。
拿起呢子军装往鼻子底下闻闻,居然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岳维汉嘴角不由得绽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军装肯定是柳忻这丫头替他洗的,话说在残酷的军旅生活中能有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相伴,也是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不是?
不过,行军的时候带着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是真累。
池成峰也已经回来了,江阴县城已经空了,所有的老百姓都跑了个干净,城里面也没有驻扎鬼子兵,江阴炮台也已经被炸了,炮台上的所有要塞炮不是被**拆下带走,就是被炸毁了,根本没有留下一门大炮,一炮弹。
曹兴龙也搜集了不少船只,大多都是附近渔民的渔船,也有几艘乡绅提供的商船,船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每次至少可以运送五六百人过江,宝山团千多号人,两个来回就全过去了,估计两个小时就能完事。
至于屁股后面的鬼子追兵,少说也还在百里开外,天黑之前他们不可能追到这里,这点自信岳维汉还是有的,不过江对岸的靖江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却不得而知,岳维汉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带着大部队过江,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亲自带着特战分队渡江侦察下。
第三十五章 克复靖江(上)
岳维汉召来几个营长、营副一说,立刻就遭到了众口一词的反对。
池成峰道:“他姥姥,团座你可不能去,非要去的话也该咱老池去。”
“就是。”牛大根也挠头附和道,“俺去也行,反正团座你是不能去。”
四个营副也纷纷点头称是,要说最开始的时候,这几个营副心里对岳维汉其实并不怎么服气,尤其是廖耀庭和黄宝成,两人能在36师和87师混到上尉连长,那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岳维汉又那么年轻,他们当然不服气。
不过现在,他们却是真心的佩服岳维汉,没别的,要把一千多号溃兵赶鸭子一样赶到长江边上,那可真不容易,而且这还是大冬的,天又下着雨!换成是他们领兵,队伍早他妈放羊了,冲这,他们就打心眼里佩服岳维汉。
曹兴龙也劝道:“团座,这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商量?”岳维汉道,“我说过要跟你们商量了吗?”
说罢,岳维汉又两眼一瞪,厉声道:“这是命令,我命令……”
见岳维汉拉下了脸,几个营长营副顿时不敢再吱声了,赶紧挺胸立正。
岳维汉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军装,冷然道:“曹兴龙!”
曹兴龙赶紧跨前一步,挺身立正道:“有。”
“暂代团长之职,组织人马做好渡江准备,只等那边我出信号,立即过江。”
“是。”
“池成峰。”
“有。”
“把2营交给廖营副,你跟我一起过江。”
“是。”
“花翰林。”
“有。”
“你也跟我过江,警卫连暂由柳忻上尉指挥。”
说此一顿,岳维汉忽又转身向柳忻道:“柳忻上尉,警卫连就交给你了。”
柳忻芳心大急,她一个机要秘书,什么时候带过兵啊?正要推脱时,却看到岳维汉的脸色迅即就阴沉了下来,顿时就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挺起酥胸应道:“是。”
岳维汉这才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旋即又向池成峰和花翰林道:“走,过江。”
待岳维汉带着池成峰、花翰林走远了,柳忻才撅着小嘴向曹兴龙道:“哥,我可不会带兵,这可怎么办呀?”
上次在四行仓库,两人已经认过兄妹,这一路突围,曹兴龙也的确将柳忻当成他的亲妹妹看待了,当下微笑道:“妹子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管好你的通讯班就行了,警卫连那帮小子,他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呵呵。”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柳忻这才长舒了口气。
再说岳维汉三人找了艘快船,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过了江。
长江虽宽,不过江阴段的江面却是相对较窄,再加上现在又是冬季枯水季节,最窄处甚至已经不足千米,过江自然也就快了。
船刚泊岸,还没停稳,前面便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响。
池成峰侧耳聆听片刻后道:“小鬼子的81mm迫击炮,距离大概十里。”
“望远镜。”岳维汉一伸手,花翰林赶紧从挎包里起出望远镜递了过来。
岳维汉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前方靖江县城里已经腾起了滚滚黑烟,看样子小鬼子的炮击已经引了大火。
池成峰道:“团座,看样子小鬼子在进攻靖江县城了。”
花翰林也道:“驻守靖江的是东北军668团,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668团已经垮了。”岳维汉放下望远镜,冷然道,“小鬼子都已经打过县城了。”
池成峰不相信道:“他姥姥,这里跟靖江县城还隔着十好几里呢,那边的情形根本就看不清,你咋知道668团已经垮了?”
“听啊!眼睛看不见,你不会用耳朵听啊?”岳维汉说此一顿,又道,“你们听小鬼子的炮声,一会嗵,一会嗵嗵的,节奏不对,这是自由炮击!如果668团还没垮,还在进行有组织的抵抗,那么炮击的声音应该是嗵嗵嗵,嗵嗵嗵,这样才对。”
“他姥姥。”池成峰挠头道,“团座,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走吧。”岳维汉随手将望远镜递给花翰林,又伸手拔出匣子枪,道,“去前边看看。”
“不行,团座,这太危险了。”花翰林急阻止道,“如果668团真的已经垮了,就凭我们三个,去了也不顶事啊,还是等大部队过江之后再说吧。”
“等大部队过江,黄花菜都凉了!”岳维汉冷冷地道,“闪开。”
花翰林无奈,只好让开去路,岳维汉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翰林你放心,团座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
“团座你真有把握?”花翰林不信道,“可我们才三个人。”
“边走边说。”岳维汉说完转身就走,待池成峰和花翰林跟上来后才道,“小鬼子的常设师团每个步兵大队都设有炮兵小队或者炮兵中队,装备两到四门九二步兵炮,而前面那股小鬼子却只装备了81mm轻迫击炮,所以撑死了也就是个步兵中队,或者就是个地方守备大队,战斗力也稀松平常。”
“他姥姥的。”池成峰呸地吐了浓痰,骂道,“668团那帮龟孙子,也真是太没用了,一个团居然让百十来号小鬼子给打垮了?”
“这帮东北佬是跑顺腿了。”花翰林冷然道,“从奉天跑到热河,又从热河跑察哈尔,再从察哈尔跑绥远,东北军哪回不是见了小鬼子就撒开腿丫子跑?听说在承德,十几个鬼子骑兵就赶跑了东北军一个骑兵师,真他娘的。”
“翰林你闭嘴,那都是有原因的。”岳维汉冷然道,“我告诉你们,东北军的弟兄都是好样的,都是纯爷们,真正怕死逃跑的是张少帅!”
说话间,三人就已经上了江岸。
离江岸大约三四里地有座小石桥,三人刚刚走到东桥头,对面就乱哄哄地拥来了一群东北军溃兵,岳维汉叉开两腿往桥中间一站,举起净面匣子对着天上就是叭叭两枪,那群溃兵听见枪响又看到个身穿呢子军装的上校军官拦路,顿时便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岳维汉杀气腾腾地道:“你们是哪部份的?”
“长官,我们是112师668团的。”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东北兵喘了口气,神情惶然地道,“小鬼子打进靖江县城了,弟兄们顶不住了,快跑吧。”
“你们的团长呢?”岳维汉厉声道,“你们团长在哪里?”
“死了。”那东北大个惶然道,“小鬼子第一轮炮击就打掉了我们团部,团长、团副还有参谋长全都被炸死了。”
正说间,又有一伙溃兵乱哄哄地拥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形容狰狞的上尉连长,两手衣袖挽得老高,这厮连踢带踹撞开了堵在桥上的溃兵,没几下就抢到了岳维汉跟前,一边还厉声怒吼道:“你们这群瘪犊子玩意,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我!”岳维汉冷冷地掠了那上尉连长一眼,森然道,“是我让他们停下来的。”
“你?”那上尉连长斜眼打量了岳维汉两眼,哂然道,“你又是个什么熊玩意?闪开,别挡了爷爷的道,要不然我弄死你!”
岳维汉手中的匣子枪突然扬起,对着那上尉连长的眉心就是一枪。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那东北军的上尉连长应声倒地,旁边那群东北溃兵顿时就懵了。
岳维汉又一下闪到桥边,回头向着那群溃兵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跑啊?你们倒是接着跑啊?从奉天跑到热河,又从热河跑到察哈尔,再从察哈尔跑到绥远,你们都快跑遍大半个中国了,你们累不累?烦不烦?你们到底想跑到什么时候?”
东北溃兵们顿时便垂下了脑袋,没有抵抗就放弃了东四省,已经成为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注定将成为他们军人生涯中永远的耻辱。
“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岳维汉高高竖起右手大拇指,又猛然倒转,指尖朝下,“孬种!你们就是一群孬种!都是七尺高的汉子,却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连东北老家都让人日本人给占了,你们还知不知道什么叫耻辱?耻辱!”
“耻辱!!!”岳维汉的话句句诛心,“你们就是中**人的耻辱!”
东北溃兵们的脸上全都流露出了悲愤的表情,可岳维汉说的是事实,他们有口难辩。
“不服是不?”岳维汉一巴掌就将身边那个少尉排长扇翻在地,旋即怒吼道,“看看你们这副熊样,还有个军人的样子吗?两千多人的甲种团,却让日军一个步兵中队百多号人给打垮了,你们还好意思逃跑?干吗不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啊?”
“你们手里拿是什么?”岳维汉又夺过一名溃兵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仰天怒吼道,“枪!这是中正式步枪,不是烧火棍!都还愣着干什么?上刺刀,干死这群着急投胎的东洋小鬼子,今天他们不死,你们就得死!”
“咔咔!”
岳维汉两下上好刺刀,旋即左手持枪,右手就挨个向东北溃兵们的脑袋上扇了过来,一边怒吼道:“上好刺刀,刺刀上好,上好刺刀,刺刀上好……”
“他姥姥,上啊,你们这群孬兵!”池成峰劈手夺过一枝步枪,一边上刺刀一边跟着岳维汉冲了上去。
花翰林随后跟进,一边高声大喊道:“你们这些东北佬,还愣着干什么,杀呀!”
“杀!”那个两米多高的东北大兵突然间像野猪般咆哮起来,旋即咔咔上好刺刀,圆睁着通红的双眸,跟着花翰林的屁股就追了上去,很快,又有两个脸庞涨得通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东北溃兵兜头跟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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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克复靖江(下)
然后是四个,八个,十六个……
越来越多的溃兵加入了反击的队列,最终,所有的溃兵都兜头杀回了靖江县城,甚至连那十几个伤员也纷纷扔掉了拐棍,嗷嗷叫着冲了回去。
什么是军队?这就是军队!
什么是一鼓作气?这就是一鼓作气!
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一名出色的将领,既便手下只有一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溃兵,他也总有办法扭转乾坤,起死回生!
岳维汉带着四五百溃兵嗷嗷叫着兜头杀了回来,一路上,那些原本正在仓惶逃命的东北溃兵一见这架势,顿时便一个个两眼通红,用不着激励,也用不着动员,全***端着刺刀杀了回来,说到底,东北军也是军人,军人自然有军人的尊严!
半袋烟的功夫,岳维汉身后便已经聚集起了千多号溃兵,而且还有溃兵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不过,前方也出现了日军的身影,大约两个中队的日军步兵已经跑得完全乱了阵形,正在漫山遍野地向前追杀。
岳维汉不禁气得乐了,668团是跑得没了队形,这日军却是追得没了队形!
这些日军还真是猖狂到没边了,他们还真就不怕东北军兜头打个反击?还真以为凭着两个步兵中队就能把668团的两千多号人给赶进长江去?
几排枪过后,两支军队就迎头撞在了一起,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噗!”岳维汉手起一枪,锋利的刺刀顿时就刺进了一名日军大尉的腹部,再往旁边用力一剌,日军大尉的左边腹部就完全被切了开来,热腾腾、血淋淋的肚肠顿时就哗啦啦地淌了下来,那日军大尉颓然跪倒在地,抱着满地肚肠凄厉地哀嚎起来。
轻微的破空声陡然从脑后袭来,岳维汉猛然矮身,一枝三八大盖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滑过,冷森森的刺刀距离他的颈侧动脉仅有毫厘之遥,下一刻,岳维汉一把卸下三八大盖上的刺刀,然后反手就是一抹。
“噗哧!”一股滚烫的热血顿时便溅到了岳维汉的脸上。
猛回头,背后偷袭的那个日军士兵已经跪倒尘埃,原本狰狞的眸子已经变得空洞,岳维汉刚才那反手一刀足够致命,日本兵的脖子已经像金鱼嘴般绽裂开来,白森森的颈骨清晰可见,更有殷红的激血像喷泉般向着四下里飚射不休。
“嘭!”巨大的重物堕地声陡然从岳维汉身后响起。
惊回头,刚才见过的那个两米多高的东北大兵已经横着仰躺在地,他的屁股底下赫然还压着一个日军士兵,只见那日军士兵蹬了蹬腿,旋即便头一歪气绝身亡了,东北大兵刚才那一记泰山压顶,已经把他的胸腔连同五脏内腑整个压碎了。
“嗷……”
“嗷……”
两个日本兵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挺枪刺向不及起身的东北大兵。
岳维汉正要掏枪射击时,那东北大兵早已经闪电般探出双手,一把就攥住了刺到胸前的那两枝三八大盖,冷森森的刺刀猛然顿住,刀尖距离东北大兵的腹部只有毫厘之遥。
下一刻,东北大兵双手猛然往外一拨再使劲往下一扯,那两枝三八大盖顿时便贴着他的两肋滑了过去,而那两个日本兵也收脚不住一头撞进了那东北大兵的怀里,那东北大兵的嘴角顿时便绽起了一丝狞笑,蒲扇般的双手再次闪电般探出,一把就摁住了那两个日本军的钢盔,再往里使劲一带!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顿时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岳维汉忍不住向那东北大兵竖起了大拇指,再看那两个日本兵时,两顶钢盔已经完全被挤扁了,套在钢盔里面的两颗头颅也已经像西瓜般碎裂了开来。
岳维汉再抬头看时,两个中队的日本兵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混乱中,一名日军少尉被人狠狠地掼到了岳维汉脚下,岳维汉毫不犹豫地举枪,正要一刺刀结果这日军少尉的性命时,那日军少尉却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别杀我,我是中国人,别杀我,求求你,我也是中国人……”
“中国人?”岳维汉手中的步枪猛然顿住。
“对对对,我是中国人。”那日军少尉看了看眼前冷森森的刺刀,又讨好地向岳维汉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我是台湾的。”
“台湾的?”岳维汉冷然道,“重藤支队?”
淞沪会战之初,日军只投入第第14两个师团,兵力不足,局面无法打开,日军大本营遂又从华北和东北调来了三个主力师团以及三个伪军旅团,另外台湾也调来了一个守备旅团,这个守备旅团就是重藤支队。
“对对对,重藤支队。”那台湾少尉连连点头。
岳维汉这才释然,他原本还在纳闷日军的拼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敢情这根本就不是日军最精锐的常设师团,而只是台湾来的守备旅团,这些二鬼子烧杀掳掠比他们的主子还狠,不过玩拼刺,比起他们主子那可就差太远了。
“还真是重藤支队。”岳维汉点点头,又道:“你们支队总共来了多少人?”
“不多,就一个步兵大队。”那台湾少尉赶紧答道,“我们支队主力正和1o4联队在围攻扬州,向泰州、靖江方向攻击前进的只有我们第五步兵大队。”
“一个大队?”岳维汉皱眉道,“剩下的人呢?”
“呃,都在这儿啦。”那台湾少尉急道,“我们大队原本就只有三个步兵中队,一个中队留在了昆山,剩下的就全都在这儿了,长官你要是不信,你现在可以派人去找,我们大队长加藤中佐肯定也在这,他可是日本贵族,还有天皇御赐的宝刀。”
话音方落,花翰林已经拿着一把军刀转了过来,喜孜孜地道:“团座,这有把好刀!”
岳维汉伸手接过,又猛然抽刀,一股凛冽的寒气顿时扑面而来,再定睛看时,果然看到靠近护手的刀刃上用日文镌着“加藤义男”四个字,底下还有“昭和元年”字样,看来这把战刀还真是裕仁天皇御赐的宝刀呢。
“翰林,信号!”岳维汉猛然收刀回鞘,道,“接应部队过江。”
第三十六章 硬仗(上)
岳维汉又回头看向那台湾少尉。
那台湾少尉脸上赶紧又露出了讨好的谄笑,岳维汉的脸色却霎时变得狰狞起来,不等那台湾少尉回过神来,岳维汉已经猛然抽刀,一下就刺穿了他的咽喉,那台湾少尉的目光霎时就变得一片呆滞,喉间嘶嘶响着,很快就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岳维汉又缓缓抽出战刀,在那台湾少尉身上擦干了血迹,这才收刀回鞘。
历史上,来自朝鲜、台湾的这些二鬼子比起他们的主子来更加凶残,对于这些助纣为虐并且手上沾满了国人鲜血的二鬼子,岳维汉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时候,落在最后面的日军炮兵也已经被肃清了,放眼望去,田边地头到处都躺满了日军尸体,有几个重伤未死的日军士兵还在血泊中挣扎哀嚎,旁边的东北溃兵们不由分说上去用刺刀就是一阵乱捅,很快便也没啥响声动了。
“打扫战场,所有连长以上军官到我这集合!”
岳维汉大大咧咧地下达了命令,俨然把自己当成668团的团长了,旋即又向旁边那两米多高的东北大个道,“哎,我说大个,咋称呼啊?”
那东北大个挠了挠头,憨憨地道:“俺叫唐大山。”
“唐大山?”岳维汉轻轻颔,旋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的勤务兵了,我到哪你就跟到哪,离我不准过三米!”
“嗳。”唐大山憨憨地道,“长官看得起俺,俺今后就跟你了。”
正说间,668团的几个营长、营副、连长便纷纷来到了岳维汉跟前,这仗虽然已经打完了,可东北军的这些个营长、连长们却还是两眼通红,满脸杀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刺刀见红中回过神来,看这架势似乎恨不得把岳维汉也当成小鬼子突刺了。
这也难怪,从九一八到现在,整整七年了!这七年来,东北军的几十万将士背负了多少骂名啊?走到哪都是人人喊打,这过街老鼠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不过今天,他们却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往后再有人敢说他们不抗日,整死他个小样。
“我叫岳维汉。”岳维汉纵身跃上旁边的石碾子,大声道,“原宝山营的营长!”
“岳维汉?宝山营?”旁边的唐大山猛然仰起头来,眼睛顿时间瞪得比铜铃还大,然后激动莫名地道,“守四行仓库的那个宝山营?”
“没错。”岳维汉得意地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军装,道,“不过,现在是宝山团了。”
“你真是岳营长?”集合起来的那十几个营连长显然也有些怀疑,“真的假的?”
“他姥姥的,这还能有假?”池成峰顿时就不高兴了,皱眉怒道,“这天底下除了我们团座,还有谁敢称宝山团的团长?”
“大话谁不会说,可是凭据呢?”
“是啊,说是团长,你部队呢?”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
那几个营连长顿时便开始鼓噪起来。
“凭什么?”岳维汉冷冷一哂,杀气腾腾地道,“就凭我能带着你们这群孬兵,一个反击干掉鬼子两个步兵中队!”说罢岳维汉又向叫得最凶的那个东北军营长道,“换你行吗?要不是老子及时拦住你们,你们早被小鬼子赶进长江喂鱼了!”
那个东北军营长顿时便垂下了脑袋,旁边那十几个营连长也都面有羞愧之色。
岳维汉的话虽然嚣张,可说的却是事实,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并且力挽狂澜,以当时的情形,他们的确得被日军赶进长江去。
这大冷的天,跳了江就算不淹死也得被冻死!
“我就是岳维汉,现在宝山团的团长。”岳维汉杀气腾腾地道,“你们信得信,不信也得信,现在我宣布,你们这群溃兵被收编了!”
…………
南京,卫戍司令部。
两眼满布血丝的唐上将正趴在地图上,四处搜罗可供调谴的后备兵源。
驻守扬州的113师672团团长刘毅刚刚来急电,说是日军正在猛攻扬州,672团已经伤亡过半,最多只能坚持两天了!
扬州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绝不容有失!
海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在长江镇江段构筑起了第二道沉船封锁线,致使日军的运兵船队无法直接溯长江而上抵达南京,因此日军如果想要从北边包抄南京后路,就只能选择在镇江下游的长江北岸登陆,然后从陆路向西迂回。
这一来,扬州就成了日军必须拔除的战略要点。
日军只有攻占了扬州,才能大踏步地向西推进,进而兵逼浦口。
现在,日军正调集重兵猛攻扬州,扬州如果失守,浦口就会暴露,浦口如果失守,困守南京的十几万**顿时就会成为瓮中之鳖,还有南京城内没来得及疏散的六七十万难民也将无路可逃,因为芜湖此时已经失守,向西的退路已经被日军截断了。
这下可真急坏了唐上将,十几万将士也就罢了,拼了就是了!
可南京城内的七十万难民怎么办?小鬼子真要来个屠城可怎么办?虽然松井石根那老鬼子扬言日军绝不会屠杀战俘和平民,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小鬼子真要屠城,他唐深智可担不起这个历史责任!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浦口,保证南京城内的七十万难民能够安全疏散!
而作为浦口的前沿桥头堡,扬州更不容有失,无论如何也要调谴援军增援扬州!
可是援军从哪调呢?唐深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靖江县城上,旋即向副官道:“马上电令守备靖江的668团,不要等宝山团过江了,立即驰援扬州!”
副官却并没有领命而去,反而是神情古怪地拿出了一纸电文。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唐上将恼极怒道,“赶紧传令去呀。”
“司令,这是668团两个小时之前来的电报。”副官苦笑道,“当时你正在光华门前线督战,所以我没来得及向您禀报。”
“668团的电报?”唐上将皱眉道,“怎么说?”
副官道:“电报说,靖江县城正遭到日军猛烈攻击。”
“靖江也遭到日军攻击?”唐上将皱眉道,“那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不知道。”副官摇头道,“出这封电报之后,668团的讯号就中断了,之后就一直再没有联络上,估计是出事了。”
“那就联络宝山团。”唐上将道,“让岳维汉马上过江。”
“宝山团也联络不上。”副官苦笑道,“估计这会他们正在渡江吧。”
唐上将睁着血红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扫视着地图,沉声道:“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部队可以驰援扬州?”
“司令,真的没了。”副官叹息道,“华北战场的矶谷师团正沿着津浦铁路南下,坂垣师团也正沿着胶济铁路向西急进,两路日军正齐头并进,兵锋直指苏北军事重镇徐州,为了确保徐州不失,苏南的57军大部已经奉命北调了。”
“那就没办法了。”唐上将狞声道,“告诉刘毅,让他坚守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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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硬仗(下)
靖江城郊,宝山团临时指挥部。
岳维汉正在进行图上作业,不到片刻功夫,一条相当漂亮的行军路线就在地图上显现了出来,然后又拿过角尺测算距离,当然这只是图上的直线距离,真正行军的话还要考虑山川河流等地形的影响,因此实际距离比图上距离只远不近。
东北军57军112师668团已经正式被宝山团收编了!
岳维汉让668团的这群东北溃兵们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势,这位传奇团长根本就没有征询任何人的意见,一个甲种团他说收编就他娘的收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东北军时下的处境,部队打散了再被人收编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东北军自从放弃东四省入关之后,就彻底成了无根之木,西安事变之后,张少帅又被蒋委员长软禁了起来,东北军更是成了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野孩子,谁逮着了都想咬上一口,当初进关时的四十万大军,到现在已经没多少了。
这边岳维汉刚刚划好行军线路,那边曹兴龙就匆匆进了团部。
只听脚步声岳维汉就知道是曹兴龙到了,头也不抬地道:“部队都过江了?”
“报告团座。”曹兴龙啪地立正敬礼,朗声道,“宝山团除了伤员,全团官兵一千两百零六人已经全部过江,报告完毕,宝山一营营长,曹兴龙!”
“大龙,干得漂亮。”岳维汉欣然点头道,“这样,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再让炊事班抓紧时间准备午饭,还有,尽可能弄点鸡蛋和牛羊猪肉,给弟兄们打打牙祭,中饭之后还要长距离强行军,没点油荤垫底体力上吃不消。”
“强行军?”曹兴龙皱眉道,“还要强行军啊?”
“对。”岳维汉肃然道,“这次任务更艰巨,明天天亮前必须赶到两百里外的扬州。”
“啊?”此话一出,曹兴龙等三人还好,原668团的三个营长却顿时变了脸色,开什么玩笑?明天天亮前赶到两百里外的扬州?还让不让人活了?虽说东北军自从进关之后就一直在练脚力,而且已经跑遍大半个中国了,可也不带这么折腾人啊?
曹兴龙皱了皱眉头,忽然劝道:“团座,这只怕不行。”
“不行?”岳维汉冷然道,“曹兴龙,什么时候宝山团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呃,团座,我并不是要反对您的决定。”曹兴龙赶紧解释道,“强行军没问题,我是说小鬼子的第36步兵联队已经到江对岸了,估计下午就会渡江,如果我们不打他一家伙就向江都转进的话,这伙小鬼子肯定会像狗皮膏药般贴上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岳维汉顿时将手中的铅笔往地图上一掷,沉声道:“小鬼子已经追到江对岸了?”
“嗯。”曹兴龙肃然道,“我们上船之前,日军尖兵距离我们已经只有几里地了,现在的话,日军主力应该已经进驻山观镇了。”
“第36步兵联队不愧是常设师团的精锐,动作很快啊,我原以为天黑之前他们都不可能赶到,没想到这还没到中午,他们就撵上来了,厉害哪!”岳维汉抬头看看天色,忽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看这天色,明天肯定得放晴。”
“啥意思?”牛大根挠头道,“团座,打还是不打?”
“打!当然打!”岳维汉冷然道,“小鬼子的刺刀都顶屁股上了,不打能行吗?”
“他姥姥。”池成峰顿时大叫起来,“这里可不是四行仓库,在四行仓库,我们地形有利而且弹药充足,可现在的地形不利于我们防御,而且我们的弹药也不足,再加上江对岸足有鬼子一个步兵联队两三千人,真要打起来胜负难料啊。”
“那也得打!”岳维汉沉声道,“这时候逃跑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仗还真是非打不可,追兵和宝山团之间就隔一条长江了,的确不能再跑了!
再跑的话,这伙日军很快就会渡江撵上来,要是让日军最精锐的野战联队咬住,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这一仗还真是非打不可。
更何况,宝山团现在可是拥有三千多人枪的加强团。
刚刚还缴获了四门81mm迫击炮,加上原来那两门,炮连的底子已经有了,既使面对日军最精锐的野战联队,岳维汉也有信心干他一家伙,至少不能一枪不放掉头就跑,真要这样做了,刚刚收拢的这两千多东北溃兵立刻又得完蛋,到时候不炸窝才怪。
最重要是的,这一仗如果打胜了,宝山团原来那千余溃兵和刚刚收编的这两千多东北溃兵的士气就能迅恢复,信心也能得到极大的提升,如此一来,宝山团就不再是拖不垮的溃兵团,而是打不垮的溃兵团了。
往后要是再能打几个胜仗,打不垮的溃兵团就是精兵团了!
“传我命令,各营立即开赴江边修筑江防,准备迎击日军。”
“是!”曹兴龙、池成峰和牛大根轰然应诺,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池成峰虽然不赞成在江边打这仗,可对于岳维汉的军令,他绝没二话。
原668团那三个营长稍有犹豫,岳维汉冷嗖嗖的眼神便扫了过来,三个营长一下就想到了岳维汉枪毙那个溃兵连长时的情景,这郐子手杀人真是跟杀只鸡似的,顿时便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也转身跟着去了。
…………
长江南岸,山观镇。
中川大佐此时就站在宝山团昨天的指挥部里,大院也已经被日军占领了,那位白胡子乡绅和他的家小已经全部被驱赶到了院子里,两挺歪把子机枪也已经架到了屋檐下,只要中川大佐一声令下,这一大家子怕是要被灭门了。
凭心而论,中川大佐很想杀了眼前这群支那人,尤其是那个倔强的白胡子老头,面对皇军的善意,这老家伙非但不领情,居然还咬掉了翻译官的半边耳朵,实在可恶!
而且,这一路上要不是这些支那人捣乱,36联队也不至于到今天才追上宝山营!
恶劣的天气虽然给36联队的行军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这并不是主要的,36联队毕竟是常设师团的精锐步兵,再恶劣的天气也不可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真正给36联队的追击造成困难的就是这些支那百姓。
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支那百姓都把皇军往歧路上引,有个大胆而又可恶到极点的支那年轻人更是主动要求充当皇军的向导,然后趁着天黑把皇军引入了一片沼泽地,数十名英勇的皇军勇士没有倒在战场上,却死在了阴冷的沼泽下。
不过这又如何?这些支那百姓拼命捣乱又能怎样?
第36步兵联队毕竟是大日本帝国最精锐的常设步兵联队,岳维汉虽然狡猾,宝山营虽然难缠,可他们要想逃脱第36步兵联队的追杀,那是妄想!尖兵回报,宝山营残部眼下就在江对面,第36步兵联队现在已经咬住宝山营的尾巴了。
只等船只到位,第36联队就会渡江追击,岳维汉和宝山营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尽管,中川大佐手下的第36联队实际上只有两个步兵大队,剩下的那个大队和炮兵中队还远在百里开外,但中川大佐有足够的自信,凭借手中的半个联队击溃江对面的宝山营,区区千余溃兵而已,半个步兵大队就足够解决问题了。
挥了挥手,中川大佐最终还是下令放人,他虽然很想杀人,可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已经向各师团下达了命令,近期不准大开杀戒!为了做样子给西方媒体看,松井石根大将甚至还公开处决了两名“滥杀无辜”的少尉军官。
当然,那两名少尉并非真的皇军勇士,而不过是满洲**的两个逃兵而已。
但既便是这样,华中方面军下属各师团的皇军勇士却是再不能随便滥杀无辜了,至少这段时间是不能再杀了。
第三十七章 恶战(上)
靖江。
宝山团的官兵们正在紧张地修筑江防工事。
上午过江时,岳维汉就已经观察过沿岸的地形了,由于长江已经进入冬季枯水期,两岸都出现了相当宽度的江滩,再加上这几天连降大雨,江滩都成淤泥滩了,日军要想迅上岸并展开攻击队形,就必须先抢占靖江码头。
当然,日军也可以选择迂回上下游的江北码头,但那需要时间,至少今天是肯定来不及了,而且以日军一贯的骄狂,除非正面攻击靖江码头失利,否则他们绝不会舍近就远,迂回上下游的江北码头。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岳维汉的江防才以靖江码头为中心而铺开的。
池成峰的2营和牛大根的3营已经分别占据了码头侧背相对突前的两座小山包,两个营近千人这会正撅着屁股拼命挖掘战壕和散兵坑,山顶上也掘开了两个重机枪掩体,原668团重机枪连的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已经部署到位。
如果是大晴天,岳维汉绝对不会这么部署江防工事。
因为把部队和重机枪摆到山顶上,那不是给日军的航空兵和炮兵充当活靶子吗?但现在是阴天,又有大雾,日军飞机无法正常起飞,再加上对面的日军又是长途急行军之后刚刚赶到,重装备肯定没上来,了不起能有几门小口径迫击炮而已,构不成威胁。
至于原668团的三个营,一个摆在两座小山的中间,另外两个摆在两侧。
剩下曹兴龙的1营和花翰林的警卫连充当预备队。
岳维汉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池成峰的2营和牛大根的第36联队硬碰硬打一场野战,等到日军耗尽了锐气,再出动警卫连和第36联队。
岳维汉之所以选择陈兵江畔与日军打野战,而不是放日军进城打巷战,最主要的倚仗就是日军的航空兵和重炮兵无法参战。
此外,岳维汉还有另外一个意图,那就是通过这一仗恢复麾下几千溃兵的信心!
岳维汉就是要通过这场明刀明枪的正面野战让刚刚加入宝山团的三千多号溃兵明白,**不是泥捏纸糊的,日军也不是什么天兵天将,只要战术得当,只要**敢死敢战,既便是最精锐的日军野战联队,也一样可以打败。
为了达成这重意图,岳维汉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哪怕因此损失一到两个主力营,哪怕让宝山团的兵力缩水一半以上,那也是在所不惜!
三千多溃兵和千余精兵让岳维汉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下午两点,江上的雾霭越来越淡,天上的云也越来越薄,连续下了三天的阴雨也终于消停了,透过望远镜,江对岸的情形也终于能看个大概了,只见江对面的码头上已经聚集了几十艘大小船只,一队队日军步兵正在有条不紊地登船。
“大根,你快过来。”岳维汉赶紧招呼牛大根到他身边来。
牛大根虽然是3营的营长,却被岳维汉临时解除了指挥权,3营暂由营副王清指挥,牛大根则做回了他的老本行——炮兵。
“看见江对岸的日军没有?”岳维汉道,“能不能干他一家伙?”
牛大根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连连摇头道:“不行,距离太远,已经出射程了,除非把炮架到码头上,否则打不到江对岸。”
“把炮架码头上?”岳维汉连连摇头道,“不行,这不行,小鬼子的掷弹筒可厉害,把炮架码头上那不成靶子了?”
“那俺就没啥办法了。”牛大根挠了挠头,颇有些无奈地道。
“行了,下去吧。”岳维汉没好气道,“管好你的炮连,随时待命。”
“是。”牛大根啪地立正敬礼,旋即转身兴匆匆地下去了,对牛大根来说,步兵营的营长还真没有炮连的连长得劲,打手枪哪有打*炮过瘾,对吧?
曹兴龙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不无担忧地道:“团座,这江雾说散就散了,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对岸小鬼子的监视之下,你说小鬼子会不会暂停过江,等后续的重装备赶到之后再动进攻?”
“不会。”岳维汉的语气非常的笃定。
“团座为何如此肯定?”曹兴龙惊疑地道。
“很简单,因为对面是日军第第36联队!”岳维汉道,“这是日军最精锐的野战步兵联队,论偷袭、追踪或者特种作战,小鬼子的野战步兵联队的确不怎么在行,可要是两军摆开来打阵地战,还真没人能强过他们。”
曹兴龙闻言不禁点头,日军那些个野战师团的战斗力的确很强。
岳维汉又道:“虽说我们宝山营此前和36联队干了好几仗,并且都打赢了,可那不是夜战就是守仓库,或者干脆就是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所以36联队才会屡屡吃蹩,可真要两军摆开来打阵地战,以我们宝山营当时的实力,还不够36联队塞牙缝的。”
这点自知之明岳维汉还是有的,他可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宝山团现在的实力,再加上对岸的36联队又是疲惫之师,又没有重火力,而且还是跨江攻击,这仗的胜负那可就两说了。
“再说了,你觉得36联队有可能因为缺乏重炮支援就放弃进攻吗?”岳维汉顿了顿,接着又道,“这个36联队跟我们宝山团也算是老冤家了,在四行仓库就被我们一家伙干掉了联队长和整个指挥部,在松郡九峰山区又被我们摆了一道,他们这会怕是铆足了劲要找回场子呢,这样的机会他们又岂能轻易放过?”
…………
江对岸,中川大佐也正透过望远镜察看北岸的情形。
还真让岳维汉说中了,看到支那军在江对岸抢修江防,中川大佐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鄙夷的冷笑,这位帝国陆大毕业的高材生近乎迷信地认为,大日本皇军在阵地战中绝对是天下无敌的,对岸的支那军胆敢摆开架势打阵地战,绝对是自取灭亡。
一名少尉军官看到对岸的支那军已经在抢修江防,忍不住上前劝道:“大佐阁下,对岸的支那军已经有了准备,江防工事也已经成形,我们是不是暂缓进攻?等待本田长官和后续的炮兵大队赶到之后再行起进攻?”
第36联队所属炮兵大队,拥有六门九二式步兵炮以及四门战防炮。
有了这十门火炮,足以将江对岸的支那工事犁成平地,到时候步兵再动攻击,所遭受到的抵抗就会小得多。
“不必了,这正是我们将对岸支那军一举歼灭的好机会,如果等炮兵中队上来,只怕就该天黑了,这天一黑皇军就没办法渡河进攻了,对岸的支那军肯定又会趁夜逃跑,到时候再要追上他们只怕又得费不少周折,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中川大佐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建议,事实上他的确是别无选择了。
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今天天黑之前还不能解决对岸之敌,并逮住那只狡猾的支那狐狸,那么中川大佐就将被送上军事法庭,或者就准备切腹谢罪吧,当然,高桥那个蠢货也会陪他一起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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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恶战(下)
下午两点半,日军第36联队开始渡江进攻了。
大约两个小队的日军乘坐十几艘小渔船率先过江,直奔江北的靖江码头而来,时间仅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日军的两个前锋小队就已经接近了江北码头,日军中川联队的主力也纷纷登上大船,向江北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牛大根很想打几炮,以阻止日军渡江。
不过岳维汉却始终没有下令,迫击炮用来打击密集步兵队形或者大型固定目标,杀伤力还是不错的,可如果用来打击江面上的移动目标,那命中率就没法看了,而且炮连的炮弹不多,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可不能胡乱消耗。
当然,如果能有战防炮,岳维汉绝不介意将小鬼子的渡船击沉在江心。
只可惜,宝山营的那两门战防炮没能带出来,四行仓库突围时,由于携带不便连同马克沁、九二式重机枪全都炸掉了。
江面上,日军的两个前锋小队已经靠近北岸了。
日军的战术非常简单,就是要以两个前锋小队先行夺取码头,替大部队上岸扫清障碍,一旦大部队能够顺利上岸,并迅展开攻击队形,那这一仗就真没什么悬念了。
岳维汉并没有在码头上部署部队。
原因很简单,靖江码头凸出江岸近百米,而且没遮没掩的,如果把部队摆在上面,就会遭受日军渡江部队的三面围攻,以日军中川联队的战斗力,在码头上摆多少人都是送死,此举非但不能阻止日军上岸,还可能因为巨大的伤亡而严重挫伤宝山团的士气。
这种绝对亏本的买卖,岳维汉当然不会干。
日军的前锋队距离靖江码头还有四五十米时,小山顶上的重机枪率先开火,四挺马克沁重机枪以每分钟六七百的度将子弹疯狂地泼向了江面,打得江面上水花四溅,蹲在船头的十几个鬼子兵顿时就被打成了筛子。
不过中川联队不愧是常设师团的精锐联队,战术素养的确出色,反击更是犀利。
绝大部份鬼子兵迅跳进了冰冷的江水里,一边泅水一边推着船只前进,少部份鬼子兵则在同伴腾出来的船舱里趴了下来,架起歪把子轻机枪和掷弹筒开始反击,只听嗵嗵嗵嗵几声闷响,一排榴弹已经向着右侧山头呼啸而去。
几秒钟过后,右侧山头上便爆起了好几团巨大的红光,有烂泥向着四下里激射,旋即山顶的重机枪就哑了,岳维汉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山上的两挺马克沁已经被掀翻,射手、副射手已经被炸翻在地。
岳维汉估摸着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只是被爆炸产生的气浪给掀翻了,只要扶起来就能接着开火,但问题是重机枪阵地里的射手副射手们已经全部被爆炸破片给摞倒了,小鬼子榴弹的性能还真不是吹的,一炸至少也是四十八瓣。
“他娘的,这小鬼子的掷弹筒还真成精了!”
岳维汉见状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小鬼子的掷弹筒打得准他是知道的,在宝山的时候他也见识过第68联队的厉害,五百米内几乎是十九中,可36联队这是在船上,居然也能打这么准,一轮齐射就干掉了右侧山头的重机枪阵地,真他娘的邪乎。
花翰林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鬼子这小炮打得可真是越来越准了。”
话音未落,鬼子的掷弹筒又是嗵嗵嗵两轮齐射,左侧山头上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顿时也跟着歇菜了,两侧山顶的重机枪阵地先后被端,日军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船队的前进度也骤然加快,不到片刻功夫就冲上了码头。
“不行,不能让小鬼子在码头上站稳脚跟!”
岳维汉说着把望远镜一扔,再伸手将插在武装带上的两枝匣子炮拔了出来,厉声大吼道,“警卫连,集合!”
“团座,我去!”花翰林一把抢到岳维汉跟前,振臂怒吼道,“警卫连,跟我上!”
话音未落,花翰林已经敏捷如猿猴般冲出了指挥部,外面早就严阵以待的警卫连顿时就像风一样刮向了几百米外的靖江码头,旁边曹兴龙见状大急道:“团座,还是让1营上吧?警卫连的兵力恐怕不够啊。”
岳维汉摆了摆手,冷然道:“1营是总预备队,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绝不能动!”
“嘿!”曹兴龙重重一拳捶在了沙包上,旋即拿起望远镜观察起外面的战况来。
这时候,日军的那两个前锋小队已经展开攻击队形,由于码头上的所有建筑事先都已经被宝山团拆光了,上面没遮没掩的,日军找不到掩体居然设法将渡船抬上了码头,然后以船身作为掩体一边推着前进,一边跟宝山团对射起来。
日军这两个步兵小队的确很厉害,不过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跟宝山团相比都处于绝对的劣势,特别是宝山1营和宝山2营阵地上的十几挺轻机枪,打得整个码头是木屑四溅,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而且,轻机枪不比重机枪,重机枪过于笨重,转移困难,很容易被鬼子的掷弹筒锁定并且干掉,可轻机枪却抱着就能跑,只要鬼子的榴弹一打过来,听声不对的老兵油子立刻就会抱着机枪迅转移,这一来鬼子的掷弹筒纵然打得再准,杀伤力也是锐减了。
不过既便是这样,小鬼子的两个前锋小队却依然在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抢在后续大部队抵达之前占领码头所在的整个凸出部,这样大部队就能通过码头迅上岸,并迅展开队形动攻击。
如果让中川联队的主力在北岸成功展开攻击队形,那对面的宝山团绝对完蛋!
就算中川联队此时只有半个联队不到两千人,可要在正面对决中击溃宝山团这三千多号溃兵却仍旧只是小菜一碟!
岳维汉也正是看清了这点,才命令花翰林率领警卫连动决死反击,不惜代价也要把日军的这个前锋队撵回江里去,这样,鬼子的大部队赶到之后就无法从码头迅登岸,除非撤回去,否则日军就只能向两侧的江滩展开攻击队形。
日军一旦被迫在两侧的江滩上展开,那这仗就好打了,江滩上的淤泥将成为日军最大的敌人,陷入淤泥的日本兵将成为最好的射击靶子!
很快,花翰林的警卫连就冲到了江边,迅即展开冲锋队形向着凸出部顶端的日军前锋小队碾压了过去,警卫连是岳维汉身边的警卫部队,是一个拥有四个步兵排的加强连,足有两百多号人,这一家伙冲锋起来,声势还真是不小。
不过,日军的前锋队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除了几具掷弹筒仍在压制对面小山上的机枪外,四挺歪把子和所有的三八大盖全都齐刷刷地转向了警卫连的冲锋队形,警卫连很快就有了伤亡,而且伤亡数量正以惊人的度递增!
曹兴龙正看得着急时,耳畔陡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日军前锋队的一名机枪手应声就倒,惊回头看时,只见岳维汉正神情冷漠地拉动枪栓,抬手又是叭的一枪,鬼子前锋队的第二挺歪把子机枪也哑火了。
这时候,宝山1营和宝山2营的十几挺轻机枪也不再东躲西藏了,而是集中火力疯狂压制码头上的日军火力,一切只为了掩护警卫连的决死冲锋。
江边上,花翰林正带着警卫连决死冲锋,既然是冲锋,那就不必再躲躲闪闪的了,更不能停下来放枪,开枪掩护那是别的营连的事情,警卫连的任务就一个字,冲!以最快的度冲上去,跟敌人搅在一起!
至于敌人的枪打中打不中,那就全凭各人运气了!
反正结果就两个,冲不上去,肯定得死,冲上去了,没准还有活!
在付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之后,警卫连终于逼近了日军前锋队。
“弟兄们,杀呀!”花翰林一边奔行如飞,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尾随其后的警卫连官兵们顿时全都嚎叫起来,一个个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全都咧开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牙,神情更是狰狞得不行。
对面的日军前锋队却依然沉稳如山。
直到打完最后一排枪,日军指挥官才猛然抽出军刀高高举了起来,原本半跪于地举枪射击的鬼子兵这才纷纷抽出刺刀卡到了步枪上,然后又拉开枪栓将子弹退了出来,旋即日军指挥官将手中的军刀往前狠狠一引,最后剩下的六十多名鬼子兵顿时也像野兽般嚎叫起来,挺着刺刀就恶狠狠地扑向了警卫连。
第三十八章 完胜(上)
很快,两支军队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兵器撞击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利刃剌开皮肉的声音,还有两军将士的怒骂声还有临死之前的哀嚎声顿时就交织成了一片。
必须得承认,日军十七个常设师团的白刃拼刺还真是厉害。
花翰林的警卫连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了,而且兵力明显占优,却愣是占不到上风,基本上,三个鬼子兵背靠背摆开来,就能挡住至少六个**的围攻!
不过,警卫连毕竟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而且越靠后人数上的优势就越明显。
一开始是警卫连一百八十多人对日军六十余人,可是不到半袋烟的功夫,警卫连就只剩下不到九十人了,小鬼子更是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整个战场的局势立时就成了五个拼一个了,不过,剩下的可都是刺杀高手了,要想决出胜负可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时候,中川联队主力所搭乘的船队也堪堪接近了靖江码头。
对岸的中川大佐一看码头上的敌我两军已经搅成一团,而且现场一片混乱,他的联队主力根本就无法正常上岸,顿时就恼了,一声令下,架在船头的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开火,对着码头就是一阵无差别扫射。
措不及防的两军官兵顿时就像割倒的野草般倒了下来。
不到片刻功夫,码头上便再没站着的人了,不管是日军还是**,全都倒在了血泊里,两军将士淌下的血迹甚至将整个码头染得跟血洗过似的,一片艳红……
…………
几百米外,宝山团指挥部。
岳维汉的眉头顿时就皱紧了。
旁边曹兴龙更是难以置信道:“这小鬼子可真是没人性,连自己人都杀!”
“团座,小鬼子开始上岸了。”柳忻上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着支勃朗宁手枪站到了岳维汉身边。
不用柳忻提醒岳维汉也看见了。
这下可真是出乎了岳维汉的预料,岳维汉原本还指望警卫连能够将鬼子的前锋队赶回到码头边缘,这样后续跟进的鬼子大部队的攻击线路就会受阻,鬼子如果不想撤回去,那就只能向码头两侧的江滩展开攻击队形了。
否则的话,日军大部队拥挤在一起,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然而现在,日军一个无差别射击就让岳维汉的设想成了泡影。
不过冷静一想,这原本也很正常,战场上的形势从来就是瞬息万变,永远都不可能按照任何一方的预定设想演化的,如果战事的进程要是一直都能按着岳维汉的设想进行,那就不是打仗,而是军事演习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指挥官的临机决断能力就要受到残酷的考验了。
优秀的指挥官总是反应迅,且能将危险扼杀于萌芽状态,而蹩脚的指挥官则往往反应迟钝,机变不当,最终酿成无可挽回的灾难!
岳维汉当即回头向柳忻道:“传令炮连,立即炮击码头。”
“是!”柳忻赶紧挺胸立正,正要转身离去时,岳维汉又满脸狰狞地补充道,“你告诉牛大根,不要给老子节省炮弹,老子不过了!”
“是!“柳忻娇应一声,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岳维汉别无良策,只能行险了!
让牛大根的炮连不惜血本炮击码头是招险棋,因为炮连的炮弹相当有限,急射击的话最多坚持几分钟,日军只要硬撑几分钟,就会现对手只是在虚张声势,到了那时候,宝山团所面临的局面只会比现在更糟!
很快,一排排炮弹便从宝山团阵地上空呼啸而过,旋即向着靖江码头一头扎了下来,顿时间,码头上便腾起了一团团耀眼的红光,早就已经标定射击诸元的炮连一家伙来了个十急射,顿时将靖江码头打得是烂泥四溅,碎木石屑漫天飞舞。
刚刚冲上码头的两个日军小队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炸了个稀里哗啦,剩下的几十号残兵也很快就被两个宝山营的交叉火力给摞倒了,说到底,炮兵就是野战的王牌,谁拥有强大的炮兵,谁在野战中基本上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如果坦克和航空兵大规模参战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但在八年抗战中,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坦克和航空兵的大规模对决,所以炮兵就成了野战的绝对王者!事实也的确如此,八年抗战初期,日军之所以能在正面战场上近乎摧枯拉朽般打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拥的绝对优势的炮兵和航空兵。
…………
江对岸。
看到上岸的两个步兵小队在支那军的猛烈炮击下迅瓦解,中川大佐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放下望远镜恶狠狠地道:“八嘎牙鲁,宝山营明明只是群溃兵,乌合之众,这是哪来的炮兵?难道江对岸还有别的支那政府军?”
旁边的少尉军官提醒道:“大佐阁下,从刚才的炮击强度来看,江对岸的支那军少说也有一个炮兵连!我们的船队现在很危险,随时都可能遭受支那炮兵的炮火覆盖,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撤退,等本田长官所率的炮兵大队赶到后再行进攻,或者提前展开攻击队形,可这样一来我军就会陷入江滩淤泥里……”
中川大佐毫不犹豫地道:“给各中队传令,立即展开攻击队形!”
“哈依!”见中川大佐已经下令,那少尉军官遂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转身命令旗语兵给江对岸的各步兵中队传令去了。
…………
江北,宝山团指挥部。
看到日军过江的船队开始向着两翼迅展开,岳维汉就知道日军是要提前展开攻击队形了,顿时间他的背后就沁出了一身白毛汗,如果日军能够再撑几分钟,再派出两三个小队向码头起试探性的攻击,炮连立刻就该原形毕露了。
到了那时候,宝山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川联队从靖江码头大规模地登陆了,那时候既便是让曹兴龙的1营起决死冲锋,也根本不顶事,因为这次上岸的可不是百来个鬼子,而是大半个联队一千多鬼子精锐!
真要到了那份上,岳维汉如果不想全军覆没的话,只怕也只能下令撤退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都不会生了,中川联队在不清楚宝山团底细的前提下,终于还是提前展开了攻击队形。
旁边曹兴龙也忍不住以拳击掌,兴奋莫名道:“好,小鬼子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好什么好?”岳维汉不着痕迹地在军装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沉声道,“鬼子就算陷进了江滩的淤泥里,那也是一千多精锐!别指望江滩能给鬼子造成多大的麻烦,恶战还在后头呢,让你的1营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决死反击!”
“是!”曹兴龙赶紧挺胸立正,旋即转身兴匆匆地去了。
岳维汉的谨慎并非没有道理,中川联队既便提前展开了攻击队形,既便有江滩给他们的进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精锐就是精锐,无论是单兵的战术动作,枪法,决战意志,还是各小队、各中队、各大队之间的战术协同,都他娘的堪称完美!
每个步兵小队都配备两具的掷弹筒更是成了宝山团全体官兵的噩梦!
最终,宝山团还是没能阻止中川联队越过江滩踏上实地,而且在阻击战中,宝山团更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摆在相对突前的两座小山上的宝山1营和宝山2营承受了日军绝大部份火力,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激战,这两个营几乎被打残。
不过,中川联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泥泞的江滩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中川联队主力15oo余人,此时已经伤亡过半,只有7oo余人走出江滩踏上实地,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在刚才的激烈交火中,随军携带的原本准备用于后续进攻的储备弹药已经被提前消耗了大半。
而且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日军官兵又在江滩淤泥里做了大量的卧倒、侧滚、葡匐前进等战术动作,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经显出疲态了,日军再精锐也终究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铁打的金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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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完胜(下)
岳维汉等的就是这个,现日军气势衰弱,当即命令两翼和中路的三个东北军溃兵营动了全线反击,这两千多号东北溃兵一家伙压过来,刚刚上岸的中川联队立刻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当即就转入了防御。
不过中川联队不愧是鬼子的精锐,那股子顽强劲是乎想象的。
七百多疲惫之兵,愣是顶住了两千多养精蓄锐已久的东北溃兵的猛攻,而且还有余力分出两个中队向两翼迂回运动,试图包抄东北溃兵的后路。
日军此举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截断东北溃兵的后路,他们只是摆出这副架势试图给战场正面的东北溃兵造成心理压力而已,一旦东北溃兵心理上出现波动,正面的日军主力立刻就会像恶狼似地猛扑上来,将东北军的三个溃兵营一举碾碎!
自从九一八以来,日军这招在**身上可谓是屡试屡灵!
特别是忻口会战,坂垣征四郎凭借半个师团和对面晋绥军、中央军的三十几个满编师打成了僵持,一时间局面难以打开,坂垣征四郎当即派出一支偏师转攻娘子关,娘子关失守之后,忻口正面的晋绥军和中央军立刻军心浮动,上至高级将领,下至普通士兵,全都出现了恐慌心理,坂垣师团主力再趁势往前一压,三十几个师立刻就垮了!
这就是八年抗战中最令人难以置信,同时也最令中**人引以为耻的一个战例,也就是坂垣征四郎凭借半个师团打垮**三十几个精锐师的始末,站在日军的角度,客观地讲,这绝对是一场级经典的战例!
而抛开两手血腥不论,坂垣征四郎也的确堪称是战术大师!
中川联队在祭出这招后,果然是立竿见影,东北军三个营果然出现了骚动。
不过,岳维汉可不是阎西山,对面的中川广也不是坂垣征四郎,岳维汉一眼就看出了日军的伎俩,当即命令养精蓄锐了好半天的宝山1营向迂回左翼的日军中队动了反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日军中队在宝山1营的猛攻下迅瓦解。
宝山1营在打垮了迂回左翼的日军中队之后,又继续向前运动,反过来迂回中川联队的侧后,这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日军虽然精擅此道,可对面**同样祭出这招之后,他们也同样大感吃不消,当即被迫收缩后撤。
中川联队这一收缩后撤,正面东北军那三个溃兵营的士气腾的就上来了,当即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嗷嗷叫着撵了上来,已经被困于一隅的日军残兵顿时也凶性大,呼喇喇全都退出了枪膛里的子弹,返身与东北溃兵展开了白刃拼刺。
至此,整个战斗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中川联队渡江主力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岳维汉赌博式的冒险终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
江对岸,日军中川联队指挥部。
中川大佐就像是一尊石雕,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旁边的参谋人员和勤务人员也全都神情木然,就在片刻之前,渡江攻击的联队主力已经被江对岸的支那军全歼了,两个步兵大队,一千五百多精锐,居然一战而没!
这绝对是第36联队有史以来最大的败仗,也绝对是第9师团有史以来最耻辱的失利,也许从明天开始,第第9师团的建制表上永远消失了,打出了如此耻辱的败绩,第第9师团的建制表上?
“锵……”轻微的金属磨擦声中,中川大佐缓缓抽出了军刀。
锋利的军刀依旧是映肌生寒,不过属于武士的荣耀却已经远离中川大佐而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武士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短暂而又耻辱的一生,尽管,第36联队并没有真正的覆灭,本田中佐手里还有一个步兵大队外加炮兵大队。
但是,中川大佐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当对岸突然出现意料之外的炮兵,并对靖江码头进行炮火覆盖的那一刻,中川大佐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事实上,中川大佐也知道自己不该贸然动进攻,至少在进攻之前应该先探清楚江对岸支那军的虚实,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松井石根大将给的最后期限是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歼灭宝山营并且逮住那只狡猾的支那狐狸。
中川大佐别无选择,就像此刻,他也只能选择切腹谢罪。
…………
南京,卫戍司令部。
唐上将正被前线各部的求援电报搅得焦头烂额时,副官又拿着一纸电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唐上将当即蹙紧眉头,极不耐烦地道:“又是哪里求援啊?老子还是那句话,要兵没有,要肉倒是有百十来斤,想要就让他们派人来拿吧。”
“呃……”副官闻言顿时一窒,旋即尴尬地道,“司令,宝山团捷报!”
“捷报捷报,去他娘的捷报。”唐上将下意识地骂了句粗口,骂完之后才回过神来,当即顿步回头道,“你说什么?捷报?”
副官当即递上电报,一边还兴奋地道:“司令,宝山团在靖江连续打了两个大胜仗,先是一举歼灭了重藤支队下辖的一个步兵大队,旋即又全歼了渡江追击的日军第第36联队大部15oo余人,斩获颇丰啊!”
唐上将匆匆接过电报,还没看就兴奋得连骂了两句他娘的。
副官又道:“司令,岳维汉在电文上还说了,打扫战场之后就会率部连夜向扬州急进,以宝山团此前几天的行军度估计,明天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到,只要刘毅的672团能够撑到明天天黑,扬州就有救了!”
“好,太好了!”唐上将说此一顿,又将电文递还给副官道,“这样,马上将电文转武汉行营,老头子只怕已经等急了。”
“是。”副官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站在旁边的参谋长忽然小声提醒道:“司令,岳维汉可是老头子的同乡,又是黄埔嫡系出身,让他去救扬州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战事顺利也还罢了,万一不顺把宝山团也给赔了进去,老头子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呀。”
“交待?”唐上将冷冷地瞪了参谋长一眼,道,“交待个屁!”
“老子自打主动请缨留下来守南京,就没再打算活着离开,他蒋某人要是愿意跟个死人较劲,随他便就是了!不管怎么说,老子是豁出去了,别说宝山团原本就属于南京卫戍战区序列,哪怕他不是我们战区的部队,老子也照样借调!”
参谋长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
江阴以南百余里,本田中佐正率领第3步兵大队和直属炮兵大队、战车小队趁夜急进,同行的还有高桥大佐率领的宪兵大队,尽管天气已经转好,连续下了三天的阴雨也停了,可高桥大佐和本田中佐的心情却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下午两点的时候,中川大佐来电报,说他已经向江北的宝山营起了进攻。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天色也早就黑了,按说中川大佐那边也该有消息了才对,本田中佐正感到焦虑不安时,电讯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名少尉军官神情凝重地跑了下来,到了面前之后收脚立正道:“长官,联队本部急电!”
本田中佐一把抢过电文,匆匆看完之后脸色霎时就变得一片煞白。
旁边高桥大佐见状顿时心头一沉,凛然道:“本田君,中川君那边有结果了?”
本田中佐没有答话,只是将电文递给了高桥大佐,高桥大佐匆匆看完之后,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顿时也变了,第第2步兵大队全体玉碎,中川大佐切腹!这个消息顿时就击碎了高桥大佐所有的奢望,他知道,高桥家族已经完了。
第三十九章 收拾溃兵(上)
靖江。
江滩、码头上一片欢腾,死战余生的溃兵们争相拥抱在一起,跳着,叫着,笑着,怒吼着,以所有的方式疯狂地泄着心中的情绪,尤其是那些个东北溃兵,更是激动得涕泪交流,七年了,整整七年了,这段漫长而又耻辱的岁月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岳维汉没有阻止,打了大胜仗,让溃兵们泄一下也是应该的。
要知道这次歼灭的可是日军第第36步兵联队的主力,这可不是台湾来的守备旅团,也不是朝鲜来的二鬼子,而是日军十七个最精锐的常设师团下辖的野战联队,而且这次也不是击溃,而是全歼,过江的鬼子一个也没跑掉!
虽然,这次胜仗胜得实在有些侥幸,但不管怎么说,宝山团全歼了第36联队主力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是铁一般不容抹煞的事实!
只等这伙溃兵嚎啕过后,渲泄过后,他们的士气就将恢复到最盛时期,他们的信心也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从现在开始,宝山团已经称得上是拖不垮也打不垮的溃兵团了。
不过,岳维汉却并没有加入溃兵的狂欢。
曹兴龙、池成峰、牛大根还有所有从宝山杀出来的老兵们也都没有加入狂欢,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冲上了靖江码头,然后疯狂地开始翻动码头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军将士的遗体,一边还疯狂地呼喊着花翰林的名字或者绰号。
“翰林!”
“土匪!”
“花和尚!”
“和尚,你他娘的别装死!”
花翰林从小在土匪窝长大,参军后顺理成章的就有了土匪的绰号,又喜欢剃光头,便又有了和尚的绰号,再加上姓花,于是也有人叫他花和尚,不过这厮身材矮小,跟水浒梁山上的花和尚鲁智深那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团……座,我在这……”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忽然传来。
岳维汉顿时转身回头,将三具叠加一起的日军尸体小心翼翼地搬了开来,浑身浴血的花翰林果然就在下面,这时候曹兴龙、池成峰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花翰林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团……团座,我……我没事……”
“别说话。”岳维汉赶紧阻止花翰林,旋即又向曹兴龙道,“大龙,那个日本娘们呢?马上把那个日本娘们找来,让她赶紧给翰林治伤!”
“是。”曹兴龙答应一声,赶紧领命去了。
岳维汉再一回头,却看到附近的溃兵们已经自地停止了狂欢,一个个正瞪大眼睛盯着这边瞧呢,顿时就起身怒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打扫战场,你们这群孬兵!杂碎!东亚病夫!”
团座大人看起来情绪完全失控,溃兵们赶紧转身开始打扫战场。
不过说来也怪,上午的时候被团座骂成东亚病夫,这些溃兵们心里还憋屈得紧,可现在听了却是浑身舒坦,一个个还窃喜不已:团座这是故意在激我们呢,本来就是,这世上哪有砍瓜切菜般砍鬼子的东亚病夫嘛?
很快,那个传说中漂亮得不像话的日本娘们就被带到了岳维汉面前。
岳维汉看了之后也是不禁愣了下,没说的,这日本娘们的确堪称是国色天香,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佛祖多看两眼估计都得迷失在里面,岳维汉还算是定力强的,只看了两眼就马上回过神来了,可旁边那些溃兵们却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那日本妞上了码头就以日语问道:“伤员在哪里?快告诉我伤员在哪里?”
岳维汉踏前两步,一把就劈胸揪住了那日本妞的衣领,然后低下头,犀利如刀的眼神直直地侵入了日本妞清澈如水的美眸里,以日语说道:“你给我听好了,待会好好地给我的兵治伤,如果敢动什么手脚……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做人!”
那日本妞的俏脸霎时变得煞白,又惊恐地避开了岳维汉吃人的眼神,低声道:“我,我只是医,医生,我的职责是救护伤,伤员。”
“哼。”岳维汉轻哼一声,松开了日本妞的衣领。
旋即岳维汉又指着躺地上的花翰林道:“就是他。”
日本妞向岳维汉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在花翰林身边蹲了下来,先看过花翰的瞳孔,再量过血压,又将花翰林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最后才起身向岳维汉道:“长官,您的这个兵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受伤。”
“什么,风寒?”岳维汉惊疑不定道,“没有受伤?”
岳维汉这话说的却是国语,旁边曹兴龙等人顿时也听到了。
旁边池成峰更是不信道:“他姥姥,花和尚原来没受伤?倒让老子虚惊一场。”
得到日本妞肯定回答后,岳维汉又问花翰林道:“翰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其实从中午开始,我就觉得头有点沉,腿也直软,刚才跟鬼子拼刺刀的时候,让鬼子给掀翻了。”说这话的时候,花翰林还有些脸红,显然,在拼刺中让小鬼子给掀翻对他来说是件极其丢脸的糗事。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岳维汉却是长出了口气,当即向曹兴龙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翰林抬回去呀。”
曹兴龙这才带着人抢上前来,抬起花翰林就走。
岳维汉这才挠了挠头,向那日本妞道:“刚才我有些着急,别见怪啊。”
那日本妞显然还是害怕岳维汉,也不敢正视岳维汉的眼睛,轻轻地道:“没事的。”
“没事就好。”岳维汉耸了耸肩,又大大咧咧地问道,“对了,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千叶花子,请你多多关照。”那日本妞细声细气地说完,又顺势鞠了一躬。
岳维汉一听就乐了,关照,关照啥呀?关照你给你找个中国汉子?这个倒是不成问题,宝山团别的没有,就是精壮汉子多,就冲千叶花子祸水级的美貌,想娶她的汉子估计可以从靖江县城一直排到江对岸去。
挥了挥手,示意柳忻将千叶花子带下去。
岳维汉这才回头将冷森森的目光转向除了曹兴龙以外的五个营长,这仗打完了,接下来就该收拾这群溃兵了,前世做佣兵的时候,岳维汉也带过魔鬼党武装,在带兵方面还是颇有一套心得的,他的一贯法则就先给个甜枣,然后再是一顿大棒!
只要甜枣够味,大棒够劲,再骄横跋扈的兵痞都能收拾得俯头帖耳。
很显然,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完胜就是岳维汉给出的甜枣,一颗绝对够味的甜枣,接下来嘛,那就该给这群溃兵一顿够劲的大棒了,而要想收拾这群溃兵,最要的当然就是收拾几个营长了,特别是原668团的那三个营长。
感觉到岳维汉眼神中带有明显的冷意,五个营长顿时便收敛了笑容。
“嚎啊?接着嚎啊?”岳维汉犀利的眼神从五个营长脸上逐一扫过。
走到原668团三个营长背后时,更是往每人屁股上猛踹了一脚,接着骂道:“你们还有脸在这里鬼嚎鬼嚎?这胜仗又不是你们这几个营打的,你们干嚎个什么劲?挺大个大老爷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嗯?”
第三十九章 收拾溃兵(下)
有个营长不服气道:“团座,咱们几个营的表现是不太好,没法跟警卫连和1营比,可今天这胜仗怎么说也该有咱们的一份功劳吧?”
“功劳个屁!”岳维汉冷然道,“我都替你们脸红,你们三个营两千多号人,鬼子不到五百人就能压着你们打,还能分兵包抄你们后路,要不是大龙的1营及时压上,你们三个营就让小鬼子不到五百人给收拾了!你们还好意思争功劳?”
原668团的三个营长顿时全都垂下了脑袋,而且满脸羞愧的样子。
“还有你们。”岳维汉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池成峰和牛大根道,“在山头上挖个坑,垒几层沙包就是重机枪阵地了?你们就不会修掩体?要是修了掩体,重机枪阵地能那么容易就让小鬼子的掷弹筒给干掉?丢人,简直丢死个人!”
池成峰抗声道:“他姥姥,挖壕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修掩体?”
牛大根更是委屈地道:“团座,我人可不在3营,我在炮连阵地上。”
“呃,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行,大根你边上呆着去。”岳维汉一脚将牛大根踹到边上,接着又训斥起剩下的四个营长来,“你们四个给老子听好了,今天这胜仗跟你们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赏钱没有不说,还得处罚!服不服?”
“他姥姥的,服。”池成峰没好气道,“今天这仗,咱2营打得的确不好。”
“这他娘的才像个爷们。”岳维汉说着又向另外三个营长道,“你们呢,服不服?”
“服。”另外三个营长齐口同声地道,“团座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我们绝没二话。”
“好!”岳维汉冷然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四个营长已经被撸了,全都降为营副,暂代营长之职,另外2营、3营和警卫连这次伤亡很大,从4营、5营、6营各抽出一个步兵连分别补充到2营、3营和警卫连,没意见吧?”
“没意见。”
原668团的三个营长倒是痛快,本来也是,整团都让收编了,一个连还争啥争?
岳维汉冷然点头道:“很好,就按刚才说的处罚办法,等打扫完战场之后,各营立刻重新编组,记住了,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在靖江县城西门外集结,逾时不到者——枪毙!”
等岳维汉说完了,池成峰忍不住道:“团座,这战利品咋分?”
岳维汉不假思索地道:“九二式重机枪归1营,歪把子轻机枪归警卫连,剩下的掷弹筒和三八大盖,各营平分。”
…………
上海日租界,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方向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神情严峻地走进松井石根大将的办公室,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大将阁下,中川广刚刚来急电,第第3步兵大队已经在靖江集体玉碎了。”
松井石根大将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道,“第第3步兵大队集体玉碎?”
“是的。”冢田攻少将再度收脚立正,道,“而且,第第3步兵大队还是在皇军最擅长的野战中集体玉碎的。”
“你说什么,野战!?”松井石根大将猛然起身,难以置信道,“就凭宝山营那百余号残兵外加千余支那战俘,也敢跟第第第3步兵大队集体玉碎?冢田君,我没有听错吧?”
冢田攻少将默然,心忖除非中川广疯了,否则他绝不敢谎报军情。
至于那边究竟生了什么,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估计中川广也不太清楚,不过特高课的情报人员应该很快就会弄清楚的。
“八嘎牙鲁。”松井石根终于是勃然大怒了,“中川广对此又有何解释?”
冢田攻少将道:“大将阁下,中川广和高桥隆太郎已经切腹自尽了,渡边茂一和佐藤震太郎也已经就地解职,正等候您的处置。”
听说中川广大和高桥隆太郎已经切腹自尽,松井石根大将的神色才算是稍有缓和,旋即向冢田攻少将道:“冢田君,立即将中川广和高桥隆太郎的死讯上报大本营,也算是对鸠彦殿下的遇刺有个交待了,毕竟眼下正是攻占南京的紧要关头,方面军不宜分心。”
“哈依。”冢田攻猛然低头立正,旋即又问道,“大将阁下,宝山营……还追不追?”
“不必再追了。”松井石根摇了摇手,喟然道,“靖江那边究竟生了什么,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宝山营既然能在野战中一举吃掉第第3步兵大队,足见他们已经得到了强援,此时再派小部队追击已经无济于事了。”
冢田攻少将点头附和道:“大将阁下所言极是,长江以北毕竟还是支那军的势力范围,在没有探清江北的布防情况之前,贸然派小部队深入追击的确过于冒险。”
“让渡边和佐藤回来吧。”松井石根大将冷然道,“让他们牢记这次败绩,认真检讨,大胆革新战术,以期将来能够复仇成功!”
“哈依。”冢田攻猛然低头,旋即转身疾步离去。
…………
武汉,行营。
当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正在大雷霆时,国府领袖蒋委员长却在他的官邸里召见他的嫡系部曲,中央军校教育长兼第9集团军司令张治忠将军。
只不过,在蒋委员长面前,张将军显得很有些拘谨,不太放得开。
“文白啊,不必拘谨,来来来,坐。”蒋委员长随意地向张将军招了招手。
“谢委座。”张将军这才坐到了沙上,不过身板还是挺得笔直。
“文白啊,我得感谢你呀。”蒋委员长笑吟吟地道,“中央军校改组之后,我就再没有具体过问军校的事情了,那边一直都是你在操持,而你也的确没有令我失望,你替党国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中高级军官哪。”
张将军忙道:“这都是卑职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蒋委员长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拿起桌上一纸电文向张将军道:“这是南京卫戍司令唐深智刚刚来的急电,你的学生岳维汉,又立大功了!”
不等张将军看完电文,蒋委员长便自顾自地道:“先是三人过江,竟力挽狂澜拧住了668团两千多溃兵,一个反击就干掉了重藤支队一个步兵大队,接着以雷霆手段收编6第第36联队两个步兵大队!”
“文白,这可是日军常设师团的精锐啊,可不是什么守备旅团,而且还不是击溃,而是全歼,这点殊为不易呀。”
张将军轻轻放下电文,肃然道:“委座,卑职对这个岳维汉可真是印象深刻呀,该生可是委座的同乡,在校期间学习更是刻苦到了简直让人指的地步,举个例子,为了将来在对日战争中能够更好地了解日军,他竟然利用半年的课余时间自修完了日语课程,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哪。”
“哦?”蒋委员长当下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能率部出入日军驻地如入无人之境。”
张将军点点头,又道:“在第十期步兵科的所有学员当中,岳维汉的各项考核指标全都名列前茅,论综合素质,他是毫无争议的第一,特别是枪法,五百米内那是百百中,因此对于岳维汉今日之成就,卑职是一点也不意外。”
“呵呵,这还不是你教导有方嘛?”蒋委员长欣然道。
张将军却是语气一转,肃然道:“不过委座,这个学生也有缺点。”
“哦?缺点,什么缺点?”蒋委员长不以为意道,“不妨说来听听。”
张将军道:“岳维汉这学生各方面的能力都无可挑剔,但就两样不好,一是好色,二就是桀骜不驯,据说在上军校之前,他还曾经干过抢亲这等荒唐事,不过上了军校之后好色这毛病倒是收敛不少,就是桀骜不驯却是变本加厉了。”
“咳,这个嘛,年少轻狂,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
蒋委员长说着说着,脸色却忽然间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