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灭楚之策
推行秦法在秦国官吏的努力下,顺利进行。其间,或有令齐人不解之处,不过,在得到秦国执法吏的解释后,齐人也就释然了,转而支持秦法。
忽忽一年过去,齐地初步稳定下来,齐人勤劳,拼命侍弄庄稼,获得一个好收成。果如秦国执法吏所言,秦国免掉他们一年赋税,这令齐人欢天喜地,载哥载舞,以示庆祝。
这一年的收成非常丰厚,是无数齐人记忆中收获最为丰富的一年。在往昔,齐国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百般盘剥,想尽一切办法压榨他们,即使再好的收成,自己也不会得到多少。如今,如此丰厚的收成,全部归于自己,这要令齐人不欢喜都不成。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范睢、尉缭、蒙武艺、蔡泽、郑国在座。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端坐在矮几上,把范睢他们一扫视,只见他们脸上泛着笑容,甚为开心。
“你们都很欢喜,是吧?”秦异人缓缓开口。
“呵呵!”范睢他们发出一阵开心的畅笑声。
“齐地新下,然而齐地治理极为顺利,取得不错的收成,齐人欢欣鼓舞,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秦已经得到齐地民心也。”秦异人脸上泛起笑容,道:“什么东西最重要?民心最为重要。大秦得到民心,也就意味着大秦能得天下。”
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秦国在齐地推行秦法,得到齐地民心,这是最令人鼓舞的事儿,这意味着秦国前途美妙。
“韩魏二地的情形与齐地差相仿佛,如今的韩人魏人都喜秦法,拥戴秦国。这是好事,大好事。”秦异人话锋一转,道:“然,这还不够,因为楚国和燕国未灭也,天下未一。眼下,大秦当以灭楚为要。楚国太大,半天下,此战必是艰难异常,大秦当早做准备。传旨,召回王翦、黄石、李斯、王绾、范增、顿弱、姚贾,共商灭楚之事。”
“君上英明。”范睢他们齐声赞同。
楚国太大,若是从理论上来说的话,占了现代中国的一半。现代中国的一半,那是何等的惊人。
若是从楚国实际控制区域来说的话,楚国占了战国时代中国的一半,简单的说,长江以南的土地都是楚国的,还要包括淮河流域。
秦国要灭楚,很不容易,必有一战,而且,还是异常艰难的一战。虽说秦国一直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然而,那是争霸之战,并非灭国之战,楚国打不过可以逃。灭国之战,楚国无处可逃,必然会拼死一战,其中的艰难凶险可想而知。
虽然秦异人很是赞成乐毅遗策,秦国应当先稳固韩魏齐三地,再来灭楚,却不妨碍秦国早做灭楚的准备。
相应的,秦国的准备越是充分,灭楚越是顺利。
就这样,秦异人的旨意传出去后,王翦、黄石公、李斯、王绾、顿弱、姚贾和范增都明白秦异人的用意,是要为灭楚做准备,无不是放下手中事务,快马加鞭,赶赴咸阳。
王翦他们很快就回到咸阳,受到秦人的热烈欢迎。尤其是上将军王翦,当他归来时,秦人更是抚老携幼相迎,一个劲的赞扬王翦。
秦异人设宴款待王翦他们,酒宴之后,秦异人当即召集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王绾、蔡泽、郑国、顿弱、姚贾、范增这些文武重臣,共商大事。
“大秦东进,两岁而灭三国,堪称盛事。”秦异人端坐在宝座上,高度评价这次东进。
秦国在两年内灭掉韩魏齐三国,这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众人大是欢喜,齐声畅笑。
“尤其是魏齐两国之灭,更是奇迹中的奇迹,灭一魏国大秦未损一兵一卒,千古未有之事也。灭齐国这个曾经的一流战国,大秦伤亡不到一千,何其惊人。”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冲王翦道:“上将军之善用兵若此,寡人欣慰。”
“上将军了得!”范睢他们齐声附和。
灭魏齐两国,充分展现了王翦过人的军事才华,人所难及。魏国这个曾经的霸主,秦国灭之竟然不损一兵一卒,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令人感叹。
“君上过奖了,这都是君上英明。”王翦一如既往的谦逊。
“王翦,莫要夸寡人了,这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秦异人轻轻一摆手,脸上的笑容一敛,一脸的肃穆,道:“这次,寡人把你们召回来,是共商灭楚之事。”
“灭楚!”众人大是振奋,无不是昂头挺胸。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然而,当这事从秦异人嘴里说出来后,仍是令人振奋。
楚国幅员辽阔,土地城池众多,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而且,秦国必须要迈过去。若是不能迈过这道坎的话,秦国也就谈不上一统天下,即使秦国把韩魏齐燕赵五国全灭了,也不能说完成了统一伟业。
若是秦国把楚国灭了,那么一统天下就成了定局。区区一个弱燕,压根儿就挡不住秦国的统一步伐,灭燕只是时间问题。
正是因为如此,要众人不兴奋都不成。
“乐毅先生辞世之际告诫寡人,大秦应当先固根本,缓图楚。如今,韩魏齐三国初步稳定,用三地之力还不可行,然,大秦却可以为灭楚而准备了。”秦异人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如何灭楚,你们就畅所欲言。”
灭楚是何等的令人振奋之事,却是没人说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王翦身上。
“你们为何不说话呀?”秦异人有些意外。
“君上,灭楚之事当以攻伐为主,臣以为,这事还是先听听上将军的高见再作决断。”范睢一抱拳,道明原因。
“嗯。”黄石公、尉缭他们齐齐赞同。
王翦虽然还不到三十岁,然而,他们的军事才华已经为人信服,更是在灭魏和灭齐两战中得到全面展现,众人无不是欲闻他的高见。
“既然如此,王翦你就说说。”秦异人微微颔首。
“君上垂询,臣不敢不言。”王翦抱拳一礼,道:“臣以为,灭楚之策当以‘缓’字为要。”
“缓?”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秦异人、范睢、黄石公他们之口,个个一脸的惊讶。
“上将军,历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用兵以‘缓’为务者,此言何解?”范睢第一个忍不住了,开口相询。
兵谚云“兵贵神速”,就从未听说过用兵要缓的,这的确是令人惊奇难解,就是秦异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是呀,上将军,你何出此言?”众人齐声附和范睢之言。
“若是争霸之战,当以‘兵贵神速’为务,打了就走,有多快就打多快。可这是灭国之战,就得用‘缓’字。”王翦开始剖析,道:“大秦灭楚之难不是在于大秦能否灭掉楚国,而是在于能否把楚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势力一举拔掉,永除后患。若要一劳永逸,非用‘缓’字不可。”
楚国虽然地域辽阔,土地城池众多,然而,内部却是四分五裂,朝政为世家大族把持,其实力并不强,秦国要灭楚那是一定的。难就难在,要如何把这些世家大族、豪强势力一举铲除,不留后患。
“上将军深谋远虑,了得,了得!”秦异人双手不断轻击,一个劲的赞扬王翦。
“是呀,上将军看得远,谋得深,令人信服。”范睢、黄石公、尉缭他们也是不断击掌赞叹。
“上将军,详细说说。”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王翦道。
“大秦虽是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然,楚国的实力不容小视。”王翦的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沉声道:“之所以如此,就在于楚国有不少世家大族,除了王族外,还有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这些大世家外,还有不少中等世家和小世家。这些世家都有自己的封地,有土地城池,有口众,他们有军队,这就是‘子弟兵’。”
子弟兵这个词来源于楚国,在战国时代是指私军。楚国的那些大世家,诸如屈景昭黄项五氏,所养的子弟兵不是数千,也不是数万,是高达十几万,这是何等的惊人。
比如屈原所在的屈氏,最多时间就能养私兵十几二十万。屈原曾经私自调动屈氏近十万私兵攻秦,却是被秦国打得大败。
屈原调动的屈氏私兵就是近十万,那么,还有没有调动的又是几多呢?其数目一定远远超过十万之数,这是何等的惊人了。
更别说还有景昭黄项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的私兵又是几多?少说也有四五十万。
再加上中等世家和小世家,其私兵又是几多?
这么一算起来,楚国的私兵有五六十万,这些私兵要是不除掉的话,就是天大的后患。
“大秦此次灭楚,不仅要歼灭楚国国府的军队,还要把各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一并除掉,不然的话,后患无穷。”王翦的声调转高,有些尖细。
楚国各大世家的私兵就高达五六十万,这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若是这些私兵不能解决掉的话,一定会给秦国制造天大的麻烦。
五六十万私兵分散在各地,秦国去围剿,这是何等之艰难。
更别说,楚国多有河流湖泊与险要之地,若是这些私兵依仗地利与秦军周旋,这对秦国极为不利。
趁着灭楚的良机,一并把这些私兵解决了,把世家大族的势力连根拔起,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王翦看到了此点,这份政治眼光,极为了得,令人信服。
第四十五章 踊跃从军
“啪啪!”秦异人双手轻击,大为赞赏,笑道:“上将军虑事深远,看得透,所言极是有理,极是有理。”
“没错,听上将军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呀。”范睢也是不断击掌,一个劲的赞赏,笑道:“上将军善于用兵,今日开用兵宜缓之先河也!”
自古以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有用兵当缓之事,王翦真的是开了先河。
黄石公、尉缭他们重重点头,大为赞叹。
“上将军,要如何方能把楚国的世家贵族连根拔起?”秦异人问了众人很关心的问题。
看到了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王翦具有不凡的政治智慧,不凡的正治眼光,看到了楚国世家大族的危害,要连根拔起,这是雄心勃勃的谋划。然而,若是不能找到适宜的办法的话,这不过是空谈罢了。
方法最为重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王翦身上,无不是竖起耳朵,静等他释疑。
“君上,臣之意在开战之初,大秦集结一部,约三十万人马,杀奔楚国而去,摆出一副要夺取楚国淮水流域之形。”王翦对此事早就有了万全的思虑。
“攻略淮水之地?”蒙武最先表态,大声赞好,道:“上将军此计甚高。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若大秦要攻打淮水,楚国必救呀。楚国这一救不打紧,正好中了上将军之计,大秦大军齐出,一举而歼之。”
“是呀。”李斯、蔡泽、王绾、范增、顿弱、姚贾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蒙武的剖析。
黄石公、尉缭却是眉头一挑,却是没有出声。
范睢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蒙将军此言差也。”蒙武所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秦军会打一个大胜仗。然而,却是给王翦否决了,只听王翦,道:“大秦只是摆出这架势,并非真要攻打淮水之地,不过是为了引诱楚国上当罢了。”
“不打淮水之地?”蒙武大为诧异,一脸的不信。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所在,若是秦国能够打下来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王翦竟然不打,这着实令人不解。不仅蒙武不解,就是李斯、蔡泽、范增、顿弱、姚贾他们也是大为不解了。
“呵呵。”秦异人却是发出一阵畅笑声,道:“上将军此计极妙呀!上将军这是要以淮水之地为饵,钓楚国军队以及世家大族的子弟兵,再一鼓而歼之。”
“哦!”一片恍然声响起,蒙武他们齐齐惊哦一声。
“妙!妙!绝妙!”范睢、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蔡泽、王绾、范增、顿弱、姚贾他们齐声赞叹。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所在,大秦若要进攻淮水之地,楚国非救不可,这一救就中了大秦的计。然,楚国的军队以及世家子弟兵不少,若是全部云集淮水之地的话,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之众,甚至更多,上将军可有破敌之策?”范睢的眉头拧得很紧,颇为担忧。
楚国地广人众,若是全力以赴,把国府的军队和各大世家的子弟兵全部调来的话,不要说五六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也能调集,这对于楚国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若楚国真要调集如此众多的军队,这对秦国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秦军是否有实力一口吞掉呢?
即使秦军能够一口吞掉的话,会不会令秦军损失过重,无力再战呢?
要知道,数十上百万大军,即使秦军再善战,也不见得能一口吞掉,说不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若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秦国的一统大业就难以完成。
这不得不令人担忧。
“是呀,上将军,你可有良策?”黄石公眼中光芒闪烁,眉头紧拧着,不住沉思。
“若是不能战而胜之,那么,就只能差不多先灭掉楚军,再来追击了。只是,如此一来,会留下不小的后患。”尉缭也是颇为忧心。
若是楚军过多的话,秦军难以一口吞掉,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就是等楚军集结得差不多了,先打上一仗,打败楚军再说。这样做的好处虽然比较稳重,却是会留下后患。若是楚军不能全部集中在淮水之地的话,秦国就要面临着追击的问题。楚军熟悉楚国地形,若是利用险要地形与秦军周旋的话,这对秦国不利。
“对于此事,大可不必担心。”王翦却是云淡风轻。
“不担心?”范睢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紧接着,范睢就是扯起嗓子,声音有些尖细高亢,质问道:“长平之战,赵国出动五十万大军与大秦相抗,大秦与之相持三载,耗光了钱粮。以楚国之地广人众,莫说五十万之众,就是百万之众也能调集,如此之多的军队,岂能不担忧?”
这番质问非常在理,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他们无不是点头赞成。
就是秦异人也是微微颔首。
“长平之战,赵国出动五十万大军,皆是精锐,有不少是打过匈奴的老卒。赵军号称劲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其战力不比大秦锐士差,是以,大秦艰难取胜。”王翦却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没有听见范睢的质问似的,缓缓道:“楚国之军,无论是国府的军队也好,还是各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也好,装备低劣,训练不精,号令不严,其战力极为低下,即使百万大军,亦不见得能比赵国五十万之军强。此其一也。”
楚国虽然地广人众,是七大战国中地域最为广阔的战国,然而,楚国是最为落后的战国。到了战国时代,还在使用春秋时的车战。到了战国时,战车早就为骑兵取代了,而楚国没有改变,大量使用战车,由此可见楚国的落后了。
至于训练、号令之事,对于一个落后,而朝政又为各世家大族把持的国家来说,能好到哪里去?
“其二,各大世家有各自的利益,他们虽是迫于大秦而不得不出兵,却一定会留一手,不会甘于把子弟兵交于国府,这就使得楚军不能有统一的号令,会各自为战,各行其是,楚军即使百万之众云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王翦的剖析更加深入。
楚国的朝政由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把持,这些世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斗得你死我活,要他们心甘情愿的把军队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虽是迫于秦国的巨大压力,各大世家不得不派出子弟兵参战,必然会留一手,苦差事你上,好事我上,不可能有真诚合作,不可能有统一的号令,不可能拧成一股绳,说到底,不过是一盘散沙,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有理,有理!”众人齐声赞同。
“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君上早就布下了一着妙棋,到时,只需要君上轻轻一拨,楚国说不定就会内乱。即使不内乱,也会乱上好一阵子,只要我们善加利用,就会令楚国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大秦再趁势进攻,焉有不胜之理?”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声调转高,大声道。
王翦说的是春申君篡国之事,春申君先是把李嫣睡了,等到李嫣怀孕之后,再把李嫣进献给楚考烈王。楚考烈王不知此事,还以为负刍是他的骨肉,大为欢喜,并立为太子,要把楚国江山传给他。
若是秦国在紧要关头把此事揭穿,楚国一定会发生内乱。这是关系到楚国江山的传承,楚考烈王焉能不怒?他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会大杀一通,春申君惧罪,必然要自保。要知道,春申君是楚国大世家黄氏子弟,他这一有动静,就是黄氏有动静了。
黄氏一有动静,屈景昭项四大世家焉能坐视不理?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扑上来狠咬一口黄氏,就这样,楚国必然会动荡。
楚国这一动荡起来,必然使得楚国的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秦军抓住机会进攻的话,楚国一定会大败。
若是更进一步,楚国发生宫变,或是内战的话,那对秦国的好处就更大了。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无不是大喜过望。
“范睢言辞过激,多有得罪,还请上将军见谅。”范睢站起身,冲王翦赔罪。
范睢适才是以质问的语气说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他知错就改,立时请罪。
“丞相言重了,王翦不敢当。”王翦忙还礼。
“君上,上将军的谋划甚好,臣大为佩服。”范睢冲秦异人见礼,道:“只是,若要灭楚的话,大秦还需再练新军。臣之意,眼下的韩魏齐三地初步稳定,可以用其力了,这练兵一事,当从韩齐魏三地招蓦。”
韩魏齐三地虽是新得,并且时间不长,不过一年多。不过,由于秦国推行秦法得力,让国人庶民尝到了甜头,这三地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了,招蓦士卒不是问题了。
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如此方能越战越强,不能什么事儿都靠原先的秦国撑着。
“臣等赞成。”王翦、黄石公他们大是附和。
“好!这事就这么办!”秦异人重重点头,道:“练兵这事就委于上将军。王绾、李斯、黄石、范增,你们要全力协助。”
“诺!”众人欣然领诺。
秦异人这道旨意传出后,发生了一件令秦异人没有想到的事,那就是韩魏齐三地之民踊跃投军,尉为风潮。
第四十六章 出兵灭楚
韩地,新郑,秦国招蓦新军处,一片热闹,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自从秦国灭了韩国后,在韩地推行秦法,“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韩地再也没有了奴隶,没有了特权,贵族世家豪强再也不敢为所欲为了,这令国人庶民大是欢喜。
秦国还免赋,分给国人庶民田地耕牛铁制农具,教导他们如何种地,如何养牛。虽然时间短暂,只有一两年时间,然而,韩人已经切切实实得到了好处,这两年的收获比起往昔哪一年都多,终于可以吃上饱饭了。
而且,贵族世家豪强颤颤兢兢过日子,生怕触犯律法,来个连坐,全家抵罪,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国人庶民。国人庶民的腰杆终于挺起来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这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秦国要招收新军的消息一传开,韩地的国人庶民蜂涌而来,无不愿一睹究竟。
“大兄弟,你也是来观看招蓦士卒的吧?”
“是呀,不仅我来了,我爹我娘,还有我媳妇都来了呢。老哥,你呢?”
“和你一个样啊,我们全家都来了。我们合计着,若是从军真的能立功,能得爵的话,我就从军了,立些战功,捞个爵位来当当,倍儿风光呢。”
“老哥,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韩人,祖祖辈辈都只有被欺压的份,就没有出头的日子。如今,要是能得爵的话,我一定从军去。”
韩人男子一见面,就是议论纷纷,梦想得爵,风光一回。
爵位,这种事儿对于韩人来说,那是传说,是天方夜谭,压根儿就不可能的事儿。因为在往昔,这是贵族世家豪强的特权,只有贵族世家豪强才能得爵,至于寻常国人庶民,想得爵,做梦吧。
如今,秦国推行秦法,不问出身,不管你是贵族也好,是国人庶民也罢,只要你立了功,就能得爵。乍闻这消息,要韩人不心动都不成。
哪个男人不想风光一回呢?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得爵不仅仅是上战场,还可以捐粮呀。上战场,刀枪无眼,那多危险呀。”
“就是呀,上战场太危险了,你就莫要过去了,我们多种地,多捐粮,给你捐个爵位就成了。”
当然,也有人不放心,这主要就是父母妻儿,他们知道战阵凶险,刀枪无眼,害怕有个三长两短,站着去,横着回来。
正议论间,只见一队秦军锐士开来,簇拥着一个年轻官员,正是王绾。
“是王大人,是王大人!”韩人一见王绾,无不是大喜过望,人人脸上泛着笑容,如同见老祖宗般亲切。
王绾坐镇韩地,勤于公干,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韩人才有如今这般好日子,要韩人不爱戴他都不成。
“王绾见过各位父老乡亲。”王绾抱拳,来个团团揖,没有丝毫驾子,这令韩人更加欢喜了。
王绾放眼一瞧,大是惊讶,感慨一句,道:“好多的人呀。”
这么多的韩人赶来,还真的出乎王绾的意料。王绾在韩地推行秦法,对韩人的变化最是了解,他已经把要赶来的韩人估计得够多了,却是没有想到,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是好事,意味着大秦已得韩人之心也!”王绾在心里大是欢喜。
王绾扫视韩人,大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今儿赶来,是想见识大秦招蓦士卒之事,可对?”
“是呀。”一片轰然回答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
“那么,我就考考你们。山东之地骂大秦锐士是虎狼,因为大秦锐士能征善战,你们没少在大秦锐士手下吃亏,你们可知这是为何?”王绾的声调转高,大声问话。
韩国与秦国接壤,被秦国压着打了上百年,韩人最是清楚秦军有多么的可怕,在战场上遇到秦军,无异于遇到一群虎狼,令他们生悸。然而,秦军为何如此善战,他们还真不好回答,无不是张大了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曾骂大秦锐士是虎狼,吃人不吐骨头。你们仔细瞧瞧我王绾,两个肩膀扛一颗头颅,不是青面獠牙,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吗?”王绾这话颇为风趣,令人好笑。
“哈哈。”韩人发出一阵畅笑声,笑得是前仰后合。
王绾这话很是亲切,一下子拉近了韩人与他之间的距离,要他们不发笑都不成。
“大秦锐士和你们一个样,两个肩膀扛一颗头颅,一双手,一双脚,没有多出什么玩意儿,然而,大秦锐士能令山东之地闻风丧胆,而你们却不是大秦锐士的对手,原委不在于你们不敢打不敢拼,而是在于你们不能得功,不能得爵。”王绾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道:“在大秦,有功必赏,不管你的出身,只管你的功劳,哪怕你和我王绾有天大的仇恨,若你立了功,仍是要赏你。”
“王大人,此言当真?”韩人不太相信。
韩国律法败坏,贵族世家豪强横行,不要说有仇,就是没有仇,也不会给你功劳,哪怕你的功劳比天大也不行。王绾这说法还真是令韩人难以置信。
“这事儿,我王绾敢拍着胸脯说,千真万确!”王绾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的道:“莫要说与我王绾有仇,就是与君上有仇,只要你立了功,还是照样领赏。”
这话听上去是夸大其词,其实是真的,秦国就是这样,有功必赏,不管你的出身,也不管你是不是与上司有仇。
因为“有功必赏”的后半句是“有过必罚”,若是上司因为私仇而不赏赐,那么,上司就犯了罪,要受到秦法的惩处。秦法严峻,谁敢触犯秦法?
王绾的话掷地有声,韩人不敢不信,无不是大为振奋:“如此说来,从军真能得功得爵了?这么说来,我一定要从军。”
“上百年来,你们打不过大秦,非你们之过也,实是韩王贵族世家豪强之罪也!”王绾再道:“他们不赏你们的功劳,不赐你们爵位。他们还要抢你们的功劳,中饱私囊,谁愿意去拼命?”
“好!采!”韩人齐声喝采叫好。
王绾这话说到韩人心里去了,韩人也是人,并非天生就懦弱,只是因为他们拼了命不能得功,不能得爵,甚至有可能引起贵族世家豪强的忌妒而家破人亡。如此一来,谁愿意拼命?
“从今往后,你们大可放心,大秦绝不会再有此等不法之事。”王绾手一挥,道:“若是有此等不法事儿,大秦律法无情,一定会惩处这等坏人。”
“从军喽!从军喽!”韩人也有热血,也有激情,也能拼敢拼,往昔只是不愿罢了。如今,良机当前,他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无不是踊跃投军,一时间,差点把招蓦处给挤爆了。
同样的事儿,在魏地齐地上演。
秦国原本打算这次招蓦三十万新军就行了,哪里想得到,竟然招蓦了四十万。这还是千挑万选的结果,选中的人身体康健,很是健壮。要是全部招收的话,少说也会招到五六十万之众。
这结果大大出乎秦国朝野的预料,最后报到秦异人那里,要秦异人裁处。
秦异人笑着说了一句话:“这意味着大秦已得韩魏齐三地民心,这是好事儿,就全招了。”
就这样,秦军一下子扩充了四十万。
这四十万新军由王翦训练。在王翦的努力下,这些新军无不是刻苦训练,进步很大。
时间飞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秦异人再度把范睢、王翦、黄石公、尉缭、蒙武、李斯、王绾、蔡泽、范增、顿弱和姚贾召集起来,商议大事。
“到眼下为止,齐地已下三载,经过三载的治理,齐地已经稳定了,齐人归心。另个,韩、魏二地同样不错,心向大秦也。”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
“呵呵!”众人发出一阵畅笑声,大是欢喜。
虽说韩魏齐三地的治理仅仅是初步治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处置,能有眼下这种成就,弥足惊人了。
“大田令,你说说今岁大秦的钱粮岁入。”秦异人冲大田令蔡泽道。
蔡泽领命,扯起嗓子,几乎是唱出来的,道:“各位有所不知,今岁大秦钱粮岁入是大秦历史上从未有过之多呀,太多了。”
“哈哈!”众人再度开心大笑。
这几年的努力,终于见到成效了,谁能不欢喜?个个是红光满面,欢喜难言。
“三地之民今岁踊跃纳赋,三地的粮仓已经堆满了三成。这还仅仅是纳赋的第一年,若是再过上三两载,粮仓就会堆满呢。”蔡泽的声调有些高,有些尖细,却是亢奋。
打下韩魏齐三地后,秦国第一年是免赋,第二年收半赋,第三年才全额收赋。而且,三地之民中有不少奴隶,他们是免三年,还没有纳赋,要不然的话,这钱粮会更多。
就算是这样,能把粮仓收满三成,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你们知道吗?韩魏齐三地,已经有不少国人庶民开始捐粮,想要弄个爵位呢。”蔡泽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道:“这仅仅是开始,再过上几载,三地之民更加富饶,捐粮的人就会更多了,到那时,大秦就得再修粮仓了。”
众人又是一阵畅笑。
“山东之地虽是新得,就能有如此多的钱粮,寡人甚慰。”秦异人脸上泛着笑容,重重点头,道:“虽然还不足支数十万大军之用,然,灭楚之战费时甚长,不急在一时。相信明岁后年的岁入会更多,够大军支用了。上将军,出兵灭楚!”
“诺!”王翦欣然领命。
第四十七章 项燕挂帅
王翦领命后,赶到军中,调集三十万秦军,大张旗鼓,朝着淮水之地开去。
这三十万秦军不过是秦军灭楚大军中的第一批,后面会不断增兵,对楚国造成巨大的压力,令楚国不得不持续增兵,最终把世家大族的子弟兵也派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国这次出兵,大张旗鼓进军不说,还缓缓推进,并不急。
当然,这是王翦“缓”这一谋划的一环,秦国缓缓进军,就是要给楚国时间,要让楚国有反应的时间,楚国方能把大军调到淮水之地来。
要知道,楚国的朝政是各大世家把持了的,即使他们得到秦国进攻的消息,他们彼此间扯皮就要浪费很多时间,要是秦军进军的速度过快的话,过早的把淮水之地打下来了,那样的话,楚国就不会再派兵前来淮水之地,很可能各大世家只管守自己的封地去了,就达不到把这些世家的势力连根拔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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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王宫,楚考烈王一脸的忧虑,并没有象往常那般饮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国治理韩魏齐三地有成,三地之民心向秦国,这使得秦国的实力剧增。如今秦国的实力,远非往昔的秦国所能比了。
更重要的是,秦国大练军队,一次性召蓦了数十万大军。秦国召蓦如此之多的军队,不用想也知道,秦国是决心要灭楚。
要是在往昔的话,楚考烈王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时节的楚国可以仗着地域辽阔,打不过还可以逃。如今,秦国拿下韩魏齐三地后,战略态势得到极大改善,完全可以从北往南打,一下子就把楚国的战略纵深压缩了一半,楚国难以逃走了。
即使楚国要逃的话,秦国完全能把楚国分割,然后再逐步歼灭。最后,楚国还是要亡国。
没有了往昔的广阔纵深这一天然优势,要楚考烈王不忧都不成。
“君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春申君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秦国可是出兵了?”楚考烈王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一脸的惊惧。
“正是。”春申君一脸的惊惧之色,忙回答。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楚考烈王一脸的惊恐,眼珠子差点瞪掉了,束手无策,一个劲的道。
春申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了想,道:“君上,不如上朝,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嗯。”除了这办法,楚考烈王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立时准了。
旨意一传下,楚国群臣赶到朝殿。很快的,楚考烈王到来,群臣见过礼后,楚考烈王直接说事:“各位爱卿,寡人接得军报,虎狼秦国发兵三十万攻楚,你们可有良策?”
“什么?秦国发兵了?”一片惊呼声响起,如同雷鸣似的,差点把殿顶给掀飞了。
群臣惊恐万端,脸色大变。
“怕是没用的,你们快说说,有何妙计退得秦军?”楚考烈王身子前倾,满眼的期盼。
要是有人能退得秦军的话,楚考烈王宁愿叫他祖宗。
可惜的是,一众大臣紧接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屈卿,你说说。”楚考烈王不得已,只得点名了。
屈氏族长忙道:“君上,秦国发兵无非是要些好处,只要大楚裂土割地,赔些金银就能过去了。往昔里,不就是如此吗?”
“哼!”项燕冷哼一声,冷冷的道:“裂土割地,赔金银,亏你想得出来。要是在往昔的话,如此做自无不可。可如今,秦国不是要夺地,而是要亡我大楚,秦国岂在乎区区好处?”
项燕这话生硬,令人难以接受,却是事实。只要秦国把楚国灭了,整个楚国都是秦国的了,何必接受那些许好处呢?
景氏族长忙献计道:“群个,臣有一策。江东之地多出美貌的妇人,选几个有西施之美貌者送给秦帝,定能令秦国罢兵。”
“臣赞成。”昭氏族长瞅了一眼春申君道:“江东之地多为令尹封地,此事可由令尹去办。办得好了,自然是有功,要是办得不好的话,哼!”
五大世家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于你死我活,再所不惜。已经到了楚国生死存亡之际,昭氏也没忘了为难黄氏。
“呵呵!”楚考烈王一脸的笑容,瞅着春申君,道:“江东之地多出美女,遂有西施亡吴之事,令尹多费心力,多选些美貌女人送给秦帝,让秦帝光顾着爬女人肚皮,壮志就消磨在女人那一亩三分地上。”
“哈哈!”一众大臣轰然大笑,脸上尽是会意的笑容,是个男人都懂的事儿。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行。”项燕又来阻止。
“为何不行?”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条计策,项燕竟然说不行,楚考烈王有些不爽了。
“君上,送美貌妇人给秦国,大楚难道就做得少吗?宣太后、华阳皆是楚国绝色,送去秦国,秦国照样攻楚,秦国国君的壮志可曾消磨在妇人的一亩三分地上?”项燕昂昂而言。
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还有嬴柱的夫人华阳夫人,都是楚国王室旁支,是楚国的绝色。楚国想通过联姻结好秦国,达到不让秦国攻楚的目的。然而,结果却是很残酷,秦国是美人照收,攻楚照样进行。
项燕这话很是刺耳,却是让人无法反驳。
“如今的秦帝,少年质赵,历尽磨难,坚韧非常,自有雄心壮志,区区妇人岂能消磨?”项燕的声音再度响起,更加生硬了,道:“秦帝还是质赵的质子之时,就能自强不息,从信陵君手里抢到并操持抡材大典,力挫天下名士,成为天下第一名士,这是何等的难得。再者,自从秦帝继位后,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先后灭掉韩魏齐,一统之业即将成功,秦帝焉能为区区几个妇人而放弃壮志?”
这番话太过生硬,太过刺耳,却是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秦异人从一个质子而成为秦帝,其所受的磨难何其多也,可以说意志坚如铁,一统天下之心绝不会动摇,不要说几个美貌女子,就是千百个也动摇不了秦异人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那你说怎生办?”楚考烈王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冲项燕问道。
“是呀。你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有主意吗?”一众大臣齐声质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区区三十万秦军就想灭大想,秦帝太过狂妄了。”项燕冷声道:“臣愿领兵出战。”
项燕是所有大臣中最有军事才华的一个,他要领兵出战的话,自然是好,楚考烈王拧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君上,臣愿出战,可令项燕为臣之副。”李园忙抢着道。
项燕的军事才华不用说的,令人信服,若是能让项燕为副,那么李园不仅可以建功,还可以趁势控住楚国军队,说不定不久之后李氏就是楚国第六大世家。
“君上,臣愿出战。”春申君也明白过来了,忙道:“臣与项燕共过事,甚为相得,此番定能建功。”
春申君这理由就更加正大光明了,当年的中牟之战,就是春申君挂名,项燕谋划。
“君上,只要项燕为臣之副,臣愿出战。”屈氏族长忙上前一步,道:“臣愿率五万子弟兵出征。”
屈氏族长没有与项燕共过事,然而,他可以用五万子弟兵为筹码。
“只要项燕为臣之副,臣愿出六万子弟兵。”景氏不甘落后。
“臣落出六万五千,只要项燕为臣之副。”昭氏也不后于人。
屈景昭三氏也有小九九,只要能令项燕为副,他们就能建功,就可以捞好处。而且,若是能趁机与项燕结下深厚友谊,既可以得到项燕的鼎力相助,还可以得到项氏的友谊,以后就可以狼狈为奸。
“项燕,你看……”屈景昭三氏愿出子弟兵助战,楚考烈王大为欢喜。
要知道,子弟兵是私兵,这些世家管得很紧,寻常时日,楚考烈王就是磨破嘴皮子,他们也会出一兵一卒。眼下,他们很是大方,一出手就是数万之众,要楚考烈王不欢喜都不成。
“君上,若要臣出战,臣必须为主将,他们都得听从臣的号令。”项燕也是个精明人,怎能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小心思,断然拒绝。
“项燕,你欺人太甚。”屈景昭三氏族长和春申君勃然大怒。
不能令项燕为副手,他们就不能建功。而且,项燕还紧逼一步,还要他们听从项燕的号令,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耻辱,绝对不能接受。
“哼!”项燕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们那点小心思,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无非就是想捞军功,好在以后多讨土地罢了。我没说错吧?”
心思被项燕当众道破,屈景昭三氏族长和春申君狠狠睑了一眼项燕。
“嗯,既然如此,那就项燕统兵吧。”楚考烈王对于世家的小九九心知肚明,因为他与这些世家大族斗了一辈子,太了解他们了,道:“秦国出兵三十万,那大楚也出兵三十万吧。国府发兵二十万,剩下的十万就由你们项氏的子弟兵充数吧。”
楚考烈王将了项燕一军,要把项氏的子弟兵拉上战场,借秦国之手消耗项氏。
“诺。”项燕却是没有讨价还价,欣然领命。
项燕对项氏的子弟兵很有信心,那是他训练的,用得顺手,此战要是没有江东子弟兵的话,他反而不知如何打了。
第四十八章 项燕的阴谋
项燕领旨后,立即率领楚军出发。为了赶时间,他率领十万项氏子弟兵先行出发,其余二十万楚军随后跟来。
“阿父,秦军甚是奇怪,行军并不快,到了眼下时节,还未进入淮水之地。”行军途中,项超前来禀报军情。
“这……”项燕大是惊奇,历来只闻“兵贵神速”,就未闻有如此缓慢进军之事,想了想,冷笑道:“听闻这个王翦善于用兵,也不过如此嘛。哼,正是良机,我岂能错失。王翦,这次,你等着吃败仗吧。”
灭楚这一仗,与其说是军事仗,还不如说是政治仗。依秦国的实力,要灭楚不是问题,尽管很艰难。主要的问题在于,秦国能不能把楚国世家大族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就需要非凡的政治智慧与眼光,项燕虽然军事才华不凡,却不具备这种眼光,自然是看不穿王翦缓缓进军的用意。
项燕还是以军事眼光来看问题,他自然认为王翦不过如此,他以为他打胜仗的机会来了。
“阿父,这要如何做?”项超对项燕这个父亲极是崇拜,一闻是言,大是振奋,忙问道。
“王翦进军不快,给了我们时间,我们这就赶去淮水之地,把王翦诱进来。你想啊,只要我们一出现,王翦必然派兵来追,我们把秦军引入伏击之地,再歼灭之。”项燕极是兴奋。
项燕与秦国打了好几仗,却是仗仗失败,就没有赢过一次,是以他特别不服气,太想报仇雪恨了。
就这样,十万项氏子弟兵在项燕的率领下,日夜兼程,赶到了淮水之地。
当项燕赶到淮水之地时,王翦率领的秦军刚刚抵达楚国边境,这行动够慢的,项燕又是好一通讥嘲。
“超儿,你立时率军去诱敌,为父在这里设伏。”项燕当即指着地图上一处地形开阔之地道。
“阿父,这里地势开阔,不宜设伏呀。”项超一瞧,一脸的惊奇。
“你懂什么?秦异人伏击信陵君不就是在开阔之地吗?”项燕大为兴奋,道:“这里地势开阔,王翦一定想不到,我们就会打王翦一个措手不及。快去。”
“诺。”项超极是兴奋,当即率领一万项氏子弟兵赶去楚国边境。
项超赶到一瞧,只见秦军连营数十里,人欢马腾,气势惊天,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项超平生头一遭见到秦军,虽然早就听说过秦军了得,亲眼看见,方知秦军之了得远胜传闻。
“嘿嘿,就算如此,那又怎样呢?”项超极是得意,冷笑道:“有阿父在,就算秦军再了得,又能奈何得了大楚?”
一拍马背,上前大吼一声,道:“秦军听者,项超在此,王翦速来受死。”
“王翦速来受死!”一万项氏子弟兵齐声大吼,声若雷霆,直贯九霄。
项超挑战的消息很快就禀报到王翦那里了,王翦却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动怒。
众将却是怒不可遏,纷纷请战:“上将军,末将出战,一举擒下这狂妄的小子。”
王翦足智多谋,善谋善断,很得秦军的爱戴,项超言语侮辱王翦,要王翦出来受死,这令众将无法接受,誓要为王翦泄愤。
“不必,他要闹就让他闹吧。”王翦却是不同意。
“上将军,这您也能忍?那狂妄的小子口口声声要您出去受死呢。”有秦将心直嘴快,直接揭穿。
“是呀,上将军,这绝不能忍。”众将齐声附和。
“你们可知项超为何前来此处吗?”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道:“这是项燕的诱敌之计,你们看不明白?项超这是想激怒我,我就会率军前去追杀,他就可以把大秦之军引诱到燕项的伏击中。”
“这……不可能吧。”众将不太相信。
“其一,项超是项燕的长子,项燕很是疼爱,挑战如此危险之事,若是没有重大图谋,项超岂能来此?”王翦为众将释疑,道:“其二,自从商君变法以来,大秦压着楚国打了上百年,在这上百年中,楚国有过挑战的事儿吗?没有!”
自从秦国崛起以来,秦国就压着楚国打,打得楚国闻风丧胆,历来是听说秦军来了就要逃跑,谁敢前来挑战?项超这次前来挑战,这本身就不正常。
“其三,你们仔细瞧瞧,项氏子弟兵清一色的骑兵,楚国多用战车,虽然项燕眼光不错,用的战车并不多,却也没有全用骑兵的地步。”王翦再说理由,道:“再者,这些骑兵的马蹄印迹入土不深,意味着这些骑兵全是轻装。为何要轻装,便于逃跑。”
王翦不愧是“战神”这份眼光极为了得,从一些细节就能判断出项超此来是为诱敌。
众将张大了嘴巴,仔细想想,不得不信服,齐声赞道:“上将军高见。”
“上将军,既然您已看穿了项燕的诡计,我们就好办多了,当立时发兵,把项氏子弟兵给歼灭了。”有秦将忙出主意。
“是呀。如此良机,绝不能错失。”众将齐声附和,无不是兴奋。
项燕是楚国的顶梁柱,又是反秦的铁杆,若是把项燕干掉的话,这对秦国有着天大的好处,谁能不兴奋?
“不可。”这明明是美事,然而,却给王翦断然否决了。
“上将军,为何呀?”众将想不明白。
“原因就别问了,我不会说。”王翦没有为众将释疑的心思,因为这涉及到秦国此次灭楚的方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下要干掉项燕绝对是良机,然而,却太短视了,会让秦国无法把楚国的世家势力连根拔起。因为项燕是反秦的铁杆,他会竭尽所能的调集一切能够调集的兵力,与秦国周旋,这正中秦国下怀。
秦国要的就是把楚国所有的抵抗力量集中在淮水之地,再一鼓而歼之,永除后患。若是项燕被干掉的话,无人主持这事,楚国的抵抗力量就分散在各处,秦国要围剿就很麻烦。
是以,暂时留下王项燕是明智的决断。
“传令,大军以战斗队形前进,粮草护在中间。”王翦眉头一挑,如同出鞘利剑,大声下令。
“这……”把粮草护在中间,用战斗队形前进,这种事儿非常少,众将大是不解,又不得不执行。
很快的,秦军以战斗队形开出营地,占地数十里,闹出的响声惊天动地,地皮都在颤抖。
“秦军来了!”
“秦军中计了!”
项氏子弟兵一见秦军动了,不由得大是欢喜,以为秦军中计了。只要秦军中计了,就会被牵着鼻子走,会被诱入项燕的伏击圈,项氏子弟兵就能打败秦军,大大的露一回脸。
项超一瞧之下,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三十万秦军排着战斗队形开进,那是何等的惊人,项超能不惊讶吗?
“这……不是要引诱一部分吗?怎生全来了?”项超郁闷得紧。
三十万秦军一起开进,不要说项超这区区一万项氏子弟兵,就是项燕手中的十万子弟兵,也是没用,不够秦军杀的。
按照项燕的谋划,是要引出秦军一部而歼之,三十万秦军全来了,项超也没辙了,只得一拨马头,道:“走!”
“嗯,我边走边叫阵,不信没秦军不来。”项超还在做着美梦。
在项超的率领下,一万项氏子弟兵使出浑身解数,极尽谩骂侮辱之能事,想要激怒秦军。然而,他们的努力白费了,秦军来是来了,只不过不是一部分,而是三十万秦军全来了。
三十万秦军,项燕手中的十万项氏子弟兵无论如何吃不下,要项超不郁闷都不成。
在王翦的指挥,秦军追着项超前进,不急不徐,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进军,哪怕项超再怎么叫阵谩骂都没用,秦军就是这一速度,不改变。
就这样,秦军追着项超,来到了项燕的伏击地。
“来了!来了!”项燕骑在高头大马上,打量着尘土飞扬的北方,大是欢喜。
“将军高明,虎狼秦军上当了,我们就可以大杀虎狼秦军了。”项氏子弟兵大是兴奋,以为可以狠狠杀上一通秦军。
“咦,不对劲。”项燕脸色大变,眼睛瞪圆,一脸的惊讶。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秦军来得不少,要不然的话,断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等到看得清楚之时,项燕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放眼一望,只见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而且一眼望不到头,来的秦军不是一万两万,也不是七八万十万,而是三十万之众。
项燕在这里埋伏的项氏子弟兵不过九万,加上项超率领的总共不过十万人,与三十万秦军对抗的话,结果不需要说的,输的一定是项燕。
若秦军不是以战斗队形开进的话,项燕或许还敢一试,问题是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伏击已经没用了。
伏击就要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趁着混乱大杀一通。秦军以战斗队形开进,已经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就不可能了,伏击更是谈不上了,项燕要不震惊都不成。
“撤!”项燕也是个果断人,一见情形不对,立时下令撤退。
“撤?将军,为何要撤呀?我们好不容易歹到伏击虎狼秦军的机会呀,切不可错失了。”有项氏子弟兵不甘心。
一听这话,项燕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若是再不走,就是秦军对付项氏子弟兵了,而不是项燕伏击秦军了。
第四十九章 开始对峙
“上将军高明,项燕果然有埋伏。”望着撤走的项氏子弟兵,一众秦将对王翦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想想项超挑战之时,言语辱及王翦,众将差点气炸肚皮,想要起兵来追杀。要不是王翦识破了项燕之谋的话,秦军一定会中计,会被项燕打一个措手不及,会伤亡不小。
“上将军,快下令吧,我们追上去,把项氏子弟兵歼灭了。”一众秦将大是振奋,齐声叫嚷,更有人捋袖子,摩拳擦掌。
项燕的十万子弟兵就在眼前,若是秦军压上去的话,不说全歼,至少会干掉很大一部分,这对项燕来说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众将不兴奋都不成。
这是良机当前,按理说王翦一定会同意。然而,出人意外的是,王翦竟然否决了,道:“不必。我们就这样行军便是,不快,也不慢。”
“上将军,为何要如此?”众将齐声叫嚷了,尽管他们对王翦很是佩服,此时也没有什么佩服之情了,有秦将更是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更有人高声大气的喝问。
“违令者,斩!”王翦沉声下令。
众将万分不甘,却不得不执行这一命令。
以王翦之精明,他不会看不出来此时是干掉项氏子弟兵的良机,问题是,干掉项氏项子弟兵之后呢?
若是秦军果断出击的话,项氏子弟兵不说全被歼灭,至少会损失七八万。一旦失去了七八万项氏子弟兵,项燕还能再掌楚国兵权吗?
要知道,楚国是世家大族把持朝政,一旦没有了项氏子弟兵这个筹码,即使项燕的军事才干再逆天,也不会被楚考烈王重用了,会被屈景昭黄四大世家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有了项燕这个反秦铁杆的话,说不定继任者就会不管淮水之地,而是各自守各自的封地,如此一来,秦国要把楚国的抵抗力量引诱到淮水之地一举歼灭的谋划就破产了。
若是世家大族守着自己的封地,再仗着地利与秦军周旋,秦国的麻烦不小。
是以,王翦权衡利害,还是决定放过十万项氏子弟兵。只要十万项氏子弟兵还在,项燕就能执掌楚国的兵权,楚国的抵抗力量就会集中在淮水之地,这对秦国有利。
“不追?”项燕率领项氏子弟兵逃出老远,却是发现秦军并没有追来,不由得大是惊讶。
从军事角度来说,追击项燕的子弟兵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要明白这点不需要多高的才智,是个人都明白的事儿。然而,王翦竟然眼睁睁的放过他,这令项燕太难以想象了。
项燕差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何。
“嗤!”项超失笑出声,冷笑道:“这个王翦真是浪得虚名,如此良机,他竟然错失了。”
“闭嘴。”项燕却是冷斥一声,道:“如此简单的事儿,谁都能看明白,王翦不会破不明白,王翦此举必有深意。可是,他为何如此做呢?”
项燕陷入沉思,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哪里想得到,王翦是为了给他留下继续执掌楚国兵权的筹码罢了。这需要高明的政治眼光才能看得明白,项燕有着过人的军事才干,却没有政治智慧,自然是看不明白了。
“王翦,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对我来说都是机会,我就不信,你不会不上当。”项燕转着念头,大声下令,道:“缓缓撤退。”
他是想以此来钓王翦,以为王翦会耐不住性子,会派兵前来追杀。
然而,项燕又失望了,秦军没有任何异动,仿佛项氏子弟兵并不存在似的,依然是用行军速度在推行,不疾不徐。
这已经够让项燕惊奇的了,还有让他更加惊奇的,秦军行军不过五十里,王翦一声令下,秦军开始扎营了。
“不走了?”项燕有些不信,眼睛瞪得滚圆,比起牛眼睛还要大。
这一夜,项燕是提心吊胆,勒令项氏子弟兵严加戒备,以为秦军会来偷袭。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秦军没有任何异动,真的是扎营歇息了。
次日,秦军在王翦的指挥下,依然是行军五十里,然后就是安营扎寨,不走了。
一边四日都是如此,项燕惊奇得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了。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平生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绞尽脑汁却是想不明白。
到了第五日,项燕实在是忍不住了,派出一千人趁夜去袭击秦军大营。哪里想得到,这一千人刚刚接近秦军营地,就被秦军的强弩射杀不少,只得退回来。
“怪事,怪事。”秦军并不偷袭,项燕想要奇袭又没有机会,这令项燕大为不解,只能一个劲的叫怪事。
项燕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率领项氏子弟兵,有时快,有时慢,想看看秦军的反应。
然而,秦军没有任何异动,只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进,每日只前进五十里就扎营了。
“上将军,为何要如此呀?眼睁睁的看着十万项氏子弟兵在前面,我们却不能攻击,这无异于是猫儿枕着咸鱼睡觉,折磨人呢。”秦将颇为不满,质问王翦。
“执行军令。”王翦却是没有为他们释疑,而是冷冷的喝斥。
“上将军,照这样下去的话,何时是个头呀?不会我们要追到楚国都城?”有秦将问道。
“我们就追着项燕前进便是,他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若他要退到楚国都城的话,那我们就去楚国都城吧。”王翦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
“可是,楚国都城离边境太远,若是我们赶到楚国都城的话,我们的粮草就会消耗光了。从秦地运粮来,太过漫长,容易为楚军袭击呢。”有秦将忧心忡忡。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楚国都城郢离边境很远,若是秦军真要追到郢的话,秦军的后勤就是很大的问题。千多两千里的漫长补给线,会成为楚国第一攻击目标,令人不得不忧。
“莫要担心,项燕很快就不会再退了。”王翦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为何?”众将大是不解。
王翦没有回答众将的问题。
很快的,这问题就有了答案。
“阿父,如此也好,我们就牵着秦军的鼻子走,把秦军诱入大楚腹地,大楚再来攻击秦军的粮草,不愁秦军不破。”项超骑在骏马上,大是得意,为项燕出主意。
“你想得美!”项燕却是沉声道,眼中厉芒闪烁,尽是恨意:“这个王翦,好狠啊。”
“阿父,何出此言?”项超大为不解,道:“把秦军诱入大楚腹地,再断秦军粮道,这是妙计呀。”
“妙计,妙个屁!”项燕脸沉似水,沉声喝道:“我们后面就是寿春了。寿春是淮水之地的中心,若是我们弃之不顾,秦军一旦攻下寿春,就夺得了淮水之地。以淮水之地的富饶,秦军还愁没粮草?”
淮水之地是楚国的形胜,这里有着肥沃的良田,很是富饶。若是秦军占领了淮水之地的话,秦军也就不用再为粮草发愁了。
要占领淮水之地,只要占领寿春就行了,因为寿春是淮水之地的中心城市。虽然曾经被王翦破坏过,却又恢复了,仍然繁华异常。
“这……”项超脸色大变,他自以为是妙计的诱敌之策不过是招臭棋。
“再说了,若是丢了寿春,丢了淮水之地,项氏还能在大楚立足吗?”项燕的脸色阴沉,阴森森的道:“屈景昭黄四氏早就在等机会对付我项氏了,若是有此一败,他们还不群起而攻之,我项氏就有灭族危机。”
楚国的五大世家之间是相互利用,勾心斗角,可以斗得你死我活。千万不要给他们机会,不然的话,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若是项燕丢了寿春,丢了淮水之地的话,就是给了屈景昭黄四氏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把项氏给灭了,瓜分项氏的势力。
而且,要灭项氏是名正言顺,四大世家完全可以打着问罪的旗号来行事。到那时,项氏必然是举族被诛灭。
“咝!”项超冷汗大冒,直吸凉气,脸色大变。
“阿父,这可如何是好?”项超再也没了主意。
“国府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我们就地扎营,绝不再退一步。”项燕沉声道,脸色阴沉沉的,仿佛有人借了他的银子,还了他糠似的。
要是从内心来说,项燕绝对不愿意此时与王翦在这里对抗,可是,他后面就是寿春了,他不能再退了,只能安营扎寨。
就这样,三十万楚军就地扎营了。
“项燕,你不跑了?甚好,甚好!”王翦打量着楚军的营地,脸上泛起笑容,道:“就地扎营。”
“上将军,我们何必扎营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进攻,一举而攻破楚军营地,活捉项燕。”一众秦将大声嚷道。
“要干掉项燕,何必等到眼下时节。”王翦总算透露了一些口风,道:“执行军令。”
王翦透露的口风并不多,总算让众将明白王翦如此做,必然有重大图谋,没人再有异议,执行军令去了。
就这样,秦军也扎下营盘,与楚军对峙。
“传令:谨守营地,不得出战。楚国挑战,用强弓劲弩射退便是。违者,斩!”扎好营盘后,王翦又传下一道将令。
对峙了数日,项燕有些耐不住了,派军前来挑战,被秦军的强弓劲弩射退。
一连数次挑战皆是如此。
就这样,一晃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项燕是惊奇不已,退又不敢退,打又不能不打,苦不堪言。
第五十章 层层施压
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头戴帝冠,身着帝袍,脸上泛着微笑,站得笔直。
范睢、尉缭、蒙武、蔡泽这些文武重臣坐在矮几上,个个脸上泛着笑容。
秦异人把他们一扫视,笑着问道:“你们说,上将军一这招是否高明?”
“妙!绝妙!”范睢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道:“大秦要想把楚国的抵抗力量全部歼灭掉,首要之务就是把楚国的军队引诱到淮水之地,若是做不到此点,一切都是白费。上将军追着项燕,逼得项燕不得不对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大秦不断增兵,对楚国造成巨大的威胁,楚国就不得不增兵来应对,直到无兵可调。”
范睢这话把王翦的用意说得通透。王翦率领三十万秦军追着项燕,不打不杀,只是追上去,就逼得项燕不能再退,不得不对峙。只要项燕对峙,秦国要把楚军引诱到淮水之地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只需要秦国不断增兵,对楚国制造巨大的压力,那么,楚国也只有增兵来应对了。
“这个上将军,项燕大军当前,他竟然忍得住,没有一口吞下去,上将军之忍耐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蒙武抚着额头,一脸的感慨。
“没错。”尉缭也是赞成这话,道:“若说十万项氏子弟兵,上将军不吞掉不算什么的话,那么,三十万楚军当前,上将军没有吞掉,上将军这份忍耐力是何等的惊人啊。”
一开始,项燕率领十万项氏子弟兵想要伏击王翦,却给王翦识破了,王翦完全可以把这十万项氏子弟兵干掉。可是,王翦从大局出发,没有这么做,这还能理解。问题是,三十万楚军当前,王翦同样没有下手,王翦这份忍耐力令人吃惊。
“呵呵!”秦异人却是笑得异常舒畅,道:“这就是王翦!不仅目光深远,能看到他人不能看到的问题,更是懂得如何取舍。不仅项氏十万子弟兵是诱铒,就是这三十万楚军也是饵,若是一口吞掉的话,固然是痛快了,就是失去了引诱楚国上当的机会,如此之事,万万做不得呀。”
要想把楚军引诱到淮水之地来,首先就要有饵。王翦选的这个饵是富饶的淮水之地。为了保护淮水之地,楚国一定会调兵遣将前来淮水之地。可是,这并非绝对,也有可能发生变数。若是王翦没有忍住,一吞把项氏十万子弟兵吞了的话,那么,项燕就失去了支柱,项氏就会被屈景昭黄四氏灭掉,项燕难以统军了。
三十万楚军若是被王翦干掉的话,那么,项燕就有天大的罪过,会被屈景昭黄四氏正大光明的明正典刑。
项燕是反秦的铁杆,只要他掌握军权,楚国就会竭尽所能的调集兵力与秦国对抗,秦国不用担心楚国不战而退。
是以,王翦不干掉项燕的三十万大军是明智的选择。然而,三十万大军当前,秦军不下手,这无异于是馋猫枕着咸鱼睡觉,那需要何等的忍耐力,王翦这份忍耐力令人吃惊。
“王翦已经拖住了项燕,是该大秦增兵的时候了。传旨,立时给王翦增兵十万。”秦异人眉头一挑,如同出鞘的利剑。
秦异人的旨意传下,十万秦军启程,前去与王翦汇合。秦国在淮水之地的军队,达到了四十万之众。
“秦国增兵了,以我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难以抗衡,立时向君上求援。”项燕得到消息后,知道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不能与秦军抗衡,立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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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秦国增兵了?”楚考烈王吓了一大跳,眉头一挑,道:“大楚也只能增兵了。快,召集群臣商议。”
旨意传下,群臣赶来朝殿相聚,楚考烈王直陈其事,道:“寡人接得军报,秦国增兵十万,项燕难以抵挡,极需增援,屈景昭黄四氏要多多出兵。”
“君上,为了保护淮水之地,臣愿出兵两千。”屈氏族长忙道。
“两千?亏你说得出口。”楚考烈王眼中厉芒一闪,沉声喝斥,道:“你要为项燕为你副之时,你愿出兵数万,眼下却只出兵两千,你是何道理?”
“君上,自从项燕出征以后,臣琢磨着,大楚稳若泰山,就把子弟兵解甲归田了,这不是没有兵吗?”屈氏族长脸上堆着笑容,忙解释。
“解甲归田?好你个解甲归田。”楚考烈王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寡人只听说你屈氏竭尽所能的征召子弟兵,就未闻你屈氏有过解甲归田的事儿。”
“君上,是真的呀。要不,臣再去征召一千,出兵三千。”屈氏族长一脸的讨好笑容,态度绝对恭敬,就是没有任何实质进的表示。
“哼!”楚考烈王与这些大世家争斗了一辈子,深知他们的脾性,莫看他们把话说得很好听,态度也好,他们不会任何实质性的表示,只得放过屈氏族长,冲昭氏族长问道:“你们昭氏出兵几许?”
“君上,臣为了多收钱粮,也把子弟兵解甲归田了,这次为了大楚,臣决定立时征召。嗯,能有四千。”昭氏族长装模作样的计算一通,说出一个可以气死人的数字。
楚考烈王一听这话,没差点气死。有了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以派出数万十万子弟兵,一旦到了没有利益的时候,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愿出兵。
就这样,楚考烈王和屈景昭黄四氏扯皮,你来我往,一扯就是半个多月,最终达成了协议,四大世家各出兵一万,国府出兵六万。东拼西凑,总算是有十万军队了。
达成协议之后,四大世家又使出“拖”字诀,一拖二拖,三拖四拖下来,又是费时一个多月,这支为数十万的援军方才上路,赶赴淮水之地。
更绝的是,四大世家的子弟兵那行军速度比起蜗牛还要慢,快的时候,一天能走十里,慢的时候十天半月不挪窝。
项燕得到消息后,急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催,可是,没有用处。因为这些世家大族压根儿就不鸟他,项燕弄得也是没办法。
等到四大世家大族的军队赶到淮水之地后,已经四个月过去了。
这四个月里,项燕提心吊胆,生怕王翦率军进攻。好在,王翦并没有动手。
要是项燕有非凡的政治眼光的话,他就会知道,在楚国没把所有的军队调到淮水之地前,秦军是不会进攻的,他是白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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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把军报一放,冷声道:“这个楚国,真是没救了,增兵十万竟然耗时四个多月,天啊,他们是不是长了一条腿?还是他们不会走路?”
“这就是楚国,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尉缭狠狠摇头,道:“四个月呀,要是大秦能下手的话,早就把项燕灭了十回八回了。”
楚国这效率太过低下,令人很是无语。要是秦国能下手的话,项燕那三十万大军已经被秦国灭了很多次了。
“要是大秦十万十万的增兵,等到把楚国的军队全部引诱到淮水之地,还不要个四五年?这时间太长了,万万不行。”秦异人眉头一挑,道:“这一次,大秦就大举增兵。传旨,给王翦增兵三十万。”
秦异人的旨意传下,三十万秦军启程,赶去淮水之地。
“什么?秦国增兵三十万?这不是七十万了?”项燕得到消息,一蹦老高,满脸的震惊之色。
一次性调动七十万大军,这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就是著名的长平大战也没有如此规模,不要说亲眼见证,就是听听这个庞大的数字就令人震惊。
“快,向君上救援,大楚必须要大举增援。”紧接着,项燕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项燕虽然有着不凡的军事才华,然而,他手中不过四十万军队,绝对不能抗衡七十万秦军,他不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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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楚国增兵三十万?”楚考烈王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一脸的惊惧,身子摇摇晃晃,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咕咕!”楚考烈王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
“七十万虎狼秦军在淮水之地,天啊!”楚考烈王恨不得昏过去,就不用如此惊惧了。然而,他就是不能昏过去,要承受这恐惧。
“不行。赶紧上朝,召集大臣商议。”紧接着,楚考烈王想到了上朝。
旨意一传下,大臣毕集,楚考烈王也没有绕圈子,道:“寡人刚刚接得军报,秦国又增兵了,这次秦国增兵三十万,三十万呐!”
“什么?秦国增兵三十万?”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大臣惊恐万端。
“如此一来,秦国在淮水之地的军队就有七十万了。天啊,七十万大军,这种事谁听说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未有如此之多的军队云集呀。”
“这仗没法打了,大楚赶紧撤军吧。”
“撤?往哪里撤?淮水之地是大楚的形胜所在,要是没了淮水之地,大楚还是大楚吗?”
“即使以大楚的广阔土地,也是禁受不住七十万虎狼秦军的攻击呀,虎狼秦国这次是亡楚之心不死,大楚要退也没得地儿退了。”
“七十万虎狼秦军杀来,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一众大臣惊呼声响成一片,议论纷纷,有人主张逃走,有人主张应战,有人知道楚国无处可逃了。
第五十一章 驾临前线
“虎狼秦国出兵七十万,亡我大楚之心不死,即使大楚要退,也是无路可退了,大楚当齐协心,共抗秦国,方有一线生机。”楚考烈王先是说了一通漂亮,紧接着道:“屈景昭黄四氏,你们出兵几许?”
一直以来,楚考烈王都想把五大世家的子弟兵控制住,却始终没有机会。眼下,他自认为机会来了,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臣愿再益兵三万。”屈氏族长想了想道。
“臣也愿出兵三万。”昭氏和景氏族长道。
“臣愿出兵四万。”春申君为了讨好,特的多出了一万兵。
四氏总算有些进步了,没有象上次般只出兵数千,这次出兵三四万,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然而,楚考烈王不会满足,道:“你们把子弟兵窝着藏着,以为可以守住你们的封地,是不是?你们也不想想,要是大楚没了,你们的封地有何用?你们还能有封地吗?虎狼秦国会放过你们吗?”
楚国是世家大族的根本,若是楚国被秦国灭了,这些世家大族也就完蛋了,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君上,臣愿出兵五万。”屈氏族长想了想,一咬牙道。
五万子弟兵,再加上上次的一万,就是六万了,应该是占了屈氏子弟兵的一半了,他很是肉疼。
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能与王族周旋,就在于他们有子弟兵。若是王族要动他们的话,就会发生战争,楚国就会发生动乱,是以,王族明知这些世家大族是天大的威胁,却是动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要是没有了子弟兵,世家大族就无力与王族抗衡了,王族要干掉他们就干掉他们。
“臣愿出兵五万。”景昭二氏族长忙道。
“臣也愿出兵五万。”这次,春申君没有讨好了。五万子弟兵不少了,还要留下一部分与王族周旋。
“你们的小心思,莫以为寡人不知晓,你们是想藏着子弟兵吧?”世家大族一直是楚国王族的威胁,王族早就想干掉他们,只是没有机会,眼下就是良机,完全可以打着抗秦的旗号把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兵调到前线,借秦军之手除掉。楚考烈王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一良机的,一个劲的施压。
这些世家大族也不是好对付的,你有理由,我有籍口,各说各的理,就这样,又开始扯皮了。这次扯皮异常精采,所费时间竟然长达近两个月。
秦国七十万大军压境,可以说是军情似火,刻不容缓,楚国却是扯皮如此之久,真是令人震惊。
两个月后,楚考烈王与屈景昭黄四氏终于达成了协议,四氏再各出兵九万,加上上次增兵的一万,总计出兵十万。
王族出兵十五万,再加上各中小世家的子弟兵约五万,这次楚国一举增兵高达五十六万。
加上项燕手里的四十万楚军,楚国总计调兵九十六万与秦军抗衡。
有朋友可能会说,楚国没有这么多兵力,因为历史上项燕率领四十万楚军与王翦率领的六十万秦军对抗,没有更多的兵力了。
其实,历史上王翦灭楚是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的。第一个阶段就是干掉燕项率领的楚国精锐,也就是四十万。为了解决这四十万楚军,王翦与项燕相持一年有余,直到项燕轻敌后,秦军突然出击,一举而击败这四十万楚军。
接下来,就是进入第二阶段了,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大举追击,一直追到寿春。项燕在寿春另立楚王,召集楚国的残余势力前来勤王。为了对付这些残余势力,王翦围住寿春,并不急于攻克,这是想把楚国的残余势力集中,一举歼灭。
楚国的残余势力果然中计,大举赶去寿春。为了全歼这些楚国残余势力,王翦在江阴、宜兴一带部署秦军切断他们的退路,最后一举全歼。
至于这些残余势力究竟有多少人马,没有准确的数字,难以知晓,相信不会少,四五十万应该差不多。
达成协议之后,各大世家大族又使出“拖”字诀,要么是不发兵,要么就是今日发一点点,明日发一点点。多的时候有一两千,少的时候只有数十人,真是咄咄怪事。
这些奉令出征的子弟兵在路上不是游山玩水,就是东游西逛,哪条路不好走,哪条跟远,就走哪条。好走的路,便捷的路,一概不走。
能走,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至,在一地一驻就是十天半月,甚至于长达一两个月。
这些子弟兵每到一地,就要吃要喝,要美貌的妇人,因为他们自以为他们是为了救楚国,是楚国的大恩人,楚人就要把他供着。
要是一个不如意,就会打砸抢,甚至于杀人放火。是以,他们所到之处,怨声载道,楚人苦不堪言。
项燕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下去,要这些子弟兵早日赶到。然而,领军的四大世家子弟傲慢的答复:“项燕,是你无能,不能打败秦国,这才要我们前来助战。你要是无能,就滚吧。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得对我们客气点。”
项燕这是为了楚国才与秦国相抗,竟然还得低声下气去求人,差点没气炸肚皮。
楚考烈王也是不断下旨,要子弟兵早日赶到。然而,屈景昭黄四氏族长却是早有默契,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是楚考烈王信任的春申君,也是籍口不断,今天有黄氏子弟得佳儿,明日有黄氏子弟要婚娶……
这些理由压根儿就不是理由,却给他们说得振振有词,正大光明,脸皮之厚令人无语。
楚考烈王真想把这些世家大族全杀光,可是,眼下不是时机,他不得不忍着。
这些子弟兵我拖你拖他拖,赶到淮水之地已经过去了十个月了。再加上楚考烈王与四大世家扯皮的两个月,楚国这次增兵足足用了一年时间。
增兵竟然要用一年时间,这弥足骇人了。
这些子弟兵一到,楚军大营就乱套了,项燕的号令不能执行,项燕不能有效控制这些子弟兵。
子弟兵是世家大族的根本,这些世家大族当然不会甘心把子弟兵交由项燕控制,而是有世家大族的核心子弟统领。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肯定要与项燕对着干。
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中,除了项氏子弟兵是听从项燕的号令,另外四大家的四十万子弟兵一概不鸟项燕。
不仅不鸟项燕不说,还处处与项燕对着干,项燕要他们东,他们偏朝西,这令项燕苦恼不已。项燕有心要整肃军纪,然而,这四大世家却是抱成一团,动一个就是动四个,项燕顾虑重重,就是不敢下手。
此时的楚国,应当齐心协心共抗秦国,哪能再生内乱。
项燕的号令只有项氏子弟兵和国府军队执行,不过五十万的样子。
剩下的那些中小世家,实行的是阳奉阴奉,表面上执行号令,实际上却是违背,因为他们也有各自的利益。要是项燕逼得急了,他们就转投四大世家,项燕拿他们也没辙。
就这样,九十六万楚军一下子分成两个集团,各行其是,不能统一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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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楚军营地乱糟糟一团,如同菜市口正好相反,秦军营地整肃,如同铁桶一般。
这一年多来,秦军没甚事做,就是整日里投石戏耍。
投石,是战国时代的一种游戏,就是比赛谁把石头扔得远,类似于现代的掷铅球。
整个军营里都是投石戏耍之事,王翦得知后,下令要众将把士卒投石距离记录好,他要举行一场投石赛事,从中选出优胜者予以奖励。
得到王翦的支持,士卒就更加欢喜了,投石更加卖力了。
王翦是说到做到,每月举行一次投石比赛,优胜者予以奖励。
当然,这奖励不是白拿的,这些力大,能投石甚远者,另成一军。
就这样,王翦不动声色中,就选拔出一支力气过人的精锐,计约三万人。
这支军队是以投石选拔的,王翦就叫他们“投石军”。
这支投石军人人有着过人的力气,能把石块扔出老远,要是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无人可挡的勇士。
历史上,王翦正是通过投石而选拔了一支力气过人的勇士组成秦军的尖刀。在王翦的率领下,一举攻破了楚军的营地,最终灭了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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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秦国王宫,上书房。
秦异人跪坐在矮几上,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军报,不断摇头。
范睢、尉缭、蒙武和蔡泽一脸的不屑。
“这个楚国,竟然如嘴腐朽,增兵竟然要用一年时间,焉能不亡!”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楚国这次增兵竟然用了一年时间,要是秦军要动手的话,等到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哎!”范睢叹息一声,道:“楚国虽大,却是腐朽不堪,令人无语。”
“没错。”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道:“幸得君上有先见之明,果断的大举增兵。要不然的话,十万十万的增兵,楚国光是调集军队就要用上三五年,这灭楚之战就太长了。”
“眼下楚国调集了九十六万大军在淮水之地,这即使不是楚国的全部兵力,也占了八九成了,大秦可以动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为了更好的歼灭楚军,寡人决定亲临前线。”
楚国调集了九十六万大军与秦军抗衡,虽说秦军的胜算很高,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是九十六万楚军,一个不好秦军就要吃大亏。秦异人亲临前线,激励士气,这很有必要。
范睢、尉缭他们没有反对。
“丞相、蒙武、蔡泽,你们留守咸阳。尉缭和寡人同去。”秦异人吩咐。
“诺!”范睢他们领命。
秦异人把国中事务略一交待,率领十万秦军,从关中出发,直奔淮水之地。
第五十二章 异人出手
秦异人率领十万秦军快速疾赶,很快就来到了淮水之地。王翦得到消息,率领一众将领赶来相接,把秦异人迎进军中。
一进入军中,秦异人一瞧,只见秦军士卒个个龙精虎猛,如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拼命与石块较劲,玩着投石戏。
“王翦,这一年多来,不会弟兄们就是玩投石吧?”秦异人颇为惊讶。
“是呀,君上,弟兄们玩了一年多呢。”有将领心直嘴快,抢在头里道:“我们要弟兄们换个戏耍,上将军就不准呢。”
“玩一年的投石,谁都得厌,换换是应该的。”立时有秦将附和。
“呵呵!”秦异人当然明白王翦为何不让秦军换戏耍方式,那是因为王翦是在训练秦军的力气。
投石类似于现代的掷铅球,天天练习这玩意儿,力气能不见长吗?到时候,数十万秦军突然杀出,有得楚军受的了。
王翦欲要说话,秦异人却是阻止他,道:“走,去中军帐说话。”
王翦应一声,忙领着秦异人去了中军帐。进入中军帐,秦异人在上首坐好,王翦和一众将领相陪。
“寡人进入军营四处瞧了瞧,只见弟兄们龙精虎猛,斗志昂扬,无不愿与楚军决死一战。求战不得,只得把力气发泄在投石戏上,这很好,寡人很满意。”秦异人扫视众将,缓缓开口,道:“你们也是求战心切,是吧?”
“是呀。”众将齐声道。
“自从对峙以来,我们整日里好吃好喝,养得龙精虎猛的,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心想要求战,可上将军就是不准,这何时是个头啊?”
“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从没遇到如此之事。楚军就在眼前晃荡着,只需我们出战,必能大胜,可就是不让我们打。这就象是要馋猫枕着咸阳睡觉,那是何等的折磨人呢。”
一众将领大倒苦水,竟然当着王翦的面说王翦的不是了。
若是秦军要下手的话,完全有的是机会。依秦军的战力,早就把楚军打得落花流水了,是个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儿。可是,王翦却是严令,不得出战,这令众将极是不满。要不是王翦的号令极严,众将不敢不遵的话,他们早就去出营杀敌去了。
众将向王翦请战的次数不知几多,都被王翦驳回了,要他们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想杀敌,这是好事,可是,上将军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秦异人眼中精光一闪,道:“寡人驾临前线,也就意味着你们会美梦成真了。”
“当真?”
“君上,您没骗我们?”
众将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期盼。
憋了一年多,他们终于得到即将有仗打的消息,谁能不急呢?
“君无戏言。”秦异人微一颔首道。
秦异人的声调并不高,却是语气极为笃定,令人不敢不信,众将大喜过望,齐声欢呼,道:“有仗打喽!有仗打喽!”
更有人手舞足蹈,欢喜得象个孩子似的,实在是这一年多把他们憋得太狠了。
“你们不得走漏丝毫风声,还是象往常那般便可。到了出战之时,自然会有将令给你们。”秦异人挥手,道:“上将军和尉缭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诺!”众将轰然领命,冲秦异人见礼,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众将一去,秦异人大拇指一竖,冲王翦赞叹,道:“上将军,他们说得对,面对数十万楚军,你不动手,无异于馋猫枕着咸鱼睡觉,那是一种折磨。而你,硬是忍住了,还是一忍就是一年多,这份忍耐功夫了得了得!”
一年前,楚国就有四十万大军与秦军对峙。后来,楚国增兵,不断有楚军赶到,虽说全部赶到花了十个月时间,在这期间,楚军的数目在增加,要是秦军果断出击的话,必然是个天大的胜仗。
而王翦竟然忍住了不说,还是一忍就是一年多,这份忍耐力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要是换个人的话,未必能如王翦这般忍住。或许能忍上三两月,甚至半年,却绝对不能忍上一年多。
天大的诱惑当前,要人忍住,那是何等的折磨人,更不说一忍就是一年多了,放眼天下间,能做到这点者,能有几人?
这就是王翦!
“是呀,要是换做我,明知道等等是更好,可是面对数十万楚军,也未必忍得住。”尉缭也是赞叹不已。
“君上过奖了。”王翦却是一如既往的谦逊,道:“臣知道,若要想把楚军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的势力连根拔起,就得忍住,忍不住也得忍住。”
秦异人再度竖起大拇指,以示赞扬,道:“集结在淮水之地的楚军已经有九十六万之众了,如此众多的楚军,不说是楚国的全部,至少也是十之八九了,是时候对楚军动手了。”
眼中精光闪烁,神态威猛,气吞河岳。
王翦和尉缭挺起了胸膛,振奋异常。
只要把这九十六万楚军干掉的话,楚国虽大,就再也没有了防守力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秦军只需要分兵略地便是,楚国灭亡指日可待。
楚国虽然落后,却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秦国必须越过去,若是秦国过不了这道坎的话,秦国就不能一统天下。干掉九十六万楚军,秦国就是百分百过了这道坎,意味着一统伟业就是定局,再也不会有反复了。
成功在即,谁能不振奋?即使如王翦和尉缭这等坚韧的心性,也是心潮澎湃。
“虽说楚军训练不够,装备低劣,战术战法死板僵化,不是大秦锐士的对手。然,毕竟有九十六万之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化为一条江河,不容小视。”秦异人眉头一挑,道:“寡人决定,先让顿弱和姚贾把楚国弄乱,大秦锐士再趁机进攻,必然能打败楚军。”
早在数年前,秦异人就在为灭楚布局了,扶持了李园,让他与春申君争斗,把楚国弄得乌烟瘴气不说,还掌握了春申君篡国一事的证据。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这事儿抖出来,楚考烈王必然是勃然大怒,一定会对付春申君,会令楚国朝野动荡,最终导致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秦军乘势出击,必然能够打败楚军。
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绿帽子,就是武大郎也会去捉奸呢,更别说一国之君了。这还涉及到楚国江山的传承,楚考烈王就是再操蛋,也会收拾春申君,楚国会乱上好一阵子。
“呵呵!”尉缭和王翦知道秦异人手里握着的这枚棋子有多重的份量,无不是大喜,发出一阵畅笑声。
“只要楚国朝堂出事了,臣就率军进攻,一定能打败楚军。”王翦振奋异常。
“王翦,你就这点出息?”秦异人翻翻白眼,冲王翦道。
“君上,此言何意?”王翦和尉缭颇为不解。
“此事一抖出来,楚王必然会大怒是没错,可是,楚国会乱到哪程地步,谁也说不好,兴许很乱,兴许乱得并不厉害。”秦异人眉头一挑,道:“是以,这事儿要大秦来主导,要楚国按照大秦的要求来乱。”
“这……君上,这也太难了吧?”王翦一愣,想了想,道:“楚国要如何乱,这得楚王说了算呀。”
言外之意,秦异人就是想要令楚国大乱,也是使不上力,毕竟那是楚国。
尉缭虽然没有说话,却是赞成这话,微微颔首。
“其实也不难。”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道:“当这事儿抖出来后,楚王必然大怒,若是再发生屈景昭黄项五氏,以及楚国大臣、贵族、世家、豪强遭到刺杀,死伤惨重之后,你们说楚国会不会大乱?”
“……”王翦和尉缭不顾礼节,指着秦异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狠!真狠!就没见过如此狠辣之事!”王翦和尉缭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齐声叫嚷。
“不过,也是绝妙之计!妙!妙!绝妙!”紧接着,王翦和尉缭的大拇指竖得老高,赞不绝口。
若是春申君篡国这事一抖出来,楚国必然会发生一场政治地震,会令楚国陷入动乱之中。若是再发生楚国的世家贵族、大臣、豪强遇刺之事,还不乱上加乱?到那时,楚国要不乱都不成了。
“寡人出重金给顿弱、姚贾,让他们除了宣扬之外,就是训练了一大批刺客,如今,是该使用他们的时候了。”秦异人脸色一肃,沉声道。
秦异人花在训练刺客一事上的金不少,早在邯郸为质时就在着手进行这事了,如今,是该刺客扬威的时候了。
“楚国一旦发生大乱,这消息传到楚军中,必然引发楚军的内乱,会相互猜忌,谁也不敢信任谁,甚至于相互攻击。”秦异人眉头一挑,眼中精光闪烁,道:“若是大秦挑选一批善于暗杀的锐士,潜进楚军营中行刺的话,必然令楚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到那时,大军齐出,大举进攻,楚军必败无疑!”
“……”秦异人振振有词,掷地有声,然而,王翦和尉缭再度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之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异人不满足于把楚国朝堂整得大乱,还要把楚军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一手太狠了。
“君上放心,臣一定办好。”紧接着,王翦就是兴奋异常,几乎是唱出来的。
“君上就是君上,出手不凡呐!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尉缭大拇指一竖,赞叹不已。
第五十三章 东窗事发
楚国都城,郢,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这是秦国秘兵在郢的一处据点。
秘室中,顿弱和姚贾打量着短案上的羊皮纸,一脸的震惊之色,相互打量着,狠狠摇头。
君上真是狠,太狠了顿弱不住摇头,道:君上竟然要把楚国弄得大乱呀。
是呀,见过狠的,就未见过如此狠的,君上这一手狠得令人咋舌。姚贾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然,君上此计不可谓不妙。顿弱话锋一转,立时就是赞扬起来,道:虽说我们手中有着铁证,一旦抖出来,楚王必然勃然大怒,会引发楚国朝堂上的混乱。可是,当此楚国生死存亡之际,楚王一定会尽可能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弄得太大。如此一来,楚国就不会大乱,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就会小得多。
秦国八十万大军压境,楚国处在生死存亡关头,若是此时朝中再发生大混乱的话,楚国必败无疑。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的事儿,楚考烈王不会不明白此点。
即使相信了春申君篡国之事,楚考烈王也会尽可能的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闹得太大。如此一来,就难达到秦国的目的。
正是看到此点,秦异人这才决定这事儿要闹大,不能由楚考烈王说了算,要由秦国说了算。要想把这事儿闹大,只需要秦国派出刺客,进行一场暗杀就行了。
暗杀一起的话,必然会令人猜测多端。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越来越乱,甚至于有可能楚国陷入内斗之中,这正是秦国需要的。
君上此计虽狠,却是非常高明姚贾也是赞不绝口,笑道:君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要做成这事。我想得先派人去散布流言,令楚人都知道,然后,再把我们手中的铁证巧妙的转交给屈景昭三氏就行了。顿弱眼中掠过一抹讥嘲,道:屈景昭三氏早就对令尹一职垂涎三尺了,只是春申君与楚王共过患难,甚得楚王信任,他们没有机会罢了。若是得到这些铁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春申君,到那时。即使楚王想息事宁人也不成。
楚国的五大世家相互制衡,又彼此争斗。只要有了机会,他们是绝不会错过。
顿兄在楚地日久,对这等事儿最是熟悉,我之意,你去办这事,我准备行刺一事。姚贾微微点头,大为赞成顿弱的剖析。
如此甚好。顿弱当即同意。
顿弱自从领秘兵之事后,就在楚国活动,对楚国最是了解,而且他建立了很多门路。而姚贾最初是在魏国活动,来到楚国的时间不算太长。这般分派是最好。
就这样,秦国的细作在顿弱的指挥下,四处活动,到处散布流言。很快的,茶坊酒肆中就是流言四起。
你知道吗黄歇篡国呢。他狼子野心,竟然先把王后睡了,让王后怀孕了,又把王后献给君上,如此豺狼心性,枉自君上以国士待他呀。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胡说吧这等事儿可大了,会引发大乱,你千万莫要胡说。
你呀,真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宫中早就有流言传出,说太子象黄歇,不象君上呢。只是君上晚年得子,太过宠溺,没有往坏里想呢。
还有,众所周知,王后进宫不过七个月多一点时间就生了太子,这是小月
小月很正常的事儿呢,这有何稀奇的
小月的话,婴儿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会太过瘦弱。然而,太子一个白胖大小子,很是敦实呢,没有一点小月的征候呢。
如此说来,太子还真是有问题呢。
没错,太子很有问题。王后是国舅的妹妹,在进宫之前,跟随黄歇一段时间,这其中的猫腻,你懂的。
流言四起,一开始,楚人不太相信。可是,随着关注的人多了,楚国太子负刍的事儿也就一点一滴的被挖了出来,人们这才发现负刍很有问题。一是他的容貌一点也不象楚考烈王,倒是和春申君颇为神似。二是他出生时并无小月的征候,这太令人怀起了。
就这样,相信春申君篡国的楚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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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府中,屈氏族长正与一众核心子弟议事。
近来,郢中流言大起,说黄歇狼子野心,竟然行篡国之事,你们如何看族长扫视一众核心子弟问道。
族长,依我看,这些流言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不可信。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若没有这等事儿,就不会有这等流言。为何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黄歇呢依我看,这是真的。
一众核心子弟忙发表见解,有人赞成,有人不屑一顾。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我们屈氏有何好处。黄歇仗着与君上共过患难,在秦国为质过,一直窃居令尹之位,他是该滚开的时候了。
还有,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把江东富饶之地划入黄氏。他更是在姑苏大治宫室,富丽堂皇,比起大楚的王宫还要气派呢。
要是把黄歇弄掉,黄氏就失去了支柱,我们再加把劲,从黄氏手中抢到不少好处。
屈氏核心子弟中不乏精明人物,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对付春申君的良机,可以让屈氏捞到不少好处。
你们说得在理,可是,苦无证据,光凭流言,难以对付黄歇。族长当然明白此时对付黄歇于屈氏有着天大的好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扳倒他罢了。
族长。这是铁证。铁证呀。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屈氏子弟手里捧着一卷羊皮纸,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满脸的兴奋:黄歇篡国这事竟然是真的。
当真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屈氏子弟一脸的难信。
春申君篡国一事,无异于天方夜谭,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屈氏子弟不太相信,乍闻此言。谁能不惊讶
千真万确。这个屈氏子弟忙把羊皮纸递给族长。
族长接在手里一瞧,手一抖,羊皮纸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族长过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抚着额头,感慨道:黄歇丧心病狂若斯真是令人想不到呀
历史上,春申君篡国,给楚考烈王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可以说这是丧心病狂了。千夫所指之事。然而,后世却有不少人为他背书。大赞春申君如何如何贤德,纯粹胡说。
楚考烈王与春申君一起质秦,被秦国刁难过,两人共过患难,楚考烈王一直把春申君视为最好的朋友。然而,春申君竟然背叛了楚考烈王,用自己的骨肉篡了楚国,仅此一事,春申君就与贤德二字不挨边了。
这事也说明,战国四公子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的贤名全是吹出来的,是用金砸出来的,水份很大。
我自认为我屈氏也不算好人,可是,与黄歇比起来,我是大好人了。屈氏族长感觉一句感慨之词不够,再度感叹一句。
屈氏为的是自己的家族,没有少做损人利己之事。可是,这些事儿与春申君篡国一事比起来,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是如何得到的族长问那个得到铁证的子弟。
禀族长,我听说了流言之后,心有所疑,就去追查,没成想,竟然找到了如此铁证呀。这个子弟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顿弱安排的,就是要把这些铁证传到屈景昭三氏手中。
有没有问题族长脸色一沉,沉声问道。
啪啪这个子弟拍着胸脯,昂昂而言:绝不会有问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立了一大功,重重有赏。族长挥挥手。
这个子弟忙施礼告退。
嗯,这事儿太大,光凭我屈氏难以成事,得联合昭景二氏。族长很快就有了主意。
族长,昭景二氏族长前来拜访。他的话刚落音,又一个子弟前来禀报。
请有请我们这就去迎接。正想着要联合昭景二氏,他们就来了,屈氏族长大喜,忙率领一众核心子弟前去迎接。
昭景二氏族长带领一批族中核心子弟前来,屈氏把他们请进大堂里,屈氏族长传令,要求派屈氏子弟兵,把大堂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二位前来,可是为了此事屈氏族长也不绕弯子,而是把羊皮纸放到短案上。
景昭二氏族长也拿出张羊皮纸,三人互换着看了看,意思差不多,大同小异罢了。
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屈氏族长沉吟着,道:依我看,这人很可能与黄歇有深仇大恨,掌握了他的铁证,无法扳倒他,只得借我们之手。
嗯。景氏族长微一颔首,道:我也是如此想。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没少做欺男霸女,夺人田产之事,因为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其中,更有不少朝中大臣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欲要诛灭黄歇者,大有人在。
他们自然是能看明白,这事是有人操纵,是要对付黄歇。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秦国在推动。实在是,春申君没少做坏事,要对付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再者,他们也想干掉春申君,从中大捞好处,也不会朝最为危险的方向去想。再说了,即使他们知道这是秦国在推动,也会干下去,因为这是天大的良机呀。要他们放弃这机会,对于这些自私自利的世家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取得共识后,三家就是商议如何扳倒春申君,很快就取得了一致,三氏一起去见楚考烈王,把铁证呈上,由不得楚考烈王不信。
至于如何瓜分黄氏势力,三家倒是费了好半天功夫,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后也达成了协议,平分黄氏封地。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楚王之怒
春申君府上,春申君眉头紧锁,一脸的气愤。
“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把我的好事泄露了,我要他不得好死。”春申君脸色阴沉,脸孔扭曲,眼中厉芒闪烁,恨不得杀人。
流言四起,全是对春申君不利的消息,更要命的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一听就会相信,这对春申君极为不利。
春申君当这令尹的时间不短了,屈景昭这三大世家早就盯着令尹之位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动他,可以想象得到,三家一定会利用流言对付他。
虽说楚考烈王对春申君极是信任,未必真能罢掉他的令尹,可是,这毕竟很麻烦。再说了,篡国这事是真的,乍闻流言,春申君怎能不心惊肉跳。
“禀令尹,李园求见。”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门客快步进来,冲春申君禀报。
“李园?好啊,准是他泄露的。叫他滚进来。”春申君眼中厉芒闪烁,如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吼道。
篡国这事极密,只有春申君、李园和李嫣三人知晓,春申君没说,李嫣应该也不会说,那么只有李园说了,要春申君不把怒气发泄在他头上都不可能。
门客应一声,前去领人。
“李园,你这无用之人,我饶你不得,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春申君气恨恨的道。
正气恼间,只见李园快步而来,满脸的怒气,春申君一见就不爽了,你泄露了如此极密之事,你还生气,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春申君一怒,就要喝斥,然而,李园却是抢先一步,冲将上来,揪住春申君的衣襟,使命摇晃起来,怒气冲冲的大吼一声:“黄歇啊黄歇,你这蠢猪,你竟然泄露如此极密之事,你想害死我啊?要死你就去死,你也不能害我呀。”
篡国这事一旦被掀出来,倒霉的不仅仅是春申君,还有李园和李嫣。李园能有今日,能当上楚国的国舅,就在于他有一个漂亮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还为楚考烈王生了一个儿子。这对于没有子嗣的楚考烈王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要是楚考烈王知道他一直宠溺的负刍竟然不是他的骨肉,他的怒火将会把天空烧毁,他李园一定身家性命难保。
“……”春申君一愣,很是无语,他一心认定这是李园泄露的,没想到李园竟然倒打一靶,由不得他不发懵,紧接着,春申君就吼道:“你休要胡说!我没说。”
反揪着李园的衣襟,吼得山响:“一定是你这头蠢猪没管好自己的嘴泄露的!一定是你!就是你!”
“是你泄露的!一定是你!”李园丝毫不让,冲着春申君怒吼,口水乱溅,喷了春申君一头一脸。
“我没说!是你说的!”
两人就这般相互指责,互不相认,一口气功夫不知道吼了几多回,这才好不容易明白过来,齐声质问对方:“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没说?”李园倒是率先冷静下来了。
“这事干系身家性命,我能说吗?”春申君没好气,恨不得给李园一个巴掌,随即又道:“你真没说?”
“你这不废话吗?这种干系身家性命的事儿,我能乱说?我得一辈子烂在肚里。”李园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春申君。
自从李园的势力膨胀之后,他就与春申君争权夺利,两人势同水火,此时怎能有好脸色。
春申君仔细想想,李园的话值得信任,因为这事一旦泄露对他不仅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有无穷后患,会令李园身败名裂不说,还会举族皆诛,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你没说,会是谁说的呢?”这次,两人少有的达成默契,竟然同时问出来。
“不好!有人要对付我们。”紧接着,两人又是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惧。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李嫣更不可能说,那么,只能是他们的政敌了。真要是他们的政敌操纵的话,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为了对付他们两人。
“禀春申君,屈景昭三氏匆匆进宫了。”就在这时,一个门客飞也似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嚷开了。
“不好!”春申君和李园同时惊呼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想要进宫去阻止屈景昭三氏告刁状。
虽然李园和春申君势同水火,然而,在这事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必须要齐心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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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王宫中,楚考烈王正在与小太子负刍戏耍,不时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
楚考烈王对负刍极为宠溺,一有空就要与他戏耍取乐,每当此时,楚考烈王就会真情流露,如同一个慈父。
自从秦国大军压境后,楚考烈王忧心忡忡,很少有快活的时候,即使他喜爱的饮宴也甚少举行了,却是从未间断与负刍戏耍,由此可见他对负刍的宠溺到了何种程度。
正在这时,只见屈景昭三氏族长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见礼,道:“臣等参见君上。”
“嗯。说吧,你们有何事?”楚考烈王抱起负刍,宠溺的在负刍小脸蛋上亲了亲。
负刍乖巧的抱着楚考烈王的脖子,在楚考烈王的脸上亲了一下,逗得楚考烈王眉花眼笑。
“君上,臣等有极密之事禀报。”屈景昭三氏族长齐声道。
“可是秦军打来了?”楚考烈王一惊,脸色大变。
秦国大军压境,除此无他事。
“君上,不是这事,臣等要说是的另一件事。”屈景昭三氏族长再度道。
“哦。”楚考烈王轻哦一声,惊惧消失。只要不是秦军打来,他就不怕,淡淡的问道:“是何事?”
“君上,此事极密。”屈氏族长说话间,眼睛四下里打量,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事只能楚考烈王知晓。
“你们都下去。”楚考烈王抱着负刍,冲内侍道。
内侍应一声,退了出去。
屈景昭三氏族长打量着负刍,却是闭口不言。
“怎么了?你们还不让一个童子听?”楚考烈王把负刍放到脖子上,要让负刍骑大马。
“君上,臣等要说的就是太子之事,还是请太子退下为宜。”景氏族长忙道。
“太子?太子有何事?”楚考烈王有些不悦了。
楚考烈王对负刍极为宠溺,握在手里怕伤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凡有人说负刍一个字不是,他就要光火。
“还请君上成全臣等。”屈景昭三氏族长齐声道,极为坚决。
“哼!”楚考烈王极度不爽,要是别人的话,就冲这句话,他就要治罪。可是,这是五大世家中的三家,他也惹不起,只得让步,叫过一个内侍,把负刍交给内侍,转回头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要是不给寡人一个交待,休要怪寡人无情。”楚考烈王脸色阴沉,阴森森的道。
“君上,久闻太子容貌妞好,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却是让臣生出似曾相识之感。”昭氏族长装作思索样儿,道:“可臣一时又想不起象谁。”
“你这不废话吗?太子当然象寡人了,这是寡人的骨肉呀。”楚考烈王胸一挺,头一昂,颇为得意。
“君上,当真?”景氏族长忙问道。
“君无戏言。”楚考烈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君上,你再仔细想想,太子象谁。”屈氏族长也来帮腔。
“当然是象……”楚考烈王本想说当然是象他,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是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为何有此一问?”
“君上,依臣之见,太子的容貌并不似君上,倒似和……”昭氏族老狐狸一只,只说半句,留下半句让楚考烈王去想。
“你是说负刍容貌似……春……申……君。”尽管楚考烈王很不想承认,可是,仔细想想,负刍的容貌还真与春申君神似,与他没有半分相似。
屈景昭三氏族长心中暗喜,他们兜着圈子,就是要楚考烈王自己说出来,更方便他们后面行事。
“可这又能怎样呢?容貌天注定,这象谁得由上天来定。在芸芸众生中,说不定还能遇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楚考烈王为负刍辩护。
对于老年得子的楚考烈王来说,负刍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地,他当然要为负刍说话了。
“君上,王后进宫之前,可是追随过春申君一段时间呢。”屈氏族长终于说到主题了。
“闭嘴!你这话何意?哼!”楚考烈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吼一声,如同雷鸣,脸色大变,怒气冲冲。
然而,景氏族长却是如同没有看见他发怒的样儿似的,道:“君上,王后进宫不过七个月多一点就诞下太子,这是小月。但凡小月,幼婴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太子出生后白白胖胖,一点小月的征候也没有,这难道不可疑吗?”
“闭嘴!给寡人闭嘴!”楚考烈王一张脸涨成了紫色,吼声如雷:“你好大的狗胆,竟敢中伤王后!竟敢中伤太子!寡人饶你们不得!寡人要诛灭你们九族!”
话都到了这份上,谁都能明白。戴绿帽子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能接受。更别说,这还涉及到楚国江山的传承,要楚考烈王不怒都不成。
“君上,你看看这个。”屈氏族长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楚考烈王。
“哼!”楚考烈王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怒突,狠狠瞪了一眼屈氏族长,这才展开羊皮纸浏览。
“不可能!不可能!”楚考烈王一瞧之下,身子发颤,头发根根上竖,整个人如同怒气之源似的。
第五十五章 动乱伊始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瞎说。”楚考烈王就象受伤的野兽似的,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蠕动的蚯蚓。
羊皮纸上记载的是铁证,谁都看得出来,可信度极高。如此之事,就算要造假,也是难以办到。只是,楚考烈王极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自从负刍出生之后,楚考烈王就是倾注了心血,对他是百般宠溺。要是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负刍就是春申君的骨肉了,这对于老来无子的楚考烈王来说是太过残忍了。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楚考烈王咬牙切齿的大怒,双手使劲,硬是把坚韧的羊皮纸给撕成两半。
“君上,是真是假,只需要把王后召来一审便知。”屈氏族长知道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要把李嫣拿下,那么,大事就成了。
负刍是谁的骨肉,李嫣最是清楚,审问李嫣势在必行,楚考烈王一是迷恋她的美貌,二是不太愿意令自己的希望破灭,迟疑不决。
“君上,这可是干系到大楚的江山传承呀,千秋万代之后,君上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屈景昭三族族长半跪在地上,大声请求。
“列祖列宗?列祖列宗?”楚考烈王嘴唇哆嗦,身子如同抽风似的痉挛,脸色通红,满脸羞愧。
如果负刍不是楚考烈王的骨肉的话,那么,若是把楚国江山交到负刍手里,那楚考烈王就是有愧于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祖宗。
对于祖宗,谁都得敬仰,哪怕是万恶之人也不例外,楚考烈王闭上眼睛,轻声道:“传王后。寡人要亲审。”
“君上,审理王后之事,臣等愿意为之。”屈氏族长忙道:“君上与她有多年的夫妻之情,若是由君上审理,于情于理都是有碍。”
他们怕楚考烈王顾念夫妻之情不愿用重刑,想要把这事抓在自己手里。只要楚考烈王不干预,他们就能拿下李嫣。就算没有这事,他们也会屈打成招,逼迫李嫣认罪。
“好吧。寡人在帘后听着,你们审便是。”楚考烈王想了想,还真不太愿意面对李嫣,毕竟这些年来,他很是宠李嫣,他还存在一丝希望,万一没有这事,他就能象往昔那般宠爱李嫣。
当然,此事干系太大了,楚考烈王务必要亲自监督。
这样也好,屈景昭三氏族长并没有反对。
旨意一传下,李嫣就被召来了,屈氏族长一声令下,立时有武士把她拿下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好大的狗胆。”李嫣大为惊讶,她是王后,是楚考烈王的心头肉,这些武士竟然敢对她无礼,由不得她不怒,一双俏媚眼怒得滚圆。
“大胆刁妇,竟敢篡夺大楚江山,饶你不得!”屈氏族长大喝一声,道:“你与黄歇通谋,怀上黄歇的骨肉,侍机进宫,伪承是君上的骨肉,意在篡大楚江山,你罪大恶极!”
“轰隆隆!”这话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洪钟大吕在李嫣脑海中轰鸣,震得她脑中嗡嗡直响,几欲晕去。
这事极密,只有李嫣、李园和春申君三人知晓,乍闻此言,要李嫣不惊骇欲绝都不成。
李嫣久久没有说话,反而是一脸的惊惶之色,屈景昭三氏族长对视一眼,大为欢喜,看来此事是真的了,要不然的话,李嫣当在第一时间否认才是。
帘后的楚考烈王听在耳里,脸色极为难看,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把李嫣惊惶的样儿看在眼里,差点把牙齿咬碎了。
此时的李嫣虽然娇俏可人,可是,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而且,她一脸的惊惶之色,如同吓破胆的兔子似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这恰恰是楚考烈王最不想接受的结果。要不是楚考烈王拼命的忍住,他一定会冲出去把李嫣痛欧一顿。
“不!”过了好半天,李嫣这才略为镇定,矢口否认:“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中伤我,竟敢中伤太子,君上饶你们不得。”
“哼!”景氏族长把楚考烈王撕裂的羊皮纸扔过去,冷冷的道:“仔细瞧瞧吧。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以为是极密之事,却不知早就为人知晓了。”
李嫣手忙脚乱的捡起羊皮纸一瞧,尖叫一声,身子摇摇晃晃,软倒在地上。
不是李嫣的胆子太小,而是羊皮纸上记载的事儿太过骇人了,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篡国之事是何等的机密,就是如此机密,竟然为人了若指掌,她岂能不惊?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地,李嫣与春申君亲热过几回,用的什么姿势,持续几多时间,还有他们就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看了谁都得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李嫣一一招来,连用刑都省了。
至此春申君篡国一事大白,屈景昭三氏族长反而有些发懵了,因为他们虽然一心盼望这事是真的,好以此对付春申君,可是,当这事被李嫣证实后,他们那感觉如同云里雾里去似的,他们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贱人!枉寡人百般宠爱你,你竟然包藏祸心。”楚考烈王怒气冲冲而来,狠狠一脚踹在李嫣腿上,指着李嫣破口大骂,口水乱溅,如同市井无赖般,没有一点儿国君的样儿。
这也不怪楚考烈王,换作谁都得如此。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差点把楚国江山断送掉,谁能接受这种事儿?
再说了,春申君与楚考烈王一起质秦,两人共过患难,楚考烈王把春申君视为最好的朋友,春申君不仅背叛了他,还盯上了他的江山,这对楚考烈王的伤害太大了。
“把这贱人立时处死!”
“那逆种给寡人处死!”
“来人,立时捉拿黄歇归案!诛灭黄氏!”
“捉拿李园!诛灭李氏!”
楚考烈王嘴唇哆嗦,身子发颤,不断下旨。
旨意一传下,李嫣被缢死,负刍被用袋子装起来扑杀而死。
屈景昭三氏大功得成,本想趁机争夺令尹一职,可惜的是,楚考烈王怒气正盛,拂袖而去,三氏只能抑止这念头,另等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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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申君,赶紧逃,快逃。”春申君和李园匆匆赶到王宫门前,就被一个收买的内侍拦住,向他们通风报信:“篡国之事已发,君上下旨,要诛灭黄氏。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楚国王宫的奸细太多了,只要有金就能收买内侍充当耳目。
“什么?已经事发了?”春申君原本想赶来辩解,把这事弄得黑白不分,没想到他终是晚了一步,李嫣已经招了。
李嫣一招,他就是回天乏术了,大事已去。
“谢谢!”春申君冲内侍抱拳一礼,转身就逃。
春申君知道这次是天塌了,谁都救不得他,哪怕他与楚考烈王的交情再好十倍百倍都没用。他很想回到府上带上一批人和金银细软,可是,他又没那胆,只得带着几个心腹门客,匆匆离开郢,直奔江东的封地而去。
李园出身低微,当上国舅后,搜刮了不少珍货,此时舍不得这些珍货,想回到府上带些走,立时回府。他这一回去不打紧,却是错失了逃命的良机,被楚国王宫武士逮个正着。
楚考烈王下旨,直接把李园斩首了。
要是李园象春申君那般不回府就逃走的话,还能多活些时日,舍不得珍货,因此而送命,财货害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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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弱和姚贾聚在密室中,脸上泛着笑容。
“好!大事成也!”顿弱异常兴奋,双手紧握成拳,不住晃着拳头,冲姚贾道:“接下来,就看老弟你的了。”
“老哥你放心吧,准成!决不让你专美于前!”姚贾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在顿弱的推动下,春申君篡国一事已经发作了,只需要再来上一通刺杀,准让楚国大乱。
姚贾离开密室,召集刺客,训话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秦招蓦你们,训练你们,就是要用在今朝,是该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你们记住,你们所建之功比军功优渥三倍,杀一人抵三人!去吧,放开了杀!”
秦国的军功很是优渥,这本就令这些刺客心动。更别说,还是三倍的军功,无不是大为振奋,齐声领命:“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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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府中,屈氏族长正与一众核心子弟商议,要如何拿下令尹一职。
楚国的令尹就是丞相,这是仅次于国君的高位,一旦拿下了令尹一职,那么,屈氏就会捞到无穷好处。
“族长,喜事,喜事,大喜事。”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核心子弟快步冲进来,满脸喜色,远远就嚷开了:“君上派人来了,说是要封族长为令尹呢。”
“呵呵!”屈氏族长发出一阵畅笑声,捋着胡须,极是快活,道:“令尹之位终于是我们屈氏的了。想当年,屈原忠心耿耿,为大楚出生入死,却是没能被重用,我今日成为令尹,自当继承屈子之遗志,为大楚出力。”
著名的屈原就是出自楚国大世家屈氏。
“走!去迎接使者。”屈氏族长美了一阵,一挥手,率领族人去迎接前来传旨的使者。
大堂里,有二十来人,一个是甚为白净的中年人,其余的全是身材高大健壮的武士。
“见过使者。”屈氏族长美滋滋的上前,冲中年人见礼,道:“使者前来报喜,屈氏自当厚谢。”
中年人一扫视,只见屈氏的核心子弟几乎全来了,手一挥,道:“杀!”
“杀?杀什么杀?”屈氏族长发懵。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这些武士拔剑而起,手中剑对着屈氏核心子弟就是狠狠砍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楚国大乱
屈氏子弟以为这些人真是楚国王宫中人,一点防备也没有,等到利剑刺在身上时,这才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你们是什么人?”屈氏族长大吼一声。
“杀你的人!”中年人的回答足以把屈氏族长气死。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你要几多,你说你说。”屈氏族长差一点把鼻子气歪了,然而,他还不得低声下气的乞求。
“要你的头颅!”剑光一闪,屈氏族长的脑袋就搬家了。
这些屈氏核心子弟中,有不少人身手不错,只是事起突然,他们没有一点防备,又哪里是这些刺客的对手,不断有人身死。
很快的,进来的屈氏核心子弟全部死光光了。
大堂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屈氏的武士,一群群的围上来,吼着叫着,要把这些刺客抓住。然而,中年人却是不慌不忙,沉声道:“屈氏陷害春申君,陷害王后,陷害太子,死有余辜,我等奉君上旨意诛灭此等逆贼。你们还不快滚!难道你们想抗旨?难道你们想造反?”
春申君篡国被揭发,屈氏参与其中的,这事儿这些武士都知道。
究竟是诬陷,还是原本就有这等事儿,就不是这些武士所能知道的。他们知道的是,在楚国世家之间的倾轧无所不用其极。或许上一阵子是屈氏占了上风,眼下却是处于下风,被春申君扳回来,也有可能。
至于中年人所说的奉旨一事,那就更不是他们这些家族武士所能弄明白的了,因为他压根就不够格去弄明白。
一时间,这些武士被中年人给镇住了,谁也不敢乱动。
“走!”中年人手一挥,带领这些刺客扬长而去。
“给你们提个醒,屈氏已经完了,你们赶紧逃命去吧。”临出门时,中年人回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给这些武士一个忠告。
屈氏族长连同不少核心子弟已经被杀,屈氏要想不完蛋都不成,因为其他的世家不会错失这一良机,一定会对屈氏下手。这些屈氏家族武士,那就是灰尘一般,在这些世家眼里压根儿就不值钱,留下来只有送死的份,逃命才是正途。
因而,有不少人立时逃命去了。
同样的一幕,在景昭两大世家发生,这两家的族长有一众核心子弟被杀。杀人的刺客依然是打着楚王使者的旗号,谎言说是前来传旨,景昭两氏族长要当令尹了。
被杀的不仅仅是屈景昭三氏,还有不少大臣也被刺杀了。刺杀他们的理由是他们依附春申君,参与了篡国一事。
就这样,一日之间,死于刺客剑下的楚国大臣近百人。
XXXXXX
项燕府中,项燕的儿子项梁和项伯正在戏耍。
项梁和项伯年幼,不过十来岁,各自拿着一把木剑,正在对砍。
“我砍我砍,我要砍倒你。”项梁手中的木剑狠狠劈下。
“你砍不着,砍不着。”项伯左躲右闪,好不容易避过。
“我要练好武艺,帮阿父打虎狼秦人。”项梁一边劈砍,一边叫嚷。
“我也要帮阿父打虎狼秦人。”项伯不甘落后。
两兄弟就这般叫嚷劈砍,没过几多时间,气喘嘘嘘,大汗淋漓。
“禀公子,将军遣人送来礼物。”就在这时,一个佣仆快步而来,冲项梁和项伯禀报。
“礼物?哇哦,我们有礼物了。”对于童子来说,礼物一词太有吸引力了,项梁和项伯欢呼一声,把手中木剑一扔,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公子,慢点儿,莫要摔着了。”佣仆忙追出来,提心吊胆,一个劲的提醒。
两兄弟也飞似的冲到大堂里,只见大堂里有十几个人,个个身材高大,格外精悍,一瞧便知是精锐。
“你们就是阿父的兵?嗯,如此精锐,方不愧是阿父的兵呢。”项梁抬起头,把一众人打量一阵,大为赞赏。
项梁是项燕诸子中最为精通兵法之人,比起项伯强多了,曾经是项氏的顶梁柱,正是他一手创建了项家军,在秦末战乱中纵横天下。
此时的项梁虽是年幼,却是眼光不凡。
“哇哦,你们好壮呢。”项伯就没有这份眼光,而是惊呼一声,只是惊奇这些人的壮实。
“你就是项梁?”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特别骠悍,冲项梁问道。
“他是我哥,我叫项伯。”项伯抢着回答。
“大胆。我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得叫我公子。”项梁人小鬼大,老气横秋,眼睛一翻,瞪着为首之人。
“公子?你也配叫公子?”为首之人冷笑一声。
“我是上将军之子,我不配叫公子,还有谁配叫公子?”项梁梗着脖子分辩。
“哼!”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右手一伸,如同闪电般,就把项梁擒在手里了,拎了起来,冷冷的道:“项氏转眼即灭,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不知死活。”
项伯也被擒住了,脸色大变,眼泪汪汪的,就要哭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项梁威逼利诱,道:“你若是放下我,我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嗯,还可以给你们金银珍货。”
小小年纪就懂得威逼利诱之道,算是不错了。
然而,他的心思白费了,为首之人拎着项梁,冲围将上来的项氏武士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项燕拥兵自重,欲要割地称王,分裂大楚江山,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我等奉君上旨意,特来诛杀项氏,与你等无关。你等速速退下。”
“胡说,上将军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等事,必是你等奸人构陷上将军。”项燕很得军心,这些武士对他很是忠诚。
“忠心耿耿?真是笑话!”为首之人冷声道:“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更是在淮水这个大楚形胜之地,他就算往昔里忠心,眼下还能有忠心吗?就是你,你还会忠于大楚吗?”
手握九十六万大军,更是在淮水这个形胜之地,真的是自立为王的良机。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前,要说不动心,还真是有些自欺欺人。
这些项氏武士张大了嘴,无法反驳。
“好在君上有先见之明,早就安插人监视他,这才未能让他阴谋得逞。”为首之人昂头挺胸,道:“只要把项燕的两个儿子请进宫,谅他项燕也不敢乱来。”
一挥手,带着一众人,挟持项梁和项伯而去。
这些项氏武士只能跟着,却是不敢乱动。
来到项氏府门口,这群人飞身上马,就要离去。
“放下公子,不然饶你们不得。”项氏武士还算忠心,冲这群人喝道。
“放?”为首之人握住项梁脖子一扳,项梁一声惨叫,脖子扭成了麻花。
“公子!”项氏武士惊呼一声,飞身来救,已是迟了。
与此同时,项伯也被杀死。
这群人把尸身一扔,一拍马背扬长而去。
这些项氏武士虽然忠心,可是,项梁和项伯已死,令他们心中慌乱,竟然没人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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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王宫中,楚考烈王精神恍惚,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篡国之事,对于楚考烈王的打击太大了。一是因为他老来无子,太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楚国江山。好不容,负刍出生了,他把全部心血倾注在负刍身上,以为可以传承楚国江山。哪里想得到,负刍竟然是春申君的种,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使得他传承楚国江山的希望落空了。
如此一来,楚国江山如何传承,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二是因为做这事的是春申君,是他最好的朋友,与他一起共过患难的最好朋友。这对楚考烈王的打击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因为爱得越深,恨就越切,正是因为春申君是他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他,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也不知呆坐了几多时间,楚考烈王终于恢复了一点儿生气,大吼道:“黄歇啊黄歇,枉寡人以赤心待你,你竟然胆大妄为,要篡寡人的江山社稷。”
咬牙切齿,吼得山响,如同雷霆轰鸣似的。
“李嫣,你这贱货……”骂了一阵春申君,又骂李嫣。
时间在楚考烈王的大骂中流逝,直到楚考烈王骂得嗓子哑了,这才消停下来。
“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内侍飞也似的冲进来,远远就尖叫起来了。
“闭嘴!已经不好了,还要你说。寡人的江山差点断送了。”楚考烈王还以为说的是篡国一事,冲内侍大吼。
“君上,不是这事,是大臣闯宫了。”内侍一愣,吓得直朝后退,忙禀明。
“什么?他们好大的狗胆,竟敢闯宫。”楚考烈王一听这话,如同火星掉进裤裆,把他的JJ烧了似的,一蹦老高,道:“好!好!你们也来对付寡人,真以为寡人好欺,是不是?寡人这就杀上几个,看你们还敢不敢轻视寡人!”
这番话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令人生悸。
楚考烈王怒气满胸,大步而去,欲要杀大臣立威。然而,当他见到一众大臣时,他还没有说话,一众大臣就冲他大吼,道:“无道昏君!你丧心病狂,竟然杀害上百大臣,千古未之闻也!”
“什么?杀上百大臣?”楚考烈王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你这样的昏君,大楚岂能不亡?吾等罢官。”一众大臣气愤之下,扯下身上的朝服,朝地上一扔,气愤愤的就要离去。
第五十七章 军心不稳
一次性杀上百大臣,就是桀纣之君也没有做过,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了,要一众大臣不把满腔怒火发泄在楚考烈王身上都不行。
“且慢。”楚考烈王忙阻止群臣离去,问道:“你们说什么诛杀上百大臣?寡人怎么听不懂呢?”
自从知道负刍是春申君的种后,楚考烈王就差点没给气死,整个人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痛骂,哪有心思理睬群臣不群臣。这些大臣赶来,兜头盖脑就是一通臭骂,指责他杀了上百大臣,他能不糊涂吗?
“好你个无道昏君,你明明杀了上百大臣,还如此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们的眼睛都瞎了,任由你颠倒黑白。”
“就是呀,一次诛杀上百大臣之种事儿,就是桀纣之君也没有做过,你倒好,不仅做了,还不敢承认,还如此装模作样,可恨可恼,其心可诛!”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就是桀纣这等暴君,残杀大臣还敢承认,你这昏君竟然不敢承认,太无耻了!太无耻了!”
楚考烈王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更加不得了,一众大臣指点着他,骂得更狠了。
听着群臣的喝骂,楚考烈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失声惊呼,道:“寡人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诛杀上百大臣这种事儿,那是何等的惊人,寡人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如此做呀。”
楚考烈王痛心疾首,一副铁定不是他干的的模样,群臣颇为拿捏不准,问道:“你真没做过?”
“自从得知篡国之事后,寡人一直在这里呆着,没有下过一道旨意,怎会诛杀大臣呢?”楚考烈王都快吐血了。
躺着也中枪,他能不郁闷吗?
“真没做过?”群臣仍是不太相信。
“虎狼秦国大军压境,眼下大楚当以稳定为主呀,要是诛杀上百大臣,大楚还不大乱?”楚考烈王实在是没辙了,要是不能让这些大臣相信他没有诛杀大臣的话,那么,他们一怒之下离开,整个楚国还不陷入混乱之中?
一旦这些大臣离开,国务就无人处置,要楚国不乱都不成,楚考烈王不得不急。
楚考烈王这话有理,很有道理,群臣不由得有些信了。
“君上,臣等无礼,还请君上治罪。”一众大臣相互打量着,很快取得一致,他们相信楚考烈王是无辜的,不得不请罪。
“罢了,你们也是为了大楚好。”楚考烈王此时哪有心情却治群臣的无礼之罪,道:“你们说说,有哪些大臣被杀了?”
“君上,这可不得了啊。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有大臣忙道。
“什么?屈景昭三氏被杀了?”楚考烈王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又是欢喜。
屈景昭三氏是楚国的三大世家,拥有大量的封地,势力极大,能够抗衡王室。楚国王室早就想动他们,只是不敢采取行动。如今,这三氏被杀的事儿虽然令人震惊,又是令楚考烈王欢喜,楚国王室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儿终于被人做成了,只需要他善加利用,就能把屈景昭三氏连根拔起。
“君上,上将军之子项梁项伯也被诛杀了。”有大臣心惊肉跳,道:“一旦上将军知晓此事,后果难以预料呀。”
“你……说什么?上将军之子被杀了?”楚考烈王双手一伸,揪住这个大臣的衣襟,使劲大吼,吼声比起雷霆还要响亮。
“是呀,君上。这还是用君上的名义诛杀的,说是上将军要拥兵自重,想要在淮水之地裂地而王。”这个大臣忙回禀。
“完了!完了!大楚完了!”楚考烈王放开这个大臣,身子打颤,失魂落魄一般。
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一旦得到他的儿子被杀之事,他能善罢甘休吗?一旦项燕作乱,楚考烈王能拿什么去抵抗?
要知道,九十六万大军即使不是楚国的所有兵力,也是十之八九了,项燕若是为乱的话,楚考烈王没有力量压制他,要楚考烈王不心惊肉胆都不可能。
更别说,项梁和项伯被杀一事还是以楚考烈王的名义进行的,罪名都找好了的,那就是项燕拥兵自重,裂土而王。
眼下的项燕手握九十六万大军,而楚考烈王手里又没有制衡的力量,这罪名不仅有人相信,会有很多人相信,就是项燕本人也会相信吧。
“不!寡人没有做过这事,相信上将军会忠于大楚。”紧接着,楚考烈王又是自欺欺人的吼道。
“这一定是虎狼秦国做的,对,一定是虎狼秦国做的,唯有如此,对虎狼秦国的好处最大!”楚考烈王总算明白过来了,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噗!”楚考烈王一口鲜血喷出来,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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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之地,秦军营地,中军帐。
秦异人、王翦和尉缭三人聚在一起,正在商议大事。
“顿弱、姚贾他们干得不错,楚国已经陷入大乱之中了。”秦异人眉头一挑,满脸的喜色,笑着道。
“是呀,他们做得非常不错。”王翦也不惜溢美之词,大为赞赏,道:“尤其是最后的刺杀,更是打着楚王的旗号,名正言顺的进行,不仅杀了不少大臣,还为楚国朝野制造了不和。”
顿弱和姚贾有着非凡的才华,在制订刺杀的方略时,两人商定,要打着楚王的族号进行。杀人是次要的,给楚国朝野制造不和最为重要。同时,他们还散布流言引导,如此一来,要想楚国不大乱都不成。
“流言,揭发篡国之事,刺杀,再散布流言,竟有如此可怖的威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尉缭重重点头,甚为感慨。
“当楚国大乱的消息传到楚军中,楚军的军心一定不稳,到那时,就该我们出击的时候了。”秦异人笑得异常开心。
楚国是秦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若是秦国不能迈过去的话,就不可能统一中国。唯有迈过这道坎,秦国才能完成一统伟业。如今,眼看着这道坎就要过去了,即使依秦异人的心性,也是一阵阵欢喜。
“君上,臣以为,我们先在楚军中散布流言,动摇其军心,再来刺杀,方有奇效。”王翦眼中精光闪烁,忙出主意。
“对!臣赞成。”尉缭脱口而出。
“嗯,上将军说得对,是该如此。这事,上将军处置便是。”秦异人欣然同意。
屈景昭三氏包括族长在内被杀多人,这就会令屈景昭三氏的子弟兵不稳;项燕的儿子项梁和项伯被杀,这会令项燕大怒,他如何抉择还不得而知,一定会令项氏子弟兵的军心有所动摇;春申君犯下篡国大罪,黄氏的子弟兵肯定靠不住了。
如此一来,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的子弟兵都不稳,这就是五十万大军没了,占了此次楚国出兵的一半多一点,这对秦国是何等的有利。
楚国大臣被杀上百人,这消息传到军中,只要秦国善加利用的话,就会令楚国国府的军队不稳,因为这事说明楚考烈王残暴不仁,是昏君,谁会为他卖命?
就这样,整个楚军的军心都不稳了,再来暗杀一通,楚军即使不崩溃也会相差无几了。到那时,秦国大军趁势进攻,楚军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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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营地,中军帐中。
项燕正在处置公务,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项超满脸喜色的进来,冲项燕喜滋滋的道:“阿父,喜事,喜事,大喜事。”
“什么喜事?”项燕抬起头来问道。
“阿父,黄歇篡国,正被君上追杀呢。”项超几乎是唱出来的。
“当真?”项燕眉头一挑,大为吃惊,颇有些不信。
谁都知道,春申君是楚考烈王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共过患难,要项燕相信春申君会做这等事儿,还真的有些难度。
项超把得到的消息一说,笑道:“阿父,黄氏十万子弟兵就在军中,我们项氏绝不能错失这一良机啊。只要我们项氏把这十万子弟兵收服,到时就得到无穷好处,即使不能拥有黄氏全部封地,也会拥有很大一部分。”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封地,而是军队。只要掌握了军队,不愁没有封地。黄氏十万子弟兵就是项燕的麾下,这是项氏掌握黄氏子弟兵的良机,项燕当即点头,道:“此事不难。黄氏没甚能人,为父能轻取这十万子弟兵。”
若是掌握了这十万黄氏子弟兵,就能得到不少黄氏的封地,那么,项氏就会一跃而成为楚国最大的世家,再进一步,取代楚国王族芈氏成为楚国的王族,这前景太过美妙了,要项燕不心动都不成。
“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郢都传来消息,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
“什么?屈景昭三氏被诛杀了?”项超脸色大变,惊讶不已:“不好!三氏子弟兵必然军心动摇。”
“不妨事。”项燕却是不在乎,道:“如此也好。我正好施展手段,把这三氏的子弟兵收服,为我项氏所用。”
屈景昭三氏被诛杀,正是吞并这三氏子弟兵的良机,项燕当然不会放过。
“还是阿父高明。”项超得到项燕提醒,立时醒悟,大为欢喜。
春申君被通缉,屈景昭三氏被诛杀,楚国的五大世家只余下项氏了,正是项世壮大的良机,若是抓住了的话,项氏很可能取代芈氏成为楚国王族,项燕眼中一片火热。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上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公子项梁项伯被诛杀。”
“什么?”项燕一声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公子项梁项伯被诛杀。”这个心腹子弟兵忙肯定一句。
“我儿!”项燕悲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仰面便倒。
项梁和项伯是项燕的爱子,乍闻死讯,他能不急怒攻心,气晕倒吗?
第五十八章 流血的夜晚
“阿父!”项超惊呼一声,忙抱起项燕,只见项燕脸色苍白,嘴唇紧咬,太过用力,嘴唇已经出血了。
项超好一阵忙活,总算是把项燕救醒过来。
“砰砰!”项燕一醒过来,使命的捶着胸口,仰首疾呼:“天乎天乎,何以夭我爱子!”
项燕的子嗣并不多,一下子死掉两个,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恶狠狠的道:“不管你是谁,杀子之仇一定要报。”
“阿父,这事是君上的旨意啊。”项超垂着泪,恨恨的道:“我项氏忠心耿耿,一心抗秦,到头来却是落得如斯下场,还有天理吗?”
“超儿,休得胡说。”项燕喝斥,道:“为父手握九十六万大军,君上即使有什么不满,只会忍着,断不会如此胡来。”
项燕倒也看得明白,可是,他的这种自信很快就给项超的话给动摇了,只听项超道:“阿父,你也不想想,你手握九十六万大军,那是大楚全国兵马的十之八九呀,君上他能放心吗?他一定会想办法制衡你,那些人说是要把二弟三弟请进宫去,这是为质呀。只是因为子弟兵救人心切,那些人这才杀了二弟三弟。”
“这……”项燕心想这话也有道理。
他手中所握的兵马是楚国总兵力的十之八九了,楚考烈王手中没有制衡的力量,抓他两个儿子去当人质,也算是一种手段了,此言成理。
“君上就是要利用阿父以为此时不是动阿父的良机的想法,方才行此等事呀。”项超哭泣道:“阿父,不若趁此机会反了吧。”
“闭嘴。”项燕沉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
“阿父,你是忠臣,可是君上还当你是忠臣吗?你还没有打败秦军,君上就如此猜忌你,若是你打败秦军,声望如日中天,他还能再信任你吗?到那时,我项氏就完了。”项超也是个精明人,眼光独到。
“……”项燕哑口无言。
即使项梁和项伯不是楚考烈王杀的,有了这事儿,楚考烈王对项燕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对于楚考烈王来说,项燕会不会认为是他下的手,这事可不好说,万全之法就是疏远、压制项燕。
若是项燕这次再打败秦军,那么,项燕的声望就是如日中天,更加难以控制了,楚考烈王打压起来就会更狠。
“这事以后再说,眼下当以打败秦军为务。”项燕沉吟一阵道。
即使楚考烈王要猜忌他,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眼下若是不能打败秦军,什么都没有了,项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儿啊。”项燕想到两个惨死的儿子,眼泪又流了下来,伤心之下,竟然连稳定军心之事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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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中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你知道吗?屈景昭三杀被君上诛杀了,说他们拥兵自重,欲要割地称王。”
“不会吧?屈景昭三氏是大楚的大世家,世代忠良呀,怎会做这等事儿?”
“忠良?亏你说得出口。屈景昭三氏是大楚的蛀虫。他们哪是忠于大楚,是忠于自己的封地,忠于自己的权势,忠于自己的钱财。你也不想想,屈景昭三氏这些年来,窃居的封地不少,窃居的高官显爵不少。要是到朝堂上去一数的话,就会发现朝堂中的大臣,十有二三是来自屈景昭三氏。”
“这话也有理呀。屈景昭黄项五大世家把持了朝政,就是君上也是难做呢,拿他们没辙。他们要是忠良的话,就该为大楚荐贤,让有才能的人做大臣。他们倒好,把他们家族的人一个劲的往朝堂里塞,恨不得把全家族都弄去当大臣呢。”
“照你这么一说,全家族都做大臣,他们还不成王室了?”
“只是没机会罢了,若是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成为王室。”
“照我说,五大世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屈景昭三氏是如此,黄氏更是可鄙,君上把黄歇当最知心的好友,他倒好,竟然要篡国,真是让人想不到。”
“你这话有些过了,五大世家还是有好的,项氏就不错。上将军一心为公,忠心耿耿,为大楚抗秦呢。”
“你知道吗?上将军也是居心叵测呢,他手握九十六万大军,为何不打秦军,而是在这里不打不动弹一下?还不是想拥兵自重,裂土而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上将军的不是。”
“你还真给上将军蒙骗了,你也不想想,九十六万大军在手,大楚还有力制衡他吗?此时的他,是为欲所欲呢。我还听说了,上将军掌握了重兵后,想要把他的家人从郢都偷偷弄到淮水之地来。幸好君上有先见之明,派人看住了,不准他们出城。可是,上将军的两个儿子仗着上将军的势,口出不逊,竟然要斩杀王使。在争执中,护卫王使的武士失手杀了上将军的儿子。上将军却是大叫大嚷着,说是君上杀了他的儿子,要为儿子复仇呢,他这是在找拥兵自重的籍口呢。”
“依我看,上将军早就有拥兵自重之心了,要不然的话,为何不主动把他的儿子送去宫里,而是想偷偷弄出郢都呢?真没想到,上将军竟然是这样的奸臣,我们跟着他,真是瞎了眼呀。”
各种流言四起,不仅令屈景昭黄四氏的子弟兵人心惶惶,就是项燕也中招了。
项梁和项伯之死竟然变味了,变成了项燕想要拥兵自重的籍口。这事入情入理,还真有不少人相信,项燕的威信急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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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营地中,中军帐中。
秦异人正与王翦和尉缭计议。
“流言已经散布出去了,收效不错,就连项燕的威信也是大为降低了。可是,项燕毕竟是个明白人,他很快就会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大秦在主导,这也意味着大秦要对他动手了。”秦异人眼中精光闪烁,道:“眼下军心不稳,若是大秦之军趁势杀出,楚军必败。为了避免楚军吃败仗,眼下最好的处置之道就是立时撤走。因而,立时行刺,制造慌乱与恐怖。然后,大军齐出,全面掩杀。”
“君上所言极是,臣等赞成。”王翦和尉缭齐声赞同。
于是乎,一批早就挑选好的秦军锐士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离开秦营,进入楚军大营。
项燕虽是名义上的上将军,却是无法号令屈景昭黄四氏的子弟兵。再者,整个楚军,除了项氏子弟兵还算整肃外,其他的军队,都是一盘散沙,号令不严,更是军纪松驰,秦军要混入楚军营中,没有什么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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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子弟兵营中,领兵的屈氏核心子弟一脸的气愤,大骂项燕的不是:“好你个项燕,狼心狗肺,竟然想要吞并我们,你想得美。眼下族长他们出事了,屈氏处在风口浪尖上,是项氏眼里的肥肉,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屈氏。想要自保,唯有联结景昭两氏了。嗯,就是黄氏也要联合,黄氏虽然可恨,却用得着。”
流言四起,自然也有项燕欲要吞并屈景昭黄四氏的内容,这合情合理,要屈氏核心子弟不信都不成。
“禀大人,景氏派人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子弟兵进来禀报。
“好,有请,快快有请。”正想着联合景氏共同对付项燕。景氏就派人来了,屈氏核心子弟大为欢喜。
很快的,一队人就被领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约莫三十来岁。随他进来的,还有十来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快说,景氏要如何盘算?”屈氏核心子弟未疑有他,忙问道。
“景氏说……”中年人压低声音,一副要悄悄告诉他的样儿。
这等事儿涉及机密,悄悄告诉也在情理中,屈氏核心子弟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忙把耳朵凑上来。
“噗!”沉闷的着肉声响起,屈氏子弟只觉胸口一疼,一望之下,只见中年人手握剑柄,而利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了。
“刺客,有刺客。”屈氏核心子弟兵尖叫一声,出气多,入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尖叫声惊动了屈氏子弟兵,忙冲进来,把这些人围住,想要报仇雪恨。
“你们听好了:屈氏欲要叛楚,投靠秦国,我等奉上将军令,特来诛杀之。此事与尔等无关,速速离去,若有不遵者,定教你等家破人亡。”这个中年人却是不慌不忙的喝斥。
“胡说。屈氏忠心为楚,怎会叛楚。”立时有屈氏子弟兵叫嚷。
“你们也不想想,屈氏族长都被君上诛杀了,屈氏还能有出路吗?他们在楚国呆不下去了,唯有投靠秦国,方能图存。你们难道想为他们殉葬?”中年人大喝一声。
流言四起,其中就有屈氏族长以及不少核心子弟被杀一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他们不信都不成。
“这……”屈氏子弟兵迟疑不决。
“不管他们叛国是真是假,屈氏族长以及核心子弟被杀,屈氏也就完了。你们若是再跟着屈氏,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们就不顾父母妻儿?”中年人再道。
这话很有道理,不管屈氏叛楚是真是假,族长和族中核心子弟都死了,屈氏完蛋是必然的了,跟着屈氏的话定然没有好下场。他们固然可以不怕死,只是,他们不能不顾自己的父母妻儿。
“走。”屈氏子弟兵立时散开,各自离去。
类似的刺杀事件在楚军营中不断上演,死于刺客剑下的屈景昭黄项重要子弟,以及将领不知几多。
没过几多时间,整个楚军营地为一片恐怖笼罩。